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練功] 怒瀚 作者:新兵扛老槍(連載中)

 
Babcorn 2016-10-20 22:01:0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7 67309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0 22:50
第五十七章:必取之才(求月票,求訂閱)

    一號機:最高20,最低12,平均16。無效操作4。

    二號機:最高18,最低5,平均13。無效操作1。

    屏幕上的數字定格不動,如同陳慕雲此刻的語氣一樣冰冷,霍明鋒看著那兩行字跡,覺得它們就像一條條張大嘴巴的野狗,肆意嘲笑著自己。

    一號機是戰敗的紅色機甲,二號機屬於霍明鋒,數據形式與狼煙遊戲一樣,僅多出最後一項。所謂無效操作,指在完成戰術動作之前被取消的指令,原因有很多種,無論哪種,都會消耗時間和精力,對機甲的戰鬥能力很大影響。

    這是失誤,次數越少越好,每個合格的機甲戰士都會盡力避免,但在學習和訓練、包括實戰中,無效操作難以絕對避免,尤其新手,由於經驗、技術、還有心理等等因素,總會出現手忙腳亂的情形,失誤也特別多。此後,隨著訓練的進行,經驗不斷積累,以及對機甲實戰的不斷適應,操縱者才能一點點進步,水平慢慢提高。

    數字不會說謊,屏幕上的數據將兩名操作者的水平清晰地顯露出來,霍明鋒最高手速與最低手速相差很大,無效操作極少,表明他對機甲的操縱相當精準,當不需要更多動作的時候,他可以用很少的指令完成目標,從而節省精力,對機甲的消耗也比較少。相反,上官飛燕那邊看似更快,實則手忙腳亂,無效操作居然高到4!也就是說,平均五次指令就有一次無用、甚至會帶來負面效果。

    毫無疑問,兩人不在同個水平線上,上官飛燕失敗一點都不冤枉,甚至可以說,她能支持這麼久已經是奇蹟,有被放水的嫌疑。

    問題恰恰出在這裡。

    「據我所知,明鋒一直有人指導。機甲實訓過上百次,上官飛燕呢?她才剛剛上機就進入對抗,根本沒有機會訓練和熟悉,經驗都只從遊戲裡來。有很多壞毛病。即便是對抗,這也才是她第四次上機,第四次!」

    起身離開座椅,陳慕雲走到窗前,看著外面的人忙忙碌碌。←百度搜索→不知為何嘆了口氣。

    「如果我還在軍隊服役,發現這樣的人,一定會搶過來。」

    這番話說的斬釘截鐵,內裡蘊含著極其強大的決心和意志,由此也表明其**強烈,歸根結底源於欣賞。它同時還表明,培養一名合格的機甲戰士多麼不易,代價多麼巨大,發現一名優秀人才又是多麼的艱難。

    霍明鋒能夠輕易感受到這些,英俊的面孔更加蒼白。

    「可是我贏了啊!我......是我贏了啊!」

    勝利者得到這樣的待遇。的確不夠公平,當他喊出這句話,內心一直壓抑著的憋悶驟然爆發出來,忍不住朝程慕雲的大喊起來。

    「勝者為王,如果這是戰場,我早就把她的機甲摧毀,人也會......」

    「殺」字終究難以出口,霍明鋒掙扎幾回,氣勢漸漸衰落下去。

    等他安靜下來,陳慕雲冷漠開口道:「戰場上不會遇到只有四次實機經驗的對手。不經過成百上千次訓練,不通過嚴格的考核,最無能的軍官也不會愚蠢到把寶貴的機甲交出去。軍校招生,從來都不是為了決出誰的水平更高。而是看誰的潛力更大,天賦更好,鬥志和意志更加堅決。明鋒是將門子弟,這些道理不用我解釋,讓你看,上官飛燕這幾次的表現如何?」

    聽到將門子弟這幾個字。霍明鋒的面孔抽搐起來,顯得異常痛苦。

    「我可以訓練,我還能提高,我......」

    「天賦這個東西,有時真的不能強求。我不是說明鋒的天賦不好,正相反,你很聰明,天賦也不錯,外部條件更是優越。可惜你懶惰,愛玩,上機不是好好訓練,而是為了炫耀給人看。我不怕告訴你,如果在我們師,不,即便普通部隊,這樣根本無法立足。」

    毫不留情的一番話,儼然就是要扒掉面皮,霍明鋒臉色時青時白,沒等辯解,陳慕雲又以嚴厲的口吻說道:「而且你太好色,一點不知道珍惜身體!」

    「我......」霍明鋒豁然抬頭。

    「明鋒以為,我會不知道你做過什麼?」

    「你!」

    「還是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修改年齡,實際已經二十五歲?」

    彷如一記重錘,霍明鋒頭暈眼花,身體控制不住開始顫抖。

    「二十五,很多東西都已經定型,真的太晚了。」程慕雲憐惜的目光看著他,說道:「明鋒啊,你有這麼好的起點,為什麼不知道珍惜,為什麼現在才懂事呢?」

    霍明鋒既羞且愧,只能默默埋著頭。

    看著他的樣子,陳慕雲輕輕嘆了口氣,轉過身不再逼迫。

    外面的場地上,一群人用吊車把機甲裝車,看看事情已經做完,領頭的那個朝這邊仰望,吆喝著什麼。

    隔著窗戶,陳慕雲朝他揮了揮手,示意這邊沒有更多吩咐,只管把機甲運走去維修。

    五牛城偏僻,各方面條件都很差,比如這裡缺少維修站點,沒有完善的對戰平台,風雲老闆雖然有錢,然而這些事情沒辦法一蹴而就,相關的專業人才,給錢也不肯到來。由於這些原因,上官飛燕無法進行系統訓練,每次對戰後,都要等上一段時間才能繼續,無形中延緩了她的成長。

    看著機甲被拖走,程慕雲放緩聲音道:「說說這次對戰。上官飛燕除了缺少經驗,對你的戰法習慣同樣一無所知,反過來,每次戰後都是你和她一道總結,可以算做其老師。我們都知道,學習總是從模仿開始,她模仿你的技法再來和你打,你才能提前預判到她的策略,當然能夠遊刃有餘,可以提前佈置陷阱。」

    「拿最後那次反擊來說,此前上官飛燕幾度嘗試,因操作不熟沒能成功;這一次,她才開始預備就被看破。焉能不敗?」

    「由我來指導,不超過十次,她就有機會獲勝。將來等她練熟技能,對機甲更加瞭解。甚至形成自我風格之後,你還能不能贏?能不能這麼低的失誤?」

    說著陳慕雲揮了揮手,轉過身,神情略有些譏諷:「明鋒,你心裡知道這些。故意不讓上官飛燕自我訓練,而是勸她多進行實戰,再通過摧毀重要部件的方式......」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霍明鋒大吼起來,面孔漲的通紅,神色猙獰:「讓你來是幫我通過評審,不是為了教我!」

    看到這樣的反應,陳慕雲沉默下來,很久沒有再開口。

    霍明鋒似乎豁出去了,怒吼道:「陳上尉。別忘了你只是一個上尉,第一軍校考察官那麼容易做?你能那麼容易就通過一層層關口,那麼多人輕易點頭?還有......總之我必須通過評審,上官飛燕天賦再好,也必須給我讓路!」

    「給你看點東西。」陳慕雲突然說道。

    「看什麼東西,現在還看什麼......」

    「看了就知道。」

    說著,陳慕雲把光腦轉回來,輕點幾次,再把它轉向霍明鋒。

    「這是一號機的操控錄像,你看看。」

    「你還想和我說她多麼優秀......」

    嘴裡這樣說。霍明鋒仍低下頭把視線投向光屏,畫面裡,上官飛燕的手指在操控台上飛舞,速度奇快。但有些匆忙和凌亂。

    看了一會兒,沒能看出什麼名堂,霍明鋒重新抬頭。

    「你讓我看什麼?」

    「看不出來?」陳慕雲的聲音有些嘲諷,不等對方發火,接下去說了兩個字:「雲手。」

    「雲......什麼!」初始疑惑,接著震驚。霍明鋒陷入呆滯。

    「當初陳凡以不到20的平均手速在比武中獲得第三名,主要依靠的就是雲手。上官飛燕的手速,如能糾正無效操作,目前就能達到24;她才十八,而且剛剛開始接觸機甲,有很大成長空間。」

    看著霍明鋒越發蒼白的面孔,陳慕雲淡淡說道:「我是評審,可以不讓她通過,但是我必須把對戰資料上報。在看過這些之後,我這個考察官的位置還能不能保住,前途會變得怎樣?」

    霍明鋒沒有回應,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沒有施與,就沒有回報,道理很簡單,意思也很明朗,陳慕雲如果前途不保、甚至會因此受到牽連,如何能夠「捨己為人」?

    「她怎麼學會的雲手?」聲音落寞,霍明鋒彷彿在夢囈。

    「陳凡當初在這裡生活過,後來死在會展中心。如果是他教出來,應該就是那段時間;這些無所謂,總之她已經學會雲手,一定會受到重視。」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沉默了好一會兒,霍明鋒慢慢抬起頭,哀求的眼神望著陳慕雲,「你對我瞭解那麼多,就應該知道,如果我必須通過評審。我,我,我必須通過啊!」

    「我知道,所以你才會轉學到這個地方。想想也真巧,為什麼偏偏會在這裡。」

    「那怎麼辦?」

    「沒有辦法。」程慕雲淡淡說道。

    「什麼叫沒有辦法!怎麼可以沒有辦法!」情緒失控,霍明鋒沖上去抓住程慕雲的衣領拚命搖晃:「一定有辦法的,你給我想出辦法,不然,若不然......」

    「不然怎樣?」陳慕雲靜靜地看著他,神情微諷:「換掉我?收回給過我的東西?」

    「不是。」

    換掉一個還有第二個,無論誰來,事情還是這些事情;這樣簡單的道理,霍明鋒當然明白,但是無法因此而甘心。

    他掙紮著,憤怒著,委屈著,無奈著,思考著,試探著。

    「是不是可以......是不是只能......從她身上入手。」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0 22:51
第五十八章:自白(三更求月票,求訂閱)

    「從她入手。陳慕雲看著他,像在追問。

    將門子弟,轉學以便搶奪名額,加上修改年齡,這樣幾件事情通常很難聯繫到一起;比如在五牛城,知道霍明鋒來歷者屈指可數,更不要說後面的內容。

    陳慕雲是那極少數人當中瞭解最多的一個,他不僅知道這些,還因為一些更深層次的東西知道霍明鋒沒有說謊:他必須通過評審。

    他用目光出詢問,你打算怎麼做?

    霍明鋒領悟到這是什麼意思,經過一番痛苦煎熬,從牙縫間崩出幾個字。

    「把她......毀掉!」

    聽霍明鋒這樣講,陳慕雲的表情並不意外,也不說話,只是深深地看著他,彷彿要扒開他的心。

    「師兄,我......」對著錐子般銳利的目光,霍明鋒不斷退縮。

    「你只能這樣做。」陳慕雲神色淡然,聲音緩和,帶著某種奇異的節拍撞擊著他的耳鼓。

    「我......我只,只能這樣做。」

    「你只能這樣做。」陳慕雲重複著。

    「對,我只能這樣做。」霍明鋒漸漸安靜下來,神情變得堅定。

    「明白了。」毫無徵兆的微微一笑,陳慕雲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不必那樣,我有更好的法子。」

    霍明鋒大感意外,兼有些難以置信。就像跳崖的人、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準備衝向深淵,突然現下面鋪著厚厚的墊子,精神陡然鬆弛下來。

    「什麼法子?」

    陳慕雲沒有直接回答,用不怎麼方便的手,拍了拍霍明鋒抓著自己衣領的手。

    「放開。」

    「對不起師兄,我......」霍明鋒慌忙致歉,神情侷促不安。

    「沒關係。」

    隨口說著,陳慕雲轉身再走到窗檯前,對著外面空曠的世界,出深深感慨:「知道嗎明鋒。我一點都不想做這個考察官。」

    霍明鋒呆了一下,說道:「我知道,為了我的事情,師兄......」

    「不是你想的那樣。」陳慕雲隨意擺了擺手。

    ......

    ......

    「我是一名軍人。以保家衛國為榮耀,決戰沙場為使命;我加入軍隊,刻苦訓練,流血流汗,最終如願以償。加入聯邦最精銳的部隊。」

    「我上過戰場,殺敵,立功,受獎,晉陞;我受過傷,冒過險,槍林彈雨裡出生入死,毫無怨言,並以之為榮。」

    「在我們師,師長、你的叔叔。是我們所有人的偶像;曾經我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幹下去,要麼哪天戰死疆場,要麼一路往上,成為像師長那樣的人。我不是自詡能力能與師長相比,而是希望和他一樣,成為擁有那樣品格和意志的人,成為他那樣的軍人!」

    「八年前,事情突然變了。」

    「我們突然被調離戰場,在駐地一呆就是八年。沒有友軍交流,沒有比武,甚至連一次協同演習都沒有,甚至連調動都變得極其艱難!至於任務。除了哪個地方扛不住了,哪個地方需要支援,哪個地方的部隊應付不來苦難場面的時候,才會從我們師抽出一支很小的隊伍過去,幹完又馬上調回來,恢復原狀。」

    「原本這也沒什麼。軍人嘛,服從命令是天職,三十八師的人個個鐵漢,哪怕讓我們去死,也沒有人會皺下眉頭。然而凡事總要講個道理,讓我們死,得說個死的道理,讓我們待著別動,就得說個不動的道理出來......像這個樣子,算是什麼道理?」

    「也許師長知道原因,可是他不能說出來,我們都體諒師長的難處,一開始還會去問問,後來大家漸漸明白,這不是師長可以決定的事情,而是那幫站在台上大放厥詞的傢伙,不知道出於什麼理由,他們硬把我們按在駐地,像糞坑裡的蛆一樣混吃等死。」

    「訓練,訓練,除了訓練,還是訓練,我們是軍人,軍人當然需要訓練,可是,軍人不能一輩子總在訓練,只有訓練!」

    「你知道嗎,那種感覺,就好像被拋棄了一樣,我們不再是聯邦的軍隊,甚至不再是這個世界的人,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被孤立出去。」

    一口氣說到這裡,陳慕雲停下來,讓激動的情緒慢慢平復。稍後,他轉過身問道:「明鋒,你知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霍明鋒傻了一樣看著他,明明心裡很多可以用來勸說安慰的話,卻一個字都講不出來。剛才的那段時間,他覺得對方完全變了個人,就像一隻被困在牢籠的猛獸,時刻有可能暴起,殺人,釋放最殘暴的凶威。

    那種氣息如實質一樣,壓得他喘不過氣,站不直腰,也無法開口。

    「呵呵,你是不會懂的。你想通過評審,想進軍校,將來還想加入軍隊,指揮軍隊。不過,你的出生截然不同,目的和我們不同,從一開始就走不到一塊兒。所以,你不會懂得我們這些人。」

    嘆息著轉回去,陳慕雲貪婪的目光看著外面,默默說道:「八年前,我是一名中尉,退役的時候,我是一名上尉。我不能真的這樣被他們按死,決心走另一條路。」

    「可惜,從三十八師出來的人,曾經到哪裡都能受到器重,如今突然變成人人避之不及的禍害,不要說多好、多大機緣,竟連一個施展所長的機會都沒有。你能想像嗎,當初我在都求職的時候,有個富商居然派人問我,願不願意做他的保鏢!」

    「保鏢?呵呵,保鏢。」自己搖了搖頭,陳慕雲幽幽說道:「風雲老闆,上官飛燕的老爹身邊,那個叫張強的,就曾經是一名特種軍人。他們居然以為,我可以像他那樣供人驅使,像一條狗。」

    這番話的語氣並不憤怒,但是格外壓抑,霍明鋒呆呆聽著,感覺頭上頂著一塊巨石。沉重到難以負荷。

    「這個時候,突然有人來找我,告訴我可以在都軍校就職......此前我朝那邊投過簡歷,被拒絕了。」

    「莫名驚喜。我以為老天終於開眼,終於有人注意到我,於是興沖沖的跑去,下決心要大干一場,絕不辜負欣賞我的人。」

    到此停頓。程慕雲如標槍般站在窗前,很久都沒有再開口。

    空氣彷彿窒息了一樣,霍明鋒難以承受下去,忍不住抹一把頭上的汗,試探著叫道:「師兄,你是不是說完了?」

    就像恢覆電力的鐘,陳慕雲身軀微震,從茫然的狀態中走出。

    「是啊,還有什麼好說的呢......這只是夢,稍稍用力就碎了。碎了啊!」

    他伸出手,曲起手指扣著窗戶上的玻璃,出咚咚的輕響。

    看著他的舉動,霍明鋒輕易感受到一股悲憤的氣息,越不敢胡亂開口。

    「去了軍校,我很快接到第一份差事,後來就到了這裡。」

    陳慕雲轉過身來,極為認真的說道:「明鋒,我是為你而來。」

    霍明鋒呆了一下,忙做出回應。「師兄,我知道......」

    「你不知道。」陳慕雲斷然揮手說道:「我之所以受到軍校聘請,之所以成為考察官,都是因為你。只因為你。」

    霍明鋒心想這有什麼區別,簡直莫名其妙。

    陳慕雲朝他笑了笑,接下去說道:「因此,如果你不能通過評審,我也完了。不禁之前給我的那些東西通通都會失去,還會比以前更慘。」

    聽到這番話。霍明鋒眼前一亮,趕緊低下頭掩飾。

    陳慕雲看著他的舉動,眼裡流露出幾分嘲弄的神情,一閃即逝。

    他說道:「可是讓你通過評審,我一樣會完蛋。前進不行,後退也沒有路,明鋒啊,你讓我怎麼做?」

    霍明鋒不知該說什麼好,不過,這個時候他心裡明白,既然陳慕雲掏心掏肺,其心裡必有定案,自己用不著費腦子思考,只需靜靜等著。

    果不其然,陳慕雲接下去說道:「之前你說的那句話是對的,這件事情只能從上官飛燕身上入手,但是不能像你說的那樣,必須換一種方式。」

    「什麼方式?」終於等到正題,霍明鋒精神為之一振。

    「讓她放棄考試,或者不能參加。」

    「......對......該怎麼做?」

    「我來勸勸她。」陳慕雲淡淡說道。

    「你......」霍明鋒張口結舌,楞楞看他好一會兒才意識這不是口誤或者聽錯,不禁為之苦笑起來:「師兄,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飛燕她,她恐怕不會聽你勸。」

    「現在當然不會。」陳慕雲笑了笑,在椅子上坐下來,顧左右而言他。「明鋒,你覺得我這個考察官做的怎麼樣,將來能不能在軍校混出頭?」

    霍明鋒難以回應,支吾說道:「師兄為了我的事情遇到艱難,我心裡......」

    陳慕雲又說道:「那麼你覺得,安排我來做這件事的人,會不會因此賞識我,重用我,給我更多更好的機會,更多類似這樣的差事?」

    霍明鋒越不能開口。

    陳慕雲輕輕一嘆,突兀問道:「你覺得風雲集團怎麼樣?」

    嗯?霍明鋒不知其所指,有些茫然回應道:「前景應該還不錯,飛燕爸爸去都談合作,到現在都沒有回來,說明事情很有指望。」

    「是啊,耽擱的時間長,說明成功的可能很大;如此一來,風雲集團前途無限。」

    陳慕雲用手敲了敲桌面,說道:「你覺得,風雲集團想真正得到展,是不是缺少一個人?」

    「缺人?」

    「對,缺人。」陳慕雲說道:「上官英雄有膽識,敢闖蕩,是個能做大事的人,但他畢竟眼界有限,學識有限,對軍工更是兩眼一抹黑,根本就是個土包子。一時成功,不代表將來一直能成功,風雲集團現在最需要真正的人才,一個真正懂行、能讓他完全信任的人。」

    「師兄想勸說飛燕繼承家業?」霍明鋒捕捉到幾分要領,遲疑地搖著頭:「這件事情,飛燕早就說過了,她不會因此放棄夢想......」

    「不是她。而且,她還不具備那種能力。」

    「不是她?那是誰?」霍明鋒困惑不已。

    「是我。」

    「......」霍明鋒張大嘴巴,怎麼都合不到一起。

    「有什麼不對嗎?」陳慕雲指指自己,說道:「我年輕,有能力,有知識,出自最精銳的部隊;風雲集團想得到進一步展,我是最合適的人選。」

    「可是,可是師兄如何介入,怎麼能成為上官英雄最信任的人?」

    聲音越來越輕,霍明鋒漸漸意識到什麼,眼底深處一團火焰燃燒起來,神情隨之變得憤慨。

    「師兄,你是想......」

    「沒錯,從她身上入手。」

    「你!」霍明鋒的呼吸漸漸粗重,不知不覺握緊拳頭。

    「我需要你幫忙,完成這件事。」

    陳慕雲平靜地看著他,右手端起桌子上一直沒有碰過的茶,一飲而盡。

    「兩全其美的法子。」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0 22:51
第五十九章:女人心事(四更求月票)

    每年最熱的時候,五牛山上杜鵑花最豔,團團簇簇好似一片片擁有生命的火焰;上官飛燕覺得自己的生活就像山上的花,從山腳到山頂蔓延,即將迎來盛開時刻。

    幼年時母親身體不好,病怏怏掙紮著求活,這當然是壞事,然而上官飛燕並不缺少關愛,父親創業艱難忙碌,但只要有了功夫,總把時間留在家裡,對母親,對自己都很好。後來母親過世,因為不便說出來的原因,家裡卻多出兩口人,一個阿姨和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這也是壞事,幸運的是,父親不僅沒有因此冷落她,反而加倍疼愛,盈盈看起來也很好相處,至於漸漸長大的弟弟,皮是皮了點,但也稱得上乖巧,對姐姐恭敬有加,感情越來越深。

    十歲經歷會展慘案,那樣的災難,一家人竟然全都倖存下來,當時的上官飛燕並未感覺到什麼,後來她漸漸明白,那是多麼的不易與幸運;接著又被調查科找麻煩,生生被關了十幾天,結果同樣逢凶化吉,非但沒有受到傷害,反而因此製造聲名,為風雲集團後來的發展帶來不少好處。

    總而言之,上官飛燕覺得自己的「命」一直很好,即便遇到挫折磨難也能遇難成祥;此種心態驅使下,加上性格,她心裡便覺得,想做什麼只管大膽闖蕩,人生必將熱烈而光明。

    近來發生的事情讓她的看法發生轉變,一場場事故不期而至,一**困難擺上桌台,比這更讓人憂心的是,上官飛燕看不到轉機,前方似無出路。

    好好一場宴會讓牛犇「攪」了,當然那不能怪他,然而事實就是事實,自己的朋友把來自首都的考察官雙手打斷,還能指望什麼?

    沒有人情。就只能憑本事去考,上官飛燕原本也是這麼想的,倒也不是太失落。此前她擔心的是,考察官會不會記仇故意刁難。然而經過這段時間的特訓,她才發現自己的擔心沒有必要,自己與明鋒師兄的差距太大,哪裡需要什麼刁難。

    再有十幾天就要面對評審,上官飛燕知道。除非自己像傳說中那樣:一覺醒來神功大進,脫胎換骨成為絕世高手,否則就根本沒有希望。

    想到技藝,上官飛燕更加懊惱,倒不是學習多麼困難,而是上機的時候心情難控,總會想起霍明鋒的教導,又總是忙亂中出錯。

    對霍明鋒,上官飛燕心情矛盾,她也曾想過。如果不是霍明鋒轉學過來爭奪名額,自己是不是就可以獨佔鰲頭,然而反過來想,明鋒師兄僅稍大,再給自己兩年時間,未必能磨練出那樣的技藝。

    少女心事最難琢磨,甚至連自己都不是太明白,假如不是心底存了欣賞與喜歡,這樣的事情壓過來,上官飛燕只會大怒、大怒、大大怒。哪裡會有替對方辯護的意思。如今這種狀況,她覺得無所適從,一方面不捨得平生夢想就此破碎,另一方面。假如自己能擊敗霍明鋒,把他淘汰掉的話,恐也不見得有多歡喜。

    與霍明鋒相識有段時間,隻言片語中,上官飛燕知道他此次志在必得,若不能成功。似要面臨某些極為嚴重的後果;原本這種情況,明鋒師兄絕不應該陪自己練手,而是應該打壓才對......捫心自問,她覺得換成自己就會那樣做,絕無同情憐憫可言。

    越是這樣,上機的時候越是難過,有時候她禁不住要想,假如自己真的用明鋒師兄教導的技藝把他打敗,會是多麼絕望可怕的一幕!

    心理往往最難克服,上官飛燕明白道理,忍不住心裡自嘲:「遇到我這樣的,明鋒師兄怕也很失望吧。」

    到底是個只有十幾歲的女孩,以往,上官飛燕自詡強悍不讓鬚眉,思達酒店門前的事情讓她知道自己並非心志無敵,應變也不如想像中的強,如今又面臨著夢想破滅,心底軟弱的那一面便如野火般開始燃燒,一發不可收拾。

    「仿生娃娃?他要那種東西做什麼!」

    心情不好的時候,脾氣難免就大,此刻,上官姐弟與小博,一行三人正走入商廈,這麼久沒見到弟弟,上官飛燕很是掛念,準備帶他買兩件新衣服,再找個地方吃頓大餐,好好犒勞一番。冷不丁聽說牛犇要一個仿生娃娃,心神還沉浸在機甲世界的上官飛燕先是一愣,緊接著勃然大怒。

    「你跟著他都學了些什麼?還有你,你居然好意思答應!」

    「我......不是的......這個娃娃不是......」對著要殺人的目光,小博心慌意亂,本就不善言辭,此刻更是結結巴巴。←百度搜索→

    牛犇受傷後,上官飛燕去看過兩次,刻意壓著性子表現溫柔,小博覺得此女當真溫柔可人,背後多有讚譽之詞,猛然間看到其本色一面,巨大反差令他無所適從,手足失措。

    「你什麼你?是不是不是給他買,你自己用?」

    說吧一把將弟弟扯過來,上官飛燕厲聲說道:「離這個流氓遠點。」

    這就成流氓了?

    小博張口結舌,回頭想想,他覺得自己實在是蠢,不熟悉可以慢慢找,何苦問女孩兒。

    關鍵時刻,上官遠望勇敢地站出來:「姐,不是你想的那種娃娃。」

    「我想的哪種?你說說,我想的是哪種!」上官飛燕愈發憤怒,更有難言的羞恥,她心裡想你一個孩子居然懂得這樣不是那樣,那樣是什麼樣......這還了得!

    「回家,馬上跟我回家!我打電話給爸爸,無論如何要回來......我,我不能管你了!」

    想到父親,上官飛燕心裡陣陣酸楚,往日可以當家做主的得意感覺煙消雲散,兩個月來積累的壓力、各種委屈一起湧上來,堪堪就要遏制不住淚水。見她這樣,本已準備開口的小博越發慌亂,想好的言辭忘得一乾二淨,只管傻乎乎站著發呆。

    「你還不走!」偏巧上官飛燕迴避弟弟視線的時候看到他,暴怒之下,抬腿就是一腳。「滾。去買你、和他的娃娃!」

    「姐!」上官遠望用力拉住她的衣袖,「你小點聲,成何體統。」

    「成你個頭的體統!」恨不得連他一起踹飛,上官飛燕猛抬頭。表情頓時一僵。

    周圍人來人往,此刻全都看著這邊指指點點,不少人搖頭嘆息。

    「呃......」

    無法形容心裡什麼感覺,此時此刻,上官飛燕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逃走。找個安靜的地方大哭一場。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她準備行動的時候,忽聽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

    「飛燕?你怎麼有空出來,要買什麼,娃娃?」

    聽到這個聲音,上官飛燕想死的心都有了,同時她知道,即便要走,也得伺候好那個惡魔才行。

    「遠望回來了,山裡好玩不?」

    初聞聲音還在遠處。兩句話功夫,香風已然撲面,艾薇兒手裡提著大包小包風風火火地過來,只看一樣,便對周圍發出怒吼。

    「看什麼呢?一幫子閒漢吃飽了沒事做,回家伺候老婆去!」

    同樣是性格火辣的女人,艾薇兒不是上官飛燕所能比,新聞行業打拚這麼多年,什麼人沒見過,什麼場面沒經歷過。拉下臉來,氣勢完全不在一個層次。

    不止說,她還拿出手機開始拍攝,嘴裡叫囂著曝光醜惡面孔......不管大家是否覺得自己醜惡。總歸不好厚顏與之計較。

    人群漸散,艾薇兒得意洋洋,拉著上官飛燕的手朝偏僻地方走,一邊貼著耳朵追問:「飛燕,剛聽說要買娃娃?是不是真的,真的話問我。我給你參謀......好好我不說了,你也別哭呀!」

    上官飛燕真不知該怎麼好,心裡感激她替自己解圍,又恨這婆娘故意折磨人。

    「不是那種娃娃,嗨,真不是!」又是上官遠望站出來,搶在上官飛燕發怒之前,他一邊說一邊比劃,把牛犇提的要求複述一遍。

    聽著他的話,艾薇兒越來越好奇,上官飛燕的樣子則有些呆,漸漸意識到自己鬧烏龍。

    「我說的沒錯吧,不是姐姐想的那種。」上官遠望做出總結。

    「完全正確,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種。」艾薇兒頭一個響應,撿著寶一樣高興。

    「你!」原來自己才是壞人,上官飛燕惡狠狠瞪著他們,咬碎銀牙。

    「還有,師兄要的是男孩兒。」小博偏於此刻發言,神色惴惴向她強調:「不是你想的那種。」

    「滾!」無法遏制心中怒火,上官飛燕又是一腳。

    ......

    ......

    「看功能,應該是機器管家,只是外形比較特別。」

    笑鬧之後,託付的事情應該辦掉,因為此前鬧了笑話,上官飛燕很不好意思,藉口去翻看艾薇兒剛掃來的貨,尋找女人之間的共同語言,艾薇兒則對娃娃的事情極為熱心,拉住小博詢問詳情:「才這麼高,是不是小了點?還有髮型膚色,飛得要那樣的?牛牛為什麼要丑的,漂亮的不是更好?要是他不嫌棄外表,乾脆弄個純粹的機器人,不是更容易找到?對了,牛牛專門要這東西搞衛生,是不是你們那裡特別髒?」

    一連串提問讓小博頭大如斗,他完全不理解,這個女人為何像個好奇寶寶,哪以條都不放過。本想就這麼和對方說,又想起來剛剛因為說錯話連挨兩腳,再聽她管師兄叫牛牛,更加覺得害怕。

    「師兄就要這樣,要不,你去問他?」

    「問他?好的啊。」才不在乎小博的話是否帶有嘲弄意味,艾薇兒當即回頭,去找上官飛燕:「哎我說飛燕啊,你最近還忙不忙,要不我們一道......那件別動!」

    「你又不是護士,買護士裙幹什麼?咦?這好像不是護士裙......」上官飛燕手裡拿著一件裙子,正在疑惑中,猛聽其大叫,一下子抖開。

    災難就此發生。看著那件到處是破洞的連體裙裝,上官飛燕大張著嘴巴呆愣半響,突然好似被燙到一樣,尖叫著扔在地上。

    「呸,要死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0 22:51
第六十章:預約(求月票,求訂閱)

    一個娃娃,一件情趣,兩個相看兩難的姑娘,一個幸災樂禍的熊孩兒,再加一個不善言辭的書呆子,怪異組合造就出怪異的氣息,很久不能消除。

    照理有艾薇兒在,這種情況不應該發生,然而不知道為什麼,裙裝暴露後艾薇兒有些魂不守舍,似乎很擔心的樣子。上官飛燕未涉男女,放在平時或許會壯著膽子取笑,今天由於心情異樣,卻是沒了興致。小博本就老實巴交,當下更是戰戰兢兢,能不開口堅決封住唇舌,冒充啞巴;上官遠望雖然賊膽包天,奈何人太小,想撓癢也撓不到地方。

    即使這樣,艾薇兒依舊捨不得託詞離去,生賴著要幫遠望買衣服,隨後又自告奮勇的尋找合適的娃娃——對這件事的上心程度,她甚至超出小博和上官遠望,上官飛燕就不用說了,巴不得能有人代勞。

    知道了此娃娃非彼娃娃,艾薇兒建議大家去主賣家用機器人的店尋找目標,其他人對此無異議,便都搭伙上路。

    路上,尷尬氣氛有所緩和,艾薇兒恢復火辣本性,一邊吹噓自己人熟地熟面子大,一面四處挑釁,上官飛燕是其主攻對象,小博最好欺負,連只有八歲的遠望都逃脫不了魔爪,好一頓揉捏調侃。

    「山裡有什麼好玩?望望一待個把月,肯定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關心弟弟的健康,上官飛燕開車時問了句。

    「訓練營邊上有戶人家,家裡有個山妞,七八歲,模樣挺俊,眼睛會說話......還會做陷阱,抓野兔。」

    「哪有?」上官遠望瞪大眼睛,目光貪婪。

    「上次去的時候看到過。」

    艾薇兒的確去過訓練營,很早以前的事情了,胖子搞出這麼個東西后。無所事事的艾薇兒想看看有沒有素材可抓,就去轉了轉。那個時候,訓練營周圍確實有些人家,後來不知被胖子用了什麼手段。全給折騰出去。

    「除了妹妹,方圓十里全部是雄性。」訓練營的純潔不容玷污,小博以學術派的嚴謹態度予以駁斥。

    「聽見沒,聽見沒,妹妹叫的這麼親!」艾薇兒眼神發亮

    「妹妹是隻狗......」上官飛燕嘆了口氣:「你是軍情記者。別整天想著男人女人。」

    「既然有男人女人之分,就得互相想著,不然大家一個模子不是更好。」艾薇兒自甘墮落的態度回應道。

    「基因研究表明,雌雄同體不利於種族發展。」上官遠望認真分析。

    「小屁孩,懂的倒不少。」

    沒能抓住把柄,艾薇兒大失所望,擰一把望望的臉,伸著攔腰,軟綿綿的身子縮到沙發裡面。

    低領處一片白光耀眼,小博剛好朝這邊看。嚇的趕緊扭頭。

    艾薇兒注意到他,特意挺挺胸口:「書呆子,姐姐不好看?」

    「好......好看。」書呆子實話實話。

    「好看你還轉過去?」

    「我......不敢。」

    「今天你走運,姐姐批准你看。」

    「薇姐!」上官飛燕憤怒開口:「遠望在,你不能收斂點。」

    「沒出息。」艾薇兒朝小博翻翻白眼,酸酸的語氣報復上官飛燕:「我又不像你,有明鋒師兄整天伺候著,想想、說說都不行。」

    「吱!」

    上官飛燕急踩一腳剎車,毫釐之差沒撞上前面,回頭痛叱:「我在開車。別再提他?」

    「咦?」艾薇兒來了精神。一下子坐正:「吵架了?被欺負了?告訴姐姐,看我調查他,曝光他家的醜事,整不死他我不叫......」

    「夠了!」上官飛燕忍無可忍:「再說這些。你給我下車!」

    看她如此堅決,艾薇兒無奈,又把自己扔回去,懶洋洋開口:「姐姐我之所以不務正業,不都是你逼的麼。」

    「關我什麼事?」上官飛燕莫名其妙。

    「英雄爸爸啥時候回來?霍氏合作談的咋樣?接下來是否正式轉型?主攻那個領域?能不能讓我做個專訪?」艾薇兒一口氣問道。

    「......等爸爸回來,自己去問他。」

    「還說不關你的事。這可是正事。咋不肯幫忙?」

    「不是不肯。公司的事情我不管,不懂,也不喜歡。」

    「切!」艾薇兒嗤之以鼻,接著痛心疾首,再變苦口婆心勸說道:「妹子,我的親妹子,你現實點好不好,招生名額明擺著會被姓霍搶走,到時候你不得換個學校,最終還是回到公司幫忙。」

    又被戳到傷口,上官飛燕憤怒說道:「公司將來望望,我偏不去。」

    聽到這話,上官遠望梗起脖子。「我才不干,我要......」

    「不許和你姐犟嘴。」艾薇兒這次站在上官飛燕一方,訓過望望,回頭關切問道:「那你準備幹嗎?非得開著機甲上戰場,和那群兵匪一起鬼混?」

    上官飛燕寒聲道:「別忘了你的身份,兵匪這種話是你能說的?」

    艾薇兒說道:「無所謂,大不了被開除,正好找個好男人嫁掉。」

    「哪個好男人敢要你。」上官飛燕肆意嘲笑。

    「那可不一定。」艾薇兒眉眼橫飄:「霍明鋒那麼帥的沒指望,四眼佬這樣的還不行麼,老實才是關鍵。」

    剛剛恢復元氣的小博默默低頭,心跳好似擊鼓。

    「呵呵。」上官飛燕連聲冷笑。

    「要不,把你們家牛牛拉到我房裡。」艾薇兒忽然說道:「年齡小點,我不介意。」

    「你這個......無恥!流氓!女魔!」

    想不到她能荒淫到這般程度,上官飛燕口不擇言,心卻無端跳動起來。

    牛牛,似乎也不小了呃。

    ......

    ......

    「哪有這種娃娃?」

    此前,由於艾薇兒天花亂墜,大家滿以為能夠馬到成功,完成這項折磨人的人物;等到了地方,產品確實琳瑯滿目,胖乎乎的老闆娘也的確和艾薇兒相熟,又樓又抱好似姐妹,然而說到正事兒上,卻是連連搖頭。

    「想想好了,才三尺高能幹啥?桌子都搆不著擦,難不成要它爬上去?」

    「不用擦桌子,不用洗碗,只要能掃地就行。」小博在一旁開口。

    「小兄弟,這東西批量生產,得有個標準,不是你不想要人家就不做。」

    時代不斷進步,科技日新月異,機器能夠代替人類做的事情越來越多,拿機器管家來說,功能只會越來越多,哪有專門要個只能掃地的玩意兒。相應工作需要相應尺寸,三尺高的娃娃,上不來桌子搆不著灶台,開門都搆不著把手,當真可以說一無是處。

    「機器管家不是娃娃,蒙皮的有,可不會講究逼真與否;真有講究的話,必然是朝好看、漂亮、高貴方面走,比如這款......」

    領著大家去到一個展示櫃前,老闆娘熱心介紹:「瞧瞧,洋娃娃一樣,個頭兒是高了點,不高也不行啊。」

    「這不行,不光高度,還得是黑頭髮,黑眼睛......男孩兒。」沒料到事情如此艱難,小博的聲音有氣無力。

    「黑髮黑眼的有,男孩兒女孩兒不過是個樣子.....你那朋友多大?」

    「過陣子十六,怎麼了?」上官飛燕覺得老闆娘的目光有些詭異,神情異常謹慎。

    「這麼小,沒理由啊。」胖乎乎的老闆娘一頭霧水,自顧演繹劇情:「一般只有不育的人,想兒子又沒辦法,弄個娃娃回去裝樣子。況且現在醫術發達,什麼毛病都能治,除非......」

    「去別的地方。」上官飛燕臉色難看,掉頭想走。

    「別的地方?」老闆娘驕傲說道:「姑娘,要是別的東西,換個地兒或許能找到,機器管家,五牛我最大。」

    說到「大」的時候,老闆娘抖動身軀,肆意炫耀比艾薇兒更加壯闊的胸圍。

    「你和她談。」上官飛燕不想再聽,推一把艾薇兒,掉頭去一邊放風。

    老闆娘樂呵呵的一點不生氣,衝她的背影喊:「姑娘,你那朋友有什麼難題,我認識人......」

    「臉皮薄,別逗人家。」艾薇兒拽她到一邊,問道;「真沒辦法?」

    老闆娘說道:「男孩兒也不是問題,只不過一般人不喜歡,我沒進貨。功能多點不是問題,不用就行了。身高真的不行,必須三尺三?」

    想想牛犇的個性,艾薇兒回答道:「應該沒得改。」

    「肯定不是機器管家,還是那種娃娃。」老闆娘對她擠眉弄眼:「那是個小變態,不好意思直說,弄個名義當掩飾。嘖嘖,小小年紀好這口兒,還非得要男孩兒。」

    「別胡說!」艾薇兒也怒了,惡狠狠說道:「不管咋樣,幫我想個法子出來。」

    「那就只能訂製。」老闆娘有些犯難:「單做一個,費用可就......」

    「談錢?」上官飛燕其實一直聽著,此刻終於有了驕傲的機會,直接開包,拿卡:「開個價兒出來......等下。」

    電話鈴聲急促,上官飛燕拿起來接聽,臉色為之一變。

    「師兄,什麼事?」

    「師兄?」艾薇兒豎起耳朵。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06
第六十一章:幾方暗爽(求月票)

    「......你把要求和人家說清楚,別弄錯弄漏了。

    察覺到了艾薇兒的異狀,上官飛燕警惕地看著她,一面步去更遠的地方。

    「臭丫頭!」艾薇兒咬牙切齒,仍不肯罷休,留意著上官飛燕忽高忽低的回話聲音。

    「之前不是說過了,為什麼這麼急?喔......嗯......我明白,可是最近真的忙,遠望就要考試,得看他幾天,我這兒也有點事情......下週末?好吧,到時我看看能不能抽出時間......思達?怎麼在那裡?嗯......好吧我知道了......嗯,嗯嗯,師兄再見。」

    掛上電話,上官飛燕的表情比剛才好了些,翻出卡片招呼老闆娘。

    「預付全款,能不能做。」

    「能,一定能!要什麼樣就什麼樣!」私人訂製,利潤比普通貨高出數倍,老闆娘樂淘淘跑過去,心裡不住嘀咕。「原來是個財神,還這麼漂亮,怎麼會養個不能干事的傢伙,必有古怪。」

    另一邊,艾薇兒也在心裡嘀咕,所指完全不同。

    「思達?必有古怪。」

    ......

    ......

    思達酒店,主樓頂層辦公室內,王明放下電話,就勢把手放到桌子上,輕輕摳擊桌面。

    「咚,咚,咚。」

    有節奏的敲擊聲迴蕩在周圍,間隔相等,如鐘點般精準;辦公室外面,漂亮的秘書剛好走到門前,聽到後猶豫了一下,原地站住,沒敢輕易推門。

    熟悉王明的人知道,敲擊聲代表他正在集中精力思考某件難以抉擇的事,而且是大事,這個時候。他不允許任何人打擾到自己,否則一定會受到懲罰。而且最近,王明敲擊桌面的次數也明顯多起來,身體也在這種敲擊與煎熬中變得憔悴。大不如前。

    這兩月,沉浸在喪子悲痛中的王老闆難以理事,王明掌握大權,接手之後他才現,自己面臨的是一個很大的爛攤子。從酒店到家庭,處處作難。

    弟弟的案子沒什麼頭緒,警察態度推脫,理由倒也充足,當夜王家大舉搜索,破壞現場驚動凶手,現在能做的,只是把那個叫「福生」的列為嫌疑犯。

    王明知道這不是因為警察無能為力,而是有人施加了力量。

    更大的壓力來自都,原本在弟弟被殺後。仇恨使得父親看上去精力更加充沛,然而當他接到來自都的電話,整個人一下子就垮了,再也沒有了精神。王明向父親瞭解詳情,他卻不肯多說,只告訴他:這件事情算了,認真打理好酒店生意,別的不用管。

    怎麼能算了呢?

    那是自己的弟弟啊!

    誠然王漢有些荒唐,做過不少見不得光的事情,還曾因為父親的寵溺。王明擔心他會威脅到自己;可他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血濃於水,怎麼能說不管就不管?

    更關鍵的是,王漢已經死了!死掉的他只有親情。再不會存在隔閡與競爭。

    事當日,王明曾對牛犇說,他必須維護思達顏面......這句話不是為了私心。生意場上,很多東西沒辦法用眼睛直接看到,而是通過顏面表現;就像現在,思達酒店對殺人事件的追究力度才剛剛下降。無牛城的「朋友們」就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什麼,變得疏遠起來,進一步的影響是,思達酒店的生意一落千丈,門可羅雀。

    兒子被殺都不管,代表的不僅僅是能力,而是危機!這時候的王家已成為災禍的代名詞,人人避之不及。

    對此,王明最大的感受是屈辱,其次是無奈,他努力過,四處拜訪前輩名流,在一張張客氣的面孔背後看到一雙雙虎狼之眼。王明知道,大家都在等待一件事情生,只要確認都那邊選擇拋棄思達,他們就可以擇機而入。

    絕,對,不,可,以,那,樣!

    下決心尋找破局之道,王明苦苦思索,最終得出結論:自己必須證明點什麼。

    事有源頭,如今福生確實找不到,便只有當日那幾名當事人,他要在其中選擇合適的突破口,或者乾脆點,一網打盡!

    那個叫牛犇的少年躲在城外的訓練營,王明打聽到,那個訓練營已經關閉,以往為它提供庇護的征服不再管事,而且裡面沒什麼人。接下來是上官飛燕姐弟,這是很大的麻煩,不止因為風雲集團,還有因為自己家的事情受傷的考察官,據說還有個絕對不能招惹的人,他姓霍。

    姓霍,不能惹,兩者聯繫起來,王明意識到一些事情,無奈準備放棄。他把目光轉向城外,已快要準備行動的時候,突然接到這個電話。

    電話裡的內容讓他欣喜若狂......如果是真的話。放在過去,王明會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下來,現在他比以前沉穩,需要反覆思考再做決定。

    「咚,咚,咚。」

    「咚咚咚。」

    思考最終有了結果,敲擊停止的時候,敲門聲幾乎同時響起,王明尚未完全回神,楞了一下。

    「進來。」

    「王總......先哥找您。」

    「陳先?」以往因為老闆器重,思達酒店上上下下全都尊陳先為兄,包括王明王漢在內,如今王明成了老闆,先哥隨之變回陳先。心裡想著要辦的事情,再想想陳先,王明忽然眼前一亮,朝秘書揮了揮手。

    「正好,請他過來。」

    ......

    ......

    落日餘暉依舊絢麗,位於山腳的訓練營裡卻已籠罩在暗幕裡,放眼觀望,遠處山凹缺口處,陽光與陰影相鄰相伴,宛如一條通天之路。

    池邊,牛犇放下書本從凳子上站起來,凝目遠方看著那道每天只得一見、而且時間持續不長的金光,順便活動活動手腳。金毛感受到主人心裡的振奮,輕吠兩聲表示支援,接著便又吐著舌頭宣洩熱意。懶懶不太有精神。

    當下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金毛雖也換毛、看上去依舊一身厚棉,牛犇又從來不給它修剪,只好自己苦忍著。相比之下。妹妹的情況比它好些,暗幕初臨便已恢復活力,正追著幾隻蜻蜓上躥下跳,忙個不停。

    身後,梅姑娘從屋子裡出來。看看牛犇,再順著他的姿態瞧一瞧遠處的天空,淡漠的面孔上浮現出一絲微笑。

    「收拾好了,放在床下。」

    「哦。」

    牛犇沒有回頭,一來知道姑姑不在乎虛禮,二來卻是捨不得移開目光。失業中,金光大道之下,陰影順著山腳向遠處鋪開,度是一天中最快的時候;專注起來,牛犇覺得自己能夠看到它的移動。驅趕著光明一路向上,漸漸變成平直。

    最後時刻,即將消失的陽光突然間更加明亮,並且跳動起來,雖然看不見,牛犇似能感受得到,此刻在那無限遙遠的天際,太陽憤怒地彈動身軀,傾瀉出更多火焰,以此向人間萬物宣告。自己會很快歸來。

    之後,紅芒消失,天色陡然變暗,但卻呈現出異樣的白。直到暗幕主力來臨,才又徐徐退入虛空,把真實宇宙展現在世人面前。

    「呼!」

    第一道星光灑落的時候,牛犇長長吐出一口氣息,彷彿經歷過一場戰鬥,到此才得以放鬆。

    「看到什麼了?」梅姑娘的聲音在身邊響起。說話時,素來平淡的語調略有波瀾。

    「交替,轉換。」

    牛犇抬起右手在身前畫了個圈,圓滿時,左手出指在圈內一彈。

    一隻飛蛾被彈中,身在圈內,此前它那靈活的身體放飛陷入到粘稠的漿糊裡一樣,無法動彈,眼睜睜看著致命一擊落在自己的身體上,****到空中。

    「這就是真氣。」目光追隨飛蛾的軌跡,牛犇神情振奮:「這就是太極與陰陽。」

    「真氣是有的,太極不止這一式。」梅姑娘的聲音恢復淡漠,「困住一隻蛾子就通陰陽?差的遠了。」

    「呵呵。」

    牛犇意識到自己得意忘形,用手撓了撓頭,同時壓不住心中好奇,問道:「姑姑,你能做到什麼程度?」

    「我沒有真氣。」說罷,梅姑娘輕輕挑眉,更正道:「我無法修出真氣。」

    「為什麼?」牛犇大為震驚,當然還有失望。

    「身體變了。有得必有失。」梅姑娘聲音淡淡,聽著並不如何懊惱:「我的力量可以增長,方式正常人不同,和你也不一樣。」

    「哦。」牛犇不是太明白,問道:「那您為何還要練這種拳?」

    「不是練拳,是修身。」梅姑娘回應道。

    自從接觸太極開始,梅姑娘一直和牛犇強調這句話;曾經牛犇以為,所謂修身大概和得福所說的打坐精心相同,至少相似,然而在請教後,得到的答覆卻並非如此。梅姑娘告訴他,打坐要求的空靈指身體和精神狀態,修身與養性是一體,著重於性格的塑造,長期堅持,會慢慢影響到行為方式,以及處理事情時的態度,還有取捨。

    老實講,牛犇不僅不太明白這番話的意思,還曾經有過懷疑,他知道姑姑練這個東西已經很多年,她的行為方式、態度、取捨......何曾有過變化?

    另外要提到的是,牛犇雖然沉默寡言,且心裡壓著很沉重的東西,但也絕不想變成梅姑娘那樣,整天像冰塊似的無動於衷。他想弄明白這些事情,於是把問題反過來去問得福,得到的是完全意料不到的答案。

    「修身?我完全不懂。」

    從不謙虛,但也決不說謊,得福感慨萬千道:「談論修身的多了,修身之術多如牛毛,其實呢,都不過是些虛偽妄想之徒。真正懂得此道的人,大能啊!」

    梅姑娘是大能,牛犇對此堅信不疑,倒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理解為自己的道行淺薄,搆不著那個層次。眼下,他剛剛取得重大進展,便想著是不是該探索一番更深層的東西,正在猶豫要不要追問,忽聽梅姑娘開口道。

    「你真打算讓得福現身?」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06
第六十二章:有謀乃動(求月票,求訂閱)

    八年前慘案,牛犇失去父母,得到一個名叫得福的娃娃,那時起,他的腦子裡多出一件難以定奪的事情。因為恐懼和年幼,過去牛犇迴避著這個問題,後來漸漸大了,他知道自己終有一天需要面對,時不時腦子裡就會閃過念頭:該不該放得福出來。

    得福的身份似有定論,若被洩露,牛犇不敢想像自己和姑姑會面臨什麼。然而也不能一直藏著,因為得福,梅姑娘被栓死在家裡,長久必然引人懷疑。

    正反皆難,怎麼做都不能說正確,只能叫做取捨。梅姑娘明白、但不願意做主,她把事情交給牛犇,像大樹一樣默默遮擋外面的風雨,等他一天天長大。一守八年,牛犇雖也因此提心吊膽,實際上從未承受過真正的危機,甚至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直到最近,他先是收到胖子的字條,接著又知道胖子曾經派數十人試探,全被姑姑在無聲無息中解決。

    這就不對了。

    心裡想著整件事情,牛犇認真解釋道:「胖子若真的為了得福,完全可以調集武力強行搜查,我想他是不能確定,所以不敢輕易動手。等他覺得沒了辦法,就會選擇強來,到時候會來很多很多人,甚至可能是一支軍隊。」

    梅姑娘淡淡說道:「那時我會離開,殺他全家。」

    牛犇因這句話呆了一陣,心裡想姑姑果然還是姑姑,剛才說的修身養性只是給我聽,自己根本不當回事。

    「得福藏在家裡,姑姑被捆住手腳,胖子看準這點,不動則以,動起來勢必雷霆暴雨,雖說有顧忌不敢動用大威力武器,但他......他代表的是國家。」

    尋常人十六歲,恐還理解不了國家力氣意味著什麼。牛犇知道,不止因為早熟,更因為與胖子親密接觸足足八年。他親眼看到胖子為所欲為,一個電話就可以讓平時高高在行的人彎腰。點個頭就可以圈起整片山,擺擺臉色,就沒有人敢來找麻煩。

    梅姑娘縱然天下無敵,但她還是一個人,有血有肉。生命只有一次,面對「國家」這種龐然大物,仍如螻蟻般弱小。真要是有那麼一天,梅姑娘縱能殺出一條血路,甚至去殺掉胖子全家,又有什麼用?

    「我認真考慮過,有兩件事情可以確定。第一,胖子並不知道得福就是自己要找的東西,即便擺在他面前,也需要找來專家認真研究。尚且不能說一定能發現真相。其二,胖子並不確定東西在家,不然的話,八年時間什麼樣的行動都能做出來,而不是一直試探。現在情況有所改變,胖子也許正在謀劃什麼,也許正在準備,再這樣死守,無異於坐以待斃。」

    「既然這樣,不如以某個法子讓得福現身。姑姑恢復自由,會給胖子增加很多難題。原本對他來說,搜查、對付姑姑,這是合在一起的同個事情。得福現身後。姑姑可以隨意出行,胖子肯定會派人偷查,等他發現沒找到東西,就會懷疑被姑姑藏到別的地方。這樣一來他要考慮的事情就多了,動手自然顧慮重重。」

    一邊說,牛犇留意著梅姑娘的表情和反應。心裡很想知道她對自己的分析是否贊同,有沒有批評或者補充。可惜誰都不能從梅姑娘臉上看出什麼,連與之最親近、最瞭解的牛犇在內,全都指望望臉興嘆。

    「胖子還會知道我身邊多出個娃娃,肯定會懷疑,也會試探......我的想法是,先弄個假的對付著,順帶研究下能不能把得福改改樣子,等到大家習以為常,慢慢就不再追究。」

    「這很幼稚。」到這裡,梅姑娘開口說道:「得福會說會跑會跳,隨便買個玩具娃娃怎麼代替得了。」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牛犇沒有反駁,說道:「科技發展很快,現在的娃娃已經和真人差不多,我讓得福現身是兩年之後,仿生人無論逼真程度還是功能,都會與得福更加接近。」

    「為什麼是兩年後?」

    「我要上大學。得福不現身也要現身,沒辦法了。」

    「哦。」梅姑娘沒再追問,說道:「你擔心什麼?」

    「我擔心得福會跑,不是那種跑。」

    想想要在現在這樣的時代封鎖一段程序,牛犇忍不住撓頭:「得福對身體似有依賴,但不能確定,我擔心他接觸到網絡就會跑掉,後果完全無法預料。這個事情,我想和小博探討一下,可是又不能說太多......反正還有時間,再想想到底怎麼做。」

    梅姑娘沉默下來,良久之後說道:「我和他談。」

    牛犇楞了一下,有些擔心說道:「您打算怎麼對小博說?」

    「是得福。」發覺牛犇領悟錯了,梅姑娘糾正道:「我和得福談談,叫他不要亂跑。」

    聽到這番話,牛犇完全不知該說什麼好,心裡想姑姑也太自信了,這是程序,不是因害怕死亡容易被威脅的生命。

    「就這麼定了。」梅姑娘顯然知道他心裡想的什麼,並不打算就此做更多解釋:「可能需要一段時間。」

    「呃,好吧。」牛犇只能答應。

    梅姑娘說道:「有件事情,我覺得你可以試試。」

    「是什麼?」牛犇看著她問道。

    梅姑娘沒有馬上回答。她從牛犇身邊走開,去到池塘邊,望著平靜無波的水面出神。

    從未看到過姑姑猶豫,牛犇感覺有些驚奇,等待時,心裡陣陣胡思亂想。

    會是什麼呢?

    這樣看重,必定是大事,這樣謹慎,必定艱難,能讓梅姑娘遲疑難決......能有什麼事情比得福更麻煩?

    想著想著,牛犇眼前一亮。

    會不會是姑姑自己?

    小時就有疑惑,長大後日益加重,如今,即便猜到梅姑娘經歷過基因改造,牛犇依舊難以想像父親會有這樣的妹妹。通過一些事情,他心裡漸漸產生一個看起來荒謬、但又顯得很合理的猜測,梅姑娘或許失憶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

    這是有根據的,相處多年,梅姑娘最常做的事情是沉思,那顆櫻桃樹是她親手種下,經常在樹下一坐就是半天。

    除了練拳種花,梅姑娘並未學習過什麼,那麼長時間,能想些什麼呢?

    牛犇覺得只能是尋找回憶,櫻桃樹或許就是其記憶的一部分,用來提供幫助的。

    「姑姑,您是不是有......想讓我查點什麼?」

    終究不敢直接詢問,牛犇緊張地注視著梅姑娘的背影,心裡想,或者姑姑是讓自己調查當年她遇到的那些事,進而找出身份來歷。

    艱難的等待中,梅姑娘默默搖頭,說出一句不相干的話。

    「你相不相信有心靈感應?」

    「嗯?」牛犇莫名其妙。

    「或者叫心靈控制。」梅姑娘再說道。

    「哦。」能讓姑姑以「請教」的姿態詢問,牛犇感覺有些興奮,雖然失望和自己猜的不同,還是極為認真的思考。

    「事實而言,心靈控制的確可以實現的,通過催眠,重複,使得催眠對應深信某種......」

    「不對,還是心靈感應。」梅姑娘忽然打斷他的話。

    「呃。」牛犇呆了一陣,說道:「相比控制,心靈感應更加......更加玄妙。」

    實在找不出合適的詞彙形容,牛犇無奈說道:「看過一些資料,比如雙胞胎之間存在感應,別的例子也有,還有人宣稱能夠練出來。姑姑為何問起這個?」

    「那就是有了?」梅姑娘反問道。

    「......算是吧。」牛犇回答有些艱難,心裡其實想說那些都沒有理論依據,事實不清不楚,多半為了騙人。

    「不忙的時候,你來試試。」梅姑娘忽然說道。

    「我?」牛犇指指自己的鼻子,呆愣愣問了句:「心靈感應?和誰?」

    「和我。」

    梅姑娘淡淡說道:「這樣,下次你在心裡叫的時候,我就可以知道。」

    心內一股熱流滾過,牛犇險些控制不住淚水,徹底失言。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06
第六十三章:牛家有喜(四更求月票)

    當年身處密室遇險,牛犇心裡呼喚過無數次姑姑,還以此安慰母親;那時候的他並不知道梅姑娘具有什麼樣的能力,只是感受到了她的強大,將其當成可依賴的對象。

    梅姑娘果然來了,但不是因為聽到他的呼喚,而是危機爆發之後有所察覺,已經太晚。

    當時牛犇年幼,把這件事情告知過梅姑娘,此後他漸漸長大,幼年時的很多事情都已遺忘,沒想到姑姑居然記得,並為之找出根據。

    心中呼喚,另一方聽到,可不就是心靈感應?

    或許是因為上次墜崖,梅姑娘覺得有必要讓牛犇試試,如此一來就可以......把反駁的話咽到肚子裡,牛犇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會的。」

    話說出去,牛犇為自己感到羞愧,並有一種時不我待的緊迫感。

    如果不是自己太弱,何必把希望寄託在那種虛無縹緲的事情上?

    想著這些的時候,梅姑娘淡淡說道:「不要因此浪費時間,也不要敷衍。我曾經有過這種經歷,當時以為是控制,現在想想,更像是感應。」

    牛犇態度愈發認真,說道:「知道了姑姑,我去看看得福。」

    ......

    ......

    訓練營的目標是訓練,生活設施簡陋,屋內僅有床桌椅櫃,可供居住罷了。墜崖事後,牛犇一直在訓練營養傷,梅姑娘回家幫他取來不少行李,有些已經放到櫃子裡收好,有些放在床下的箱子裡,簡單上了把鎖。

    打開箱子,醜陋娃娃一眼可見,牛犇把得福取出在床上擺好,擰轉開關。

    「天王蓋地虎。」

    把得福看成一台簡單的電腦,艾倫唸過的那幾句台詞就是開機口令,牛犇得到後並未按照這個程序走。不知道為什麼,得福有時會自說自話,有時直接跳過。←百度搜索→

    關於計算機,牛犇只是一名使用者。也沒有精力精研這門學科,遇到這種情況,只能默默等著。

    「又是美好的一天......牛牛沒長大多少,說明沒過多少時間。」

    照例感慨一下自己的第n次重生,得福打著呵欠看看牛犇。有些好奇:「幹嗎不和我對詞?」

    此前得福從未就此詢問,牛犇有些意外,認真地想了想才回答道:「我不想那樣。」

    當年對詞之後,艾倫問得福是否拿自己當成父親,牛犇年幼的時候,對「父親」這個稱呼感覺彆扭,因此以嘗試的態度跳過程序,沒想到得福照常使用。後來他慢慢長大,明白了「父親」在這裡的真正意義,還是沒有那麼做。

    原因簡單而純粹。就是不想。

    「是不相信吧。不相信這樣就能得到我的控制權,故意不做。」得福的聲音透著嘲諷的意味。「人類最擅長欺騙,以退為進的把戲,我懂。」

    牛犇搖了搖頭,不肯花時間與之抬摃。

    「別想感動我,我是不會屈服的。」警告或者宣誓,得福看看周圍環境,驚奇說道:「換地方了啊,這裡就是你的家?」

    聽到這句話,牛犇有些感慨。想想得福也真可憐,八年一直待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竟連自己的家都沒見過。

    「家裡現在不安全,這裡是訓練營。」

    「不安全?」得福目光微凜。醜陋到可笑的面孔上流露出警惕的神情:「被人發現了?」

    看他這副樣子,牛犇稍感安慰,覺得談判成功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得福也怕被人找到,才有可能與自己配合,而不是故意搗蛋。

    「只是懷疑。」說著牛犇提起右手,輕輕畫了個圈:「我練成真氣了。」

    「懷疑也很危險。啊!」

    得福猛地坐直身體。朝牛犇叫道:「你殺人了,破處了,還是發瘋了,入魔了?」

    「能不能說點好的。」牛犇微微皺眉。

    「呃,你的真氣呢?」

    「這不是嗎?」牛犇感覺很意外,又畫了個圈。

    得福不去看他的手,而是盯住牛犇的身體,大大的眼珠在眼眶裡轉動起來,看著有些瘆人。

    「在這裡。」牛犇對他的舉動莫名其妙,搖手試圖吸引他的注意。

    「一,二,三......二十三。怎麼這麼弱?」

    「嗯?」本以為能夠得到表揚,牛犇無奈說道:「大概是我沒練好,積累的不夠多。」

    「不是這個弱。」得福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道:「你身體裡的真氣很充足,為什麼只能調動這麼點。這樣有屁用!」

    只能對付飛蛾蒼蠅,的確談不上有用。牛犇沒想到自己取得這麼大的成就還被批評,有些無語:「我才剛剛摸到門路,正常吧。」

    得福想了想,回應道:「也對,不過不能算正常,你這個法子很古怪啊,算了算了,不管咋樣,算是開了個頭......別畫圈了,真氣離體而且太弱,我看不見它。」

    又是太弱。牛犇悻悻收起賣弄的心思,問道:「接下去怎麼辦?」

    得福詫異地看著他:「除了勤學苦練,你覺得能怎麼辦?」

    牛犇有些無語,說道:「我以為你有更好的法子。」

    「呵呵,更好的法子。」得福鄙夷地望著他說道:「別忘了一件事實,你,是這個世界第一個擁有真氣的人,只能憑感覺一點點摸索。其他的,包括你那個變態姑姑,還有我,全都和它不沾邊,而且從來沒見過。喝到頭湯,你居然還指望我給你更好的法子,要臉不?」

    連說帶罵,理直氣壯而且佔著道理,牛犇憋了好一會兒才能清醒:「沒見過的東西就不懂?你能夠計算、分析的呀,你還說科學能夠解釋一切,包括神仙,只要存在,一樣可以找到合理解釋。區區一點真氣,怎麼就只能跟著感覺走?」

    得福鄙夷地望著他,說道:「你把我的身體修好,提供充足能量,給我自由,建立設施完善的實驗室,最後在配合我老老實實做試驗對象,保證幫你整明白。」

    牛犇無言以對,心裡知道得福說的對。這麼多條件,他一條都做不到,等有能力做到......也許這輩子都沒指望。

    得福繼續說道:「至於神仙,把東皇鐘找來,把封神榜放我面前,準備好之前那些東西,給我足夠的時間,看我能不能給你分析出來。」

    「算了算了。」牛犇擺手說道:「有個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有屁快放。你先說,我也有重要的事情,對你很有意義。」

    「......」

    聽了前面,牛犇想發火,再聽後面的話,他把火氣壓下來,認真說道:「我打算讓你現身。」

    「呃。」得福漫不經心應著,隨後猛地瞪大眼睛:「啥意思?」

    「我打算放你出來。」牛犇重複一遍。

    「放生」勢在必行,顧慮只能設法去解決。在梅姑娘與得福「談談」之前,牛犇覺得自己有必要先嘗試一下,當成通報也好。

    「我設法為你更換身體......」

    「不要!」得福連連擺手:「只能維修,不可以更換。」

    牛犇心頭微動,暗想那再好不過。

    得福最讓人擔心、或可以說成恐怖的地方在於,它和普通意義上的生命不同,進入網絡便等於大自由,擁有億萬萬可以駐留存活的點;這比神仙還厲害,除非滅世,否則就是真正意義上的不死。如果他需要依賴身體,控制起來簡單太多,顧慮也會大大減少。

    想著「電腦不會撒謊」,牛犇接下去說道:「維修其實比更換難,我找台光腦夠來,你把主程序轉移到......」

    「別再試探了。」得福直接搖頭,說道:「這麼和你講,我暫時離不開這具身體,也不存在什麼主程序,其它的不要問,問也白問。」

    牛犇想了想,說道:「正式亮相之前,有些步驟要說給你聽。」

    真娃娃代替假娃娃,欺騙世人目光,計畫簡單實用......關鍵找不到更好的法子。

    詳細解釋過自己的想法,牛犇說道:「開始階段委屈你一下,別表現的太聰明。其實,扮娃娃是第一步,等將來條件具備的時候,我看能不能給你弄個身份,乾脆冒充真人。」

    「屁話,我本來就是人。」任何時候談到這個問題,得福總是特別嚴肅,莊嚴宣告:「我是人,有身體,有思想,有情感,有靈魂還有名字,毫無疑問,我就是真人。」

    牛犇不知該說什麼好,

    「對了,現實中我不能叫得福,太惹眼,那我叫牛二,怎麼樣?」已然沉浸在做人的快樂中,得福暢想將來:「身份好辦,就說你在路上撿到棄嬰,當弟弟養著。」

    這貨倒想的開,不嫌出生是否丟人。心裡向卓,牛犇嘆了口氣:「牛二有了,想個別的。」

    「那我叫......叫牛郎。嗯,牛犇,牛郎,一家人,兄弟情深。」

    「親你個頭!」牛犇憤而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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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看未來(求月票,求訂閱)

    一番嬉鬧式的爭論,得福很快收斂神情,幫助牛犇、也是幫他自己思考細節。

    這是很重要的,雖說距離真正現身還差很久,替身計畫能否行得通也屬未知,但就做事而言,那樣的結果意味著有很多準備工作要做,件件不能馬虎。

    「第一件事情你已經做錯了,買娃娃不該那麼挑剔。」

    得福嚴肅說道:「正確的做法是這樣,先隨便買一個,很快弄壞,再買,再弄壞,總之你要做成一個很麻煩顧客,被人看成怪癖最好。多這樣幾回,最後找生產廠家訂製,才不容易引發懷疑。」

    牛犇知道得福說的對,自己考慮問題不夠周全。

    「小博還沒回來,要不我打個電話和他說?」

    「欲蓋彌彰。」得福不屑一顧說道:「事情開頭就難轉身,謊言越是掩蓋,留下的線索越多。」

    「哦。」

    「反正是假的,就這麼著也無妨。」得福接下去說道:「關鍵是我的身體修復,很麻煩。」

    修復得福的身體,不是一句「麻煩」就能概括。首先,他的任何部件,當今世界都沒有成型的東西可以替代,要麼訂製,要麼自己加工。前者容易引人關注,後者需要設備,甚至需要多系統配合。

    其次,除了骨架,得福的器官含有大部分仿生材料,電子配件與現實不兼容,先不說這些東西找不找得到,本身價值就昂貴到離譜;譬如,得福當前最缺少的是能源,要維持開機狀態必須把電池更換為能量塊,還必須做成容易拆卸替換的構造......這已經不叫修復,是改裝!難度之大,成本之高,根本不可想像。

    經濟方面,當年牛犇父母留有餘財,慘事發生後得到過一大筆補償。加上上官飛燕時常補貼,養活自己綽綽有餘,如要製造大部分全新的得福,成本之昂貴。一百、一千個他也承擔不起。

    沒錢,再好的方案也是白搭,牛犇可以向上官求助,然而這麼大的資金,連合理用途都編不出來。非智者所為。

    「急也急不來。」不算不知道,算過連得福都覺得困難重重,無奈說道:「先從次要的開始,一步一步慢慢做。實在不行,叫你姑姑去搶銀行。」

    「你怎麼不去死。」牛犇翻翻白眼。

    「建議罷了,發什麼火。」

    所謂次要,第一步就是接骨,得福的四肢為合金打造,材料不如當今世界的好,尺寸規格完全沒有。造型也很特別。他讓牛犇先把自己的手臂綁好,再用光腦繪製圖紙,將來用娃娃做替身的這段時間,儘量找機會做出來。

    牛犇想到一處關鍵,問道:「到時候怎麼換?」

    得福回答道:「我指導,你手術。你爹號稱第一刀,你身體裡流的他的血,差能差到哪裡。」

    這番話說的牛犇直搖頭,心想這是機械師的活,和手術哪有一毛錢關係。道理雖如此。他暗下決心要練練刀法,恢復手感。

    得福說道:「能量方面,你把現在最高效的電池、和能量塊的尺寸給我,我來設計兩套方案。看情況選用。」

    「嗯。」牛犇點頭說道:「面貌要不要改?好比你的鼻子......」

    得福的鼻子大到出奇,是其臉部主要特徵,也是醜之源頭,牛犇考慮這個是為了不引人注意,沒想到得福無比憤慨,怒叱聲聲。

    「改。當然得改!現在我才知道,他居然把我造的這麼醜,簡直豈有此理。你等著,我有一億四千萬張美圖,非得找到冠絕天下的不可。」

    牛犇很無語,心想不如不提這茬,得多花多少錢。

    得福靠計算整理工作,說幹就幹,效率高,不猶豫,很快完成所需。如今他休眠的次數多了,知道這是自己必須經歷的,漸漸不再抱怨,而是尋找自我安慰的辦法。

    「差不多就是這些,沒精力考慮更多。我的能量有限,時間寶貴,你慢慢準備,我去睡覺。」

    「等等。」牛犇叫住他,問道:「剛才你和我說,有重要的事情,是什麼?」

    「我說過這話?」得福滿臉困惑表情。

    牛犇臉色微沉。

    「呃,好像是有那麼回事。」得福拍拍腦袋,說道:「你覺得,現在的機甲操控方式怎麼樣?」

    牛犇聽得莫名其妙,完全不知如何回應。

    「操作台,太傻太蠢而且太慢。」得福說道:「我覺得狼煙的遊戲倉挺好,通過腦電波接受信號,你覺得,它是不是可以移植到機甲上去。」

    「腦波控制機甲?」牛犇詫異問道。

    「或者肌肉控制,不行,肌肉控制太容易出錯,還是腦波可靠。」

    「呵呵。」牛犇開始冷笑。

    「怎麼,不行嗎?」得福反問一句,說道:「如果能夠實現,該多厲害。」

    是厲害,問題在於完全沒可能。

    「簡直胡說八道。」牛犇輕蔑說道:「接受信號是接受信號,控制是控制,一個輸入一個輸出,雖然我不太懂得技術,也知道兩者不能混為一談。」

    得福說道:「不就是個反饋?腦波採集並不難,只要找個法子把它翻譯成指令,為什麼不能代替手?」

    牛犇微嘲辯道:「狼煙裡虛擬操作都要通過控制台實現,何況真正的機甲。如果可以的話,那麼多高明的設計師,難道都沒想過找個?」

    得福淡淡說道:「我肯定他們想過,只是有項技術難關無法破解。」

    「是什麼?」不知不覺,牛犇被勾起好奇心。

    傻子也明白,假如得福所講能夠實現,對機甲而言將是多麼大的革新!腦波代替手動操作,無延緩,不失誤,手速最慢的也能成為機甲高手,至於那些身經百戰、判斷上很少出現錯誤的人,幾乎可以達到完美。

    得福說道:「腦波需要翻譯,靠的是波長與頻率,別無他法。問題出在這裡。比如『吃飯了』和『拉屎了』這兩句話,所產生的腦波特徵可能高度類似、甚至完全一致......只是舉個例子,幹嗎這種眼神看我。人類大腦可以識別,是由於思想和慾念。還有五感、生理激素、生物電流等等,這些東西儀器無法具備,做不到精確。」

    這番話的意思很簡單,做不到精確翻譯,就有可能出現大錯。前一時完美,下一刻可能變成蠢蛋,甚至有可能自毀。

    得福感慨說道:「再厲害的機器,也不能完全翻譯思想。」

    「那不是白說。」最後居然等到這句話,牛犇大為惱火:「這就是你的重要事情,對我有重要意義?」

    「別急啊。我的話還沒說完。」得福好整以暇說道:「真要解決這個問題,不是完全沒辦法。」

    「什麼辦法?」

    「嗨嗨,那個法子啊,估計你不會同意。」得福表情變得詭異起來。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同不同意。」

    「一定不會同意。」

    「......你說不說。」

    「好好好,說了你可別生氣。」得福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說道:「把活人腦子切開,和機器連通,人機一體的最高境界。」

    聽了這番話,牛犇冷冷看著他,好半響才說道:「你想死嗎!」

    「你看看。」得福擺出「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隨後發現牛犇要關機,趕緊說道:「別急別急,這件事對別人來說無解,你卻還有一個法子!」

    牛犇的手快要摸到他的鼻子,靜靜等著。

    迎著他的視線。得福慢慢變了臉色,嚴肅說道:「腦波難以翻譯準確,肌肉控制容易出錯,可是你身上有一樣東西。運用得好,可以把這兩個問題全部破解。」

    牛犇認真思考著這句話,漸漸動容。

    「你是說,真氣?」

    「沒錯,就是它。所以呢,好好修煉吧少年。你的真氣運用太差,路還很長。另外提醒一下,關於如何把真氣轉換成信號的問題......」

    言罷,得福主動把鼻子湊上去,轉轉眼珠,得意洋洋的聲音道。

    「我有辦法的喔。」

    ......

    ......

    以真氣代替電波,以聯機代替手動操作。

    任何對機甲懷有情節的人,當他知道有這種道路可以選擇,都會為之欣喜若狂,奮鬥不息。

    牛犇也不例外,雖然他不像當年那樣非機甲戰士不為,但他清楚這件事的意義,明知道得福藉機增加自重、甚至有要挾的成分,也只能心甘情願上當。

    揣著對未來的夢想,牛犇把得福收拾妥當,鎖好箱子,再把光腦裡的資料整理出來,隨身攜帶。接下來,他給小博打了個電話,得知「已在艾薇兒的幫助頜上官飛燕的資助下訂製好娃娃」,禁不住搖了搖頭。

    得福說的沒錯,事情一旦開頭就很難轉身,如今這樣,只能將錯就錯,乾脆扮演一名有怪癖的娃娃控。

    細細思量一番接下去的路,首先要面對的還是考試,牛犇盤算著日子,發現自己必須抓緊,本學年用在「修行」聲的時間太多,學生的本職反而拉下,再不努力,會鬧出「無法過可考」的笑話。

    此刻牛犇沒想到的是,就在他準備專注於學業的時候,城內一處安置拆民的地方,數十名男女老少被聚集起來,聽一名中年男子以激昂憤慨的語調發表演講。

    「時間定在週末,大家都來,一個都不能少!」

    「好!」群情激奮,老人和孩子都一起大喊:「趕走他們,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

    一場原本不該發生的風雨隨之醞釀,如潮水般緩緩壓向這個被遺棄的地方。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06
第六十五章:暴風雨之前(求月票,求訂閱)

    夏日炎炎,時間卻像水一樣溜走。

    週一,小博從城裡回到訓練營,交給牛犇一台新呼機和一台新的掌上光腦,其它還有些補身用的營養品,再就是兩個女孩的慰問與關懷。

    呼機是上官飛燕給的,不同於街頭普通貨色,軍用品需要通過一些門路才能補充到,花了很多時間。光腦是艾薇兒的禮物,原本她要親自來,後來不知為何改了主意,說要去上官飛燕那裡打幾天秋風,便讓小博代為轉告:說她很想他。

    說這句話的時候,小博滿臉不懷好意,眼裡明明白白寫著:想不到師兄是這樣的人。

    牛犇無話可說。心裡不禁要想,當艾薇兒這樣胡說八道的時候,旁邊上官飛燕該是何種表情。

    上官飛燕的也讓小博傳話,簡簡單單兩個字:考試。

    代言的時候,小博留意到牛犇手裡拿著書本,頓感慨:「師兄這般努力,果然心有靈犀。」

    結果換來牛犇一腳。

    「何苦來呢,非讓我代,訓練營又不是沒電話。」一邊揉著屁股,小博既委屈又覺得好奇:「對了師兄,你幹嗎從來不帶電話?」

    牛犇懶得理他,徑直轉身而去。

    「手機可以定位,是害怕被捉姦嗎?」小博在身後喊道。

    牛犇突然踉蹌幾步,扶著傷腿蹣跚而去,心裡默默地想。

    「才一天,這貨就被艾薇兒帶壞了。

    當日,牛犇以師兄身份命令小博恢復體能訓練,量加大到往常五倍,導致小博負重越野時體力不支,摔壞了眼鏡。

    好處是,城內感染的腐糜氣息全部隨著汗水流出,小博當天變回以往模樣。

    週二,牛犇臨陣磨槍,加緊完成學業內容。小博開著訓練營僅有的破車外出新配一副眼鏡,被眼毒欺生的老闆多收了兩百塊錢。

    週三,大熱,「妹妹」中暑了。牛犇讓小博餵牠吃藥,妹妹嫌苦不肯配合,險些咬他一口。

    週四,無話。

    週五,梅姑娘從家裡過來。檢查過牛犇的恢復狀況,她給牛犇幾樣東西,讓他考完試後裝備起來,隨身以備不時之需。

    牛犇知道,姑姑這是要按照說好的計畫消失一段時間;隨後,梅姑娘去到牛犇的房間裡,與得福進行「關於不能逃跑」的交流。

    經過上次,牛犇本想對她說沒這個必要,轉念想這事姑姑的心意,有用沒用都由著她。比較奇怪的是。梅姑娘與得福談話的時候居然不允許牛犇在場,神神秘秘的,讓他好一通猜。

    「會怎麼談呢?嚴刑拷打,威脅利誘,還是拉攏感情,呵呵......姑姑和得福拉攏感情?」

    想想覺得好笑,牛犇差點弄翻椅子,旁邊金毛大為驚詫,輕吠兩聲。

    「商談」進行的時間格外長,長到牛犇擔心會不會把得福所餘不多的電量耗光。等梅姑娘終於從房間裡走出。牛犇注意到姑姑的神情有些變化,具體變了哪些說不上來,只是覺得......不像往日那麼冷淡。

    「難到真的在拉攏感情?」不敢追問,牛犇詫異地想。

    「談的不錯。給他點時間考慮一下。」梅姑娘這樣對他說道。

    牛犇茫然「哦」了聲,完全不明白「給得福時間考慮」從何說起。

    「明天你就要考試?」梅姑娘接著問道。

    「是的。」牛犇以為她擔心自己的成績,趕緊表態:「我都準備好了。」

    「考完早點回來。」梅姑娘淡淡說道。

    「好的。」牛犇隨口應著。

    「別在外面耽擱。」梅姑娘強調一遍。

    「哦。」牛犇認真回答,心裡感覺有些奇怪。

    姑姑今天......好像有點囉嗦呢?

    ......

    ......

    週六,多雲,悶熱。感覺極不舒暢。

    一大早,牛犇趕往市區參加期末考試,路上無話,等到了學校,牛犇見到一班「陌生」學友,引來不少人議論紛紛。

    「那就是咱們班的學霸,牛哥,牛!」

    「人家姓牛,不牛才怪。」

    「牛******也姓牛,怎麼期期掛科。」

    「提他幹什麼,有沒有現,牛哥變帥了。」

    「人家姓牛,不帥才怪。」

    「......好吧......」

    長期不到校,牛犇連班裡的同學面孔都認不全,但他的名聲一點都不小,時常成為議論焦點。自修考試年年拔尖,一般人可做不到;另外牛犇面相雖不算英俊,但有一股同齡人難以具備的沉穩氣質,兩者相加,牛犇在學生中、尤其女生當中擁有不少「粉絲」,還收到過小女生的求愛信。

    今年更是如此,修煉加上屢經事端,濃眉寬眼中釋放的雄性氣息醇厚而且濃郁,再有指揮小博培養出來的「領導者」氣息,無一不顯得出眾。一路行來,認識的頻頻秋波暗送,不知道的驚詫連連,好一番熱鬧。

    可惜命運注定了他不能按照正常人的軌跡前行,沒有權利如尋常少年那樣揮霍青春,因此也浪費掉不少歡樂機會,少了許多生澀體驗。殘存的少年心性,有時牛犇自己都覺得可惜,隨後只好自嘲,這是上天對自己的別樣磨礪,不受煎熬不成才。

    走在一群「稚嫩」的同齡人中間,感慨一下「你們才是幸福的人」,見過老師,進入考場,牛犇壓下心頭雜念,專注於考試。

    考試並無太多話好講,有點遺憾的是,牛犇今年耽擱太多,自我感覺成績不如往年好,心情多少受到一些影響。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中午食堂用餐的時候,有兩名女孩壯著膽子塞來字條,紅著面孔跑開,周圍頓起一片哄笑,與牛犇結伴的幾個傢伙更是鬧成一片,紛紛要求牛哥請客。

    請客就請客,在牛犇眼裡,這些同學壓根就是「弟弟」類的角色。權當哄著玩。

    「沒考好,都因為那幫混蛋鬧騰,害我整宿沒睡好。」

    吃著免費大餐的時候,一名身材肥碩的同學不停地抱怨。嘟嘟囔囔說的全是別人不好,最後扯到鄰居身上。

    他就是牛******,不過是胖了點,加上有點哈腰,臀部顯得有些肥大。因為自持牛犇本家。只要牛犇出現在校區,這貨總會湊上來跟著,滿臉與有榮焉的樣子。

    「去你的吧,怎麼不怪自己泡在狼煙裡不肯出來。對了,******,你的勝率現在多少,百分之十破了沒?」

    另一名知根知底的同學道出實情,周圍哈哈大笑,牛******極度不滿,哼哼著反駁道:「真不是遊戲。連續幾天。那幫拆遷搬來的傢伙都在鬧騰,聚集好多人,說是要回山裡住。」

    聽到這裡,原本微笑著的牛犇為之一愣。

    「回山裡?還有這樣的人?」旁邊有人代替他詢問。

    「可不是麼?」牛******氣呼呼說道:「當初搬來的時候,沒見那幫傢伙高興成啥樣,咱家那個小區,一般人可不容易進。那幫鄉巴佬,佔了便宜還賣乖,連續幾天聚會商量著怎麼回家,上週還專門請人組織演練著什麼。說是今天集體行動。」

    「什麼行動?」牛犇疑惑問了句。

    「誰知道呢?聽說是什麼聲討集會,趕走什麼,奪回家園。就那幾個土包子,居然想搞遊行。我呸!」

    「那就讓他們回去好了,鬧什麼鬧。」有人旁邊說道。

    「他們從哪裡搬來?」牛犇開口問了句。

    「聽說是西山,我不是太清楚。牛哥,問這幹嗎?」

    「隨便問問。」牛犇隨口應著,心裡忽有些不祥預感。

    因為無意中聽到的這番話,接下來吃飯的時候。牛犇有些心不在焉,甚至連下午的考試都不能保持專注,原本就覺得不死太好的成績,這下恐怕會更糟。

    上、下午各考兩門科目,越到後面,牛犇心裡沉重的感覺越是濃郁,直到變得難以遏制。

    很難形容那種感受,就覺得有不好的事情即將生、或正在生,到後來,牛犇有些匆忙地答完題目,交卷離場後絲毫不敢耽擱,徑直搭車出城,朝訓練營所在急趕。

    搭車不便,中途轉車更加耗時,此時此刻,牛犇最後悔的是沒有自己開車出來......照理這不是他的錯,聯邦法律有規定,十八歲以下不准駕車,考試又不是什麼緊急事件,哪想著到這樣。

    緊趕慢趕,牛山在望,等離的近了,心裡不祥的預感漸漸變成事實。

    訓練營大門外,近百名男女老少聚集在一起,有的扛著牌子,有的舉著標語,還有的組織人齊聲吶喊,旁邊還有人扛著機器進行拍攝,並有記者尋人採訪。

    門口,小博被一幫人團團圍住,人人口舌亂動,憤慨之情溢於言表。這樣的場面,這麼多人,小博完全不知該如何應付,偶爾辯說兩句,剛一開口便被淹沒,根本不出聲音。

    有憤怒的人開始推搡,一名老太說到激動處,突然揚起手,狠狠一記耳光打在小博臉上。

    「畜生啊,那裡是我家祖墳,你們竟然挖成水塘!」

    「啪!」

    剛配的眼鏡掉到地上,被一名身材魁梧的漢子踩的稀爛。

    「汪!」

    門內,金毛與妹妹嘶聲狂吠,朝每一個想要進去的人釋放凶威;看到小博被打,金毛嘶吼著衝出來,撲向那名行兇漢子。

    「兩隻畜生,打死它們!」

    「對對,打死它們,還我家園!」

    周圍人們憤怒高呼,連一些半大孩子也都叫喊著,如潮水般湧向中央。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07
第六十六章:受操縱的民意(上)

    天色陰沉,鉛塊般的雲團堆湧在一起,彷彿成千上萬頭怪獸相互撕扯身體,即使不用眼睛去看,也能感覺到擠壓的憤怒醞釀到極致,山巒般壓在頭頂。

    憋一整天的雨仍未落下,空氣凝固在周圍,沒有一丁點風的影子。擁擠而混亂的人團,滿身滿臉都是汗水,狂吠與爭吵謾罵的聲音彙集成毫無章法的雜音,心裡火氣卻不能與之一道宣洩出來;突如其來的一記耳光,莫名其妙的一次吶喊,隨著那條金色身影衝入人群,快要崩垮的秩序終於承受不住人們的怒火,支離破碎。

    拳頭,棍棒,條幅,還有指甲與口水,亂糟糟的人叢像怪物一樣滾來滾去,聲嘶力竭的吶喊聽起來和夾在其中的犬吠並無區別,顯得醜陋,怪異,但是很熱鬧。

    有孩子感覺到了恐懼,又或純粹因為擁擠而哭號,卻沒有人理會,此時此刻,他們的母親、或者父親、哥哥姐姐身體的血是沸騰的,意志是堅定的,面孔和眼睛都像血一樣,盡情釋放著平日不敢流露的凶光。

    「打死它們!」

    「打死他!」

    訓練營大門內,『妹妹』停止大叫,困惑而驚恐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場面,它那缺少靈性的腦袋無法理解,平日裡很好相處的人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為什麼他們身上的氣息變得如此奇怪,竟然比灑在灌木上狼尿更難聞。忽然有個瞬間,它從晃動著的人腿縫隙間看到金毛倒在地上,隨之有人腳和棍棒朝它的身上落下,往下一刻,光著上身的小博衝了過去,頭上流著血,手裡抓著半副鏡框,嘴裡拚命大喊。

    「不要打它,打它你們會死的,會死的啊!」

    哭喊般的聲音。小博盡力陳述著自己堅信的後果,與其說為了警告,倒不如說是提醒。話語中,哀求與憐憫的意味同樣濃厚。憤怒的人們聽到這樣的聲音,非但沒有相信,反而體會到了羞辱。

    人們比剛才更憤怒,眼睛快要被火焰燒化。

    「聽見沒有,聽見沒有!」

    「當權者的狗。打死要償命啊!」

    「我讓你叫!」

    一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揮舞著拳頭,瞪著通紅的眼睛,彷彿面對的是生死仇敵,旁邊他的女友拚命罵著什麼,雖因為擁擠身形不定,依舊奮勇貢獻著力量,用指甲在那個陌生人的身上和臉上留下道道痕跡。

    「八年......」

    「你的後台呢......」

    「說收繳就收繳......」

    「誰給你們的權利!」

    混亂的場面,人們拚命出正義的呼喊,人人不甘落後,生怕自己的訴求被遺漏。人群外面。兩台攝像機緊張的工作著,旁邊一男一女兩名記者,正用顫抖而興奮的聲音做出解讀。

    「這裡是西山訓練營,八年前,一個不知從哪裡來的『貴賓』強行圈地,這些是原本住在附近的村民......」

    「山下只有這塊土地可以居住和耕種......」

    「我們至今不知道訓練營用途,只知道它提出的一切要求,政府會無條件滿足.....」

    「......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這裡更像是一個度假村......」

    「拍下來,拍下來!」

    和女記者聲情並茂的解說不同。那名留有微髯的男記更注重畫面,指揮攝像師調整方向與視角,記錄下一個個精彩鏡頭。

    天氣實在太熱了,他的衣服已經濕透。頭腦有些昏沉,但有強烈的責任感與興奮激出身體的潛力,和著汗水一道揮灑。

    「給那個孩子特寫,拍她的臉,痛哭的樣子,你得蹲下。平角......誰?」

    肩頭被人重重拍了一下,男記身體一歪,心情大為憤怒。

    「幹什麼,我在工作!」

    視野和世界突然晃動起來,一隻不算大的拳頭迅放大,隨後眼前一黑。

    來不及感覺到疼痛,男記栽倒、昏倒在地上,正被指揮著的攝像聽到響動,有些奇怪地轉回身。

    「你是誰?你怎麼打......啊!」

    膝蓋遭到重擊,骨斷聲清晰可聞,他想站起來又不得不跪回去,身體即將傾倒的時候,被一隻手抓住肩頭。

    「保持這個角度繼續拍,不准停。

    吩咐著,牛犇轉身對那名愕然的女記者說道:「你也是,繼續拍,繼續說。」

    言罷沒再理會他們怎麼做,牛犇起身,吸氣,朝那團如怪物般翻滾的人群衝出幾步,高高躍起。

    ......

    ......

    思達酒店,四樓,燕尾廳雅間。

    作為五牛城屈一指的酒店,雅間佈置上頗費了一番心思,走進去第一感覺不像酒店,而是某個性有別趣的主人家中,不僅家具齊全,還特意增設了許多帶有溫馨氣息的小事物。

    餐桌中央擺放的不是花,而是一個憨態可掬的娃娃玩偶,脖子上繫著絲帶,下面連有張精緻卡片,上面用標準字體寫著一行工整的字。

    餐桌一側的牆壁上,原先那副五牛山水圖被撤換,代替它的是一副刺繡,上有一方闊水,一片天空,岸邊垂柳倒影成陰,兩隻飛燕斜掠水面,矯健的身影在偌大的圖案中佔據著最緊要的位置,儼然可與天地爭風。

    窗前是休息的地方,兩兩對方的沙上,霍明鋒一身休閒打扮,英俊的面孔上堆有一絲陰霾,素日平靜的眼神遊離不定,恍惚有些出神。在他對面,程慕雲今日穿著軍裝,配著棱角分明的面孔,軍武之氣撲面而來,比平日更加挺拔英武。

    「王明怎麼回事,還不來?」

    等待已經有一會兒,霍明鋒有些焦躁,站起身走到窗邊張望。

    思達少莊還沒到,但他肯定不會從天而降,霍明鋒不是為了看人,而是希望找到途徑放鬆下來。他用雙手按住窗檯,手指因太用力有些白。外面陰暗的天空,隆隆雷鳴聲漸起,似把夜幕提前。

    這樣的天氣,對放鬆心情沒有幫助。反而讓人感覺到不安。

    「你太緊張了。」

    程慕雲翻看著一張報紙,嘴裡淡淡說道:「今天決定你的人生,應該興奮,但不要緊張。」

    霍明鋒身體微顫,說道:「是決定你的人生吧。」

    程慕雲平靜點頭。說道:「沒錯。」

    霍明鋒艱澀的聲音說道:「你怎麼不興奮?」

    程慕雲指指自己的心口,回答道:「我很興奮,但只存在於這裡,不會流露出來給誰看。」

    霍明鋒忽然咬了咬牙,猶豫說道:「師兄,這件事......」

    「你想反悔?」程慕雲輕輕挑眉,眼神漸漸銳利。

    「不是的......上官英雄快回來了,這麼短時間,你怎麼能讓飛燕接受......」

    「你也曾經縱意花叢,怎麼連這個都不懂?」程慕雲笑了笑。神情顯得驕傲而又輕蔑:「女人嘛,一個晚上就夠。」

    聽了這番話,霍明鋒臉上湧起血雲,眼裡流露出屈辱憤怒的神情,正想說點什麼,房門忽然被人打開,耳邊傳來禮儀客氣的聲音。

    「陳先生,霍先生,客人到了。」

    話音剛落,一條風風火火的身影衝將進來。伴隨的是和身體一樣火辣的聲音,似有很大不滿。

    「就是你們兩個請客道歉,王明呢?為什麼不邀請我,不知道燕子和我是干親?還是你們覺得記者低人一等?」

    上官飛燕跟在後面。神色淡淡,不像生氣、但也說不上高興。

    「呃?」看到艾薇兒,霍明鋒呆了一下,矛盾的心情更加凌亂。

    「誰敢記者低人一等。」程慕雲站起身來,不動聲色擋在霍明鋒前面,搶先伸出手:「薇薇小姐不要生氣。這是我的主意,考慮不周,稍後自罰三杯。」

    「這還差不多......寫的什麼?」昂闊步走到桌前,艾薇兒輕聲讀出卡片上的字。「恭祝飛燕小姐成年禮快樂,成年禮?」

    程慕雲微微一笑,回答道:「吃飯總得想個名頭出來,不好直接說道歉對不對。正好飛燕小姐即將畢業,今天就當是她的成年禮,怎麼樣。」

    說著他把椅子挪開,伸出手,熱情呼喚著。

    「來來,飛燕到這邊坐,主位是你的。」

    ......

    ......

    代表殺機的棍棒落下,試圖援助的白影同時衝出,兩者相遇的前一刻,頭頂多出來一條身影。

    「該死的狗......」

    「通!」柔軟的臉盤與堅硬的膝蓋撞擊在一起,揮棒漢子的半邊面孔塌陷進去,巨大的力量摧毀牙床並且傳輸過去,他的頭朝一側劇烈甩動,臉上的汗水潑灑成霧,幾顆牙齒和著鮮血從大開的唇口內飛出去。

    「啊!」

    臉頰不是致命位置,揮舞棍棒的漢子慘叫著朝人群撲倒,下一秒,他手裡的棍子被人奪走,轉眼一陣呼呼風響。

    「啊!」

    「誰!」

    「你敢!」

    「救命!」

    頭、腹、膝、足,骨折與慘叫的聲音一道接著一道,貼近的人每個都受到攻擊,先是憤怒,隨後因劇痛覺得驚恐,想逃、想退,但被身後的人擋住了路。

    「殺人了!」人群裡,一名中年女子放聲大喊,聲音尖銳、但卻沒有多少驚恐的意味。

    「打死他!」臨近處,一名脖子上紋著黑色大魚,魚口對應人口的壯漢放聲高呼:「打啊,大家別怕,我們是自......」

    木棍如長矛一樣搗進他嘴裡,最後那個「衛」字被硬生生堵回去,壯漢瞪大眼睛,神情難以置信,像是還不明白生什麼事。

    「黑魚幫,老黑讓你來的?」

    嘴上問著,牛犇的動作並未停下,手腕力,木棍在其口中狠狠一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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