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練功] 怒瀚 作者:新兵扛老槍(連載中)

 
Babcorn 2016-10-20 22:01:0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7 67319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19
一百零七章:點將飛車(求月票,求訂閱)

    那幾個學生離開很久,先生仍在思考著剛才那番對話,默默靜靜地做些推理方面的事情。

    思考是他從小養成的習慣,也是今生成就與受人尊敬的基點,換句話說,思考是他的驕傲所在,然而經過剛才那件事,先生心裡生出一種莫名感覺,有些煩躁。

    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他的思維起點在這間屋子,視線早已脫離幾個孩子在遊戲中比鬥這類微不足道的小事,擴散到比如軍校、軍隊乃至聯邦與世界。

    先生不是被牛犇打擊到,而是明白自己所慮者大,一個念頭、一次推斷便有可能影響到局勢走向,關乎許許多多人的命運,因此他非常重視自己的推斷方式是否健康,既然有了疑惑,就一定要解決掉才可以。

    思索的時候,有管理宴會廳的工作人員過來,大意是催促;一名軍士迎上去,低聲和對方說了幾句,那名工作人員誠惶誠恐地離去,非但不敢再打擾,竟是連看都不敢朝這邊多看一眼。這類事情,先生自然用不著理會,他漸漸找到合適思路,從小的地方考慮。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這句話,牛犇說了一半,明擺著罵自己是小人,但是並沒有真的罵出來——他究竟有沒有罵?

    關於約鬥和gg,那個孩子心裡知道後果,但不在乎;他知道自己擁有很大能力,還是不在乎。這已經不能用個性解釋,找原因只有四個字:無慾則剛。

    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無慾?

    若然無欲,他為什麼給人做伴讀?

    先生由此聯想到那個人,那人才華橫溢,功勛卓著,聲威日隆,兼有龐大力量可以調用;那個人的做派與這個孩子有幾分相似,我做我的,你想你的,推斷也好,後果也罷,通通不在乎。嗯,如果那些是真的,他就是君子,如果只是表面上如此,就是有圖謀。

    沒錯,找不到與圖謀方面的證據,然而證據這個東西法庭上才會用到,對有些人、有些事情而言,等你找到證據,往往無可挽回。

    諸多原因,自己認為他是後者,因此才時常敲打,並用鎖鏈拴住他的一隻手!

    然而他依舊我行我素,自己只好藉著一個機會,讓他回到那個清淨漂亮的小院子裡。

    但如果,自己錯了呢?

    如果沒有那些鎖鏈,任由那人施展才華——他是數十年難遇的鎮國之才。

    自己壓制他,是對數十億人犯罪。

    想著這些,先生心情愈發煩躁,惱火說道:「世上有君子這種生物?」

    幾名軍士不明白先生這是怎麼了,其中一個說道:「一個沒長大的孩子,先生何苦為他生氣。」

    「呃,不是生氣。」先生意識到自己失態,擺手忽然問道:「你們幾個都是軍人,和我說說,一名優秀將領需要具備哪些素質?」

    軍士們面面相覷,暗想這是您的工作,怎麼問起我們了。

    「隨便講講,錯了不要緊。」先生對他們說道。

    「呃。」

    一名軍士想了想,壯起膽子說道:「首先要勇猛,有道是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將領可以無能,絕對不能是孬種。」

    「嗯,不錯。還有呢?」

    「只是勇猛遠遠不夠,要有謀略。」另一名軍士說道。

    「要聰明,有學識。」第三名軍士說道:「最好像先生這樣。」

    「哈!」先生笑起來說道:「馬屁拍的不錯,還有呢。」

    「意志要堅定,百折不撓。」

    「品格很重要,不然不能服人。」

    「要細心,縝密,滴水不漏。」

    「要善於鼓舞,懂得激發士氣。」

    「要有進取之心。」

    「要懂得一些技術,重視人才。」

    「要能容人,聽得進直言。」

    「要......」

    「差不多了,再說下去,怕是找不到誰可以滿足。」

    先生身邊無庸才,放開思維後,幾名軍士越說越多,竟有些停不下來。最終先生揮手叫停,問道:「剛才那個孩子,具備哪幾條?」

    啊?

    幾名軍士神色震動,彼此交換目光。

    「隨便說,別像我一樣胡猜亂想。胡先,你來開頭。」

    「呃。」

    盤查過牛犇的那名軍士神情微苦,因為名字裡有個先字,每當遇到類似情形,總會被先生點名。

    「那個孩子的話。勇猛肯定具備,謀略也有,學識......」

    「做伴讀的都不笨,學識可以積累。」先生擺手說道。

    「嗯。第一場比鬥,能夠體現他的鬥志堅定,第二場,做局細心縝密,還不錯。」

    「是相當不錯。」先生糾正道。

    這是有傾向了嗎?

    幾名軍士心裡想著,一人站出來說道:「他的性格不好,固執偏激,做事不留餘地。比如第二場結束時候說的那句話,完全沒有必要。」

    另一名軍士說道:「能打不等於能帶兵,我看他不一定懂得集體戰術,不懂得團結大家,尤其不懂得拉攏人心,鼓舞激發、當然更談不上。」

    先生說道:「戰術方面不知道。後面是意識問題,可能是真的,可能有別的原因。」

    又一名軍士說道:「不能納諫。他連先生的話都聽不進,可想對別人怎樣。」

    「他又不知道我是誰,況且,我說的那些不一定對。」

    先生不愛聽這樣的話,駁斥後自言自語般,有些出神。

    「老頭子一直說我,能想能判是強項,也是弱點。以往不太明白這句話,現在想想,確有幾分道理。」

    「......」

    幾名軍士相顧迷茫,心裡禁不住要猜測,剛才先生究竟想到什麼了,為什麼發生這麼大變化?

    「不說了。」

    先生再度醒悟過來,隨意擺手說道:「查查,把資料拿給我看。」

    「是!」聽到命令,幾名軍士毫不含糊。

    「軍校那邊打個招呼,看著點。」

    「是。」

    「還有黎歌,唐彬那幾個人......」先生沉吟說道:「姓黎的小子是個人才,懂得大勢,只是心氣兒太高,唐彬長於組織,可惜性格偏於軟弱。嗯,順帶和他們說說,想個法子,把這件事變成好事。」

    「是!」一名軍士答應著,試探問道:「那個叫牛犇的是伴讀,入校後有許多不便,還有黎歌他們也許會弄點什麼,要不要變變樣子?」

    「這個......」

    先生罕見猶豫起來,思索中不知想到什麼,神情忽然有些惱火起來。

    「不知好歹,別管他。」

    ......

    ......

    接下來的旅途,上官飛燕與艾薇兒兩個有些忙碌,牛犇卻過的很平靜。

    宴會廳內多有不便,約鬥之後,不斷有學生上門拜訪,這類事情照例由上官飛燕負責,張強適當輔助。艾薇兒近來時常和那個新結識的律師鬼混,明著商量案情,背地裡央求上官飛燕打聽些事情,隱約與劉二地有關。

    偶爾聽上幾句,牛犇才知道那日艾薇兒的火氣從何而來,大概是懷疑劉二地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具體卻不肯多說。

    不說就不說,牛犇原本就沒什麼興趣瞭解,正好藉機把與那幾名軍人的談話內容隱藏起來,拒絕洩露給艾薇兒知道。

    這倒不是因為性格,牛犇隱約意識到那位先生來歷非凡,當日既然不讓艾薇兒旁聽,想必有些道理。既如此,他不想因此多生事端——嗯,短短幾天,自己惹的麻煩已經不少,保持安靜比較好。

    平靜並不意味著清閒,牛犇要做的事情很多,首先找回當日昇空時的感悟,再就是反思那兩場約鬥,把每個細節都整理出來,與得福討論。

    目的明確,探討機甲格鬥與人體格鬥的想通處。

    「關鍵仍在於操控。」

    眾所周知,最好的機師也不能把機甲操縱到像自己身體那樣運用,只能不斷接近。人們常為之驚嘆的非常規動作就是這麼來的,理論上講,機甲可以完成人體能夠做出的任何動作,即便現在不能,也可以通過技術改進與改裝實現;但由於指令輸入的問題得不到解決,某些關卡被認為不可能突破,或許一直如此。

    「你的思路是對的,把人體格鬥揉入機甲操作。技術上的事情我來想辦法,目前只能說,真氣是必須用到的東西,只要打通全部竅穴,讓它能夠自由運轉,才有可能實現。」

    有了這句話,加上體驗過真氣帶來的力量與強身效果,牛犇焉能不為之努力。接下去,他把絕大部分時間用在打坐與靜思上,當真打通了兩處竅穴。

    有進步的日子過的很充實,閒餘時間,牛犇還要補習功課,偶爾也會看看風景;比較遺憾的是,途中經過一處蟲洞的時候,為保證安全,整艘飛船被都裝甲封死,沒能親眼看到瞬間億萬里的奇妙場景。

    據張強說軍艦上沒有這麼多限制,民用飛船畢竟差一些,紀律也不像軍隊那麼嚴明,安全為要。

    即便如此,當飛船自蟲洞的另一端出來、舷窗再度打開的時候,牛犇依然感受到極大震撼;最明顯的感受是:星空變了樣子。

    宇宙之浩瀚無可想像,之前飛行那麼遠距離,星空景色少有變化,認識的幾大星座始終待在原位,彷彿完全沒有動過。如今僅僅一次穿越,四周完全變了樣子,直觀感受彷彿到了另一個世界。

    這種感覺是對的,不僅在於星空變化,還因為即將抵達的地方。當目睹那個遠比孟非星空港龐大壯觀的城市出現在太空的時候,牛犇幾度認為那不是人類可以創造出來的事物,非神蹟不能形容。

    可惜太空飛船行程緊密,並未留給旅客參觀遊覽的機會,加上臨近開學日期,學生們也要抓緊時間,紛紛懷著遺憾的心情離開飛船,朝那顆比孟非星略大的星球進發。

    路上並無太多話說,行程順利,精神因震撼略顯恍惚,雙腳重新踏上大地的那一刻,自然重力與太空科技營造出來的環境差別頓時顯露出來,惹來一陣感慨與驚呼。

    「還是地上好啊!」

    「呵呵,感覺就是放心。」

    「回家了一樣。」

    「感覺像做夢。」

    周圍人聲片片,牛犇與大家的感覺並無不同,恍然如夢;直到走出發射基地,他都沒有完全擺脫出來,只是被動的隨著人流前進。

    半夢半醒時,一個聲音喚醒了他,不,應該說驚醒了大家。

    一排造型奇特的車子呼嘯而來,當頭那輛尤其醒目,只看一眼,牛犇就在心裡斷定,開車的人是個瘋子。

    那已經不能叫車,而是正在咆哮的颶風,引擎轟鳴的聲音如同蠻荒巨獸貼在耳邊低吼,掀起的氣浪讓牛犇回憶起遊戲中才能看到的畫面,排山倒海。

    「呃......怎麼碰到這個混蛋!」艾薇兒突然哀嘆,聽來不僅有憤怒,還有難言無奈。

    她知道是誰?怎麼回事?

    思慮未明,當頭跑車以無法想像高速直衝過來,就在牛犇瞳孔收縮、準備抱住上官飛燕飛身躲避的時候,尖銳似能刺破耳膜的剎車聲響起,地面青煙飆升,直竄到數米高的空中。

    「王八蛋,要死啊!」艾薇兒居然比牛犇鎮定,任憑那輛車緊貼著自己停靠,腳下紋絲不動。

    車內響起嘹喨的口哨,門未開,人落地,一名年輕人飛身而下,張開雙臂,餓虎撲食。

    「小美人,想死哥了沒有?」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19
一百零八章:跋扈「飛」揚

    首都地處平原,初秋時節天氣已微涼,長伴有大風,走出基地時,不少人換上長袖乃至外套,遮風保暖,用好奇地目光打量周圍。

    焦點就在前方,長發,墨鏡,風衣,三者相加,年輕人的張揚個性盡顯無疑,並有此前車隊呼嘯,瞬間奪走無數眼球。

    「滾蛋!」艾薇兒神情冷若冰霜,連連倒退。

    「小美人,不是說想哥想了八年?」青年笑嘻嘻逼近,飄揚的長發與微挑的秀眉彷彿要飛起來。看著他,牛犇不禁情不自禁想起姑姑,心情有些異樣。

    清秀的臉,修長的眉,寬大的墨鏡,放在梅姑娘身上清冷而平靜,這個年輕人卻顯得跳脫熱烈,飛揚跋扈。

    「想你個頭!」

    小美人這個稱呼只合當年,於八年前相襯,現在的艾薇兒豐潤妖嬈,雖然脾性更改甚少,但在骨子裡、早已不再當自己是少女。

    身形連連倒退,艾薇兒以嚴厲的神情拒絕熱烈,為身邊人介紹。

    「這是你還來!」

    「當真不抱一下?」青年表情無辜,目光幽怨,無視對周圍異樣目光,深情款款說道:「當年我為你不惜逃婚,相約私奔同覓桃源,你卻棄我獨自而去;此後,我為你八年不娶,三千多夜晚獨守空閨,今天相聚忍心叫我寂寞冷清,抱衾獨眠。」

    說到一半的時候,周圍人神情紛紛轉變,講過大半,不少過路旅客變得詫異並報以同情,待到最後泣血表白,恰好一群軍校學子經過。頓時鼓噪起來。

    「痴情男啊!」

    「高富帥呢!」

    軍校學員家底殷實,眼光見識不凡;先看車再看人,最後看排場,頃刻瞧出不少底細。這裡是首都,是被嚴格管制的發射基地,即使外圍也不容人呢胡鬧亂闖;長發青年率隊在這種地方飈車。足以證明其背景強大,不是地方土豪可比。

    「抱一下!」

    隨同長發青年身後的車隊趕到,裡面的人陸續下來,足足數十名時髦男女,齊聲為自己「老大」喝彩。

    「飛哥,上!」

    「嫂子別客氣,笑納吧!」

    視線中心,艾薇兒的面孔紅了白,白了青。板臉擰眉瞪目冷笑,樣子恨不得要殺人。

    「越活越沒出息。當年頂多說你紈袴,如今簡直是智障?」

    「什麼意思?」長發青年無懼被罵,但不能忍受被「心愛」的人鄙視,趾高氣揚說道:「別瞧不起我,我很厲害的,我甚至會飛!」

    「八年三千多夜晚,數學體育老師教的。還閨房。你乾脆把自己割了做女人。」

    「呃?」長發青年轉轉眼珠,陡然一聲大喝:「小七。給我滾過來!」

    「是。」人群中出來一人,又瘦又小好似乾柴,滿臉諂媚,「飛哥,有何吩咐?」

    「算錯了,沒聽到啊!」長發青年撲上去。一通拳打腳踢:「混賬東西,幾句台詞兒都寫不好,還有什麼用!」

    瘦小漢子抱頭鼠竄,周圍人先是一愣,接著全都哈哈大笑。

    艾薇兒的話沒錯。這貨空有一身好皮囊、好家世,實則是個不學無術的紈袴;台詞讓人代寫,而且不會拐彎自揭己丑,說他是智障不算冤。

    看過之前飈車景象的人心裡多些想法,紈袴並非一無是處,駕駛技術不賴。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同窗?叫什麼來著?」趁著那邊鬧騰,上官飛燕逮住艾薇兒的衣袖。

    「除了那個孽障,誰好意思這樣丟人現眼。」艾薇兒唉聲嘆氣:「葉飛,他自己改的名兒。」

    「是有點傻。」上官飛燕若有所思,「當年你到五牛,不會是想躲開他吧?無錯小說網不少字」

    「什麼跟什麼,兩碼事。」艾薇兒翻翻白眼,忽鄭重警告道:「別被他的樣子騙了,這傢伙最愛裝瘋賣傻,別人越但他白痴他越高興,實際上」

    實際怎樣並未說出來,猶豫的時候,長發青年發洩完怒火,過來單手扣胸,朝艾薇兒深深鞠躬。

    「親愛的別生氣,下次我找個水平好的寫,教授級。」

    周圍人再度大笑,心裡念頭一樣,這貨不僅是紈袴,還是個活寶,話說回來,他對艾薇兒倒真稱得上情深義重,痴心不改。

    只有艾薇兒知道底細,苦於沒法解釋,神情越發苦澀無奈。

    「還下次你來幹什麼?」

    「打聽到你今天返京,我過來接你回家。」

    「你有家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艾薇兒冷笑不止,眼神卻因那個「家」變得複雜,隱約透出幾分同情。

    「有。」長發青年再度張開雙臂,扯開風衣,仰起頭,對做湛藍的天空抒發情懷:「上天給了我一雙翅膀,讓我像葉子一樣飛,飛呀飛,飛呀飛,飛到最高的懸崖上做一個溫暖的窩;親愛的姑娘,請你隨我」

    「夠了!」

    周圍人笑瘋了,心裡想原創果然更加風%騷,精彩絕倫,艾薇兒臉色鐵青,走過去啪的一聲拍在其頭頂。

    「鬧夠了沒有!」

    「跟我走唄。」葉飛順勢捉住艾薇兒的手,孩子般的央求。「餓了沒,回家煮麵給我吃。」

    「我餓了,憑什麼煮麵給你?」即便是最熟悉他的人,艾薇兒依然有些驚奇。

    「因為我不會。」葉飛理直氣壯說道:「大不了分你點。」

    「八年了,你怎麼還是這德行?」感覺無話可說,艾薇兒無奈尋找援兵,說道:「我要和妹子他們去軍校辦事,不能陪著你瘋。」

    「軍校?我也去呀!」

    對無所事事的人來說,有個去處便是驚喜,葉飛的視線轉向上官飛燕那幾個人,神情頓時一亮。

    「小美人兒,原來是你啊!」

    說著放開艾薇兒,如剛才那樣大張雙臂。餓虎撲食。

    「你個混蛋!」艾薇兒又氣又急,反手去抓,拉都拉不住。

    上官飛燕花容失色,又不好翻臉,趕緊撤身躲避。

    葉飛不肯善罷甘休,拖著艾薇兒奮力追趕。一面叫嚷:「小美人兒別怕,哥哥教你開機甲,保準在軍校拿頭名嗯?」

    美人不見了,迎面站著倆男人,一個神情精悍嚴肅,一名少年沉穩,氣息悠長。

    「你們是誰?幹嗎攔著我?」葉飛憤怒說道。

    「一個是你叔,一個是你哥!」艾薇兒氣極了,撲上去連踢帶打。

    「我叔不認我。我哥這麼小怎麼能做我哥。」

    葉飛當她的話是耳旁風,說著靠近點低頭,用手把墨鏡朝下捋捋,露出和眉毛一樣秀氣的眼睛。

    「這個是保鏢,當過兵。這個是伴讀,有兩下子。這個」

    牛犇張強對視一眼,內心微凜。

    紈袴有一雙毒辣的眼,目光下移。發現兩個男人中間還有一娃娃,楞了下。陡然發出尖叫。

    「娃兒都有了!」

    他猛地回過頭,朝艾薇兒質問道:「枉我苦苦保衛貞潔,你怎麼對得起我!」

    艾薇兒狠狠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破口大罵:「王八蛋!敗家子,混蛋無賴****孽障」

    不止她覺得崩潰,周圍那麼多人。包括那些此前曾覺得「這貨還不錯」的人在內,沒有一個不在搖頭;當面,張強牛犇目瞪口呆,暗想難怪艾薇兒畏之如虎,與這種傢伙糾纏不清。當真生不如死。

    胡思亂想的時候,葉飛疑惑問道:「不是你的?」

    「你怎麼不去死!」艾薇兒聲嘶力竭怒吼。

    「到底是不是你的?」

    「這位兄弟,聽我說一句。」張強實在看不下去,上前說道:「娃娃不是人,他」

    「誰說我不是人?」得福大叫著跳出來,隨即被牛犇拍回去:「閉嘴。」

    「他說我不是人。」得福用手揉著腦袋,神情委屈的不行。

    奇妙的一幕出現,那個不知所謂的葉飛竟然站出來替得福出頭,朝牛犇怒氣衝衝說道:「喂!你這人怎麼這麼暴力,連小孩都打。」

    牛犇看著他微微皺眉,不知該說什麼好。

    「看什麼看,說你呢。」葉飛衝過來說道:「還有,剛才幹嗎攔著我,好大膽啊!」

    牛犇沒法再沉默下去,說道:「你很閒嗎?整天胡鬧?」

    「咦!憑你也來教訓我?」葉飛擼起袖子,氣勢洶洶說道:「怎麼著,遊戲裡打贏幾個軍校的廢物,把自己當成人物了?」

    這句話說出來,原本熱鬧的周圍突然安靜,一大幫軍校學子紛紛變色。

    「你說什麼?」

    「再說一次試試!」

    性急的人開口質問,憤怒的聲音此起彼伏,人群慢慢壓上,未等靠近,周圍呼啦一聲,數十名隨同葉飛而來的青年男女湧上來,與軍校學員對峙。

    「飛哥說你們是廢物,怎麼著,不服氣?」

    此前被暴打的乾瘦漢子跳出來,忠心耿耿,神情輕蔑,堅決衛護大哥尊嚴:「想打架還是斗機甲,站出來!」

    「就憑你?」學員中有人表達不屑。

    「你倒是打不打!」

    「」憤怒是一碼事,出頭是另外一碼事,面對這群不知底細的紈袴,首次進入京都新生固然不敢衝動,連那些老生也覺得莫名其妙。

    「土包子不知天高地厚,跑到京都撒野。」人群中小七得意洋洋,一個人笑對八方:「看什麼呢,有誰不服,出來!」

    剎那之間局勢突變,不論旅客還是學員,誰都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作為惹起事端的人,葉飛看都不看周圍一眼,也不理會艾薇兒的「哀求」,自顧寬慰得福。

    「別理他,一個退役的小兵,懂啥。」

    批判過張強,葉飛目光回到牛犇身上,輕輕點了點頭。

    「聽人說,你很能打?」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20
一百零九章:不知已揚名

    牛犇心裡第一個念頭:是不是黎歌找人幫場,特意過來尋釁。

    這不是陰謀與小人之心,而是對事態發展的合理推測,飛船之上三場約鬥,願與不願,衝突都已成為事實,牛犇沒指望黎歌大肚能容,對今後可能遇到的麻煩,想過、但不是太在意。

    這與很多方面有關,首先性格,更多的在於判斷。就像古時良將選擇明主,事先都會仔細考察,判斷一下對方的能力、人品、肚量、未來,而不是像戲文裡演的那樣,突見某人生具奇貌,頂上生輝,明臣良將望而歸附,從此得到萬名擁戴,歷史車輪滾滾向前。找靠山,抱大腿,道理與之類似,至少看看靠山夠不夠硬朗,大腿夠不夠粗壯;若只聽人吹噓幾句就急不可耐地低頭認主,不是有沒有骨頭的問題,而是根本沒腦子。

    別忘了這裡是首都,華龍聯邦的核心,孟非學員整體弱勢,任憑黎歌天花亂墜,牛犇也不相信他能在這種地方一手遮天。

    對於自己在軍校的生活,牛犇的設想很簡單:自我修行,不爭不怒。此次事件,如果不是對方上門,且與上官飛燕有關,他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另外他的身份是伴讀,對機甲喜愛但已不像兒時當成理想,幾乎算得上無慾無求。當然,既然得罪了人,就會帶來一些問題,若有誰存心藉口欺凌,便也只能坦然面對。純為害怕麻煩而躲避麻煩,那是懦弱而非智者,為人之缺陷。

    眼前這個葉飛......為人飛揚跋扈,做事亂七八糟,氣勢洶洶,四方挑釁,偏與艾薇兒相識而且交好,左看右看,仍舊不明底細。

    心中轉念,牛犇認真說道:「他一定是在瞎說。」

    「瞎說!」葉飛好似受到驚嚇,問道:「三千萬人全都瞎說?」

    這句話,準確講是這個數字讓牛犇莫名其妙,旁邊人云裡霧裡。

    「胡說什麼?」艾薇兒狠狠踢葉飛一腳,嚴厲說道:「不許找牛牛麻煩,否則我絕饒不了你。」

    「叫這麼親熱,不怕我吃醋?」葉飛神情哀怨。

    「買一罈子給你,吃夠管飽。」終究是最熟悉的人,艾薇兒從葉飛的神情裡看出什麼,拉住他追問道:「什麼三千萬,說著玩的吧?」

    「和美人玩可以,和他玩?嘖嘖。」

    「要死了你,說正經的。」

    「正經的就是,你們家牛牛現在有很多對手。」葉飛連連冷笑,一語道破天機:「飛船與空港對接的時候,對戰視頻上網傳開,這才多會兒功夫,點擊三千萬!現在想找他麻煩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單單軍校就有大批人排隊等著。」

    轟的一聲,周圍人這才醒悟過來,一時間爭吵的忘了爭吵,對罵的不再對罵,紛紛拿出光腦、手機上網查詢。不大會兒功夫,聲聲驚呼四方響起,滿滿都是不可思議。

    「一鳴驚人,鄉野少年力挫三強!」

    「雲手又現,天才少女身後方是真人。」

    「新生平,老生敗,軍校高才畏戰收買,究竟誰是伴讀?」

    「由一個從未上過實機的少年所想到的。」

    「再論評審制的優劣。」

    「首都軍校群情洶湧,我為少年未來而憂。」

    七嘴八舌間,一個個「唯恐不夠驚悚」的標題被念出來,每多出一個,堆在學員臉上的陰霾都會加重,變成鉛雲壓在心頭。

    「這......」

    上官飛燕也在查看,看的越多,神色越是憂慮。

    小小一次比鬥,信息時代的特點盡顯無疑,一旦成為熱點,各路人馬蜂擁而上,想到什麼的都有,至於那些激情洋溢的文字會給當事者帶來什麼,卻沒有誰去關心。

    艾薇兒湊過去隨意瞅了瞅,趕緊又回來看緊葉飛,神色警惕。

    「你來這裡到底想幹嗎?」

    「接你,看熱鬧,順帶找他比劃比劃。」

    理直氣壯說著,葉飛伸手去拍牛犇的肩:「兄弟,你出名了啊!玩一場遊戲,贏幾個廢物就賺來這麼大名氣;想我在京都縱橫多年,難求一敗,也曾修理過幾個軍校廢材,直到今日,也只比你強那麼一點點。」

    口口聲聲不離軍校,張嘴閉嘴廢物蠢材,這番話再次惹來眾怒,不僅周圍學子憤憤難平,上官飛燕這邊幾個也都冷眼相看,恨不得叫他趕緊滾蛋。

    牛犇側身半步避開葉飛的手,問道:「你想怎麼比劃?」

    「牛牛!」艾薇兒急忙大叫。

    「牛犇!」上官飛燕也忙阻止。

    「哎呦,當真了唉。」葉飛悻悻收手,突然一聲冷喝:「刀仔!」

    聲落人出,數十名男女中出來一名短髮青年,默默走到葉飛身旁。

    「飛哥。」

    葉飛用手一指牛犇,冷笑說道:「稱稱他......」

    「葉飛!」

    艾薇兒尖叫著衝出來站到他面前。

    「是不是真想打?」

    「是他挑釁......」葉飛表情無辜,彷彿被人搶走棒棒糖的孩子。

    「我問你,是不是真要打!」艾薇兒的神情漸漸轉冷。

    「哪能呢,看把你嚇的。」葉飛堆出笑臉說道:「其實我想來幫忙,軍校那幫蠢貨,我早就看不順眼。」說著又沖牛犇道:「兄弟,甭管是被人欺負,還是想欺負別人,叫上我。」

    聽其言罷,牛犇後退半步表示想讓,想要說的話也收回去。

    這人翻臉如翻書,即無原則也不怕樹敵,上一刻好好的,下一秒沒準兒就會翻臉;觀察半天,除能斷定他對軍校確有不滿,餘者一概不能相信。幸好還有艾薇兒與之糾纏,看到事情可以平息,趕緊也換了臉色,溫言勸慰。

    「你先回去,等我安頓下來會和你聯繫,需要你幫忙的時候一定說,好不好?」

    「不行。」葉飛神態堅決:「我來接你,兩手空空回去多丟人。」

    「我真有事。我答應妹子送她去軍校,要做個採訪,還有案子要查。」

    「我陪你呀。」聽說有這麼多熱鬧,混世魔王眉飛色舞,摩拳擦掌:「我送你,還有你們,再多幾個也無妨。查案嘛,看我如何手到擒來。」

    「不用你陪,軍校有車接......」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沒等艾薇兒說完,葉飛已經連連搖頭,大手一揮說道:「這事兒沒得商量,必須帶上我一塊兒。」再次用手指著牛犇,他說道:「這貨現在是個禍害,你和他一塊兒很不安全,我不放心。」

    到底誰才是禍害!

    艾薇兒實在不知怎麼辦才好,轉頭去看上官飛燕:「妹子,這......」

    葉飛搶著說道:「她沒意見,對不對啊小美人。回頭我教你開機甲。」

    開不開機甲無所謂,上官飛燕真心不想再這樣僵持,轉頭去看牛犇。

    艾薇兒隨之轉移視線:「牛牛,你看......」

    「他能有什麼意見?」葉飛有些意外,吆喝的時候被艾薇兒以目光狠狠瞪回,改口道:「兄弟,是帶我一起玩兒,還是願意和我打架。先說好,這次不玩單挑,你得打我們所有人。」

    聽完這番話,牛犇的感覺與上官飛燕差不多,只想盡快逃離現場。

    「學校是讀書的地方,不能帶這麼多......人。」

    「沒問題!」葉飛一口答應,甚至不等牛犇再開口,轉身揮手:「刀仔留下,留輛車,其他人散了!」

    別說,這傢伙真能「號令群雄」,而且能做到令行禁止,一大群男女問也不問,呼啦散開自人群中走出,各自回到自己車上。

    「飛哥,要打架的時候叫一聲,刀山火海,兄弟們隨叫隨到。」小七臨行時候大喊,試圖表現忠誠,立功贖罪。

    「沒文化,沒出息!」葉飛神色鄙夷說道:「學校是讀書的地方,懂?」

    ......

    ......

    第一軍校主修機甲,佔地廣動靜大,還時常需要野外拉練,因此在選址的時候沒放在市區,而是位於首都西北,距離百餘公里。升空基地位於東南,距離更遠,外星學員落地後,常規先坐車去附近機場,再經空中飛躍上京,全程免費,且能俯瞰首都風貌,彼此打個招呼。

    牛犇等人被拉上賊車,卻是沒了這個福分,葉飛建議走環城高速,理由是清淨,優雅,當然還可以節省時間。

    「城裡都是鋼鐵怪物,有啥好看。」葉飛頻頻發出感慨,恨不得把車子開到飛起來:「外面才好啊,大漠風光,蒼涼豪邁,令我詩興大發......下次唸給你們聽。」

    「別聽他胡扯,肯定是闖禍了,進不了城。」艾薇兒當即揭穿其底細,一點面子不留。

    張強帶著大包小包坐刀仔的車,這邊後排是牛犇與上官飛燕,當中是得福。途中因為車速問題,幾個人輪流發出提醒,奈何葉飛一心追求自由感覺,嘴上答應,轉身依舊。

    「軍校那幫蠢貨在天上飛,我在地上跑,豈不是注定要落後?早跟我說去軍校的話,應該偷架戰機過來。」

    「你怎麼還幹這種事情,不能讓家裡人省省心?」艾薇兒嚴厲喝叱。

    「早沒幹了,你當我是小孩子。還有,別再和我提家裡人,不然別怪我翻臉。」

    不知哪裡來的怨念如此深重,凡事只要與軍校沾邊,葉飛都要爭上一爭。屢次三番警告無用,大家擔心再這樣反而讓他分神,只好把性命全權相托,心裡莫名忐忑。

    艾薇兒居然那樣說,難道這個傢伙當真偷過戰機?

    什麼樣的紈袴才能幹出那種事情,而且安然無恙?

    重重疑惑壓在心頭,兩輛飛車風馳電掣,穿梭在城郊與原野。也就一個多小時的功夫,前方遠處,遙遙可見一幢異常高大的圓頂建築,直射雲霄。

    那就是軍校,準確地講是其標誌,同時也是所有聯邦機甲愛好者的聖殿。

    登龍台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20
一百一十章:嚮往龍台的孩子們

    沒進城區,只能那些隨處可見、造型各異的數百米高建築中感受到幾分首都的華麗與壯美,對來自異地鄉野的人而言,那些已經足夠震撼,但與那座不斷靠近的巨大穹頂相比,均顯得渺小,微不足道。

    登龍台這個名字有著極深的歷史淵源,古時群雄割據,戰爭連綿,兵禍不斷,直到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全球帝國誕生,神武皇帝下決心打造一座高台,以此作為與天接壤之所在,同時也帝國和這座星球的象徵。

    漫長歷史,幾度皇朝更迭,登龍台的地位卻沒有衰落,反而日漸穩固。但在聯邦成立後,天子退位,科技成為新的標籤,帝國時代原有的祭祀、祈福等活動被廢除,登龍台因被看作帝制象徵,幾度面臨被拆除的危險。

    它最終被保留下來,且經過數次改修擴建,現在的登龍台不在是台,而是一幢輝煌壯麗的建築,頂端最高處距離地面一千四百八十三米,主體建築的上方為圓頂,半身以下大致呈方形,長寬均超過三千米!

    要知道這是一座整體建築,封頂的,僅僅巨大的尺寸所帶來的技術難度,便有資格被稱為傑作,是建築行業在這個星球、乃至世界的巔峰!論綜合國力,全世界兩百多個國度,華龍聯邦僅位於中游偏上,但在這一項,它是名副其實的驕傲。

    需要著重提到的是,它不僅僅只是權力的象徵與心理依託,還是真正匯聚聯邦科技精華之所在,是無數精英夢想施展才華的舞台。

    它是世界上僅有的、三座可用於航空機甲測試的室內場地之一!

    提到機甲,分類上存在很多方法,比如用途可分為民用與軍用,因技術特點又有很多細化;但若具體到軍方而言,機甲是按照陸地、航空與航天進行區分,通常意義所涉及的陸地機甲,只不過是其中之一。

    有戰機為什麼需要航空機甲?甚至有航天機甲?可以肯定的說,機甲永遠不可能具有戰機那樣的高速,也沒有辦法攜帶那麼多、而且威力巨大的武器,然而機甲就是機甲,有其獨到不可替代的作用。比如太空會發生的登陸作戰,再好的戰機也不能與機甲相比;登陸——指的不僅是登上陸地,還有那些體型龐大的戰艦、包括那些如小型城市一樣的太空航母。沒有機甲,一方取得優勢的時候,人們要麼祈禱對手整體投降,要麼只能將其摧毀;但在擁有機甲的情況下,就可以通過登陸實現捕捉,將那種價值連城的巨獸生擒。

    除了這些,機甲還具有別的優勢,它或許不夠快,但具有戰機永遠都無法具備的靈動,啟動與停靠更不用說,隨時隨地都可以進行。再如火力,戰機武器數量有限,發射完導彈與火炮,自身就是一堆廢鐵;而隨著科技的進步,機甲越來越像一把可延長出去的刀、和眼睛,本質與冷兵器時代的尖兵相仿;事實上,太空作戰的時候,機甲很多時候被當成陸地上的特種兵使用,關鍵時刻能對關鍵位置發動突擊,即使身上一顆子彈都沒有,仍能製造巨大殺傷。

    全局角度,人類未來的戰爭必然以太空戰為主流,當一方失去太空,戰爭事實上已經結束。有人開玩笑的說,如果目標只是摧毀,在太空向地面扔幾塊石頭就能做到,不是地震就是海嘯。

    當然,如果要實現統治,還需要進行登陸作戰,然而誰都知道,當一方失去太空支援,意味著通訊、火力、後援等方面的巨大缺失,任你如何勇猛頑強,難逃最終失敗的命運。

    如此這般都證明,星際時代、機甲的作用無可替代,各國都在大力發展,這也注定了登龍台的地位不斷提高,早先那座只允許帝王與禮官登上的高台如今成為賜予榮耀的地方,比如軍校每年都會進行結業大比,校長、高官,將領,有時甚至會有總統特使降臨,為代表著聯邦最高水平的前幾名學員頒獎。

    「第一軍校,名字是第一,裡面的東西全是破爛,人基本是廢物——不是說你們哦。要說有什麼值得念想,就是那座破檯子。」

    登龍台在人們心中擁有聖殿般的地位,就連狂放不羈、儼然當自己是上帝的葉飛都為之嚮往,但其接下來的話和臉上的表情......讓人不忍直視。

    「本少此生最大夢想有三,其中比較不值錢的那個是在畢業頒獎的時候登台,當著大家的面撒泡童子尿。」

    「噗!」

    「臭不要臉。」

    上官飛燕滿臉通紅,艾薇兒咒罵著說道:「憑你也有資格上登龍台?下輩子吧。」

    「我是不能上台,但不是因為沒有資格。」葉飛嘿嘿冷笑不止,「前年還是大前年來著,本少一時心情好,去找那幾個獲獎廢物,挨個兒修理一頓;嘖嘖,軍校一代不如一代,冠軍和我十八歲時水平差不多,亞軍和我十九歲相似,季軍強點,趕上我二十歲的水平。」

    一番顛三倒四的話,既無邏輯也沒道理,聽到只能當他在抽風,然而牛犇也好,上官飛燕也罷,心裡皆不禁存了幾分疑惑。

    這個傢伙如果不是吹牛,該有多厲害?

    ......

    ......

    每年開學的那段日子,是軍校最為「混亂」的一段時間,從各地湧來大量學子,老生還好,新生身邊有送行親友的加上伴讀,總數超萬人。期間在管理上,軍校方面持比較開放的態度,只要正式學員出示相關證明,做出擔保,便可帶著同行的人一同入校。

    登記的時候,軍校會給每名學員發放地圖,電子版存入光腦,紙質隨身攜帶,上面標記著學生親友可以活動的區域,軍校總計十三大區,受限的只有幾個,儘量滿足大家的遠望。

    當然這只是暫時,從正式開學的那天起,軍校進入封閉教學階段,親友必須搬離校區,要麼踏上歸途,要麼到周邊賓館落腳,此後再想探望,需要提前登記預約。

    經歷一番周折,在張強的建議、葉飛的反對聲、以及牛犇和上官飛燕的堅持下,幾個人以最低調的方式進行;值得一提的是,軍校嚴格但不意味著居住艱苦,相反,這裡給學員提供了多種居住方式,甚至可以租賃公寓——這個不能免費。

    「騙人的伎倆,頂多一年,你就知道這些錢白花了。」

    上官飛燕選擇租房,葉飛馬上潑冷水,卻不肯解釋原因,想想反正不差錢,上官飛燕最終選了一套兩居室的公寓,費用自然高昂到咋舌。由此也證明,軍校的確不是貧民呆的地方,即使有大量免單項目,花費依然巨大。

    接下來是安頓,公寓雖然設施齊全,仍有許多東西要購買,除了生活方面所需要的,還有遊戲座艙,便捷車輛等等。所幸錢不是問題,跑腿奔波的事情有張強,上官飛燕集中精力於學業安置,艾薇兒和葉飛著手查案,在聽說艾薇兒需要一個攝影師做掩護之後,葉飛找到新的樂趣,馬上去買來一台最新款的攝像機。

    此後幾天,軍校裡多出一名身穿風衣的帥氣攝影師,葉飛把刀仔大發到艾薇兒身邊保護,自己四處尋找美女搭訕,幫人家拍攝寫真集。按他的說法,軍校學員——尤其男生基本是廢物,自己有義務以身示範,提醒廣大女性同胞人情真相,不要輕易被那些飯桶拐騙。

    有點奇怪的是,艾薇兒居然不管他。

    更加奇怪的是,牛犇居然成了閒人。

    ......

    ......

    初入寶地,安排好所需,牛犇對生活區已經相當瞭解,決定出門去教學區域轉轉,熟悉一下校園環境,為將來的生活做準備。

    第一天,牛犇拿著地圖,坐上校內環線軌車,開始繞大圈。沿途路上,男女新生往來不斷,歡聲笑語不停,所談大多與登龍台、與夢想有關。也有幽靜處竊竊私語,花園草場芬芳四溢,看不夠的新奇,說不完的念想。有了總體印象後,第二天,牛犇根據自己在地圖上標記的重點區域下車瀏覽,不入樓台,只看外觀與周圍。

    這已經不單純為了學習,而是過去八年被磨練出來的習慣,無論什麼情況下、到新的地方都要熟悉環境,越細緻越好。

    第一軍校真的很大,僅僅這樣走馬觀花便用去兩天,所取得的成就僅限於那些主要建築的位置、用途以及行車路線;等到了第三天,距離正式開學已經很近了,牛犇才有機會按照自己喜好選擇目標,來到地圖標記為十一區的地方。

    選擇這裡並沒有什麼明確用意,只是之前幾次路過的時候,牛犇發現周圍幾乎看不到人,周圍是圍牆,房屋看著像廠房,耳邊時常傳來叮噹、哐當的巨響;憑著經驗,牛犇聽出來那是機械、機床工作的聲音,難免有些好奇。

    想法還是有一點,首先這裡是軍校,如果存在一個加工廠,當然與機甲製造、測試有關,另外這裡是公共區域,不禁訪問,理應吸引到學員親友。

    為什麼沒有人來呢?

    少年之心,終究免不了好奇,揣著疑問,牛犇走入敞開著的大門,發現這裡竟連個門房都沒有,心裡愈發覺得古怪。

    「不會是個垃圾場吧?這也太大了!」

    走走看看,心裡猜度不止,正在到處探頭探腦的時候,忽聽有人呼喚。

    「喂喂,小夥子過來,幫幫忙!」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20
一百一一章:十年老魏

    聽到呼喚,牛犇轉過頭,看到一名穿著工服的男子,開著一輛敞開式的小斗車從旁邊廠房裡出來,斗車裡亂七八糟一大堆零件,其中一個因為滑動掉到地上。

    男子身材壯實,年齡卻有些大了,鬢角頭髮均已花白;他從車上下來,嘗試把那個掉下來的零件搬回車上,但是搬不動,正巧看到牛犇經過,隨口便叫了出來。

    「來來,小夥子幫我搭把手。」

    聲音隨和並透著親切和善的味道,牛犇卻呆在那裡沒有應聲,他用愣愣的目光看這一幕,神情難以置信。

    掉在地上的零件一個完整的球狀關節,機甲上用的,外形儼然就是一個帶著幾個窟窿的大鐵球;牛犇甚至能通過外形尺寸與一些管口細節判斷其出處;還有斗車上胡亂堆放的那些東西,全部都是機甲的零部件。牛犇視線掃過的時候,輕易認出幾樣,比如那個帶著天線的小盒子,是在今天依然算得上先進的s系列視像採集儀,那個造型奇特的軸承是機甲懸臂平衡系統中必用的,還有那個拳頭般大的「寶石」,居然是烈風三的眼睛?

    此外車上還有傳感儀,壓縮器,電路板,能量塊,微縮雷達......

    牛犇簡直不能相信,這麼多珍貴之極的機甲零件,竟被人像對待破爛一樣裝運?

    這得多少錢啊!換成現鈔的話,怕能把那輛小斗車填個半飽。無法想像自己所見到的一切,牛犇茫然的目光看著周圍,抬手使勁兒揪了揪頭髮。

    好比窮人年年辛苦,攢幾兩碎銀,幻想著哪天積攢夠了,換塊元寶藏在家裡,某日在路上看到有人用驢車拉了滿滿一車金銀珠寶,那種震撼——非親歷者絕對無法想像。

    周圍環境並不出奇,既沒有堡壘式的厚牆鐵壁,也沒有荷槍實彈的軍人,普普通通甚至顯得老舊,任憑牛犇把想像力發揮到極限,也不敢相信這裡就是寶庫。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這個生有憨厚面孔的工人大叔,不會是個賊吧?

    「來啊,小夥子快點!」

    「哦。」

    第三次催促,在想像與現實之間掙扎的少年才終於醒悟過來,渾渾噩噩跑過去。

    關節周邊如臉盆般大,合金打造,數百斤重,男子搬不動是正常的,事實上,牛犇很奇怪他怎麼會有勇氣去搬,而不是直接找人幫忙。事實上,即便加上自己——理論上一名十幾歲少年與一個看起來年過五十的老貨,應拿它一點辦法都沒有。

    一路都在胡思亂想,牛犇跑過去,和工人大叔一道彎腰曲膝,雙手尋找合適位置,慢慢嘗試。

    「抓住傳動管口,你那邊有一個,對對對!注意這傢伙份量不輕,我喊一二三,起來之後盡快弄上去,中間不能耽擱。」

    不知道是不是有過類似經驗,工人大叔抓手的時候不斷叮囑;雙方距離很近,牛犇看著他瞪眼擰眉滿臉流汗的苦惱樣子,心裡想這老傢伙一定是慣偷,被人瞧著還能神態自若。

    「一,二,三!」

    工人大叔驟然起腕,牛犇隨即感覺到巨大的重量朝自己這邊壓過來,趕緊「嗨」的一聲低喝,同時發力。

    鮮血瞬間湧向頭頂,腰身也如拉滿的弓弦,雙臂雙腿上的肌肉擴張,腳掌彷彿被釘在地上;起身的時候,牛犇能感覺到自己的骨骼在顫慄,全身毛孔隨之炸開,彷彿要把汗水和體液一道從身體裡擠出來。

    比預想的還要沉重,而且從理論上講,牛犇與對方都只有一隻手承擔主要重量,左手只是幫忙托一下;腦海裡傳來臂骨與肌腱的呻吟,牛犇情不自禁一次呼吸,後腰熱流隨之打開。

    幾個月前初入門徑,到今天,這已成為他的本能,每當用力、或以其它方式超過極限,儲藏在竅穴裡的熱流便會運轉,湧向需要幫助的位置。按照得福的說法,這其實也不算對,正確的結果是隨心而動,控制自如才可以。

    熱流順著固定的路線湧入臂膀,感覺一下子輕鬆不少,擔心被瞧出異樣,牛犇小心控制著心緒與表情,做出怒目圓睜的樣子開始挪步。對面,工人大叔與他的樣子相似,吭哧吭哧挪動腳下,彷如蠻牛角力。

    牛犇的感覺很是驚訝,自己暗中「作弊」才換來力量,這老傢伙全憑肉身,了不得!

    「起,來,上!」

    暴喝聲中,老少二人同心合力把這個鐵疙瘩推上斗車,放手的時候,牛犇幾乎能感覺到車身一沉,身體確像擺脫一座大山。

    「扶一下,對對,等我清塊地方。」

    工人大叔一面說著,鬆開手去扒拉車上的那些零件,叮叮噹噹,堆垃圾一樣朝兩側亂放,之後再過來和牛犇一道把它朝裡面推,最後再拿塊東西塞到下面,防止像之前那樣因為慣性滾落。手裡忙活著,他嗨嗨笑著誇讚牛犇,說他有力氣。

    「小夥子行啊,我這麼大的時候不如你。」

    「等等!」

    一面說著,牛犇從他手裡奪過來那個鐵盒子,放到一邊。

    「別用這個啊,壓壞掉多可惜。」

    「就是壞的,很難修好。」工人大叔隨口說著,看牛犇的眼神有些異樣。

    「你咋知道?」隨口問著,牛犇轉身到路邊,四周看看,找了兩塊破磚頭。「用這個就可以。」

    零件是壞的,牛犇心裡也想到了,然而他還是忍受不了這樣的做派;就好像農民見不得別人浪費糧食,何況那不只是糧食,而是一塊可以醃製的肉。

    「我咋知道,嗨嗨......」

    工人大叔饒有趣味的打量著他的舉動,問道:「剛入校的新生?」

    「嗯。你咋知道?」

    「因為你來......報名了沒?」

    「沒呢。」

    「啊?那還有空瞎逛?」工人大叔頗為驚訝。

    「那個,我是伴讀,不著急。」

    「伴讀?」工人大叔神情微異。

    牛犇嗯了聲,心裡判斷對方應該不是賊,拍拍手掌說道:「好了,大叔您忙吧。」

    「這就走?」正在琢磨什麼,工人大叔說道:「不多嘮會兒?你叫什麼?我得謝謝你呀。」

    「不用了。」

    牛犇擺了擺手,走出幾步,忽聽背後又在呼喚,回頭看,工人大叔坐到駕駛位置上,正在稀里嘩啦地搗騰著什麼。

    「怎麼呢?」牛犇皺眉問著。

    「剛才就是熄火,要不也不會掉。」工人大叔神色懊惱,擺弄幾次:「一直有點毛病,偏趕上半路掉鏈子。」

    牛犇感覺有些奇妙,越來越懷疑這裡就是個垃圾場,到處是故障。

    「不好修?」

    「難說。」

    又再搗鼓幾次,工人大叔放棄努力,從車上下來。

    「算了算了,小夥子,忙不忙?」

    「忙倒是不忙......」牛犇警惕的神情看著他,暗想你要干嗎,不會是想推車吧。

    「搭把手幫我推過去算了,不算遠。」

    結果當真不出所料。工人大叔熱情說道:「來呀來呀,年輕人,多運動多鍛鍊,多吃苦多流汗,正好老哥和你說說這裡該注意的事情,有好處。」

    「嘿,是啊是啊。」抬頭看看破舊並且空蕩蕩的周圍,牛犇心內嘆息,感覺好生奇妙。

    這貨不是賊,是個人販子。

    ......

    ......

    推車的確比抬那個鐵疙瘩輕鬆,路面也平坦,問題是距離根本不像大叔說的,走完直道再拐彎,拐彎之後走直道,兩三次後竟然還沒到地方。期間牛犇不止一次想問對方到底還有多遠,每次抬頭看著他佈滿汗水的臉,眼神中隱約可見的一絲愧疚,到嘴邊的話便又收回去。

    如果這些能假裝出來,他一定是個好演員。

    「身體不錯,就是看著有點瘦。」工人大叔想法子嘮嗑,問道:「小夥子,叫啥?」

    「姓牛。」牛犇這樣回應。

    「我姓魏,叫我老魏就成。」工人大叔說道。

    「嗯。」

    「來幾天了?」

    「四五天。」

    「一個人?」

    「哪能呢。伴讀呀,得和正式學員一塊兒。」

    「我是說家裡人。」

    「哦。那沒有的。」回答的時候牛犇心裡想,得福聽到這話一定不高興。

    老魏目光憐惜看著他,說道:「莫欺少年窮,別怕,伴讀一樣可以有出息。」

    牛犇有些詫異,歪過頭看了老魏一眼,暗想這貨不賴啊,肚子裡居然有二兩墨水。

    老魏誤會了他的目光,驕傲說道:「我曾經就是。」

    噗!

    牛犇險些笑出來,暗想您老人家好大出息,嚇死人了都。

    這次神情變化過於明顯,老魏看出其心內想法,也不生氣:「別不信,你可以到處問問,提到十年老魏,這裡哪個學生不怕。」

    「嗯。」牛犇應著,心裡想這個綽號倒也別緻,而且人家能不怕嗎,又是搬運又是推車,沒準兒還得人工裝卸。話說也真奇怪,機甲零件,即便是壞的不能修理,也應該有專門回收機制,這樣搬來搬去到底想幹嗎。

    走走說說,想想猜猜,兩側前方不時有機器的聲音入耳,牛犇很快一身大汗,不禁問道:「大叔,您說這裡有學生?做什麼呢?我怎麼一個都沒看到......」

    「到了。」老魏指指前面那個巨大廠房入口,「有個坡,加把勁。來來,我喊一,二,三!」

    奮力之下,兩人將斗車推入大門,一股喧囂的氣息轟然傳來,等到牛犇抬頭四望,眼睛頓時瞪的老大,視線如同被磁石吸住一樣,再也無法挪開。

    機甲,好多機甲!全部都是真正的、活生生的機甲!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21
一一二章:寶地裡撞鬼

    放眼看去,屋子裡近百台機甲,造型各異,姿態不同,如一群怒目金剛。

    「這也太......」

    事先預想過會看到一些與機甲有關的事物,牛犇依舊被震驚到難以自禁,感覺極不真實;就像是長年生活在沙漠裡的人突然跑到原始森林,無法想像那一顆顆參天大樹如何長成。

    遺憾的是,所有機甲都是壞的,甚至是殘破的,它們有的站,有的躺,有的型號老舊,有的缺胳膊少腿,甚至還有個別缺少頭顱;即便有少數外形完好,想來內部也存在著這樣那樣的缺陷,不復昔日之威。

    機甲周圍是以海量計的零件,堆成一座座小山模樣,陽光從窗口照進來,打在機甲的身上,隨即被一股強大的意志彈開,讓人感覺有些刺眼。那些缺陷給這些本該縱橫沙場的鋼鐵戰士塗上悲壯的色彩,它們是一群從戰場下來的士兵,肢體殘缺,殺氣仍在;它們是一群不甘腐朽的鬥士,默默在這裡渴望著重歸的那一天。

    「每年、甚至每一天,校內都有機甲損壞甚至報廢,訓練、對戰、測試、演習等等,還有因為新老更替被淘汰;咱們這地方不是軍隊,缺少系統的回收機制,那些換下來的零件和整機越來越多,得找個地方安置。過後有人說,不如把這些東西集中起來,留給學員們練手用,一來不至於浪費,多少也能學點東西。」

    老魏的聲音有些感慨,緩緩說道:「辦法挺好,加上不缺地,於是就有了這個地方。可惜啊,機甲更新的速度太快了,有了新的。哪個有志氣的年輕人樂意花費大把時間在這些老傢伙身上?」

    這麼大的地方只有一個人說話,反而讓周圍顯得格外安靜,甚至過於安靜了,牛犇的心漸漸在迴蕩的話音中平靜下來,不再震驚,只感覺到一股寂寞與凜冽交織的複雜氣息。恍惚中他心裡有種感覺。彷彿這些戰士從沉寂的狀態中甦醒,全都拿眼睛看著自己,似在催問著什麼。

    「其實也不能怪他們,你想啊,在校時間只有三年,又要讀書,又要考慮將來,又要學操縱,還要比賽。出成績,跑路子,還要談戀愛。呵呵,忙啊!」

    找來工具箱,老魏在斗車上敲敲打打,檢查哪裡出了故障。「軍校培養的是軍官,對軍官來說,軍事理論遠比開機甲重要。不然怎麼指揮別人打仗?按說這是對的,可我就是不太明白。人人都想當官指揮,指揮誰呢?人人都想新玩意兒,要是連歷史都搞不懂,連機甲怎麼來的都不清楚,是不是容易跑歪掉?」

    與其它行業一樣,老技師通常念舊。這番話很符合老魏的身份,牛犇心裡並不完全同意,但也沒去辯駁,只是說道:「有軍隊做基礎,人力不缺的;開發研究。有各種專門從事這塊兒的實驗室。」

    聽到這番話,老魏停下來想了想,默默搖了搖頭:「不說那些,覺得這地方怎麼樣?」

    「挺好。」牛犇應著,隨後補充道:「真的。」

    「哪裡好?」老魏隨口問道,一面低頭掀開蓋子翻翻找找,嘴裡嘀咕著什麼。

    「東西多,型號品種都很全,零件更不會缺......還沒人管。」

    狼煙裡面,牛犇對戰時常常搶奪對手零件,為的就是對自己的機甲進行改裝,甚至有心組裝副機。忙了這麼多年,東西收集了不少,距離一台新機甲還差出老遠;其中關鍵在於不同系列機甲很多東西無法匹配,還有牛犇並未系統學習過機甲組裝,技術難題一個接著一個,全憑自己摸索。

    遊戲中尚且如此艱難,現實更不用提,牛犇無法想像,除了專門生產機甲的工廠,還有哪個地方比這裡更全,完全可以隨心所欲,任意搭配。當然這需要極大耐心,更需要長久的學習才能做到,不僅指組裝,還需要從原理學起,把那些損壞的零件修好才行。

    不管怎麼說,材料已經有了、而且極為充沛,最大難題已經解決。

    「沒人管?哈哈!這的確是最大的好處。」老魏笑著走到最近那台鋼鐵巨獸身邊,抬手拍了拍;「認不認識?」

    對一名考入軍校的學生而言,這種考驗未免太簡單,牛犇苦笑著點頭,「二代怒火,八七年退役,這台是原型機。」

    怒火與烈風一樣,是華龍聯邦的主戰機型之一,屬於重型機甲,承擔突擊時的火力支援。它的主要標記是那四條格外粗壯的腿,均有掛裝式履帶,可以連接成為整體;那時它的行進方式與裝甲車相仿,但有車輛無法具備的破障能力。還有便是那門火力兇猛的主炮,根據已經公佈的數據,聯邦的主要突擊機甲烈風三,能量護罩全開的情況下,怒火一炮令其見紅,正面擊中兩次,烈風就會變成一堆廢鐵。注意這是指烈風三型,屬於不同時代的裝備對比,而且要求狀態全滿。事實上,戰場上的機甲基本不可能保持那麼好,也就是說,通常一炮就能解決,堪稱恐怖。

    這只是主炮,雖兇猛但是射速不快,當需要實施火力封鎖的時候,怒火身軀兩側各裝有一門sm37機關炮,炮位可以伸縮,旋轉式,雙炮結合,交叉火力構成一塊扇形火場,直通地獄之門。

    怒火還配有放空武器,八枚毒刺導彈隨時準備攻擊頭頂目標。只不過,當需要用到它們的時候,意味著己方制空權吃緊、甚至有可能完全喪失——絕非好兆頭;此外,戰機攜帶的導彈射程與雷達探測距離通常超過機甲,同一塊戰場作戰,對方先一步發動攻擊。但這不表示怒火放空功能沒用,單單威懾就能給戰友提供很大幫助,當然還可以通過戰術的運用取得成果,時常會有擊落戰機的例子。

    「哎呦,不錯也!」老魏故作吃驚的樣子,指指旁邊:「原型機都能認出來,那個呢?」

    「巧手,工程機甲,也是老款。」

    「那個呢?」老魏指向另一側。

    「千手觀音,專門佈雷排雷的。這個其實不能算機甲,應歸於戰術車輛。」

    「呃?」老魏有些好奇,問道:「機甲和戰車,你覺得應從哪裡區分?」

    牛犇回答道:「那可多了,動力,行進方式,裝備,運用......我覺得最重要應該看用途,機甲是攻擊類兵器,首先要能進攻。」

    「排雷不算進攻?」

    「頂多算輔助。」

    「照你這麼說,巧手也不算機甲。」

    「或許吧。不過巧手的位置更靠前,別的也與機甲相似,除了不配武器。」

    「你是主攻派啊。」老魏對他的話未置與否,用手指著遠處那台格外出眾的紅色機甲問道:「那個呢?」

    牛犇神情有些不滿,說道:「烈風還要問,三歲小孩都認得。」

    老魏笑呵呵說道:「那你說說,它是哪個年代的機型?」

    「它是,嗯......」原本張口就來,仔細看看,牛犇發現有些不同,粗看那台機甲的外形應該是二代,但其頭頂突出一塊橢圓形設備,右肩不是裝甲而是有可翻轉遮片,裡面應該是導彈;還有其背後,輔助推進器外形與尺寸顯示,它身上配有不少三代部件。

    「改裝?」

    有了這重想法,牛犇再看其它機甲,發現它們大多都不純粹,有些舊機新裝,有的新機換舊,前者可以理解,後者就讓人覺得奇怪了,更古怪的是,有的乾脆胡亂混搭,沒用而且不倫不類,比如那台巧手,明明只是工程機甲,屁股後面居然隱藏著炮口,不仔細絕難發現。

    「這不是胡鬧嗎?」

    改裝與組裝是兩個概念,尤其是武器,絕不是弄塊板子加幾顆螺絲固定起來那麼簡單,而且不是什麼地方都可以安。原因在於,機甲看似外形粗獷,實則構造精密,任何設計成型的機甲都是一台穩定的平衡體,每添加一樣固定裝備,其原有設計與性能便會受到影響。那門機關炮佔據了機內空間,必然影響整體構造的穩定性與性能發揮。

    退一步說,屁股後面裝一門炮——難道準備把它當成戰爭利器,倒退著開火?

    嗯,那樣的巧手出現在戰場,或許能嚇對方一跳,以為聯邦發明了什麼新式裝備。

    越想越是奇怪,牛犇回頭問道:「大叔,這些改裝出自學生之手?」

    「說了不要客氣,叫我老魏。」老魏東看西看,很快從一堆機甲零件中找出一根曲軸,「差不多可以」,接著爬到斗車上敲敲打打,與那台明顯老化了的發動機作鬥爭。

    看著這一幕,牛犇既羨慕又覺得荒唐,周圍那麼多機甲——即便是舊的、壞的,也都價值不菲,隨便拿出一個,肯定比街頭跑的那些豪車貴上不少。門口那輛破舊斗車,老舊土氣不值幾文,牛犇的經濟實力都能買上幾部,還經常出毛病。

    就好比一個人家堆著金山,停著好幾輛豪華跑車,自己偏要開著拖拉機,還經常從跑車上拆零件下來對其修修補補。

    「說了你或許不信。」思量的時候老魏說道:「這些改動,八成是我親自動手,包括那台巧手在內,很多都是經典。」

    「經典?」牛犇差點忍不住笑,心想你鬼上身了吧,盡說胡話來著。

    「小夥子,做人要謙虛,別因為表面現象輕易下結論。」

    說著老魏轉過臉來,朝牛犇得意地眨眨眼睛:「一起玩?讓你見識見識。」

    「我?」

    牛犇驚訝地指指自己,腦海中情不自禁閃現出幾個字。

    人販子。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21
一一三章:高人之地

    從老魏的話裡,牛犇嗅到一絲「陰謀」的氣息,既驚訝又覺得好笑。

    他能聽出來、並且已經看到,這個地方學生不愛來,大概也沒有什麼工人,老魏是個懷古念舊的人,在這裡的生活比較惆悵——這很正常;過去在五牛,牛犇在街頭巷尾常見那些身懷「絕技」的老藝人,接受不來新時代的演變,哪個不是感慨萬千。

    除了情懷,老魏還有別人沒有的麻煩,這裡不是專業的組裝車間,明顯缺少設備,由於學生不願意來,想必也得不到軍校重視,資金、技術、人員都很缺乏,偏偏老魏喜歡搗騰,很多事情需要手動完成——這活兒可不輕!

    至於牛犇,他現在哪有資格談「玩」字,雖然他在遊戲裡做過很多研究,然而這裡是現實,是一個個需要觸摸研究的實物,不客氣點講,牛犇連那些零件上標註的參數信息都看不懂,連那些符號的意義都不知道,圖紙更是兩眼一抹黑。

    牛犇心裡十分確信,老魏從適才的事情裡看到自己力氣不小,人老實好忽悠,很大可能想騙來為他做苦力。

    「其實我不是很閒,過幾天就要上學,我......」

    嘴裡說著,老魏汗水淋漓的臉上閃過失望,眼神變得黯然,氣息也變得憂傷;他的目光看著周圍,樣子就彷彿一個貧苦的父親望著一群嗷嗷待哺的孩子,那樣無助。

    那種感覺又一次浮現在心裡,周圍那些老舊機甲就像是一堆頻頻朝自己招手的玩伴,又像誇甲持矛的戰友在呼喚。

    「我試試。」

    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牛犇鬼使神差說出這樣的話,倒也不怎麼後悔。

    「我頂多幫你幹兩天活兒。嗯,我是伴讀,你知道、有很多事情要做。」

    老魏大喜過望,立即說道:「那,咱們這就開始?」

    「好的。從哪兒開始?」

    「還有很多東西要搬,咱們先干活。」

    「果然如此。」牛犇一面點頭,心裡默默想著。

    ......

    ......

    白天,太陽從東走到西,夜晚從另一邊返回,日夜交替,從不停歇;牛犇這一天的生活與之相似,在十一區的東西兩角之間來回反覆,當真幹了一整天苦力。

    通過觀察牛犇發現,這裡的廢舊機甲和零件比自己預料的還要多,情況也比想像的更慘;這麼大地方,看得見的人加上從聲音判斷的存在的活物,加一塊兒頂多三五十個,身份當然是工人,也有寥寥幾名學生,全都按照老魏的吩咐做事。

    「他們是正式生,可是負擔不起開銷,沒辦法只好跑到這裡,學點技術將來謀份兒好職業,自己創業也成。」老魏順口做出解釋,一面冷笑:「其實這樣的學生很多,偏不肯腳踏實地,要麼熬著,要麼尋找門路依附大家。嘿嘿,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說道就是他們。」

    這句話讓牛犇很是楞了會兒,聯想到此前那句「莫欺少年窮」,看老魏的目光有些異樣。

    可惜老魏馬上暴露本性,說道:「來這兒學藝還要工錢,豈有此理。」

    十一區並非全無用途,除了瞎倒騰,還可以進行機甲維修;牛犇從老魏口中獲知,那些工人和學生就是干這類事情,再有就是按照老魏的要求加工一些比較粗糙的零部件。然而這裡的維修不被機甲廠商認可,方法也不正規,有很多屬於老魏「獨創」;換言之,來這兒修理的學生要麼只是小補小鬧,要麼確有為難之處,無奈之舉。

    需要特別提到一點,如果軍校的機甲在訓練時損壞,老魏收費的時候相對合理,但如果學生自帶私人機甲——在軍校很常見,遇到那種情況,老魏就變成黑心商人,當對方是送財金豬。

    「新生入校,要不了多久,咱們這兒就是生意高峰,剛入校的學生最努力,成天瞎練,機甲壞的自然就多,報廢的也有,有些干脆折價拋售,嘖嘖!」

    上午在來來回回中度過,牛犇的收穫是一身汗水與油污,再就是對這個區有了比較詳細的瞭解,吃中飯的時候,老魏把他請到自己的辦公室——如果那可以叫辦公室的話,電話叫食堂送來幾個小菜,開兩瓶啤酒,喝得滿臉紅光,談的興高采烈。

    「別誤會,我不是存心黑他們的錢,關鍵是用錢的地方多。」

    「嗯,我明白。」

    牛犇相信老魏的話,靠機甲賺錢容易,花錢也快,這裡零件雖多,但還談不上包打天下,總有些東西需要購買;按照老魏的解釋,軍校在這塊兒完全不管,意思是老魏可以瞎折騰,但也別想要一分錢。

    看他喝的酒就知道,大眾水平,這裡隨便撿點東西拿出去賣,或許能換來一整車。

    嘴裡嚼著米飯,牛犇心裡有些疑惑,問道:「早上進來的時候,怎麼沒看到有人瞧門?」

    「怕有人偷帶東西出去?」

    「呃......」

    「不會有人蠢到幹那種事情。」

    老魏酒量並不好,但又有些離不開的樣子,幾杯下肚,話就變得多起來;他用紅紅的眼睛看著牛犇,故作神秘的樣子問道:「你以為,咱們這裡當真不設防?」

    有防嗎?牛犇回憶著大門處的景象,光禿禿兩面牆壁,門房簡陋,連個攝像頭都沒有,掃瞄什麼的更不用提,根本沒有那個空間。

    「嘿嘿,看那裡。」老魏用手指指窗外。

    不用看,牛犇知道他指的是與改裝車間相接的那幢三層小紅樓,造型醜陋,寂靜無聲,活像個豎起來的大棺材。

    「那裡怎麼了?」

    「那裡有高人。」

    「高人......有千里眼?能隨時看到門口?」性格謹慎,牛犇難得幽默一把。

    「不懂了吧,知道你不懂。」老魏鄙視地目光看著他,卻不肯細說,慫恿道:「晚上你出去的時候帶點值錢東西,看看會不會有事。」

    聽了這番話,牛犇茫然的目光看著他,暗想這貨......該說他什麼好。

    「我不缺錢花。」他對老魏認真說道,提醒他別給自己下套,變成能夠一直盤剝的對象。

    「不是錢不錢的問題。」老魏已經知道牛犇住在十一公寓,和十一區倒也有緣。那裡是非標準宿舍,住在裡面的學員家裡非富即貴,牛犇雖然是伴讀,但卻有個很有實力而且大方的金主,犯不著因為這類事情冒險。

    「其實我也很好奇,那位高人到底有沒有傳說的那麼神......」

    即便有些醉意,老魏仍意識到自己的想法過於荒唐,擺手作罷。

    「還是不弄了。啊對了,你這孩子幹活實誠,心地也好,下午和你講點東西,不能讓你白累。」

    「呃。」牛犇隨意應著。

    今天的經歷是場意外,不過付出一些汗水,幾小時時間,收穫其實也不少,漲了見識,認識了人,還蹭了頓便宜但是味道不賴的午飯。

    心寬乃大,何況沒覺得自己吃虧,牛犇一面點頭,心裡並未報多少期待。不說老魏有沒有絕學,關鍵在於牛犇知道自己底子太差,整機型號雖然熟悉,具體到零件,馬上變得雲裡霧裡,即便想偷師,也要把基本的文化課補齊。

    事實證明他錯了,錯的十分離譜。

    ......

    ......

    午後老魏需要小憩,歪在破舊的沙發上打呼嚕,牛犇自個兒找塊地方閉目養神,其實是在打坐。目前而言,這是他最最著重、也是最最熟悉的事項,可以不分場合,還能精準地把控時間。

    令他有些詫異的是,老魏的睡眠同樣有此特點,幾乎踩著準點醒來,人已經變得神采奕奕。

    「年輕就是好。」

    看著同樣精神抖擻的牛犇,老魏發著感慨,大手一揮。

    「出發!」

    以將軍領兵般的豪邁情懷,兩個人再次投身到搬運大業,目的是把靠近大門口的那間廠房騰出來,為不久將至的業務高峰做準備。與上午不同的是,老魏認真履行諾言,每搬運一次,都給車上的零部件對牛犇做一番講解。

    就是這個過程,牛犇很快聽懵了——不是懵懂的懵,而是難以置信,精神極度投入所生的恍惚。

    三個字:太神奇!

    在對深奧的事物做講解的時候,人們時常用深入淺出形容那些高超的人,老魏顯然具備這樣的素質,甚至遠遠超出。

    比如,除了材料強度和外形尺寸,老魏很少糾結那些複雜的技術參數,每拿起一個零件,他都會提出一些具體用途——注意是一些,而不是一個或者幾個;其中大部分聽上去都很粗糙、匪夷所思、甚至有些荒唐,但是那些設想有個共同的特點:能聽懂。

    軍校學員,即便是伴讀,基本的機械與電子知識總是有的,打個簡單的比方,一塊電路板,用在機甲上的時候可能代表某個高精尖領域,老魏把它單獨擰出來,設想裝在普通光腦、電視、甚至收音機上去,替換、或者取代其中一部分功能,這麼多高低不同選項,總有一個是聽眾能夠瞭解的,從而增加瞭解。

    這就是老魏的基本思路,化繁為簡也好,化簡為繁也罷,總之能夠找到讓擁有基礎知識的學員理解相關零部件的途徑;按照他的說話,恰恰與此前牛犇的惡意猜想不謀而合。

    「別把機甲看的那麼神奇,當它是台複雜點的拖拉機,腦子放開了想,手放開了搞,最終、不,很快你就會發現,他就是那麼回事。」

    開始的時候,牛犇當然不服氣,忍不住以有限的知識與之辯論,毫無疑問,結果總是老魏獲得勝利,牛犇每次都不得不承認,他的想法很有可能行得通。

    「不服可以試試。」眯縫著眼睛,笑呵呵的臉孔,老魏憨厚而得意的樣子讓人覺得,那是一隻偷雞成功的黃鼠狼。

    牛犇沒能留意到這點,短短一個下午,他腦子裡被各種「奇思妙想」裝滿,不想都不行。

    畢竟有過機甲夢想,牛犇心裡從來把它當成一門神聖的學科對待,就好像凡間少年夢想與仙女約會,自己也知道那是痴心妄想,如今猛然間發現,她與自己的距離如此接近,彷彿能夠嗅到氣息,伸手就能觸及,用力就能抱入懷中,完全擁有,怎麼可能不動心?

    迷迷瞪瞪忙一個下午,渾渾噩噩與老魏告別,糊裡糊塗返回住處,一路上無數異樣目光看著這個渾身髒兮兮的少年,全都被忽略。直到同樣忙碌一天的眾人從外面回來,看到呆坐在沙發上發呆的牛犇,才用驚呼將其喚醒。

    「哇!這就是咱們的網絡英雄?」

    看著牛犇的樣子,歡樂一天的葉飛猛地竄過來,義憤填膺。

    「誰把你欺負成這樣,說,飛哥替你出氣!」

    「你怎麼把他帶出去?」

    有些混沌的目光慢慢清明,牛犇看著得福畏畏怯怯從葉飛身後走出來,神情漸冷。

    「想死?」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21
一一四章:寂寞與誰說

    ......

    葉飛輕易看出牛犇的憤怒,不明白他為何因這點小事情發火,而且不準備弄明白。

    他用驚奇的聲音道:「你現在才知道我有病?」

    每當用類似口吻說話的時候,葉飛希望憤怒的對方更加憤怒,最好憤怒到想和自己打架。

    牛犇看著葉飛,發覺他很無聊。

    機場的事情加上幾日觀察,牛犇知道葉飛是個讓人沒話說的人,他不和人講道理,不在乎對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強弱善惡敵友等等通通不管,只要有人願意接受挑釁、或者挑釁他,一律歡迎。

    他太無聊了,已經到了飢不擇食的地步。

    牛犇知道這樣的人很難被攻擊到,除非找到其痛點,要不乾脆一拳打死。

    牛犇不可能和他打架,於是說道:「你很無聊。」

    葉飛點頭道:「是啊是啊,無聊死了,我都想......」

    牛犇打斷說道:「你還很寂寞,時刻離不開熱鬧。」

    葉飛愕然說道:「哇!你真是我的知己!」

    牛犇繼續說道:「而且你很孤獨,總需要人陪。」

    葉飛震驚說道:「我靠,你簡直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牛犇接著說道:「你真可憐。」

    葉飛震驚地撲上去拉住牛犇的手,歡呼道:「天啊,你太瞭解我了,你是我的親兄弟!」

    牛犇甩開他,問道:「你這麼可憐,爹媽知道嗎?」

    葉飛眼神一點變化都沒有,高高興興回答道:「知道。可是他們不管我。」

    「是管不了你吧。」牛犇微嘲說道。

    「是啊是啊,你真聰明,居然又知道了。」葉飛連連讚美不停。

    牛犇微微皺眉,暗想如果一個人連爹娘都不在乎,還能在乎什麼呢?

    艾薇兒?

    不對。以葉飛的性格,若真的痴心於人,定會死皮賴臉跟上去,哪會一個人獨守空房。他心裡別人的份量都太輕,艾薇兒也只比尋常人重些,但就那一點點區別,已經彌足珍貴。

    沉默的時候,葉飛既沒有反擊也不催促,只用好奇、又有些嘲弄的目光看著牛犇,就像一個發現好玩事物的孩子,期待後續更加精彩。他知道牛犇在做什麼,特意給他留出思考的機會,極有耐心的等待著更多驚喜。

    讓人失望的是,牛犇並未在這件事情上花費太多時間與精力,略想了想就站起身。

    「那你自個兒無聊。」

    說著他揮手叫得福回房,自己去浴室洗澡。

    「哎,哎哎?你怎麼這樣,接著猜,別放棄啊!牛二,你幹嗎也走,咱們還有事情呢?」

    「牛大生氣了,我得反省一下。」得福人模人樣地回答,徑直去了裡屋,葉飛想跟上去,結果差點撞到鼻子。

    「憑什麼聽他的,我們才是朋友!」

    一個語音程序就能讓機器只聽主人的話,葉飛沒辦法和得福較勁,回頭再去找牛犇。

    靠在浴室門上,葉飛沖裡面大喊:「你今天干嗎去了?看著不像挨打,好像挺充實的樣子。」

    沒有人回應。

    葉飛再喊道:「想不想知道我今天干什麼了?為什麼帶牛二一塊兒?」

    屋內傳來水聲,很大。

    水聲嘩嘩,人無應答。

    「還是說你吧,剛剛想什麼呢?那麼入神?」

    「......和我說說唄?」

    「......和你說個事兒,軍校那幫廢物要提前拉練,伴讀也要參加,燕子和你說過沒?」

    「......你好了沒有,我也要洗澡。」

    「我砸門了啊!」

    「你說,武裝直升機為什麼被機甲淘汰?」浴室裡突然傳出聲音,嘩嘩水聲也在繼續。

    「啥?」葉飛呆了一下,隨即大喜道:「你算問對人了,本少研究這個問題多年......武裝什麼來的?」

    「武裝直升機為什麼被機甲淘汰。」

    水聲很大,牛犇的聲音像被水流沖刷的沙石,零零散散,字句間斷。葉飛卻聽的很明白,因為他把耳朵貼在門上,神情專注得彷彿聲吶員。

    「這個問題問的好,說明你是可造之才。」清咳兩聲,葉飛一本正經說道:「不僅牽扯到戰爭武器的發展過程,還有戰術思想的演變,是無數鮮血堆積出來的經驗。首先我們要承認,機甲誕生後的很長時間內,武直以它的剋星存在;因為直升機的技術成熟,性能優越,駕駛技巧以及戰術都發展到巔峰;機甲呢?那時候它的速度慢,防護差,機動性能也不好,機師水平爛的不行,戰術也不明朗,還經常出故障。僅僅十幾年前,機甲都還不能全天候作戰,受地形限制更大;與直升機相比,天時地利人和三項,一樣都不沾。」

    「科技在進步,無數像本人一樣帥氣而且英明神武的先輩努力下,機甲的技術日趨成熟,其中有三項重要突破需要提到,一是超級合金,二是離子引擎微型化,三是能量護罩的完善;其它比如戰術、技巧、構造方面也有進步,但都不能與這幾項相比......」

    到此停頓片刻,葉飛豎著耳朵聽了會兒,問道:「有沒有在聽?」

    「嗯。」屋內傳出聲音,不知是回答還是無意識的咕噥。

    「聽清楚啊,我只說一遍,真的只說一遍喔!」葉飛說道:「戰爭和武器,說到底不過兩個字:攻,與防。如今的機甲與武直對比,遠程攻擊手段大致相當,武直能帶的機甲差不多都能帶,已經沒有優勢。防禦就差多了,直升機依賴浮空力,無論如何不能太重,所以不能像機甲那樣披滿外掛裝甲,這是其一。其二,直升機是臥姿,體型決定它的數量有限,佔地寬,活動起來對空間的要求大,投放也有困難;機甲就不同了,它是站姿,可以走動,對空間要求也低;咱打個比方,能放一百台機甲倉庫,直升機才放幾架?還得是露天,極易遭到攻擊。其三,機甲的機動性好,原地轉身,橫向躲避,瞬間加速,甚至能翻跟頭,還能利用地面物體做掩護。直升機呢?飛的和烏鴉一樣高,轉身像大像那麼笨,橫移比豬還蠢,又不能像機甲那樣大量投放,上了戰場,根本就是機甲的活靶子。還有駕駛的問題,凡是地面開的東西,操縱者培養起來總歸簡單,飛的就不同了,人嗎,地面生物,生來就怕高,需要克服心理關和平衡感。當然也有人不怕,比例太小,像我這樣英明神武雄姿英發、天生嚮往飛翔的人,億萬人當中難遇其一。」

    一番高談闊論,葉飛聽到浴室裡水聲停了,不屑的聲音道:「話說回來,現在找架直升機給我,你開機甲,本少照樣揍得你屁滾尿流......算了不打擊你,這麼簡單的問題,好意思想一天?」

    「剛剛不是說問得好?」屋裡傳來回應。

    「那不是沒事幹麼,湊合著。」

    「我也是。」說著牛犇開門出來,手裡拿著洗好的衣服去晾:「你去洗吧。」

    「現在我不想洗了......你也是什麼?」葉飛跟在後面問道。

    「看你太無聊,湊合找點事情。」

    「好啊你耍我!裝的吧?真的是湊合?虧我教你這麼多高深道理......幹嗎去?」

    牛犇懶得理他,拍拍肚子回應。

    「又沒做飯!」葉飛勃然大怒。

    入校的這些天,幾個人以試驗為目的吃過一次食堂,其餘都是牛犇負責,甚至包括早餐。受那個胖子的熏陶與磨練,牛犇做起家常小菜很有一套,身邊還特意帶有五牛就已制好的甜蘿蔔、豆腐乳。對這些東西,葉飛初始大為不屑,才兩頓就慣了嘴,雖口口聲聲酸甜不適、香辣不調,吃相比誰都狠。今天中午,就因為回來沒看到牛犇,他才把得福拐出去——這貨真像牛犇說的,愛熱鬧,身邊時刻不能沒人。

    「你是伴讀,要記得本分為人服務,還想不想幹了?喂你等等,不帶上牛二!」

    緊跟在牛犇屁股後面出門,葉飛嘮叨不停:「還是自己做吧,街上東西不衛生,要不我親自買菜下廚,你打下手,蔥蒜醬醋什麼的放放就好......咦!你們回來了?」

    門外幾人搭伙結伴兒,張強與刀仔手裡都擰著東西,魚肉蛋菜一應俱全,還有酒;旁邊除了上官飛燕、艾薇兒,多出兩名陌生男女,男的清秀女的脫俗,眉眼極為相似。

    龍鳳雙胞。

    「幹嗎去?」迎面險些與牛犇撞上,上官飛燕疑惑問道。

    「這小子罷工,我正準備教訓他。」葉飛搶著回應,隨即眼前一亮,大張雙臂迎上去:「林家小美女,來來,抱一個!」

    「你是......」雙胞胎裡的那隻鳳凰神情疑惑,清麗面龐微蕩紅雲。

    「孽障,給我站住!」貴客臨門,家裡卻有隻狼,艾薇兒責無旁貸,橫身擋在其面前。

    「我們認識。」葉飛神情委屈,用手把墨鏡摘下來,露出秀氣可比嫩桃花的眼。「我啊,不記得了?小時候就抱過你,你弟弟吃醋,被我揍的那個慘。」

    「呃......」

    龍鳳姐弟彼此對視,腦子裡漸漸想起來什麼,神情忽然變得有些驚恐。

    「是你!」男孩兒指著他,手竟然在哆嗦。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21
一一五章:無心善舉

    「想起來了?想起來就好。葉飛試著從艾薇兒身邊擠過去,臉上滿滿都是熱情:「一眨眼都長這麼大了,還這麼好看。看啥呢小屁孩兒,不是說你。」

    「姐,咱們還是走吧。」男孩兒畏怯說道,一面用手去拉同樣變色的姐姐。看得出來,當年惡少的淫威曾給姐弟倆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尤其男孩兒,貴為軍校新晉高才,一點反抗的勇氣都沒有,竟然想要逃跑。

    「走什麼走?要走你自己走,姐姐留下。」葉飛朝他叫道。

    「滾!」眼看不可收拾,艾薇兒爆發悍婦之氣,撲上去拳打腳踢。

    「我們認識,敘舊來的......哎呦!」

    不知是不是想趁機揩油,葉飛與之擠成一團,正在胡攪蠻纏的時候,左側肩膀忽被人扣死,手臂瞬間如蛇一樣軟下來。沒有絲毫猶豫,葉飛神情微變,沉肩卸力,錯步擰腰,同時用右手抓住對方手腕。

    一隻腳尖點在他用來支撐的那條腿彎,斜踩輕壓,瞬間令葉飛失去平衡。

    「吼!」

    低喝開聲,葉飛索性屈膝,身體如擺鐘轉向右側,右手猛拉,左肩忍著劇痛上頂,腰腹同時間發力,準備來個漂亮的背摔。他的反應已經夠快,然而佔了先機的襲擊者更快,轉眼間收腿換足,抬膝頂腰,此前空著那隻手搭上葉飛另一側肩膀。

    頂腰,貼背,十指如鉗扣死肩窩,關鍵位置全部被鎖死,兩個人緊貼著肩膀蹲在地上,看起來就像要好的朋友勾肩搭背。正在商量什麼私密事情。

    「啊?」周圍人茫然,雙胞胎瞠目結舌,尤其那個男孩兒,表情彷彿看到蛤蟆一口吞掉大象,滿滿都是不可思議。

    「飛哥!」

    大包小包掉在地上,平頭青年身形微晃。不知怎麼就已經越過前面的人,指間出現一抹亮色。

    「小心!」張強的反應稍慢,趕緊大喊。

    就在這個時候,葉飛站了起來,表情與剛才相比沒什麼變化,只是目光有些興奮。

    牛犇與他同時起身,雙手依舊放在葉飛的肩膀,因為個子矮了不少,看起來有些怪異。

    刀仔停了下來。平日就很很凌厲的眼睛如刀子一樣,右手微晃,將那一抹亮色藏在拳心。

    牛犇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警惕,隨即扭頭對葉飛說道:「再鬧沒飯吃。」

    「什麼?!」雙胞男孩兒驚訝地叫起來,彷彿看著的是神仙,又好像對著一頭豬。

    「那好吧。叫什麼叫?沒見過這麼帥的老大!」

    男孩兒下意識倒退半步,神情困惑而且不可思議。目光在葉飛與牛犇之間來來回回地轉,試圖分辨哪個才是他說的老大。

    「來來來,大家進屋,都別楞著,趕緊進屋!」張強頭一個反應過來,連聲招呼。

    「這位就是......」女孩兒拉拉上官的衣袖。低聲問著。

    「他就是我們家廚子。」上官飛燕得意洋洋,炫耀的神情宣告:「牛牛,今天是大日子,菜我都買好了,辛苦你。」

    「沒事。」牛犇與葉飛走在最後。隨口應著。

    「聽見沒有廚子,還不趕緊去幹活?」葉飛歪著頭,斜著眼睛看著他:「還不放手?」

    「你也來。」牛犇推著他前進。

    「我?」

    「打下手。」

    ......

    ......

    「我%靠!這魚是活的!」

    「活的新鮮。你連魚都不會殺?用過刀沒有?」

    「廢話!本少無所不能,用刀僅遜色刀仔半籌。」

    廚房裡,自詡無所不能的飛少出糗不斷,時而抱怨,時而怒喝連連。

    人生得意,正逢青春熱烈的時候,溫馨小屋內本該一片歡聲笑語,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顯得小心翼翼,明明有很重要的事情談論,卻都有些心不在焉。三個男人故做鎮定,三個女孩竊竊私語,目光均不時朝廚房的方向看,耳朵也都豎起來,聽那一陣陣雞飛狗跳。

    「別跑,我抓,還跑......呀!」

    乒乒啪啪一陣亂響,接著一聲巨響。

    「壞了!」

    所有人都能聽出來,那是刀切入肉的聲音,客廳裡的人全都站起來,神情緊張。

    隨後傳來的對話讓大家哭笑不得,不知是該坐還是該站著,該躺下喘氣還是該趴下大喊。

    「你怎麼把魚頭剁了?」

    「不剁怎能辦?」葉飛憤憤不平的聲音。

    「剁了頭,刮鱗很不方便。」

    「本少自有辦法。」

    「隨你。」牛犇的耐心看起來很好,說道:「這裡沒有人看你帥酷,把墨鏡摘了。」

    「眼鏡?哎你不早說,我說剛才怎麼回事......我%靠!」

    噼裡啪啦,還有水花四濺的聲音,當然少不了葉飛的驚慌與失措。

    「這魚成精了,吃不得。」

    「為什麼?」

    「你看你看,魚頭掉了還是活的。」

    「鯽魚都這樣。

    「啊?」

    「小聲點,你不怕丟臉嗎?就算不怕丟臉,你這麼可愛的樣子被人看到,誰還像以前那樣怕你?討厭你,噁心你?憎恨你?」

    「有點道理。」葉飛的聲音果然壓低,悄悄說道:「知不知道外面那倆把本少當成偶像的是誰?」

    「拿你當偶像?有人那樣對待偶像?」

    「雖然有點特別,但別忘了那小男孩兒看我的眼神,表明他多麼渴望成為和本少一樣的人。」

    沒有聲音,估計牛犇在搖頭。

    「一會兒把洋蔥剝了。」

    「那個?」

    「會不會?」

    「小意思。」葉飛隨口應著,接著往下說:「他們姓林,懂不懂?連姓林的都仰慕本少,知不知道為什麼?」

    「不知道。」

    「想當年,他們倆都還小,本少......」

    聲音漸漸低去,幾不可聞。

    客廳裡,側耳聆聽的人們面面相覷,好一會兒,艾薇兒才從呆滯的狀態清醒,莫名問了一句刀仔。

    「葉飛他,有沒有剝過洋蔥?」

    刀仔茫然搖頭。

    「別管他!」林家女孩不知想到什麼,狠狠瞪一眼弟弟:「不許和他一樣。」

    男孩兒一臉無辜。

    ......

    ......

    天下姓林的何其多,這兩個與眾不同。

    姐姐林可兒,弟弟林少武,出自首都林家,四大家之一,黎歌曾經表達敬畏與憤怒的那個林。

    四大家族產業龐大,但又各有所長,林家的主要優勢通訊與網絡,用一句話證明其實力:如果林家願意,華龍聯邦四分之一的電話會失聯,約同樣比例的光腦連不上天網。

    有多大產業就有多大的家,並非每個姓林的都讓人敬畏,然而林家姐弟出自嫡系,其祖父就是林氏航母的現任船長,父親也是林家驕傲,未來接班人的有力競爭者。

    值得一提的是,林父之所以佔據主動,除自身能力外,這一對子女是其最大的籌碼;擁有如此顯赫的身世,林家姐弟在首都的同等圈子裡卻是出了名的乖,身上幾乎沒有一點富家子的惡習。對大家族而言,這樣的性格並非好事,但架不住老爺子疼愛,從小把他倆當成掌心寶貝,愛屋及烏,林父方能水漲船高。

    傳聞林老曾在一次酒後說,三代當中,可兒、少武都是好孩子,然而不能指望他們中的一個掌舵未來,正因為如此,才不能讓他們被人欺負,尤其不能被家族傾軋。換言之,將來他如果選擇林父為繼承人,為的不是家族長遠,而是要保護好愛孫和孫女;某種意義上講,老頭子把他們看的比林氏還重要——但不是利益上的重。

    葉飛曾經欺負過這兩個人,可知其膽大包天到何種程度,林家姐弟至今見了他都覺得害怕,表明飛少擁有不輸於林氏的後台。可惜的是,只要提到「家」這個字,葉飛總是神情冷漠,看起來存有極深怨念,彷彿仇人一樣。

    牛犇不喜探人**,自也不會多問,等到開飯,他發現林家姐弟看著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同,初始不以為意,後來氣氛漸漸融洽,才知道不僅因為飯菜可口,更因為來意、加上正在發生的事。

    大家圍繞餐桌享受美食的時候,付出艱辛勞動的飛少沒了胃口,一直躺在沙發上與眼淚做鬥爭,眼藥水用去半瓶,紙巾用掉三包。

    「姓牛的,我與你勢不兩立!啊啊啊,這他嗎的是什麼,比催淚彈都厲害!」

    事出有因,僅僅剝幾顆洋蔥不至於如此恨意滔天,關鍵在於剛剛感覺發癢的時候,牛犇聽到葉飛咕噥,隨口和他說了聲:「揉揉不就行了,快點弄好,這邊要下鍋。」

    於是葉飛揉了揉眼睛,一揉揉到現在。

    「活該!」林可兒歪著腦袋瞅瞅,回頭對牛犇一笑:「懲惡揚善,干的漂亮。」

    「嗯。」林少武用力點頭,但不敢回頭欣賞仇人慘狀,只在心裡享受愉悅。

    牛犇默默扒飯,餘光只留意刀仔不要發飆,讓他有些奇怪的是,刀仔不像剛才那麼忠心,吃吃喝喝從未停下,根本不管飛哥死活。

    「噓!」

    生怕再鬧起來,上官飛燕趕緊叫停,一面用正事轉移話題。

    「牛犇,拉練提前了,可兒說她能幫忙,讓你也參加。」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21
一一六章:婉拒

    拉練是軍校的傳統制度,每年錄取新生,學校都會組織一場野外拉練,過程極為艱苦。

    目的很明確,磨一磨這些來自大富之家的驕子驕女們的銳氣,體驗軍旅艱險,觀察身體素質、意志、忠誠、團結能力等等各個方面。此外,拉練還是對錄取評審的補充,期間如發現有人把廢物當寶錄入軍校,處罰極為嚴厲。

    細節方面,拉練僅針對正式學員,伴讀很難得到機會——以往經驗表明,極少數最終轉正的伴讀中,八成有過此類經歷。道理很簡單,要轉正只有兩條路,一是做出突出貢獻,再就是多露臉,只有被認為是可造之材,才有可能被命運青睞。至於前一項,整個聯邦的精英彙集在此地,資源、起步、條件等各方面落後的伴讀生想「突出貢獻」,過於艱難了。

    有個事情必須提到,軍校伴讀與正式學員之間的依附關係表示默許,甚至做出一些有利於此的規定。譬如說,學校有很多種競技活動,正式學員可以讓伴讀代替自己出場,所取得的成績按照一定比例係數計入正式生檔案,可以帶來加分。

    因為這些規定,正式生才會加大對伴讀夥伴的投入與培養,增加聯邦人才的底蘊與厚度,同時還可以給軍校增加收入,減輕負擔。那些根本不在乎錢財的家庭會想方設法尋找好苗子,即便不能幫忙拿分,起碼多幾個人照應;比如林家,此次為他們姐弟把伴讀的名額配滿,足足六個,但只有兩個名副其實,依附林家的苦孩子。

    軍校不准非學員之外的人住在校內,然而林家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那幾個伴讀中有些人的年齡已經很大了,分明就是保鏢保姆。據說其餘三家子弟也都差不多,個個伴讀都是滿額,只是怎麼搭配有區別。

    有錢有勢在哪兒都能佔便宜,總有辦法利用規則。具體到拉練,誰都知道軍校是為了觀察而不是為了折磨誰,但從家長角度,仍希望自家孩子多幾個絕對信得過的夥伴。野外就是野外,拉練時發生意外並不是不可能,傷殘、甚至死人也是有的。

    伴讀想參加拉練,首先需要有人舉薦,可以是正式學員,也可以是學校老師或者教官,舉薦人的份量越重,被舉薦人得到的重視自然就高;第二步展示,伴讀生至少表現某一方面的特長證明自己,越是出類拔萃、與軍隊機甲的關聯越大,獲批的可能性就高。第三步帶有運氣成分,可參加拉練的伴讀生名額不多,報名的卻不少,除非個別表現優異,其餘通過搖號決定。

    瞭解規則後可以知道,這次過濾帶有很強的主觀因素,同樣是舉薦,林可兒和上官飛燕顯然不同,不僅因為林家連年對軍校提供大筆贊助,還有她和弟弟林少武本身就是機甲好手,有證的!

    上官飛燕想讓牛犇參加拉練,為的是幫他轉正。她與林氏姐弟相識有必然性,同屆學員事務相仿,很多場合會碰面,一來二去便熟悉起來,至於今天來家裡做客,很大原因在牛犇。

    幾天來,新生報名忙碌過後,飛船上的比鬥重新成為熱點,相識者交談常會提及。林家姐弟也不例外,當聽說牛犇還燒得一手好菜,加上上官飛燕盛情相邀,便一同過來蹭飯。只不過上官飛燕和艾薇兒都不知道他們和葉飛相識,卻是意外了,但也正好,牛犇無意間替林家姐弟出了口惡氣,兩人覺得此行不虛,幫忙有了回報。

    最後一點,以往拉鏈是在開學三個月之後,以便學員有個適應期,彼此更加熟悉;今年制度有所調整,報名安置完成後就要進行,像軍隊那樣把他們當成新兵看待,拉練時間也增加到百天。據說這種調整與整體軍改政策有關,來自聯邦最頂層的意志體現,目的為了改善教學,避免培養出一群少爺軍官。

    聽到這裡,牛犇大致明白了,疑惑問道:「學姐的意思,你做我的舉薦人?」

    「不用叫我姐。」林可兒性格內斂,微羞說道:「舉薦的是少武,他是男生,方便些。」

    短短一席話,真正大家與草根富豪之間的差別盡顯無疑。作為林家嫡系血親,一言一行都要謹慎,儘量避免招人非議。

    牛犇點頭說道:「可是,我有什麼特長展示呢?」

    「有啊!」林少武振奮說道:「對戰視頻我看了,很不錯!聽說你的本號勝率還不到三十,騙人的吧?」

    這孩子真不會講話,和他姐姐不在一個層次。

    牛犇說了句「不是騙人」,問道:「玩遊戲也算特長?」

    「為什麼不算?」林少武好奇反問,隨後說道:「還有剛才那幾下......很厲害。」

    看來格鬥也算。

    牛犇心裡想著,說道:「不是只可以舉薦自己的伴讀嗎?」

    「是啊。」林少武當即應著,尚未意識到問題所在。

    「關於這個......」林可兒清咳兩聲。

    上官飛燕當即接過去說道:「機會難得,我請少武報你的名字,他答應了。」

    這句話的意思,說白了就是把牛犇轉給林少武,從此改了伴讀對象;注意這種轉讓是不可逆的,一旦報備就成定局,沒可能大家讓來讓去。

    「其實......」看她如此直截了當,林可兒神情微異,便想開口說點什麼。

    「放心,咱家牛牛不是那種小雞肚腸的人。」艾薇兒擺手阻止。

    這話說的對,牛犇沉默並不是因為自尊心受挫,而是在考慮別的。

    「每名學員只能舉薦一個人,對不對?」

    「是的。」林少武回答道。

    「報我的名字,你的伴讀就失去機會。」

    「他啊,嗯,是這樣的。不過......」

    「謝謝。」牛犇已經在搖頭,說道:「這樣不合適。」

    嗯?

    周圍人有些吃驚,上官飛燕擔心自己的判斷出錯,忙問道:「牛牛,你是不是誤會了,我只是想,這樣可以幫你得到正式學籍。」

    「不是的。」牛犇朝她笑笑以示寬心,對林氏姐弟說道:「兩位可能不知道,我的中學課業還沒有完成,拉練提前,對我來說是好事情,正好借這個機會補補課。」

    「呃。」這個理由冠冕堂皇,而且符合實情,上官飛燕無奈搖頭,大為惋惜。

    林可兒反倒看出什麼,說道:「怕是還有些原因吧?」

    「的確有。」牛犇並不否認。

    「能說說嗎?」

    「當然。」

    牛犇沒有隱瞞什麼,解釋道:「第一,普通的軍事拉練對我沒有意義。」

    這句話何其狂妄!

    林家姐弟神情怪異,林少武心直,當即問道:「為什麼?」

    「有機會再細說。」敷衍一句,牛犇接著前面的話說道:「再有,我發現一個蠻好的地方,近期脫不開身。」

    「蠻好的地方?」葉飛不知何時湊過來,紅著眼睛問出大家想問的話:「就是你今天去的地方?」

    「是的。十一區。」

    「你怎麼去那裡!」林可兒吃驚追問,忽略了惡魔正在接近。

    「那裡怎麼了?」牛犇把鬼鬼祟祟張開雙臂的葉飛扯回來,按到自己的座位上。「我好了,你坐這兒。」

    「我拿筷子,你拽我幹什麼。」葉飛大為不滿。

    話雖如此說,他沒有像在別人面前那樣胡攪蠻纏,坐下來,神情極為不屑:「小小伴讀也想護花,以為你有指望還是咋地。」

    牛犇根本不理他,進屋去找得福。

    林可兒這才留意到葉飛,俏臉微紅,推碗起身:「我也好了。」

    「我也是。」林少武緊隨其後。

    「我來刷碗。」上官飛燕站起來。

    「我去泡茶。」艾薇兒也站起來。

    「我給老闆打個電話。」張強隨後站起來。

    「我......」刀仔起身東張西望,一時尋不著藉口。

    「你給我坐下!」

    葉飛大喝一聲,夾起兩片洋蔥放到嘴裡,惡狠狠嚼著。

    「害我,吃了你!」

    ......

    ......

    杯碟碗筷多以收好,會飛的葉子獨霸一桌,在刀仔的「看護」下享受殘羹冷炙;張強和五牛取得聯絡,不大會兒功夫,叫來上官飛燕去了陽台暢訴親情,這邊,林少武打開光腦,把那幾場對戰視頻調出來又看一遍,嘴裡嘖嘖連聲。

    「這才是機甲格鬥呀。我說牛犇怎麼有這麼好的意識,原來本來就擅長這個。」

    艾薇兒好奇湊過去:「機甲不都是格鬥嗎,有什麼特別?」

    林少武把光腦上的畫面定格,解釋道:「你看這個動作,普通機師操縱,只有完成格擋招架;牛犇把曲臂的角度調整過,只是一點點差別就變成出拳,格鬥裡面叫寸擊。對手如果不理,下次出擊會被先擊中,傷害或許不大,但會失去平衡;理的話也很麻煩,因為正在出擊途中,轉勢會增加很多次操作。所以說雲手能夠彌補手速不足,一是精確,再就是把格鬥術揉到機甲操作裡,很難。」

    「呃......你更厲害,什麼都明白。」艾薇兒對機甲操縱一竅不通,看著熱鬧,聽得迷糊。

    林少武臉色微紅,說道:「我的操縱技術還行,但是不怎麼懂得格鬥術。嗯,這個需要練習培養肌肉和意識本能,光看明白沒用。」

    「那你可以學呀。」

    「爺爺爸爸都不讓。」林少武怏怏不樂。

    「那是關心你,怕你受傷。」林可兒旁邊說道。

    「我教你啊!」葉飛突然來一嗓子。「甭管機甲還是格鬥,隨便挑。」

    「切!」經過剛才的事情,林少武的膽子變得大起來,「自己都被人制的服服帖帖。」

    「不許胡說!」林可兒瞪弟弟一眼。

    「嗨嗨,小屁孩兒說的沒錯,剛才是我輸了。」葉飛竟然光棍起來,拿筷子指著剛從屋內牽著得福走出來的牛犇說道:「這貨陰險,讓他叫你幾招陰的,用不著苦練。」

    「呃?」林少武眼前一亮,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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