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練功] 怒瀚 作者:新兵扛老槍(連載中)

 
Babcorn 2016-10-20 22:01:0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7 67308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08
七十七章:曾經,我以為...(二合一)

    電話送到面前,周局長沒有伸手去接,緩緩抬起頭說道:「薇薇小姐,你敢威脅我?」

    公理報是華龍聯邦影響力最大的新聞機構,可以送人登上天堂,也能打入地獄,治下生這種事情,周局長當然不想、也不敢輕易被全國人民知道。

    但這並不表示周局長一定害怕,先他不認為這件事情能夠登上公理報頭條;其次,他其實不怎麼相信艾薇兒的話,準確講,他不相信這個被流放的美女記者有那麼大能力;好比自己手下某個不聽話的警察,「配」到某個偏僻村莊,結果卻受了欺負,通常情況下,自己作為領導會就此有所表示,安撫是肯定的,但不會因此就把那個村的村長抓起來,如果那個村長是市長的七姑八姨二舅姥姥,就更不會了。

    除了這些,最後一條最為關鍵,周局長確認自己的立場並無大錯。

    為官之道,站隊有時比公道重要,周局長相信,無論第一軍校還是霍家,都絕不希望自己的職員、子嗣因一次採花事件登上公理報的版面,難處在於,周局長地位卑微,沒有合適通道傳出消息,思達的關鍵人物王明不見蹤影,王夢宇據說身陷病榻,因此那些大人物可能沒有獲知此事,來不及做出反應。相反,「受害者」當中恰好有一名記者,搶了先手。

    兩邊都不好惹,誰勝誰負,周局長並不確定,假如可以,他希望自己能像連翹等人那樣縮起來,做一隻光榮而安全的烏龜。

    誰叫他是局長呢,偏偏還是警察局的局長。

    攤上這種倒霉事情,周局長又急又怒又是懊悔,厲聲說道:「薇薇小姐,恐怕你不知道這件事情多麼嚴重,我奉勸你。現在不要急著搶新聞,而是應該配合警察工作,盡快將殺人凶手繩之以法。」

    聽到這句話,艾薇兒神情微諷。看著他說道:「我正想請教,事情如此嚴重,警察為何現在才來?周局長如何獲知的消息,竟然第一批出警?」

    接連兩問,聽來似乎前後矛盾。實則極為鋒利,正指要害。

    周局長內心滿滿苦澀,無言以對。

    事實上,這邊剛剛生打鬥的時候,思達方面聯繫不上王明,很快就有人報警,現在才出警,本身就是虧職;至於周局長,哪怕天塌下來,也不可能是他第一個趕到。

    這是誤會。真的是誤會。

    程慕雲擺宴,原本王明是要參加的,但他沒有出現,而是安排一名親信專門服務,也就是報警的那位領班。事時,她擔心警察不夠重視,特意強調了考察官的身份,但在提到襲擊者的時候,她不認識牛犇是哪個,只能解釋為「王小六的同夥」。同屬黑%幫分子。

    這不怪她,牛犇面生而且沖的太快,王小六的身份寫在脖子上,想不認識都難。目擊者直到現在都維持著原本的判斷,要糾錯,只有等到事後調出監控,核對後才知道。

    因為這點偏差,接警的警官沒有第一時間出警,而是選擇上報。

    消息報到周局長這裡的時候。他正在和家人吃飯,他認真的想了想,問了兩句,很不高興的咕噥著掛斷電話,接著吃飯。

    上報的警官領悟到了什麼,放下電話,按兵不動。

    哪裡都不缺少聰明人,那位領班、接警的警官,當然還有周局長,三個主要環節,全都太聰明。

    擺在周局長面前的情況是這樣:程上尉與霍家子弟擺花酒,兩名女士迷醉難醒,程慕雲告知服務員不再需要他們的服務,之後過了一段時間,某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追求者得知消息,請黑魚幫的傢伙為自己撐腰前來鬧事,雙方生爭執,打起來。

    必須承認,周局長的業務能力不差,精於案情推演,某種角度講,他的判斷比思達現場的人掌握的情況還要準確。他在心裡把兩男兩女進行配對,霍明鋒與上官飛燕早有戀情傳出,應該是兩人替程上尉和艾薇兒撮合;再一種可能,聽說那些大富子弟喜歡玩一些「特別」的遊戲,之後麼......就是那麼回事兒。

    周局長第一時間確認,襲擊者只有兩個,準確講動手的只有一個,而且無槍。

    那還擔心什麼呢?

    一名出自精銳部隊的特種兵上尉,一名將門子弟,周圍那麼多保安與工作人員,會連兩名黑%幫打手都應付不了?

    出警簡單,事情卻不好辦,若看到一些不該看的畫面,女人哭鬧起來,該如何收場?難不成把考察官與霍家子弟以強姦罪名抓回警局,進行深入調查?

    人家還要考試,要評審考核的啊!

    心裡這樣想著,周局長覺得自己不僅做了正確的選擇,而且做了正確的事情;涉事總共六名成員,有四個不好惹,為兩名注定沒有好結果的黑幫分子大動干戈,豈不影響到數十上百名考生的前途。

    如此一番耽擱延誤,後來,程慕雲橫屍樓下,思達方面第二次報警,周局長仍在吃飯。

    這次聽到匯報後,周局長對夫人笑著說:「今天的飯菜很可口。」

    夫人心裡高興,問他要不要多吃點。

    「再來一碗。」周局長欣然答應。

    說起來有些荒唐,當時程慕雲的臉孔血肉模糊,加上擔心破壞現場,工作人員沒認出來他是誰!接報後,周局長理所當然地認為,死者是兩名襲擊者之一,事態已經得到控制。

    又是一通耽擱,直到思達方面等不來警察,不得已的情況試圖衝進去救人,現霍明鋒已成為人質,被王小六用軍刺抵住咽喉,不准任何人靠近。

    事情終於明朗,死的那位不是黑%幫,而是萬萬不能出事的都貴賓!更要命的是,直到這個時候,王明依舊音訊全無,找不到一個可以主事的人。

    無奈,還是只能報警。

    第三次接報的時候,周局長嚼爛一塊五花肉。正準備放下碗筷出,他覺得,已經過去這麼久,那邊應該安頓好了;襲擊者、女人、別的。都已得到妥善安置,自己過去表達一下慰問,事情圓滿結束。

    就是在這種狀態下,周局長接報:程上尉死了,霍明鋒斷臂。成為歹徒人質!

    「砰!」

    「嘔!」

    碗摔到地上摔成粉碎,五花肉梗在喉嚨上下不得,周局長連咳帶吐加手摳,險些因此壯烈犧牲。

    之後他就來到這裡,被質問為何出警這般及時。

    「艾薇兒小姐,張強先生,我再次提醒你們,這件事情非常嚴重,你必須配合我們的工作。」

    撐不住也要撐,扛不下來也必須扛。周局長指指屋內:「你們不僅破壞了現場,還縱容、甚至幫助凶手逃脫,你們......」

    「周局長,請你不要隨隨便便扣帽子。」張強毫不客氣打斷他的話,「我來這裡是為瞭解救飛燕小姐、和她的朋友,她們才是確鑿無疑的受害者。至於誰誰誰從這裡逃走,你應該問的是思達,而不是我們。」

    說著張強拿出通訊盒子,遞到周局長面前:「有軍方設備接收到的求救信息為證,周局長要不要查驗一下?」

    「你!」周局長怒不可遏。說道:「張強,我知道你的出身,人你已經救了,你非要替那兩個黑%幫分子出頭。給你的老闆麻煩?」

    「黑幫分子?」張強冷笑起來,說道:「周局長既然把話挑明,我也不妨明著說,事情比你想的嚴重得多,請不要忙於定性。」

    「我怎麼會不知道事情嚴重......」

    「你不知道。」

    艾薇兒搶過去,再次把電話送到周局長面前。「請接這個採訪電話,相信我,你會因此感激。」

    「......」

    三番五次被警告,周局長心裡有些不安,遲疑中,他從艾薇兒手裡接過電話,猶豫打了聲招呼。

    「哪位?」

    「周局長你好,我是公理報四組主編,鮑存熙。」

    電話那邊的聲音溫和而且平靜,不知道為什麼,周局長從中感覺到一股難以壓制的憤怒,不禁有些奇怪。

    「僅僅為了一名女記?若她真的那麼重要,怎麼會在這裡待這麼多年。」

    心裡胡思亂想,對面溫和的聲音道:「有必要表明一下,我們只是新聞機構,不想、也無權干涉周局長查案,打這個電話,只不過想讓您謹慎些,這件事可能牽連到霍氏集團。」

    周局長嗯了聲,心想用得著你教我這些?

    疑惑中,他聽到對面繼續說道:「涉案的人,可能犯有叛國罪。」

    「啥?」以為自己聽錯,要麼就是對方抽瘋,周局長追問道:「你說什麼罪?」

    「叛國罪。」對面聲音依然平靜,只是憤慨的意味有所增加。

    先如五雷轟頂,接著周局長不禁要冷笑。鮑先生當我是傻子,聯邦那麼多情報機構,什麼時候輪到一家報社操心國家安全......」

    「周局長!」對面聲音突然拔高,有些惱火,還有些輕蔑:「原諒我的直白,你這個層次,有些東西接觸不到,所以,請不要打斷我的話。」

    聽到這番話,周局長沉默下來,臉上流露出屈辱憤怒的神情,心裡醞釀該如何反擊。

    「謝謝周局長的配合。」電話那頭聲音不停,緩緩講述起來。

    漸漸地,周局長臉色變了,變得異常難看,甚至有些猙獰。

    過了一會兒,那邊聲音停頓,周局長咬著牙,顫抖的聲音問:「你說這些,可有證據?」

    「沒有確鑿證據。」

    「沒有你也敢......」

    「周局長,一開始我就強調,請您謹慎。」對面苦口婆心的語調說道:「稍後,您會接到很多像我這樣的電話,有些會直接提出要求,有些是命令。我建議您,無論那邊是誰,都請保持謹慎,等一等,看一看再說。」

    還等?還看?周局長很想大罵對方,接報的時候要不是因為等等看看,怎會鬧到這種地步。

    「說來說去。你還是沒證據......喂?喂喂......」

    電話掛了。

    手裡拿著電話,頭上流著汗水,周局長像木偶一樣呆立著不動,直到有警察來到其身邊。輕輕說了幾句。

    「監控出了問題,有人以技術手段攻破服務器,刪掉最關鍵的一段。」

    沒等回過神,又有人過來低聲說道:「市長通知,說是龍議員來電。要您趕緊回去開會。」

    「哦......」轉著僵硬的脖子回過頭,周局長問道:「這裡怎麼辦?」

    被問的人目瞪口呆,心想扯淡也得講點規矩,你問我怎麼辦?

    也有機警而且膽大的人,過來在他耳邊說了兩句。

    「啊,對對,處置現場,控制相關人等,對對對,我就是這麼想的。」

    周局長醒悟過來。強迫自己別再走神,轉過身,大手一揮。

    「全部帶走!」

    ......

    ......

    週日,清晨,五牛人驚訝的現,城市在一夜之間變了樣,大批警察和荷槍實彈的軍人走上街頭,嚴格盤查他們認為需要盤查的對象。

    許多路口設了關卡,尚在進行的末考被延遲,不知情的人們被堵在路上。怨聲載道。

    事情來的突然,人們不知道生了什麼。抱怨的同時四處打探消息,很快,有傳言說這是因為昨天夜裡生兇殺案,目前正在追查凶手下落。

    兇殺案......僅僅一起兇殺案,至於把整座城市弄成這樣?

    起初人們不願意相信,隨著傳言越來越多。細節披露越來越詳細,加上沒有其它可供參照的事件,大家漸漸傾向於:事情就是這個樣子。

    那怎麼行!

    我家孩子要考試,耽誤這回就是一年,誰負責?

    我有重要商業會議,耽誤會帶來百萬損失,誰賠?

    我家老人出殯,居然要開棺檢查才准放行?

    我趕著要登機,我忙著進貨,我要替公司組織現場,我得參加綵排......

    百萬人城市,在沒有通知的情況下貿然封城,引的動盪與混亂根本無從想像,更要命的是,即使已經這樣做了,政府竟然連個像樣的官方通告都不肯給。

    豈有此理!

    當今世界,人們早已脫離「奴順」狀態,哪容得這樣莫名其妙的事情,很快,情況變得難以控制,憤怒的人們與軍警之間的衝突增多,程度越來越劇烈。

    眼看要鬧到不可收拾的時候,軍警們突然撤了。

    沒有徵兆,沒有解釋,沒有通告,甚至連傳言都來不及散開,短短十幾分鐘,隨處可見的警車、防爆車回到各自警局、駐地,街上除了交警外,竟連個穿制服的都找不到。

    這又是怎麼回事?

    凶手抓到了?

    普通人不會理解,之所以出現這樣出爾反爾的狀況,之所以連個通告通知、甚至連藉口都沒有,是因為上層意志還不夠清楚,或者說,有幾方意志仍在角力,難分上下。相比那些意志,五牛城的大人物們不過是些左右搖擺、但又找不到方向的木偶,在不能明確分辨前,他們只能如此。

    可以先做出姿態,但不能輕易表態,很多事情都是如此,可以做,但不能說,為此哪怕讓城市陷入混亂,影響到很多人的生活......這就是真相。

    一頭霧水的人們再度開始打探,就連那些此前氣勢洶洶與軍警對抗吵架的也都如此,彷彿他們的要辦的都已經辦好,只管看熱鬧一樣。

    不大會兒功夫,一條短信開始散播,幾分鐘內驚動成千上萬人,內容卻只有五個字。

    公理報,頭條。

    ......

    ......

    「曾經,我以為......」

    「曾經我以為,警察是守護人民安危的人,警察急人之所急,需人之所需,懲惡揚善,是我們在關鍵時刻可以全心依賴的英雄。」

    「曾經我以為,軍人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人,軍隊是保障我們的國家和人民的守護者,是民族存續的堅強壁壘。」

    「曾經我以為。三十八獨立裝甲師是聯邦最精銳的部隊,是擁有高尚品格和鋼鐵意志的軍人代表,是聯邦軍人的象徵。」

    「曾經我以為,對那些拋灑熱血為國獻身、擁有強大力量與高尚品格的軍人。聯邦擁有一套完善的體系與制度,有一系列監督與關懷並重的機制。」

    「曾經我以為,軍校是培養軍事人才的地方,都第一軍校是軍校的楷模,是純潔乃至聖潔的搖籃。是可以完全信任的榮耀之園。」

    「曾經我以為,軍隊是拳頭,軍工是支撐拳頭的骨架,是軍隊的戰友與後盾,是軍人可以將後背託付的夥伴,是需要我們全心支持的脊樑。」

    「請看七月三號生的事。」

    ......

    ......

    「這怎麼行呢?」

    放下光腦,上官飛燕端起茶,吹兩下,喝上一小口,埋怨的語氣說道:「薇姐。你把所有人都罵一遍,不是要成為公敵?」

    「早晨起床不能馬上喝茶,對胃不好。」穿著睡衣走出臥房,艾薇兒用手扒拉著凌亂的頭,嚴厲批評道:「而且不利於美容。」

    上官飛燕指指窗外,說道:「是你起的晚,看看,現在都中午了。」

    艾爾不屑一顧,說道:「受一夜的罪,不睡飽就起來。人老的快。你不也是剛剛爬起來,比我早多少。」

    這是實話,但只限於前半段。昨夜兩個人煎熬整晚,直到凌晨才被放回來。艾薇兒還要及時趕稿,幾乎累散了架。從從精神上看,上官飛燕臉上仍殘留著受辱與驚嚇帶來的不適,艾薇兒反倒鬥志昂揚,生龍活虎,已將昨天的事情完全拋開。全力投入到新生活之中。

    當然身體還是覺得累,艾薇兒打著呵欠,搖搖擺擺去盥洗,嘴裡咕噥著:「薇姐不像你青春年少,不注意保養,很快要人老珠黃,沒人要了。」

    「和你說正經事。」上官飛燕追過去說道:「這寫的什麼呀,根本不像新聞報導。」

    「哪裡不對了?」艾薇兒頭也不回,翻了一通意識到這裡不是自己的房間:「用下你的牙刷。」

    「哎我有新的。」喝止不及,上官飛燕氣憤說道:「哪裡都不對。」

    「具體呢?」艾薇兒回過頭,聲音含糊,嘴裡全是泡沫。

    「你自己看。」

    上官飛燕把光腦橫過去,說道:「開頭四處樹敵,恨不得把全世界的人罵個遍,到了正事卻輕描淡寫,根本沒什麼內容。」

    這些都是事實,艾薇兒的稿子裡,開頭像散文、只顧著洩心中憤怒,根本不管會因此得罪多少人;臨到後面的犯罪事實,卻只是簡單講述過程,沒有描寫,沒有修飾,不說煽動民意,甚至都看不出她當事人,而且是受害者之一。

    「那叫白描,不是輕描淡寫,新聞要的就是客觀,你不懂。」對上官飛燕的意見,艾薇兒不以為然,轉轉眼珠,神情流露出幾分好奇:「哎我想起來,咱們姐妹一塊兒倒霉,憑什麼你比我更氣憤?昨天你那邊到底生什麼?別是已經被......」

    「你去死啊!」

    十幾歲的姑娘,如何能與艾薇兒相比,上官飛燕一記飛腿踢在艾薇兒屁股上,嘴裡噴出大片白霧。

    「殺人啊!」艾薇兒放聲慘嚎。

    上官飛燕不管她的狀況,指著光腦說道:「還有後面,關於程......那兩個畜生的醜事,你怎麼寫的這麼簡單?」

    這樣講,不是因為上官飛燕多憤怒,而是事實;明明小博提供了許多鐵證,艾薇兒的稿子裡卻沒怎麼說,對程慕雲的過往只是粗略介紹,關於霍明鋒,也只是揭露其少年放蕩,利用軍隊資源學習機甲,還有修改年齡,轉學五牛搶奪資源。至於最最重要的,他的父親,艾薇兒並未提及,只是列出霍雲二十六年前的一次出訪,以及當時可能生交匯的人員名單。

    這能管什麼用?

    上官飛燕無法理解,明明可以制敵於死地,為何如此高舉輕落;假如是為了和解留下退路,之前又為何含沙射影,把聯邦軍隊、警察、軍工,通通大罵一通?

    「這簡直是自殺!」

    「呵呵,自殺?」上官飛燕大牢騷的時候,艾薇兒漱了漱口,問道:「妹子,姓程的已經死了,你是不是擔心姐姐怕事,放過那個姓霍的王八蛋?」

    「我......不知道。」上官飛燕有些猶豫。

    艾薇兒嘆了口氣,伸手捏捏她的臉頰說道:「妹子,即便你餘情未了,姐姐也要置他於死地!」

    「你胡說!」入神時沒能躲開魔爪,上官飛燕怒不可遏:「我怎麼會......怎麼會那樣!」

    艾薇兒笑起來,問道:「那你是不是覺得姐姐挺傻?還特笨?」

    「毫無疑問。」這一次,上官飛燕的回答異常響亮。

    「那你覺得,我的主編傻不傻?」

    「這個?」上官飛燕猶豫了,她知道,這篇前面像散文,後面像白話,無中心,無主次,整體不倫不類的稿子必定經過主編的嚴格審核,才會放到公理報的頭條。

    「給你出個題目。」看著她的眼睛,艾薇兒驕傲說道;「新聞要轟動,最重要的是什麼?」

    上官飛燕微微皺眉,陷入深思之中。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08
七十八章:無冕之王(求月票,求訂閱)

    上官飛燕認真思考很長時間,搖了搖頭。

    「題材,情感,平台......太多了,都很重要。」

    一篇新聞要引起轟動,需要具備的因素很多,比如題材要夠大,要能引發情感共鳴,不管是好是壞,還要登上合適平台,比如公理報這種,此外還要有人托,有爭論,吵鬧等等。

    艾薇兒看著她說道:「你說的那些是基礎,要大火,都比不另外一條。」

    「是什麼?」

    「留餘地。」

    不等上官飛燕起誤會,艾薇兒從其手中把光腦奪過來,問道:「假設你是讀者,看到這樣的標題和開頭,是不是很憤怒,很想罵我?」

    上官飛燕老實回答道:「我覺得你就是找罵。」

    「要紅就要有一顆強大的心。」艾薇兒挺起胸膛。

    「還要有一個很大的胸。」上官飛燕默默在想。

    艾薇兒說道:「公理報頭條,平台沒問題;現在有了情感共鳴,所以會認真去看。再說題材,你覺得我這個算什麼題材?」

    「什麼題材,軍情唄。」

    「錯,我這叫大雜燴。」艾薇兒得意洋洋說道。

    上官飛燕看瘋子一樣看著她。

    艾薇兒說道:「假如你是平頭百姓,可以感慨警察不作為,也可以說說警察不易;假如你是軍人,會恨我、也會恨姓程的玷污軍人名譽,那就想辦法證明他是個案。假如你從事教育,可以關心軍校招生,別忘了,當初這個評審制度可是有爭議的。假如你是愛國人士,可以憂慮國防隱患,調查軍隊的供血機製出現什麼問題,你還可以關心一下三十八師軍人的現狀,考慮一下能否改善,心理是否都和程慕雲一樣變態。」

    「這樣豈不是沒有重點?」

    「是的。如果是普通事件。這樣做是找死,我這個不同,因為夠大。」艾薇兒說道:「事情是真實事件,題材足夠大。足夠寬,留有發揮的餘地。我不去推導內幕,只給同行開個頭,給他們足夠的空間去發揮才幹。」

    稍頓,艾薇兒惡狠狠說道:「我要發動全聯邦的新聞機構。讓所有人都能找到感興趣的點,所有人都有用武之地,我要讓大家都來關注這件事,角角落落,一絲縫隙都不留!事後,無論他們挖到什麼,報導什麼,最終都會想起來,我從開始就懷疑過,還因此被很多人罵。」

    「總之。源頭在我這裡,誰都繞不過去,別想搶走!」

    奮力揮舞著手臂,艾薇兒神情狂熱,幾乎叫喊起來:「我會讓他們知道,艾薇兒不是好惹的!」

    上官飛燕漸漸吃透這番話的意思,呆呆看著她說道:「記者是民之喉舌,你這不是為了民眾,是寫給記者看啊!」

    「民之喉舌,說的好有道理。」艾薇兒翻翻眼睛說道:「可是那麼多讀者。我一個人伺候得過來嗎?如果我一個人把話說完,把事情做絕的話,別人就只能吃剩飯,憑什麼參乎到這種麻煩事情裡?所以我故意把一些證據扣著。留到關鍵時候再用。餘地餘地,本來就是留給同行,相互照顧,互相幫忙,只有大家都來報導,每個人照顧一小片。才能製造長久、更大、壓制不住的轟動!」

    「你真卑鄙。」

    「哎呀妹子,難得聽你誇我一回。」皮厚心黑,艾薇兒理直氣壯說道:「我也是沒辦法,去問問你家老爹,霍氏集團可怕到什麼程度。若只有我們一家衝鋒陷陣,會被碾死的。」

    上官飛燕神情黯然,不知該說什麼好。

    霍氏集團若不可怕,風雲集團不會這麼多年想方設法與之勾搭,好不容易合作將成,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可以想像上官英雄承受著多大的壓力。

    留意到上官飛燕沉默的樣子,艾薇兒笑嘻嘻說道:「現在不同了,霍氏再厲害也不能堵死天下悠悠之口。不信你看,假如上面這些全都不是你的菜,如果你只是個關心八卦的小報記者,還可以去查查霍明鋒禍害過多少女人,他爹是如何遇到的他娘,又是如何把他娘的肚子搞大!」

    「啊......呸!」

    上官飛燕面色緋紅,疑惑問道:「你不說他爹是霍雲,也是留餘地?」

    「這個真不是。」

    「那是為什麼?」

    「他爹是霍雲嗎?」艾薇兒反問道。

    「當然啊!他自己都說了。」

    艾薇兒冷笑說道:「他說的你就信?難怪上當受騙。」

    艾薇兒的表情突然認真起來,嚴肅說道:「眼球時代,新聞要轟動可以不擇手段,但是新聞的內容,最重要是真實。懷疑是記者的天職,求真也是,因為誰誰誰的一句話就下結論,那是不負責任,沒良心。」

    有點不適應這種轉變,上官飛燕微諷說道:「你還記得責任?」

    艾薇兒驕傲說道:「懷疑、誠實、責任,這三條是每位記者必須牢記的準則,公理報之所以有今天的地位,靠的就是多年來一點點信譽積累。」

    上官飛燕愕然看著她,半響才說道:「看不出來,你居然有這麼高尚的品格。」

    「高尚?這是底線啊妹妹。」艾薇兒轉身走到窗檯邊,對著停在花園枝頭的兩隻鸚鵡,感慨萬千:「浮躁紅塵,像我這樣堅持操守的女人已經不多了,兼有閉月羞花之貌,拳拳赤子之心,為何偏偏紅顏命薄,找不到如意郎君呢?」

    這一刻的艾薇兒,神情落寞,看著格外寂寞孤獨,背後看著她的背影,上官飛燕突然覺得這個女人的確有些可憐。

    一個女孩異鄉獨處,身邊連個能親近的對象都沒有,對了,從來沒聽她說起過自己的家人,不會是孤兒吧。

    「要不,把你們家牛牛借我?」艾薇兒突然轉回頭說道。

    「......去死!」

    ......

    ......

    事實證明,艾薇兒確有成為名記的天分,對事物的發展走勢看的極準,那份怪模怪樣的頭條刊登後,當日下午。另一家堪與公理報媲美的新聞機構便有一份與之相關的調查報告出爐。

    八年前至今,第三十八裝甲師總計退役、或發生調動的人數,三千四百六十三人,其中。兩百一十二人觸犯過法律,一百三十七人如今在聯邦監獄裡生活。

    這是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數字,無數人為之頓足捶胸,哀嘆,憤怒。感慨,大罵,不一而足。與此同時,作為本次事件的關鍵人物,程慕雲過去的點點滴滴都被爆出來,人們紛紛質問,一名原本矢志報效祖國的青年為何一步步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是否意味著軍隊體製出現重大問題?

    有了這個例子,聯邦近百家主流媒體紛紛行動起來,更有成千上萬個網絡平台。無數人加入到事件的調查與討論中。

    正如艾薇兒預料的那樣,因為有很大空間可供發揮,加上題材足夠大,人們對事件的關注程度以幾何遞增的速度猛漲,頭條刊登後短短二十四小時,天網能夠搜索到的與本次事件有關的內容,僅熱帖就多達百萬,參與人數超過七億!

    人多必亂,這是鐵律,身份不同。人們關注的角度也不一樣,網絡、平煤、電視、電台,成千上萬名主持,成千上萬個疑問。有人聲嘶力竭,有人另闢蹊徑,有人跟風喝彩,一時間,發生在五牛城的一件謀殺案彷彿怪獸般發酵成長,迅速生長出千萬跟觸角。蔓延到世界的角角落落,使得無數人為之震顫,緊張,歡喜,或者難以安枕。

    「報案到出警,三十分鐘緣何憑空消失。」

    「二十五變二十,霍門後生返老還童。」

    「考察官**墜樓,第一軍校再奪第一。」

    「王牌部隊苦守八年,誰能忍受黑暗囚籠?」

    「軍隊,軍工,軍校,還有哪個『軍』保持神聖?」

    「評審制度出師未捷,當初是誰力排眾議!」

    「五牛,又是五牛,五牛還要牛上幾回!」

    好的壞的,熱的冷的,調侃的,大罵的,理性的,瘋狂的,當中不免有人渾水摸魚,試圖在這次災難般的事件中獲益;不可改變的是,每一條報導,每一個主題,都會引發更多問題,更多人參與;強大如海嘯般的壓力下,作為與之相關的幾大單位,首都軍校、聯邦陸軍參謀總部,三十八師駐地長官,霍氏集團,先後就此事發表聲明,表示要徹查此次事件,維護聲譽,懲治責任人,由此認真總結,舉一反山,巴拉巴拉巴拉......

    公平地講,僅就目前而言,不管軍校還是別的人,除了嘮叨這些無用的話,實際能做的並不多,皆因事情發生的太快,擴散、爆發的太迅猛,就像一次淬不及防的瘟疫,眨眼間沖垮無數原本可以發揮作用的圍欄與堤防。

    信息時代的特點就是這樣,亡羊補牢的工作很難做,而且不討好;比如現在,全國都已經吵翻天了,第一軍校才剛剛選定處理此事的人,很明顯,他現在對事件的過程尚且不是太清楚,又能給出什麼結論來。

    不過幸好,此次倒霉的不止一家,而且隨著時間延續人們漸漸在紛亂中找到重心,目光漸漸集中到霍氏身上。

    顯而易見的道理,當事者之一出自霍家,霍氏集團是軍工老大,企業中的鎮國重器,更重要的是還牽連到宿敵血脈,三者相加,腦子超過蚯蚓的人,都能體會到那份沉重。

    或許正因為如此,在經過幾天熱潮、紛亂後,當大家關注的重點集中起來,各方消息反而有所沉寂,那些聲嘶力竭的人們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霍明鋒與霍雲,當真有可能是血脈至親?那個名叫小林雅子的女人,當真是其生母?

    而這是否意味著,霍雲真的有可能與姬鵬帝國相關......有史以來最大的通敵者!

    沒有人趕這樣講,除了私下裡議論,最大膽、最瘋狂的平台與個人也不敢明說,在意識到這點後,人們紛紛掉頭轉向,把目光投向首都城外那個景色優美的莊園,焦灼等待著那裡發出的聲音。

    海上龍舟,象徵著華龍聯邦權力之巔的地方。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08
       
七十九章:元東,你怎麼看(求月票求訂閱)

    雨後,草原濕漉漉的,清新的氣息不再被雨水壓制,肆意飄散到空中。天上彩虹數道,如一座座彼此連接的橋,又像一把巨大的扇子,看著它,原野上的風羞澀起來,流動時輕手輕腳,生怕干擾了

    隱身在彩虹裡的仙子。

    一條寬闊的馬路被雨水沖刷乾淨,抖擻精神延伸到草原深處,碧綠如海面般的原野中央,那個幽靜安詳而又充滿神秘的莊園。

    莊園就是漂浮在綠海碧波上的那條船,船裡的人就是舵手,負責指引聯邦的未來與方向。

    這就是龍舟的意義所在

    碧草青青,野花朵朵,趁著雨後漫步原野是件舒心而美妙的事情,或許是感覺到了這點,暮色將至而未至的時候,莊園裡走出一名身材瘦小的老人,左邊跑著一條金色大狗,右邊跟隨一個三十幾歲的年輕人,步履悠閒地走出莊外,獨霸整個天地。

    「還是你的面子大。以往我讓他們別跟著,總是得不到批准。」

    呼吸著自由的空氣,老人心情愉快,把手裡拿著的報紙捲成筒,放在眼睛上朝遠處看,對著那片雄偉黑影比了比。

    「看那座山,只比我高這麼點。」

    遠看山巒如倒影,山頂彷彿近在咫尺,老人身矮,用手指比劃的時候禁不住得意起來,又說道:「離這兒多遠?我覺得幾步就能走到。」

    「距離大門六千六百一十七米,超過當前最先進的狙擊槍有效射程一倍,您走了五百三十六步,考慮到某些特別因素,我最多允許您再朝那邊走出三百步。」

    年輕人的回答精準到可怕,聲音裡透著不容置疑的決心與強大意志。聽著這樣冰冷的數據和「命令」,老人為之愕然,剛剛愉快起來的心情受到很大影響。

    然而自由的鑰匙在對方手裡,老人不敢和他爭辯,咕噥道:「聽你這麼講,好像那邊隨時都有狙擊手潛伏。拿著最好的武器,二十四小時準備要我這條老命似的。」

    「汪!」狗通人性,平常安靜的大狗朝年輕人叫起來,接著嗖的一聲竄出去,朝山那邊猛跑。

    年輕人毫不猶豫停止前進,橫身擋在老人面前:「野外聲音能傳出很遠,娃娃洩露了您的行蹤,請回頭。」

    老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弄不懂事情為何突然變成這樣。有些憤怒:「你是我任命的國家安全顧問,不是特勤局的那些笨蛋,怎麼和他們這樣大驚小怪。」

    年輕人絲毫不肯退讓,說道:「您的安危關係到國家安全,特勤局的那些笨蛋也不在這裡。」

    老人無言以對,偏著身體說道:「等我叫娃娃回來。」

    年輕人同樣歪著身子,擋住其身體也擋住其視線,說道:「不用。它自己會回來。」

    「要是不呢?」老人忍不住抬摃。

    年輕人說道:「等您進了莊園,我去找它回來。」

    老人執拗說道:「娃娃不聽別人的話。你指揮不動。」

    年輕人說道:「那我打斷它的腿。」

    「」

    老人看著年輕人的臉,試圖從中看出「吹牛」「欺騙」「膽怯」諸如此類的情感跡象,可惜半響皆無發現,只好放低聲調央求。

    「能不能別那樣?」

    「我儘量。」年輕人平靜回答道。

    「你敢那樣做,我就撤你的職!」

    「哦。」

    「哦什麼哦,一定不能那樣!」

    終於認識到自己鬥不過對方。老人悻悻轉身。

    年輕人看著他的背影開始移動,回過頭,手放在唇間,吹出一聲響亮口哨。

    「汪汪!」金色身影飛奔過來,吐著舌頭。歡快地圍繞著年輕人打轉。

    「嗯?」前面老人愕然回頭,看到這一幕,先是一愣,接著破口大罵:「賣國賊,叛徒!」

    聽到主人的聲音,大狗茫然目光的看著他,像在奇怪,這個糟老頭子是不是有病,好好的,幹嗎動不動就發火。

    「可恥!」

    老人轉過頭去,用報紙筒狠狠掃過一顆茅草,將其打彎了腰。

    大狗發現了什麼,邁著悠閒的步子走到那顆重新站直的茅草邊,抬起後腿,撒了泡尿。

    年輕人忽然嘆了口氣,默默跟上

    回去的路上,任憑大狗如何撒歡討好,老人都不肯看它一眼;藉著走步擺臂的動作,他拿著報紙筒不停揮舞,將一個個「敵人」打翻在身後。開始的時候,大狗每次都會跑過去,聞聞嗅嗅那些讓主人不滿的茅草有何特異,後來打的多了,大狗慢慢見怪不怪,便也懶得搭理。

    身後,年輕人自始至終保持著安靜,腳步無聲,幾乎感覺不到這個人。

    如此安靜地走了一段,老人漸漸恢復平靜,不知不覺把報紙攤開,折了幾下,掃視幾眼,忽然開口問道。

    「關於這件事。元東,你怎麼看?」

    說話的時候,他把右手朝後揚了揚,動作很輕很快,只夠標題在視野晃動一次。

    標題一排意義難解的大字:帝王路,兩百年輪迴。

    年輕人看到老人的舉動,也看清了標題,輕聲回答道:「沒什麼理由。」

    老人淡淡說道:「但他的確姓霍,而且手裡有槍。」

    熟悉歷史的人知道,兩百年前,華龍最後一代帝王**而死,由此宣佈帝制社會走向終結,華龍聯邦正式加入到民權法制的國度陣營內。

    那一代王朝,姓霍。

    年輕人平靜說道:「姓霍又有志氣的人,兩百年前就已經死絕。」

    這番話講的很無禮,語氣冰冷,甚至有些惡毒。當代每個華龍人都知道,霍氏集團規模龐大。家族精英輩出,連新一代軍神都出自霍家,然而在這個名叫元東的年輕人口中,竟然都成了沒有志氣的人。

    更奇怪的是,老人居然對此表示贊同,點了點頭:「我也知道。可是民意難擋啊。」

    「民意難擋,但可以引導。」元東平靜說道:「況且那些不停進言的傢伙,只會吵吵鬧鬧打擾清淨,代表不了民意。」

    老人呵呵笑起來,說道:「這話不對,我是他們選出來,若他們代表不了民意,我豈不成了非法總統?」

    「怎麼會呢?」元東輕輕挑眉,說道:「我仔細核對過。每步程序都合乎憲法,挑不出毛病。」

    「咳!」老人有些無語,感慨說道:「你這麼年輕,別整天板著個臉,應該培養點幽默感出來。」

    「哦。」元東認真想了想,說道:「國家安全,不可以玩笑。」

    「算了算了。」老人無奈擺手,說道:「姓霍的。還是要動一動,不說防範。至少安撫一下民心。正好趁這個機會,把軍改方案提交上來,回頭你聯繫一下齊老,我去拜訪。」

    年輕人罕見猶豫了一下,說道:「是不是有點著急?」

    老人淡淡說道:「那幫傢伙成天只想著吃肉,恨不得馬上把姓霍的拆成五七八份。瓜分掉揣到自己口袋裡,雖說這不是什麼壞事,可他們的目的不是強軍。長此以往,我擔心大家只顧著搶地盤搶人搶錢,軍隊打不了仗。」

    聽了這番話。元東默默點頭:「明白了,我這就去辦。」

    「軍校那邊怎麼樣?」老人隨意問著。

    「有些爭論,沒什麼大事。」

    「關於評審制?」

    「嗯。」

    「呵呵,評審制是我力主推行,這又是打著民意旗號來針對我。」老人冷笑起來,此前平淡的語氣轉為冷漠,竟有些殺伐凜冽的意味:「那幫白痴根本不懂,第一軍校的使命是尋找和培養天才,而不是普及基礎教育,它是塔尖而不是地基,更不是可以拿來講條件、撈利益、出風頭的地方。第一第一,要的就是第一,求的就是最高,若連第一軍校都需要參與築基,軍隊和那些普通軍校豈不成為了吃白飯的。」

    見他這樣憤怒,元東輕聲說道:「既然知道他們是白痴,生氣豈不是庸人自擾?」

    「庸人」老人惱火說道:「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元東不再說什麼,以沉默表達自己的觀點。

    老人拿他沒什麼辦法,賭氣一樣報紙折了幾下,扔到後面:「這件事,你怎麼看?」

    這次元東不太明白,把報紙撿起來,才發現頁面已經換了,顯示出來一個很長的標題。

    雲手再現,軍校舞弊升級,暗箱操作,無良少爺頂替少女天才

    看後有些莫名其妙,元東接下去看正文,才明白事情始於一場機甲對戰的視頻,有機甲高手認出當時駕駛紅色機甲的操作手法,因此進一步為之叫屈,進而帶來的影響是,原本就被詬病的評審制度被猛烈攻擊,認為它不僅會埋沒創新天才,還給暗箱操作提供可能。

    看罷內容,元東有些意外,心裡甚至覺得荒唐,忍不住問道:「這種小事情,您也要管?」

    老人說道:「剛剛不是講了,第一軍校的使命就是找到和培養天才,得想辦法證明這點。況且,五牛是本次事件的源頭,怎麼就不能管一管?」

    「那您的意思是?」

    「我不能有意思,你知道。」老人頭也不回說道:「聽說那個胖子在那裡搞東搞西,好像這次殺人的是他教出來的弟子,弄到現在都裝著不知道,也不敢抓起來審問。你叫人順便看看,到底咋回事兒。」

    「好的。」

    不怎麼認真地態度應著,元東拿起報紙又看了眼,隨後將其丟到路邊。

    「上官飛燕,名字聽著還不錯。洪飛誰家孩子這麼倒霉,做他的徒弟。」

    差不多同一時間,遠在億萬里之外的五牛城,被元東唸到的上官飛燕正在發出類似感慨,

    「那個死胖子,他怎麼能這樣!」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09
八十章:措手不及(求月票,求訂閱)

    艾薇兒的炒作計畫大獲成功,但也帶來很多麻煩,對上官飛燕來說,最頭疼的是不敢出門,也不敢開機,因為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她,無數人希望採訪。

    為避開不必要的麻煩,上官飛燕一家都深居簡出,對外界的瞭解,除了網絡,就是通過已成為大紅人的艾薇兒;牛犇的情況與上官飛燕相似,開始的時候養傷,現在是被人堵在訓練營內不敢現身,如坐牢一般。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奪地之爭牽涉到十幾戶,還有黑%幫,雖然被緊接著發生的思達事件搶走風頭,但有那麼多人受傷,消息終歸慢慢傳開。其次,當日張強以人海戰術把牛犇搶出思達,小博也做了收尾,刪除掉監控記錄,然而雁過留痕,用心的話,必然能夠找到線索。

    最後一條尤為關鍵,思達事發後,王明和幾名保鏢的屍體在距離訓練營很近的地方被發現,此時難免有人想起兩個月之前發生的事情,牛犇進一步凸顯。

    當初思達門前力戰,牛犇因為胖子未受追究,如今,俏郎君遠走高飛不知去向,原先的忌憚便隨著時間漸漸消退,暗流漸湧。出於種種理由,在沒有鐵證的情況下,查案的人不願直接伸手,但有別的辦法逼其現行。這幾天,去往牛山的記者越來越多,漸漸把訓練營包圍起來,一些人甚至搭起帳篷,準備打持久戰。

    這麼大決心,手裡必然掌握著什麼,而且受到有心人的指點與暗示;一些神通廣大的記者找到當日曾來鬧事的民眾,雖然大部分宣佈放棄,並也提到受人指使,然而......總歸有那麼一兩個樂意配合。看看能否從中得到什麼。

    無奈之下,牛犇只能像上官飛燕一樣窩在家裡,電話也拔線放到一邊。好處是,訓練營外長槍短炮,風吹草動都能驚起一大片目光,再不用擔心大批特警悄悄闖入。直接抓人。

    然在上官飛燕看來,當初若沒有胖子,這些麻煩根本不會發生,假如他今天還在,這些破事都不算事,所以......全都是胖子的錯。

    「死胖子,八年前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

    「別叫了,叫也沒用。」

    在房間的時候,艾薇兒喜歡穿著睡衣到處溜躂。雖然這裡是上官飛燕的家,她卻不把自己當外人,保持著過去的流氓習氣。說話的時候,她一個騰空跳躍把自己丟到沙發上,衣衫半解,露出好大一片春光。

    「要解決問題,關鍵還是霍家。」

    思達事件給很多人帶來麻煩,霍氏與軍校首當其衝。然而麻煩歸麻煩,定論是定論。在如何處置沒有下來之前,誰都不敢保證事件會不會發生反轉。

    上官飛燕能夠明白這些,默然問道:「這件事情什麼時候可以有結果?」

    艾薇兒的神情略顯沉重,說道:「如果你是指霍明鋒與親身父母是否相認,可能永遠都不會。」

    「啊!為什麼?」

    「怎麼認啊妹妹,抽血驗dna嗎?」看著上官飛燕迷茫的樣子。艾薇兒忽然覺得,能像她這樣單純的活著挺不容易,其實也挺好:「現在知道,那個叫小林雅子的女人身上帶有姬鵬皇室血統,你覺得。霍大老闆能夠任由這樣的事情發生?咱們聯邦、姬鵬帝國能夠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那怎麼辦?」

    「等唄,等大家商量好怎麼分割霍氏這塊大肥肉,一切才有定論。」艾薇兒無奈說道:「反正,從報導面世時候起,霍明鋒就完了,他爹霍雲自身難保,至少我看不出來他怎麼翻身。」

    上官飛燕有些奇怪,問道:「不是說證明不了?」

    艾薇兒翻翻眼睛說道:「越是證明不了,越是板上釘釘,這道理你不懂?」

    「不懂。」

    「不懂算了,說明你不是這塊料。」

    躺在沙發上打個滾,艾薇兒伸長胳膊從檯子上拿過來光腦,忽然嘆息起來:「其實我希望霍明鋒吹牛,霍雲要是肯拉下臉來抽血驗親,我一定向他真誠道歉,他要是不解氣,老娘以身相許也不是不可以。」

    「噗!」上官飛燕瞠目結舌。

    「大是大非啊妹妹!」不用看也知道她什麼表情,艾薇兒感慨說道:「霍氏集團發生動盪,會影響到國之根本。難道你以為,我因為一點私怨就真的希望霍雲是個賣國賊?」

    聽了這番話,上官飛燕沉默下來,雖然她堅決不信艾薇兒有此覺悟,但能體會到其言語中蘊含的沉重。

    半響,上官飛燕憋出一句:「那也用不著以身相許。」

    「這樣的人,不是大奸就是大雄,他若因我蒙受冤屈,我就當是為國獻身!」艾薇兒壯烈說道。

    「我看你是出賣色相。」上官飛燕盯著她的胸口,目光羨慕,表情凶狠。

    「無所謂,能賣個好價錢就好。」

    艾薇兒哪會被她打擊倒,非但不掩飾,還故意把衣領敞開更大,同時眼珠一轉,即刻發動反擊:「牛牛那個沒良心的,虧我處處為他著想,替他做這麼多事,最終仍免不了原形畢露。」

    「會不會說話!」上官飛燕橫眉冷對。

    「打個比方而已,看把你緊張的。」艾薇兒翻了個身,嘀咕著:「跟過門了似的。沒準兒牛牛已經名花有主。」

    聽到這句話,上官飛燕默默低頭,過了一會兒,試探著說道:「要不,我們去看看他?」

    「不行!」艾薇兒堅決反對,說道:「太多眼睛盯著你,擔心也好,難受也罷,都得忍著。」

    「忍忍忍,忍到什麼時候才算夠!」

    「這得問你爸,他的消息比我靈。」

    隨意撥弄著光腦,突然間,艾薇兒「啊!」的一聲尖叫,彷彿被錐子紮了屁股一樣從沙發上跳起來。

    「來了來了!我的天啊!」

    睡衣從身上滑落到地上,玲瓏玉體暴露在空氣裡,柔和的燈光照射下,顯得越發火辣;艾薇兒絲毫感覺不到這些,扯著喉嚨,一個勁兒大喊大叫。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發生什麼了?」

    上官飛燕連忙跑過去,等看到光腦頁面上的內容,頓時嘴巴大張,再難合到一起。

    聯邦最大綜合性網站,人民網最醒目的位置,整整四排重磅標題。

    高票通過,軍改方案正式出爐。

    霍氏總裁突發重病,臥床難起。

    三十八師師長引咎自辭,一代軍神黯然返鄉。

    一場舞弊案,七百官員落馬。

    三方監督,評審制全面推廣。

    天才少女重獲良機,雲手能否重現江湖。

    沒有內容,只有標題,除了最後一條,沒有人能把它們分出主次高下,只好另做頁面鏈接。眼睛看著那些文字,感覺就像炸彈在腦海中爆發,神經被轟然摧毀。

    好一會兒,兩個女人先後抬起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這......」

    「天啊,我得出去!」艾薇兒大叫一聲從沙發上蹦下來,嘴裡不停嘟囔:「見鬼了見鬼了,事先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這下可好,我該跟哪個!」

    「哎,你先等等......」

    「飛燕!」渾厚的聲音滿是振奮的味道,張強捲著狂風闖入客廳,猛抬頭,頓時僵在原地:「飛燕......呃?」

    「啊!」艾薇兒一聲尖叫,抱著胸口跑步回房。

    「強叔!進來怎麼不先打個招呼?」

    「這是客廳......」張強神情尷尬,很快又嚴肅起來:「趕緊收拾一下,準備上機。」

    「準備什麼?」上官飛燕瞪大眼睛。

    那晚之後,關於軍校考試,上官飛燕早已不做指望,猛然聽到上機,還以為是做飛機,有些茫然地問:「這麼晚了,去哪裡?」

    「再晚也得去,機甲評審。」張強用力揮揮拳頭:「這次一定要比好。」

    ......

    ......

    深夜,天上沒有月亮,牛山腳下幾點燈火跳躍,映得黑幕更加沉實;夜風習習,偶爾送來幾聲狼嘯,聽起來很是蒼涼,守候一天的人們準備歇息,一頂頂帳篷內,有人輕聲交談,有人詛咒蚊蟲,發出幾聲輕笑,幾聲咒罵,便又沉寂下去。

    路邊的車子裡,鼾聲與引擎的聲音相似,遠處草叢有滾動與低吟,不知哪對情侶控制不了本欲,在天地的包裹下野%合。所有這些,都被周圍濃重的黑暗壓制著,靜悄悄的感覺。

    突然,一兩聲驚叫聲響起,很快連成一片,緊接著,一個個人影從帳篷裡跑出來,一聲聲呼喊透著催促,一輛輛車子被發動。

    「三子,趕緊給我出來!」

    一名中年人朝草叢中呼喊,叫出來兩個提著褲子的男女,不等他們追問,轟鳴聲四起,周圍人已經減少大半。

    「來野豬了嗎?」三子忙著整理衣褲,神色看不到驚慌,反而有些振奮。

    「有新聞。你這頭豬!」中年男人偷看著三子身邊衣衫不整的女人,心裡羨慕,破口大罵:「快點,十分鐘必須進城!」

    不多會兒功夫,圍在訓練營周圍的人全部消失,留下遍地垃圾殘物,宛如經歷一次獸潮。與此同時,遠處一輛黑車逆向而來,錯開大批疾馳的採訪車輛,緩緩駛入到訓練營內。

    ......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09
八十一章:貴客(求月票,求訂閱)

    黑色汽車樣式普通,平穩地駛入訓練營。

    牛犇和小博站在門口,看著車子停下,走過去,沒等做何表示,前門已經被人打開,上官英雄從裡面出來,自己走到後排,拉開車門。

    看到上官英雄這樣的舉動,牛犇目光微凝,神情比之前更加謹慎。

    事先接到上官英雄傳來的消息,只說有重要人物來訓練營參觀,牛犇心裡奇怪,暗想深更半夜的參觀什麼,此刻看了上官英雄的舉動,他才意識到這位不便透露身份的「重要人物」果然非常重要,內心不禁有些惴惴。

    胡思亂想著的時候,司機也從車上下來,牛犇驚訝的發現開車的居然是陳先,中年、照例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樣,腰身比以往彎的更低。看到牛犇驚訝的目光,陳先朝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似隨意地問了句。

    「梅姑娘在不在?」

    牛犇默默搖了搖頭。

    無論何時,有外人在的時候,牛犇不願提到姑姑的任何事情,迴避與之有關的任何談論。雖然他也知道,陳先既然這樣公然問出來,多半已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知過車內的人,但他還是堅持言多必失的準則,少說一句是一句。

    「可惜。」

    得知梅姑娘不在,陳先有些惋惜,然而在牛犇看來,在表達惋惜的同時,表情似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原因不明。

    這時,從後排走出來一男一女,那名男子三十幾歲,臉頰清瘦,目光炯炯,神情嚴肅給人以不怎麼容易接近的感覺。

    不容易接近。在這裡不僅指性格,還有現實與心理距離,看到那名男子,牛犇心裡瞬間覺得,自己和他說站的位置之間、距離被拉遠,隔開一座巨山。

    他在山上俯瞰世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掌握著眾生命運。

    除了這些,牛犇還感受到隱約可辨的危險,對面站著的是一個人,內裡卻是猛虎,某時裂開皮囊露出獠牙,便是絕對致命的一擊。

    「汪!」

    恢復健康的金毛果真能夠通靈,輕吠時目光變得警惕,旁邊妹妹依舊懵懂。搖頭擺尾,朝每個看到的人類表達友好。

    「金毛,別叫。」

    喝止金毛,牛犇準備說點什麼,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那名隨後下車的女子,表情頓時呆住。

    女神來了。

    這不是替人吹噓,聯邦數十億民眾。無論男女老少,八成以上的人。會把這名女子當成女神。

    聯邦三大女神之首,唯一六級機甲戰神,秦夢瑤。

    粉色勁裝,柔美與銳利完美融合,齊耳短髮乾淨利落,襯著修長的身體。輪廓分明的五官,越發顯得英氣畢露,英姿颯爽。

    出現的時候,周圍彷彿亮起來,像燈一樣、劈開很大一片空間。周圍,夜色如黑幕翻騰湧動,竟似乎不敢靠近其身旁。

    需要提到的是,秦夢瑤這個名字、和她駕駛機甲的風格相符,帶有雲霧飄渺的感覺,她的機甲是特製的,名字叫緋夢,她的名字裡有個夢字,與之戰鬥是噩夢,總之都和夢有關。等見到真人,牛犇才發現傳說與現實不同,秦夢瑤是戰士,戰鬥因子已如烙印刻在骨子裡,無論其目光、表情怎樣,都掩蓋不了那種深入靈魂的銳氣。

    沒有哪個華龍人不認識秦夢瑤,看到她,小博直接原地跳起來,大張著嘴巴呵啊呵的,半響發不出完整音節。

    「師兄,她,她她她是......」

    「注意點。」

    牛犇用手輕推他一把。

    這邊鬼鬼祟祟表露驚詫,那邊陳先已率先走過來,上官英雄也已關上車門,讓開道路,並且抬手示意。

    「兩位,這邊請。」

    青年男子沒有舉步,也沒有看門口迎接的主人,他的目光落在金毛身上,神情似有些不喜。

    上官英雄有些尷尬,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身邊陳先低眉順眼,把提前衰老的身軀彎的更低。

    「看什麼呢?」

    留意到男子的舉動,秦夢瑤好奇看過來,說道:「好像啊。」

    只聽聲音的話,人們多半會覺得,發出聲音的是一個乖巧可愛的女孩,牛犇留意到,下車到現在兩三秒鐘,秦夢瑤身上的銳利氣息已然消退到快要感覺不到,發光的感覺也一併消失,變得普通起來。

    不自禁地想要尋找根源,牛犇回憶著之前的畫面,發現這種變化始與陳先和自己說話的那一刻,自聽說梅姑娘不在,秦夢瑤就朝著尋常人的方向轉變,很快變成「漂亮、但不引人注意」的狀態。

    意識到這點,牛犇心裡越發警惕,神情更加謹慎。

    想著的時候,男子聽了秦夢瑤的話,淡淡「嗯」了聲,說道:「比娃娃聰明。」

    秦夢瑤有些不信,說道;「只看一眼就知道?」

    這次男子連嗯都懶得嗯,略點點頭,便自提步向前。

    看到這一幕,小博心裡有些憤怒,暗想這貨是誰啊,這麼拽的態度和女神講話。

    很顯然,小博的這番憤慨之情沒能用到正確的地方,秦夢瑤對男子的態度毫不在意,跟在其身邊前行時,仍會不是瞥上金毛兩眼,念叨幾聲。

    「看到生人,狗狗不是都這樣,怎麼就看出更聰明?」

    上官英雄連忙搶在前面,招手叫過來牛犇,一面恭敬的語氣對男子說道;「這就是牛犇,旁邊是他師弟,申博文。」

    說著他又轉向牛犇:「牛牛,來見元......元先生。這位就不用介紹了,秦夢瑤小姐。」

    「不用了,進去吧。」

    說著話,姓元的男子不等牛犇帶路,徑直朝屋內走去;反而秦夢瑤和善可親,經過時朝牛犇和小博微微一笑。

    恍如天上彩雲飛旋,好似漫山紅花開遍。小博因這一笑而痴呆,傻乎乎竟然伸出手:「夢......秦......小姐您好,您是我的偶像。」

    沒有言語可以形容這樣的表現有多蠢,旁邊,上官英雄摀住嘴咳,用眼神示意牛犇制止小博的舉動。另一側,陳先默默低頭,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前方,姓元的男子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

    牛犇什麼都沒做,乍看與小博情形相似。

    「你好。」

    周圍幾道目光注視下,秦夢瑤大大方方伸出手,與小博的手輕碰一下,溫和的聲音道:「申博文。名字蠻好的。你也喜歡機甲?」

    「喜歡!」小博大聲應著,收回手的時候握緊拳頭,揣在口袋裡不再拿出來,一面羞愧說道:「不過我不會開,遊戲玩的也不好,我的手速不行,腦子也不靈光,還有......」

    如此近距離接觸。小博語無倫次,恨不得把心裡的話全倒出來。直到牛犇在下面踢他一腳,仍沉浸在幸福中不知所以。

    對面,秦夢瑤見慣這類場面,臉上沒有流露出不耐煩的樣子,相反鼓勵說道:「手速其實不那麼重要,只要真心想學。意志堅定,可以用別的法子彌補。」

    「什麼法子?」已經三句了,小博神情振奮,趕緊接著追問,對上官、對陳先、包括牛犇的暗示視如不見。

    「問你師兄呀。」秦夢瑤微微一笑。目光落在牛犇身上:「教飛燕雲手,卻不傳授自己師弟?」

    牛犇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迎著秦夢瑤的目光,他感覺到一些話題之外的東西,說不清什麼道理,那種感覺讓他的警惕有所加重,即便是這樣簡單的問題,也不敢輕易開口回應。

    「雲手?」小博呆了一下,隨即恍然,咋呼呼的聲音道:「飛燕小姐的雲手是和師兄學的?我不知道呢,咦!您怎麼知......」

    終於意識到自己有多蠢,小博的臉頓時通紅,羞愧神情轉向牛犇:「師兄,我......」

    「沒事。」

    牛犇隨口應著,伸手做出邀請姿態:「秦小姐,請到裡面說。」

    秦夢瑤神情微異,臉上帶笑,腳下卻沒有移動,「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牛犇想了想,說道:「陳凡老師教的時候,沒告訴我名字,只說並非每個人都適合,讓我練練看的。師弟這邊,他其實不怎麼喜歡開機甲。」

    「是啊是啊,我開玩笑的。」小博趕緊作證,亡羊補牢,蠢上加蠢。

    秦夢瑤並不在意這些,相反有些滿意,接著說道:「原來是陳凡,那就難怪了。不過,飛燕和陳凡還是不太一樣,我問過,說是你教她做的改變。」

    牛犇老實回答道:「後來胡亂想些東西,加進去。」

    「胡亂想些東西。」

    秦夢瑤看著他,眼裡有些異樣的光芒,忽開口問道:「不是梅姑姑教你?」

    「不是。」對這個有些突兀的問題,牛犇沒有表現出意外,坦然回答道:「梅姑姑懂些拳腳,對機甲一點興趣都沒有。」

    秦夢瑤默默點頭,說道:「沒人教,那你可就是天才了。」

    牛犇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對雲手的改進,的確與梅姑娘無關,其源頭來自得福,牛犇知道自己承擔不起天才的帽子,但也只能硬挺著。

    愛信不信,不信拉倒,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目前情況,他也只能如此。

    沉默的時候,秦夢瑤再次開口,問道:「剛剛我們下車的時候,你在幹嗎?」

    牛犇微楞,當真不明白對方所指,不禁把目光轉向那位名叫元東的男子。

    「他在準備戰鬥。」

    正好,元東轉過身來,看著他的眼睛問道:「是不是?」

    如山氣勢撲面而來,秦夢瑤適時說道:「警覺性這麼高,是因為梅姑姑,對不對?」

    牛犇沒有辦法否認,不知不覺握緊拳頭。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09
八十二章:兩個半來意(求月票求訂閱)

    牛犇好一會兒才說道:「為什麼是因為姑姑?」

    秦夢瑤說道:「這個問題,該由你來告訴我?」

    牛犇認真說道:「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問。」

    秦夢瑤看著牛犇說道:「那麼你就先想想,為什麼我會這麼問?」

    牛犇搖了搖頭,說道:「懶得想。」

    這句話講出來,旁邊人紛紛色變,小博神情驚慌,陳先的頭快要低到與腰平齊,上官英雄有心斥責,然而看著牛犇的臉色,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牛犇的意思就寫在臉上,很直白,不需要如何用心就能解讀,因此也談不上緩和。

    你為什麼這麼問?

    你憑什麼問?

    你的問題,我不是非要回答。

    你的問題,我不想回答。

    你的問題只是你的問題,我懶得想。

    一輩子都很少被人這樣反詰,秦夢瑤神情看上去依然平靜,她望著牛犇認真嚴肅的樣子,看著看著,竟然還笑起來。

    「有點像你。」她笑著抬起頭對元東說道:「是不是有點像你?」

    元東微哼一聲,轉身說道:「進去。」

    「對對,進去說,大家進去說。」

    上官英雄趕緊招呼,一面朝牛犇使眼色,順帶提醒小博旁邊伺候。

    牛犇走在最後,舉步時風吹在背上,既濕且涼。

    ......

    ......

    屋內簡陋,連正規待客的地方都沒有,也就無所謂賓主座次排列,小博搬來幾張凳子,倒上幾杯茶分別擺在客人面前,輪到秦夢瑤的時候,小博的手有些顫動,不小心灑了幾點。

    「對,對不起。」

    「謝謝。」

    秦夢瑤不以為意接過去,用一隻手扇扇熱氣。牛犇注意到秦夢瑤的手指修長。修剪非常仔細,前端幾乎沒有多餘的部分。尋常女孩斷捨不得這樣,只有機甲操縱者、對操作要求苛求的人才會如此,他們不放過任何細節。會去掉任何影響自己發揮的多餘事物。

    聞了聞氣息,秦夢瑤有些驚奇:「正宗大紅袍,你們平時喝這個?」

    「不是,我......」

    「胖子留下來的。」「闖禍」後的小博更加拘謹,牛犇開口替他解圍。

    秦夢瑤愈發驚奇。看著牛犇說道:「你叫洪飛胖子?」

    牛犇嗯了聲,說道:「胖子走的急,好東西拉下不少,可惜沒留什麼錢。」

    這番話帶有很濃的嘲諷味道,可惜用錯了時候,聽說手裡的茶來自胖子,秦夢瑤對元東說道:「洪飛做事情胡來,品味沒得說,你也嘗嘗。」

    看她這樣,牛犇心裡小小有些失望。兼有些自嘲。原本他已準備好了繼續這個話題,比如訓練營如何如何,胖子如何如何,考核如何如何,等等諸如此類。

    他知道秦夢瑤的份量,因此知道元東的份量,打算好好告上一狀,有用沒用,多少給胖子找點麻煩。

    然而對方沒有問道這些,像是根本不感興趣。

    秦夢瑤勸茶。自己做在前面,端杯至唇邊小口輕嘬,眯起眼睛細細品味,頻頻點頭。

    「堅韌。醇厚,不同凡響,可惜這種茶更適合男兒。」

    說著放下杯子,秦夢瑤看著周圍,有些奇怪:「挺好的呀,你們怎麼不喝?」

    「喝。喝,大家喝。」上官英雄隨即舉杯,陳先跟在後面,就連小博也拿起自己的那份兒,嘗了兩口。

    元東沒動面前杯子,看著牛犇說道:「王小六呢?」

    又似驚雷炸響噹頭,小博噗的一口,險些噴在上官英雄臉上。

    牛犇也覺得突然,強忍著不去看上官英雄臉,回應道:「不在。」

    元東平平淡淡說道:「不在這間屋子?還是不在訓練營?」

    牛犇沉默下來。

    上官英雄著急用手捅捅他,催促道:「說啊!」

    元東一刻都不想等,抬起目光對小博說道:「你去告訴他,不要偷聽。」

    啊?小博一個頭比兩個大。

    「我也去吧。」陳先嘆了口氣,起身拉著小博朝外面走,「小兄弟,麻煩指個路。」

    小博求助的眼神看著牛犇,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牛犇朝他揮了揮手:「帶金毛妹妹一塊兒,去外面遛遛再回來。」

    聽到這句話,小博如蒙大赦,招呼兩條大狗跟著自己,三腳兩步,飛快地離開這個感覺極不舒服的地方。

    身後,陳先深深看了牛犇一眼,這才想跟過去。

    「別去了。」

    元東叫住他,看著牛犇說道:「你擔心陳先殺掉他?」

    牛犇回答道:「不是沒有可能。」

    元東說道:「既然這樣,你為什麼要阻止?」

    牛犇奇怪地看著他,說道:「這裡是我的地方,怎麼能讓你們在家裡殺人?」

    元東淡淡說道:「他死,對你有利。」

    牛犇搖頭說道:「他是我的朋友。」

    元東冷漠說道:「一個黑%幫分子,此前帶人要殺你,你當他是朋友,不怕死無葬身之地。」

    牛犇平靜說道:「黑幫分子也是人,要殺我是誤會,他幫過我打仗,如不然我可能輸掉,甚至有可能死掉。」

    稍頓,牛犇接下說道:「將來怎麼樣我不知道,至少現在不能讓他死在我家。」

    元東輕蔑說道:「我若真想殺他,你又能做什麼。」

    牛犇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會和你拚命。」

    聽到這句話,上官英雄神情焦慮,幾次試圖給牛犇暗示,可惜牛犇根本不看他,白白浪費許多表情。

    元東不再理會牛犇,對秦夢瑤說道:「八年,胖子居然教出這種人才。」

    「人才」明擺著是嘲弄,元東似已沒什麼耐心。與之相比,秦夢瑤好整以暇,說道:「我覺得挺好的呀,再說,也許不是胖子教的呢。」

    元東微哼一聲,轉向陳先說道:「滿腦子江湖義氣,你覺得能行?」

    牛犇完全不懂這番話的意思,於是和他一道看陳先。

    陳先不說話,把頭垂得更低。

    上官英雄倒是想說兩句,可惜元東問的不是他,不敢胡亂開口。

    「算了。」元東不想再談下去,搖頭準備起身。

    「等等。」秦夢瑤旁邊說道:「人家還小呢。」

    元東漠然說道:「做事的時候,別人可不管年齡大小。」

    「我知道。」秦夢瑤堅持說道:「可是人家還很小啊!」

    元東輕輕皺眉,說道:「別打啞謎......」

    「對,別打啞謎。」

    牛犇忍不住了——也不想忍,搶過話頭說道:「你們是不是準備安排我做什麼事?」

    「怎麼了?」秦夢瑤問道。

    牛犇說道:「安排我做事,你們難道不打算先問問我的意見?」

    看著他奇怪而又理直氣壯的樣子,元東、秦夢瑤對視一眼,微微一笑。

    秦夢瑤笑起來很好看,小博若還在這裡,定為之意亂神迷,讓牛犇感覺奇妙的是,元東笑起來居然也挺好看,只是時間太短暫,說出來的話不怎麼好聽。

    「你能有什麼意見?」

    ......

    ......

    貴客此行目的有兩個半,其中那一半與梅姑娘有關,因沒見著人而作罷。

    第一個目的與機甲有關,秦夢瑤剛剛看過上官飛燕駕機,表態會寫一封舉薦信,建議首都軍校將其錄取。

    這大概是世界上最有資格的考察官,上官飛燕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由六級戰神親自評審的學員,雖然秦夢瑤與第一軍校沒什麼關聯,然而所有人都明白,那封舉薦信和錄取通知意義相當,甚至還要重一些。

    隨後秦夢瑤問起關於雲手的事情,面對偶像,又驚又喜的上官飛燕不敢、也不想隱瞞,前後全都講出來。因此所以,秦夢瑤想來看看這個對雲手做出改進的少年,不要埋沒天才。原本若只是這樣,大可召喚牛犇等機一試,但因為還有別的事情,幾個人決定上門「拜訪」,親自到訓練營走一趟。

    第二個、以及那半個目的是連著的,與胖子、訓練營、牛犇還有梅姑娘有關,梅姑娘行跡飄忽,元東與秦夢瑤這樣的身份不可能在這裡等她,事情因此只剩下一件。

    胖子跑了,八大弟子「叛變」六個,國安局弄砸的事情,元東準備接手處置。

    他的方法很簡單,首先把訓練營的官方身份抹掉,由風雲集團出面出資,將其變成獨立的科研實驗室。牛犇將成為實驗室名義上的負責人,同時被賦予一個「國安局情報人員」身份,與陳先配合,對放飛計畫展開調查。

    以往由於胖子特立獨行,胡作非為,導致聯邦對放飛計畫完全失控,牛犇原本就是其中角色,參與此事,倒也順理成章。只不過,今後他的上司不是國安局,而是直接面向元東,發現有價值的線索需要上報,無條件聽從指示。

    當然這些只是暫時任務,將來元東讓他做什麼,就得做什麼。

    簡單講,牛犇將成為上下直聯的聯邦小密探,從此以為國效力,走在光榮而偉大的道路上。

    聽罷,牛犇第一感覺是茫然,隨後是荒唐,最後是不安,直到警惕乃至警懼。

    「你們是不是在說,胖子已經叛國?」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09
八十三章:險成賊(求月票,求訂閱)

    聽他這麼問,元東臉上難得流露出一絲欣賞的表情。

    「找到胖子之前,不能排除這個可能。」

    牛犇知道這是委婉的說法,從此行陣容上看,聯邦對這件事的定性已經不容動搖。

    「也可以認為,胖子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秦夢瑤笑著說道。

    國家大事被她以這樣口吻講出來,感覺有些滑稽。

    牛犇沒有心情體味那種味道,滿腦子都是與「叛國」有關的後果......普通人無法想像的可怕與沉重。

    牛犇知道,因為他從小就擔心與國家力量為敵,做過各種各樣的假想。

    心裡被後怕佔滿,牛犇試探問道:「那,我呢?」

    「你?」

    「你們為什麼相信我?」

    聽他這樣問,元東臉上欣賞的意味增多,語氣卻更加冷漠冰寒:「胖子在這裡折騰八年,開始根本沒有什麼訓練營。有太多事情可以證明,他就是為了你和你的那個姑姑,只不過,最後都沒有達成目標。」

    這些是事實,說起來要感謝胖子,由於他的執著,牛犇與梅姑娘得以保持清白。

    元東說道:「放飛計畫是聯邦計畫,用的是聯邦的資金,為的是聯邦的利益,無論那些種子在哪裡,不管用掉多長時間,都要想辦法恢復聯繫。」

    話已經說的很明白,牛犇想了想,依然問道:「聯繫上之後,會對他們怎麼做?」

    元東說道:「明知故問,若能恢復控制最好,否則當然要除掉。聯邦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人,難道留給對手。」

    牛犇問道:「我需要做什麼?」

    元東回答道:「事務上,你只要配合陳先。把訓練營的一切資料整理出來,別的不用做。身份方面,你大可以自由發展,避免被人看出有刻意安排的痕跡。將來等國安局找到他們,你負責與之聯繫,當然。也不排除胖子和他們主動找你,到時候,你會知道該怎麼做。」

    牛犇沉默下來,良久說道:「這其實是拿我等魚餌......」

    元東有些不耐,說道:「你和他們關係密切,是最瞭解胖子和那批種子的人,無論這件事怎麼操作,你都會參與其中。你又不是笨蛋,應該懂得目前這種方式對你最好。」

    甚至不等到牛犇回應。元東繼續說道:「就這樣決定,你不能有意見。」

    牛犇輕輕挑眉,準備要說兩句很有力量的話。

    元東沒給他機會,接著說道:「你有意見,我調戰機過來,把訓練營炸平。不管那個胖子留下什麼,惦記什麼,害怕什麼。希望什麼,通通炸碎。」

    牛犇瞠目結舌。用力把很有力量的話嚥回去,心裡想人怎麼可以這麼不講理,僅僅為了強調決心和意志,何至於這樣。

    僅僅因為有意見就把訓練營炸平,是瘋子才會做的事情,元東當然不是瘋子。牛犇知道他是在用極度的強橫提醒自己,這樣做不併只是為了「意見」。

    然而這還不是全部,元東看著他冷漠說道:「如果還不夠,我會調太空戰艦過來,把五牛城整體抹去。」

    牛犇心內一片空白。茫然說道:「你怎麼能下達這種命令?」

    元東平靜說道:「我是國家安全顧問,任何有助於國家安全的事情,我都會做,任何危害到國家安全有關的人,我都可以殺。」

    牛犇看著他說道:「五牛城百萬人口,那個艦長敢執行這樣的命令?」

    元東漠然說道:「我會告訴他,這座城市遭到致命病毒攻擊,無法控制其蔓延。」

    牛犇快要被其話語中的冷酷意味凍結,說道:「如果你不在乎他們,我為什麼要在乎?」

    元東看著他平靜說道:「我不是不在乎,而是權衡之後做出取捨。五牛城之於聯邦,不過是一座普通小城,對你意味著全部,你有什麼資格和我爭論這個。」

    牛犇憤怒說道:「你是大員,是國家領導,怎麼可以用聯邦的一座城市威脅一位聯邦公民?」

    元東淡漠說道:「有效的就是最好的,等你將來站的和我一樣高,再來和我談論這個問題。不過我估計你的格局有限,怕是達不到那種成就。」

    牛犇執拗說道:「你說的對,我只是一名學生,姑姑只是一個懂些拳腳的普通人,平時誰都不招惹,你怎麼能認定我們會威脅到國家安全?」

    這是挑明了。牛犇認識道,與眼前這個人拐彎抹角沒有正面意義,只能增加對方惡感。與此同時,他希望借此知道對方的真實態度,

    元東果然比較滿意,說道:「不是會,而是能。比如胖子就可以威脅到聯邦,胖子八年奈何不了的人,同樣具有這樣的資格。現在胖子跑了,我可以確定他還惦記著你們,他、你、和你的那個姑姑,三者間線索並未斷掉,不管是為了他還是為了你們,聯邦必須恢復掌控。」

    擺手阻止牛犇開口,元東繼續說道:「大可不必擔心太多,我只看重實際的東西,對那些虛無縹緲的傳說不感興趣。只要你證明,你和你那個姑姑都會忠於聯邦,管她是妖魔還是神仙,藏著大炮還是菜刀,全都無所謂。」

    牛犇問道:「證明的方式就是聽話,無條件按你說的做?」

    元東淡然說道:「除非你有更好的辦法,比如把胖子求而不得的秘密全告訴我,如果有的話。」

    牛犇領悟了話裡的意思,對元東而言,這樣已經是讓步,同時也表明他對胖子追求東西確無太多興趣,否則的話,此次必然重拳出擊。

    元東說道:「原本我只想要你腦子裡的信息,而不想用你這個人。如果不是夢瑤說你在機甲方面有些潛力,如果不是陳先說得到你就是擁有梅姑娘,哪會和你說這麼多。」

    元東最後說道:「我拿整座城市的安危換你的忠誠,你以為我會輕鬆?現在這樣,對你而言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不要不知足。」

    牛犇無奈地看看旁邊,上官英雄滿頭大汗,秦夢瑤默不作聲,陳先還是那副樣子,垂著頭,像一隻縮在殼裡的龜。

    國家意志,果然不容抗拒。

    想著這些,牛犇望著陳先,極認真的語氣說道:「你是個王八蛋。」

    陳先目瞪口呆,苦哈哈的面孔扭曲成一團。

    「嗯?哈哈!」

    秦夢瑤先是一愣,接著大笑起來,前仰後合,肆無忌憚,完全不在乎形象受損。

    一面笑得氣喘,她用手指著元東,問牛犇:「是他欺負你,為什麼罵陳先?」

    元東對此也有些好奇,等著牛犇回答。

    牛犇老老實實說道:「這個惹不起。」

    秦夢瑤越發笑個不停,指陳先說道:「可是他幫你說話了啊,不是嗎?」

    陳先表情越發苦澀。

    牛犇回答道:「我猜,如果這個王八蛋什麼都不說,結果會更好些。」

    「就沖這兩句話,我覺得行。」秦夢瑤停住笑,輕輕一拍桌案對元東說道:「避強欺弱,挺理智的呀。判斷也不錯,還挺細心,優點很多。」

    元東似也受到觸動,略想了想,輕輕點頭。

    「聊勝於無,只當碰碰運氣。」

    ......

    ......

    沒有商量餘地,自也不存在深入討論,關於「為國效力」的安排塵埃落定,秦夢瑤操心起自己那塊兒。

    「飛燕說你在狼煙有賬號,勝率多少?」

    知道牛犇沒摸過真正機甲,秦夢瑤試圖從側面瞭解,當她聽到牛犇尷尬聲音報出來的數字,表情頓時古怪起來。

    「你是不是專門挑戰高級別對手?」

    「不是。」

    牛犇心裡認真想了想,最終捨不得放棄這麼好的求教機會,決定按照真實情況回答。

    「我在找一種感覺,有時候挺好,有時會把操作弄亂掉。」

    「什麼感覺?」秦夢瑤果然被勾起興趣。

    「人機合一。」牛犇回答道。

    聽到這個答案,秦夢瑤明顯楞了一下,接著陷入沉默,好半響沒再說什麼。旁邊聽著兩人對話,元東似有冷笑起來的意思,但他對情緒的控制非常強大,壓制下來。

    牛犇心情忐忑,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秦夢瑤終於開口,微笑著說了聲:「好好練。」

    然後沒了,沒有誇獎沒有鼓勵,也沒有批評與嘲笑,意見與指導更是半點也沒有。

    牛犇莫名其妙,暗想好壞給個評判不行嗎,這樣算什麼意思?

    他不知道的是,秦夢瑤此來,原本打算帶牛犇入城,親眼看他上機後會是什麼表現,因為「人機合一」這句話,她把這個念頭打消。

    這時,上官英雄突然開口,所講令牛犇既困惑,又吃驚。

    「牛犇啊,你想不想和飛燕一起去首都學習機甲?」

    「什麼?」牛犇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心想怎麼可能。

    「伴讀身份。」陞官英雄補充道,似有些難為情。

    牛犇恍然大悟,不由自主抬起頭,正好撞上秦夢瑤的目光。

    秦夢瑤笑著對他說道:「沒錯,這是我的建議,別謝。」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10
八十四章:憤怒是道德的守護神(二合一)

    【播報】關注「起點讀書」,獲得515紅包第一手消息,過年之後沒搶過紅包的同學們,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伴讀是一種古老傳統,舊時書生四體不勤,帶個人在身邊照顧生活起居,即是書僮,也是貼身親僕。聯邦建立,帝制年代很多陳規陋習都被破除,伴讀卻保留下來,甚至作為制度定出細則。

    伴讀者沒有正式學籍,但有資格聽課學習,也可進入實驗室、訓練室,最大差別在於,所有這一切都需要付費、通常由所伴讀的學員承擔。由此看出,伴讀者與正式學員之間存在依附關係,只不過民主時代講究人權,不能再如過去那樣稱之為僕役。

    詳細規定還有很多,其中最引人注重者,伴讀者如果特別優異,或在某方面有突出貢獻,將有機會納入學籍,或者被相關機構看中,藉機改變一生命運。

    需要提到的是,如今伴讀者的作用,照顧生活已非重點,其它如保鏢、陪練、組織、運作乃至朋友等方面所佔的比重越來越高。舉個例子,上官飛燕去軍校,學校設施雖然完善,體系雖然完整,然而那麼多學員需要照顧,分攤到每個人身上的資源、時間依舊有限;如想做到更好,便可讓張強這樣的人去做伴讀,最明顯的好處是,只要出得起錢,再不用擔心缺少教官陪練。

    是否選擇伴讀、選擇什麼樣的伴讀、選擇多少人,各家情況不同,選擇也不一樣。尤其機甲類軍校,實機訓練必有損耗,一個零件都可能是天文數字,普通人家供養一個人都困難,哪有閒心找伴讀,即便有,也是從親屬、親人從選擇,重點仍在於照顧生活。然而對於那些大家族、機構、組織而言。伴讀數量多多益善,能送進去十個八個才好。當然那是不可能的,即便自費,伴讀依舊會佔用一部分教學資源。因此軍校有相關規定,伴讀數量的上限是三名,並且要上報進行備案。

    當然這是指校內,離開學校,哪個管你身邊養著多少人。

    以上可以看出。伴讀是一種擴大教育對象的有效方式,軍校——也可說是聯邦,用很小的代價把生源提高一倍甚至更多,不僅提高民間儲備,保持並且不斷擴大影響力,有時還能從中發掘出優秀人才,一舉多得。因此有人說機甲是現代騎士,古代一名騎兵需要配備三名輔兵,兩匹馬,當戰爭中出現減員。輔兵上馬就是騎兵,持續作戰的能力因此大大增強。伴讀的作用絲毫不下於輔兵,比如機修,電子,技術創新,戰術演練等各個領域,伴讀中都曾經湧現出專家級人物,即便水平一般,也能幫助學員保持專注,把精力集中到學習操作上。

    現實中。有很多貧苦孩子嚮往機甲,不惜主動選擇依附大家子弟,希望借此實現夢想。當然並非每個人都願意如此,而且為子女選擇伴讀的時候。家長出於私心、首先考慮輔不能壓正,萬一出現伴讀者成長比正牌更好,不僅丟臉,還會打擊信心;若為了陪練水平,可以在社會上尋找本就具有機甲經驗、甚至原本就是機甲戰士的人相陪,代價雖然高昂。但不會影響到子女。

    總體而言,伴讀制的確增加了基礎人才儲備,但是真正熬出來、得到學籍地並不多,多數情況下被當成一種謀生手段。有了這些,上官英雄的尷尬很好理解,一方面他知道,自己女兒此次之所以因禍得福、還給風雲集團帶來重大機遇,和牛犇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另一方面,讓牛犇做上官飛燕的伴讀,對他是幫助還是耽誤,是好還是壞,很難講。

    把情況大致介紹一遍,上官英雄說道:「牛犇啊,叔叔看著你長大,飛燕和你從小玩到大,也不怕你誤會。我可以保證,飛燕有的,你這邊一點都不會少。」

    選擇最直接的方式,「你有什麼顧慮、想法,可以現在就講出來,也可以慢慢想好再告訴我,能解決的事情,叔叔絕無二話,實在不能解決,咱們再商量。再有就是,若你有別的意願,千萬不能因為是我、或者飛燕委屈自己。」

    「知道了伯父,我會考慮。」

    這番話說到底了,牛犇思考著隨聲回應,未作太多表示。

    他心裡的確有顧慮,首先考慮的是,上官英雄提出這件事,是純粹為了給上官飛燕找個伴讀、順帶幫助自己,還是與今天的事情有關聯,出於兩位大人物的有意安排?

    這還是次要的,牛犇有別的事情操心,無論如何不敢說出口。

    思索的時候,秦夢瑤忽然說道:「我做過伴讀。」

    啊!

    突如其來的話,周圍人大吃一驚,包括元東都轉過視線,有些難以置信。

    「有這種事,資料上怎麼沒有?」

    華龍聯邦唯一戰神,秦夢瑤居然是伴讀出身,算不算對軍校招生制度的嘲弄?

    假如秦夢瑤稍微普通些,比如五級,這件事定會被當成勵志典範大肆宣揚,然而她升的太高,已成為國寶級人物,無形中打了很多人的臉,因此,把她這段履歷隱藏起來是最合適的選擇。

    「資料上當然沒有,丟人嘛。」秦夢瑤笑著回應,言語雖犀利,臉上卻看不出有何不滿。

    這裡丟人的顯然不是丟秦夢瑤,相反應該以之為豪。不過看起來,她並不在意這些,包括自己的履歷被隱藏,都不怎麼放心上。直到現在,若非她自己親口說出來,怕都不會有人知道。

    「讀書、伴讀,重點在於讀而不是別的。專注於要點,其餘便可雲淡風輕,方有所成。」

    「夢瑤了不起。」

    元東罕見以這樣欽佩的口吻講話,隨後對牛犇說道:「你看到了,伴讀並不影響成就,關鍵在於自身。」

    看到元東支持這項提議,牛犇心內有些疑惑,然而不管其出發點是什麼,他知道這是對自己的鼓勵,誠懇說道:「我不是為這個。」

    「那是為什麼?」

    牛犇認真說道:「我有兩年的課程需要趕,嗯。還有些別的事情。」

    元東說道:「中學期間,與機甲相關的學業不多,雖有兩年差距,問題也不是太大。我知道你只用很少的時間自修就能通過考試。適當捨棄一些無用的東西,花費的時間更少。你要明白,學機甲這件事,遊戲終究只是遊戲,接觸實機越早越好。而且你的勝率那麼低......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放不下?」

    前面的話四平八穩,無非是用道理勸誡說服,突然聽到最後那句,牛犇心裡猛的一驚,低下頭說道:「也是也不是,我得想想,還得計算一下。」

    元東看著他說道:「如是為了訓練營,則大可不必。剛才講過,外圍不用你操心,暫時只要把訓練營資料整理出來交給陳先。這點事情,兩個月還不夠?」

    「別逼人家了,考慮清楚是應該的。」秦夢瑤接過去,笑著說道:「不是誰都像你一樣,十七秒決定棄軍從政。」

    這句話顯然包含有故事,旁邊人都不禁有些好奇,可惜元東沒興趣談論自己,對牛犇道了聲「好好想」,回頭對秦夢瑤說道:「履歷的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回頭我叫人查一下。給個交待。」

    「這是干什麼?」秦夢瑤感覺意外,微笑著說:「我可沒想著要什麼交待。況且,即便有些人愛面子這樣做,目的也是為了照顧更多人。不算錯。」

    元東搖頭說道:「這次夢瑤錯了,交待不止為了你,更為天下莘莘學子,為了聯邦。你想一想,連你都被人弄虛作假,其他人又如何?長此以往。禍患必出。」

    秦夢瑤受不了他嚴肅的樣子,用手撫頭說道:「別和我講這些大道理,隨你了。」

    回頭轉向牛犇,她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說道:「做不做伴讀,我和元東看法不同,不要起了誤會。」

    牛犇有些詫異,心想剛剛難道不是勸我來的?

    看出他心裡想什麼,秦夢瑤收斂神情嚴肅說道:「機甲是戰鬥利器,學機甲的目的若為技術,倒也沒什麼,若為了戰鬥,就不能在意身份,不管是嫉妒還是委屈,勉強還是賭氣,包括因此所生的鬥志在內,都是不健康的心理。」

    這番話帶有很多餘味,是對「強大」進行深層詮釋,當真解釋起來,斷不是一兩句話、一兩次訓練能夠說清。

    秦夢瑤明白這些,說道:「你若真心嚮往機甲,就一定要記住,凡事由心,不能因為外部因素受到干擾。另外我要告訴你,軍校有軍校的規矩,伴讀與正式學員其實有著很大差別,上官老闆再怎麼肯花錢,有些東西改變不了。到那時候,我也好,元東也好,可不會因為你出頭露面。」

    聽了這番話,上官英雄神情更加尷尬,訕笑著想說點什麼,卻被牛犇搶了先。

    「謝謝您。」

    誠心誠意向秦夢瑤道謝,原因在於那句「凡事由心」,與梅姑娘的教導不謀而合。僅憑這點,牛犇知道秦夢瑤在這件事情上的態度更加真誠,沒有參雜一點多餘念頭。

    說著,牛犇回頭對元東說道:「想跟您請教一個問題。」

    元東微楞,隨即說道:「你講。」

    牛犇說道:「剛剛秦......前輩說......」

    「哈!」秦夢瑤忍不住大笑,擺手說道:「這個稱呼我不喜歡,你要是願意,叫我師姐。」

    「呃......」牛犇猶豫著,說道:「她說,掩蓋履歷可以照顧更多人,我覺得很有道理。」

    元東不明其意,說道:「我解釋過這個問題。」

    牛犇說道:「我聽到了。可是伴讀生的數量不如正式學員多,品質也亂,還有種種困難必然產生的高淘汰幾率,因此對比價值的話,正式學員遠比伴讀生更高。」

    元東臉微微皺眉說道:「你究竟想問什麼?」

    牛犇繼續說道:「您剛才說要抹去五牛城,取捨原則是少數服從多數,小服從大,不確定因素服從現實利益,為什麼這次不一樣?」

    元東終於明白其所指,臉色微沉說道:「弄虛作假,危害長遠,做這種事情的人。就好比身體上的毒瘤腐肉,掀開它,可以去除腐療毒,激勵更多人鬥志。對正式學員也是一種鞭撻,豈是表面數字那麼簡單。」

    牛犇看著他說道:「危害長遠只是可能。就像您顧忌的那些,胖子、師弟師妹、以及我和姑姑可能產生的危害一樣,都還沒有發生。還有您說的激勵和鞭撻,同樣是些不確定的東西。效果怎樣無從知道。相反可以確定的是,五牛城百萬人性命真實可見,秦......師姐在聯邦地位特殊,掀開她的履歷必定帶來很大動盪,甚至會引發衝突,很多人會因此心灰意冷,這些都是可以預見,一定會發生的事實。」

    聽著這番話,秦夢瑤臉上流露出深思的表情,看著牛犇的目光有些改變。旁邊上官英雄頭上冒汗。又想暗示牛犇如何如何,至於陳先......繼續做烏龜。

    牛犇繼續說道:「拿我來講,在不知道這件事情之前,去做伴讀只會考慮學習上的困難,知道了這件事,我就要考慮別的,比如會不會受到歧視,若能取得一些成績,會不會因為類似原因被掩蓋?被頂替?他們連秦師姐的檔案都敢動,誰知道會不會輪到我身上?我知道。假如我能像秦師姐出類拔萃,最終結果必然是好的,可是這樣的人能有幾個?對大多數人來講,去軍校不是為了變成秦師姐。而是找到一份工作,順帶碰碰運氣罷了。當大家知道有那樣的事情發生,難道不會心灰意冷,乾脆放棄?」

    牛犇說道:「我知道,您一定考慮過這些,所以想請教一下。為什麼您的選擇和之前不一樣?取捨的依據又是什麼?」

    元東的眼睛眯起來,目光如刀子在牛犇臉上刮擦,好一會兒,才寒聲說道:「你是在質問我,還是想試探我的決心?」

    牛犇默默搖了搖頭,垂下目光說道:「只是請教一下,您可以不回答。」

    「......」

    元東陷入沉默,房間裡的空氣被凝固,彷彿固體不可撼動,然而在眾人的感覺中,似有一頭怪獸潛伏在屋子裡,呲牙咧嘴蓄勢待發,隨時有可能擇人而噬。

    唯一還能保持輕鬆的是秦夢瑤,此刻,她的樣子就像個普通女孩發現有趣事物時的模樣,目光在牛犇與元東之間轉來轉去,偶爾看看其餘兩個人的表情,只差沒笑出來。

    良久,元東漸漸控制住心神和情緒,轉頭對秦夢瑤笑道:「資料這東西果然不可信,夢瑤如此,連這個孩子也如此。事先我可不知道,他還挺能說的。」

    假如小博還在屋內的話,此刻必定非常驚奇,會很想與之辯駁一番。相處八年,他從來沒見過師兄一次說這麼多話,還是在面對絕對不能得罪的對象情況下;更重要的是,小博知道牛犇從來不喜歡辯論道理,此前唯一一次例外是對那些民眾,所講更多是為了化解矛盾,而不是要說服誰誰誰。

    今天的情況不太正常,另外從牛犇的言論看,多多少少帶有鑽牛角尖的味道。

    秦夢瑤知道這是為什麼,嘆息說道:「意難平啊!元東別再當他是孩子,這孩子有逆鱗......喔,是我的錯,打嘴。」

    說著真的打自己一下,秦夢瑤溫柔的神情說道:「是不是特想不通,為什麼做個好人會這麼難?」

    牛犇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又把頭低下說道:「不是做好人,只是想做個老實人。」

    這句話的意思很簡單,我是個老實人,沒招誰沒惹誰,品學兼優,偶爾還做做好事,為何總是東邊欺來西邊用,動輒威脅不然就是強迫,現在竟然要扛起一座城市......憑什麼?

    「我不能告訴你為什麼。」

    彷彿能夠透視人心,秦夢瑤說道:「但我可以告訴你怎麼辦。」

    牛犇疑惑抬頭,神情有些期待。

    秦夢瑤說道:「遇到講道理的人,就和他講道理。碰到不講理的人,比如這樣的......」

    用手指著元東,秦夢瑤揮揮拳頭說道:「兩個字,扁他!」

    噗!上官英雄剛剛喝了口茶調整心情,此刻全都噴出來,陳先踉蹌了一下,差點把頭磕在桌子上。元東那邊哭笑不得。連連搖頭,至於牛犇,當然只能目瞪口呆。

    「扁不過怎麼辦?」

    「牛犇!」上官英雄不能再忍,趕緊喝叱。

    「有抱負!」秦夢瑤也不禁笑起來。說道:「扁不過的時候就躲,躲不開就忍,實在忍不住的時候找個好欺負的對象,比如他......」

    再用手指著陳先,她說道:「發發怨氣平衡一下。不就好咯。」

    「呃。」無視上官英雄殺人般的目光,牛犇問道:「持強凌弱,欺軟怕硬,這樣好嗎?」

    「世界就是這個樣子呀,有什麼不好?」秦夢瑤反問道。

    「夢瑤!」元東看不下去了,試圖插嘴。

    「我還沒說完呢。」秦夢瑤不肯就此罷休,說道:「如果你覺得心裡過不去,可以在對象上做下區分。比如欺負人的時候,別去找那些可憐的、善良的、卑微的,可以去找那些為惡的。驕橫的,高高在上的的人。當然你要學聰明點,扁人的前提是要打得過對方,打了不用害怕後果——王家那件事,你的做法就不夠聰明,好在運氣不錯,才沒有吃大虧。」

    到這裡,意思變得與之前完全不同,沒等牛犇問什麼,秦夢瑤繼續說道:「總之一句話。人最重要的是不能在憋屈,要學會憤怒,敢於憤怒,還要善於憤怒。利用憤怒,而不要被憤怒摧毀理智,做出愚蠢的事情。」

    必須承認,這樣的話,以往牛犇從未聽過,雖然他有兩個半老師。其中胖子不用說。所教全是旁門左道,哪會傳授什麼做人道理,梅姑娘連說話的時候都很少,這些對她來講全是廢話,對此有些興趣的反而是得福,區區幾次與牛犇交談,中間時不時會蹦出一兩句意思難明的哲理格言,可惜它的身份尷尬,電也不夠,缺少詳細解讀。

    也幸好這樣,牛犇對事理的理解很大程度上停留在八歲時期,更多出於天性。就像現在,明知道元東惹不起,固有的執拗令他難以放下,逼著他用自己的方式發動反擊——雖然看起來微不足道,而且會產生相反效果。

    聽著秦夢瑤的這番話,牛犇隱約明白了什麼,問道:「您在教我做個......狡猾的好人?」

    「有人說憤怒是道德的守護神,如果你覺得這樣就是好人,那就是咯。」

    「這樣不對!」

    元東搶過去斷然說道:「好人壞人,形而上學,謬論。做人最重要是有原則,要堅持的是對與錯,而非善惡。」

    「不和你爭。」講完自己要講的,秦夢瑤偃旗息鼓,明擺著是在現身說法:不與比自己更強的人對抗,哪怕只是言語上。

    牛犇做不到這點,問元東道:「堅持對錯,您覺得掀開秦師姐的履歷是對的?屠城也是對的?」

    「當然。」

    毫不猶豫給出回應,元東神情冷漠而且強硬:「最後和你說一次,也是回答剛才提問。等將來,如你有機會站的足夠高,面臨類似、又必須解決的問題時候,你就會明白,善惡、是非、好壞,都不過是浮雲乃至假象,真正重要的只有一個:根據原則,在取捨中做出對的選擇。」

    不知是為了迴避,還是因為沒有談下去的必要與興致,元東講完從座位上站起身,朝所有人擺了擺手,告別的話都不說一句,率先走向門口。

    有些突然的舉動,周圍人都有些意外,此前如烏龜般縮在桌子邊的陳先動作最快,應身而起,搶步出去,繼續承擔司機重責。

    「走了?呃......」上官英雄準備不及,連忙跟著站起身,抓住最後機會朝牛犇使眼色:「好好考慮一下,回頭我再來看你。」

    「哦。」牛犇茫然應著,腦子裡仍在回味。

    「走囉!這裡又不管飯。」

    秦夢瑤的神情一如往常,微笑著站起來,走過牛犇身邊時忽然回頭,似隨意問了句:「聽說,八年前的那件事情後,你的精神受到刺激,失憶了?」

    「嗯?」牛犇微微一愣,隨即點頭。「是的」

    「真可憐。」嘴上說著可憐,秦夢瑤戲虐地目光看著他,問道:「那樣的話,你怎麼能記得陳凡,怎麼記得住雲手?」

    牛犇臉上神情不變,只是目光變得淡漠,聲音轉淡。

    「有些事情死都不會忘,何況失憶。」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10
八十五章:展翅之前(求月票,求訂閱)

    除了禮包書包,這次的『515紅包狂翻』肯定要看,紅包哪有不搶的道理,定好鬧鐘昂~

    秦夢瑤一行離開後三天,牛犇聽到一個消息,等到一件東西。

    元東果然言出必行,僅用兩天多一點時間,秦夢瑤履歷「造假」的事情就被掀開,當然,這種假對她並未損失,相反得到更多讚譽,引來更多崇敬狂熱的目光。與此同時,很多人因為此事受到處罰,兩位擁有很高聲望的教授甚至面臨著牢獄之災,其餘也都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

    正如預料的那樣,這件事引來巨大動盪,果有人、是很多人謾罵嘲弄,的確有人因此打了退堂鼓,放棄原本可以得到的伴讀機會。

    事情已經做了,得失只有留給時間計算,因為這件醜聞被熱炒,原本集中在五牛事件的目光分散不少,對那些處在風口浪尖上的人而言,算得上意外之喜。牛犇也是這些人中的一個,由於接連發生大事,此前圍困訓練營的記者們無影無蹤,難得安靜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牛犇總有一種感覺,元東這樣雷厲風行,手段如此強硬冷酷,不僅僅為了他說堅持的對與錯,還似乎想證明什麼,比如他想讓牛犇知道,自己的意志不容置疑。

    唉!

    心內覺得元東多此一舉,他已經把自己所代表的聯邦意志表現得足夠清楚,牛犇不可能愚蠢到試圖挑戰一下看看結果,況且他有更緊迫的事情要做,那日的對話,早已不再是重點。

    梅姑姑開始「雲遊四海」,偶爾露面,更多時候無影無蹤,連牛犇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裡,在做些什麼事。前日出現的時候。牛犇和她講了元東等人的事情,本意是想提醒姑姑而不是為了自己,結果換來一句「要不要殺了他們」,驚得牛犇趕緊閉嘴。發誓今後再不能亂講。

    姑姑不在身邊,安全感減少很多,加上伴讀的事情,牛犇決定加快步驟,儘早讓得福現身。恰好訂製的娃娃已經送到,現在要考慮如何將這個怪模怪樣的娃娃變成得福,或者讓得福變成它。

    「這就是取捨?」

    想起元東的話,牛本感到有些難過,人家屠城都堅信在做的是對的事情,自己為這個娃娃左右為難,雖做了選擇,卻不知道那個更明智,更別提對錯了。

    「放在明處被人看到,比放在暗處被人找到好。」心裡安慰著自己。牛犇決定好了要行動。

    當上官英雄帶著一家人過來,正式就此前的事情表達謝意,同時瞭解其心意的時候,牛犇把得福列出來的部件圖紙交給他一部分,希望能找到途徑秘密訂製。

    這樣做必然留下痕跡,然而時間緊迫,牛犇沒辦法考慮得更加周祥,只好儘量減少零件數量,只求必需品。比如電池,四肢。還有胸口那些彌補材料,加上部分得福要求的電子元件和兩個光腦芯片。為了掩飾用途,牛犇宣稱想嘗試製作機甲模型,藉機考察一下自己的天分。將來能否朝機械師方向發展。

    還別說,上官英雄相信這種說法,原因有多方面,首先他那日回去後向人打聽過,伴讀生成為機甲戰士的人當真寥寥,相反走技術路線的比例較高;其次他聽到牛犇在狼煙裡的對戰數據。諮詢過一些專家後,結論異常悲觀。

    會耍大刀不一定用得好槍,能打不等於會開機甲,牛犇改善了雲手,機甲戰績卻慘不忍睹,這種現象可以叫眼高手低,也可理解為「頭腦很有天賦、身體並不適合」,選擇別的方向為明智之舉。

    最後,上官英雄知道牛犇肩負著特殊使命,不管是他自己還是聯邦,都不太可能允許牛犇真的開著機甲上戰場......死了怎麼辦?

    出於種種自以為是的考慮,上官英雄對此表現的極為熱心,不僅答應在最短的時間內辦成,還特意詢問這些部件是否過於簡單,需不需要更多,對此,牛犇只能含糊其辭,聲稱凡事由簡入繁,將來真有需要,一定不會客氣,云云。

    編出一堆理由,總歸只是託詞。唯一可當成安慰的是,巨資訂製的娃娃模樣醜陋,表現卻著實不差,能跑會說,類人程度相當之高,換言之,將來得福即便比較「聰明」,已經習慣這種科技成果的人們的疑心也會減少,大約只會覺得他有些特別。

    「只要別做圖靈測試。」牛犇心裡這樣想著。

    ......

    ......

    時光如流水匆匆,又似細雨淅淅,快時追趕不及,慢時分秒如年。太陽每天從東方升起,西邊落下,世界在白天與黑夜的交替中運行,人們重複體驗著忙碌、疲憊、放鬆、休憩等所謂感受,在彼此的交匯與分離中織建著忙碌而鮮活的網。

    山頂上的花終於謝了,南邊吹來的風漸漸偏了,從天而降的雨水不再如之前那樣溫暖,樹上的葉子、地上的草,長到最大最壯最肥最多汁的時候,秋天在不知不覺中到來。

    五牛城的秋天與別處一樣,沒有太多獨到與別緻可言,無非日夜長短有變,不過是涼葉漸漸凋零,果實一如既往成熟長大,就像牛犇身上的傷口——遲早總會癒合。

    身體不便的這段日子,牛犇沒有享受到清閒,相反格外忙碌,起初配合陳先做一本名為「牛犇訓練營基本概要」的東西,讓他感覺憤懣乃至憤怒的是,這位貌似低能又不怎麼具有擔當的情報官員有著令人髮指的認真與細緻,所謂概要,其實是把往日生活的點點滴滴全部實錄,沒有一絲一毫修飾,並且不允許有遺漏。

    比如說,某年某月某日上午訓練,他要知道何時開始,何時結束,訓練內容,去過哪裡。中間有什麼意外,誰和誰說過什麼話......想不起來?沒關係,慢慢想,想起來的時候繼續進行。還是從這裡開始......好不容易等講完了,他會突然來一句,那天下大雨的啊,你們怎麼能幹那麼多事?或者是這樣:我查過那天胖子不在五牛,你怎麼會提到他?

    等把這些做完。陳先會默默收好筆記本,不經意間對牛犇說:會去找小博做核對。

    「為什麼不直接找他?」被折磨得死去活來,牛犇無奈追問。

    「那可不一樣。」陳先總是這般回應,和拒絕沒什麼區別。

    或真或假,半真半假,又或者乾脆用假的提示將記錄推倒重來,陳先用耐心把周密做到極致,時刻考驗牛犇的耐性與信心。對他來講,這場看似簡單的工作不亞於最艱難而且殘酷的審訊,欽佩的同時、幾度難以遏制。

    這個過程讓他明白了。看似能力不怎麼出眾的陳先為什麼能在國安局這種機構立足,並一直穩步提升。然而據他自己說,原本的性子從動急躁,變化始與當年會展慘案,被梅姑娘電的那一下導致的變化。說起來,陳先也算因禍得福,不禁逃過一劫,還因此轉變性情,不好的是身體提前出線衰老,像個小老頭。

    「姑姑救了你的命。幫你成長,沒見你對我感恩戴德。」牛犇憤憤說道。

    「那不一樣。工作就是工作。」

    幸運的是,此次記錄主要為了瞭解胖子和「叛變」的那幾個師弟師妹,八年間。牛犇真正待在訓練營和大家一起的時間並不是太多,因此需要匯報的內容大大減少。

    關於不在訓練營的那部分......牛犇理直氣壯地予以拒絕,陳先也不追問,彼此安好。

    功夫不負有心人,事實證明陳先的工作卓有成效,牛犇把這些年的生活在腦子裡重過一遍。開始的時候難以忍受,到後來慢慢習慣了,便也不算乏味,還當真回憶其不少「有價值」的信息。

    比如他想起來,一次胖子微醺的時候提到過一個蒙特卡洛的地方,結合當時談話的內容,希爾極有可能是在那裡被胖子帶走。類似情況還有不少,人、地名,某場活動,某一次碰面等等,毫無疑問,這個信息對接下來的調查很有意義,甚至能勾勒出胖子的活動軌跡,以及將來可能出現的地點。

    到這個時候,牛犇真正瞭解了陳先工作的意義,欽佩漸漸真誠起來,同時學到一些方法。

    對此,陳先表現得無動於衷,甚至有些木訥,至於牛犇有時拿他和胖子對比更是不屑一顧,謹守著自己的那一片領域。

    「我和洪飛就像農夫與俠客,麻雀之與大雁,不值一提。」

    「要麼真老實,要麼就是可怕。」牛犇心裡暗想著。

    忙忙碌碌的日子裡,訓練營時常會來些客人,比如艾薇兒,上官飛燕,張強等,因為都有事務在身,多只是來去匆匆,唯一死賴著不肯走的是上官遠望,趁著假期逃離家園,整天猴崽子似的和兩條狗瘋玩,也不知道他哪來的那麼多野興;恰好這段時間,上官飛燕忙於操練,上官英雄集中精力將風雲集團轉型,除了給牛犇送來他要的東西,都沒得空管教兒子;索性這裡比較安全,上官英雄由著他在牛犇這裡安居,不求學到多少東西,至少不用分神。

    這樣講是因為,上次元東到來之後,風雲集團徹底取消與霍氏合作的計畫,開始朝聯邦政府靠攏,牛犇隱隱約約知道,風雲集團將會成為一家有政府背景的私營公司,做大做強已成定局,也會在一些事務上給聯邦帶來便利。

    這是上官英雄的機緣,善抓機會的他不會放過,當然也會讓一些人眼紅甚至嫉恨;考慮到這些,上官英雄把兒子留在訓練營,並且派了些人在周圍幫助守衛,這裡不止有高牆大院,還有小博構建出來的全套電子警戒系統,另外最大的好處是:因在野外,但凡有生人出現多半值得懷疑,不存在辨別的問題。

    來來去去之間,訓練營也在悄然發生變化,近秋時,牛犇的身體完全康復,陳先也已完成使命,於是一台台大型機器開拔入場,開始在規劃好的地方挖地建基。準備把它改造成一座現代化試驗室。

    就是這個時候,牛犇「家」裡多出來一個娃娃,呃,應該是更換了一個娃娃。

    在被陳先折磨的那段日子。牛犇被逼的脾氣不太好,經常手打腳踹發洩怒火,他的手重,沒多久,早先花了很多錢訂製的娃娃就被折騰散了架。不得不更換。

    換個娃娃而已,雖說多了一些要求,似比之前更加奇特,然而對上官飛燕來講,無非多刷一次卡,反倒艾薇兒聽說此事後很是憐憫,口口聲聲說咱家牛牛好可憐,被人折磨得了抑鬱症,對此薇姐責無旁貸,要去多多撫慰才好。

    「去死!要撫慰也輪不到你!」上官憤而飛腿。第n次感受肉臀彈力。

    經她這麼提醒,上官飛燕真有些擔憂,吩咐人把娃娃送來後的第三天專門跑過來,詢問牛犇是不是山內生活枯燥,要不要一塊兒進城散心,順帶找找上機的感覺。

    牛犇當然拒絕,耐心而認真的解釋一番,大致講下多方面原因造成的這一切,如今生活已然正常,大可不必操心。

    「給你這位天才少女做伴讀嘛。有點焦慮也正常。」他半玩笑說道。

    「呵呵,什麼天才少女......呀!」上官飛燕醒悟過來,一下子跳起來叫道:「你答應了!」

    「去首都啊,幹嗎不答應。」牛犇應著。一面拍拍上官遠望的頭頂:「就是有點捨不得牛二。」

    「我才是牛二!」娃娃在旁邊大叫著表示抗議。

    「呸!我是牛二,你是牛郎,小色狼。」上官遠望抬腿就是一腳,結果沒能踢動,反而把腳震得生疼。

    「什麼牛郎......你給娃娃取名?」

    「不可以嗎?」

    娃娃一搖三晃走過來,上下打量著上官飛燕。眼球咕咕嚕嚕轉個不停,還能變色。

    「小美人兒,來給大爺笑一個。」

    「哎呀!」上官飛燕好奇走過去,彎下腰去仔細看:「這麼聰明啊,我還不知道呢!」

    「那個......小博給他加了點智能程序。」牛犇無奈說道。

    「是嗎?回頭我也弄一個,也叫小博幫忙。」

    牛犇暗叫不好。

    「做夢去吧,大爺可是獨一無二的。」娃娃伸出手對上官飛燕說道:「小美人,你的胸好白。」

    「......」上官飛燕手足無措,神情陷入呆滯。

    「可惜不夠大,而且......哎!」

    娃娃繼續認真點評,冷不防旁邊大力襲來,身體打著轉飛到空中。

    「滾!」牛犇飛起一腳。

    「看,我說對了吧。」上官遠望得意洋洋,賊眉鼠眼對姐姐說道:「那個申博文啊,我早知道他,表面老實巴交,其實一肚子壞水。姐姐我告訴你,裝程序千萬不能找他,沒準兒會讓你......」

    「你也滾!」上官飛燕厲聲大喝。

    如此嬉笑打鬧中,一天天無聲滑過,不知不覺中,出發的日子便要到了。最後那段日子,梅姑娘從不知什麼地方歸來,聽說牛犇做了決定,便留下來,時常帶其登山坐頂,默默等待晨光把世界染紅。

    「看那邊,眼界要像它一樣寬闊。」每當紅輪躍起、天地變色的時候,梅姑娘總會如此重複,少有的強調著已強調n次的話。每當這個時候,她淡漠的面孔才會浮現出類似激動的神情,彷彿下一刻就將騰空而去,與之比高一樣。

    「知道了姑姑。」牛犇很聽梅姑娘的話,但沒有辦法像她那樣正對紅日不眨一次眼睛;每次看到這樣的景象,牛犇心裡總會生出一種感覺,姑姑似已不在乎人間浮雲生眾,唯有天上的事物,才能讓她重生鬥志,與之對壘。

    對於梅姑娘的奇異,牛犇從來沒有探究的意願,只是全心全意地享受那種毫無保留的依賴。

    習慣了擁有終極依靠的日子,牛犇忍不住問道:「姑姑,您真的不去?」

    梅姑娘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要四處走走,看看這個世界。」

    「那您會來看我?」牛犇不甘心地追問道。

    「姑姑一直都在。」梅姑娘轉過頭來,眼裡罕見浮現出溫柔與憐惜,認真說道:「京都水深,人間很亂,守心定意,誰都不用怕。」

    牛奔沒再說什麼,低下頭默默思索著這句話的最後那幾個字,莫名之中感覺到,背後的那堵牆回來了。

    誰都不用怕。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10
八十六章:起航(求月票,求訂閱)

    初秋,收穫的季節,沉甸甸的果實難經風力搖擺,紛紛從枝頭掉到地上,陽光像田野裡的稻穗一樣金燦燦的,但不像它們那麼沉重彎低著頭,打在人的身上,再沒有夏日灼膚的感覺。

    世界為生靈萬物之母,慷慨或者吝嗇,都集中在這個時段表現出來;人類依賴世界生存,不斷探索它的奧秘,知與不知中進行的破壞與改造,遵循與違背,終其所極,不過是為了能夠自主,把依賴的程度儘量減少。

    攤開在眼前的這一大片人工建築,寬闊的道路與廣場,高大可比數十層樓的發射台,各種奇瑰富有幻想力的造型,無一不顯示著創造的力量,眺望四周,片片代表世界本色的金黃和草綠被驅趕到鐵絲網外面,彷彿天邊那麼遙遠。

    古時完全不能想像的奇蹟,不僅是成就的完美體現,也在人與世界的依存關係中增加籌碼。這是背叛的源頭,也是進步的標尺,是災難之初始,也是美好之未來。

    牛犇像一隻螞蟻站在空港外的廣場上,仰望、眺望、瞭望、瞻望著四周的一切,精神有些恍惚,還有些奇怪。空港再如何壯觀雄闊,終究不能與一座城市相比,為什麼同樣是人工打造,在城市中完全沒有類似「自然被人類驅趕走」感受?

    絕不僅僅因為陌生,也不完全因為震撼,想來想去,他發現這裡有一些城市所不具備的東西。

    空港就是空港,不是許多房屋建築廣場道路塔台相加,它就像一輛車,談論車子的時候不再是輪胎鐵皮和鋼樑,而是車輪車廂車頭車頂,就像一間房。走進去只有客廳臥室廚房衛生間,而不再是磚瓦鋼筋水泥和玻璃。

    攤開的手叫手掌,握緊的手叫拳頭,城市和空港都有很多建築,然而空港就是空港,雖然用的是自然材料。建成後卻已獨屬於人類,像盒子一樣開闢出獨立空間,與之相比,城市再大也只是地名,只是人類對世界的補充。

    不知不覺想起前幾天得福說過的,當把所有竅穴全部打通,連成整體意味著真氣修煉至小成,便可、方可嘗試用它與機甲相連,實現真正意義上的機甲合一。在此之前。真氣是真氣,身體是身體,竅穴是竅穴,通通都是散的、斷的,怎麼能作為整體對外使用呢?

    明白了這點,牛犇忽然感受到一股別樣舒暢,再看周圍,目光似乎變得能夠穿透一切。所見也已經完全不同。

    心因世界而動,世界由心而改變。那些玄妙如神話般的東西竟然真的存在,牛犇不知不覺變得激動起來,幾度想要對著周圍吶喊出來,肆意咆哮。

    如果一直待在五牛城,看不到此類神奇事物,什麼時候才能悟出這種道理?

    外面的世界真的好大。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神奇,難怪大家都想出去。

    「現在知道了吧,為什麼姐姐在五牛的時候憋得慌,那裡就像一個籠子,伸懶腰都要小心。」

    艾薇兒磁媚酥軟的聲音響在耳邊。聽聲時甚能聞到呼吸的味道,出於對家鄉的維護,牛犇不喜歡這樣的比喻,但又不能不承認艾薇兒的話有幾分道理,像她這樣從首都過來的人,偶爾體驗一下鄉野奇味滿足新奇,久住當真感覺如禁錮。如今,被流放八年的終於苦盡甘來,不僅可以重回上京,還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職位,心裡裝著的興奮一點都不比那些即將首次暢遊星空的人少。

    「會不會太浪費了?」看著周圍,旅客其實不算少,然而地方實在太大,再多人感覺都是稀稀拉拉;牛犇心裡粗粗估計,僅這個空港外的廣場便可容納十萬人列隊,絲毫不會顯得擁擠。

    「平時看著寬鬆,戰時情況完全不同。」前面張強轉過頭來解釋道。

    集團事務正在關鍵時刻,上官英雄分身乏術,只能把送行的任務託付張強,正巧艾薇兒返京述職,聽說後大包大攬,諸多熱情洋溢,總結起來無非一句話,她會陪同上官飛燕直到其安頓下來,用不著擔心。

    有必要提到的是,雖然科技日益發達,太空旅行越發便捷,但是費用依舊昂貴,艾薇兒搭幫做一次導遊,既有夥伴又可省去船資,等去到京都照樣報銷,很劃得來。

    一行四人,前不久剛從首都返回,張強輕車熟路走在最前面說道:「世界上大多數空港軍民兩用,打仗的時候,如果太空飛船和太空戰艦下來,這點地方只會嫌小,哪裡會浪費。」

    牛犇哦了聲,似懂非懂。

    「真正的空港在太空,太空飛行器從不落地,這你都不知道?」艾薇兒旁邊問著。

    「知道,可......」牛犇欲言又止。

    太空旅途,上天、飛行、落地是三個獨立過程,太空飛船隻在中間往來穿梭,兩頭另有飛行艙以對接、脫離的方式負責接送。當然,這不是說太空飛船一定不能落地,而是它們的體型龐大而且昂貴,由於重力和大氣層的影響,地面起降不僅不經濟,還會大大影響使用壽命。

    這就是太空港的由來。早在還不能利用蟲洞跳躍的年代,人類就開始從地面一點一點向太空運送物資,直到建立其設施相對完善的太空基地,太空港口,甚至發展成太空城市。如今這個年代,星際旅行早已不再是什麼稀奇概念,但是它的基本規則、比如起、飛、落三環節的實施上,在可預見的將來都不會改變。

    即便戰時,太空戰艦也不會輕易進入大氣層,比如登陸戰時必須的兵力投放,通常由體型小一些的登陸艇進行;唯一例外,當太空港口不具備造船或者維修能力,又必須建造或者維修的時候,才有可能出現太空飛船在地面直接起降的情況發生。

    這些是牛犇所知道的,他感到疑惑的是,聯邦七大定居星球。加上資源星、殖民星、野蠻星在內的整個星圖,孟非星是名副其實的腹地,若有一天這裡出現戰火,意味著外圍上百年打造的堅固防線通通失守.......到那各程度,華龍聯邦要麼已經亡國,要麼被迫投降。用得著考慮軍事用途?

    「走,姐姐帶你看世界!」

    正在思索的時候,艾薇兒柔軟的身體貼過來,把樣子看起來傻乎乎的牛犇拽到懷內,尚未來得及傳遞溫度,便又被人推開。

    「幹嘛呢?」上官飛燕橫眉冷目,指指周圍可供上萬人列隊的空場說道:「這麼大地方不夠你站。」

    「哎呦我的好妹子,咱家牛牛現在是無主之物......」

    「要登艙了,走吧。」張強的話打斷爭論。將風波化解於無形。

    ......

    ......

    爬升,巨大的推動力變成巨大壓力,身體緊緊貼在靠背,彼此密不可分。

    這是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一方面,人人體驗過加速帶來的壓迫,另一方面,只有很少的人有機會體驗到這種接近極限的緊張與新奇。單就牛犇而言,最大的感受是加重與負重完全不同。對力量的要求與激活不可同日而語。

    好比說,常人扛不起兩百斤重物,再怎麼用力都沒辦法,但如果是身體增加同等重量,雖艱難、但卻完全能夠承受得住;其中道理並不難想,負重要求的是肌肉力量。增重考驗的是生命潛力,每條肌肉,每個細胞、乃至最最基本的粒子都會參與到其中,方能承擔更多。

    這是整體等於強大的又一重例證,空港感受到的振奮尚未消除。此刻由於重力壓迫,牛犇體內熱流不知不覺中運轉起來,隱隱感受到突破的預兆。

    「這可不行!」

    趕緊壓制住衝動,牛犇強迫自己沉靜下來,只用身體與之相抗,同時也把那種感受與衝動牢記下來,留待以後。

    雖如此,腦海中的振奮仍難消除,牛犇不禁在心裡嚮往,等到了京都,將有機會在能夠模擬此類環境的重力室訓練,該是怎樣一番場景?

    想著這些,牛犇愈發期待而歡喜,往日蒙有一層嚴肅、因此稍顯呆板的面孔變得柔順生動起來,時不時會不由自主地失笑,這讓他的表情看著有些幼稚,卻比以往更符合少年本色,可惜起飛途中所有旅客都被隔開,彼此看不到模樣,若不然,艾薇兒勢必要因此取笑愛憐一番。

    沉浸在想像中的時候,時間總是特別快,三萬米高空,加速增重的感覺漸漸消失,相反失重的感覺開始顯露,帶來更加、更多新奇體驗。

    身體好像變成一團雲朵,每根頭髮、每個細胞都像被都被無數雙有力的手包圍,卻沒有一點受壓迫的感覺,那種飄渺無狀的體驗實在太奇怪、太好玩了,以至於牛犇忍不住用手揉一揉麵孔。

    他要看看自己的臉還在不在,會不會就這樣飄啊飄的飄到空中,再也裝不回去了。

    讓人奇怪的是,剛剛體驗過增重對修煉的好處,此刻牛犇發現更多妙境,當身體失去重量,體內氣流變得清晰而且愈發真實,宛如周圍四處可見的管線、鋼板、燈光一樣,活生生擺在面前。

    牛犇覺得自己能夠看到它、或者它們,所用的不再是眼睛,而是構成身體的原始粒子;他看到它們是像雲一樣漂浮,像風一樣流動,像河水一樣柔韌綿長,又像鋼鐵一樣強悍堅固;它們飄蕩在身體裡,經過一條條經脈、骨骼、血肉、細胞乃至粒子,錘煉似地帶走一些東西,留下一些烙印,等到下次再來的時候,彼此就會變得更加貼合,更加親密。

    就是這種感覺,這就是真氣修煉的過程,也是一部分結果。

    不自覺想起得福說過的話:「真氣暫時無法用科學解釋,但可以用比喻來模擬。比如世界,有山有水有金有火還不夠,必須有氣,星球需要大氣層覆蓋,生命需要氣息維持生命,氣是流動的,是循環所必須的媒介,是活的象徵。」

    「人體通過呼吸補充氧氣,吐出廢氣,如此才能保持存活,但那是外界的東西,想形成自我循環,變成相對獨立的個體,必須養出屬於自己的氣。」

    「俗話說人為萬物之靈,這裡的靈,指的不是智商如何如何高,而是造物者從一開始就埋好的慧根,是身體的天然優勢。然而它雖然與生俱來,卻不能夠自然運用,需得合適的環境,合理的方法,輔以強大的意志與艱辛的積累,無數次磨練再加上一點運氣,才有可能真正擁有。」

    自身無氣的人是活物,是人;自身有氣的人不僅是活物,還是一方完整世界。

    唯如此,方可稱之為靈。

    「靈啊......」

    身體猛的一沉。

    沉浸在思索與興奮中,牛犇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身在何方,直到耳邊傳來咔的一聲輕響,隨即聽到優雅的提示聲,才猛然間感受到重力恢復,腳踏實地的感覺。

    對接成功,飛行艙隨之打開,回過神的牛犇有些惶恐,不禁要為自己的狀態擔心。

    體會到修行的意義固然好,但若再度陷入剛才那種混沌狀態,豈不容易惹禍?

    這裡可是太空!

    顧不得整理因震驚欣喜有些凌亂的思緒,牛犇打開鎖扣,從維繫安全的也是束縛的安全帶中脫離,跳下座椅。

    身體仍有些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有進入到飛船內部,還是思維停滯引來的誤感,再或者由於真氣......

    「別再想了。」

    心裡警告自己,牛犇小心翼翼邁出身處太空的第一步,隨後便是無盡的新奇與期待。等到走出艙門,才發現通道中已經有不少人,男男女女,差不多表情都和自己一樣。

    「新手居多呵。」

    這樣一想,感覺變得踏實起來,牛犇在提示音的指揮下移動腳步,一面尋找著上官飛燕他們的身影,忽然間眼前為之一亮,又一暗,他和周圍的人同時情不自禁地轉過頭。

    透過舷窗,浩渺無盡的宇宙一下子撞入眼簾,如潮水一般,瞬間將湧動的思緒通通淹沒。

    那是,怎樣一片星空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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