[兩宋元明] 續南明 作者:老白牛 (連載中)

 
mk2258 2016-9-22 21:57:2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2 221119
mk2258 發表於 2016-10-14 14:54
   第41章火箭
  張出恭三人不斷將東西擺出來,特別一個架子上擺的似乎還是火箭。
  早前楊河就看到堂中有一個製作箭稈的器械,裡面有旋刀,又有一個手柄,將一根木條放進去,搖動手柄,一根箭稈就誕生了。

  這種手工器械,在此時算是先進的了。

  楊河走到架前,取了一根火箭看,兩尺長的樺木箭桿,鏃尖為精鐵打造,三棱樣式,箭鏃下不遠桿上綁著噴筒,尾羽後還有一個鐵端,這是保持平衡嗎?

  正看著,旁邊張出遜的聲音:“相公對火箭也有興趣?”

  楊河道:“多有耳聞,這火箭製作難嗎?”

  談起自己的專業,張出遜靦腆的神情都少了很多,他說:“別的不難,主要是鑽孔。”

  他為楊河介紹,依他說的,火箭製作可分幾部分,首先是箭桿,可用木料,但要造得好的話,多選用箭竹。

  但這邊沒有箭竹,就用樺木代替,他們有箭桿機,製作箭桿倒很容易。

  然後是箭鏃,精良的箭鏃自然要用精鐵,鋒長約有四寸,這就需要精細打製了。

  箭頭制好後,套上箭桿,再配上尾羽,根據箭桿的硬軟不同,如何配尾羽也有學問,為保持火箭的首尾重量平衡,使火箭發射後不會東倒西歪,還會在尾端套上鐵端,用來維持重量。

  楊河點頭,聽起來一根火箭的製作不容易啊。

  而依張出遜說的,此時工匠多少有些力學的概念,比如在尾部套鐵,維持重量平衡。

  張出遜最後說,火箭最關鍵部位就是綁在箭桿上的噴筒了。

  這噴筒的噴火孔一定要直,才能給火箭帶去穩定的動力。

  “噴筒?”

  楊河看著這裡,火箭最難造的部位就在這嗎?

  張出遜稱是,他說噴筒的製作不簡單,用褙紙捲成筒,然後填入火藥,用力築實,一定要達到堅實如鐵的地步。

  再鑽孔,這孔更是要鑽直,鑽斜了火箭發射就是斜的,精良火箭與劣質火箭的區別大多在這裡。

  而鑽孔是非常難的,鑽多了鑽頭就熱,熱了火藥就燃燒,造成傷人事故。

  一般噴火孔鑽到噴筒的三分之二止,鑽深了,會泄火,淺了,箭出無力。

  然後孔大可容三根藥線,這樣火箭就差不多製成了。

  楊河聽得大開眼界,旁邊眾人也是嘆服,隔行如隔山啊,張出遜不說,很多人可能一輩子也不知道這內中秘聞。

  張出遜還說,噴筒造法不單只是鑽線眼,還有用鐵桿打成自然線眼。

  雖然鑽者不如打成者妙,但匠人多用鑽孔。

  鑽孔較容易,用打成之法者,多是技藝多年的老師傅。

  張出遜現在也只會鑽孔。

  而火箭製作好後,若是精良,勢猛力大,敵見生畏,過於弓弩。

  楊河嘆服,這才是正統的明朝火箭製作方法啊。

  他在後世對火箭了解不多,但想想一代軍神戚繼光對火箭如此推崇,肯定有其道理。

  戚繼光稱火箭為神器,功不在鳥銃之下,南北俱宜。

  比試時更在八十步立把,能平去中者為精,歪斜起落不入把者,就要治其兵,連坐其長。

  造法不精,就責其匠。

  可見其對火箭的重視。

  後世幾個外國人搞出節目,試著測試製作明朝火箭的發射,楊河現在只是搖頭。

  這些人深刻闡述了劣質火箭是怎麼誕生的,隨便卷個筒,放點藥,就以為是火箭?

  這樣的表現,怕連普通鞭炮工人都不如。

  一群不專業的人,搞出的不專業節目。

  他取了一根火箭在手,說道:“能試射一下嗎?”

  張出遜說道:“讓小人來。”

  他接過楊河那根火箭,取了個木架走出大堂,眾人都跟了去,一直走出廟門。

  張出遜在廟外停下,他的架子上綁著火繩,他從腰間取出火摺子點燃了,將火箭搭在架上,然後瞄向一個方向。

  楊河看去,那個方向豎立著一塊木靶,約有一個人的身子大小,他估了估,距離約有七十步,也就是一百米多一些。

  眾人屏聲息氣看著,張出遜瞄著,將箭身緩緩向後拉,引線越來越湊近燃著的火頭。

  猛然火線嗤嗤的燃燒起來,“嗖”一聲凌厲的箭矢呼嘯,一道平直的軌跡呼嘯向前,羽翼搖曳,只片刻間,火箭就準確命中了七十步外的那塊木靶。

  “好。”

  “好箭……”

  “犀利!”

  楊大臣等人都是用力拍手,韓官兒臉上也露出佩服神往的神情。

  楊河也是嘆為觀止,好犀利的火箭!

  依他估計,剛才那根箭矢的力道,距離,換成弓箭的話,至少要中力弓才能射出,也就差不多需要一百磅的力氣。

  而火箭就輕輕鬆鬆達到了這個目的,根本就毫不費力。

  他心中沉吟,火箭果是神器,不需要製造強弓,訓練起來也比培養弓箭手容易,這就省了大量的花費,多年的工夫。

  一張好弓製造往往需要幾年時間,弓箭手的培養更不容易,要訓練很多年,還要有很強的臂力。

  象楊河自己,雖然可以開上力弓,但訓練多少年了?

  他以開強弓為傲,但放在火箭上,卻可以很輕鬆的射到他的箭矢,只要箭大藥多就行。

  使用火箭後,箭矢的強勁不再跟弓力強度,只跟箭隻的大小,噴筒的藥力有關。

  火箭製造雖然不容易,但卻沒有鳥銃難造,更沒有炸膛的危險。

  楊河考慮是否將長矛兵換成镋鈀兵,戚家軍中廣泛使用镋鈀兵,每個镋鈀兵都配有火箭,遠用火箭殺敵,近用镋鈀與敵交戰,架拿敵械,镋鈀兵素被稱為軍中最利者。

  就算長矛兵不換成镋鈀兵,楊河認為也可為長矛兵配上火箭。

  在矛桿上製作一個架放凹槽,捆上火繩,戰時就可以先發射火箭。

  不過現在就是缺乏火箭工人,​​不說象張出遜這樣的高手,有煙花製作經驗的工人都很難找,以後再說吧。

  楊大臣等更是圍著張出遜,讓他再射一箭,讓張出恭與張出敬相視而笑。

  不過張出遜也說火箭雖然犀利,但也有與別的火器一樣的毛病,就是保存不容易。

  好的火箭噴筒褙筒要用礬紙,間以油紙,才可以不走硝,制好的箭頭最好抹上大麻油,或是魚油防銹,然後油紙包裹好放入木箱中,存放於防潮倉庫,可以保存二年。

  但種種因素下,其實很難說可以保存到多少時候。

  一般軍中評價,此物最不耐久收。

  特別火箭是消耗品,單些火箭製作不菲,只有量大製造才會划算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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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6-10-14 14:57
   第42章蘇鋼
  眾人又進了廟,楊河想了想,讓嚴德政拿來自己的包裹。
  他從中取出那桿手銃,對張出遜說道:“可否看看這個手銃?”

  張出遜接過後道:“好銃啊。”

  他仔細端詳,口中嘖嘖有聲:“定然是大師傅打製。”

  不過他看看火門那邊,眉頭一皺,又“卡卡卡”的熟練將擊鎚扳到待擊發位置,然後扣動板機。

  “啪、啪、啪。”他連試幾聲,最後搖頭:“簧片不行,打不著火,可能被人拔走了。”

  張出恭也接過手銃觀看,也試擊幾次,皺眉說道:“簧片最初應該是蘇鋼,被換成了墮子鋼。”

  楊河說道:“有辦法嗎?”

  張出敬有些遲疑,張出遜與大哥互視一眼,一咬牙,說道:“有,正好小人這邊有相應的鋼材。”

  他進入後院,也不知在哪裡翻找,最後小心翼翼取出一包東西,打開後,裡面一些鋼條鋼錠,質地細密,散發著金屬的精光,特別舒中錯形,附反載穎,顯然經過多次灌煉。

  “老四,真的要取來用?很貴的,老大的鳥銃上都捨不得用。”

  張出敬嘟噥著,滿臉的不捨,似乎二愣子脾氣又發作了。

  張出恭瞪了他一眼,也有些不捨的看看這些鋼條,對楊河笑道:“這些蘇鋼,是小人機緣巧合下才獲得,原本是做鑽頭用的,正好相公這邊要簧片,就用上一些。”

  楊大臣看張出敬臉上漲得通紅,似乎要哭出來,他瓮聲瓮氣道:“這鋼很貴嗎?”

  張出恭撫摸著這些鋼材,臉上滿是愛惜的神情,他說道:“前兩年這蘇鋼一斤要五兩三錢左右,現在估計要六兩銀子,而且有市無價。”

  眾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氣,這鋼一斤要六兩銀子,而且有市無價?

  他們都是駭然的看向張出遜手中的鋼材,瞬間感覺那包蘇鋼沉重無比,羅顯爵甚至下意識的離遠了一些。

  楊河點頭,這個價格在他意料之中,這種工具鋼向來昂貴,大明好鋼稀少,一斤五六兩銀子,有市無價才正常。

  同時他心中暗嘆,好鋼太少了,物以稀為貴,這樣的鋼鐵是普通人消費不起的。現在物價騰貴,所以銀子的購買力下降,若六兩銀子放在太平盛世,換算成米價,差不多一斤蘇鋼就值後世的三千塊錢,可以說是天價了。

  所以這種好鋼,官府、軍頭怎麼捨得投入到燧發槍上?他們怎麼捨得投入這份錢?除非鋼材的價格比精鐵貴不了多少,但到了這個地步,大明的冶煉科技又會達到什麼水準?

  小小的一個彈簧片,卻關係到科技的一系列進展,就像火帽也是一種點火方式,看上去與燧發槍沒什麼兩樣,卻關係到化學的進步。

  沒有好鋼做彈簧片,提高點火效率,燧發槍再好,也被束之高閣了。

  他看張出恭兄弟三人都是滿臉珍惜的神情,戀戀不捨,知道這種好鋼在他們生命中的意義,當下微笑說道:“此鋼大不凡響,還是留待以後備用吧。”

  張出恭斷然下了決心,他對楊河鄭重說道:“即投相公,當全心效勞,又何須在意這些身外之物?”

  他對張出敬、張出遜道:“二弟,四弟,開工。”

  ……

  張出恭三人打開爐火,他們三人用的是木炭,就見張出遜披上圍裙,熟練的走到爐前,拿了火鉗扒了扒裡面的木炭,紅光冒出,看來爐火一整天都是備著的。

  看著火苗,張出遜不斷的加炭,看炭火差不多,他取出一塊蘇鋼放入爐內,然後看著鋼材加熱,燒紅燒軟,顏色慢慢變化。

  他認真端詳著,清秀的臉上再也看不到半分靦腆,滿滿的專業神態。

  楊河暗暗點頭,打鐵火候是最重要的,此時沒有什麼溫度計,全憑鐵匠的個人經驗進行判斷。

  這火候的學問,很多人打鐵多年都不能掌握。

  看著鋼材變色到一定程度,然後張出遜夾出來,不但是他,就是張出恭、張出敬二人都是一齊掄起錘子敲打。

  “叮叮叮叮……”

  密集的錘打聲音,三兄弟你來我往,盡往鋼料上招呼。

  旁邊各人小心翼翼的看著,大氣也不敢出,似乎又在享受那種音樂的鋼鐵之聲。

  錘打到一定程度,張出遜又將鋼料插入爐火,待火候一到,即又取出錘打。

  一般材料要經過幾次的鍛打與火燒,胚子才會出來,不過這只是粗胚,還要經過淬火、精磨等多道工序成品才會完成。

  特別淬火更是非常有技藝含量的一道工序,何時淬火,淬火多久,都影響著成品的品質,淬火技術更是衡量鐵匠師傅的技藝高低。

  還有種種巧勁的使用,手部力道的控制等,很多打鐵學徒學了十多年才能出師,能三五年出師的,幾乎都是天才。

  可以看出,張出恭兄弟三人就是天才的一部分,早前張出恭也跟楊河說過,火器等方面,他跟張出敬不是很擅長,他們主要是打製冷兵器,火銃等製作方面,只跟著掄掄錘子。

  這也曾經是他們家中的安排,老大老二,打刀劍矛箭等,老三老四,打製各種的火器。

  特別他的三弟張出謙更是內中高手,張出遜言自己的技藝只得三哥的一半。

  但是……

  他們沒有說下去,楊河也沒有追問。

  亂世中悲慘之事太多,很多傷心事還是不要觸及為好。

  ……

  幾次鍛打後,張出遜手中出現火鐮擊鐵與彈簧鋼片的粗胚,然後張出遜單獨在鐵砧上細緻加工,他非常精細的敲打,又用銼刀銼平一些隆起粗糙處,然後淬火打磨。

  最後,這些精心打製的部位出現在他的手中。

  張出遜用手指彈了彈鋼片,臉上現出滿意的神情,他用螺絲刀將手銃的部位擰下,將鋼片與火鐮等部位裝上去,一一搭配好,手法非常的嫻熟,有一種專注的魅力。

  楊河看他用的螺絲刀是一字螺絲刀,這種螺絲刀並不好用,經常會將構造不結實的螺釘槽破壞,使得螺釘無法擰出。

  不過梅花刀與普通十字螺絲刀要到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才出現,現在中西方工匠使用的都是一字螺絲刀。

  畢竟此時螺釘頭都只開一條槽。

  張出敬已取來了火石與引藥,張出遜接過將火石夾在擊發錘內,將嘴巴上的螺栓擰緊。

  他在火門巢上倒入引藥,“卡卡卡”的將擊鎚扳到最大待擊發位置,然後扣動板機。

  “啪”的一聲響,擊鎚火石從火鐮上擊劃而下,濃烈的火光夾著煙霧瞬間騰起,發火成功。

  楊大臣等人都是興奮的低叫一聲,張出遜又在火門巢倒入引藥,再次擊發,又是成功。

  他連續五次,都是成功,然後臉上露出滿意舒心的笑容。
mk2258 發表於 2016-10-14 14:58
   第43章北上
  張出遜將手銃遞給楊河,他說道:“待小的再打製一個陰陽機,手銃倒藥時就不懼風雨了。”
  楊河接過細看,暗讚張出遜的技藝,雖然好的材料也不可少。

  他笑道:“倒不必用陰陽機。”

  他看堂前似乎有一堆雞鴨鵝毛,當下說道:“這是鴨毛還是鵝毛?”

  張出恭有些奇怪,不過還是道:“回相公,這是鵝毛。”

  他略一解釋,原來前些日子一個村寨向他們購買幾個矛頭,因為交換的物資不夠,還帶來一隻鵝付款,然後兄弟三人就大快朵頤。

  楊河過去撿了一些鵝毛,楊大臣見狀也幫著一起撿,還囔囔道:“不要愣著了,都幫著一起撿。”

  眾人連忙上前,七手八腳的幫忙,楊河取了幾根鵝毛在手,久旱不雨,這些鵝毛都頗為乾燥。

  他問張出恭要了一些引藥,張出恭神情頗為疑惑,張出敬更是摸著腦袋,不明白這楊相公要幹什麼,只有張出遜的眼睛亮起來。

  楊河用匕首將一根選好的鵝毛削成兩截,比了比長短,又略為削削,在粗大的那端倒滿引藥,然後將尖細的那端套上套緊,用匕首削了削,使之更尖利一些。

  最後楊河將這鵝毛引藥管塞入火門巢孔眼內,他將擊鎚扳到最大待擊發位置,然後扣動板機。

  “啪!”

  擊鎚火石強勁的從火鐮邊擊劃而下,隨著擊鎚落入火門巢,同樣大股的濃煙夾著火光騰起,同樣點火成功!

  “這……”

  張出恭與張出敬都有些目瞪口呆,楊大臣等人大聲叫好,張出遜的眼睛更亮了。

  楊河笑了笑,不論雞鴨鵝毛管都是非常易燃之物,些些輕微的火花,就會引燃,特別在內中裝上引藥,火石刮落後帶下大量炙熱的鐵屑。那跟直接落在引藥中沒什麼區別。

  而且有了這種鵝毛引藥管,不知不覺就產生了標準化,可以避免引藥有時倒多了,或者倒少了。

  刮風肯定是不懼了,就是有時下雨,這種鵝毛引藥管也不會畏懼淋濕了內中的火藥,可以說一舉數動。

  特別有了鵝毛引藥管,那種自動開合的陰陽機就不需要了,節省了一個很難製造的步驟零件。

  “相公智慧驚人,我等日夜見到這鵝毛管,都未想到使用到引藥上。”

  張出恭嘆服,張出敬也對楊河看了又看,不斷撓頭。

  而楊河捅破了窗戶紙,他們頓時靈感勃發。

  張出敬興奮的道:“可以用到翼虎銃上,這樣就不用引線了。”

  張出遜道:“大哥的鳥銃上亦可以使用。”

  張出恭興奮點頭,翼虎銃跟三眼銃的裝藥沒什麼區別,都是火門倒藥,這樣旋轉時引藥易撒落,或者被大風刮走,或者被一些雨水淋濕。單單避免引藥撒落的問題,他們裝藥時就要捻緊,甚至火門內裝入引線。

  這非常麻煩不說,引線還容易板結,點火容易熄滅,就如後世的鞭炮經常點不著。

  現在好了,直接塞一根鵝毛引藥管就行,方便不說,還不會被大風刮走,更不會撒掉下來,甚至不懼一些小雨。

  特別他們鳥銃、翼虎銃屬於火繩明火點燃,就更不怕點不燃的問題。

  韓官兒在旁雙目發亮,這鵝毛引藥管正好用在他的三眼銃上,太方便實用了。

  嚴德政等人也是嘆服,早前楊相公就吩咐沿途要注意收集各種雞鴨鵝毛,他們一直不明所以,原來是用在這裡。

  而張出恭的鳥銃雖然有陰陽機這個部位,但同樣可以使用鵝毛引藥管,往火門巢中倒藥,與直接塞一根鵝毛藥管那種便利是完全不同。

  相較下保管也更容易,就算以後打製鳥銃,也可以省了陰陽機這一步。

  三兄弟與楊河討論,若鳥銃,自生火銃上使用鵝毛藥管,那火門巢最好深一些,便若那種凹槽狀,使刮下的炙熱鐵屑全部落入凹槽內,方便點燃內中的鵝毛藥管。

  討論中各人也覺得這鵝毛引藥管不是沒有弊端,比如現在收集不易,藥管的大小要合適,否則太大了,鵝毛引藥管就很難塞進火門內。

  楊河又問張出恭可有油紙,張出恭雙目發亮的道:“相公是要?”

  他取來油紙,還依言取來鉛彈火藥,楊河看了看,張出恭這火藥非常不錯,屬於柳灰火藥。

  他仔細看過自己的手銃,選了一定量的火藥,又選了合口的鉛彈,然後圈成了一個紙筒,成了一發定裝紙筒彈藥。

  眾人更是圍著緊看,不知楊相公又有什麼驚喜。

  張出恭眼中閃過思索的神情:“這是?”

  他看了四弟張出遜一眼,張出遜對他點了點頭,隨後張出恭雙目也是大亮。

  那張出敬更是抓耳撓腮,興奮不已,楊河又捅破了一層窗戶紙,讓他想到一個可能。

  戚家軍後,明軍中普遍有定裝的思維,不過他們仍然引藥,發.射藥,鉛子袋等分開來用,特別火藥以銅管或竹管為之,每一管恰好裝滿一銃之藥,平均等分。

  這樣的發射步驟簡化了很多,但仍然比不上定裝紙筒彈藥,特別身上瓶瓶罐罐背著,頗為危險。

  定裝紙筒彈藥,可謂火器史上的一次飛躍,讓人們第一次有了定裝彈的概念。

  看著手上的紙筒,楊河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又再製了一根鵝毛引藥管,就走出了廟門。

  眾人連忙跟隨而去,楊河走到那株大柏樹前幾步,直接將定裝紙殼彈藥塞入銃管內,用搠杖一捅到底,然後又將擊鎚扳開,將鵝毛藥管從火門內塞入。

  嗤的一聲,鵝毛管尖銳那端刺破紙殼,一直插入銃管火藥內。

  一般紙殼要咬開倒入,但鵝毛管可以刺破紙殼,楊河就直接塞入了,也省了一次步驟。

  當然,這樣發射後殘渣可能略多,需要事後仔細清膛處理。

  “卡卡卡!”

  楊將將擊鎚扳到最大待擊發位置,他瞄著柏樹,扣動板機。

  一聲轟然大響,大股濃密的白煙騰出,火光中那株大柏樹被打得碎屑飛揚。

  “好!”

  楊大臣等人高聲鼓掌叫好,張出恭兄弟也是滿臉的嘆服。

  楊相公越來越讓他們看不懂,他似乎無所不知,便若一個深不可測的大海,越是接觸,越覺得高深莫測。

  同時他們非常興奮,剛是鵝毛藥管,現在又是定裝紙筒彈藥,一個個秘聞的獲知讓他們處於高度的興奮之中。

  他們熱切的圍上來與楊河討論,便若一個個求知的小學生。

  楊河也坦然告知,這定裝紙筒彈藥他們三兄弟可以製作使用,但他們的紙筒,只限於他們的火器使用,換到別的火器身上,他們的定裝彈藥就不能用了。

  便如楊河手銃使用的定裝子藥就跟他們有所不同。

  倒不是楊河要收專利費,而是此時工匠技藝標準不同,導致各銃口徑大小不同,各銃的質量更是不同。

  這些五花八門的火銃,各鉛子能不能塞進去再說,固定的火藥量可能對有些銃剛好,但放到有些火銃內,可能就有炸膛的危險。

  便如張出恭等人的鳥銃,翼虎銃,他們可以使用相同的定裝子藥,但放到韓官兒的三眼銃上,說不定就會炸膛。

  因為火藥量太多了,他火器的質量不能承受這種藥量。

  這也是此時火器的弊病,就是戚家軍中,也是挑選口徑相當的火銃組成一總一隊,然後每總每局一個鉛彈模,自己製造鉛彈,各部並不能通用,更不能推廣全軍,給後勤造成極大的壓力。

  所以要統一標準,製造幾乎一樣的火器,才可以統一使用相同的定裝紙筒彈藥。

  不過就算如此,張出恭兄弟三人也非常興奮,至少他們的火器可以使用相同的定裝紙筒彈。

  ……

  韓大俠與齊友信急沖衝趕來山神廟,他們在廢莊中聽到銃響,以為出什麼事,見楊河這邊安然無事,才齊齊鬆了口氣。

  他們在廢莊中也沒什麼收穫,顯然這個莊子已被路過的難民流民搜索了無數遍,就連各家各戶的門窗都很少存留。

  此時離午飯還早,楊河就吩咐韓大俠與齊友信督促殺手隊站隊,便若昨日一樣,而且有一刻鐘的盾牌習舉。

  張出恭兄弟三人在廟內製作鵝毛藥管與定裝紙筒彈藥,他們與楊河商議了手銃的藥量後,為楊河包裝了五發的定裝紙筒彈藥,同時還有五根的鵝毛引藥管。

  楊河裝了一發在自己的手銃內,將擊鎚放下後塞在自己的鞓帶左側,餘下四發他放在自己的披風左側內兜。

  掩好披風,楊河心中安定,除了雙插與斬馬刀,他還有一桿威力巨大的熱兵器。

  張出恭兄弟也為自己的鳥銃、翼虎銃包裝了一些定裝子藥,使用統一的鉛子與藥量。

  他們仔細查看韓官兒與羅顯爵合用的三眼銃,也選用合用鉛子為他們包了幾發定裝彈,可以看出,他們的火藥用量明顯比張出恭兄弟少了一大截。

  多了,可能就有炸膛的危險。

  不過至少,他們都告別了那些危險的瓶瓶罐罐,都將鵝毛藥管與定裝紙筒彈藥放在自己的鉛子袋內。

  此時合用的鵝毛管也使用完畢。

  不過因為合用的鵝毛管不多,張出恭沒有使用鵝毛引藥管,他鳥銃有自動開合的陰陽機,可以阻擋大風,往火巢內倒引藥就行。

  此時不需楊河說明,他也知該如何做,他包裝的紙筒定裝彈藥,一端是引藥,然後是發.射藥,最後是鉛彈,然後引藥那邊用細線綁好,咬開後倒入火門巢就可。

  楊河暗暗點頭,此時人的聰明才智不用說,只需捅破了那層窗戶紙。

  午時,眾人在廢莊中一所廢棄的宅院用過午飯。

  申時,約下午四點多的時候,胡就業兄弟,曾有遇,陳仇敖四人冒著風雪寒意,急沖衝的趕到山神廟之內。

  ……

  “呼,凍死老子了。”

  胡就業一進來就罵罵咧咧。

  他身旁的曾有遇也是連聲咒罵:“真他娘的鬼天氣。”

  在胡就業身後,他弟弟胡就義縮著手腳,只有陳仇敖一聲不響。

  四人滿臉風霜疲憊之色,都是頭戴紅笠軍帽,打著披風,背著大大的包裹。

  看他們神情樣子,顯然這一趟把他們折磨得不清。

  他們進來時,都帶著襲人的寒意,走進堂內,匆忙對楊河行禮後,就忙不迭的聚到爐邊烤火,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

  那胡就義看看哥哥,似乎鼓起極大的勇氣,偷偷將一個裹著的東西遞給楊河:“相公,這茶壺給你。”

  又對楊河身邊的妹妹瑛兒道:“瑛兒,我們來玩老鷹抓小雞好不好?我扮小雞。”

  胡就業猛然轉頭,臉色難看,我說茶壺怎麼不見了,原來是被這小子偷偷藏起來,然後送給楊相公?

  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啊!

  楊河啞然失笑,看看這茶壺,質地很普通,不過至少不缺嘴。

  他搖了搖頭,遞給了楊大臣,讓他去泡茶。

  此時眾人聚在堂內,張出恭兄弟,楊大臣,齊友信,嚴德政,羅顯爵,韓大俠父子等圍在爐邊烤火閒聊,不過只有楊河有一張椅子,餘者或是站著,或是屁股下墊一些雜草蓆地而坐。

  還有弟弟妹妹楊瑛楊謙,也是偎依在楊河身旁。

  楊河問起四人經歷,原來他們回去後立時收拾行李,只是天氣越冷,道路更不好走,滿是交錯的河流地形讓他們跨越艱難,所以就算對這一片熟悉,他們也一直走到現在。

  眾人說著話,爐火的熱浪驅散身上的寒冷,內中的炭塊燒得通紅,冒著陣陣熱氣。

  很快各人又喝到滾熱的茶水,更是全身溫暖愜意。

  堂下胡就義與妹妹瑛兒等嘻嘻哈哈玩著老鷹抓小雞的遊戲,那镋鈀手曾有遇緩過神來,又笑嘻嘻的說話,更詢問張出恭兄弟,自己要買的火箭可有。

  張出恭看向楊河:“相公?”

  他即投靠楊河,自然要徵詢楊河的意見。

  楊河略一沉吟:“暫時你們兄弟可自決處理。”

  眼下居無定所,等安頓下來,七個兵也真心歸附,各類物資再統一調配吧。

  間中胡就業等人也看到靠在牆上火器的變化,還有張出恭三人的瓶瓶罐罐似乎不見了,問起後,他與曾有遇都拿怪異的眼神對楊河看了又看,還有陳仇敖,也是深深的看了楊河一眼。

  昨日他就注意到楊河的上力弓,此時目光掃過,眼中仍然閃現著佩服。

  而連楊河一起,現在伍中共有五個弓箭手。

  楊河不用說,用的是上力弓,158磅的弓力,頂級的強悍。

  楊大臣,用七力弓,八十磅的弓力。

  出乎各人意料的是,胡氏兄弟兩個弓箭手中,反是膽小怕生的弟弟胡就義使用弓力更強。

  他用八力強弓,弓力接近一百磅,幾乎達到中力弓的標準。

  胡就業使用的弓力跟楊大臣差不多,也是七力弓,八十磅弓力。

  最後反是韓大俠用的弓弓力最弱,五十磅,讓他頗有失落的感覺。

  楊大臣偷偷安慰他,以後定然會為他找副好弓。

  ……

  當晚楊河仍然下令烤一百斤馬肉,舉行篝火盛宴,然後晚上他與楊大臣,還有弟弟妹妹在山神廟內歇息,餘者只能在廢莊中度夜了,畢竟廟宇實在不大。

  不過屋內沒有床,只有一堆草,楊大臣生了一大堆篝火,臨睡前張出恭與張出遜進來,手上拿了三床毛毯,說給楊河等人禦寒之用。他們神情愧疚,言招待不周,楊相公到來,卻連鋪床都沒有。

  當晚睡到半夜,楊河醒來,寒意凍人,篝火忽明忽暗,外間寒風淒厲,風呼呼的從空隙灌進來,火苗搖晃著,火堆中的枯枝不時發出“啪啪”的輕響。

  他看看身旁的書僮與弟弟妹妹,裹著毛毯,都睡得十分香甜。

  楊河睜了眼睛一會,他掀開身上的毛毯,慢慢走到張出恭兄弟三人的屋子。

  裡面燒了一堆火,同樣一堆草,兄弟三人鑽在草堆中,擠得緊緊的。

  楊河默默看了一會,嘆了口氣,又默默的退了回去。

  他將毛毯裹緊,心中盼望著,希望到目的地後,能有一張溫暖的床。

  也讓跟隨自己的這些人,同樣有一張溫暖的床。

  ……

  第二天一早眾人出發,臨行前吃了一頓豐盛的肉粥早餐,楊河騎上了馬,他仍然寶藍色的軟腳襆頭,醬紫色的繭綢罩甲衣,領圍是貂裘皮毛的暗紅色披風。

  寒風劈面貶人肌骨,不時點點雪花,楊河緊了緊披風,讓弟弟妹妹在背簍內站好,看身旁張出恭神情惘然,更是不捨的看看山神廟,畢竟在這裡生活好久,眼下卻要離開了。

  他對楊河說道:“如果順利的話,今日就可以走到官道。”

  楊河點了點頭,確實,從奶奶山北上,這路就好走了。

  他回頭看看隊伍,皆面有喜色,特別那些輜重隊,挑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除七個兵行李,內中很多還是張出恭兄弟的器械,楊河交待要小心了,這些可是寶貝。

  他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清寒之氣襲人,沁入肺腑,讓人精神一振。

  楊河吩咐韓大俠在前方哨探開道,同時還有胡就業、胡就義、曾有遇、陳仇敖四人隨同,一併歸他指揮。

  陳仇敖一聲不響,理了理身後的標槍袋,就大步向前。

  胡就業竟也沒說什麼,按著腰刀,就帶著弟弟上前。

  曾有遇看看隊伍中人,嘆氣道:“一個美人兒都沒有。”

  他背著火箭囊,扛著镋鈀,也跟了上去。

  再看著隊伍,仍然殺手隊、婦孺、輜重隊排列,楊河最終道:“出發。”

  一行人出發,往北而行,一直遠去。

  山邊荒野中,他們身影慢慢變成如蟻小點,最後不見。
mk2258 發表於 2016-10-23 08:04
   第44章買路錢
  一路所見,滿目荒涼。
  田疇俱為蓬蒿,廛市止存頹垣。

  從奶奶山北上多丘陵矮山,然後邊上就是廣闊的平原,往日這邊多村寨,現在只餘敗壁。

  不過也不是沒有人煙,各山嶺邊多結寨自保的村寨,規模有大有小,小的可能數十戶,大的數百戶,皆有近寨之田,耕種以糊口。

  他們都有防護措施,類似以前看到的永安集那種土堆水坑,或高或矮的寨牆外密密麻麻的大水坑子,等閒的匪徒休想攻破這樣的寨子。

  當然,也不是說這樣的村寨就安然無事了,可以看到一些小寨子中一片焦土,寨廂俱毀,無一居民,只存活一些大的圩子寨子,小村小寨寥寥無幾。

  近乎一種大魚吃小魚的過程。

  亂世中也要生活,楊河一路北上,就看到一些村民在寨邊勞作,他們警惕之極,一有風吹草動,就鳴鑼敲鼓,用力往寨子中跑。

  看這些人多是衣不裹體,食不保腹,大多面有菜色,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亂世中勉強活命的可憐人。

  但也不能因此就對他們大意了,這些自保的村民亦民亦匪,你若是相信他們,或是孤身從寨邊經過,這些“可憐、善良”的百姓說不定就會露出獠牙。

  他們會毫不客氣的殺死你,搶走你身上的破衣爛衫,寥寥無幾的干糧與銀錢,甚至倒霉者還會被抓去做菜人,儲備起來,跟老婆孩子慢慢度過飢荒。

  楊河這行人不算少,伍中也頗顯銳氣,一色的黑巾罩甲長矛更給人強大的壓迫感,所以從奶奶山北上後,沿途路過的村寨雖多,但都識趣的沒人打他們主意。

  只各色目光看來,寨中嚴防戒備,待楊河等人走遠了才鬆一口氣。

  楊河一行卯時出發,約六點多鐘,走到現在快九點,差不多走了二十多里,速度不但快了很多,而且總體順利,讓一行人都露出笑容。

  楊大臣仍然扛著銅棍,他戴著紅笠軍帽,身披斗篷披風,走在楊河左側,見一路順利,他高興的道:“少爺,按這樣走,我們很快就可以走到官道了。”

  楊河也是喜悅點頭,旁邊的齊友信,嚴德政等人都露出舒心期盼的神情。

  只有張出恭在旁鄭重道:“從饅頭山北上,大寨子多,匪窩多,相公卻不可掉以輕心。”

  正說著,就見山的那一邊傳來一陣喧鬧,然後斜坡上出現了很多人,前方開道的五人都停了下來,接著韓大俠飛奔回來,他對楊河禀報:“相公,有人攔路打劫,索要買路的錢。”

  ……

  楊河策在馬上看去,一百多步外的斜坡上站滿了人,楊河估計有二三百之數,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有,大多手上握著棍棒,不過也有長矛、獵弓什麼。

  再看看周邊的地形,左側是山,然後斜坡下不遠就是大片的沼澤與窪塘,一條不知名的河流從遠處流來,由北向南,最後注入睢水。

  這些人卻將前進的道路堵住了。

  楊大臣在楊河身邊張望,這個粗壯的少年臉上滿是憤怒,他對楊河說道:“少爺,這些人敢打劫我們,真是不知死活,讓我帶殺手隊上去沖殺,把他們殺敗了,反搶他們。”

  旁邊的各青壯,韓官兒,羅顯爵,還有幾個甲長,如楊千總等人臉上都露出躍躍欲試的神情。

  以他們的實力,要擊敗眼前這些人不難,看對面青壯人數,似乎比這邊多不了多少。

  就是張出敬都有些心癢難撓的樣子,只有齊友信沉吟,顯然並不贊同楊大臣等人的意見。

  張出恭低聲道:“相公,趕路要緊。”

  楊河皺著眉,衡量利弊,他往那邊看了良久,最終說道:“沒必要的仗就不要打了,抓緊時間趕路吧。”

  他讓韓大俠帶話給與那些人對峙的胡就業四人,讓他們這些地頭蛇與之交涉。

  ……

  楊河策在馬上,張出恭在旁邊低聲介紹,對面那些人應該是附近李家莊的人,這莊子不小,約有千口人左右,經常乾些攔路打劫的勾當,不過他們也很有眼力,不該招惹的人不律不招惹。

  楊河一行人都是生面孔,他們可能看到便宜了。

  他們這邊說話,那邊胡就業等人則與李家莊的人交涉,楊河這邊都可以清楚聽到他的吼叫之聲。

  “……米麵……哪有米麵?你說這世道哪來的米麵?”

  對面似乎一個人在喊,說沒有米麵,銀子也行,又報了個什麼數字。

  然就是胡就業的怒罵聲:“三十兩,我日嫩管管,你怎麼不去搶?最多十兩!”

  那邊很多青壯大罵,說十兩銀子是打發叫發子,不給三十兩他們就不走。

  胡就業這邊堅持,他張著弓,威脅小心他胡就業射他們一箭,還有曾有遇懶洋洋的聲音:“李家大少,你也知道俺曾有遇,俺的火箭可不長眼,你仔細了。”

  陳仇敖也難得說了一句:“信不信某一標槍投死你?”

  對面李家莊的人似乎商議,最後妥協了,就按胡就業說的十兩銀子買路錢。

  看交涉成功,韓大俠回來取銀,楊河看向嚴德政:“嚴先生,取十兩銀子出來。”

  細軟什麼都是嚴德政等在背負,銀子也在內中,嚴德政聞言頗為不捨,這個老童生哆嗦著嘴:“賊匪橫行,民不聊生。”

  他戀戀不捨的取了十兩銀子給韓大俠,旁邊楊大臣等人也是咬牙看著,這些白花花的銀子,很多可是眾人從馬匪處搏命奪來,眼下卻要拿來付買路錢。

  給了銀子,那些李家莊的人遠遠退了出去,只在山坡那邊聚著看著。

  楊河也不想跟他們多廢話,看他們讓開了路,就冷冷道:“走。”

  一行人戒備著,從斜坡下經過,繼續往前趕路。

  那些李家莊的人也是看著,看楊河等人繼續北上遠去。

  ……

  此後如張出恭說的,大寨子跟匪窩多起來,走到巳時,沒到十一點,楊河等人又遇到四次的攔路打劫。

  劫匪有正宗土匪,也有附近的自保寨民,好在雙方各有顧忌,都沒有拼殺,各收了十到十五兩銀子放行。

  楊大臣等人從開始的憤怒,到現在的麻木,只想盡快趕到官道再說。

  楊河估計從饅頭山那邊起,又走了十幾里路,總共走了三十多里,估算起路程,今天還是可以趕到官道。

  他下令隊伍繼續前行,道路還算好走,一系列山頭向北延伸,形成隆起的地勢,從山的旁邊走,到最近衝擊河流之間地帶,都堅硬,結實,沒什麼複雜的地形路面。

  這算是楊河甦醒後最好走的路,如果沒有那些攔路打劫的匪徒就更好了。

  談起這事,張出恭頗有感觸,他說道:“我等人多勢眾還好,若是單人旅客,走到現在,可能已經屍骨無存了。”

  楊河冷冷道:“以後這些匪徒,統統都要剿滅!那些攔路打劫的村民半匪,一樣要繩之以法。”

  此時他們進入前方的道路,卻是兩山間夾著一條道,兩山頭隔得有半里左右,這之間頗有灌木與雜草,地形平緩,草木枯黃,寒風席捲,頗有蕭瑟。

  似乎走到這裡,風都大了許多,寒風凌冽,夾著一些飛舞的雪花。

  楊河緊了緊披風,他回頭看了看背簍,弟弟妹妹都是安靜坐著,嘰嘰喳喳的妹妹瑛兒早已一聲不響。

  張出恭也正了正自己的紅笠軍帽,裹緊身上的披風。

  他看小道在兩山間蜿蜒,無意識的撫蹭手中鳥銃,走到這裡,他臉上就頗有憂色,他對馬上的楊河道:“此處卻要小心,附近青銅山有一幫人,這些匪賊……”

  猛然一聲鑼響,然後是吶喊的聲音,就見山巒那邊衝出一幫人,個個穿得破破爛爛,不過似乎一色裹了​​紅巾,還扛著一面破旗,上書“替天行道”四個字。

  眾人都是一驚,好在沿途遇到的匪徒多了,倒也不亂。

  前方的韓大俠,胡就業等人頓住腳步,他們說了幾句什麼,就飛奔回來。

  張出恭神情凝重:“說曹操曹操到,正是青銅山那幫人。”

  張出遜吃驚道:“是牛頭馬面。”

  張出敬也是咬牙:“劉良佐部下那兩個畜生!”

  ……

  老白牛:早上八點更太早了,就算定時,也經常會在那個時候醒來,導致我睡眠不足,還是換下時間,早十一二點,晚六七點。不過今天就一章,明天起上三江,會多更些。
mk2258 發表於 2016-10-27 22:51
   第45章山匪
  那幫青銅山匪徒慢慢逼來,他們看起來有一百多人,個個都是步卒。
  楊河估計他們有一百二三樣子,人數比這邊略少,但一色都是青壯,這些匪徒平日靠打家劫舍過日子,都有戰場搏殺經驗,卻是這邊剛編伍的青壯難民不能比。

  看他們行進間好整以暇,還不時怪叫幾聲增加這邊的心理壓力,果然都是經年匪賊。

  楊河隊伍略為慌亂,雖然前方經過幾次劫匪,但都沒有眼前這些匪徒如此有凶殘之氣,而且似乎來者不善。

  看他們個個眼中帶著凶狠與殘忍,雙目綠油油的,便似那些吃人的野狗,已經不再是人。他們隊伍中更有十幾個老賊樣子的人,盼顧間帶著一種凶悍與精幹。

  楊河下令戒備,雖然不知這次交涉能不能成功,但做好防護總沒錯。

  此時他們處在兩山間的小道中,兩山頭都很平緩,隔得有半里,也就差不多二百步。楊河下令退到右側的山坡上,雖然平緩,也算地利,不管等會如何,先佔據有利地形再說。

  他讓婦孺老人聚到山的最上面,然後是輜重隊,再是殺手隊青壯頂在最前。

  他快速安排,他的隊伍一路走來,已經有了列隊編伍的概念,特別那些老人們,更有了下意識的本能。他們默聲不響的服從,而新人有老人們帶著,也知道該怎麼做。

  弟弟妹妹瑛兒謙兒已經從背簍上下來,兩個孩童一聲不響,乖巧的讓趙中舉等人牽到後面去。

  然後是盛三堂、楊馬哥、李薛義三個骨幹帶的輜重隊,又形成一道屏障,擋在婦孺老人的面前。

  不論男女老少,在老人帶動下,各人還將盾牌移到身前,隨時準備防護弓箭。

  看楊河快速就佈置防護完畢,隊列還帶著軍陣的味道,張出恭兄弟三人眼中都閃過佩服。

  他們也曾私下議論過,猜測楊相公家中是不是出過將門,否則這些練兵掌兵之法都是不傳之密,楊相公一個讀書人怎麼知道?

  這也是此時的弊端,領兵練兵太依賴為將者的經驗,就是軍中老兵死多了,一隻軍隊的戰鬥力都會急速下降,也因此有了千軍易得,一將難求的說法。

  這時胡就業四人也與韓大俠奔回來了。

  看就這個時間,楊河已經安排了防護,還佔據了最有利的地形,他們眼中一樣閃過駭然,這讀書人,越來越看不懂了。

  “日嫩管管,是牛頭馬面。”

  胡就業回來時臉色不太好,他罵罵咧咧,平時笑嘻嘻的曾有遇此時也臉色難看。

  還有總是冷酷漠然的陳仇敖,神情一樣凝重。

  張出恭為楊河解說,這牛頭馬面外人稱之為牛掌家,馬掌家,真實姓名不知,只知他們曾是劉良佐的麾下潰兵,風評非常不好,經常擄掠婦女,折磨污辱後吃了,而且傳出他們最喜歡吃小孩的肉。

  牛頭馬面曾經招攬過張出恭等人,被他們拒絕了,他們麾下有十幾個骨幹老賊,不可小看。

  ……

  楊河策在馬上,馬蹄下一片雜草,一片的枯黃顏色。

  他看向對面,那些匪徒已經在一百多步外停下,他們轟然聚著,肆無忌憚的笑鬧,看他們衣飾破舊,頭上裹了紅巾,手中兵器多是棍棒,還有部分的腰刀與長矛。

  還有人拿著短斧、鐵尺之類的短兵器,個個笑鬧著,亂哄哄的又充滿殘忍。

  那桿“替天行道”的破旗由一壯賊扛著,然後旗下聚了十幾個匪徒是楊河比較注意的。

  看他們樣子,就是骨乾了,似乎由各地的潰兵與老賊組成。

  楊河心中默數,八個弓箭手,五個刀盾兵,弓箭手大多戴著紅笠軍帽,又有人戴紅纓氈帽,或是裹巾,弓力強弱不知。

  但亂世中,最可信賴的就是手中武器,對老賊們來說,特別是弓箭手,手上的弓就是他們的吃飯本錢,肯定保養得很好。

  那五個刀盾兵有兩個背著標槍,便類陳仇敖一樣,戰力更為出眾,頭上戴的也是軍帽。

  這些人基本都打著披風,厚實保暖,與那些衣著破舊的普通土匪大不相同。

  張出恭對楊河低語,這十三個老賊號稱他們寨中的十三太保,戰力強悍,必須引起重視。

  最後卻是兩個裹著紫色折上巾,打著藍色披風的凶悍男子,二人手上持的卻是三眼銃。

  這三眼銃銃身上有鐵刺,有若狼牙棒,似乎還有槍頭從銃中間突出,便若國初的梨花槍,三用一體,可射,可刺,可砸,讓楊河的目光多在他們武器上停留一會。

  看青銅山匪徒聚在百步之外,楊河仍派胡就業過去交涉。

  胡就業略一猶豫,還是去了,不過要求刀盾兵陳仇敖同往,用盾牌幫他擋著可能的冷箭。

  他弟弟胡就義有些擔心哥哥,不過張了張嘴,沒有說什麼。

  同時那邊的匪徒也在打量這邊,看這方的難民轉眼就有了防備的樣子,不由有些訝然。

  這邊還有幾十個青壯,一色黑巾罩甲長矛,與普通的難民隊伍大不相同,更讓他們有些慎重。

  不過轉眼他們就不以為意,他們也看出來了,特別那些老賊,一眼看出這邊只是普通的難民罷了,大部分不足為道,只有少量幾個人會稍稍強悍些。

  一般頭目隊伍基本都有望氣的能力,對面敵手是強是弱,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一種很難用言語形容的氣質感受,便若猛虎蜇伏,懶洋洋的神態,仍會給人以強大的威脅力。

  這邊隊伍雖有青壯裝備,但氣勢卻是缺乏的,畢竟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前兩天還是普通的難民,編伍也不過兩天,哪有什麼氣勢?

  他們也未經過多少操練,特別大部分人未見過仗,沾過血,所以骨子裡的凶悍與對面匪徒比起來相差甚遠,特別青壯人數不多。

  所以對面的匪徒又狂笑起來,對著這邊指指點點,他們貪婪兇殘的目光在楊河的馬匹上掠過,更在伍中的婦女小孩身上打轉,看得人毛骨悚然。

  胡就業二人戒備的過去,對面很快有人認出他們。

  “咦,是胡大郎。”

  “是張出恭他們。”

  “陳殺星。”

  胡就業與陳仇敖在離對面五十步停下,陳仇敖持著盾牌,胡就業在旁喊道:“牛掌家,馬掌家,兄弟等從貴寶地路過,願奉上白銀五十兩,給弟兄們買酒喝。”

  那牛頭馬面商議了幾句,只是冷笑不語。

  他身旁十幾個老賊卻七嘴八舌喊叫:“胡大郎,你不是說自己混嗎,怎麼又投人了?”

  “胡大郎,這事你不要攙和,幹緊走人吧。”

  “胡兄弟,不若你過來,大夥一起快活,也勝過枉自送了性命。”

  他們報出要求,這邊的難民隊伍,輜重物甚必須全部留下。

  婦孺小孩全部留下。

  楊河騎的馬也要留下,青壯們可以走。

  不過張出恭兄弟也要留下。

  因為他們以前拒絕了牛掌家、馬掌家的招攬,現在又投了別人,所以必須押回寨中發落。
mk2258 發表於 2016-10-27 22:52
   第46章碎裂
  胡就業臉色極為難看,這種要求楊相公怎麼可能答應?
  這些青銅山匪徒擺明是要劫財害命啊。

  他怒吼道:“不給個方便不是?我日嫩管管,你等也知我胡就業,可是要拼個魚死網破?”

  那邊眾匪哈哈大笑:“胡大郎,你等的本事我們自然知道,但我們人多。”

  他們陣陣哄笑,竟不再理胡就業,商議起戰後如何處理戰利品,有人說自己喜歡小孩,肉嫩,又有人說自己喜歡婦女,可吃又可玩,言語種種,都沒有絲毫的人性存在。

  胡就業原地頓了一會,陰沉著臉回來。

  他曾在楊河面前誇下海口,說自己在這一片是響噹噹的人物,各方都會賣個面子,沒想到交涉失敗,自己大失臉面。

  陳仇敖仍然一聲不響,面色平淡,只是眼中閃爍著無比的寒光。

  他們的交涉聲這邊仍然聽到,聽到那些匪徒的要求,這邊一陣的騷動,特別那些新來不久的難民,很多人明顯慌亂起來。一些人眼中更有掩飾不住的恐懼。

  相比對面兇殘的匪徒,他們青壯人數還多,自己這邊也不知能不能擋住。

  楊河環顧左右,眾人神情都落在眼中,讓他欣慰的是老人還算鎮定,七個兵也算沉著,特別張出恭兄弟與陳仇敖四人。

  他厲聲說道:“你等都聽到了,對面都是些沒有人性的畜生,不想你們的家人妻小遇難受害,就殺光對面的匪賊!”

  齊友信第一個怒吼:“殺光匪賊!”

  這個大明里長吼叫著,高高舉起手中的腰刀,他經歷過馬賊之戰,知道和那些匪徒沒什麼道理好講,他現在也是楊河的心腹骨乾了,當下第一時間應和暴呼。

  然後是楊大臣,羅顯爵,又有幾個甲長,米大谷、林光官等人,特別四甲的甲長楊千總,更是咆哮大吼,用力舉起手中長矛。

  韓大俠與兒子韓官兒沒有大吼大叫,但都握緊手中的兵器,神情堅決。

  在他們的帶動下,所有的青壯都咆哮起來,他們熱血沸騰,似乎自己沒有什麼可害怕的。

  見轉眼隊伍的士氣就鼓舞起來,七個兵都露出佩服的神情,就是胡就業與曾有遇也不例外。

  看對面匪徒已經慢慢湧來,楊河喝道:“準備作戰!”

  ……

  此時楊河殺手隊頂在最前面,連楊大臣、韓大俠、齊友信三個隊長隊副一起,他們有青壯男子六十三人。

  然後又有楊河、韓官兒、羅顯爵三人,再加七個兵,共七十三人的青壯戰兵。

  對面匪徒人數眾多,楊河讓殺手隊排成兩排迎戰,米大谷、崔祿一二甲在前,林光官、楊千總三四甲在後,每排二十人,董世才第五甲作為預備隊,這樣迎戰的人數會多些。

  連楊河一起,他伍中還有五個弓箭手,楊河、楊大臣、韓大俠、胡就業、胡就義。

  還有曾有遇的火箭也可以算上。

  而且他的火箭還是購買張出遜製造的火箭,製作精良,威力巨大,有效射程七八十步,輕鬆的達到百磅中力弓的標準,與胡就義的八力強弓相媲美。

  他伍中還有張出恭的一桿鳥銃,威力巨大,百步利可洞穿鐵甲。

  有張出敬、張出遜的兩杆翼虎銃,同樣非常精良,三十步可破棉甲與鎖子甲。

  還有韓官兒與羅顯爵合用的一桿三眼銃,三十步可對不披甲目標形成嚴重殺傷。

  楊河認為,他的防護力量還是很強的。

  他親自指揮,吩咐殺手隊排成了兩排,眾隊兵左手持盾,右手持矛,各甲長站在尾端。

  看對面匪徒逼來架式,他還將己方的遠程力量分成三組,張出恭的鳥銃,還有曾有遇的火箭為第一組,他們在七十步轟射,楊河交待要注意打他們的老賊。

  他的強弓,還有楊大臣、韓大俠、胡就業、胡就義四人的弓箭為第二組,楊河吩咐待匪賊進入五十步後直射。

  眾匪徒從坡下逼來,普通的匪徒在前,長矛、腰刀、短斧、棍棒各兵器不等,五個刀盾兵押陣,還有八個弓箭手跟在最後。

  他們不徐不疾,慢慢而來,看得出來,這些山匪有一定的作戰經驗,他們逼來時散得很開,拋射命中率很差,楊河就吩咐待他們進入五十步後直射。

  這樣命中的把握就大了很多,也節省了箭只,畢竟現在箭矢補充不容易。

  最後張出敬、張出遜的兩杆翼虎銃,韓官兒的三眼銃在匪徒進入三十步轟射。

  看楊河指揮若定,佈局合理,快速就作了安排,特別戰術的佈置非常有針對性,張出恭等人都湧起了巨大的信心,就是胡就業與曾有遇二人都沒有話說。

  楊河已經下了馬匹,他決定參加戰鬥,加入遠程力量的第二組。

  楊大臣又將手中的銅棍遞給了楊河,然後楊河拔出斬馬刀,將握把旋進棍內螺紋空洞,又成了一把凌厲的七尺長刀。

  楊河將長刀插在身旁坡上,讓胡就業等人對他看了又看,他們很早就注意到楊河的上力弓與斬馬刀,都很詫異這讀書人怎麼能用如此凶悍的武器?

  看起來又不像是裝點門面。

  楊河安排後,就是七個兵,也忙碌準備起來。

  張出恭的鳥銃臨出門時已經裝了定裝紙筒彈藥,火門巢上也倒了引藥,此時他拿出火摺子,取蓋後一甩,點燃了龍頭上的火繩。

  張出敬、張出遜二人同樣如此。

  還有羅顯爵,他負責為韓官兒點火,也點燃了手中的火繩。

  他旁邊韓官兒在三腳架上架著三眼銃,銃內早裝填了定裝紙筒彈藥,火門上還有鵝毛引藥管。

  胡就業兄弟從弓壺中抽出自己的七力弓與八力強弓,面臨作戰,胡就義那膽小怕生的臉上浮起一絲悍勇與專注,與平時頗為不同。

  不過他也似乎在害怕什麼,低聲道:“哥,不要讓土匪衝上來啊。”

  胡就業調著自己的弓弦,安慰他道:“放心吧,有大哥在這裡,定不會讓那些匪徒近身。”

  楊河看看他們,七個兵中,就胡就業與曾有遇二人讓他摸不透,布陣時,他們就似乎習慣性的看看左右,顯然是在看哪有可能逃跑的退路,那曾有遇右耳上還有一個傷疤,那是曾被貫耳遊營的標誌。

  他環視左右,冷然說道:“此戰有進無退,有敢後退怯戰者皆殺無赦!”

  楊大臣與齊友信也喊道:“都聽到了,有敢後退的,膽怯的全部斬了!”

  眾青壯凜然遵從,韓大俠調著弓弦,也是眼神冰冷的看了四周一圈,特別瞄了胡就業一眼。

  胡就業、曾有遇二人似乎充耳不聞,自顧自忙著,曾有遇的镋鈀上綁著火繩,他從腰間取出火摺子,也將火繩點燃了,從身後的箭曩上取出一根火箭,將火箭搭在了山間。

  遠程力量準備完畢,楊河讓齊友信、陳仇敖、羅顯爵注意為弓箭兵、火器兵遮蔽箭矢,他估計匪徒弓箭手介時可能拋射。

  匪徒們仍好整以暇的慢慢逼來,黑壓壓一片,他們不時怪叫哄笑幾聲,持續給這邊增加心理壓力。

  楊河很注意他們中的老賊,看那八個弓箭兵落在最後,五個刀盾兵混雜在眾賊中,除舉著盾牌外,還很注意藉著那些匪徒掩藏身形。

  看他們越來越近,快要逼近七十步,楊河沉聲道:“鳥銃火箭預備……”

  立時張出恭舉起手中鳥銃,以照門看準星,兩點一線,瞄向了一個目標。

  曾有遇也瞄向一人,將火箭身緩緩向後拉,噴筒後的引線越來越湊近點燃的火繩。

  “放!”

  楊河猛然一聲大喝。

  一聲爆響,張出恭扣動扳機,龍頭上的火繩下落,同時火門裝置也是快速一閃,燃著的火繩落入了火門內的引藥中。

  火光伴著大蓬的濃煙騰起,幾乎在瞬間,猛烈的煙火從銃口內噴出,立時大股濃密的白煙瀰漫。

  那龍頭擊落後,在彈簧片的作用下,又自動回到了待擊發位置。

  “嘭!”

  七十步外一個匪徒刀盾手忽然手中盾牌碎裂,同時他胸口飆出一股血霧,一聲悶哼,人就直直飛了出去。

  他從山坡上滾落,然後嘶心裂肺的嚎叫起來。

  柔軟的鉛彈在火藥推動下凌厲無比,特別圓形的彈丸沒什麼穿透力,很容易形成阻力,結果在體內橫衝直闖,翻滾變形,形成巨大的創口,給那中彈的匪徒帶去痛不欲生的感受。

  他滲人的慘叫著,在草地上翻滾、痙攣。

  卻是一個背著標槍袋的凶悍匪徒刀盾兵。

  與此同時,曾有遇也射出了火箭。

  箭矢的初速當然不如鉛彈,不過轉眼也到。

  “咻——”

  火箭的尖嘯。

  帶三棱頭的,有著精良箭鏃的箭矢撕裂了空氣。

  空中有著明顯的煙火軌跡,但很平直,這就是張出遜精心打製的火箭。

  “噗!”

  一個拿著短斧的匪徒胸膛都被這一箭穿透了,鮮血噴濺而出,箭矢巨大的力道帶得他飛滾出去,然後從斜坡上一路滾落。

  楊河眼前一亮,這一銃一箭的成績讓他意外不到,楊大臣等人也是高聲叫好,都是雀躍。

  不過張出恭打了一銃,卻顧不得觀看,又從鉛子袋中掏出一發定裝紙筒彈藥。

  而曾有遇射了一箭後,又從箭曩中抽出一根火箭,再次搭在镋鈀上。

  火箭的射速比弓箭略慢,但比起鳥銃來,那卻是快得太多了。

  而且越到後面,火箭優勢越大,因為發射火箭不需要臂力。
mk2258 發表於 2016-10-27 22:53
   第47章舉盾
  曾有遇又瞄向一個人,火箭的訓練跟弓箭一樣,主要靠手感,不過又多了一些眼力,很類似火器的瞄準。
  他略瞇了瞇眼睛,箭身後拉,噴筒的引線又湊近了燃著的火繩。

  一股煙霧爆起,噴火孔又噴出濃濃的火花與白煙,箭矢又在噴筒火藥的推動下尖嘯而出。

  張出遜鑽的噴火孔非常平直,他的箭桿尾羽還有鐵端,使得火箭發射非常穩定,行進中一直保持平衡。

  這根火箭呼嘯而出,“噗”的一聲,竟從一個拿著長矛的匪徒右眼內射入,精鐵打製的樺木箭桿鏃尖從他後腦透出,帶著腦汁與血液,這匪徒一聲不響,就滾落在了地上。

  空中煙火軌跡未散,曾有遇又從箭曩抽出一根火箭搭上,他的镋鈀又瞄向一個人,然後又點火。

  “咻——”

  火箭帶著尖嘯,帶著平直的煙火軌跡,又是撕裂空氣而去。

  一個匪徒刀盾手一聲大喝,他的盾牌一擋,可以聽到盾牌被刺穿的滲人聲音。

  但火箭不是鉛彈,卻形不成衝擊撞裂效果,就見箭羽輕顫,火箭刺插在了盾牌上,那匪賊刀盾手被震得後退一步,但他手中的盾牌,卻是牢牢擋住了這根火箭。

  曾有遇眼光略掃他一眼,從箭曩中又抽出一根火箭,換了一個目標。

  楊河心中讚嘆,這曾有遇雖有些兵油子形象,但一身本事卻不用說,一般資深箭手從抽箭,到搭箭,再拉弓瞄準射箭等,一般需要二三秒時間,看曾有遇的火箭,同樣達到了這個地步。

  他看曾有遇瞄著,似乎還注意到呼嘯的寒風對射出箭矢的影響,作著略略修正誤差的姿態。

  “咻——”

  又是一根火箭勁射而出。

  一個拿著腰刀的匪徒一聲慘叫,右手的刀具一下落在地上,他摀住自己的右手臂,痛苦的哀嚎起來。

  一根粗大的箭桿穿在他的右臂上,赫然右手臂被這火箭射穿了。

  曾有遇又抽出火箭。

  “咻——”

  一個匪徒翻滾下了山坡。

  “咻——”

  又有一個拿棍棒的匪徒連聲慘叫,抱著大腿跪倒在地。

  空中的輕煙軌跡一道接一道,不斷有匪徒被曾有遇的火箭射中,慘叫聲不斷。

  這些人原本好整以暇逼來,不時怪叫哄笑幾聲,非常悠閒的樣子,但接連被張出恭、曾有遇打擊,特別那曾油子,一手的火箭好生犀利,兄弟們不斷傷亡遭殃,各人臉色就變了。

  特別那背著標槍袋的凶悍刀盾兵身死,對他們士氣打擊很大。

  這匪徒刀盾手在寨中以凶悍聞名,一手的標槍投擲技藝罕有人敵,卻被張出恭一銃給打死了。

  一時間,面對這邊的鳥銃火箭,很多匪徒都現出慌亂的神情,一些人更舉步猶豫不決起來。

  楊河看曾有遇又抽出火箭,連連點頭,旁邊的楊大臣,韓大俠等人也是嘆服,好猛的火箭,太勁了。

  韓官兒看著他,漠然的臉上都現出駭然之色。

  還有羅顯爵,也是吸著氣,犀利!

  坡下的匪徒刀盾兵開始咆哮,喝令眾匪繼續前進,眾匪徒猙獰著臉,也加快了步伐。

  他們原本一秒走一米左右,現在加快到了一二米了,不過他們仍沒有衝鋒,顯然是出於保持體力的考慮。

  張出恭裝填著定裝紙筒彈藥,他用嘴巴咬了,將引藥倒入火門巢,餘者塞入銃管內,用通條招呼築實,然後通條塞回,他的手腳很快,按他這個速度,估計一分鐘可以裝填三四發左右。

  這速度非常快了,畢竟是前膛火繩槍。

  當曾有遇射到第八箭,那些匪徒也快進入五十步時,張出恭裝填完畢,他兩點一線,瞄向一人。

  “轟!”

  他扣動板機,大蓬的濃煙騰起時,山坡下一個匪徒刀盾兵又是盾牌碎裂,遠遠的飛滾了出去。

  ……

  “弓箭手準備。”

  看匪徒進入五十步,楊河大聲喝令,他抽出自己的強弓,一根重箭搭上,同時讓張出恭與曾有遇自由射擊。

  連楊河一起,楊大臣、韓大俠、胡就業、胡就義等弓箭手並列。

  這內中楊河用上力弓,158磅弓力,楊大臣七力弓,八十磅弓力,韓大俠五十磅弓,胡就業七力弓,胡就義八力弓,近一百磅弓力。

  在楊河喝令中,他們都緩緩拉開手中的弓,弓胎嘎吱嘎吱的響,五根箭鏃在寒冷天氣中閃爍著陰冷深沉的光芒。

  胡就業眼角余光看到楊河將那十二力弓拉滿,滿臉的駭然,這楊相公果然可開強弓,並不是裝扮門面之用。

  曾有遇裂了裂嘴,這種讀書人……難得一見啊。

  張出恭兄弟滿臉的佩服,再無疑問,胡就義倒專注的拉著弓,心無旁騖,平時怯生生的臉上頗有一種凶悍,五個弓箭手中,也數他與楊河的弓最強了。

  五人拉開手中的弓,彎弓搭箭,各瞄目標。

  “放!”

  楊河一聲喝,鬆開了弓弦。

  “嘣”的一聲響,重箭勁射而出。

  “噗!”

  一個匪徒刀盾手翻滾而去,咽喉上插著一根箭矢,他捂著喉嚨,只是拼命掙扎。

  他舉著盾牌,但楊河的重箭以刁鑽的角度射去,堪堪穿過盾牌的防護,射中了他的咽喉。

  重箭帶著強大的力道,從前方射入,頸後透出,鏃尖上尤殘留著血跡。

  與此同時,楊大臣、韓大俠、胡就業、胡就義也射出他們的箭矢。

  匪徒中一片慘叫,四人皆各有所得。

  胡就義射出一箭,他的箭矢非常凶狠,一個匪徒直接被貫穿了身體,箭尖從前胸射入,從後背透出,這匪徒拿著鐵尺,似被射中心臟,中箭後就跌倒地上,身體抽搐不動。

  胡就義射了這一箭,又抽出一根箭矢搭上,臉上浮著殺氣。

  胡就業的箭矢從一個匪徒腦後穿出,可以看出,他的箭術很不錯。

  還有韓大俠,用的雖然是輕箭,但箭矢呼嘯射中一個匪徒的右眼,讓他滾在地上淒厲的慘叫。

  韓大俠箭術不用說,他所差的,只是一把好弓。

  楊大臣從小跟楊河習武,弓馬嫻熟,他喜歡射人臉頰,他射出這箭後,一個匪徒就抱著自己的右臉拼命大叫。

  第一輪射箭,匪徒就倒下五人。

  一般第一輪準頭比較足,但楊河這五人,個個箭術都不錯,有收穫也正常。

  在楊河喝令中,五人再次彎弓搭箭。

  “放!”

  山坡上的匪徒又一陣慘叫,又倒下了五人。

  “放!”

  又是五根箭矢呼嘯而出,力道強勁,頗有餘力。

  一般一個合格弓箭手,一分鐘的標準是射十七箭,急促連射十二箭,壓制射擊每分鐘七箭,連續射十五分鐘到二十分鐘。

  達不到這個標準,只能說是普通獵戶,或是弓箭愛好者,不能稱之為弓箭手。

  眼下才第三輪,就算各人營養不佳,但離體力衰竭還早,準頭也足。

  又是一輪,楊河吩咐著,保持二三秒一箭的速度,不徐不疾的射擊,間中還有曾有遇的火箭射擊。

  猛然楊河看到什麼,弓一轉,一鬆,弓弦的緊繃聲音,“噗”的一聲,一支重箭瞬間飛躍數十步距離,從一處縫隙穿來,一個匪徒刀盾手就抱著大腳淒厲嚎叫。

  那邊的五個弓箭手好生犀利,他以盾牌緊緊保護身體,但圓盾可以保護頭臉上身,他的腿部卻露出來,雖然他遮遮掩掩,潛伏行進,但楊河看得親切,就給了他一箭。

  這重箭射穿了這匪徒刀盾手的大腿,讓他痛苦之極,在原地跳著大叫。

  胡就義叫道:“相公好箭法。”

  他瞟到這一箭,不由眼露崇拜之色,自認自己射不出這一箭。

  胡就業撇撇嘴,這楊相公不但開最強弓,箭術還第一。

  ……

  匪徒們聚在四十步距離,他們早已慌亂一團,山上的弓箭火器太厲害了,兄弟們連連遭殃,特別五個押陣的刀盾兵,被張出恭打死兩個,被楊河射死射傷一個,轉眼只餘一個背著標槍的刀盾兵。

  他已經很難壓制餘下的匪徒。

  雖然亂世中很多人貪婪不怕死,但也有一個度,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上面弓箭火器打來,光挨打不能還手,這些匪徒也不是什麼真悍勇之人,當下很多人叫著,已經萌生了退意。

  楊河特別注意那八個弓箭手,他們也激烈爭議著,是否上前。

  不過這時那牛頭馬面和旗手上來,他二人咆哮著,最後得出結論,繼續進攻。

  楊河看那八個匪徒弓箭手走近,最後更取出自己的弓箭。

  楊河眼神一凜,看他們個個張弓撘箭,就要拋射。

  他猛然大喝:“舉盾!”

  ……

  老白牛:多謝法艾東、順慶過客、北國之犬、劉劉2009等書友的大力打賞投票等,今天更三章,精華用完了,精華貼等精來了再加。
mk2258 發表於 2016-10-27 22:54
   第48章向前刺
  一片弓弦的響聲,空中傳來尖嘯,就有八根箭矢拋射過來。
  然後僅是片刻,又是弓弦的響動,又有八根箭矢拋射過來。

  然後“嗖嗖”聲不斷,八個匪徒弓箭手不斷的拋射,箭矢射了一陣又一陣。

  早在他們張弓撘箭時,楊河就斷然喝令舉盾防護,那些列隊的青壯正看得驚嘆,從張出恭到曾有遇,還有楊相公五人的弓箭齊射,都讓他們大開眼界,感覺到自己的差距。

  聽到喝令聲,老人們立時遵從,新人們也下意識的服從,而且昨日他們還練過一陣。

  就是後方的輜重隊,婦孺老少,都早鬆開了活繩,將方盾圓盾移到身前,然後一齊舉起,一片的盾牌影子。

  “篤篤”的聲音,箭矢不斷落到盾牌上,八個匪徒弓箭手拋射雖急,但部分落入隊伍空地,餘下基本被盾牌擋住,偶爾才有一聲悶哼,卻是有人遮掩不到位,被箭矢落中受傷。

  但相比那日馬賊的拋射下傷亡慘重,卻是好了太多。

  這也是裝備的重要性,即使只是一塊木板,也能防止傷害,救了性命。

  八個匪徒弓箭手仍然不斷拋射,箭矢的“嗖嗖”聲不絕。

  各人盾牌不時騰起“篤篤”的聲響,聽那弓與箭的聲音,弓力從五十磅到八十磅都有,甚至有一副八力弓,和胡就義的弓一樣,有著近百磅的弓力。

  好在有了盾牌,就形成了一片防護死神的屏障,往日危害極大的拋射,卻在盾牌面前無可奈何。

  “嗖!”

  一根箭矢呼嘯過來,看樣子要往楊河當頭落下。

  齊友信忙舉著盾牌過來,往箭矢那邊一擋,篤的一聲,箭矢釘落在木板圓盾之上。

  此時楊河等人身旁落了一些箭矢,七零八落的插在草地上,畢竟是拋射,準頭不高。

  而且匪徒的弓箭少,才有八副,還不能形成箭雨,若是成千上萬的齊射,那才叫覆蓋,那才叫毫無藏身之地。

  不過畢竟形成了乾擾,在八個匪徒弓箭手的不斷拋射下,這邊的弓箭手準頭與射速大減,他們又射了一輪,才射中三個匪徒,分別是楊河、韓大俠、胡就業射中,胡就義與楊大臣都失手了。

  而且此時眾匪徒咆哮著,在老賊們喝令下,已經發起了衝鋒,每秒達到三四米速度,而且會越來越快。

  按這個速度,他們不久就會衝到隊伍近前。

  楊河讓弓箭手自由射箭,喝令韓官兒、張出遜等火銃手預備。

  匪徒們若野獸般的嚎叫著,他們高舉著各樣的武器,仍然狂衝而來。

  他們的弓箭手也不斷跟著上來,顯然要抵近射擊。

  轉眼他們就衝近了三十步。

  “放!”

  楊河猛然一聲厲喝。

  三聲爆響,濃密的煙霧瀰漫。

  韓官兒的三眼銃、張出敬與張出遜的翼虎銃,銃口處都爆出猛烈的火光,特別張出敬與張出遜的翼虎銃更猛更烈。

  三個匪徒慘叫著撲滾在地,他們身上騰出血霧,淒厲的滾倒地上慘叫,身中鉛彈的痛苦讓他們無法忍受。

  “放!”

  又是三聲爆響,刺鼻的硝煙味瀰漫,夾著隱隱的血腥味。

  又有三個匪徒打飛出去,滾在地上哀嚎著,那些匪徒尖叫著,打到這個份上,他們可謂失算了,只是損失這麼大,就此退卻的話,更是得不償失。

  騎虎難下,只得打到底了,眾匪徒也有信心,只要衝到近前,那些難民們肯定不是他們對手。

  而且狂衝中多數人不知周邊情況,雖然慘叫聲不時響起,但總體他們還是人多,百多人還是黑壓壓湧來。

  羅顯爵略有些慌亂,下意識吹了吹手中的火繩,他身旁韓官兒仍然冷臉咬牙,手中的三眼銃在木架上一轉,換上最後一個孔眼。

  旁邊張出敬、張出遜同時也是轉動自己銃管,他們左手握著銃管,一扭一轉,就轉了一個銃管,火門對著龍頭火繩。火門眼內,也都插著鵝毛管引藥,使得此時雖寒風陣陣,引藥卻不會被大風刮走。

  “放!”

  三聲火銃的爆響,兩個匪徒胸腔噴灑著鮮紅,高高騰在空中,就往坡下飛滾出去。

  不過韓官兒的三眼銃卻打空了,可能是緊張緣故,而且三眼銃的瞄準也沒有翼虎銃準利。

  空氣中濃重的硝煙味道瀰漫,黑壓壓的匪徒狂叫著沖得更近。

  楊河暗嘆翼虎銃太少,這種三管連發火器效果非常好,就可惜太少了。

  他下令火器兵,弓箭兵後退,然後喝道:“長矛兵預備!”

  ……

  此時眾青壯都將盾牌背回了身後,匪徒們沖得越近,為了避免誤傷,他們弓箭手也停止了拋射,已經不需要盾牌遮掩。

  楊河喝令著他們,將手中的長矛放平端著,然後聽他的號令刺殺,還拔起他的七尺長刀示意。

  米大谷、崔祿,林光官、楊千總等甲長都是跟隨楊河多時的老人,當下照做,還吆喝身旁的隊兵依樣畫葫蘆,都八字腳,身體略側,將手中長矛端平了,第二排則將長矛從第一排縫隙中伸出來。

  眾新人隊兵下意識的照做,不過看前方匪徒越衝越近,個個猙獰著臉,一邊野獸般的嚎叫著,他們很多人臉色發白,忍耐不住的恐懼。

  遠遠的看楊河、張出恭等人射箭射銃,跟自己將要的近距離搏戰,那種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再看眾匪徒衝來,第二排中一個新人隊兵猛的哇的一聲哭出來,還有第一排的一個人,竟將手中的長矛一扔,轉身就要逃跑。

  楊河目光一寒,楊大臣猛的上前,一刀劈在那要逃跑的隊兵脖子上,他一刀劈下,那隊兵半個脖子都被砍下來了,鮮血從斷頸處噴散出來,濺得身旁人滿身都是。

  還有齊友信上前,他揪著那哭泣的隊兵,一刀刺入,在他淒慘的叫聲中,就將他刺死在地。

  鮮血淋漓,撒滿了枯滿的雜草。

  楊大臣,齊友信都怒吼道:“後退者死!擾亂軍心者死!”

  曾有遇抽了抽鼻子,胡就業也是揉了揉臉,那些新人面色發白看著,二人被斬殺,讓他們意識到這是殘酷的戰場,不是鬧著玩的。

  在老人甲長的帶領下,他們都發出怒吼,狠狠握緊了手中的長矛。

  張出恭兄弟與陳仇敖安靜準備著,胡就義顯然很害怕敵人近身,胡就業倒沉著些,他囂張的氣焰似乎低了些,現在不但楊河,就是楊大臣、韓大俠的箭術都不會差過他,讓他有些打擊。

  楊河令董世才的預備隊抽兩個人填補了人數,所有的殺手隊兵手持長矛緊張等待。

  黑壓壓的匪徒很快衝到,看他們就湧到近前,楊河猛然一聲厲喝:“向前刺!”

  所有的隊兵,不分新人老人,都是下意識的,本能的,不假思索的向前刺出自己的長矛。

  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mk2258 發表於 2016-10-27 22:54
   第49章大旋風
  噗哧,噗哧的滲人聲響,長矛刺入肉體的聲音不斷。
  撕心裂肺的淒厲嚎叫。

  一二排有二十四個隊兵,他們用力刺出手中的長矛,猝不及防的匪徒至少有十幾個人身體被尖銳的矛尖刺穿,不要說他們沒有披甲,就是身披鐵甲,又如何抵擋長矛的穿刺?

  這些穿著棉襖的匪賊被長矛一刺,立時身上就是一個巨大的窟窿,然後長矛一抽,就是鮮血狂飆。

  血液,順著抽出的矛尖流淌下來。

  被刺中的十幾個匪徒在地上翻滾著,他們拼命的嚎叫,被長矛刺中的痛苦讓他們無法形容。

  特別幾個匪徒被刺破內臟,更是痛得叫不出來,只是身體拼命的在地上抽搐。

  似乎天地間一靜,一二排的隊兵都有些傻眼的端著長矛,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些窮凶極惡的匪賊就是自己殺死的?

  沒等他們回過神來,楊河又是喝道:“刺!”

  他們又是本能的,下意識的用力刺出手中長矛。

  又有七八個匪徒淒厲的滾在地上掙扎,他們衝鋒當然有先有後,也不可能平均站著讓隊兵們​​挺刺,所以這次被刺透身體的有七八個人,一些人身上更有兩三個窟窿。

  只是轉眼間,匪徒就有二十多人傷亡,這戰績,已超過了前方任何一組人。

  張出恭喃喃道:“戰陣。”

  胡就業與曾有遇看著,這種殺戮能力,眼前這些隊兵,不久前還只是普通的難民嗎?

  胡就義張著嘴,眼中露出佩服的神情。

  楊河心中沉靜,這就是團體與紀律的力量,堂堂正正,列陣而戰,所向披靡。

  現在他們還很稚弱,待再經過刻苦的操練,又經常打仗見血,再又有精良的裝備,楊河相信這些人可以成為自己麾下重要的戰力。

  他鼓勵喝令:“不要驚慌,將長矛端平了,緊緊靠著,列陣行進,一、二,一、二,一……”

  隊兵們回過神來,他們很多人臉色蒼白,眼前的屍體,嚎叫的傷員,濃厚撲鼻的血腥之氣,都讓很多人有翻胃嘔吐的感覺,同時他們心中激動,自己也可以的,自己的殺手隊,一樣可以擊殺匪賊!

  楊千總等殺手隊甲長也是激動得難以言表,他們大聲叫道:“都靠緊了,拿好長矛,列陣行進!”

  他們平端著長矛往前逼去,雖然歪歪扭扭,卻給人以強大的壓迫力,這就是紀律與組織,相互配合,形成一個整體,而不再是單打獨鬥。

  在這樣的力量面前,匹夫之勇將慢慢退出歷史的舞台。

  而在他們面前,匪徒們步步退縮著,他們個個呆滯,驚恐,猶豫,手握著兵器不知所措,原以為衝到近前,這些難民只是手到擒來,未想到轉眼成了一隻猛虎,露出猙獰的獠牙。

  看隊兵們逼來,手中的長矛還滴著血,他們更是害怕的踉蹌後退,有人更磕磕絆絆的連兵器都掉了。

  轉眼間,匪徒們狂燥瘋狂的衝鋒,就面臨著潰敗。

  也就在這時,一聲怒吼,一桿標槍投射而來,淒厲的破空聲中,一甲甲副蔡大秦正當被投中,“扑哧”一聲,標槍透體而入,他口中湧出大量鮮血,不可置信的滾倒在地。

  隨著標槍的,還有幾根箭矢。

  “咻——”

  弓弦的響動中,一支狼牙箭正射中前排一個隊兵的面門,他大叫一聲,就向後摔了出去,手上的長矛也拋向了天空。

  還有幾根箭矢射中前排的青壯,讓他們慘叫著滾落。

  甚至有箭矢透體而出,顯然是強弓。

  卻是後方匪徒弓箭手與那殘餘的刀盾兵趕到了。

  陳仇敖一聲大喝,他一直神情漠然的樣子,此時雙目卻無比的銳利。

  他猛的一桿標槍在手,狠狠的一投,那標槍呼嘯而去,肉體被刺穿的滲人聲音,一個匪徒弓箭兵只覺全身一震,然後銳利的標槍從他背後透了出去,露出森冷的矛頭,上面血跡殷然。

  這匪徒弓箭手瞬間就喘不過氣來,他口中大量紅色的血沫湧出,臉上是痛苦之極的神色。

  他抓住那堅硬的木桿,想要拔動,最終搖搖晃晃,滾落了地上。

  大量鮮血從他身下湧出來,身子仍時不時抽搐一下。

  陳仇敖手一伸,又是一抽一扔,又一桿標槍呼嘯而去,直接從一個匪徒弓箭手的脖頸穿過,帶著他旋轉著飛滾下去。

  他手一伸,又是一桿標槍在手,然後又投出。

  他瞬間投了五桿標槍,四個匪徒弓箭手,一個拿著短斧的匪賊被他投中,個個都是滾在地上哀嚎掙扎。

  還有胡就業與胡就義兄弟,也是拼命的射箭,空中的咻咻聲,箭來箭往,胡就義近距離發揮有些失常,胡就業倒還穩定,一個匪徒弓箭手就被他射中咽喉,從草坡上滾落下去。

  不過此時那匪徒刀盾兵已經攻上來了,身旁跟著一些士氣復振的強匪,手上拿著短兵器。

  這刀盾兵衝來,手中盾牌橫掃,就將面前的長矛掃開,他身形一轉,手中腰刀斜劈而下,一刀就將一個隊兵的胳膊斬斷,然後又一刀橫掃,另一個隊兵的腦袋被斬得飛起。

  鮮血在空中噴撒,充滿了讓人心寒的血腥之氣。

  他們一群人湧來,轉眼戰陣就被破了。

  陳仇敖一聲大吼,他頂著盾,一把將眼前的腰刀格開,右手的長刀猛斬,一個匪徒差點被他劈成了兩半,然後又一刺,長刀貫穿身體的聲音,又一個匪徒慘叫著,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嘴中噴出。

  也有匪徒朝張出恭兄弟衝來,此時他手中的鳥銃已裝填好定裝紙筒彈藥,就見他舉銃一瞄,轟的一聲巨響。

  硝煙瀰漫中,就見一個匪徒被打飛出去,然後他將那截火繩一扯,就朝一個匪徒衝去。

  這匪徒正被這聲巨響震得有些發呆,見張出恭衝來,他大叫著正要迎敵,這時張出恭的銃劍已經帶著兇猛的力量刺入他的身體。

  利刃刺入的聲音令人震栗,這匪徒顫抖著,他雙手死死抓著張出恭的鳥銃,卻沒有絲毫的力量來鬆動。

  他口中大口的鮮血湧出,身軀沉重的倒在地上。

  胡就業揮舞著腰刀保護弟弟,曾有遇的镋鈀格飛一個匪徒的兵器,順勢刺入,三根鐵叉從他身體後透出,那匪徒淒厲的嚎叫,曾有遇獰笑著,手中镋鈀用力,將他死死抵在地上。

  不過這時一個匪徒拿著短斧卻要朝曾有遇劈來,曾有遇大驚,正要用力抽出镋鈀,卻已經來不及。

  “砰!”

  一聲手銃的巨響,濃密的硝煙瀰漫,那匪徒飛了出去,血霧飄飛,混在冰冷的空氣中。

  卻是楊河見他形勢危急,拔出手銃給了那匪徒一銃,挽救了曾有遇的性命。

  曾有遇心有餘悸,他哆嗦著嘴,看向了楊河。

  楊河看向戰場,混戰成一團,已經談不上陣形。

  他看楊大臣,韓大俠,陳仇敖等人與匪徒刀盾兵等搏戰,然這匪徒極為悍勇,在他的帶領下,眾匪徒節節突破。

  再看有些散亂的匪徒似乎要從兩翼抄來,不正面擊破這些匪徒,後果不堪設想。

  他長刀一振,一聲大喝,就朝那匪徒刀盾兵衝去。

  那匪徒盾牌一格,竟將陳仇敖格走了,他猛的看向楊河,臉上露出噬血的神情,一聲暴喝,同樣朝楊河衝來。

  楊河雙手持刀,急沖而去,猛的他一聲大喝,刀光氤氳開來。

  那匪徒刀盾兵剛舉起盾牌,長刀已是直劈而下。

  如燒紅的刀子破入牛油,楊河那以精鋼打製,刀身不斷鍛打與淬煉,鋒利之極的斬馬刀切開他的盾牌,切開他的氈帽,切開他的頭殼,然後一直切下。

  血霧瀰漫,各式各樣的東西流出,這匪徒刀盾手被楊河一劈兩半。

  楊河仍不停留,又衝入眾匪中,他長刀舞動,一個大旋轉,腰力帶著長刀綻放。

  璀璨的刀光閃爍,有若一個圓形銀亮的旋風閃過。

  楊河頓住,他雙手持刀,高高舉著。

  四周的幾個匪徒呆滯站著,猛然他們的腰間部位不斷噴撒鮮血。

  最後他們的身體橫切裂開,然後血水就“嘩嘩嘩”的流出來。
mk2258 發表於 2016-10-27 22:55
   第50章追擊
  天地似乎頓住,四周一片寂靜。
  周遭的一切都嘎然而止,周邊的匪徒呆滯看來,就是胡就業、張出恭、陳仇敖等人也滿臉的駭然。

  血水“嘩嘩嘩”的流淌噴濺,不時撒到楊河身上,給他神情平添幾分凌厲。

  猛然幾個匪徒上半身就此斷裂滑下,然後五臟六腑等亂七八糟的東西就湧出來。

  “啊……”

  周邊的匪徒慘叫著,他們搖搖晃晃,扔下手中的兵器就跑。

  他們連滾帶爬,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更有人目光呆滯茫然,不知所措的拼命後退,有人退著退著就不小心絆倒,摔了個狗吃屎。

  就是周圍的隊兵也是傻傻的張著嘴,有人臉色慘白,一副竭力製止嘔吐的樣子。

  楊河提著刀向前,所到之處,匪徒們無不是磕磕絆絆的閃避,手足並用的爬走。

  他們喉結急促的上下滾動,個個臉上慘無人色。

  猛然一個匪徒絆倒在地,他驚恐的抬頭,楊河已是站到他面前,手中的斬馬刀指著他,寒意逼人,刀身凌厲又帶著殘酷的優美。

  一滴鮮血正從略微弧起的刀尖滑下,若水滴似的滴落,讓人心中一顫。

  這匪徒猛然眼淚鼻涕就出來,他哭泣哀求饒命,樣子可憐之極。

  只這瞬間,他已經滴出了眼淚。

  楊河冷冷看著他,手中長刀一送,“噗”的一聲,刀尖已刺入他的咽喉,從頸後透了出來,一蓬血雨就是噴出。

  這匪徒眼睛睜到最大,滿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楊河長刀拔出,空中就飄落淡淡的血霧,混在冷冷的空氣中,溶入了大地之上。

  這匪徒撲倒在地,身體內流出來的血,染滿了地上的雜草。

  他抽搐著,已是不活。

  楊河將刀立著,看張出恭、陳仇敖、韓大俠等人站在身旁,滿臉的佩服。還有胡就業、曾有遇臉上都有了恭敬。曾有遇神情中還帶著感激,楊河可謂救了他的性命。

  楊河冷冷道:“追擊!”

  他吩咐命令:“韓大俠,你與醫護隊立時搶救傷員。楊大臣,七位壯士由你帶著追殺。齊友信,你立時整隊,帶殺手隊追上,務必隊伍齊整,保持陣形。”

  眾人轟然領命,同時胡就業等人偷看楊河一眼。

  此時他身上瀰漫的殺氣讓人膽寒,就是他們這種老兵,都有不寒而栗的感覺。

  楊大臣帶著張出恭、陳仇敖等人追殺,齊友信喝令隊伍重組,按先前那樣列了一個陣,依甲伍為單位,持著矛慢慢追去。

  此時匪徒已是全線潰敗,所有人都是驚恐的喊叫逃命,那牛頭馬面再也不能製止部下的逃命,被裹脅著,倉皇往坡下逃去,那桿“替天行道”的破旗,也早被那壯賊旗手不知扔哪去了。

  楊河來到後邊的輜重隊,他的馬匹由輜重隊看管,盛三堂、楊馬哥、李薛義幾個隊長隊副專門舉著盾牌保護馬匹。

  此時輜重隊也是滿臉的震驚,見楊河過來,都是非常崇敬的看來,特別那些新人。

  楊河吩咐盛三堂等人打掃戰場,協助救助傷員,然後他策上自己的馬匹。

  他騎上馬,將斬馬長刀橫插在鞍具上,從馬鞍右方弓壺取出那充為馬弓的五力弓,雙腿一控馬,就往坡下追去。

  這副身體弓馬嫻熟,騎射一點問題也沒有,他以雙腿控馬,慢慢追下坡去。

  坡上到處是逃命的匪賊,大叫大囔,逃得滿山都是,楊河掃看四周,便若一個老道的獵手,嫻熟的尋找自己的獵物。

  他從箭囊取出一根輕箭,慢慢張開弓。

  猛然他馬弓一聲崩響。

  “嗖!”

  箭矢融入風聲,徑直命中目標。

  “噗嗤!”

  箭矢穿透衣衫、血肉的聲音。

  二十步外一個匪賊的後心被箭矢透胸而過,一聲不叫,立時撲倒在血泊之中。

  楊河慢條斯理的又取出另一根箭矢,他調著角度,辨別著風向,修正著箭矢的射擊。

  他張弓撘箭,又鎖定一個目標。

  馬弓崩響。

  “嗖!”

  箭矢呼嘯而去。

  鮮血噴灑而出,箭矢準確的從十幾步外一個匪徒的右邊腦門穿過,從他的左邊腦門透出,一些血白的東西被帶了出來。

  這匪徒猛然睜大眼睛,聲音都發不出,就滾落在地。

  “嗖!”

  又一根箭矢呼嘯,“噗”的一聲,血花點點。

  “呃……”,一個匪徒抓住從脖子前方透出的箭鏃,他漲紅了臉,掙扎要說什麼,但只能感受生命的逝去,最終什麼話也說不出,滾在地上只是抽搐。

  楊河從容射著,一箭接一箭,甚至一個匪徒吼叫向他衝來,他雙腿控馬急走,旋風般的從他身旁數步掠過,然後踩著馬鐙,一個回頭。

  “咻——”

  箭矢強勁過來,就從他的右眼內射入,從他頭腦後透出……

  楊河射了十幾箭,所過之處,馬的周邊倒滿屍體與呻吟的傷者,那些匪徒更是驚恐欲絕,遠遠的就朝馬的周邊避著走,張出恭等人看到,更是駭然難言,楊相公還會騎射。

  楊河策著馬,普通的匪徒已引不起他的興趣,他在尋找匪首,牛頭馬面。

  猛然他一瞇,他看到兩個裹著紫色折上巾,打著藍色披風的男子,二人手上持著三眼銃,他們原本滿臉凶悍的神情,此時只餘惶恐。

  楊河從箭囊取出箭,彎弓搭箭。

  他慢慢張著弓,寒風凜冽,距離又在五十步外,他需要修正風速帶來的影響。

  楊河猛然將弓拉滿。

  “咻——”

  箭矢強勁射出。

  “噗”的一聲,那牛掌家慘叫,橫向而來的一支箭矢射中了他的手臂,甚至將他的右手胳膊射穿了,箭矢的力量,帶著他的身體不由自主歪倒,然後他的三眼狼牙銃就掉落地上。

  他慘叫著,聽到馬的嘶鳴,卻見楊河策在一匹火紅的戰馬上,躍馬橫刀,那樣的威武神俊。

  他心頭湧起恐懼,沒有絲毫勇氣上前搏戰,一聲大叫,就拼命的逃跑。

  楊河冷冷看了他一眼,再看那馬掌家,看他滿臉的惶恐,頭上的冷汗涔涔而下,驚懼之極。

  此人窮凶極惡,殺人如草芥,但自己面臨死亡時,卻是如此的戰栗。

  他不願死,但也知道在馬匹的追逐下,自己逃跑不了,唯有拼死一戰。

  他猛的舉起手中的三眼狼牙銃,卻見綁在桿上的火繩什麼時候熄滅了,不由怒罵一聲,手忙腳亂的從腰間抽出火摺子,還好,裡面火種還在。

  他用力甩動,口中吹著去點火繩,然後聽到急促的馬蹄聲,就見那高大的戰馬如火紅旋風急捲而來,似乎幾個呼吸就到了三十步內,然後馬上那人靈巧的滾落馬下,前膝略跪,腰部下蹲,一張強弓已是對著他,上面搭著重箭。

  馬掌家張著嘴,喃喃的要說什麼。

  “咻——”

  破開空氣的淒厲呼嘯,一根重箭破空而來,馬掌家就向後翻滾出去。

  他大大睜著眼,躺在地上不斷抽搐,眉心上赫然穿著一根重箭,箭鏃從腦後直透而過。

  ……

  楊河再次上馬,去追殺牛掌家。

  此時牛掌家正驚恐的逃命,他的三眼狼牙銃已經掉落,右手臂的箭桿雖然折去,但陣陣劇痛卻讓他額頭冷汗不斷滾落。

  他看身旁人不斷驚叫逃命,耳中只聽連連慘叫,兄弟們不斷被那難民隊伍追擊屠戮,他悔得腸子都青了,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這只隊伍動手,只是世間沒有後悔藥,還是先逃命要緊。

  只要逃得性命,他決定離開這一片,到別的地方再立山頭。

  猛然他臉色鐵青,頓了頓,那是馬蹄?

  他仔細傾聽。

  “踏踏踏……”

  馬蹄聲沉重有若點鼓,而且越來越清晰。

  他猛的回頭,就見那匹火紅戰馬正如旋風急捲而來,牛掌家雙目睜到最大,眼中只餘一片火紅,還有那桿雪亮,長長的斬馬刀。

  牛掌家發出嘶心裂肺的咆哮,他不顧手中的劇痛,就拔出了自己的腰刀。

  人馬急速錯過,一蓬明亮的刀光閃耀,牛掌家的頭顱高高飛起,帶著大股的鮮血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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