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練功] 怒瀚 作者:新兵扛老槍(連載中)

 
Babcorn 2016-10-20 22:01:0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7 67306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07
第六十七章:受操縱的民意(中)

    粗糙的木棍捅破唇齒,攪碎了牙床,擠斷了舌頭,木屑與泥土混合到血肉裡,使得疼痛更加劇烈,伴隨著淒厲的哀嚎,木棍拔出、帶走一段暗紅顏色,一口混合著肉沫和牙齒的鮮血從壯漢的口中噴射出來,仿如一陣紅色的雨。

    周圍不少人的臉被鮮血打紅,即使在這樣的天氣裡,仍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生機與熱度,熱忽忽的鮮血毫無憐憫地宣示著凶手的殘暴與冰冷,也將恐懼的氣息散播到周圍。

    「殺人啦!」

    尖叫聲透著驚恐,人們紛紛倒退著離開,唯恐自己跑的比別人慢。

    這是很奇妙的事情,就在剛才,同樣聽到喊殺人,大家的心胸被憤怒填滿,爭先恐後地撲上去為正義執言,就連女人似乎也變成無敵英雄,無懼擁擠、在一群充滿汗臭的男人堆裡揮灑豪情。才不過十幾秒鐘過後,勇氣就像黑魚漢子的血一樣噴出體外,那些讓人無畏的氣息也突然間變成惡魔的味道,催著人趕緊逃離。

    人漸散,視覺清,光著上身的小博和金毛撲在一起,人狗都已鮮血淋漓,倖免於棍下的妹妹搖著尾巴跑來,伸出舌頭舔舔這個,再舔舔那個,出嗚嗚的聲音。

    牛犇看了他們一眼,只一眼,便又重新抬頭。

    「啊......」

    紋著黑魚的漢子驚慌地捂著嘴巴,無助地叫著,喊著,甚至吞嚥著;然而口腔是人體血脈最盛的地方之一,受創又太重,無論他怎樣努力,鮮血依舊從指縫間流個不停。

    直到現在,這名漢子都沒有完全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他用迷茫而困惑的目光看著那個製造這一切的人,有些驚奇地現他的容顏仍顯稚嫩,神情卻像生鐵一樣冰冷。

    「你竟敢......死......」

    含糊的聲音沒來得及表達什麼。木棍閃電般再次搗出。

    撲!

    木棍撞上鼻樑,為他染上一抹血,帶走更多紅,疼痛和極度酸楚的感覺一道湧向腦海。使得壯漢的頭劇烈後仰,神智卻突然明朗起來。

    「救命!」

    他摔倒在地上,爬起來後再次摔倒,他蹬用雙腿蹬著地面,身體不斷後退。他從敞開的人群間看著凶手,連滾帶爬拚命想要離對方遠些,卻沒有留意到身邊地形。

    「老塊兒,小心!」

    提醒來的太晚,黑魚漢子從路邊滾落,順住斜坡狼狽翻滾著,嘴裡啊啊叫個不停。

    「上!」

    人群外圍,一名神情精悍的男人神情有些懊惱,當機立斷揮手下令,十幾條原本旁觀吶喊的男人站出來。從腰間、褲內、背後拔出鐵棍,匕還有砍刀,四面合圍向當中。

    迎面,碰著逃竄著的男男女女的時候,他們或手推,或腳踹,打倒、驅趕著回到原來的位置。

    「回去!」

    「打死他!」

    「大家不要怕,他只有一個人!」

    變化來的太快,精壯漢子顧不上這些細節,一面吆喝。他快步走到那名女記者身邊,伸手擋住鏡頭。

    「先停下。」

    「啊!」

    女記出尖叫聲,表情看上去極為驚恐,精壯漢子慌忙轉身......到一半的時候。頭顱猛地一偏。

    「咚!」

    木棍如標槍一樣射來,擊中他的頭、出擊鼓般的聲音,精壯漢子沒能出更多指令,便一頭栽倒在女記面前。

    「繼續拍,不准停。」

    冷漠強硬的聲音灌入耳鼓,說完。那條孤單的身影出暴戾狂嘯,捲著狂風衝向人群。

    「一個都不許走。」

    ......

    ......

    思達酒店,燕尾廳內,氣氛漸漸熱烈。

    「來來來,這一杯是我向薇薇小姐賠罪,祝你事業騰達。」程慕雲熱情招呼:「之前是我考慮不周,先乾為敬。」

    「來自都的上尉在笑話我嗎?」

    酒乾掉,氣卻不順,艾薇兒神情有些落寞,自嘲說道:「一困八年,你覺得這樣叫騰達?」

    「五牛不好嗎?」

    「好?好的話你留下。

    「我是想留下來,不過......」程慕雲看了上官飛燕一眼,說道:「薇薇有干親,我可沒有,因為什麼理由留下呢。」

    「簡單。」艾薇兒揮手說道:「評審讓燕子過關,馬上讓她喊哥。」

    「薇姐!」上官飛燕連忙阻止。

    「幹嗎,不行嗎?」艾薇兒瞅瞅霍明鋒,說道:「男子漢大丈夫,這點氣量都沒有?」

    另一側,霍明鋒臉色白,不知該如何搭腔。

    不說誰強誰弱,評審名額這種事情,怎麼能用氣量解釋。艾薇兒不管這些,翻著白眼對程慕雲說道:「幫親不幫理,是不是啊程上尉,即便燕子更好,怕也過不了評審,對不?」

    「薇姐,再這個我走了。」上官飛燕羞怒交加,站起身來。

    「別別,薇薇說的未嘗不是道理。」程慕雲像是聽不懂話裡嘲弄意味,笑著說道:「公是公,私是私,吃飯的時候談交情,倒也很合適。明鋒,薇薇做軍情的,這方面,你應該可以幫幫忙。」

    霍明鋒精神有些恍惚,茫然抬起頭:「呃......那個......」

    艾薇兒精神一振,說道:「這個那個,不誠心唄。

    「不是,我......」

    「誠心就干掉這杯。」酒桌應酬,藉機套取情報,艾薇兒並不陌生,這些年在五牛生熬著,她知道這裡保持著山野習氣,高雅的那一套並不流行。

    「應該的明鋒,幹掉。」

    程慕雲附和著,自己轉身對上官飛燕誠摯說道:「飛燕小姐,有些誤會,一直想找個機會解釋。我是軍人,軍人不像你們大家文氣,做事不喜歡繞圈,可能你會覺得粗魯。」

    「怎麼會呢,直爽些好。我們也不是什麼大家。」上官飛燕說道。

    「不覺得我討厭就行。」話題一轉,程慕雲誠懇說道:「你的那位朋友,我很欣賞,如果他想入伍。或者將來考試——當然需要他自己同意,我很樂意幫忙。」

    說著端起杯子,程慕雲說道:「今天因為在思達,主要為了化解與王老闆有關的事情,說句老實話。與你的朋友有些不便。改天請他到別的地方聚聚,吃個飯,喝頓酒,過去的就當全部沒生,如何?」

    的確夠直接的,而且公平地講,這番話讓上官飛燕很動心,無論從哪個角度,她都不希望自己、牛犇和這位考察官的關係弄得太僵,之前是沒有辦法。如今對方主動提出來,沒道理不接受。

    唯一的問題是,既然與王明有關,為何他到現在都不現身。

    「能那樣最好了,謝謝考察官。」端杯淺嘬一口,上官飛燕疑惑問道:「王明呢?」

    「叫我師兄就好,和明鋒一樣。」程慕雲親切說道:「王老闆臨時有點急事,嗯,你也知道最近思達的狀況,另外。這酒......」

    「我不擅長喝酒。」上官飛燕面有難色。

    「哦?」程慕雲放下杯子說道:「常聽明鋒說起,飛燕小姐有男兒之志,酒這個東西不能說它好,但也是一道必過的關口......是不是這樣。明鋒?」

    「是的,其實......」

    「我替她喝。」艾薇兒旁邊叫著。

    「那也不用。」上官飛燕搖了搖頭,端杯一飲而盡,隨即捂著胸口艱難說道:「僅此一杯,謝謝考察官。」

    「叫師兄。」程慕雲有些責怪的說道,一面拿起酒瓶:「明鋒。你不表示一下?」

    「呃?」霍明鋒呆了一下,隨即端著杯子走過來。「師妹......先聽我說。」

    「對,別忙著說不行,聽明鋒講完。」程慕雲微笑著,及時將酒杯添滿。

    ......

    ......

    「小兔崽子!」

    砍刀當空揮舞,小六捕捉到稍縱即逝的機會,朝對手的背影怒吼。

    「死!」

    小六姓王,黑魚幫三號人物,此行二號當家,來到這裡之前,他做夢都沒預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生,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幾歲的少年不僅擁有乎想像的戰鬥力,更有著難以預料的凶狠與決然。按照計畫,這次「行動」的主要任務只是造勢、護航和煽動,那群有著切身利益的男男女女才是主力,為保證效果,還特意請了記者現場錄影。

    根據事先獲知的消息,這個地處偏僻的訓練營內常住的人只有兩個......黑魚幫來的足足二十人!加上那群被煽動起來的民眾,差不多快到百人之數。這麼大優勢,僅僅因為一個人被打倒,幾個人受到襲擊,居然快要土崩瓦解!

    該死的老塊兒,他的膽子都是吹出來,受點傷活像死了爹娘;也難怪那群老百姓被嚇破膽,保駕的人都這樣,讓他們如何能有勇氣。

    心裡想著,小六揮刀的力量更大了些,氣息更足,殺機更烈,唯一遺憾的是,曾經他是玩槍好手,只因為八年前那場變故,五牛城對槍支的管控嚴格到令人指的地步,老黑的膽子再大,客戶給的錢再多,也不敢輕易暴露槍支。

    刀鋒凌冽,刀風猛烈,堪堪將要撕皮破肉的那個瞬間,小六幾乎能感覺到阻力的那個關頭,刀下的人突然轉身,掉頭。

    這不是送死嗎?

    感覺有些莫名其妙,隨後小六驚奇的現,由於對方旋風般轉身,自己刀竟被帶動生偏轉,僅僅帶出一條細細血線,還使得自己的身體前撲。

    「要糟!」

    念頭剛剛升起,牛犇已順勢踢出一腳,就像一記倒掛的錘子著力與小腹,小六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移了位置,身體彈到空中,再重重砸在地上。

    「操!姓王的害人不淺。」心裡閃過念頭,小六來不及感受更多痛苦,暈了過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07
第六十八章:受操縱的民意(下)

    雷聲滾過天際,一顆顆雨滴從天而降,路上不斷吸附漂浮在半空的塵埃,並把雲層裡的氣息帶到人間。←百度搜索→

    雨滴落在樹葉上,樹葉顫動著,蒙灰的綠變得鮮活而明亮;雨滴落在屋頂,屋頂回應著,濺起一蓬跳躍的泥塵;雨滴落入路面,路面一下子將它吞沒,迫不及待的樣子似已等待好多年;雨滴打在臉上,微涼,與熱騰騰的汗水混在一起,順著臉頰流下,把浮躁的氣息減去一行。

    更多雨點落下來,不斷吸收著塵埃顆粒,此刻,把顆粒塵埃看成生命的話,自雲層往下,每寸空間都有著獨特的軌跡,形成自己的故事。

    這是極為複雜的過程,窮盡詞彙不足以形容其萬一,落雨之前,高空雲層攢動,下面的空間卻像凍結的奶油一樣粘稠,凝滯,讓人難以忍受;落雨之後,千萬顆雨點打開道路,凝固的空氣被淋亂,引發千萬次震動,它們彼此衝撞、匯合、打散、交匯,漸漸形成一縷縷風。

    千絲萬縷的風進一步彙集,演繹著愈發壯烈的戰鬥,最終變成一股長流,席捲山野,橫掃八方。

    沾了污痕的水滴變成水流,衝去汗水的雨水擊潰了燥熱,天空上的雲層壓的更低,天色更暗,給人的感覺卻好像清晨,心胸為之一暢。

    大雨從頭淋到腳底,身上的血跡被沖淡,傷口卻因此變得生疼,似乎到現在才擁有感覺。

    呼!

    長長濁氣自胸中吐出,牛犇站在雨中朝四方觀望。

    沒有人再衝過來,能逃想逃的人已逃的遠了,地上躺著十幾條漢子,更多混亂中受傷的男女,以及一些哭泣著的孩子。

    出於一些能夠說服自己的理由,他們沒有選擇離開,或因傷重,沒辦法自己走。

    門前,小博搖搖晃晃站起來。默不作聲把金毛拖到訓練營內,身邊跟著妹妹,不多會兒功夫,他提著藥箱從裡面出來。對牛犇搖了搖頭。

    「金毛死了?」牛犇挑起寬眉。

    「沒死,怕有內傷。」小博一面應著,一面打開藥箱,取些東西出來。

    牛犇沉默下來,喘息著。目光掃視著周圍。

    沒死不等於不死,內傷難辨,訓練營裡缺少設備,而要送醫的話,這裡怎麼辦?

    視線所及,傷者遍地,不知道有沒有人死;人們自動聚集成兩團,一方是來爭取權益的民眾,另外那方是黑幫打手,還有幾名記者與民眾待在一起。神情淒惶。

    看到這一幕,牛犇心裡默默地想:果然如此。

    沉默的時候,小博拿出藥棉等物,對牛犇說道:「師兄,來把衣服脫了。」

    「皮肉傷,不礙事。」推開小博的手,牛犇邁步走向其中一團人群。

    小博跟在後面說道:「至少先消毒,****上事情很難講,有些人很陰的。」

    牛犇沒再說什麼,脫去上衣。露出並不粗壯但是勻稱結實的軀體。

    雨幕中,年輕的身體上留下十餘道傷口,深淺不一,輕重不同。但是都很新鮮;掛著這樣一身傷,牛犇迎著眾人的視線走過去,小博腳步踉蹌地跟在身後,用浸過酒精的棉球幫他擦拭血跡。

    「開機,繼續拍。」牛犇對那名女記說道。

    對面人群騷動起來,相互推擁著躲避。幾名中年人此前就在商量,這時由一名胖乎乎看起來和善的婦女領頭,提心吊膽地來到前面。

    「小兄弟......」

    一記鞭腿踢在她的腰側,中年婦女幾乎飛出去,翻滾著跌入人叢。

    「你怎麼打人......」

    身邊那名臉上堆滿皺紋,看起來苦哈哈的漢子喊起來,聲音未落,一記耳光抽在他臉上,漢子原地轉了個圈,軟軟暈倒。

    「啊!」

    尖叫聲四起,恐懼的氣息驟然濃烈,孩子的哭聲更大。

    「年輕人,你怎麼這樣,你怎麼不講理啊!」幾名白髮蒼蒼老人大聲叫喊,聲色俱厲,但卻沒有誰再上前。

    「連老人也打,你不得好死!」一個年輕的姑娘哭喊著衝到牛犇面前,指著他的鼻子大罵。

    牛犇皺眉看著她,問道:「你男朋友呢?」

    姑娘呆了一下,「他去報警。你跑不掉的,你會被抓起來扔進牢裡......」

    牛犇淡淡說道:「報警的事情早有人做了,他是逃跑。」

    姑娘不知為何驚慌起來,喊著:「你胡說,你......啊!」

    牛犇抓住她的頭髮扔到旁邊人堆裡,徑直走到一名傷了腳的老太面前,蹲下來看著她。

    小博連忙跟上去,抓住難得的機會幫他整理傷口。

    「陳婆婆?」牛犇試探問著,聲音不是很確定。

    陳婆婆楞住,昏花的目光打量著牛犇的臉。「你是......」

    「我是牛牛。」牛犇回答道。

    「那個孤兒?」陳婆婆難以置信,隨即有些驚喜的叫道:「是你啊,你怎麼......」

    「啪!」一記耳光打在她臉上,力量不大,聲音格外響亮。

    「嘶!」周圍人倒吸一口寒氣,不少人蠢蠢欲動,然而,最終誰都沒有動。

    不僅沒有人動,連呼喊聲都停了下來,幾名哭泣著的孩子傻呆呆站著,恐懼的目光望著牛犇,彷彿看著一頭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

    「咔嚓嚓!」

    老天都被這種暴行激怒,頭頂處響起一連串驚雷。

    大雨瓢潑,雷聲就在頭頂,陳婆婆身體哆嗦著,有些茫然地摀住臉。她看著牛犇,用不太靈光的腦子回憶著記憶裡的那個男孩兒,神情顯得淒涼而又無助。

    牛犇平靜的目光看著她,說道:「你的祖墳是我挖的,為什麼打他。」

    這是真話。當初胖子圈地挪墳,命令剛過八歲的牛犇參與其中,陳婆婆是主戶,還因此和胖子吵過架,罵他讓這麼點的孩子沾染陰氣,將來一定折壽。胖子才不管這些,告訴牛犇說你雖然見過血。但沒見過死人骨頭,難得這樣的機會,錯過必將後悔終生。

    有理沒理,胖子想幹的事情總能幹成。牛犇因此有幸成為最年輕的挖墳人,不止「參觀」死人墓穴,還親自把那些骸骨收集起來,交到陳婆婆手裡。

    這樣的經歷,不止牛犇不會忘。陳婆婆這輩子也只見到一次,當然記得牛犇。只不過,當時牛犇不到十歲,與今日面貌差別巨大,陳婆婆漸漸老去,頭腦混沌,難以把他和當年那個孤兒對上號。

    她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這輩子會和牛犇再見面,更加想不到的是,當年那個對自己投以感激目光的小孩。會打自己耳光?

    「你,你怎麼......」心內郁氣上湧,陳婆婆用手指著牛犇,想大罵,卻不知為何罵不出來,自然也回答不了他的提問。

    「歇著吧婆婆,動氣傷身。」

    說著牛犇不再管她,抬起頭,對那幾名老者說道:「你們要講理,那好。我們講講道理。」

    一名怒不可遏的老人站起來,「欺凌老弱婦孺,我倒要聽聽,你能有什麼道理!」

    牛犇沒有馬上開口。看著他眼睛停了一會兒,說道:「你為什麼要聽我講?」

    老人被這句話弄糊塗了,想了想、還是轉不過彎:「不是你自己說要講理?」

    牛犇點頭說道:「我要講理,你、你們,為什麼肯聽?剛剛師弟說話的時候,你們在幹什麼?為什麼不肯聽他講?」

    老人說道:「那。那是因為......」

    牛犇說道:「那是因為他打不過你們。你們人多勢眾,有黑幫護駕,有記者仗義執言,還有一堆不能碰、不能沾的老幼。所以那個時候,你們不用講理,打了就好。」

    老人大聲叫道:「圈地佔墳,能有什麼道理?」

    牛犇平靜說道:「圈地佔墳沒道理,你應該和圈地佔墳的人講,八年時間,為什麼現在來?」

    老人無法回答這句話。

    牛犇接著問道:「小博來的時候,訓練營已經是現在的樣子,他有什麼錯?金毛只是一條狗,它也圈了你的地,佔了你的墳?你們這些老弱婦孺,憑什麼要殺它,還要打死師弟?」

    「我們沒想殺人,是黑......」老人看看黑魚幫的那群人,欲言又止。

    「看看,這就是道理,也是問題所在。」牛犇看著周圍說道:「他們是黑幫,不管你們是不是老弱婦孺,你們不敢惹他們,這就是你們的道理。訓練營裡只有兩個人,兩隻狗,不是黑幫,不用害怕威脅報復,這就是你們的道理。假如我和師弟一樣,你們連這些都不用講,哪裡需要什麼道理?憑著這些道理做事,你們和黑幫有什麼區別?」

    「無論怎樣,你都不能欺凌老弱婦孺!」老人憤怒大喊。

    「無論怎樣,我都不能欺凌老弱婦孺。」

    重複著這句話,牛犇眼裡泛出厭惡的神情:「所以能跑的人都跑了,留下傷員和老弱婦孺,準備好與我講道理?準備向警察、向更多人展示道理?」

    老人沉默下來,周圍沒有人說話,狂風亂吹,暴雨像鞭子一樣抽打在身上,看不清面孔,更加看不清心內思想。

    「師兄,有兩處要縫起來。」身後,小博輕聲說道。

    「哦。」

    「就在這裡?」

    「嗯。」

    雨中,牛犇低頭看著渾濁的地面,似乎想分辨那些紅色痕跡中哪些屬於自己,然而到處泥水混合在一起,哪裡辨得清楚。

    「胖子權大不講道理,黑幫天生不講道理,老弱婦孺可憐所以不講道理,這是什麼狗屁道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07
第六十九章:我的高尚(敬沉迷書幻盟主)

    老弱婦孺要不要講道理,屬於道德範疇的討論,對解決問題並無幫助。`

    法律做不到人人平等,道德可以,然而道德提供不了保護,也不能追加懲罰,當必須解決事情的時候,仍需要在法律的框架內著手。

    想著這些,牛犇心裡有些厭煩,費很大力氣才把嫌惡的情緒壓下來。

    「講道理,三條一定要說清楚。」

    把那兩名記者叫來,牛犇說道:「第一,訓練營圈地是事實,做過補償也是事實,據我所知,當時的情況雙方皆大歡喜,如今反悔,應有可行的渠道表達訴求,而不是這樣上門打砸。」

    「第二,他們受到煽動,被什麼人威脅,接受了哪些誘惑,包括你們,怎麼來的自己清楚。非要講個道理的話,這些責任不能劃到訓練營頭上,更不能劃到我、師弟、和兩條可憐的狗身上。」

    牛犇說道:「第三,他們都是些可憐人,也是善良的人......很奇怪嗎?」

    大雨之中,女記者臉色白,囁嚅說道:「我......我不知道你會這樣講。」

    牛犇譏諷說道:「如果不善良,他們不會相信『老弱婦孺不能欺凌』,這可是護身符。話說回來,如果不可憐,他們又怎麼會把希望寄託在這上面,當成護身符。」

    這番話的意思不好直接理解,女記默記下來,沒有插口。

    牛犇對她說道:「善良、可憐,不能成為不講道理的理由。我打的人剛才都動過手,他們至少是幫凶,你們也是,所以該打。」

    到這裡,牛犇認真說道:「我比他們善良,所以才沒有打斷你的腿。」

    女記低下頭去,不敢正對他的目光。

    「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講!」那個被扔出去的女孩跳起來,大喊道:「你這麼厲害。為什麼不去把黑幫打掉?沒有他們,我們又怎麼會來?你說我們和黑幫一樣,你現在欺負這些人,有什麼資格說自己善良。和他們又有什麼差別?」

    一番話說的義正詞嚴,牛犇回過頭看著她,沒有馬上回應。

    周圍人緊張起來,女記抓住機會讓攝像調整角度,幾名婦女則去拉女孩的手。被她甩開。

    「我不怕,看他怎麼說?」

    「師兄,輪到正面。」小博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牛犇轉過身體,側對著女孩倔強的面孔問道:「學生?」

    「大學。」女孩驕傲說道。

    牛犇說道:「那你比我大。」

    女孩楞了一下,說道:「我......我是女人。」

    牛犇點點頭,說道:「你是女人,為什麼敢和我大喊大叫?」

    女孩冷笑說道:「我為什麼要怕你?」

    牛犇說道:「看,這就是問題。你不怕我,所以,你不僅敢和我講道理。還敢和我不講道理;因為你知道,我怎麼都不會像黑幫那樣對待你,不會偷偷毀你的容,不會悄悄砍你的腳,不會讓你每天都提心吊膽,跟不會把你抓起來強暴,逼你出賣身體。」

    聽到這樣赤%裸裸的話,女孩承受不住,痛哭起來:「你無恥......你不要臉,你這個......」

    牛犇繼續說道:「你是女人。可以懦弱;你是女人,書也可以白讀,連人必自助始得天助的道理都可以不懂。」

    女孩大喊道:「你做出這樣的事,比我好在哪裡?你有什麼資格裝高尚。要是沒有這樣的力量,要是你和我們一樣,又能做什麼!」

    牛犇搖頭說道:「你還是不明白,從頭到尾,我沒有想過要欺負誰,我沒有像你們一樣欺負比自己弱的人。有了這些。我就有資格說自己善良,比你們高尚得多。」

    女孩憤怒說道:「你沒有面臨和我們一樣的局面,當然可以這樣講。你怎麼不回答我的問題,怎麼不去把黑幫打掉?」

    牛犇說道:「如果你要和我談能力和責任的問題,我只能這樣對你講,我沒有那個義務。如果有一天,我覺得自己應該那樣做的時候,也不是為了你們。」

    「為什麼?」女記忍不住插了一句。

    牛犇沒有直接回應,用手指著那幾個孩子說道:「看,來鬧事居然帶著孩子。」

    女記沉默下來,想起之前商量孩子的問題時,自己的態度是贊同。

    「孩子無辜,再沒有比這更鐵的道理,萬一生爭鬥,傷到孩子也是這邊的錯。他們帶著孩子,就是要把道理都佔完......呵呵,道理都被你們佔完了,讓別人怎麼活?」

    這些話不是說給誰聽,也不會有人回答,牛犇想了想,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無聊,忍不住要自嘲。

    「說來說去,不過是一群善良的可憐蟲。」

    ......

    ......

    最猛烈的一波傾盆過後,雨漸漸小了,被淋濕的人們瑟瑟抖,神情很是淒慘。好的是,地面被雨水沖刷乾淨,空氣清新,焦躁的氣息徹底消除。

    沒有人照顧,傷者自己動手包紮,牛犇叫小博拿出一些藥物,和一些干淨的衣物,但只提供給那些被說成可憐蟲的人們,與幾個孩子。

    有人拒絕了好意,有人選擇接受,帶孩子的人屬於後者,接過衣物的時候還說了聲謝。看倬他們的樣子,小博的心情與表情都很複雜,默默嘆息著離開。

    忙完這些,時間已經過去很久,天上雲層依然密集,真正的夜幕也已降臨;牛犇問了問金毛的情況,聽說沒有惡化,心裡稍稍感到安慰。

    小博擔心的看著他:「警察應該快到了,師兄準備怎麼辦?」

    「把影像拷貝一份,放好,再把電話拿來。

    說著,牛犇對聚集的民眾說道:「荒郊野外不安全,訓練營不管飯,也容不下這麼多人,想回家的回家,想去警察局投訴伸冤,請隨意。總之你們可以走了。明天怎麼著,想好,去做就是。」

    接著他轉向幾名記者,「把影像給小博備份。你們自己有車,多擠幾個人。」

    女記擔心說道:「你要把他們怎樣?」

    她指的是那些黑幫打手,忙這麼久,牛犇自始至終沒有說到他們,當然。女記不會因此覺得他已經忘記。

    「該怎樣就怎樣。」牛犇低著頭,用腳尖踢踢地面:「黑魚幫的事情,你們不會想參與,也不會想記錄。」

    從他的舉動裡看出什麼,女記莫名打個寒噤,遲疑說道:「剛剛我看過,幸好沒出人命。黑魚幫勢力很大,你別......別衝動。」

    牛犇有些意外,抬起頭,衝她笑了笑。道了聲謝。接著,牛犇轉過身,朝訓練營裡喊著。

    「小博,開燈!」

    聲落,兩道燈光隨之大亮,照出一群無助的人,和一張張蒼白的臉。

    牛犇徑直走過去,隨意找到一名年輕人問道:「誰是頭兒?」

    年輕人有些畏懼地看著他,不肯說話。

    牛犇抓起他的一隻手,問道:「誰是頭兒?」

    「我不知......啊!」

    掰斷一根手指。牛犇捏住另外一根,問道:「誰是頭兒?」

    「你問別人,我......啊!」

    第二根手指折斷,慘叫的聲音驚天動地。身後,還在猶豫的人們倉惶地跑起來,包括之前那個那個女大學生,和那幾名記者,彼此攙扶著,沒有一個人敢回頭。

    這邊。牛犇捏住年輕人第三根手指,問道:「誰是頭兒?」

    「我......」年輕人承受不住痛苦與壓力,嚎啕大哭起來,「我不能說啊,我......」

    牛犇有些意外,還有些警惕,不是驚嘆他的義氣勇氣,而是覺得,一個黑幫打手能夠把守這麼緊,足以體現黑魚幫的嚴密與強大。

    只是黑幫而已,又不是軍隊,難道不應該欺軟怕硬?

    心裡想著,牛犇不打算改變什麼,正要折斷第三根手指,旁邊有人出虛弱的聲音。

    「別逼他的,我是。」

    牛犇聞聽轉身,看著那個摀住肚子不停呻吟的矮個漢子,微微一愣。

    「是你?」

    「別說你認識我?」矮個漢子冷笑起來:「小兄弟,我也不怕告訴你,得罪黑魚幫,你完蛋了。」

    「謝謝提醒。」牛犇站起身,走過去說道:「你是小六,六哥。」

    「真的認識?看來我名氣不小。」王小六詫異地看著他,感覺意外又有些得意,同時還覺得委屈極了。

    「嗎的認識還下這麼重的手,不對,是腳......哎呦喂,老二不知道還行不行。」

    ......

    ......

    牛犇從來沒有和****打過交道,但他認識一個想和****打交道的人,彼此無話不談。

    福生想在****出頭,第一步就是選擇投靠目標,處心積慮下,他打聽到五牛地下黑魚幫最大,手下有左右兩大護法,王小六就是其中之一,也是福生想搭的那根線。記得當初,福生提起這位六哥,臉上多是羨慕、仰望的表情,一副恨不能與之結交的模樣。

    僅僅這些,牛犇不可能認出他,關鍵在於,作為黑魚幫的三號人物,「六哥」有一副很好記的相貌和身材,個小人狠,眼神凶辣,唇角長有一顆很大的痣。

    剛才戰鬥的時候,面對著四面八方撲過來的敵人,牛犇不可能注意到這些,此刻靜下來看他的臉,再聯繫到福生講過的一些特徵,頓時認了出來。

    記起這些往事,牛犇心裡有些感慨,暗想如果福生在的話,這場意外不知道能不能提前化解。

    一邊想著,牛犇走過去,把小六的手從肚子上抓起來,掰開他的一根手指。

    「六哥,用我問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07
第七十章:驚聞(敬神龍-阿遠盟主)

    「兄弟,你剛才的那些話——關於黑幫的那些,不全對。」

    燈光下,王小六望著牛犇的眼睛,從中看到強大的決心與意志。

    黑%道滾打多年,王小六見過各種各樣的人,在很多人身上見到過這種氣質,包括他自己,相比之下,牛犇的眼神不像他那樣凶狠,但有一股不太好形容的平靜和深邃。

    王小六不喜歡「深邃」這個詞,但又不得不接受事實:他看不透眼前少年。

    才只有十幾歲啊!

    憑著多年的經驗,王小六知道最好別與這樣的人為敵,為敵就要一刀砍死,不給他翻身的機會。現在的情況是,自己沒能砍死對方,反而成為刀板上的肉,該怎麼破解這個局?

    對著牛犇的臉,王小六放緩聲音,試圖從中讓局勢也像聲音一樣緩和下來。

    「咱們混黑%道的人,不是你想的那樣。」

    帶有引導性的話起到作用,至少牛犇聽後沒有馬上掰斷王小六的手指,而是有些好奇地看著他。

    「你也想和我講道理?」

    「可以嗎?」王小六很聰明地把「不」字去掉,雖是反問,語氣卻不會刺激到對方。

    「可以的。」牛犇點頭說道:「你還可以和我聊聊為什麼我會認識你,中間是否牽扯到什麼人,什麼人牽扯到別的人,最後總能談到交情上。」

    王小六心頭微動,說道:「其實......啊!」

    慘叫是因為,牛犇認真地換了一根手指——從食指換成小指,一把掰斷。

    白色的骨茬刺破皮肉,看著自己突然變形的手,王小六神情難以置信,大喊道:「你,你幹什麼呀!」

    「我只是想提醒你兩點,第一,道理也好。交情也罷,改變不了今天發生過的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就好像我現在折了你的手,折了就是折了。無法倒回,將來你想報復,我只有接下來。」

    牛犇捉住他的無名指,接下去說道:「第二點,我想知道什麼。你心裡都清楚,為了節約時間,請不要麻煩我問,也不要東拉西扯轉移話題,直接告訴我就好。等做完這些,談道理還是講交情,隨你。」

    不等王小六開口,牛犇手指慢慢加力,說道:「你可以拒絕,可以堅強。可以大罵大喊大鬧,也可以叫他們起來再與我火拚。這些事情你都可以做,我會在心裡表示欽佩,然後做我該做的事情,直到你說出來。」

    王小六忍不住問道:「你覺得這樣我一定會說?」

    牛犇回答道:「我覺得,你不會因為一筆生意保持堅貞。」

    到這時候,王小六已能夠感覺到指關節不堪負荷的呻吟,還有鑽心蝕骨的劇痛,然而這不是最重要的,關鍵在於他已清晰肯定地認識到對方的決心。事情不會終結。

    才十幾歲啊!

    不禁又要發出感嘆,王小六拚命大喊,為改變狀況做最後嘗試:「等等!能不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牛犇停下來看著他,沒說。沒動。

    成敗在此一舉。

    心裡默默祈禱,王小六開口問道:「你是不是叫牛犇?」

    牛犇微楞說道:「談交情放在後面......嗯?」

    說話的時候牛犇看到,王小六用另外一隻手在地上寫字,目光頓時凝固。

    「師兄,電話。師兄,師兄?」小博從裡面出來。在牛犇身後連叫三次。

    「嗯?哦。」

    牛犇從小博手裡接過電話,一邊撥號,目光不離開王小六寫字的那隻手。

    福生。

    王小六很快寫完,看著牛犇詫異的表情與閃爍的目光,心裡已經明白大概。

    「這叫什麼事兒啊!」

    自嘲苦笑著,他再用手把字跡抹去。

    雨天濕地,寫字容易,抹去也簡單,王小六看著牛犇,呲牙咧嘴問道:「挺疼的,能不能讓我緩緩?」

    如果只是相識,王小六不會用手寫,而是會大喊出來;寫出來是因為不想被別人知道,聯想到發生在福生身上的事情,結果已經相當明顯。

    牛犇默默鬆開王小六的手指,心裡幽幽地想,事情真有這麼巧?

    這個時候電話通了,他聽到艾薇兒醉意朦朧的聲音。

    「哪個王八蛋煩我?」

    牛犇微微皺眉,心裡知道艾薇兒醉酒,暗想這個時候和她談事情,會不會不太明智?

    正在猶豫,電話裡傳來男人的聲音,不夠真切,但能知道是在給艾薇兒敬酒。

    聽到那個聲音,牛犇心頭一跳,覺得有些熟悉,並有一種警惕的感覺,但又想不起來是誰。

    「不說我掛了啊!」艾薇兒大聲吼道。

    聽她這麼講,牛犇確信現在不是合適時機,略想了想,說道:「我先給你發個信息,清醒後看下。」

    言罷不等回應,牛犇掛斷電話,很快編輯一條消息發過去,大致把這件事情描述一遍,接著他把小博整理好的視頻資料一道發過去,問問艾薇兒,有沒有路子影響到那兩名記者所在單位,不求幫忙,只希望他們能夠公正報導。

    做完這些,牛犇把電話還給小博,回頭重新看著王小六。

    「他在哪兒?」

    「走了。」王小六握著斷指,齜牙咧嘴,神情異常痛苦。

    「給他包一下。」牛犇讓小博過去幫忙,接著問道:「去了哪裡?」

    「不知道。」

    「怎麼走的?」

    「我親自送走。」王小六回應著,一面呼痛:「哎,你輕點兄弟,這是肉!」

    小博心裡不高興,冷哼半聲當做回應。

    「你為什麼幫他?」牛犇接著問道。

    「說來話長。當初......」

    「算了,先不管這個。」牛犇擺擺手,說道:「你怎麼知道我?」

    「臨走時候,他叫我有機會照顧下你,牛犇......」看看如今雙方角色,王小六尷尬搖頭:「我覺得那孩子有點犯二,沒把這事兒放心上。」

    所以你活該斷手。

    心裡想的不便說出來,牛犇抬起頭看看周圍,不禁暗暗皺眉。

    現在怎麼辦呢?

    思考的時候。周圍一群黑幫打手莫名其妙,他們看到六哥被人折磨,那個很能打的少年顯得冷酷而且堅決,極難應付。正在擔心的時候。突然間峰迴路轉,兩個人像朋友一樣嘮起嗑來,所談內容讓人摸不著頭腦。接著大家看到,牛犇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周圍,不禁又為之提心吊膽起來。

    「好了。」彼此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小博那邊收拾好王小六的手,扔到一邊。

    「你輕點啊!」

    王小六抱怨著,目光轉向牛犇,示意他往下看。

    「黑%道有黑%道的規矩,你想問的事情,我真不能說。」

    一邊說,王小六在地上寫了一個王字。

    「這是我的姓,你認不認識?」

    牛犇目光微閃,心裡想這大概是世界上最糟糕的暗語,默默點頭。

    「知道了。你準備怎麼處理這件事......」

    「師兄!」小博突然叫道。

    「嗯?」

    「有信息匯過來。你看這......」小博的聲音透著驚慌。

    幾乎同一時間,牛犇感覺到腰間振動,心內一跳,趕緊摘下腰扣拿出呼機,同時從小博手裡接過來手機。

    兩個人發來兩條信息,兩條信息一模一樣,都只有兩個字。

    「救我!」

    ......

    ......

    距離訓練營數百米的山坡上,王明透放下手裡的高倍望遠鏡,咬了咬牙,再撇了撇嘴。

    「不能打今天就死。能打拖到明天。」

    話雖然如此說,當看到那個看起來瘦弱的少年衝入人群,與十幾名手持武器的人戰鬥在一起,最後竟然大獲全勝的時候。王明感受到一股莫名寒意,下意識地縮了縮頭。

    與當日發生在思達門口的事情不同,簡單講那叫鬥毆,這次是有預謀的殺人行動,參與的人也不一樣,上次是保安和酒店職員。這次是經過鮮血歷練的黑%道兇徒,加一群不知輕重的百姓。

    不要小看了他們,經過煽動的人群盲目且沒有理智,有時能爆發出無法想像的勇氣與凶性;拿剛才說,假如牛犇沒有趕到,或者不以雷霆之勢當頭一棒,便會被人群徹底淹沒。想著這些,王明心裡生出幾分異樣感覺,有些惱火。

    「陳先,黑魚幫是不是只會吹牛,手下人都不頂事。」

    這句話絕對是冤枉,而且無知;混黑%道並不等於事事都會動手殺人,恰恰相反,他們每天都在和法律周旋,最懂得不要輕易惹麻煩,剛剛那種情況,明明用不著出手,誰會主動朝身上糊屎。

    陳先看著王明的背,眼裡閃過輕蔑與譏諷的神情,說出來的話卻很恭敬。

    「黑%道有黑%道的規矩......王總,您該回去了。」

    黑%道的事情自有黑%道操心,作為思達的少爺和老闆,王明並不懂得這些,眼看那邊的人一個個倒下,被圍攻的少年雖然受了傷,氣勢、包括氣焰卻比之前更加囂張。

    沒錯,那是一種囂張的感覺,不是因為打贏了才囂張,而是精神上具有壓倒優勢才能體現出來的狂傲。

    怎麼會這樣呢?

    他只有一個人!而且,蒙冤的人不是因為憤怒、憋屈、無奈的嗎?

    距離太遠,王明只能看到畫面,聽不到那邊說什麼,對戰場上氛圍感受也不太真切。到後來,天色漸黑,他連畫面也看不清,只瞧劍民眾紛紛離去,牛犇對黑魚幫的打手用刑,接著去找六哥談論著什麼。

    這樣也可以了,明天開始,牛犇將要面對警察的追鋪與黑%道追殺,事情的走勢雖然和預想大不一樣,整體仍在掌控之中。

    想著這些,王明心情重新變得好起來,揮了揮手:「好吧,回家去看另外那場好戲,呵,我都有點等不及......」

    正說下去的時候,身後傳來驚呼。

    「誰!」

    「咔!」

    「怎麼回事?」王明疑惑轉身,表情頓時僵硬。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07
七十一章:局後(敬markcken75)

    天色已經很黑,又下著雨,視線朦朧不清,一群人打著傘,遠看如一團團黑影靜立在山坡,聽到響動,人們收回視線轉身,發現一個身著白裙的姑娘出現在視野。

    山坡不算陡峭,但也說不上平坦,夜色中,白裙姑娘筆直前進,感覺不像蹬坡攀高,而是走在水面上,飄啊飄的,就這麼飄到眾人面前。

    看到她,陳先神情突變,剎那間傾身弓腰,嘴裡同時發出驚呼。

    「怎麼是你!」

    警告發出去,陳先的手摸到後腰,觸及到衣角的時候僵在半空,不敢再動一絲一毫。

    暗幕之下,姑娘的目光投在他身上,平平淡淡的眼神不帶絲毫色彩,就像看著一條狗,一塊石,一顆微不足道的雜草。相比之下,其他人、包括王明在內,得到的待遇更差,即便正對著她的眼睛,似也不能留下影子。

    「誰?」

    「幹什麼的?」

    兩名保鏢迎了上去,這邊王明感覺有些奇怪,扭頭問陳先道:「你認識?」

    陳先沒有回應這句話,放在腰間的右手微微顫抖,王明留意到他的臉色發白,口唇發紫,不禁為之微微皺眉。

    「到底是......」

    「咔!」

    聽到異動王明再度轉身,剛好看到那個姑娘的手從一名保鏢的脖子上離開,閃電般搗入另外那個人的咽喉。

    那是很奇怪的感覺。

    白裙姑娘的動作很快,感覺卻不是太快,出手,路線、還有目標全部都很清楚,彷彿有個聲音在腦海裡說:要殺你了,要從這裡下手。當人試圖做出反應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動作比她慢上一拍,不多不少,正好慢那麼一點。

    白裙姑娘從身邊走過,那名保鏢甚至沒能意識到發生什麼事。他想去攔,手臂伸在空中、卻做不出下個動作,隨後,當他明白對方要殺人。準備阻擋或者反擊的時候,身體已經向泥一樣軟倒,嘴裡發出「呵呵」的聲音。

    感覺就像被電到一樣,王明突然跳起來朝周圍大喊。

    「攔住她,不。殺了她!」

    三名保鏢同時衝過去,一人出拳,一人拔刀,最後那個留著長發的男子摸出拳扣,沒來得及帶上指頭,同伴的戰鬥已經結束。

    還是那隻手,連環雙擊,簡簡單單搗碎兩名壯漢的咽喉,感覺就像捏碎兩顆雞蛋那樣輕鬆。兩人當中,那名拔刀的保鏢前進勢頭稍慢。反而來得及收起下頜,也因此被一同搗碎。

    如果不是因為身著白衣,如果不是肌膚賽雪,大家不會相信她曾經出手,當鮮血從壯漢的口中噴灑,姑娘的手依舊乾乾淨淨,像是什麼都沒有做過。

    看到這一幕,長發男子停下動作,用近乎痴心的目光看著那個姑娘走過來,走過去。

    心理是一種奇妙的事物。有時強大,有時弱小,有時比鋼鐵堅硬,有時候比棉花更軟。短短十幾步距離,寥寥數次出手,長發男子心防崩潰,完全放棄抵抗。

    他甚至沒有尖叫。

    這種表現改變了一點東西,白裙姑娘經過身邊的時候,沒有用手掌擊碎其咽喉。而是搗在心口。

    「蓬!」

    胸骨遠比喉結堅硬,破碎時聲音顯得不同,強大勁力透胸而入,長發男子的心臟猛地跳動一次,接著便平息下來,陷入永久沉睡。

    「殺了他,殺了他!」王明已經看瘋了,抓住陳先的衣領拚命大喊:「開槍,你是不是傻了,開槍啊!」

    一輩子從未如此頑強,也從來沒有這般靈敏的五感與意志,此時此刻,王明的表現遠勝他的那些保鏢,甚至超過擁有強大實力的陳先。

    催促中,陳先不敢做任何動作,他看著梅姑娘一步步走過來,即便出手殺人的時候,她的視線自始至終沒有離開自己。

    「你,你不是去了蒙城?有人看到......」

    「什麼走了留了,槍呢?你的槍呢,給我!」

    王明大喊大叫,撲過去掀開陳先的衣服,自己去摸。

    「拿來!」

    拔槍,顫抖的手打開保險,王明猛地轉身,抬手,怒吼。←百度搜索→

    「不人不鬼的樣子,管你是什麼東西......」

    一條銀線撕開暗幕,劃著曼妙的弧線射入王明的眼睛,直灌入腦。

    那是一枚普普通通的硬幣,華龍聯邦基本的貨幣單位,丟在地上不見得有人撿的那種。

    廉價的硬幣射入燕窩,鮮血、眼淚與一些不明汁液混合著湧出來,理想、壯志、未來和財富隨它們一道飄散在空中,王明的身體向後摔倒,另外那隻眼睛剛好看到陳先的臉,耳朵聽到他說的話。

    「前輩請聽我解釋,我故意讓他們這個時間來,不是真的想殺死牛犇。」

    「陳先!」

    從未有過的清醒,王明發出悲憤的吶喊,瞬間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情,信錯了陳先,還有最最關鍵的——招惹到不該惹的人。

    帶著種種不甘念想,他栽倒在地上,身體順著斜坡一路翻滾,跌入到無邊的黑暗中。

    對面,梅姑娘的神情沒有什麼變化,眉未動,眼不變,腳下步伐平滑均勻,徑直走到陳先面前。

    汗水從陳先的頭上滾落,頃刻間濕透衣衫,他看著被王明被無邊的黑夜完全吞沒,表情苦澀而且畏懼,眼神卻慢慢平靜下來。

    「前輩,我只是個奉命行事的小兵,您殺我,牛犇以後的日子會很難。」

    這是一句很有力量的話,陳先沒說梅姑娘會怎樣,而是把籌碼壓在牛犇身上,以此做最後一搏

    他賭對了,

    梅姑娘在陳先的面前停下,看著他的眼睛說道。

    「為什麼?」

    ......

    ......

    為什麼?

    通常人們這樣問的時候,會有一個特指的對象,比如你為什麼這樣做,為什麼不這樣做,做於不做,總歸都是對某種行為的質疑。

    梅姑娘提問的時候,給陳先的感覺不是那樣。他覺得她少說一個「了」字,應該是「為了什麼」,而不是為什麼。

    到底是不是,陳先並不確定。也不敢去問,從梅姑娘的眼睛裡,陳先明明白白地看到一次機會、但也只有一次機會。這次回答若能讓她滿意,接下來事情會很好談,如果做不到。她會立刻殺死自己,連多問一次都不會做。

    梅姑娘用目光告訴陳先:自己並不介意錯殺一個人,也不介意給他求活的機會,但都只有一次。

    不能迴避,不能繞圈,不能欺騙,甚至不能要求更多時間,他必須、立刻壓上承載生命的第二次賭注。

    迎著梅姑娘的視線,陳先抹一把臉上汗水,說道:「會展事件從未消案。洪飛受國安局委派來此調查事件原因,他懷疑襲擊者的目標是傳說中的神國聖盃,認為您和牛犇已被捲入其中,後來洪飛組建訓練營,吸納牛犇名義為弟子,實則為了方便觀察,靠近,試探;他覺得,假如聖盃落入您手中,看起來不像是為了自己使用。而是會在牛犇長大後交給他。」

    倉促中,陳先分辨不出是「為什麼」與「為了什麼」之間哪個更重要,只好用含糊的方式兼顧兩頭;這番話講的極快,中間幾乎沒有停頓。聽上去,他說的這段內容與此前帶有威脅性的主題並無太多關聯,但又解釋了一切。

    一直繃緊的弦沒有斷,梅姑娘默默聽他講完後問道:「你是胖子的人?」

    「不算是。」陳先精神一振,不等梅姑娘追問,主動說下去:「同屬國安局。我的職位較低,按照洪飛的安排做事。」

    梅姑娘不是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問道:「既然這樣,為什麼不算他的人?」

    陳先老實回答道:「上面不放心他,讓我來輔助,同時也為了監督。」

    這次梅姑娘懂了,問道:「胖子在哪裡?」

    陳先搖了搖頭,神情憤怒,但還是無奈更多一些:「前輩或許不信,不光我不知道,如今連局裡都不清楚他的行蹤。此前發生過這樣的例子,那傢伙隨心所欲,完全不按照計畫辦事。」

    梅姑娘輕輕挑眉,說道:「這樣的人,國安局如何容得下?」

    陳先越發苦惱,回答道:「我也很奇怪。照理講,洪飛再有能力,也不能完全無視規矩,可事實就是如此,他,唉,讓我怎麼說呢。」

    「那是你的級別不夠,知道的不夠多。」梅姑娘淡淡說道。

    「......應該是的。」

    梅姑娘問道:「胖子走了,這裡歸你負責?」

    陳先搖頭說道:「名義上胖子還是負責人,比如解散訓練營,這種事情我根本做不了主。可,如果一直找不到他,不排除會把職責交給我。」

    梅姑娘說道:「胖子走了,這次行動是你策劃實施?」

    陳先心底微寒,說道:「之前的事情前輩想必看到了,我只是想借鬧事機會派人進去,看能不能找出與聖盃有關的線索,胖子為此事盯了八年,我雖然不太相信,可總覺得有必要看一看。」

    「門口有你安排的人?」梅姑娘隨意問道。

    陳先說道:「前輩放心,我只讓他尋找可疑物品。其實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找什麼,只能試試看。」

    梅姑娘說道:「為什麼不去家裡找。」

    陳先苦笑回答道:「假如東西真的存在,我判斷其下落無非兩處,一是被您隨身攜帶,那樣我根本無能為力,再就是留在牛犇這裡。你也看到了,我怕牛犇在衝突中被波及,特意等他離開訓練營才動手,為的就是避免和前輩發生衝突。」

    稍頓,陳先留意著梅姑娘的臉色,誠懇、甚至有些謙卑的態度說道:「職責在身,洪飛又不在,我不得不為。」

    聽完這番話,梅姑娘陷入沉默,良久說道:「你覺得,胖子是不是預料到這點?」

    嗯?

    陳先楞了一下,隨即恍然,表情頓時精彩起來。

    「連我都賣,這個該死的......死胖子!」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08
七十二章:破法(敬hunter_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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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泥濘的地面上,翻滾的痕跡不再延伸,幾名被打碎咽喉的男人停止掙扎,以不同的姿態為自己的人生旅途畫上句點。清風吹過他們的屍體,把鮮血的味道帶走,四散到荒野山林之中,用不了多久,隱沒在土地草叢中的其它生命便會察覺到這裡的變化,從四面八方趕過來。

    這是很殘忍的事情,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一條生命消失,總能給別的生命製造機會,就像現在,陳先如果做出犧牲,胖子就會得到一些東西,雖未必一定如願,至少增加幾分可能。

    夜風習習,吹動衣衫,把帶著濕意的清涼送入肌膚,感覺很是舒爽,陳先心底寒意深重,竟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國安局也被利用啊!」

    胖子突然消失再無蹤影,留下一堆爛攤子。陳先被撂在這個不上不下的局面,起初覺得胖子故弄玄虛,等到匯報、並且請示上頭之後,才知道胖子的行為不在計畫內,便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所措。

    如今他明白了,胖子比任何人都知道梅姑娘的強大,也知道她的弱點,只要不動牛犇,梅姑娘不會真正作,動了等於觸犯逆鱗,成功便罷,失手就得放手,毫不猶豫潛入深海。

    胖子當然不會放手,他把事情留給陳先。

    若陳先死,消失便是明智之舉,陳先死後,國安局會派別的人過來,或者出動重拳圍剿,不管怎樣,胖子已然置身事外,大可看看情況再說。而且,盯住他比梅姑娘容易多了,陳先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在用的人。有多少扮演當初自己扮演的角色,時刻準備反戈。

    想著這些,陳先越憤怒,同時體會到胖子的可怕,他無法想像。當初胖子剛來的時候,怎麼就確信梅姑娘碰不得,因此沒有選擇強硬手段呢?

    基因人了不起嗎?胖子手下就有好幾個,梅姑娘縱然再厲害,難道能成為萬人敵,能夠對抗機甲、大炮、導彈和戰艦不成。

    經過今天的事情,陳先初步體會到胖子的畏懼,梅姑娘的強大並不在於她能打到什麼程度,當然那是基礎,在此基礎上。沒有辦法確定其行為與行蹤才是要點......就像現在,陳先憑藉強大的技術手段認定梅姑娘遠在千里之外,怎麼就突然冒出來?

    無法控制的危險才最危險,唯一能夠影響、束縛梅姑娘行動的,或許只有牛犇這個人,他是梅姑娘的牽掛,是她的命門,同時還是拴住她和世界關聯的繩索,若有一天這條繩索被切斷,梅姑娘就會脫於世。獨立與世界之外。

    「或許,她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或者乾脆不是人?」

    夜色中,白裙姑娘的身影顯得飄渺。當然也可以看成詭異,陳先看著她,不知為何竟然產生這種念頭,心裡被恐懼填滿;他忽然意識到,胖子那般謹慎,會不會不是因為怕死。而是擔心要承擔那種無法承擔的心理罪孽?

    還是那個問題,當初胖子剛來的時候,怎麼就能想到這些?

    因為自己曾被梅姑娘莫名其妙「擊倒」過,胖子從中看出什麼;還是說高手之間自有感應,瞄一眼就能知道?

    如果是後者,陳先只能表示欽佩,若是前者,咳......該說他什麼好。`

    ......

    ......

    思考的時候,梅姑娘忽然打破沉寂,問道:「胖子建這個訓練營,除了牛牛,還弄來那麼多基因人,為了什麼?」

    陳先說道:「我的級別不夠,對基因人、胖子的計畫所知不多,但能猜到一些。原先這是國安局的計畫,培養精英放到別的國家,作為種子潛伏。選擇基因人是因為他們個個都有特殊能力,遲早會被現、並且受到重用,將來會給聯邦帶來很多好處。」

    梅姑娘問道:「現在呢?」

    陳先回答道:「關閉訓練營之前,胖子讓我報告說訓練營的成員叛變......我是不信的,可是上面的意思並不明朗,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陳先猶豫說道:「我覺得這可能是自編自演,防止將來被人查到,可惜我的級別不夠......」

    梅姑娘擺手說道:「不知道的就不用講了。」

    稍頓,她說道:「訓練營關閉,國安局準備如何處置小博,和牛牛?」

    聽到這個問題,陳先神情有些猶豫,幾番掙扎,終咬牙說道:「前輩,能不能容我解釋幾句。」

    梅姑娘淡淡點頭:「你說。

    陳先認真說道:「國安局是聯邦最高級別的情報單位,我們這些人,因為個個身上有秘密,也把身家性命綁在車上,有些事情,死都不能洩露。」

    梅姑娘的臉色沒有什麼變化,問道:「包括小博和牛牛?」

    陳先搖了搖頭,說道:「我是怕前輩接下去會問到更多國安局的事情,我會沒辦法回答。」

    梅姑娘說道:「我對國安局沒興趣,只想知道他們對這兩個人的打算。」

    陳先鬆了口氣,回答道:「訓練營雖然關閉,小博依然登錄在冊,屬於後備人員。牛犇當然也有登記,只不過......前輩知道的,那只是名義上。」

    梅姑娘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她突然說道:「胖子消失,這部分權力在你手上,對不對?」

    陳先不太明白這句話,茫然問道:「前輩的意思?」

    梅姑娘說道:「你可以把牛牛轉正,成為國安局的正式人員,對不對?」

    「吸納牛犇為國安局正式成員?」陳先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按照自己的理解複述一遍。

    「沒錯。」

    「為什麼呢?啊,我的意思是,前輩希望這樣?」

    「你難道不希望?」梅姑娘看著他說道:「牛牛變成你的屬下,你想調查他,控制他,都會更加方便。胖子做不到的事情。你取得進展,難道不好?另外,無論國安局懷疑牛牛和我得到過什麼,只要牛牛在。就等於東西在,難道不是好事?」

    陳先心想這些哪用得著你來教我,問題不在這裡呀......

    梅姑娘淡淡說道:「不用擔心胖子,他敢現身你就告訴我,我去殺了他。」

    聽到這些。陳先內心連連嘆息,暗想果然如此,不如你直接對我講,假如我對那個牛犇有什麼不好的地方,你也會這樣對我。既然如此,我這個領導做的有啥意思,談何調查,說什麼控制呢?

    梅姑娘似乎看出他想什麼,接著說道:「放心吧,牛牛如果成為國安局的人。該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只要不是故意做局,我不會管。」

    聽到這些,陳先精神為之一振,怦然心動。

    沒有人不喜歡有能力的人,之前牛犇的表現,足以證明他可以完成很多困難的事,比這更關鍵處在於,擁有他意味著能夠得到梅姑娘的幫助......雖然她的方式有點特別,不太符合國安局的風格。但至少,再不用擔心對自己不利。

    想著這些,陳先試探道:「前輩,您為什麼會想安排牛犇進國安局?」

    梅姑娘輕輕搖頭。說道:「是他自己想進。」

    「牛犇又為了什麼?」

    「牛牛的父母死在會展中心,他想查找幕後真兇和原因,因此需要利用國安局的力量。」梅姑娘絲毫不做隱瞞,接下去說道:「這也是你們的目標。」

    「他也像調查?」陳先呆了一下,壯起膽子問道:「前輩,當年您是不是沒得到過什麼東西?」

    「我得到一個孩子。」

    說吧。梅姑娘不再說什麼,也不問陳先是否答應,轉過身,自顧離去。

    臨行前,她用手指指地上的屍體,說道:「這裡的事情,你處置一下。」

    得到一個孩子?腦子裡正在思索這句話的意思,陳先想不到她不打招呼便走,連忙大喊:「如何處置?」

    「隨便糊弄過去,不要牽扯到牛牛。」

    「隨便糊弄?」

    陳先目瞪口呆,心裡無奈地想,好歹這是思達老闆,怎麼能隨便糊弄?若隨便糊弄,又為什麼要我這個領導替下屬背鍋?

    ......

    ......

    夜色漸濃,王小六開著車在路上飛馳,心情很是難過。小腹一腳重傷未癒,尾指被折斷,僅用紗布包了包,絲毫不能減少疼痛,更無語的是他還要充當司機,載著製造這一切的凶手在夜間狂奔。

    王小六不敢抱怨,不止不敢抱怨,連安慰的話都不敢講,他注意到牛犇鐵青的面孔和彷如噴火的眼神,經驗告訴他,當理智的人失去理智的時候,世上再沒有什麼能夠控制住他,稍不留神,便會惹來殺身之禍。

    如果不是因為王小六的車最好,如果不是有聲控鎖,加上自己對車況更加熟悉,這個司機還輪不到他來做;一路上,牛犇連續打了幾個電話,有些不通,有些通了,兩三句話便掛掉,接著打下一個,期間王小六聽到軍校、都、三十八師,這類讓他心驚膽跳的字眼。

    人有自知,王小六知道那是黑%幫分子永遠都觸及不到的區域,由此聯想到,福生的這個朋友到底什麼身份,怎麼會和那些高到雲端的人有關?還有現在究竟生什麼了?自己是不是捲進某些絕對不應該碰的漩渦?

    心裡揣滿疑問與擔憂,王小六把車技揮到極限,度也提升到極致。

    每分每秒都那麼難熬,時間因此失去意義,王小六隻記得,當自己濕透的衣服被風吹乾,目的地終於抵達。

    「吱——日!」

    車在思達酒店門前停下,兩隻後輪冒著青煙,門童慌忙跑過來迎客,沒等走近,身體便被一股大力撞飛。

    「啊!」

    「幹什麼?」驚呼聲響起,旁邊人紛紛圍上來。

    「滾!」暴喝聲中,衝過來的人東倒西歪,甚至沒能看清來者面容。

    「撞槍口了吧。」

    車內,王小六終於鬆了口氣,摸出一支香菸點上,心裡幸災樂禍地想。

    慌這麼急,莫不是跑來捉姦?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08
七十三章:欲(敬村長殺手煙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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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夜幕沉重,屋內華燈流彩,佈置精美的房間裡歡聲漸息,安靜的彷彿死去。

    淅淅瀝瀝的雨點打得玻璃啪啪作響,不變的燈光搖曳起來,就像此刻的心情,在進與退的邊緣掙扎徘徊。

    兩個女人,上官飛燕趴在桌子上,艾薇兒靠在椅子上,身體沉重,神智卻保持著清醒;兩人身旁各有一個男人,身無異狀,神智卻有些飄忽。

    桌上美酒佳餚仍在,釋放做誘人的氣息,程慕雲端著酒杯,目光看著上官飛燕色側臉,不時輕嘬一口,慢慢嚥下。

    他看的很認真,喝酒很仔細,一步步體會著酒水順喉而下的感覺,細細品嚐著其中滋味。在他對面,霍明鋒坐在艾薇兒身邊,埋著頭狼吞虎嚥般,一杯接一杯猛灌。

    「你喝的太快了。」

    相對沉默已經很長時間,程慕雲聽著對面喝水般的聲音,忍不住提醒道:「喝酒太快傷身,而且容易醉。」

    「不用你管。」霍明鋒紅著眼睛,咕噥一句。

    「我不是要管你,只不過想提醒你,關注自己身邊的人。」

    抬起左手,程慕雲把覆蓋在上官飛燕臉上的頭捋到耳後,以便看的更加清楚。

    他的動作很輕,姿態親暱,眼神充滿溫柔;他看著上官飛燕紅唇微顫,臉頰抽搐,他看著她眼裡的憤怒與屈辱,看著她用無聲的方式出警告,看著看著.......便忍不住笑起來。

    「美色當前,就算你真的洗心革面,至少不能忘記自己的未來。」

    這句話是對霍明鋒講,程慕雲提醒他不要總朝自己這方偷窺。那邊有個更加妖嬈嫵媚的女子等待撫慰,何苦嫉妒這邊的生澀果實。

    對面,霍明鋒痛苦地低下頭,畏怯的眼神朝艾薇兒看了看。旋即又把頭轉開。

    程慕雲說道:「薇薇是公理報記者,你要入伍領軍,她對你的幫助很大;同樣道理,你是將門子弟,對她的事業有更多補益。剛才你聽到了。薇薇很想返回都,苦無門路,你有現成的資源和信息,想想辦法就能做到。將來你們夫唱婦隨,相互扶持,前途必定海闊天空,成就一世佳話。」

    程慕雲說道:「自助者,得天助。你改掉很多毛病,家裡人才幫你轉到五牛,我才會幫你過關進入軍校。接下來又要看你自己,若因為一旦不必要的心結亂了根本,之前那些事情,你的那些努力,統統會白費。」

    聲音慢慢轉為嚴厲,程慕雲抬起頭說道:「所以,你最好現在就打起精神來,想想如何征服她的身體和她的心,而不是操心不該操心的事,更不該喝悶酒把自己灌倒。像只縮頭烏龜。」

    一番苦口婆心的話,霍明鋒為之深深低頭,雖看清神色如何,但已不像剛才那樣拚命灌酒。且會不時地側著頭,朝艾薇兒那邊試探。

    這應該夠了。接下去,當最後那把火燒起來,一切便將水到渠成。

    想著這些,程慕雲心情大好,轉回視線。手指輕輕滑過上官飛燕的臉頰,細細感受著那種滑膩與青春彈力,神情充滿陶醉。

    「真美。」

    說完這句話,程慕雲站起來,彎下腰,把上官飛燕從椅子上抱起來,扛上肩頭。對面,聽到響動的霍明鋒猛然抬頭,瞪著血紅的眼睛看著這邊,雙手不停顫抖。

    「有火氣是好事,但別用錯地方。」

    程慕雲平靜地看著他,朝艾薇兒那邊努努嘴,接著他抬起手,拍了拍上官飛燕的臀。

    「開始吧。」

    ......

    ......

    廳內兩層,外層待客,內層才是真正的休息室,也可用來洽談商議;程慕雲扛著上官飛燕走進來,順手帶上房門。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有異,關門的時候比較用力,出砰的一聲輕響,這之後,房間裡便又安靜下來,再無干擾,再無顧忌,再沒有多餘目光。

    扛著少女走到沙前,程慕雲彎腰把她放好,平躺,伸展,動作小心翼翼,像是對待精美瓷器一樣生怕碰壞掉。

    「呼!」

    過於謹慎就是緊張,緊張讓他感覺氣喘,程慕雲閉上眼睛,心裡默默對自己說些鼓勵的話,靜等著心跳慢慢平復。

    稍後,他重新睜開雙眼,目光清明,神情真摯而溫和。

    「剛才那些話,其實是在說我們。」

    他看著上官飛燕的臉,極為認真地說道:「明鋒心無大才,意志不堅,過往履歷也不好;還有他的家世,現在是助力,將來會成為阻礙,會有無數非議。這些東西制約了他,用你們生意人的話講,充其量只能小富小安,強望高遠,只可能摔得頭破血流。」

    「我不同。」

    解開衣服上的扣子,程慕雲驕傲說道:「我的出身乾淨,履歷完美,意志卓絕,學識也不差。我這樣的人,無論以怎樣的方式成功,都會是一個勵志的故事,非常受人歡迎。」

    脫去上衣,程慕雲將它疊整齊放到旁邊那張沙上,接著脫掉褲子。

    「你和我一樣。你的性格直爽,有男兒氣,你漂亮,聰明,刻苦,更要緊的是,你很小就失去親母,這樣的經歷和品性,一定會被很多人喜歡,尤其女人,更會拿你當成姐妹、母女、甚至偶像來看待。」

    他用充滿柔情的目光看著上官飛燕,溫和說道:「我們兩個,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

    象徵軍人榮譽的服裝褪去,露出近乎完美的強健身體,程慕雲只穿一條短褲走向上官飛燕,忽然感覺有些異樣。

    嗯?

    低頭,他才現,自己身上還有一件物品沒有取下。

    「原來是這個東西......」

    彎腰解帶,程慕雲從小腿處取下一把軍刺,放在手裡掂量著看了看,隨手揮舞兩下。

    呼呼兩道凌冽風響。往日在軍中的崢嶸歲月曆歷在心,程慕雲神情剎那恍惚,感慨萬千。

    「你的那個朋友......不騙你,我真的很欣賞他。可惜......怕是沒機會了。」

    至此無言,程慕雲突然一揮手,軍刺化出烏光飛射出去,「奪!」的一聲,深深刺入茶几中央。別的不談。單憑這一甩所含的力量,便可證明程慕雲的軍旅生涯沒有白費,滿滿都是收穫。

    甩出軍刺,程慕雲走到沙前,坐在上官飛燕身旁,正對著她的面孔和眼睛,目光充滿憐惜。

    「幹嗎要哭呢?你應該感到高興,畢竟,我幫你看清明鋒師弟,不是嗎?」

    用手拂去少女眼角的淚水。上官飛燕表情抽搐,彷彿毒蛇咬了一口;漸漸地,她眼裡的憤怒開始消褪,流露出哀求與恐懼的神情。

    「真是個傻姑娘。」

    程慕雲輕輕嘆了口氣,目光更加愛憐:「今晚是你的大日子,成人禮啊!」

    一邊說著,他的手順著臉頰向下移動,拉開上衣拉鏈。

    「呵!」

    曾經「愛」過很多女人,程慕雲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僅僅因為看到一部分身體就控制不住心神。那種白嫩與柔滑。那種起伏與怒放,每一處,每一寸,都像盛開的花朵一樣。盡情釋放著青春的活力。

    與艾薇兒的嫵媚完全不同,少女初次解衣是讓人為之震撼的美麗,是一種無法抗拒的誘惑,僅僅看一眼,心中火焰便如噴泉般湧動,恨不得馬上橫槍躍馬。

    不知不覺。程慕雲的眼睛變了顏色,手指增加力量,並且微微顫抖;他看到少女流露出痛楚的神情,內心湧起憐惜,理智告訴他,這是一場用溫柔、而不是用力量獲勝的戰鬥,但隨著心中欲%火加重,雙手也變得不受控制,漸漸粗魯、放肆起來。

    少女臉上淚水更多,眼裡哀求驚恐的意味更濃,然而此刻,程慕雲已經留意不到這些,只想快一旦接觸戰場。

    「真美......真好......」

    含糊的聲音呢喃顫動,粗糙的手掌在柔嫩的肌膚上摩挲,程慕雲的目光與雙手一道下移,準備迎接更強大的衝擊。

    這個時候,他忽然看到一件東西,為之一愣。

    上官飛燕腰間,皮帶上扣著一塊看似多餘的事物,外形像個盒子,但有一顆小小的紅燈不停閃爍,彷彿惡魔的眼睛。

    別人看到這個東西,多半會把它當成女孩子的裝飾品,落在程慕雲眼裡,感覺就像行軍時踩道地雷、將爆而未爆的那個瞬間。

    「這是......」

    程慕雲目光微凝,心頭一跳,毫不猶豫伸出手,將其從腰帶上扯下。

    「定位裝置,已經激活!」

    情不自禁叫出聲來,滿心欲%望驟變成怒火,「啪」的一聲,程慕雲把盒子摔到地上,對著上官飛燕的眼睛怒吼。

    「對面是誰,說!」

    上官飛燕沒有辦法開口,眼神卻漸漸生變化,似激動,又像欣慰,還有嘲諷,最多的居然是殺氣。

    十八年人生,少女次體會到「想殺人」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即便那日在思達酒店門前,也與此刻的感受完全不同,雲泥之別。

    久在軍旅,程慕雲輕易看懂了她的眼神,怒火漸旺,禁不住冷笑起來:「你以為這樣就......」

    「轟!」

    猛然一聲巨響,整間屋子似都震動起來,程慕雲的身體搖晃了一下,豁然轉身。

    「明鋒,怎麼回事?」

    「誰!」

    外面的房間,尖叫與喝問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下一秒,巨響再次震盪入耳,並有怪異的撕裂聲與之相伴。

    那是銳器、多半是利斧劈門的聲音。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08
七十四章:人生第一次殺戮(敬煙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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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

    消防斧畫著弧線劈中房門,劇烈地震顫中,把手脫落掉在地上,木板爆裂,出巨大聲響。

    通道兩側,被驚動的人們紛紛從各自包廂探出頭,臉上流露出驚怖的神情,幾名服務生遠遠看著,有的摀住嘴,有點出尖叫,還有些忙著出主意,打電話,或者乾脆什麼都不做。未知情況下,沒有人願意面對瘋子,此時的牛犇與瘋子中間連著等號,一人震懾全場。

    「看什麼看什麼,走開,該幹嗎幹嗎去。」

    樓梯拐角的位置,王小六叼著煙晃蕩上來,凶獰的眼神掃視周圍。

    「黑魚幫!」

    有見識的人很快從王小六脖子上的紋身辨出其身份,紛紛縮著脖子離開,要麼幹脆關上房門,再不敢出來。看著這些,王小六沒有像平時那樣得意,相反幽幽嘆了口氣。

    在沒有弄清真相之前,牛犇仍屬於敵對陣營,這是他唯一能做、願意做的事情;事實上,假如不是剛才在車上聽到一部分電話內容,使得王小六心裡萌生某些想法的話,現在他根本不會出現。

    王家的生意搞砸了,要解決的對象變成朋友的朋友,更不妙的是,這件事情好像和很多大人物有關,多年經驗告訴他,這個時候不能完全袖手旁觀,得試著沾沾水。

    「老天保佑,幫我賭對這一把。」

    內心惴惴,王小六伸著腦袋朝事處觀望,正好看到牛犇第三次揮臂。

    「開門!」

    瘋子般的怒吼迴蕩在周圍,房門承受不住這樣的重擊,連著利斧一道轟然倒塌。最後一眼,王小六看到牛犇身上的衣物被鮮血染紅。意味著之前的包紮全部裂開,每處傷口都比剛才更嚴重。

    「氣成這樣,看來真的是捉姦。」

    胡思亂想警告著自己,王小六放慢腳步。暗想去是一定要去的,不過得幽著點,萬一看到某些不該看的畫面......黑魚幫,黑龍幫恐都罩不住自己。

    下一秒,他聽到熟悉的悶響。慘呼,驚叫,怒吼,連續不斷,密集如爆豆。憑藉豐富的經驗,王小六知道,那是拳腳與**相遇的聲音。

    剛剛領教過牛犇的力量,王小六知道這些撞擊聲意味著什麼,臉色不禁有些白。

    「打這麼狠,恐怕會死人。這裡可不是荒郊野外,裡面的人也不是平頭百姓,我是不是該撤?」

    轉念又一想,打從車上下來,酒店監控就有記錄,自己和牛犇不是一夥也是一夥,除非......

    「老子本來是中立派......嗎的,看看誰贏再說。

    趨利避害,人之本能,黑%道最精於此;一面在心裡暗罵自己是個蠢貨。王小六咬一咬牙關,從旁邊的牆上摘下另一把消防斧,擰在手中疾步跑過去。

    等到了門口,往裡看。他的嘴巴頓時張的老大,再難合上。

    才多大會兒功夫,精美溫馨的燕尾廳內遍地凌亂,彷彿被一頭大象闖進來、蹂躪過一樣;王小六看到,那張沉重的餐桌竟然翻過來,幾把椅子砸到稀爛。唯一完好的那把上面有個女人,衣衫凌亂,乳胸半露,嬌媚的面孔上卻沒有多少驚慌的表情,而是透著憤怒與快意。

    只看一眼,王小六就知道她被人下了藥,內心不禁有些鄙夷。

    「能到這裡吃飯、玩樂的人,居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老子都比他們強!」

    找到讓自己滿足和憤怒的理由,王小六轉過頭,朝出哀嚎的地方看。

    到處是血,地面上,一名看上去頗為英俊的青年掙扎難起,右臂幾乎被砍斷,一條腿也變了形,此刻抱著自己的胳膊,悲嘶翻滾。

    王小六知道,任由這種狀況持續的話,用不了多久,那名青年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不治,心裡不禁有些掙扎。

    「這裡是思達啊!出人命終究不是好事情,要不要......」

    「轟!」

    巨大的撞擊聲灌入耳鼓,王小六豁然轉頭,忽想起來牛犇不在這裡,說明......裡間還有別人?

    腦子裡念頭尚未成型,內間房門大開,一個只穿內褲、臉頰被劈開一道豁口的男人衝將出來,勢如閃電。

    「殺!」

    牛犇近乎瘋癲的聲音隨後傳出,倉促中,王小六根本來及思索,本能地舉起斧頭大喝。

    「站住!」

    「找死!」

    內褲男子厲喝著撲過來,手中軍刺一撥一帶,王小六眼前一花,消防斧脫手飛出,沒等弄清怎麼回事,小腹又是一涼,隨之傳來劇痛。

    「我%操!!」

    性命攸關時刻,骨子裡的凶性也被激活,王小六顧不上搖擺立場,想不起對方強大,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替自己掙命。

    「啊!」

    咆哮一聲,他矮身死死抱住對方手臂,奮力前衝,順勢一頭撞出。

    潑皮招數,黑%道常混的人才懂得用,王小六的舉動,其實是把軍刺朝自己體內送,為的僅僅是鎖死對方的手臂,順帶送出一記頭槌。

    單對單,這是找死的打法,然而此刻,誰都沒有王小六的腦子清楚,他知道,只要自己堅持片刻,稍微幫點忙,牛犇就能及時殺到。

    「砰!」

    內褲男人料不到對方能有如此凶性,招式更是無從預料,鼻樑被撞個正著。強烈的酸楚感傳入腦海,他出悶哼,抽手不及,反臂一肘砸在王小六的頭頂。

    「咚!」的一聲,王小六吭都沒吭一聲就倒在地上,腦子裡閃過兩個血淋淋的大字:光榮。

    「嗎拉個八子,老子居然見義勇為。」

    ......

    ......

    兩條人影在門口糾纏,牛犇趔趄著從房間裡衝出,他的一條大腿上有個洞,汩汩鮮血不停外湧。不僅如此,他腰間,背後,還有左臂都有新傷。加上舊創全部爆裂,已然成為血人。

    不同於上次交手,軍刺落在程慕雲手裡,某種意義上可以叫如虎添翼,比牛犇運用熟練得多;如果不是他的手臂傷勢沒有痊癒。剛才那一場短促打鬥,很難說會變成什麼樣。幸運的是,牛犇體內熱流揮作用,第一斧,程慕雲對力量生誤判,加上手臂的傷,招架未成,幾乎掀掉半邊面孔。

    任何人受到這樣的傷,心理先承受不住,程慕雲之所以逃跑。原因很大程度上在於此;此刻,當他被王小六的頭槌撞碎鼻骨,終於遏制不住心中悲憤,哀嚎起來。

    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臉徹底毀了,之前或許還有指望,現在爛乎乎一團,根本分不清五官。悲嘶過後,強烈到無可形容的仇怨沖垮理智,程慕雲從王小六的懷中抽出軍刺。反手刺向其後心。

    「死......啊!」

    一道明華呼嘯而來,利斧鑿進程慕雲的側胸,切開皮肉砸斷肋骨,將他的身體撞飛。劇烈疼痛傳入腦海,死亡的危機如此清晰,程慕雲暴喝著,翻身再起。

    「啊!」

    慘叫聲不止一道。軍刺抽離腹部,剛剛暈過去的王小六居然清醒過來,此刻他的意念中。時間仍停留在片刻前,也沒看到牛犇甩斧攻擊;望著程慕雲瘋魔般的模樣,王小六直覺認為是自己把對方撞飛,對方的目標也是自己,於是慌忙從地上隨便撿了個東西,甩手扔過去。

    好巧不巧,他撿起來是一個瓷瓶,更巧的是,他的這一扔剛好用對了力道,瓷瓶如飛梭般旋轉著,剛剛好飛入程慕雲臉上被撕開的傷口。

    有褐色的煙塵飄起,入鼻可聞辛辣......胡椒粉的味道。

    「啊!」

    正在目呲欲裂的時候,褐色煙塵飄入眼中,淚水完全不受控制,傷口處的劇痛加倍,程慕雲本能地想要揉眼,手臂剛剛抬起,心內忽然湧出警兆,與絕望。

    「糟了。」

    這個時候才起警兆,只能說是神智被誤導,胡椒粉的刺激讓人分不清狀況,思維出現剎那停頓才可能生,等意識到自己犯了錯,一記凶狠的拳頭已如鐵錘擊中目標,擂在胸、腹之間。

    巨大力量傳入體內,剛剛吸入肺部的空氣被強行擠出,連同剛剛聚集起來的力量、意志,還有勇氣和膽魄,通通從喉嚨裡噴射而出;最下方三根肋骨折斷,如倒矛刺進肝臟和肺葉,劇痛之下,程慕雲倒吸寒氣,結果是一通撕心裂肺的猛咳。

    精於戰鬥的人知道,內腑受傷,肺部不是最致命的,但卻最具有摧毀性,尤其不能卡進異物;無論多麼強大的人,聚力的時候都會伴隨著吸氣動作,反過來也一樣,不能吸氣,意味著力量被徹底打散。

    僅一拳,程慕雲失去反擊能力,意志被一同摧垮。

    「救命!」

    「砰!」

    又一拳擊中同個位置,程慕雲大張著嘴巴摔倒在地上,弓腰縮腿,舌頭不受控制的吐在外面,嘴裡出嘶嘶如蛇般的聲音。

    「你,不能殺......我!」

    他用最大的力量吐出這番話,身體卻不知為何倒懸在空中,視野顛倒的那段時間,程慕雲剛好看到艾薇兒的眼睛,並且讀懂了其中蘊含的信息。

    「狗,雜,種!」

    「不!」

    最後一聲哀嚎無比清晰,最後一聲怒嘯撕開暗幕,程慕雲的身體旋轉著飛出,撞上窗檯,撞碎玻璃,衝入到沉沉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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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章:驚聞(敬中軍帳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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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華燈初放的時候,思達酒店樓上掉下來一個人,活的,然後摔死了。

    除非為了尋死,活人從空中掉下來的時候都會尖叫,那人也不例外,想必意識到空中的這段旅程是自己人生到最後時光,他的叫聲格外響亮,格外尖利,格外短促。

    聲音響亮代表健康,尖利代表恐懼,短促代表時間,時間代表高度,這些東西加在一起,有時能夠增加絕境逢生的幾率,聽到叫聲的人不禁會想:這人或許能活下來。

    可惜那個叫聲響亮、尖利而且短促的人依舊死了,稍後人們會現他受到很沉重的傷,即使不從樓上摔下來,也已很難救活。而這體現出兩件事情,一是死者的求生意願非常強烈,即使受到致命傷害,並且被扔到空中,他依舊尖叫著夢想奇蹟生;二是殺死他的人非常凶殘,或者憤怒到了極點。

    不管是哪種,碰到這樣的人,明智的做法是別去招惹。

    霍明鋒知道真相,凶手不僅非常凶殘,而且憤怒到極點。

    他很害怕,因為他已經招惹到對方,悔之晚矣。

    「你不能殺我!」

    與程慕雲之前說句話的時候不一樣,霍明鋒的底氣更足,當然他不敢把這種底氣表現得太強硬,只希望對方聽清楚。

    「我的父親是霍氏集團總裁,霍雲。」

    聽到這句話,剛剛清醒的王小六翻翻白眼,「啊!」的一聲暈過去,接著又「啊!」的一聲醒過來。

    「站錯隊,死定了。」

    這不是懦弱,而是對事實的客觀描述,華龍聯邦絕大多數人。當獲知這樣的消息的時候,都會產生與王小六類似的想法。

    提起霍氏集團,人們先聯想到的字眼是「大」,具體大到什麼程度。很少有誰能夠精確描述,只能通過一些看得見的例子稍做形容。

    比如,五牛城警察的配槍,全部出自霍氏集團。

    孟非星只是華龍聯邦的一個星,五牛是孟非星的一個偏僻小城。孟非星有成千上萬個五牛這樣的城市,還有成千上萬城市比五牛城大得多......除一部分特殊部門,所有警察的標準配槍,全部貼有霍氏標籤。與這樣的巨無霸相比,思達,風雲,這些五牛人眼裡的富豪就像大象面前的螞蟻,微不足道。

    「霍家少爺被我砍斷手?我他嗎真是命好。」黑%道摸爬滾打多年,王小六並不缺少勇氣,不知不覺。他把自己看成牛犇的同夥,主動分擔一份罪。

    早知如此,不如站到那邊去,讓牛犇砍死算逑。

    王小六看著牛犇,現他的舉動沒有變化,腳下行動雖然艱難,但那只是因為受傷,而不是害怕體現出來的遲疑;事實上,聽了霍明鋒的話之後,牛犇似乎更加堅定。步伐反而比剛才穩當。

    「嗯?」

    捫心自問,王小六覺得自己沒勇氣幹掉霍家少爺,而且會幻想美好一點的前景,雖然他也明白。事情到這地步,斷手與斷命沒什麼差別。但在看到牛犇的舉動後,他心裡湧出奇怪的念頭,不禁生出希望。

    以霍家公子的尊貴身份,怎麼會跑到五牛這個額地方來,來就來吧。竟然沒有引狂潮?

    會不會是假冒的?或者乾脆是吹牛,那小子想要拖延時間,為了活命?

    牛犇是不是看破這點,不屑一顧?

    背後胡思亂想,牛犇拖著傷腿一步步走向霍明鋒,絲毫沒有停頓的意思。

    霍明鋒看著他,沒有一點血色的臉上堆滿驚恐,用腳蹬著地面,連連倒退。

    「殺了我,不止你會死,還有風雲集團,上官飛燕,和他爹,一個都逃不掉。」

    無論他說什麼,都不能換來牛犇止步,甚至不能讓他的臉色生變化,就在漸漸絕望的時候,耳邊忽聽到艾薇兒的聲音。

    「不能殺。」

    「嗯?」

    牛犇疑惑轉頭,看著艾薇兒從椅子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半途身子軟,重又跌回去。

    「薇姐,你沒事了?」

    「好點了,不知道為什麼......」

    「我知道。」現事情有轉機,王小六活過來,指指掉在地上的瓶子說道:「胡椒粉的作用。」

    「哦。」牛犇點點頭,心裡放下一樁擔憂,重有轉身繼續前行。

    「得,我還是死掉算了。想想今後會面對「茫茫宇宙、沒有容身之地」的絕望人生,王小六決定放棄掙扎,乾脆不去管肚子上的傷。

    「不要!」好不容易看到一絲希望,霍明鋒哭喊般的聲音拚命大喊:「薇薇,你叫他別殺我,阻止他!」

    艾薇兒沒有讓他失望,盡力提高音量:「程慕雲已經死了,他再死,事情會很麻煩。」

    「對對對,你不能殺我,否則就沒有人證!」現牛犇仍不停步,霍明鋒心膽俱裂:「我願意招供,我什麼都說,你不要殺我,只要別殺我!」

    聽到這些,艾薇兒臉上鄙夷的神色更濃,憤怒反而成了次要的東西,她甚至無法想像,人怎麼可以懦弱到這種地步。

    牛犇的神情依然沒什麼變化,彎腰伸手的時候,霍明鋒承受不住壓力,尖叫一聲,險些暈過去。

    「牛牛,問清楚再說!」艾薇兒在身後大喊。

    牛犇沒有回應她的呼喚,蹲下來,撕開霍明鋒的衣服,把他的斷臂牢牢捆死,再把那變了形的腿也都綁起來。

    「我%操!」看到這一幕,原本準備仰慕一番的王小六破口大罵,趕緊用手摀住肚子。「還以為多英雄,原來和我一樣。」

    這樣說是因為,他看到牛犇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很著急,甚至連自己的傷勢都不處理,而是搶先替霍明鋒止血。

    艾薇兒同樣大出意外,茫然問道:「你不殺他?」

    「你不殺我?」霍明鋒也在問,隨即狂喜說道:「這就對了......」

    「啪!」

    一記響亮耳光打斷了他的話。牛犇忙好手裡的事情,才又撕開布條,把自己腿上的血洞包起來。

    接著他抬起頭,問道:「野種?」

    這是很有道理的問題。也是顯而易見的事實,霍氏集團老闆的兒子不可能隱瞞得了身份,唯一的問題是,牛犇故意不用「私生子」這樣相對柔和的字眼,明顯為了羞辱。

    霍明鋒感受到了這點。但是顧不上在乎,連忙說道:「爸爸很疼我,你......」

    「啪!」

    又是一記耳光,牛犇神色冷漠說道:「別廢話。」

    看到這裡,王小六猶豫要不要再把摀住傷口的手放開,心裡想:「還不如殺了他。」

    私生子也是兒子,血管裡流著霍氏的血,就代表著霍氏顏面,牛犇這樣做不僅沒有必要,反而顯得愚蠢。

    牛犇似乎不這樣認為。抽過耳光,朝有些愣的霍明鋒問道:「你娘是誰?」

    霍明鋒臉上出現猶豫的神情。

    王小六感覺有些奇怪,不明白牛犇為什麼問起這個,也不明白霍明鋒為什麼猶豫。

    艾薇兒若有所思。

    「啪!」

    甩手又是一記耳光,牛犇把手放在霍明鋒的咽喉,冷漠的聲音再問道:「你娘是誰?」

    失血過多,霍明鋒本就很虛弱,連續幾個耳光讓他頭暈眼花,心底最後的防線漸漸崩塌。

    沾滿鮮血的手指,捏住咽喉時顯得那樣真實。霍明鋒掙扎幾次,最終以顫抖的聲音回答道。

    「小林......雅子。」

    「呵!」艾薇兒恍然大悟。

    「啊?」王小六如夢初醒。

    霍氏集團總裁的情人是姬鵬帝國的女人,生下來一個兒子,正在培養他進入軍校。將來會成為聯邦軍隊將領。

    不巧的是,姬鵬帝國是華龍聯邦的鄰居,也是宿敵。

    「難怪啊!」以王小六的智商與見識,也能意識到這件事多麼重大,為之深深感慨。

    相比之下,牛犇並不如何意外。早在兩個月前。牛犇就知道霍明鋒是霍青的子侄,只是不曉得具體出身。霍氏龐大,直系旁系加上干親,管霍青叫叔叔的不知道有多少,今天聽到霍明鋒這樣講,牛犇想到的與王小六等人並無區別,只是大膽朝前多邁了一步。

    霍明鋒為何隱瞞出身?霍雲為什麼不讓他進門,甚至不敢相認?

    問題只可能出在女方,絕無第二種可能。

    王小六不知道這些,心裡想那小子的話我也聽到了啊,為什麼腦子轉不過彎?

    「比我狠就算了,居然還比我聰明......霍氏和姬鵬人有勾結,不知賣掉多少機密。」

    回頭一想,王小六暗罵自己有病,混黑社會的居然操心國家大事,去他娘的。

    「這是好事兒,老子不止有活路,還有可能成為英雄!」

    底層滾打半輩子,此前王小六做夢都沒曾想過,有一天自己竟有機會接觸到這些;他用簡單的邏輯思考著這件事的意義,同時下定決心要活下來,好好看看後續。

    與王小六的樂觀驚喜不同,獲知真相後,牛犇雖然更有準備,心情卻沒有因此放鬆,相反比之前更沉重了些。

    閱歷不如小六多彩,眼界卻高出一大截,牛犇知道,自己這回真正桶了不該捅的馬蜂窩,後事如何,恐已完全不能做主。

    不過,那終究是後事。

    牛犇把目光轉向艾薇兒,叫道:「薇姐,薇姐,薇姐?」

    「哦。」有著同樣感受的還有艾薇兒,她覺得自己正被十幾個巨大漩渦包圍,逃出這個,掉進那個,怎麼都無法徹底擺脫;直到牛犇第三次呼喚,她才從恍惚的狀態間回神,惶然問道:「牛牛,接下來咋辦?」

    「鬧大,越大越好。」牛犇指指霍明鋒,不等艾薇兒回應,自己轉身,徑直去了裡屋。

    「呃?好!」

    艾薇兒陡然清醒過來,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竟然跳起來。

    「為了聯邦,為了人民,為了活命,為了頭條,老娘和你們拼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08
七十六章:無眠的夜(敬renym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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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雨後,空氣清新流動,歡樂的氣息慢慢聚集,承受多日酷熱煎熬,人們紛紛走出家門,享受難得的清涼。

    路上車流漸增,行人收起雨傘,路邊推車小販重新擺放桌椅,覓食的野狗四處奔跑,象徵城市繁華的霓虹紛紛閃亮,充滿誘惑的音樂依次響起。沒過多少功夫,此前空空蕩蕩的街頭變得擁擠起來,人頭熙熙,人聲攘攘。

    刺耳的警笛聲穿透耳膜,七八輛警車在依舊濕滑的道路上飛馳,車輪有時碾過水窪,掀起白簾兩片,惹來幾聲驚呼埋怨。沿途兩側,人們看著那一排匆匆自眼前閃過而過的車流,都不禁為之搖頭。

    「難得這麼好的天氣,誰在瘋?」

    最後那輛車上,周局長不停地用手擦汗,絲毫感受不到氣溫變化。旁邊,助手拿著電話,一時撥打一時接聽,忙碌的樣子彷彿全世界的事情都等著他來處理。即便這樣,周局長還是不滿意,聽著想著,嘴裡還不時吩咐著。

    「通知連翹,通知老方,還有齊老鬼,叫他們來,都來!」

    「生病?生瘡也不行!」

    「王明在哪裡,聯繫不上?他爹呢?沒死吧,沒死就快點露面!」

    「不是我的事情,別指望我背!」

    低吼與喝罵,憤怒與恐慌,背負著一城平安的車流滾滾向前,暗夜中,顯得異常壯觀。

    ......

    ......

    城西,另有一排規模更大的黑色車隊,領頭的那輛獵豹格外醒目,很多人知道,那是風雲老闆的座駕。

    車內。張強坐在副駕駛位置,臉色異常凝重。

    「再快點。」

    「怕後面跟不上......」開車的下吳說道。

    「別管他們。」張強簡單回應。

    「好。」

    獵豹的引擎出低吼,度暴增,如一道閃電刺破虛空。車內張強看看時間,再次拿起電話,按下重播鍵。

    這次終於通了,不等那頭的人詢問,張強趕緊開口

    「小姐無恙。事情差不多清楚了。」

    「查過,是他。」

    「一個死了。他的情況也不妙。」

    「思達酒店,剛剛生,很多人看到。」

    「嗯。好的,您放心。」

    說著應著,聽著想著,等掛斷電話,張強稍稍平靜了些,合起眼睛,用手枕著頭。把身體靠在座位上。

    小吳留意著他的臉色,忍不住開口問道:「強哥,事情怎麼樣?」

    「事情......」張強隨意應了句,忽問道:「小吳,你來了多久?」

    「四個月。」小吳楞了下,神情有些緊張:「咋了強哥,是不是什麼地方做的不好?」

    張強搖了搖頭,又問一個奇怪的問題:「家裡好吧?」

    「挺好的。比以前好多了。」

    「妹妹上學的事情怎樣,老爸也安頓好了?」

    「嗯。`」小吳心內越不安,問道:「強哥。我的命是您給的,要是有什麼事......」

    「沒事。」張強淡淡回應,臨了補充一句:「不一定誰有事。」

    小吳「哦」了聲,心裡想了想。暗暗咬一咬牙,把車子開的更急。

    ......

    ......

    孟非星空港,走在舷梯中間的上官英雄放下電話,腳步不知不覺停頓下來,身體有些搖晃。身後乘客們感覺奇怪,等了一會兒。忍不住開口催促起來。

    「走不走了?」

    「抱歉,他身體不好。」

    盈盈趕緊解釋,拉著上官英雄靠住扶手,關切問著:「英雄,到底怎麼回事?」

    上官英雄沒有回應,寬闊的臉龐上肌肉不斷跳動,像在承受著極大痛苦,又像是遇到難以抉擇的事。看他這幅樣子,盈盈不再催促,只扶著他,一面不停致歉。

    「不好意思,麻煩大家了。」

    星際旅行,隨身難免大包小件,上官英雄身材魁梧高大,別人只能側著身子、有些擁擠地從其身邊經過;注意到上官英雄的臉色,有人提醒盈盈趕緊送醫,或者只是搖頭,心想這就是樂極生悲,剛剛還看到這人紅光滿面彷彿走了大運,才多會兒功夫,就變成這副模樣。

    「謝謝,謝謝,麻煩了。」

    盈盈照顧著周圍,不時關切地看看上官,冷不防,上官英雄忽然握緊拳頭,奮力砸在扶手上。

    「操%他%媽!老子是上官英雄!」

    「......」前後人流瞠目結舌,紛紛轉回目光。

    「先生,請注意你的言辭。」一名空姐暗暗皺眉,遠遠提醒這個粗蠻漢子,英雄不是靠罵人就能證明。

    「英雄?」盈盈感覺到了什麼,心裡有些驚慌。

    「操a他%媽!」再罵一句,上官英雄眉目猙獰,惡狠狠說道:「大不了老子回去挖礦,走!」

    ......

    ......

    華龍聯邦都,公理報辦公大樓。

    當遙遠的五牛城被夜幕籠罩的時候,這邊的人剛剛準備下班,四組主編辦公室裡,簽署過最後兩份文件,鮑存熙用手揉著太陽穴,臉色疲憊地靠在沙上。

    「年齡不饒人啊!」

    除了感慨歲月無情,更由於工作上的艱難,鮑存熙萌生退意,有些麻木的腦子裡浮現出小外孫女甜美的笑臉。

    「我有天使相伴,何苦非要伺候那些朽木,是時候考慮退休了。」

    「滴!」

    突兀的鈴聲把笑臉驅走,鮑存熙有些憤怒,按鍵的時候聲音惱火。

    「什麼事?」

    「主編先生,艾薇兒要與您通話。」

    「艾薇兒?」鮑存熙想了一會兒,問道:「艾薇兒是誰?」

    秘書說道:「駐五牛城記者。」

    「五牛?」鮑存熙又想了想,腦子裡總算出現對應面孔,問道:「踢傷古田老二的那個丫頭?」

    秘書陷入錯愕,不知道臉孔有沒有變得通紅。停了一會兒低聲說道:「要不我讓她明天打來?」

    「呃,不用。」鮑存熙端起桌子上的茶,現已經快要喝空,皺著眉勉強嘬了一小口。說道:「接進來。」

    「好的。」

    秘書應著,隨即,一個風風火火的聲音從電話那頭蹦過來,張口就是天崩地裂。

    「主編大人,我有喜了!」

    「噗!」

    剛入口的涼茶噴將出去。竟來不及感受一下生命的溫度,不僅如此,鮑存熙還被嗆著,不禁憤怒咆哮起來。

    「隔這麼遠,不可能是我的種!」

    ......

    ......

    牛山訓練營,小博在光腦邊緊張忙碌,雙手如飛,敲入一行行指令。

    空氣微涼,他卻滿頭滿臉都是汗,浸透紗布滲入傷口。生疼難以忍受。

    終於做好必要的準備,小博揮一揮手臂,重重按下執行。

    屏幕上畫面快變動,稍後,一個個頁面接連打開,小博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拿起早已輸好數字的電話,直接按下撥出。

    「師兄,酒店監控已清除,資料也查到了!我看看。呃,我的天,居然是這樣,我的天。這個混蛋......」

    「過來。」電話那頭,牛犇話語簡短,聲音聽來依然鎮定。

    「好的師兄,我整理一下,馬上就。咦?」

    說著小博關閉幾個窗口,留下的是一場機甲格鬥的視頻留載。看過幾眼,小博神色生變化,有些古怪。

    「師兄,我找到一些特別的東西,不過不是太懂。」

    「關於什麼?」電話那邊牛犇問道。

    「機甲對戰,我覺得它有古怪。」

    「先不忙這個。」牛犇斷然說道。

    「這個不一樣。算了,我先瞭解一下。」

    說著,小博把自動存檔的資料歸攏起來,打包後一起送出去,等待的時候,他又點開那個對戰視頻,認真觀看起來。

    「這叫雲手?雲手,雲手......」

    ......

    ......

    思達酒店門口,狂飆而來的黑色車隊先一步抵達,近百名黑衣人從車裡下來,旋風般湧入正門。

    「讓開!」

    十幾名壯漢開道,推開酒店的工作人員,橫衝直撞。

    「張強,你想幹什麼!」一名頭目模樣的中年人走過來,帶著一批安保試圖攔阻。

    「王明呢?」張強停下腳步,看著他問道。

    「王總要事在身。這裡生命案,周局長馬上就到了,有什麼事情,等他來了再說。」

    「要事......」張強不想再聽下去,揮揮手:「打過去。」

    「你敢!」中年人厲聲大喝。

    「去你%媽的!」

    喝罵聲中,小吳高高躍起,戴著鋼扣的拳頭狠狠砸在中年人的頭上,隨即,大批黑衣人呼嘯著衝過去,瞬間將安保的隊伍淹沒。

    清一色的鋼扣,鮮血很快灑滿地面,四周尖叫與哭喊的聲音大作,慌亂的人群四處奔跑。張強沒有理會這些,領著一批人徑直衝上樓。

    一路上都是人,神情緊張的安保,滿頭大汗的領班,瑟瑟抖的服務人員,還有壯著膽子看熱鬧的顧客;當看到黑衣人群掃蕩般衝來,驚慌的人們紛紛躲避,藏到各個房間與角落。

    黑衣人沖上樓,不多時,又如狂龍般衝回,眼尖的人留意到張強沒有一同下來,黑衣人似乎另有核心。

    人太多,局面太混亂,沒有人誰能夠看清全部,大批黑衣人湧出酒店,一部分上了車,很快動後,絕塵而去。

    不多時,警察醫務車隊先後趕到,面對亂成一團的現場,周局長毫不猶豫下令鎮壓,自己在一部分特警的保護下衝上四樓,直奔現場。

    「人呢?」看到張強,周局長劈頭喝問:「凶手在哪裡!」

    張強指指霍明鋒,回答道:「一個在樓下,摔死了。一個在這裡,已經被制服。」

    「我問你凶手在哪!」周局長指著張強的臉大吼道:「張強,這件事大了,別說你,你主子也扛不下來!」

    「您說的對,這件事大了。」張強冷冷看著他,回應道:「周局長,您到現在才出現,難道是得到誰的保證,確信自己能夠擔得起?」

    「你!」

    周局長怒不可遏,但卻說不出什麼有力的話,正在猶豫的時候,艾薇兒從旁邊過來,面若寒霜。

    「我以受害人的身份抗議,周局長先應該關心的不是凶手,而是受害者是否健康。」

    接著,她遞過來一部電話:「明天頭條,公理報現場採訪,麻煩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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