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練功] 怒瀚 作者:新兵扛老槍(連載中)

 
Babcorn 2016-10-20 22:01:0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7 67327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29
一四七章:境遷

    叫囂的是名金發年輕人,旁邊幾個人圍成半圈,神色不善。有根手裡拿著一塊電路板正在解釋,然而很明顯,對方不僅不買賬,甚至開始推搡。

    「你把我的東西拆了就要修好,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修好沒問題,後續得你自己負責。」有根認真說道。

    「那不行。是你拆的,你就應該負責到底。」

    「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想賴賬?」

    年輕人怒氣衝衝說道:「最後一次警告,馬上給我修好,再簽一份保修協定,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張口閉口不客氣,卻沒說具體怎麼個不客氣法,牛犇一路聽著,覺得他是真的想把機甲修好,分開人群走進去。

    「怎麼回事?」

    「牛哥。」看到牛犇,有根頓時鬆了口氣,忙解釋道:「這塊板子......」

    事情其實很簡單,年輕人的機甲出現故障,聽人說十一區有高手善於修理,急忙把機甲運了過來。當時因為牛犇正在忙,有根替他做的檢查,很順利地找到毛病出在這塊電路板上,但在維修的時候,遇到意想不到的麻煩。

    這款機甲是紅盟頭號強國:巴西亞共和國的「飛隼」,雖然是私人機甲,性能卻與聯邦主戰機甲烈風三接近,等閒人等難以弄到。問題在於,廠家在電路板上裝有編碼識別器,如果不是原裝零件,識別器不認,所以就沒法修。真要解決也不算難,只要是把編碼識別器去掉就行,但是下次出現故障,廠家發現自己的編碼識別器被拿掉,會以「擅改」為理由拒絕維修。

    本質上講,這是廠家的營銷策略,稍有些無理,但......誰讓人家的技術好呢?要麼不用,要用就只能接受霸王條款。

    有根把情況原原本本告知對方,年輕人竟然不樂意,非要他把板子修好,還得簽訂保修協議,將來負責到底。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有根自然不能答應,於是雙方起了爭執,鬧到快要動手。

    「他純心刁難人。」有根憤懣說道。

    「我刁難人?」

    年輕人正在火頭上,猛地伸手去抓有根衣領,叫道:「給我過來,過......嗯?」

    連拉三次不動,他才留意到自己抓的不是有根,而是剛剛走進來的那個人。

    這傢伙怎麼像個鬼一樣,他什麼時候擋在這裡?

    「你誰呀?」

    兩年,世界發生很大變化,牛犇也是。現在的他擁有成年人的體魄,寬眉若刀,步履穩健,眼神日益平和深邃。與十一區的其他工人相比,他雖然長年「勞動」,身體卻依然不是很壯,只是肩膀比體型相當的人寬一些。

    落在年輕人眼裡的他是這樣:寬眉大眼,看起來憨厚老實,那股穩重味道比較特別。

    「我姓牛,是這裡的負責人。」

    牛犇從有根手裡接過電路板,簡單看兩眼,對年輕人說道:「任何一款機甲,總有些問題需要廠家才能解決,所以沒有誰會拿這種事情做保。這樣把,檢查的的費用就不收了,我知道飛隼廠家在城裡設有分部,你把板子送去,能修則修不能修就換,都是很簡單的事情。」

    年輕人說道:「說的輕巧,萬一不是電路板的問題怎麼辦?萬一還有別的問題怎麼辦?」

    這種考慮倒也必要,牛犇扭頭看看有根,有根堅定說道:「沒有別的問題。」

    「萬一有問題怎麼辦,你包?」

    「你把電路板修好送來,我就......」

    「別說了。」

    牛犇攔住有根,溫和的聲音說道:「既然不放心,就把機甲運過去,看你也不缺那幾個錢,何苦為難我們這些伴讀生。」

    道理,面子,無論哪個角度,這樣講都已說得過去,年輕人表情為難,正在猶豫的時候,其身旁那名身材高大的漢子站出來,冷笑說道:「機甲是你們拆的,誰知道做過什麼?也許問題根本不在這塊板子身上,被你弄壞掉才是真的。」

    他這樣一說,周圍人紛紛附和,七嘴八舌鼓動起來。年輕人的態度隨之變得堅決,叫嚷著非要牛犇負責到底,否則......

    「別怪我不客氣!」

    又是這句話。

    牛犇看著周圍人的樣子,忽然說道:「你早就知道有編碼識別,對吧。」

    年輕人神色微變,說道:「你胡說什麼?」

    牛犇說道:「巴西亞機甲的一貫政策,外人只能進行簡單維修,比如更換標準機械零件;像這類毛病,他們在售機的時候就會提醒買家,必須由廠家負責。如果連這都不知道,這台機甲根本不屬於你。」

    年輕人無言以對,那名身材高大的漢子喝道:「你管它屬於誰,直接說,能不能修?」

    牛犇搖頭說道:「能修,但我不會給你修,原因不止有根說的那些,還有你不是機甲的主人,承擔不起後果。」

    說著把電路板交給有根,牛犇說道:「裝回去,讓他把機甲拉走。」

    聽到這句話,不止年輕人勃然大怒,旁邊幾名同伴也都義憤填膺,呼啦全都圍上來。

    高大的漢子滿臉獰笑,上前一步,伸手扣住牛犇肩頸。

    「再說一次試試?」

    此前留意到青年人拉人的情形,高大漢子有所準備,五指像鐵鉗拿住對方肩窩,穩穩發力。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對方的肩膀像個打足了氣的籃球,拉不動,扣也扣不死,不僅如此,還有反震順著手指傳來,連握都難以握住。

    「吼!」

    高大漢子既羞且怒,口中低喝著再加上一隻手,手臂上的肌肉根根暴起。

    牛犇微微皺眉。

    他知道壯漢的力量多大,換成有根來承受,肩膀至少半個月提不起來。

    心裡想著的時候,身體的動作已經做出,牛犇擰腰,沉肩,前頂,看起來就像被對方提起來、拉過去一樣。

    咔!

    「啊!」高大漢子慘叫著倒退,一條手臂軟噠噠垂在身邊,表情瞬間抽搐成一團。

    周圍人有些傻眼,有兩個已經準備叫好,猛然發現高大漢子變成這副模樣,感覺極其荒謬。

    「怎麼回事?」

    「給我上!」年輕人沒想那麼多,氣急敗壞地大喊道。

    一聲令下,五六個人同時衝過去,抓、打、抱、踢,然後是乒乒啪啪一通亂響......

    也就幾秒鐘時間,沖上去的人全部哀嚎著跌回去,有的尖叫,有的打滾,有的趴地上難以起身。

    「這......」

    年輕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周圍,表情彷彿在做夢。

    這怎麼可能?

    剛剛事情發生的太快,他連對方的動作都沒能看清,就看他隨手揮舞兩下,變戲法一樣將自己一大幫人全部放到。

    無法描述的震驚與恐懼中,他發現牛犇轉頭看著自己,嚇得尖叫一聲。

    「你......你想幹什麼?」

    「是誰叫你來的?」牛犇朝他走過去,餘光留意著其餘人的表情。

    年輕人連連倒退,忽被一條腿絆倒,狼狽萬分。片刻之間,牛犇的臉孔在他眼裡從憨厚老實變得好似惡魔般猙獰,一步一步穩健的樣子,彷彿踩著自己的心臟前進。

    「你知道我是誰?你敢碰我!」

    「住手!」

    門外傳來怒喝,三條身影撞入眼簾,居中金發青年比此前那名高大漢子還高出半頭,闊步挺胸,颶風一樣衝進來。

    「布朗,你把我的機甲怎樣了!」

    ......

    ......

    來的三個人當中,牛犇認識其中兩位,也知道那名金發青年是誰,只是沒有打過交道。

    他叫林傑,與黃君安、林少武三個並稱為軍校三鷹,是本屆最最出色的學員,被寄予厚望。

    需要提到的是,林傑只是名,他的姓是詹姆斯,四大家族中唯一帶有西方血統的家族。

    星際時代剛剛開始的時候,曾經有過一波大規模的移民,各個種族都曾經歷過重大變遷,比如紅盟各國都有漢族聚居地,都是當初那些華龍聯邦移民的後代;詹姆斯家族的祖上從別出過來,在聯邦生根發芽並日益強盛,如今竟成為聯邦四大家族之一,移民當中可謂奇蹟。

    林傑這個名字不是來自他的父親,而是老詹姆斯親自所取,據說除了期待傑出外,同時希望讀起來更像聯邦本土人名,避免隔閡。此外還有人說,老詹姆斯這樣做有更加隱秘的心思,與四大家中的林家有些關聯。

    林傑沒有辜負老詹姆斯的希望,從小就顯露出卓越天賦,一路頂著各種光環,直到進入軍校,才在拉練的時候遭遇到挫折與危險,但也將他的潛力進一步激發,反而因禍得福。

    軍校學習接近三年,當初生澀的學子們也都成長迅速,成為真正的精英。其中,出自四大家族的子弟表現尤為搶眼,三英當中,林少武專精於機甲,被很多前輩形容為「有機會衝擊戰神境界」,黃君安更加偏重於軍事,年紀輕輕就已被看成將才,操控機甲雖不像林少武那麼出色,但也足以自傲。

    三英當中,林傑是最最變態的那個,控機與林少武不相上下,軍事素養不讓黃君安,此外他還精通搏擊,槍械,幾乎無所不能。

    值得一提的是,四大家族中的穆氏,本屆學員中原有一名極其出色的子弟,但他不姓穆,而是叫莫凡。拉練期間,莫凡遇到被山本武道踩斷腳踝,後雖獲救,卻因為錯過最佳時機導致傷殘,走路一瘸一拐,進而影響到其後來的學習。據說那次事情後,莫凡的性格發生很大變化,孤僻固執,平時不太願意與別人、包括其餘三家的子弟來往,成為獨狼式的人。

    在軍校,三鷹在學生中擁有極高聲望,三人同時出現的地方,總會惹來陣陣喝彩與尖叫;與之相反,兩年前的牛犇是人所共知的「英雄」,如今已變得默默無聞,加上成年後面相、氣質發生變化,除那些來過十一區修理機甲的人,已沒有多少人能夠認得。

    三人匆匆而來,等看到狀況,都不禁為之大吃一驚,林少武趕緊過來詢問,待從牛犇口中知曉前因後果,不禁嘆了口氣。

    「這個傢伙......」

    布朗是林傑的堂弟,去年剛剛考入軍校。他自己的機甲沒到,就偷了林傑的機卡向朋友賣弄,結果在對戰的時候惹下大禍。

    大概就是這麼個情況,布朗根本不敢按照正規途徑維修,只想悄悄把機甲修好糊弄過去,還自作聰明的想拿到一張保修協定,覺得這樣就算得上亡羊補牢。

    眼下,軍校機甲大賽的初賽已經開始,因為對戰平台有限,人數太多,前面兩輪需要很多時間才能完成。對這種初選,林傑雖然不放在心上,但也不會過於疏忽大意;剛剛他和林少武等幾個人想去訓練,忽然發現自己的機甲居然沒了。

    一番追查後趕過來,林傑才得知機甲已經壞掉,而且壞的很不是地方,維修很是麻煩。才聽到一半,林傑就已經暴跳如雷,近兩米的身體裡咔咔作響,彷彿一座搖晃的大山。

    「你好大的膽子!」

    「幸虧沒動,不然不止廠家拒修,還會影響到機甲性能。」林少武慶幸說道。

    「巴西亞做機甲得好,做人可就小家子氣。」黃君安微笑說道。

    「影響性能?那倒不至於。」牛犇搖了搖頭。

    「不說那些。你別給他修就算了,怎麼會打起來。」黃君安隨意說道。

    「是啊是啊,他不修就算了,還打人!」布朗抓住救命稻草,哭喪著臉叫喊道:「大哥,你得為我做主。」

    「閉嘴!」

    林傑一腳將他踢翻個跟頭,之後才轉過身,冰冷的目光正對著牛犇。

    「你好。」

    「你好。」嘴裡說著,牛犇沒能從對方的眼睛裡沒能看到友好與問候,相反似乎帶有敵意。

    林傑說道:「我為布朗剛才的態度道歉。」

    聞前知後,牛犇暗暗皺眉,心裡知道事情沒有就此結束。

    果不其然,林傑冷漠的聲音繼續說道:「我這個堂弟雖然不怎麼成氣,但也不是誰都都能欺負。所以,請為你做的事情給個交待。」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29
       
一四八章:大家子,大不同

    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的人,即使先有不對的地方,你也不應該對他怎樣。」

    言語可以千變萬化,意思終究是這個意思,王明,黎歌......兩年多沒遇到過這類事情,猛然間發生,牛犇心裡許多感慨,精神竟有剎那恍惚。

    無意識的心情最易表現在臉上,牛犇沒有被林傑的話嚇倒,甚至流露出淡淡微笑。這不是為了嘲諷對方,也不是刻意表現什麼,只是覺得過去的時光充滿回憶,很多精彩。

    但在林傑看來,這種表情無疑是對自己的輕蔑,於是將暴怒的姿態收斂起來,神情愈發冰冷。

    「差點忘了,面前站著的是聯邦英雄,當年救過所有人的命,也包括我。」

    熟悉林傑的人知道,戰鬥之前他會把怒火壓制住,就像憋住力量那樣將其積攢在心裡,留到需要的時候爆發;怒火會帶給他更多鬥志,但不會沖垮理智,就像無害的激素一樣,攢的越多,戰鬥起來越是強悍。

    「看清楚,他叫牛犇,道歉!」

    他像拎小雞一樣把布朗從旁邊提過來,直接用手按住他的頭。

    布朗沒有反抗的力量,還算英俊的臉上掛著屈辱的淚水,但卻死撐著不肯道歉,相反仇恨的顏色愈來愈濃。

    「林傑,你這是在幹什麼?」

    林少武知道情況不對,趕緊過來勸解,黃君安也在一邊幫腔,說些「純屬誤會」「以和為貴」的話;對他們,林傑視如不見,聽而不聞,只管抓住布朗的頭髮,逼迫其連續鞠躬三次。

    牛犇臉上神情漸漸斂去,既沒有阻止,也沒有回應,任憑林傑做完一切。

    懲罰過布朗,林傑的視線投向那幾個和他同來的人,冷冷開口。

    「全部滾出軍校,今後再敢纏著布朗,你們會變成殘廢。」

    聽到這句話,牛犇才知道那幾個人不是學生,而是被布朗帶進學校的朋友。

    大家族,果然處處都是麻煩。

    大家子弟,果然個個不簡單。

    心內沉吟的時候,幾人先後抱頭而去,林傑回身看著牛犇說道:「我這個弟弟性子倔,你要是不滿意......」

    牛犇攔住說道:「我覺得,重要的是你是否滿意。」

    林傑沒料到會是這種回應,看著牛犇的眼神有些變化。

    「當然不。」

    「然後?」意料之中的答案,牛犇點點頭。

    「兩個方面。第一,機甲到底能不能修。」

    「能,但是後續......」

    「不用管後續。你只要修好這次,事情就了掉一半。」

    原來只是一半。牛犇默默嘆息,知道終究不是那麼容易擺脫。

    林傑繼續說道:「但要保證,去掉編碼器之後不會影響性能。」

    「強人所難!」林少武站出來說道:「林傑,你明明知道飛隼的特點......」

    林傑淡淡說道:「少武,我問的是他。」

    林少武只得回頭,尚未來得及開口,牛犇已經點頭做出回應。

    「我保證。」

    「你!」林少武氣得轉過身去,不再理他。

    牛犇接著說道:「但是要做到那樣,只換零件是不行的,還需要調試,價格會高些。性能沒有影響的話,另外一半是不是可以了掉?」

    林傑淡淡說道:「不管多少,我付你三倍的錢。」

    牛犇繼續說道:「我想提醒你,調試是個整體過程,這次我能做到,下次出現類似問題,不管故障在不在這塊板子上,維修、調試的難度都會成倍加大,很難再次恢復原有性能,即便能,時間也會拉長。你可能不在乎一台機甲,但是接下去幾個月,你要不停地訓練和比賽,那種情況極有可能發生,所以,你最好考慮清楚。」

    林傑一直沒有插嘴,靜靜地等牛犇說完,才驕傲回答道:「不到最後一戰,誰能傷得了我。」

    聽他這樣講,林少武、黃君安的神色不太自然,但又沒有合適的話可以反駁,悻悻難言。兩人都知道,林傑之所以敢這樣講,一方面因其具有強大實力,另外也和賽制有關,有著一定道理。

    機甲大賽,為保證強者走到最後,小組賽後每輪都會計算小分,得分情況與用時、擊敗方式、還有機甲性能等因素有關,再根據積分排名情況、按照強弱搭配的規則決定下輪對手。

    比賽使用軍方提供的烈風三標準版,也可以使用私人機甲,但其綜合性能不可以超過比賽機甲。林傑之所以不用,首先因為這款機甲的特點更適合其發揮,還有他早已決心畢業後使用訂製機甲,就像秦夢瑤所做的那樣。因此從參賽的機甲綜合性能上講,林傑其實處於劣勢,而他的戰鬥風格決定了,每次擊敗對手的時間都很短,對手的結果卻很慘,綜合算下來,他的比賽小分會很高,一直面對實力較弱的對手。

    最後需要提到的是,電路板受損,在機甲傷害中屬於比較重的那種,每塊電路、線路方面的部件都受到嚴密保護......換句話說,這次受傷是因為布朗比較廢材,而不是飛隼的設計。

    軍校當中,能被林傑看上眼的兩個人都在這裡,理論上講,林少武、黃君安都是進入四強才有可能碰到的對手,因此他的那番話雖然狂傲,但也不能說看不起誰。至於其心裡究竟有沒有這個意思,林少武與黃君安能否走到最後與林傑會師,天知道。

    對這些情況,牛犇僅僅知道大概,看著林、黃兩人的表情感覺有些怪;他在心裡想了想,覺得這不是自己應該考慮的問題,將其丟到一邊。

    「那好吧。」

    想了想,牛犇忽然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能把它的性能暫時提高一點點,剩下一半好不好就這麼算了?」

    這句話說出來,軍校三鷹紛紛變色,林少武首先表示震驚,追問道:「真的。這塊板子是轉換中樞,你別開玩笑!」

    「改裝機甲,是大師才能做到的事情。」黃君安旁邊笑著說道;「會不會又是屁股安裝火炮?」

    山谷事件後,那台巧手的改裝故事廣為流傳,且經久不衰,一代代傳承下來,如今已成為軍校一大美談。當然,沒有人會認為那是一次成功的改裝,只是湊巧發揮奇效罷了。

    牛犇平靜說道:「不是改裝,只是改變一下電路走向,效果不見得穩定。」

    林傑搖頭說道:「不穩定?那還是算了。」

    提到機甲,他彷彿換了一個人,神情嚴肅而認真,暴虐氣息全都消失不見。

    可惜這種情況持續不長,很快,林傑又變得鋒芒畢露。

    「算了不可能,但你既然有這個能力,可以變變方式。」

    「什麼方式?」

    「來格鬥館和我打一場,不論勝負,另外一半就此了結。」

    「我要是不答應呢?」牛犇看著他說道。

    林傑面無表情說道:「我這個弟弟只會小打小鬧,但也有優點,明知做不到的事情,他也會一直堅持去做。」

    牛犇沉默片刻,說道:「原本你準備用什麼方式解決?」

    林傑漠然說道:「我會掉頭直接走掉。」

    這是一句出人意料的話,牛犇卻沒有高興的樣子,相反無奈說道:「你不覺得這樣很沒講理?」

    林傑淡漠說道:「很多事情沒有道理,躲不開有什麼辦法。」

    牛犇沒再多問,點頭道:「好吧。我答應了。」

    「何時。」林傑深吸一口氣,目光漸漸變得熾烈。「不如就趁現在。」

    牛犇趕緊擺手,苦笑說道:「至少等把機甲修好吧。萬一你把我打殘,不能干活怎麼辦?」

    林傑面無表情說道:「那只能怪你倒霉。」

    「萬一我把你打殘,不能比賽怎麼辦?」牛犇接著說道。

    「咳,呵呵......我等你的消息。」林傑懶得再說什麼,伸手一拍布朗的頭,「走了!」

    ......

    ......

    林傑帶著布朗走掉,黃君安感慨幾句隨後離開,只有林少武不肯走,留下將牛犇好一陣埋怨。

    「你啊,為什麼答應和他打,為什麼就不能讓讓。」

    「我也沒見你阻止。」牛犇又把電路板要回來,仔細查看上面的回路。

    「你給我機會了嗎!」林少武憤怒說道:「看你好像巴不得的樣子,誰知道你心裡怎麼想。」

    「你覺得我會輸?」牛犇頭也不抬。

    「不是輸贏的問題好不好,是你不瞭解林傑......別看了,能看出什麼呀!」林傑不信他能用肉眼看出什麼,惱火說道:「我在替你考慮,能不能專心點。」

    「那好,你說。」牛犇把板子放到一邊。「人家專門找茬,我怎麼才能讓得過去?」

    林少武微怔說道:「怎麼是專門呢?這是誤會......你什麼意思?」

    牛犇說道:「你們今天訓練,是早就安排好的,還是臨時起意?」

    林少武說道:「每天都訓練,呃,今天時間稍稍推後。」

    牛犇追問道:「為什麼推後?」

    林少武莫名其妙:「這能為什麼,大夥兒聊著聊著就耽擱了......你是不是懷疑什麼?」

    牛犇說道:「你不覺得你們訓練的有點晚,來的卻有點巧?」

    「呃?」林少武若有所思。

    「還有那個布朗,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那麼蠢,但......你會不會開著你姐的機甲與別人對戰?尤其她很快就要用到的情況下。」

    「當然不會。」

    「那你覺得,這次機甲受損正不正常?」

    「你是說,這是針對你設計的陰謀?」林少武終於意識到什麼,神色漸冷。

    「不一定是針對我。」牛犇看著他嘆了口氣,說道:「你對林傑,不,你對詹姆斯家族瞭解多不多?」

    「還可以吧。你想知道什麼?」

    「林傑、或者他爹,是不是有機會做家主?他是不是有競爭對手,比如那個布朗?」

    「這個......應該有的吧,但應該不會是布朗。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不是我想知道。」牛犇再次嘆息,由衷說道:「現在我終於相信,林家太爺對你的保護真的很周全,誰都不敢過界犯禁。」

    「說你呢,別扯到我頭上。」林少武惱火說道。

    「我的問題很簡單,有人希望我和林傑起衝突,或者希望林傑與我起衝突。」

    「這有什麼區別?」林少武一頭霧水。

    「誰做槍,誰是獵物的區別。嗯,我是獵物的可能不大,林傑應該比我更清楚。」

    林少武覺得不可思議,問道:「他更清楚?那為什麼還上當?」

    「不是上當,而是順勢而為。」

    「什麼是順勢而為?」

    「林傑要像對手證明自己不好惹,同時又表明自己會********家族利益和顏面,哪怕被陷害,也會以此為首要原則。」牛犇停下來想了想,補充道:「而且,他確實想和我打一場。」

    「這個我相信。」林少武接著問道:「那你呢,你為什麼答應?」

    「我高興,你管得著麼。」

    「你?」林少武呆了一下,惱火說道:「林傑很厲害,預祝你被他打到半身不遂。」

    「他不會那麼做的。」牛犇同情的目光看著林少武,說道:「林老太爺對你的保護是不是太多了,這都不懂?嗯,除非他根本沒那個打算。」

    「又在說我!」

    「說你是為你好。」

    「牛犇,你又在偷懶!」身後突然傳來老魏的聲音,急切、憤怒又帶著驚喜的意味大喊道:「電話也不帶。算了算了,趕緊和我去試機。」

    「問題解決了嗎?」牛犇轉回頭問道。

    「廢話!」老魏遠遠朝這邊招手。

    「好吧。」牛犇站起來說道:「你回去吧,專心準備比賽,別瞎操心。」

    「等等!」林少武拉住他說道:「你在試機?什麼機?」

    「這還用問,當然是機甲。」

    「你會開機甲?哦,我不是這個意思......那你會不會參賽?」

    「參賽?」牛犇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要是參賽,你們還玩什麼。」

    這話簡直能把天吹破,林少武連生氣的心都沒有。

    「試機又不在乎這一會兒,別急著走啊,和我解釋明白。」

    「去問你姐,她應該會懂。」

    言罷,牛犇在林少武的手腕上輕輕一彈,轉身朝不停催促的老魏走過去。

    「先說好,這次再不行,我就罷工。」

    「瘋子說了,一定行!」老魏信誓旦旦說道。

    「他的話......」牛犇無奈搖了搖頭。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30
一四九章:驚豔之初

    與白色小樓相連的那座廠房變了樣子,以往堆放的大堆零件與廢舊機甲被清空,外面的幾個出口也被封死,僅留一處且裝了大門,變成獨立空間。這裡就是牛犇試機的地方,除了隔音效果馬馬虎虎,空間算得上足夠,其餘只能用簡陋形容;如果有人說這裡正在進行世界上最「先進」的機甲測試,怕會遭人笑話。

    「根據你提的方案,瘋子做了些調整,能量分配比例傾斜,導流管整體側移,再把傳動與驅動系統微調,減震懸掛裝置由單臂改成雙臂,就可以改變結構著重點。」

    「安全控制有沒有影響?」

    「和那沒關係。」

    「儲備動力呢?」牛犇接著問道。

    「爆發裝置需要改進,不過是小問題,先看主體。」

    「關節微引擎受損幾率大,主引擎照顧不到它們,非找到替代辦法不可。」

    「瘋子說他有新辦法,可能用不著那樣。」

    「瘋子的話......你覺得靠譜?」

    「那有什麼辦法。我只是機械師,現在什麼都得干,還想咋地。」

    一路上老魏不停嘮叨,牛犇嗯嗯哈哈應付著,偶爾也會插嘴說上兩句。不明真相的人聽到這番對話,會誤認為是兩位改裝大師在討論學術,高深莫測;然而事實上,所謂牛犇提交的方案出自得福,程序方面來自小博,他、和老魏兩個都只精於機械,其中老魏的水平毋庸置疑,牛犇還是個入道僅僅兩年多的學徒。

    高手另有其人,但不被外人所知。

    「剛聽說你在前面和人打起來,咋回事?」老魏隨意問道。

    「小事情。」牛犇淡淡回應。

    「可我聽說,有什麼軍校三鷹?」

    「嗯。」

    「現在的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動不動虎啊豹的,其實呢,如果不是他們的爹媽爺奶,早被人揍扁掉。」

    「他們幾個確實有真本事。」牛犇

    「有真本事的人多了。乾脆你也參賽,打他個落花流水。」

    「呵呵,你確定這台機甲合規?」

    「這倒是個問題。」

    說說笑笑,等進了廠房,牛犇抬頭看著那台再熟悉不過的機甲,不禁有些吃驚。

    「怎麼變這麼醜。」

    與兩年前相比,這台可能是世界上唯一的模擬型機甲發生很大變化,不僅披上外掛裝甲,武器系統也已配齊。它的身高比常見機甲矮足足一頭,寬度與厚度卻有超出,尤其那個肚子,圓鼓鼓地樣子像個皮球,看後最直觀的感受是厚實,沉重,感覺就像一個粗腰粗腿的胖墩兒。

    「誰說丑,誰敢說它丑?」一個白髮、白胡、白膚且穿著白大褂的老頭兒跑過來,怒氣衝衝直著牛犇的鼻子大罵:「小兔崽子,是不是你?」

    老魏趕緊迎上去賠笑,「小年輕審美不行,和他計較什麼。看看這身材多麼飽滿,四肢多麼發達,腦袋多麼圓溜......牛犇?」

    牛犇無奈說道:「造型雖然普通,勝在均勻協調,重心穩健,力量感十足。」

    偽心誇講一番,白鬍子老頭心情稍好,歪著眼睛說道:「前面不像話,後面的還不錯。看在你幫了點小忙的份上,不和你計較。」

    牛犇心裡嘆息,暗想老傢伙平時卻裝聾作啞,今天耳朵這麼靈。

    老頭兒就是瘋子,姓胡,第一軍校正經八百的教授。可惜他的構想總是那麼「詭異」,令人難以接受,比如模擬機甲這個項目,明明早有定論,他卻非要死抓著不放。不僅如此,胡瘋子的脾氣差到極致,發作起來六親不認,也沒有親人可認,加上患有嚴重的白化病,漸漸地,所有人都不樂意看到他,避之不及。

    十幾年前,胡瘋子被軍校發配到十一區從事研究,說白了就是找個地方隨他玩,別折磨大家。從那之後,那幢小白樓就是他的家,也是他的實驗室,主要部分在地下,外人不要說進去,根本就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

    對胡瘋子而言,這不是什麼非人遭遇,反而得到最大自由。十一區有大量機甲配件與老舊成品,有老魏這種頂尖機械師幫忙,他可以隨心所欲地發揮想像,盡情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裡。

    僅舉一例便能證明他瘋到何種程度,當初牛犇誤闖十一區,進山之前幾個月時間,竟然沒看到過這位教授。

    直到出院,胡瘋子開發的擬真系統完成,模擬機甲正式面世。不幸的是,這台凝聚著胡瘋子和老魏畢生心血的機甲雖然做出來,卻面臨無人可以用的悲慘結局;如果不是老魏報著試試看的態度讓牛犇登機,如果不是那驚天一躍,它現在還留在那間不足兩百平米的小小機庫中生鏽。

    話說回來,當真那樣的話,它至少能夠保持完美造型。牛犇清楚地記得,當初的它細腰乍背,線條流暢,幾乎就是健美運動員的放大版。現在的它......

    只有一個字,唉!

    ......

    ......

    「和你解釋一下,它與普通機甲的最大差別:雙引擎驅動!」

    臉上帶著炫耀的神情,胡瘋子興奮說道:「所以別看他胖,當真跑起來,速度絕對天下無雙。」

    聽了這番話,牛犇目瞪口呆,頓時明白為什麼瘋子宣稱不用擔心動力儲備。

    誰都知道雙引擎機甲一定快,動力一定足,然而引擎豈是隨便可以加的?如果可以,裝三五個不是更過癮。

    休說機甲這種構造精密、糅合多門尖端科技的產品,哪怕一輛汽車,加裝引擎也是需要眾多研究、解決無數難題才能考慮的事情。

    瘋子就是瘋子,之前的數次修改、始終難以解決動力分配的難題,他可好,乾脆增加一台引擎。

    動力問題解決了,其它的呢?這台機甲當真運轉起來,牛犇擔心它會不會跑著跑著跑散架,變成一堆原始零件。

    僅就看到的情況而言,瘋子的話是的很多問題不再需要解釋,比如它的肚子......憑空增加一台主引擎,不胖才叫怪。因為胖,機甲的傳動與支撐系統必然需要相應調整,於是它的樣子從健美先生直接變成胖墩兒,原本渾身上下釋放著殺氣,如今流露出來的是憨厚,老實,可愛。

    拋開樣子不談,普通人看到這台機甲,首先會聯想到負責火力支援的重型機甲,然而實際上,這台機甲的唯一遠程武器是機關炮,而且口徑是最小sm37,除了射速快,其餘皆不能與戰鬥機甲相比。

    誰都不會想到,這台胖嘟嘟的機甲是為近戰設計,武器不僅包括軍刺和離子光刀,還有八根猙獰倒刺,分別安裝在頭頂前後、雙肩、兩肘與膝蓋。如果有人覺得這就是全部,隱藏在腰間的合金鎖鏈、小腿的可伸縮鋼鉤會告訴他,陷阱與殺機無處不在。

    簡而言之,這台機甲根本不是按照機甲的標準、而是完全按照人類武者的習慣打造。但若把它拿出去,請專家與機師評價一番的話,結論只能是兩個字:廢鐵。

    原因很簡單,開不了。

    眾所周知,機甲的構造越是複雜,操作指令越多,需要的手速自然就越高;因為是雙引擎,單單動力調配就會增加諸多指令,此外可以想像的是,它的操作台勢必與傳統機甲大相逕庭,需要徹底改變原有習慣才行。

    狼煙為什麼能夠替代實機進行訓練,原因就在於機甲的操作台接近標準化,否則只會帶來相反效果。舉個簡單的例子,讓一個熟練的打字員在佈局完全不同的鍵盤上工作,效率連剛剛接觸的新手都避不了,因為在肌肉記憶已經養成的情況下,出錯率太高。

    僅僅這樣,或許還難不住機師,然而這台機甲能幹什麼呢?那些撞角,鎖鏈,全部是非標準武器,哪個機師會時刻想著拿鏈子鎖住對手?與之匹配的操作指令是什麼?

    比這些更關鍵的部分,假如有機師能夠控制這台機甲,那麼在正常情況下使用標準版,其實際水平將直逼五級,放在任何一支軍隊,這樣級別的機師有資格要求國家為自己量身打造專用機甲,哪裡會看上這麼個東西。

    對傳統機師而言,這台機甲純心為了折磨人而設計,毫無用處。

    偏偏這裡情況不同,原因同樣簡單:模擬。

    「快點上去試試,我都等不及了。」胡瘋子迫不及待說道。

    「悠著點,牆不夠結實。」老魏連忙補充。

    ......

    ......

    懷著忐忑的心情打開艙門,進入機甲,牛犇有些驚奇地發現,胡瘋子考慮問題並非永遠不計後果,也有周密妥當的時候。最現實的例子,他在座艙內增加了維生系統,而這原本是太空機甲才會用到的部分,陸地作戰,只需要解決換氣問題、甚至只留下通氣孔就可以。

    這說明兩點,首先,這款機甲的密封性特別好,好到胡瘋子不願留下任何與外界想通的地方;其次,操作它的消耗將會非常大,大到需要吸氧才能支撐。

    有維生系統當然好,然而機甲的重量也會因此進一步加大......對了,它是雙引擎。

    「身大力不虧,有勁兒就是好啊。」

    心裡默默感慨著,牛犇換上連體絲襪,帶好頭盔,接著提心吊膽開啟引擎;完成早已做過無數次的準備工作,他停下來仔細傾聽著因交混而變得陌生的嗡鳴,禁不住也有些興奮。

    「聽起來還不錯,要是真行的話,豈不是發達了?」

    ......

    ......

    角落裡擺了幾張桌子,桌子上放著幾台儀器,還有整個廠房都已安裝好探頭,相關數據採集完成後彙總到這裡,圖像由四台光影屏幕播放出來。

    這些是這裡能做到的極致,對一種新型機甲面世而言,實在過於寒酸。別的不談,觀察與測試場地之間隔離都沒做,萬一一個不小心,兩位創造者就會死在自己的產品下,真正做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奇妙的是,無論胡瘋子還是老魏,甚至包括牛犇在內,對此均不怎麼在意,彷彿完全不用擔心。如果讓別人知道這件事,勢必會驚落眼球,道一聲:三個瘋子。

    「怎麼還不動?」開機半天不見動靜,老魏有些著急。

    「急什麼。」真正測試了,胡瘋子臉上半點瘋狂都看不到,只餘下嚴肅與謹慎。

    「我是怕,別像第一次那樣。」

    「應該不會吧,都這麼多次了。」胡瘋子也被嚇一跳。

    「......這回是雙引擎。」

    正說著,黑色機甲忽然動了,動起來的樣子就像踩鋼絲的人邁出第一步,沉重,笨拙,身體搖搖晃晃。

    「機甲太重了。」老魏馬上看出問題,連連搖頭。「你這是拿他當大象。」

    說話的時候,黑色機甲邁出第二步,接著第三步,再接著是擺臂,提足,擺臂.....開始繞著場地轉圈。.

    監視儀器全都運轉起來,各種數據開始跳動,在極小的範圍內波動。

    一圈,兩圈......到第十幾圈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檢測數據乾脆出於停頓狀態,五位數的輸出功率,波動範圍竟然停留在個位。

    老魏按不住性子,嘀咕道:「這傢伙在幹嗎?」

    話未落音,耳邊傳來「咣」的一聲巨響。

    「啊!」兩位大師同時跳起來。

    視線中黑色機甲跨出一個大步,坐倒在地上,不,是劈腿在地上,上半身左搖右擺,幾次險些摔倒,最終頑強穩住身形。

    「呵。」

    兩位大師鬆了口氣,抬手擦著驚出的冷汗,一邊等待牛犇再把機甲拉起來。

    放鬆之後,胡瘋子發現新問題,深深鎖眉:「奇怪,為什麼這樣沒被裝甲卡住?」

    老魏說道:「考慮到機甲可能太重,我把裝甲做成是摺疊式,可以翻捲和拆卸。」

    「你居然不告訴我?」胡瘋子大為憤怒。

    「這麼點小事也要通知?」老魏嗤之以鼻,「你連加裝引擎都沒和我講。」

    普天之下,比這兩人更瘋狂、更大膽的人或許有,但是像他們這樣沒有合作意識的大概找不出第二對,爭吵著的時候,地上的機甲也在行動,先把一條腿拉平橫過身體,之後雙腿併攏蹲起,但沒有直接站起來,而是在地上翻滾一週。

    「啊?」老魏瞪大眼睛,顧不上在於胡瘋子爭吵。

    轟隆隆的巨響聲中,堅硬的水泥地面被刨出幾個坑,黑色機甲翻滾一週後站起來,緊接著開始旋轉。

    「這......」老魏神色漸漸迷茫,呆滯地問。「這算什麼動作?」

    胡瘋子認真想了想,回答道:「藝術體操。」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30
一五零章:一個人的舞蹈

    空曠的廠房中,黑色做出一個又一個匪夷所思的動作,拉腰,劈腿,翻滾,旋轉。

    它的動作不快,開始顯得生硬而笨拙,漸漸就變得習慣、乃至嫻熟起來,難度也漸漸加大,等到這一番準備完成,它便開始嘗試各種站立姿態,擺出種種讓人目瞪口呆的造型。

    燕式平衡,金雞獨立,白鶴亮翅,猴子偷桃......

    儀器上的數據不停跳動著,觀察的兩位大師眼睛瞪圓,難以相信自己說看到的情景。黑色機甲就像一名快速進步的舞者,明明擁有最笨重的身材,動作卻一次比一次輕盈,漸漸讓人分辨不出,那究竟是為殺戮設計的鋼鐵巨獸,還是有血有肉的人。

    誠然它的動作不可能像真人那樣標準,會失敗而且缺少美感,尤其那個圓鼓鼓無法收攏的肚子,使得很多優美形態變得滑稽可笑。然而在老魏與胡瘋子看來,這裡看到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次變化,都是對機甲操作傳統的顛覆,同時也是對某方面性能的徹底檢驗。

    外別人而言是背叛,然而對親手創造這台機甲的老魏與胡瘋子而言,這正是他們想要看到的,甚至還遠遠超出期待。

    「他不是玩,而是......測試平衡點?」

    「和極限。」胡瘋子眼裡射出精光。

    「這些不是格鬥招式啊,都是什麼動作?感覺像在哪裡見過。」

    「神國文化裡有。記不清了。」

    就是醜了點,燕式平衡像鴨子浮水,亮翅也不像白鶴,反而和大猩猩有點相似,等到真正模仿猴子的時候,看到的不是靈長類的敏捷與靈動,而是像怪蜀黍偷襲女生裙底。到後來,黑色機甲的動作越來越純熟,那種醜陋猥瑣的感覺竟也漸漸加重,就像幹壞事的人,由提心吊膽變成明目張膽,看著叫人覺得氣憤。

    「這樣出去不被人笑死?」新奇過後,老魏由衷感慨道:「外形真的沒辦法改了嗎?」

    「很難。」胡瘋子臉上竟也流露出少許羞愧,但僅持續一瞬就消失,惡狠狠說道:「反正他不知道。你不許亂說。」

    「哦。」老魏憐憫的目光看著場內,疑惑說道:「怎麼還不加速?」

    「我也在等。」胡瘋子的心情更加迫切。

    機甲的性能包括很多方面,如果說兩人最想看到什麼,速度毫無疑問被列在第一位。相比之下,平衡性能雖然對機甲極為重要、某些角度比速度更重要,但在大多數情況下,只有那些能夠做出種種非常規動作的機師才會格外注重。但對於速度,機師無論水平高低觀點都一樣,越快越好。

    雙引擎機甲不是沒有,比如重型火力機甲,他們的操作相對簡單,穩穩前進之後猛開火就行。近戰機甲配備雙引擎,快是一定的,快到什麼程度不得而知,需要看其實際表現;另外,胡瘋子還要借此檢驗高速運行時的機甲構造強度,有沒有地方需要改進。

    機甲測試無非那麼幾項,平衡、速度,穩定性,最後是實戰效果,看過平衡方面的表現,兩人對後續越發期待,然而牛犇好像沒意識到這點,慢條斯理地擺出各種優美但不優美的姿態,偶爾會做一兩次跳躍的動作,有時候還會停下來思考。

    又是一次長久停頓,胡瘋子忍不住了,猛地抓其話筒大喊。

    「速度,速度提起來......」

    嗡,咔。

    機甲熄火,艙門打開,視線中,牛犇已經換好衣物,準備出艙。

    感覺就像好戲看到一半,臨近高%潮戛然而止,胡瘋子憤而摔掉話筒,怒氣衝衝大喊。

    「搞什麼!還想不想幹了?」

    「我快死了。」牛犇沒好氣兒地回應一句,跳下來的時候腳步不穩,乾脆坐到地上。

    啊?

    兩位大師大吃一驚,老魏一路小跑過去,等到了近前才發現牛犇臉色發青,汗水順著額頭滾滾而落,剛換的衣服已經濕透。

    「怎麼累成這樣!」老魏大吃一驚。

    「時間?」牛犇喘息著詢問,聲音有氣無力。

    「我沒注意。」老魏茫然回頭。「瘋子,時間......模擬狀態。」

    「四十分鐘!怎麼過了這麼久?」胡瘋子大叫著瞥一眼別的,再次尖叫:「心率兩百七?我的天!」

    由此可以看出本次測試的寒酸程度,在配有維生系統的情況下,竟然連一個檢測機師身體狀況的人都沒有。要知道,當操縱者全身心投入,有時會因極度亢奮導致身體超負荷運轉,受傷、生病、乃至猝死都有可能。

    「咳咳,看著看著就給忘了,說明你的表現很好......你還好吧?」看著牛犇的臉色,老魏心裡有些羞愧。

    「死不了。」牛犇無力擺手。

    「先歇著,不著急。恭喜你,模擬狀態操作四十分鐘,足夠支撐一場激烈戰鬥。」

    「時間雖然不短,但沒有激烈動作,戰鬥時候怎麼辦?」胡瘋子更關注機甲狀況,沉吟說道:「看來還需要調整壓力。可是這樣的話,可能要犧牲一部分功能......」

    「沒必要調整。」

    牛犇扶著機甲從地上站起來說道:「性能方面不敢說。體力方面,我覺得能行。」

    「這就休息好了?還能上?」老魏不可思議說道。

    「你來四十分鐘試試。」牛犇有些不滿。

    「這是你的機甲,旁人豈能奪美。」老魏嚴肅說道。

    牛犇懶得理他,搖搖晃晃準備出門,走出幾步忽又想起什麼,說道:「外面有塊飛隼的板子,你和瘋子幫著瞧瞧,弄好點。」

    「又是雜活......明天早點來。」瘋子在身後大喊。

    「明天不行,得休息。」牛犇頭也不回說道。

    ......

    ......

    直到返回公寓,牛犇依舊臉色蒼白,身體發虛,似連站都站不穩;但他沒有休息,而是取出兩支能量餐,用過後立即開始打坐。

    科技的進步改變了很多事情,能量餐是明證之一。它是軍需品,一支便可滿足戰士全天所需,大大減輕了軍需保障的壓力。對牛犇來說,這東西更像是治病的藥物,每當出現當下這種情況,都需要加量服用才能恢復,已經快要上癮。

    得福正用光腦收集資料,看到這種狀況馬上明白怎麼回事,有些不高興。

    「又在透支真氣?」

    「嗯。」牛犇輕輕點頭。

    「和你講過多少次,真氣修煉不能急於求成,打通竅穴更加不能冒進,否則會帶來極大隱患。況且你的進展已經不慢,幹嗎非得用這種方式?」

    兩年,牛犇與過去一樣堅持修煉,在原有基礎上又打通十三處竅穴,距離得福所講的「真小周天」接近不少。過程中,牛犇日益體會到真氣的強大與好處,修煉自然更加刻苦而且專注,然而遺憾的是,越是到了後面,真氣成長的速度越慢,對應著打通竅穴日益艱難,從上次到現在,已經足足半年沒有進步。

    方法試過很多,得福給出過不少主意,其中一條就是透支,簡單地講就是壓榨,把體內真氣儘量用光,榨乾,之後打坐恢復的時候,厚度便會增加。牛犇很快決定嘗試,讓他奇怪的是,透支真氣與透支體力不同,竟然很難做到。

    首先,透支的方式並不好找,如果是在重力室內訓練,往往體力比真氣更早耗盡;其次是真氣本身存在意志,無論他怎樣努力,竅****始終會有殘留。

    轉機來的比較突然,一次試機的時候,牛犇首次體會到真氣被掏空,彷彿健康人突然癱瘓掉一樣,令人恐懼、但也的的確確帶來變化。此後打坐重新養氣,牛犇再次感受到真氣在成長,只是恢復的過程並不容易,尤其開始那幾次,只想倒頭睡死過去。

    久違的感覺然他覺得一切都值了,咬牙堅持下來。

    值得一提的是,老魏與胡瘋子並不知道牛犇操作機甲的真正秘密,甚至連擬真系統的改動目的都不是太清楚。

    換句話說,兩人心中的模擬機甲開發成功,事實上只針對牛犇一個人。當然,即便牛犇向他們透露實情,兩位大師也未必在乎,他們只想驗證一生追求,不管牛犇怎麼做,能做就行。

    有些遺憾的是,此前機甲並未成型,處在不斷改動當中,即便牛犇想,也不能天天進行,因而每當進行測試的時候,他便會抓住機會把自己累垮。比如今天,牛犇之所以做那些動作、擺那麼多造型,一方面是為了測試性能,更重要的是他早已總結出,要壓榨體力與真氣,並非激烈戰鬥與操作就能做到,相反要徐徐以圖,慢慢進行。

    就好比從瓶子裡倒水,想倒幹不是件容易事情,機會難得所以不容錯過,然而得福卻警告說,牛犇的小周天並未真正形成,這種方法最好只在打通竅穴的關鍵時候用,否則不僅效果會減弱,還會給身體造成損傷,進而影響根本。

    「再有幾個月就畢業,出去之後,未必還有這麼安穩的環境。」

    解釋的時候,牛犇的聲音多少有些焦慮無奈的意味。軍校的這幾年,除了山谷雪原一戰,他的生活與心情異常平靜,方能專心致志於修行。將來離開軍校,他還不知到會去哪裡,發生什麼事情,如果像五牛時候那樣,或者要面對更加複雜的局面,牛犇絕不敢輕易耗盡力量,面對長達兩到三天的虛弱期。

    「你不是打算留下?」得福疑惑問道。

    關於未來,牛犇心裡有很多計畫,但在實施前,他希望盡可量提高地提高力量,其中真氣是重要一環,小周天是重中之重。出這種想法,他才********在十一區「做義工」,沒有刻意爭取正式學員身份,甚至連必要的學習都有所忽略。

    正常講,現在牛犇已沒有可能通過考試從軍校畢業,現追也來不及。

    「想是這麼想,誰知道呢。」

    想起白天發生的事情,牛犇默默說道:「有些事情不是說不做就可以不做,有時候,想留也不一定留得下來。」

    得福敏銳察覺到什麼,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牛犇說道:「小事情。只是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那好吧。」感覺這東西如何說得清,得福沒在追問下去,叮囑道:「總之這樣不太好,你得注意。」

    「我會的。」牛犇簡單應著,隨後道:「姑姑有消息嗎?」

    當年九夜憑空消失,事後牛犇猜測那是梅姑娘所為,但到過了很久才得到驗證。自那次後,他不再與梅姑娘直接聯繫,而是把這件事情交給得福......由人工智能操作,目的當然是為了保證安全。

    「天天問,婆婆媽媽不嫌煩。」得福有些惱火,但沒有拒絕,說道:「你是想問候姑姑,還是想知道九夜那個小姑娘。」

    「都想。」牛犇毫不猶豫回答。

    「她們挺好的,最近準備去五牛。」

    「啊?」牛犇大吃一驚:「別被人發現了。」

    得福鄙夷說道:「就你大驚小怪,被發現怎麼了?當真調動戰艦把五牛炸平?」

    「這個......」

    得福輕蔑說道:「你也學過幾天軍事理論,怎麼一點戰略眼光都沒有。不說元東會不會蠢到自毀長城。別忘了現在是選舉期,借一百個膽子給他,也不敢那樣做。」

    牛犇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還有姬鵬帝國?」

    得福說道:「兩國正在和談,據說就快要簽訂協議。除非天皇沒腦子,誰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搞事。」

    「那好吧。」牛犇點了點頭,說道:「還有沒有別的消息?」

    得福說道:「消息當然有,不知你有沒有空關心。上官飛燕已經報名參賽,讓我問你想不想參加;小博來信說阿黃最近拉稀,他抓了兩幅藥,情況已經有所好轉;艾薇兒又出了頭條,現在是名副其實的公理報王牌;葉飛那個王八蛋打來電話,說是讓你好好學習,別辜負了他的一番期望。」

    牛犇一直默默聽著,等得福的聲音停下來,忍不住追問道:「沒有別的?」

    得福嘆了口氣,說道:「九夜身體好多了,叫你別擔心,照顧好自己。」

    「我不擔心,也會照顧好自己。」牛犇趕緊說道。

    「我看你很擔心!」得福鄙夷說道:「都說女生才向外,你怎麼像個娘們兒......」

    「不說這個。」牛犇趕緊擺手道:「你的身體,準備什麼時候換?」

    「啥?」得福一下子跳起來:「已經做好了?」

    「嗯。」

    「哈哈,老夫終於能夠重見天日!」三尺男童欣喜若狂,衝過去,吧唧一口親在牛犇臉上。「哥,你是我親哥!」

    從未見到得福有這樣的舉動,牛犇楞了足足好一會兒,心裡莫名不安起來。

    「這個傢伙,到底還是不是人工智能?」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30
一五一章:為將來而準備

    身體是得福存在、存活的根本。

    相處十年,牛犇對這句話的認知經歷了極為曲折的轉變,從一開始堅決不信,到懷疑,徘徊,再到逐步接受,期間無數次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得福是不是已經跑了,等等等等。

    生命需要的身體具有唯一性,程序怎會依賴某種特定「裝置」?沒有誰相信人工智能有這種特點,換個思路,假如某個身體可以限制智能程序自我複製,人類在這方面的擔憂與爭論就顯得沒有必要,甚至連研究方向都是錯的。

    好比養魚,應該先挖好魚池再放養魚苗,而不是把魚兒丟進大海,導致兩手空空。

    「生命到底是什麼?是思想,記憶,靈魂,還是它們全部?」

    「生命以何種形式存在?歷史,傳承,還是軀體?」

    「人類把創造智能定性為:製造生命,又把會主動思考的程序就是智能,因此認為後者就是生命。然而這是錯的,程序就是程序,會思考的程序還是程序,不是生命,更不是人。」

    「所以說,這是人類對智能與生命的理解存在誤區,不是我的問題。」

    「我當然可以放出去一大堆能夠自我複製的智能程序,但那只是程序而不是我,所以我不會那麼做。」

    「人類擔心智能程序反過來威脅人類,這是對的,原因就在於智能程序不是人。但我不會,因為我是人,是最純粹的人,怎麼會嘗試毀滅自己正在努力去做的人類?」

    「你覺得我是喜歡人多一些,還是喜歡和一大堆冰冷的數字怪物相處?假如全世界都是那種東西,我一個人即便能夠至高無上,又有什麼意思?」

    「事實與你擔心的相反,如果我發現有智能程序威脅到人類的安全,會第一個出手阻止,親手將其毀滅。對我來說,智能程序只是我的一部分,我不會允許它威脅到本體。而且我相信,假如有別的智能程序有機會成為真正的人,他的想法將會和我一樣。」

    「我是人。人需要身體。搞清楚這兩條,事情就會變得簡單。」

    也許是因為這番充滿嘲弄意味的話,或者是由於牛犇覺得,得福要跑的話早就跑了,沒必要等到現在。簡而言之,無論他信與不信、都只能相信得福願意、並準備長期留在自己身邊,做個忠誠的牛家老二。

    既然這樣,牛犇便不能眼睜睜看著他使用老舊的神國科技,決心對其進行改造。

    得福的身體並不是完美無缺,還曾經被無數科技精英宣判過「死刑」,早在五牛的時候,他就與牛犇商量過改造方面的問題,但在當時,牛犇既不相信,也不具備改造的條件。如今情況發生變化,牛犇漸漸成為十一區的骨幹,連機甲都能製造出來,遑論替換一副骨架。事實上,他早就在做這方面的準備,如今已經做到一定階段,可以施行了。

    與原始打算相比,現在的改造計畫堪稱脫胎換骨式的改變,內容大致包括三個方面。首先依舊是骨架,要把得福從頭到腳替換為當前最強悍的超級合金;其次是皮膚,以納米技術打造皮下防彈層,真正做到堅不可摧。

    單單這樣還不夠,得福的身體既然是機械,牛犇打算給他配上能量裝置,可以像機甲、戰艦那樣釋放的能量壁壘。等這一切全部完成,得福將變成一個會思考、擁有大計算能力與最快反應速度的微型版機甲——天下無雙。

    「到那時候,誰還敢欺負我!」滿腦子都是美妙憧憬,智能娃娃手舞足蹈。

    改造不能一蹴而就,三者中,更換骨骼最為簡單,能量壁壘可以先做一部分,最難、最重要的是皮膚,在沒有生物實驗室可用的情況下,暫時無法著手進行。種種跡象表明,得福身上那些能夠自我修復的有機組織與器官無法更換,也就意味著不可以受到太嚴重的傷害,因此牛犇打算採用簡化版,先為他打造貼身防彈鎧甲。

    這件東西已經做好,眼下是該拿出來的時候,沒想到得福看後勃然大怒,一蹦三尺高。

    「你瘋了,讓我穿這個東西!」

    所謂防彈鎧甲,實際上是一件連體衣,就像牛犇在機甲座艙裡穿的那件一樣,外形看著像絲襪,只是更密,更柔,更接近於肉色。

    看到它,得福腦子裡產生諸多聯想,無一不是齷齪下流卑劣無恥到極致。

    「怎麼呢?」牛犇覺得莫名其妙。

    「太醜了,我死都不會穿!」不敢說牛犇變態,得福只能尋找別的理由,以最堅決的態度表達反對。

    牛犇上下端詳著自己的得意作品,疑惑道:「這可是生物鎧甲,不僅可以抵禦刀槍,還能消減能量衝擊,要不是材料難找,我準備多做幾件。」

    「這個主意好。你一件,九夜一件,姑姑天下無敵就不用了......什麼材料這麼難找?」

    「蚤筋。」

    「啥玩意兒?」身為智能生命竟不如普通人博學,得福好生羞愧。

    「一種變異跳蚤的筋。」牛犇解釋道:「只有藍色海存在這種生物,體型巨大,彈力出眾,堅韌程度超乎想像。」

    得福聽得一身雞皮疙瘩,趕緊搖頭:「這東西不適合我,留給你好了。」

    「數量太少,不夠用。」

    「做個背心總可以,做個背心。」

    「背心兒?」

    牛犇想了想,覺得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這麼難得的東西不能浪費,另外從實用性角度,得福用不著衝鋒陷陣,估計也沒有人會殘暴到朝他捅刀子下黑手,反倒自己,未來充滿未知凶險,多點準備不會有錯。

    「不對勁兒。」思索中得福發現什麼,有些奇怪:「做這做那,一副大禍即將臨頭的樣子。」

    「說過了,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你相信預感?」

    「我也不知道該不該信。」

    不喜歡這類唯心感覺,牛犇搖了搖頭,將那件連體鎧甲收起來,揮手趕人。

    「未來不可知,準備永遠不嫌多。」

    ......

    ......

    春意漸濃,梨花紛紛綻放,芬芳氣息瀰漫在整個校園,在整個充滿想像的季節裡,為未來而準備的不止牛犇一個,成千上萬人努力抓住最後的時機,試圖在人生的某個階段留下重彩。

    當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機甲大賽,與以往相比,今年大賽廣受關注,參加的人也特別多。至報名截止之日,統計出來的數字超過五千,為近建校之最!要知道,軍校每年總計招生人數也不過萬餘,扣除那些中途掉隊的人,分流到其它專業的人,以及種種原因不能參賽的熱,剩下來的總人數不比這個數字多多少。

    當然這是以往的經驗,過去軍校機甲大賽,報名者通常不過千,中途還有人主動退出,最終的實際參塞者僅七八百左右,甚至更少。此處需要提到的是,機甲大賽不是誰都可以參加的遊戲,需要具備基本實力保證,比如由訓練老師開具的舉薦證明,或者更直接的機甲戰士證書等等。

    除了實力,參賽本身就是自信的表現,機甲大賽不是體育賽事,從來不存在「重在參與」這一說,如果手底沒有兩把刷子,誰願意上台被人揍的落花流水,平白給將來蒙上陰影。

    種種跡象表明,本界學員值得期待,大賽尚未開始,已經有人開玩笑地說,假如這五千人都能變成合格的機甲戰士,聯邦軍隊幸福的同時也會覺得頭疼,因在當前整體和平的世界局勢下,軍隊根本拿不出這麼多新機甲。

    曾經無敵的三十八獨立裝甲師,數萬人編制,總共才有多少機甲?

    僅軍校一年就湧現五千名機師!如果按照這個速度成長、並且成軍的話,不出十年,聯邦便有資格稱自己為陸軍強國!

    正因為如此,當本次機甲大賽的參與人數見報後,不僅聯邦為之震動,還引來許多國外目光。世界上已十餘座類似學府請求觀摩,規格逐步提高,他們當中,不僅有紅盟的民主國家,也有來自黑盟的帝國貴族,巴西亞共和國、波索皇家機甲學院,這兩個被認為當今世界最強國家說派的代表,此刻已經在前來的途中。

    簡而言之,本次機甲大賽已不再僅僅是軍校的事情,而是關乎到聯邦。當發現因參加比賽的人數太多,安排極為困難的時候,聯邦軍隊伸出援手,一方面提供大量標準機甲、評審人員,一方面在軍校周邊開闢出臨時的訓練場地,加上軍校挖掘自身潛力,勉強應付下來。

    有些東西沒法改變,例如比賽場地不是有塊空場子、再放上兩個裁判就可以,必須是那種專門修建、有足夠設施與儀器安裝的才行。為了讓有限的場地應付龐大的比賽場次,軍校做出「訓練場改裝為比賽場地」「一次淘汰」和「不封館」的決定,從正式開賽的那天起,各個場地換人不換場,全天二十四小時都在比賽進行。

    也就是說,如果你不習慣在夜間作戰,偏偏接到的比賽時間是凌晨,結果因為發揮不好落敗的話,對不起,別抱怨,這就是現實。

    ......

    ......

    有些混亂的忙碌中,四月十號,機甲大賽首輪正式開始,學子以及從校外蜂擁而來的人流擠滿每個觀戰區,登龍台前的廣場以大屏對每場比賽進行直播,進而由各路媒體將精選出來的畫面送入太空,傳到千家萬戶。

    從這一天開始,往日清淨的校園成為不眠之地,除非躲在家中閉門不出,否則無論走到哪裡,耳邊總有喝彩的聲音。

    大賽首日,各個場地總計進行三百餘場較量,當結果呈現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禁大吃一驚。

    黑馬,黑馬,黑馬......實在太多了!

    「常嘯居然輸了?他是種子啊!」

    「不稀奇,林峰也輸了,還有武明,都是敗在不起眼的人手裡。」

    「李正,沒聽過這個人,他能擊敗渠風?」

    事先做好的安排,為了保證強者不要過早相遇,組織者為參賽者做過大致排名,比如林傑、黃君安、林少武這類出眾者,排名越是靠前,遇到的對手越是不起眼。誠然,這種排名不可能做到太準,但也的確代表了學員平日表現出來的水平,其中被看成種子的學員尤其出眾,理應能夠走遠。事先誰都沒有預料到首日就出現種子被淘汰的情況,令人費解,同時也讓許多人措手不及。

    「是意外嗎?」

    「多數不是。」

    沒看過戰鬥的人紛紛猜測,看過的人皆表示否認,只要是持有公正態度的人,對戰鬥的結果都比較認可。當然,意外的確是有的,比如那位倒霉的常嘯,參賽時正發高燒......這又能怪誰?

    熱議過後,人們發現黑馬並非全部集中在頭一天,第二天的比賽,又有三名種子被人挑翻,與首日不同的是,這次人們討論的焦點全部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莫凡,他不是瘸了嗎?怎麼能擊敗文秋?」

    「瘸子怎麼了,操作機甲又不用腳。」

    「可是都說他廢了啊。」

    「假象,假象懂不懂。和其他黑馬一樣,平時故意隱藏實力,關鍵時刻一鳴驚人。」

    「聽說莫凡的出手,呵呵......狠毒。」

    「是啊,戰鬥才四十秒就結束了!可憐文秋,根本連還手之力都沒有,打完都哭了。」

    「故意打臉,做給別人、也給家族看的。」

    「接下來種子們可要當心了,首輪被淘汰,呵呵。」

    「又不是被你淘汰。」

    由於大量黑馬出現,本次機甲大賽越發吸引人,一片議論與感慨聲中,人們對比賽的熱情空前高漲,大半夜還有人守候在比賽場館不肯離去,相反往日經常熱火朝天的場所,這段時間變得格外安靜,少有人至。

    格鬥館就是這種地方,牛犇牽周得福的手走進去,發現周圍空蕩蕩的,林林總總連同工作人員都在內,僅只有寥寥十幾人。

    林傑早已等候在那裡,並換好格鬥服,此刻正無聊地踢著沙包,發出一聲聲沉悶巨響。

    「來了。」彷彿背後長著眼睛,林傑隨口問道。

    牛犇嗯了聲,誠懇問道:「你贏了沒有?」

    「我怎麼會輸。」林傑驕傲說道,同時揮拳狠狠一擊。

    「聽說黑馬比較多。」

    「你是嗎?」林傑微諷說道。

    牛犇笑了笑,說道:「下輪比賽什麼時候?」

    「首輪過後有休息,大概兩週左右。」林傑終於轉過身來,擦一把頭上的汗水,說道:「問這個做什麼?」

    「牛大心軟,不想把他傷的太重,免得影響比賽。」得福早看這個大塊頭兒不順眼,大聲對牛犇說道:「乾脆,我來教訓他。」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31
一五二章:八十四次練習

    林傑看都懶得看得福一眼,對牛犇輕蔑說道:「帶個孩子過來,是怕我下重手把你打死?」

    「眼神真差。」得福捧著肚子大笑:「我是機器人。」

    林傑楞住,回頭認真打量得福,默默搖頭。

    「這麼小就學著騙人,你教的?」

    「嘿,怎麼能這樣講!」以前覺得做人難,現在居然做機器也難,得福義憤填膺,想爭辯,但被牛犇阻止。

    「別說了。」

    改造後的得福形神兼備,那只有些突兀的鼻子也已基本正常,僅憑肉眼,誰都覺得他是個可愛娃娃,而不是當成機器人。

    不過這不重要,管他是孩子還是機器,林傑都不想與之較勁,對牛犇說道:「他的話,是你的意思?」

    牛犇認真說道:「打架難保不會受傷,受傷會影響比賽成績,有人會因此找我麻煩。」

    林傑微諷說道:「所以你怕了。」

    牛犇說道:「只是想確認一下,你是否已經弄清楚這件事情為何會發生。」

    林傑淡淡說道:「我一直都很清楚。你呢?」

    牛犇說道:「我不太明白,你為什麼這麼急著和我打。」

    月前約鬥的時候,牛犇雖然答應但沒有和林傑商定時間,其後林傑兩次催約,牛犇因為替得福改造都予以拒絕;今天是第三次,林傑剛完成首輪比賽便又叫人傳話,顯得迫不及待。

    牛犇不明白這是什麼原因。林傑若僅僅為了證明自己比曾經的聯邦英雄更能打,什麼時候都可以,尤其他已經知道事情起因的情況下,他應該查找並且反擊幕後推手,要不就應該專心訓練打好下面的比賽,而不是在大賽期間纏著牛犇打架。

    林傑沉默片刻後說道:「有人想拿你做槍對付我,但我懷疑你有沒有做槍的資格。此外還有些別的原因,等你打贏我再說。」

    牛犇想了想,問道:「假如你贏了呢?」

    林傑搖了搖頭,說道:「我贏,恐怕你不會想知道原因。」

    聽了這句話,牛犇沉默了很長時間,神色漸漸變成鄭重。

    「真打?」

    「當然。」林傑漠然說道。

    「那好吧。」

    「有對戰。」

    「是林傑!」

    「他的對手是?」

    「不清楚。」

    「誰的膽子這麼大,看看。」

    發覺有人約鬥,格鬥館內零零散散的人漸漸聚集過來,議論時內容多針對牛犇;由此便能看出,林傑在格鬥館擁有赫赫聲名,等閒不敢與之過招。

    牛犇自然不在意這些,得福卻從中看到機會,轉轉眼珠吆喝起來,聲稱要對這場約鬥開盤,但只接收一種投注。

    「金毛大個子一賠二,投注不分大小,通吃。」

    如此鮮明的立場更像羞辱。換成別人這樣做,大家即便不打他一頓,也會下注到令其破產,可惜得福人微言輕,十幾名壯漢瞅瞅這個三尺高的可愛娃娃,紛紛搖頭。

    「小屁孩兒。」

    「可能是那人親戚,別難為他。」

    「開盤,也好啊。」

    奇妙的是,有人因為得福的這番話受到啟發,幾句玩笑後開盤坐莊,並且很快設置好賠率。

    「林傑三陪一,那個誰誰誰一賠四。」

    看看賠率就知道,這次開盤不是為財,而是當成遊戲。這裡人都不缺錢,訓練枯燥正在無聊,純粹為了找找樂子。

    牛犇換衣準備的那段時間,周圍人嘻嘻哈哈開始下注,台上林傑看到這一幕,微微皺眉似有些不喜、但沒有開口阻止。

    「我也下!」自己的創意被人竊取,得福怒氣衝衝鑽到人堆裡,揚起臉大聲嚷嚷道:「投注有沒有上限?」

    「你?」開盤的是個帥氣的金發小夥兒,看著得福的樣子不禁失笑:「小朋友,你想壓多大?」

    「這麼大!」得福踮起腳尖,高高舉起一張卡片。「壓牛大贏。」

    「這是多少?」看著得福豪氣干雲的樣子,小夥兒有些愣神。

    得福冷笑說道:「窮鬼,是不是接不起?」

    這番話惹來一片嘩然,周圍人紛紛鼓噪,支持、反對者都有。「接。吃他。這麼小的孩子,多半從家裡偷的資金卡,不能接。是他自己要下注,接。」

    金發小夥兒有些為難,似不經意的目光看看台上。

    林傑注意到他的動作,不著痕跡地點點頭。

    「接了。」金發小夥兒一把從得福手裡抓過資金卡,惡狠狠說道:「等你家大人來了,哼哼。」

    得福不屑轉過頭去,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軍校是用來訓練的地方,約鬥必須按照正常規矩進行,不能胡打一氣,也不能像地下拳賽那樣生死相搏;否則雙方都會受到嚴厲處罰,甚至會被取消學員資格。某種角度講,這場比鬥僅停留在體育競技層面,並不能完全反應雙方實力。

    牛犇這樣想的,林傑也是這樣想的,等到換好衣服,戴上拳套,他在碰拳時突然說道:「我想提醒你一件事。」

    「哦?」

    「我殺過人。」林傑極為認真地說道。

    「呃。」牛犇本想說我也是,轉念覺得沒有必要,便點頭道:「謝謝提醒」

    話未落音,風聲響起,林傑的身體變得鋼澆鐵鑄的一般,強壯的長腿帶著恐怖的氣勢,如戰斧般橫掃牛犇的頭。

    牛犇沒有料到這個人看似很有「風度」,實則說那些話是為了製造戰機,看似警告後發動景進攻,實則比毫無徵兆更令人突然。更讓他意外的是對方攻擊如此迅猛,當那條腿凌空掃過的時候,激的惡風讓他眼睛都眯了起來,活生生就是一條大號鐵棍。

    想都沒想,也來不及想,牛犇的雙臂在最短的時間內舉起,前後兩層設防,腳下來不及撤步,便把腰身微擰勉強擺出推、抗姿態,擋在那條腿的前方。

    突然間化身殺戮機器,那條腿撕裂空氣,震起令人恐怖的呼嘯聲,帶著巨大的力量與衝開牛犇的前臂,再以肉眼難以分辨的速度推進,掃到其橫在面門前的後臂上。

    空中出現一片極為清晰的殘影,耳邊伴隨著兩聲混合為一聲的悶響,那條腿連續撞開兩道關卡,速度稍稍減慢,所帶的力量依然恐怖,快要抵達牛犇的頭。然而牛犇也在短暫的瞬間做出反應,上半身猛地後仰,身體好似樹葉一樣飄了出去。

    先擋後撤,電光火石間的反應反應出他對身體的完美控制,令人歎為觀止。即便如此,他想要的轉機依然沒能得到,飄退時雙腳尚未貼實地面,林傑的另一條腿再度橫掃,依舊直指牛犇腰肋。

    天生神力!除此沒有第二種解釋。

    這樣的力量如果踢中,所有與之發生觸碰的肋骨全部會斷掉。危急時刻,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真氣本能地運轉至全身,至丹田開始,洶湧般的氣流侵潤到每一條肌肉纖維乃至每一個細胞,帶來無比強大的力量。

    然而牛犇沒有那樣做。

    強行壓下動用真氣的念頭,牛犇甚至要花費一些精力控制*,微蹲依舊使用雙臂格擋,身體順勢翻滾,像一隻葫蘆翻出數米。沉悶的撞擊二次迴蕩,林傑跨步緊隨著牛犇的身形,再出一腳。

    依舊是鞭腿,依舊是那種令人驚嘆的速度,林傑不知是鐵了心要用鞭腿踢倒對手,還是他只會這一種技法,兩條長腿就像兩把巨大的戰斧,左右橫掃,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一力降十會,這是典型的以力量進行碾壓,林傑身高超過一米九,擂台這種地方,三腳兩步間沒有地方不在其攻擊範圍。三次過後,牛犇被逼到角落,身體靠在圍繩與立樁上,有了支撐的同時,也失去騰挪的空間。

    林傑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長腿邁開兩步就已經調整好位置,凌空又是一腳。

    「蓬!」

    第四次碰撞,整個斗台都彷彿搖晃起來

    台上戰鬥一開始就達到*,台下眾人紛紛失色,有看過林傑以往戰鬥的人目瞪口呆,漸漸發現一些不同尋常的事實。

    「林傑以前沒用過全力?」

    很多現象可以證明這點,比如那風,那呼嘯,那震動,還有那立樁發出的呻吟。這個時候還留在館內訓練的人都是好手,自然能夠通過一些表象看出實質,大家很快看出來,林傑比自己說知道的那個林傑更加強悍,力量依然非人。

    他的攻擊簡單有效,憑藉巨大的力量,每一次都能導致對手身體失衡,恢復之前又要面對下一次進攻,根本來不及調整。轉眼間,林傑展開暴風驟雨般的攻勢,瘋狂揮腿十餘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傾瀉而出,他的對手牛犇就像一條漂浮在海浪中的小舟,搖搖晃晃,岌岌可危。

    「這種力量硬扛的話,我最多能挨三下。」

    「不光力量我的胳膊會斷掉。」

    蓬!蓬!

    戰鬥激烈但也極為單調,牛犇每次都以雙臂格擋,擋不住便用身體承受餘力,再把力量傳入立樁。一次次撞擊聲中,他的情形越來越狼狽,身體搖晃的幅度漸漸加大。

    「他怎麼不躲?」

    「是啊,他怎麼不躲?」

    「跑不開吧。」

    「可以倒地啊,又不會被扣分。不管怎樣,總要找個法子扭轉局面。」

    「不懂他怎麼想。」

    震驚與猜測中,隨著雙方碰撞的次數累計,人們漸漸發現一些不同尋常的跡象,神色再度發生變化。

    那個身形比林傑足足小一號的對手搖搖欲墜,但卻總也不墜,雙臂與單腿的碰撞中,每一次似乎都到了極限,但又總能堅持到下一次,再下一次,儼然看不到盡頭。不僅如此,他在對抗中似乎有了扭轉局面的徵兆,身體擺動的福大加大到某種程度後,竟出現緩和,並且回頭。

    「這」觀戰的人們漸漸明白了什麼,心裡極為震驚。

    「故意的,他是故意的!」

    得福也是此刻才看清牛犇的想法,恨得咬牙切齒。

    「裝,叫你裝,讓我輸錢的話,哼哼。」

    觀眾能看明白的事情,林傑的體會更加清晰,心裡不僅震驚,還覺得疑惑。

    常言說胳膊擰不過大腿,手臂不僅力量不能與腿相比,肌肉與骨骼的強悍程度同樣存在差異,照理在這樣劇烈的碰撞中,換成林傑自己、胳膊也已不堪負荷,即使沒有斷掉,也會因為肌肉酸麻而不能使用。然而隨著攻擊持續,牛犇固然狼狽不堪,但卻絲毫沒有顯露出這方面的跡象;不僅如此,林傑漸漸體會到一些外人看不到的感覺,腿上附帶的巨大力量正在被卸去,程度一次比一次嚴重。

    他在練習!

    他在借助自己的力量進行練習!

    「吼!」

    暴怒之中,林傑的攻勢越發兇猛,取位更加刁鑽,雙腿交替竟已分不清彼此,殘影陣陣。

    排山倒海般的攻擊下,牛犇承受的壓力再度加劇,但他依然不為所動,雙臂牢牢護住身體,無論對方攻向何處,始終避不開被格擋的命運。

    一個鐵了心要踢開礁石,一個堅決捍衛腳下,撞擊的聲音彷彿鐘聲一次次迴蕩在人們耳邊,將一切雜音壓制。

    「三十七,三十八」

    一個無聊的聲音吸引了人們的注意,側頭才發現得福正在數數,都不禁為之感到義憤填膺。

    這麼激烈的戰鬥,他家親人快要被踢死,熊孩子居然在計數?

    「五十九,六十」

    得福才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感覺到大家的目光,他回過頭來燦爛一笑。

    「七十一,七十二誰和我賭,他踢不到一百次。」

    沒有人接他的話,那名帥氣的金發小夥兒有些擔憂,手裡那張薄薄的卡片變成無比沉重。

    稍具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樣猛烈的攻擊很難持久,事實上,林傑的表現已經遠遠超出常人所能做到的範圍,但他畢竟不是鐵人,雙腳生風的同時不可遏制的出現疲軟的跡象,速度也不再像開始那樣迅猛快捷。

    當其力竭的時候,戰鬥會變成什麼樣?

    「八十三,八十四下好的賭注,別想賴賬。」

    金發小夥兒擔憂的時候,得福越發囂張,說話時忽聽風聲歇止,急忙扭頭。

    「怎麼了?」

    台上,林傑收腳後沒有再進攻,兩條腿微微有些顫抖,奇怪的是他的神情並不顯得如何失望或者絕望,而是堆滿了疑惑。

    「這沒道理你怎麼做到的?」

    「呼!」

    牛犇劇烈喘息幾次,心裡想著,決定先不談這個事情。

    「先打完吧。」

    聲落腿出,同樣是令人恐怖的氣勢,同樣是撕裂耳膜的呼嘯,高高一記鞭腿掃在林傑的胸口,將其強壯的身體踢飛。

    「歐耶!」得福一蹦蹦到金發小夥兒面前。「四個億,給錢!」

    (。)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31
一五三章:心有拔刀時

    「呵!」

    台上林傑身體騰空,台下驚呼與之一道高飛,再從最高點跌落至深谷。等到一切被定格,人們的視線不約而同集中到牛犇身上,一些人震驚,一些人憤怒,更多人神色極為複雜,難以言喻。

    林傑輸了,與輸贏相比,人們更在意的是他輸掉的方式,以及後續將會引發的變化。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年輕人如此凶狠,難道不擔心詹姆斯家族的報復?

    無視身後眾多目光,牛犇摘下拳套扔掉,邁著平穩的步子走向林傑。

    「你輸了。」

    「啊!」

    金發小夥不顧一切跑上去,翻越繩欄衝到林傑身邊,等到看清其傷勢狀況,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一條清晰的痕跡從林傑右肩斜下延伸到心口,強健的肌肉彷彿被鞭子抽裂,唇邊不斷湧出鮮血。內傷不明,肩膀情況一眼可見,他的右臂軟綿綿無力垂在身邊,肩骨即使沒碎、恐也不是三五日就能恢復。

    「我和你拼了!」金發小夥兒翻身跳起,瞪著血紅的雙眼衝向牛犇。

    「栓子!」

    林傑試圖用左手去拉,重傷之下沒能成功,眼睜睜看著他衝過去,旋身擺腿,凌空抽向牛犇的頭。

    單論姿態與氣勢,這一腳比林傑剛才的戰斧式踢法更加帥氣兇猛,然而誰都知道,面對能夠擊敗林傑的人,這樣的花式動作無異於找死,不可能有好的結果。

    「手下留情!」

    沒有人比林傑更清楚這點,攔不住栓子,只能轉而請求對手;在其不顧劇痛的大喊聲中,人們看到牛犇臉上神情不變,舉步右腳稍稍側移,身體拉開,弓字步擰腰,擺臂出拳。

    這是最適合發力的姿態,大擺拳是所有拳法中力量最足的一種,所有這一切無疑表明,林傑的話完全沒有起到作用,對方絲毫沒有不準備留手。

    電光火石之間,掃腿凌空,拳破中軍,牛犇的拳頭擊中栓子的大腿內側。下一個瞬間,栓子的身體彷彿被大錘擊中,凌空挺頓,像塊石頭砸在地面。

    「蓬!」

    沉悶的撞擊聲中,栓子整張面孔扭曲成一團,大張著嘴巴,發出斷斷續續的嘶嘶聲;鑽心的劇痛讓他沒有辦法哀嚎,表情就像吃壞肚子一樣幹嘔,但又什麼都吐不出來。

    看到這一幕,台下觀戰的人眼皮亂跳,心裡原本有些蠢蠢欲動,此刻彷彿被一盆冰水從頭澆透直到腳底。

    戰前看著那名青年的樣子,大家覺得他憨厚老實;戰鬥中看他,人們覺得他平穩堅韌,餘力綿長;戰後看他,大家又覺得他隱忍、兇猛,但有些莽撞不計後果。

    如今依舊是那張臉,在人們心裡變得冷酷而凶殘,那兩條刀子般的濃眉再也找不著寬厚的意味,那雙明亮的眼睛依舊如潭水般清澈,裡面卻彷彿藏有千萬把刀,和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

    敬畏與恐懼有時能夠激活埋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興許是因為此刻才真正用心辨別,人群中漸漸有人沖那眉那眼中尋找到什麼,騷動起來。

    「這個人......我好像在哪兒見過。」

    「贏了你就見過,開始怎麼不說你認識?別瞎說。」

    「不是瞎說,我也有這種感覺。」

    「他好像......是......牛犇?」

    「牛犇是誰?聽著有點熟悉。」

    人群當中,得福揚起脖子看著一張張臉,彷彿對著世界上最美好的風景;他一面欣賞,一面感受,一邊壓制著想要叫出來的衝動,一邊懷著焦灼的性情等待著。

    「想起來了。怎麼是他!」終於有人在記憶的塵封中找到那些久違的畫面,將彼時還有些生澀的面孔與眼前的這張臉重合。

    「雪原拉練,幹掉那個姬鵬殺手的就是他。」

    「一幫蠢貨。」終於心滿意足,得福吐出憋在心裡的那口氣,施施然爬上擂台,準備要繼續討要賭債。

    「啊!」

    伴隨著人們的驚呼,台上栓子渡過此生最難熬的一段時光,終於叫喊出來。與此同時,林傑也終於掙紮著用左手撐起身體,目光重新變得冷漠而冰冷。

    「下手這麼狠毒,詹姆斯家族與你有仇?」

    聽到這句帶有濃重威脅意味的話,牛犇神色平靜如常,默默搖了搖頭。

    「豈有此理。」

    ......

    ......

    「我能明白你的想法,真的,我完全理解的你的作為。」

    圍觀者驚恐的目光注視下,牛犇邁著穩定的步伐走向林傑,途中經過栓子身邊,他停下來,曲身出手在其腿上敲上幾次,並用手指按壓兩下。

    「你,你想幹什麼?」

    栓子尖叫著試圖後退,看著牛犇的眼神彷彿對著來自地獄的惡魔;短暫一次交手,他的信心和勇氣都在那一拳、以及後來的劇痛中消失,只剩下畏懼和驚恐。

    「別,別碰我!」他的樣子淒惶無助,胡亂地揮著手,動作不像曾經擂台搏殺的戰士,而是像個正在壯漢魔爪下掙扎的無辜少女。在其旁邊,林傑聽著栓子的求救聲微微皺眉,想說點什麼,剛開口便又收回。

    視線中,牛犇在那條受傷的腿上敲敲打打,沒幾下,栓子尖叫的聲音漸漸小去,神情瞬息萬變。

    「這......我的腿麻了,不疼了,沒感覺了,你做了什麼?是不是把我的腿弄斷了!」

    「別動。」牛犇拍開他的胳膊,順勢在其手腕一彈,把那張掉落的資金卡奪回,看都不看就丟向身後。

    一連串動作讓人眼花繚亂,別人大多莫名其妙,唯林傑瞳孔收縮,察覺到許多不同尋常的跡象。

    栓子雖然不如自己,但也不是隨便來個人就能欺負,此時他固然受了傷,手臂的力量還在,即使亂舞亂畫也不是那麼好制服。但他只看到牛犇用手輕輕彈幾次,栓子就彷彿觸電一樣乖乖就擒,毫無掙扎反抗的餘地。

    這是否意味著,在和自己戰鬥的時候,對方根本沒有盡力?

    還有他解除疼痛的手法,像魔術一樣神奇,完全看不出道理。

    「來了。」

    得福清脆的聲音把他從沉思的狀態中喚醒,扭頭才發現那個娃娃已經接住牛犇扔出去的卡片,蹦蹦跳跳來到自己身邊,神情彷彿在揮舞一面大旗。

    「你們是一家的啊,其實我早就看出來,算了不說廢話,這裡有一億多一點,一賠四,零頭抹掉,一共四個億。」

    當真要賠四個億,即使林傑也不禁面露難色,此前好不容易鼓起的氣勢憑空衰落。

    「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錢?」

    「你管得著嘛?不信可以驗。」得福氣勢洶洶說道:「告訴你,剛才我已經全程錄像,可以發出去讓你們家丟臉,也可以上法庭起訴。」

    「這個事情......」

    「沒錢?」得福轉轉眼珠說道:「這樣,你們倆給我打四百張欠條,一張一百萬,你回去叫他給你拍點藝術裸%照拿回來換,姿態漂亮、滿意的抵一張欠條......看什麼看,你是大哥也,大哥就該替小弟出頭,不是嗎?還有啊,你以為自己是金屁股,一百萬一張,一百萬啊!」

    林傑表情僵硬,面孔不停抽搐,呆呆不知該說什麼好。得福看著他的樣子很有成就感,越發覺得這個主意絕妙,於是轉身朝栓子叫道:「嘿,你也聽見了,你哥一百萬一張,你的最多五十,自己拍不好可以來找我。」

    這一次,林傑沒再開口說話。

    「你休想!」栓子稍稍平復的性情掀起狂瀾,恨恨咬牙。

    「哎呦呵!信不信小爺現在就把你剝光?」

    「牛犇,你不管管這個......」

    「好了。」

    牛犇已經安頓好栓子,看都沒有多看一眼,起身來到林傑身邊,蹲下,同樣伸手搭上他的肩膀。

    「別動。」

    「呃。」

    有栓子作為活生生的例子,林傑老老實實應著。而在另一邊,得福晃著卡片,一蹦一跳去到栓子身旁,笑嘻嘻地和他商量為藝術而獻身方面的事情。

    「好意思不,自家大哥不管用,找俺家大哥。別躲別躲,咱倆好好商量......」

    ......

    ......

    「有些話,事先說總是不被人相信,希望現在能有些用。」

    借助指尖釋放的一縷氣息,牛犇能夠「看到」其內裡,哪裡有傷患,哪裡可以快速修復,還有哪裡必須借助現代的醫療手段等等,全都無比清晰。對他而言,這不是什麼新奇體驗,只不過首次運用與實際,有些生疏罷了。

    或許是因為無法反抗,林傑沒有拒絕這番「好意」,沉默中開口問道:「為什麼?」

    牛犇回答道:「又不是什麼生死仇敵,我不想你因此變成殘廢。」

    林傑寒聲說道:「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化解?」

    牛犇平靜說道:「事先,你我都知道這件事情大概什麼樣子。你根據自己的判斷做了選擇,我做了我的選擇,暫時的結果就是現在這個樣子,我不想強調自己無辜,你也別覺得自己委屈。」

    手指在林傑的身體上遊走,牛犇緩緩說道:「對我而言,這件事情最好到此為止。將來你還想做什麼,我會接。」

    林傑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接得住嗎?」

    牛犇平靜說道:「接不住是我自作自受,如果接得住,你就要當心。」

    林傑說道:「既然這樣,你現在為何替我治傷?」

    牛犇說道:「再說一次,對我而言前面的事情已經結束。你現在就是一名路人,受了傷,剛好我能幫點小忙,舉手之勞。」

    林傑冷笑說道:「你不覺得這樣很好笑?」

    牛犇淡淡說道:「覺得好笑就笑幾聲,我沒攔著。」

    林傑沉默下來,良久之後說道:「那麼,幕後呢?」

    牛犇說道:「那是你的事情。」

    林傑微嘲說道:「我沒想到,你明知道被人利用,居然會天真到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

    牛犇回答道:「有沒有人利用我有待確定,即便真的有,選擇上當的也是你。你攻擊我,我因此反擊,事情就是這麼簡單。所以,既然你不覺得『我是無辜的』,或者覺得『我即使無辜也無所謂』,那就請你明白一點:我和你不處在同一陣線,別想再反過來利用我。」

    林傑明白了這番話的意思,沉默片刻後說道:「栓子與這件事情無關,完全沒有招惹到你。」

    牛犇笑了笑,表情略顯無奈。

    「我遇到過你這樣的人,明明一些很簡單的事情,非要扯出連篇道理,明明幹著不講理的事情,卻總是要求別人講道理......轉個身。」

    手指在林傑背後連點數次,彷彿有力量推動一樣,林傑哇的一聲連吐兩口淤血,體內氣息卻為之一暢,輕鬆許多。

    牛犇說道:「栓子攻擊我,他顯然做錯了,但不是道理上的錯,而是不自量力。我又沒說他與之前的事情有關,你幹嗎著急辯解?」

    林傑憤怒說道:「但你明明可以輕鬆將他制服,不用下那麼重的手。」

    牛犇將他的身體再搬回來,說道:「憑什麼?」

    林傑嘲諷的眼神看著他,說道:「你想我承認你是強者!這個理由夠不夠?」

    牛犇搖頭說道:「我不需要你承認,我也不會讓他。還有一點你講錯了,這次我其實沒有對他下重手,如果有下次,我會的。」

    看著對方眼底深處的寒意,林傑陷入沉默,他心裡回味著此前的那番話,領悟變得更深。

    「與人為善,與人為戰,必要時,拔刀出鞘......可以了,剩下的事情去醫院解決。」

    沉默的時候,牛犇以氣為眼仔細觀察一遍後,拍拍林傑的肩膀,從地上站起來。

    「很遺憾,你的比賽必定受些影響。」

    林傑稍稍挪動身體,發覺已經能夠行動,內心無比震驚。

    「你怎麼做到的?」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問題。」

    精於格鬥的人,對重擊造成的傷患多少都有些經驗,林傑很清楚自己內傷嚴重,非經靜養不能恢復;然而才這麼點時間,牛犇看似隨意的敲打中,讓他對傷勢的判斷有所改變。

    在他看來,這是奇蹟,甚至是神蹟。

    林傑深吸一口氣說道:「之前我講過,如果你打贏我,我就告訴你別的理由......」

    「呃,還有件事情......你想說什麼?」牛犇忽然打斷他的話。

    「......你先說。」林傑知道對方完全不在意自己所講的話,心頭微惱。

    「也好。」牛犇指著栓子和得福,說道:「他們之間有經濟糾紛,既然你們是兄弟,應該可以一塊兒算。沒意見吧?」

    「那個賭局......你是認真的?」

    「你覺得呢?」牛犇覺得莫名其妙,疑惑地目光看著他說道:「願賭服輸,你該不會天真到認為,我會放棄這麼大一筆錢吧。」

    「說的對極了。」

    得福終於不用擔心牛犇濫做好人,歡呼雀躍起來。

    「可以用裸%照抵債的喔。」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31
一五四章:有藥難醫

    接下來的一週,牛犇頗有些驚奇地發現,竟然沒有誰來打擾,日子過得出奇平靜。又過了兩天,之前挑事的布朗找過來,但不是為了報復,而是客客氣氣地詢問轉賬賬號,支付得福贏得的賭金。

    沒預料到會是這種結果,牛犇感覺有些詫異,忍不住多問兩句。

    「林傑身體怎麼樣?」

    「死不了。」

    提到堂兄的傷,布朗難掩真實情緒,目光有些怨恨。正因為如此,牛犇反而相信對方沒有報復的念頭,否則應該派個更擅長隱藏情緒的人過來,而不是這個冒冒失失的愣頭青。

    「我可以開副藥方。」

    「你還會看病?」布朗恥笑的目光看著他,「傷人不夠,還想下毒?」

    質疑很有根據,然而在開始運用真氣後,牛犇的確在學習醫術——從研究劉一手的藥方開始。

    起因在於得福說過「可以用藥物幫助養氣」,牛犇把母親的遺物找出來,漸漸地就學到一些東西。值得一提的是,這個過程對他而言不僅意味著學習,還有感情的寄託,似乎把曾經遺落的珍貴事物重新找回來。

    不管治病還是治傷,頭一關診斷是關鍵,因為有真氣,牛犇能夠輕而易舉地找到問題所在,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根據劉一手的記錄尋找相應的藥方,照抄就是了。

    這樣的醫術自然稱不上高明,藥力掌控也沒譜,牛犇先拿自己試驗,接著拓展到老魏等相熟的人身上,在經過一些波折後,倒也取得一些效果。畢竟對古醫學而言,有些道理是想通的,比如活血、養精、固本、化淤......十一區的人天天都要干體力活,這類調理類的方子錯也錯不到哪裡去,大不了老魏流過幾次鼻血,胡瘋子每天多上幾次大號,折騰幾次,經驗自然就有了。

    面對質疑,牛犇解釋道:「林傑的肺、肝都有損傷,如果我沒有幫他逼出淤血,你家堂哥現在都還躺在床上,將來也會留後患。」

    「你這是表功嗎?」布朗憤怒說道:「是你把他打成那樣。」

    牛犇看了他一眼。

    「你,你想幹什麼?」布朗連連後退。

    「你啊!」牛犇不再理他,拿出一張單子遞過去,「內腑受損與外傷不同,最好用古醫的方法慢慢調理,不能著急,尤其不能仗著年輕逞強,一旦留下病根,將來就麻煩了。」

    布朗神情困惑,依舊伸手接過來。「早開好的?不用看病再下藥?」

    牛犇說道:「傷由我造成,是什麼樣我心裡清楚。」

    布朗說道:「古醫調理,爺爺也這麼說過。可你這麼年輕,懂得古醫?」

    牛犇說道:「方子是我媽留下來的東西,你們可以調查。肯定查過了,只是你不知道。」

    聽到這番話,布朗覺得手裡的單子比剛才沉重,正經其事將其收好。

    「爺爺有話讓我對你講,」

    「嗯。」料想不會這麼簡單,牛犇應著。

    布朗一邊回憶著,說道:「爺爺講,四個億不是小數目,可以買到很多東西,但如果要辦大事,四個億太少。」

    只有最愚蠢的人相信,詹姆斯家族會窩囊到願意支付賭金。戰後牛犇強調這件事,本意是想告知對方,假如他們認可「前事了結」,賭金就是一份多出來的人情,沒想不到老詹姆斯真的把錢送來,藉機招攬。

    或者叫尋求合作。

    詹姆斯家族不僅要把前面的事情了結,還要借此送一份人情,假如這是隱忍,老詹姆斯城府未免太深。

    略想了想,牛犇心裡警惕起來。

    詹姆斯家族不可能害怕一個過了氣的聯邦英雄,這樣的態度,只可能是因為查到什麼,認真權衡之後的結果。梅姑娘?元東?軍神?不管老詹姆斯查到什麼,都足以證明其能量之強大,不是一句「有錢」能夠解釋。

    有多大實力就有多強的敵人——心裡想著這句話,牛犇淡淡說道:「這四個億你們沒白花,不僅付了賭金,還買到一張藥方。」

    「你!」手裡拿著有史以來最貴的藥方,布朗憤憤準備離去,忽又回頭說道:「爺爺還說,這件事情完了,不等於事情真的結束。」

    「哦?」

    「爺爺說你恐怕弄錯了......」布朗神情古怪,像是不明白要說的話的意思:「他說我們是槍,你才是獵物。」

    聽到這番話,牛犇沉默很長時間,最終點了點頭。

    「替我謝謝他老人家。」

    「爺爺還說......」

    「能不能一次說完。」

    「只剩最後一句。」布朗也覺得不好意思,紅著臉孔說道:「爺爺說,家族有家族的難處,沒辦法灑脫,更不能迷糊。這次咱們被人當槍使喚,必須想個法子弄明白怎麼回事,請你......」

    到這裡,布朗費了很大力氣才繼續說道:「請你諒解。」

    「諒解?」牛犇微微皺眉,疑惑問道:「意思是說,你們打算做的事情與我有關?」

    布朗有些不敢看他,連連擺手說道:「我不知道,爺爺只告訴我這些。」

    「那好吧。」

    牛犇無奈點頭,心裡莫名生出幾分不安的念頭。

    這次贏來的錢,恐怕有些燙手。

    ......

    ......

    日昇月落,新的一天送來早夏的風,梨樹的短暫花期將過,片片粉白搖動著身體脫離樹身,迫不及待地開始生命中第一、也是最後一次飛翔,等到世界真正醒來、喧囂漸起的時候,地面已鋪開片片花毯。

    令人不忍落足的道路上,行人匆匆而過,腳底沾染仍帶有生命氣息的花葉,把芬芳帶至更多地方;掃路老伯追逐著它們,手中掃把劃出幾十年如一的美妙弧線,清理出來的空間異常分明。

    殘香猶在,但隨著一個個花堆漸無痕跡,標誌著這一次的輪迴走過終點。也許是因為年齡大了,掃路老伯收集好花堆與草葉,抬頭看著樹枝上的纍纍嫩果,心情感慨,莫名感傷起來。

    「今年的果子很多啊。」

    這裡的梨樹每年都會結很多果子,多汁味美,可以隨便採摘享用,遺憾的是,真正吃的人卻不多,大多數時候,人們只在剛開始成熟的時候摘兩個嘗嘗鮮,讚美幾聲後便會忘了它們,因此每年都有不少熟透的梨子自己掉落,被當成垃圾送出去。

    每當那個時候,掃地老伯便會摘一些存入冰櫃,之後常常在公寓門口轉悠,遇到熟的、不熟的人都會送一些,送完再摘,摘完再送......即便如此,能夠進入口腹者百不足一,大部分果實只能回歸田野。期間,不少人和他說可以把這些梨拿出去賣,哪怕便宜些,總比入土為泥強。每當聽到類似的話,老伯總是搖著頭笑,爬滿皺紋的臉孔擢成團,彷彿一株固執的老菊。

    眼下又是結果的時間,滿枝嫩果奮力生長,茁壯的樣子彷彿能夠感覺到細胞分裂,老伯杵著掃把站在路邊,眯縫著的眼睛裡被陽光照出金色的線,似乎那些梨子已經微黃。

    幾名學子從樓裡走出來,留意到老伯的舉動,紛紛打起招呼。

    「老鐘,又在看果子呢?」

    「噯。」

    「時間還早,現在看什麼呀。」

    「看看,呵呵,先看看。」

    「多久能熟?」

    「六月,六月就能摘。」

    「那也快了呀。」

    「是啊,是啊。」

    「幫我留幾個。」

    「噯。好好。」

    說著話的時間,男男女女匆匆而去,餘下老伯望著他們的背影,不知為何嘆息起來。

    「六月,不知還能不能趕得上。」

    ......

    ......

    住在公寓裡的學生不會知道,這位長年累月在此掃路、幾乎和每個人都說過話的老伯身患絕症,已經沒有多少天可以活,即便知道,也沒有功夫在意。當前這段時間,隨著第二輪更加激烈的角逐依次展開,每個人關注的都是機甲大賽,所談所想,無不與之有關。

    不知不覺太陽漸高,幾波人流先後從樓裡出來,有些和老伯說笑兩句,有些簡單揮手,更多的人急匆匆而去,奔往各自目標。

    人流漸稀,老伯默默準備離開,忽看到一條身影從遠處跑來,眼睛頓時發亮。

    「牛犇,又在跑步?」

    「鐘叔。」擦一把臉上的汗水,牛犇放慢步子走過來,抬頭看看樹枝:「離成熟還早。」

    「六月,最快六月能摘。」老伯重複著剛才的話,「重力室訓練效果更好,幹嗎天天這麼跑?」

    「感覺比較自在。」牛犇笑了笑,問道:「身體怎麼樣?」

    「好多了。多虧了你......」

    「別這麼說,我只是抄個方子。」牛犇連連擺手。

    「抄的方子也是救命,我的醫生講,能把這病拖住就是奇蹟。」

    「嗯,有用就好。」

    「對了牛犇,大家都忙著比賽,你怎麼看著挺閒?」

    「我不參賽。再說我也不閒啊。」

    「為什麼不參賽?」老伯神情有些失望。

    「這個,說來話長。」

    本想說自己不夠資格,臨出口卻又收了回去,牛犇尋思著該怎麼和這位相識已久的老人解釋,忽見林少武姐弟端著光腦急匆匆自樓裡出來,神色異常嚴肅。

    「牛犇,你怎麼才回來......出事了。」

    ......

    ......

    登龍台,主比賽場地,飛隼在一次重擊後踉蹌倒地。極其意外的結果不僅讓觀眾大感震驚,連他的對手、甚至連負責評判的人都難以接受,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宣佈結果。

    「怎麼會這樣?」

    「林傑怎麼可能輸給上官飛燕?我上都能贏她。」

    「上官飛燕實力不錯,你上恐怕贏不了,不過,林傑確實不應該輸。」

    「她的發揮也沒見得多好,到底怎麼回事?」

    「會不會是假打?」

    「白痴,林傑身上有傷,根本操作不了機甲。」

    「什麼?」

    「看這個。」

    議論聲中有人拿出光腦,調出一個剛剛上傳沒多久,卻已經瘋傳開的格鬥視頻。

    「這是誰,下手這麼狠!」

    「是他?難怪了。」

    隨著有人認出視頻中的人,十幾天前埋下的隱患終於爆發,在極短時間內引來一場輿論的攻擊狂潮。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31
一五五章:發酵的饅頭

    近午時分,十一區突然熱鬧起來,幾十名男女堵在門口,手裡舉著臨時製作的牌子,還有幾張條幅。

    「牛犇,牛犇出來!」

    「為什麼打傷三鷹之首,你在給誰充當打手?」

    「必須給大家一個解釋。」

    吵鬧聲很快驚動了裡面工作的人,以及那些前來修裝甲、和取裝甲的人,漸漸地人群越聚越多,連道路都被封死。

    「怎麼回事?」

    「牛犇,那不是當年的救人英雄?」

    「是啊,聯邦英雄出手傷人,導致林傑第二輪就被淘汰。」

    「牛犇自己不參賽,為什麼要這麼做?」

    「知不知道林傑輸給誰?上官飛燕,牛犇就是她的伴讀!」

    彼此詢問與解釋中,事情的由來被更多人知道,一些人唯恐惹火燒身,一些人想看熱鬧,總有些人被說動加入到圍堵的隊伍裡,聲勢越來越大。

    「牛犇,滾出來!」

    終於有人喊出這句話,意味著這件事正在朝著激烈的方向發展,處理不好,便有可能燎原成災。

    ......

    ......

    聽著外面的叫罵,上官飛燕臉氣得通紅:「那些人是豬嗎,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到?」

    從賽場下來,獲知並看過視頻後,上官飛燕馬上趕到十一區來找牛犇,碰巧林少武與幾個算得上朋友的同學也在,正在商議著該怎麼應對,外面就已經有人堵門。

    「我去和他們說。」

    「別去,沒用的。」林少武攔住她說道:「你不會以為他們是來講理的吧?」

    上官飛燕說道:「不講理,難道連事實都不認?說牛犇為我打傷林傑,牛犇怎麼可能提前知道我和林傑對陣?」

    小狐狸精歪著腦袋說道:「牛犇真的可以事先知道。」

    「為什麼?」

    雪原戰後,小狐狸精的下頜稍稍有點歪,奇妙的是這點斜角沒有影響到她的魅力,反而增加更多俏皮。唯一不好的地方,起初因為意識到這點,她常常歪著腦袋講話,漸漸竟然形成習慣,正不過來了。

    「因為林傑和你對陣的確是安排好的,只不過不是在牛犇打傷他之前,而是林傑受傷之後。這個時候你出去,只會讓矛盾激化,萬一說僵了調查,或許會有替罪羊站出來承認有意安排這場比試,那樣的話......」

    後面不用說下去,假如事情朝那個方向走,等待牛犇與上官飛燕的極有可能是從軍校除名。

    上官飛燕心裡生出寒意,目光投向林少武。「你和林傑是朋友,你出面行不行?」

    「問題就在這裡。」林少武苦笑說道:「機甲大賽,三鷹都是奪冠熱門,林傑受傷,明面上我是最大的受益人。另外,要安排林傑與你對戰,這種事情一般人做不到,偏偏我們家可以。」

    「嘶!」

    聽了這番話,大家都不禁對四大家族的實力感到震驚,同時對這個看起來粗陋的局的凶險程度更加瞭解。按照林少武所言,這件事可能牽扯到四大家族之間的矛盾與爭鬥,到那個層面,這裡的人能做什麼?

    根本什麼都坐不了。

    「那就沒辦法了?」

    「也不能說沒辦法。」林少武說道:「我姐正在調查,相信家裡也會出面,等弄清是誰安排你和林傑對陣,是誰在背後推動,才能對症下藥。否則不管怎麼做,都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在此之前呢?」上官飛燕憤怒說道:「就只能由著他們堵在門口罵?」

    「這是最噁心的地方。」小狐狸精歪著腦袋說道:「如果他們闖門鬧事,不止我們好辦,學校也不能坐視不理。現在這樣,別人真的不好說什麼。」

    「這群混蛋,牛犇救過他們的命!」

    「來鬧的主要是林傑的粉絲,大多數是低年級學生,即便有和我們這屆的人,也沒有參加雪原拉練。」

    「......」上官飛燕不知該說什麼好。

    「先等著吧。有了確切消息再說。」小狐狸精安慰道:「他們這樣小打小鬧,頂多讓壞掉牛犇的名聲。我看他也不怎麼在乎這個。」

    「只怕不會那麼簡單。」林少武看看遠處無奈說道:「有一點你說得對,我們在這兒操心,牛犇自個兒倒不怎麼在乎......忙好了?」

    「嗯。」牛犇提著電話走過來,淡淡問道:「在談什麼?」

    「你說呢!」上官飛燕沒好氣兒地看著他:「你也真是的。打人不算,非要贏人家的錢,這樣一點面子都不給留,難怪詹姆斯家族會報復。」

    「不是詹姆斯家族搞的事。」牛犇搖了搖頭。

    「你怎麼知道?」

    「有人和我這麼說。」

    「有人......」林少武疑惑問道:「剛剛你和誰通電話?是不是他有辦法解決這件事?」

    「是葉飛。不知從哪裡聽說這件事,問我要不要叫人火拚,嘿......」說著牛犇自己都不禁笑起來,連連搖頭:「別管那個傢伙,這件事情我會自己解決。」

    「怎麼解決?」幾個人異口同聲問。

    「按照我自己的方式。」牛犇擺手說道:「先吃飯。」

    ......

    ......

    君安酒店,依舊是那間小小的會議室,裡面坐著完全不同的人。

    當年拉練慘案發生後,對幕後的追查曾經查到過這裡,自那時起,很多人到這間會議室來參觀過,但卻再沒有人願意使用。直到今天,有位貴賓被邀請到這裡,與兩位身份同樣尊貴的人討論著聯邦的未來。

    「計畫過於粗糙,很容易被人看破。」

    被邀請來的貴賓站在窗前,高大魁梧的身體上穿著風衣,春夏之初氣溫已暖,他卻豎著衣領,將那張強悍的面孔遮擋大半。在其身後,桌旁坐著一名臉色發黃的老人,唇邊白鬚幾道,頭上戴著一頂瓜皮帽,樣子就像個剛剛進城的鄉下老頭兒。

    「事先沒辦法預料到詹姆斯家的孩子被揍成那樣,臨時改變計畫,沒辦法做的太周全。好在效果還不錯,而且,看起來沒有什麼破解的辦法。」

    老頭兒的聲音尖細,聽來有些刺耳,回應過貴賓的話,他把目光投向對面——那個身姿筆挺的中年軍人身上,「要對付一名聯邦英雄,首先要剝去其頭上光環,是不是這樣?」

    中年軍人不喜歡老人的樣子,冷漠說道:「要對付的不是他。」

    老頭兒微微一笑說道:「咱們的英雄無路可走,就會找人求助。除了元東,他還能找誰呢?」

    中年軍人說道:「他會求助,元東未必會出手。」

    老頭兒搖頭說道:「咱們的元大人一身是膽,明知道這件事情有鬼的情況下,我覺得他不會坐視不管。」

    聽他一口一個「咱們的」什麼什麼人,中年軍人難掩心頭厭憎,說道:「即使出手,也很難因為這麼點事情被扳倒。」

    老頭兒頻頻點頭,說道:「元大人是軍神的得意門生,又是總統最信任的人,過去想扳倒他難如登天,但在眼下這個特殊時刻,偏偏易如反掌。」

    「不錯。」

    不等中年軍人反駁,窗前貴賓接過去說道,聲音顯得無比自信。

    「只要他身上沾了髒水,我只要動動嘴皮,他就只能乖乖請辭。」

    「到那時,一切都好辦了。」老頭兒適時開口。

    中年軍人依然冷漠,淡淡說道:「前提是,事情按照預想的進行。」

    「他還能怎樣呢?」老頭兒以為他指的是某個身在陷阱中的人,臉上流露出幾分不屑,「他再能打,也只是個孩子。」

    ......

    ......

    午後,牛犇吃過飯,和老魏說了會兒話,所談無非是不要為自己擔心等等;之後,牛犇帶著林少武他們幾個在十一區轉轉,介紹一下自己平時的生活,很親自動手修復了一台送進來的機甲,整個下午都極為充實。

    期間,堵在門口的學生越發多了,叫罵聲更加響亮,林少武接到姐姐的電話,大概意思是這件事情比較麻煩,家裡人已經叮囑過不要輕舉妄動。得到遮掩的消息,幾個人的心情可想而知,紛紛追問牛犇究竟打算怎麼辦,可惜......牛犇什麼都不肯說。

    「裝模作樣,故作高深,莫名其妙......」

    大家心裡都有意見,但又不能撬開他的腦子看看裡面想什麼,只好生忍著。如此煎熬著快到晚上的時候,葉飛忽然興高采烈地趕過來。

    「哇哈哈,外面好熱鬧,上百人等著要和咱們的英雄擺擂台,幕後軍、政、商三界大佬坐鎮;難怪牛二心甘情願叫你做哥,連闖禍都這麼個性。」

    要說誰最不擔心,葉飛毫無疑問是第一,不僅如此,他還唯恐天下不亂,剛來就動員牛犇衝鋒陷陣。

    「要不要本少保護你衝出重圍,殺他個血流成河。」

    「你怎麼來了?」牛犇冷眼相對。「不是和你說了,別瞎參乎。」

    「這是什麼態度!本少千里迢迢趕來馳援,義薄雲天,萬人傳頌。」葉飛勃然大怒,一面擼起袖子表達憤慨,一面摘掉墨鏡朝小狐狸精擠眉弄眼。「對不對啊,小美女。」

    「是啊是啊,飛哥最英雄了。」小狐狸精笑得好甜,眼波能把人的魂給勾走。

    「外面現在什麼情況?」牛犇無奈問道。

    「咱哥倆兒浴血奮戰,應該可以殺出。」

    「我是為你現在有些什麼人,算了,我自己去看。」

    「就這麼出去?」葉飛詫異說道。

    「你想怎樣?」牛犇頭也不回說道。

    「抄傢伙呀!」葉飛指指周圍道:「這麼多機甲,雖然破點,總比赤手空拳......唉你別急著走啊,我靠,當真要以一當百!」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1 09:31
一五六章:海口

    初夏的天不是很長,傍晚時分,十一區的工作結束,聚集在門口的人群也都很疲憊。

    「只要躲起來避避風頭,就可以無事了嗎?」

    「今天是林傑,明天就可能是你我中的任何一個。」

    「軍校需要公平,拒絕交易,更不可以有陷害。」

    「軍校的未來就是我們的未來,大家團結起來。」

    人群圍成大圈,幾名像是組織者的人站在當中,神情激昂地做著總結與動員。一名唇有微鬚年輕人奮力揮舞著手臂,旁邊兩名男女隨其一同吶喊,壯烈的樣子彷彿即將發動決死衝鋒的戰士,引來不少人的喝彩與呼應。

    但、也許真的是太累了,大家的嗓音都有些嘶啞,從者雖多,氣勢卻不是很足。

    「我們要去組委會請願,必須對賽制進行徹查。」

    「請大家發動身邊的人,越多越好。」

    「我們要展示意志與力量!但是我們反對暴力。」

    「我們不會和凶手一樣。」

    正在激昂慷慨的時候,人群突然起了騷動,圍觀者紛紛轉頭驚呼,帶動示威者也都轉移視線,焦點對準十一區出口。

    「我們要......」

    小鬍子背對大門,正準備喊出最熱烈的口號,忽然發現周圍沒有一個人看自己。

    「怎麼回事?」

    到嘴邊的話像石頭一樣生嚥回去,小鬍子有些羞惱,回頭來才發現廠房裡走出幾個人,為首者就是大家此番要找的牛犇。

    「牛犇出來了!」

    「問他,問他為什麼那麼做!」

    「不對,是問他為了誰那麼做。」

    嘈雜聲浪中,一行五六個人徑直走過來,如礁石推向人叢。短暫幾聲叫囂後,人群呼啦一下散開到兩側,如退潮般、將幾名正在號召的男女暴露在面前。

    下一個瞬間,周圍突然安靜下來,百多人的視線集中在牛犇身上,不知是該後撤、還是該衝過去群起而攻。

    「烏合之眾。」

    葉飛輕蔑的樣子險些激起眾怒,幸好牛犇停下腳步,看著正前方的幾個人問道:「誰是頭兒。」

    「你想幹什麼?」當面那個戴眼鏡的女生臉色發白,不由自主後退兩步,隨即意識到這樣的表現何其懦弱,趕緊挺起胸膛。

    「你別想嚇住我!」

    「那東西天生的,沒有就是沒有,再挺都沒用。」穿風衣戴墨鏡的傢伙笑歪了嘴,即使隔著墨鏡,人們仍能體會到其目光邪惡。

    周圍人一愣,隨即響起嬉笑,甚至還有零星喝彩。在這裡的人並非個個懷有使命,有些等了半天沒看到熱鬧,早已忍耐不住,此刻終於看到希望,哪能不

    「流氓,惡棍,不要臉......」眼鏡女生滿臉通紅,一邊痛罵,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

    牛犇看了葉飛一樣,不讓他再說下來,之後回過頭來問道:「誰是頭兒。」

    連續兩次詢問,竟然沒有人接口。此時大家突然想起來,眼前的這個人一腳將號稱軍校格鬥之王的林傑踢成重傷的時候,似乎也是這副表情。只不過,看著屏幕上的畫面是一回事,真正面對是另外一回事,明白那種無形的壓力需要自己承擔,膽量不知不覺中被敬畏淹沒,了無蹤跡。

    於是,人們把目光投向中間的那幾個人,多數看著小鬍子青年。

    牛犇的視線也落在他身上,問道:「你是頭兒?」

    也許是被大家的期待喚醒,也許因為無路可退,小鬍子勇敢站出來說道:「我們自發前來,沒有什麼頭不頭。」

    聽著這種毫無擔當的話,葉飛忍不住又想發笑,牛犇臉色依然平靜,看著他說道:「自發來做什麼?」

    小鬍子冷笑說道;「你自己做的事情,還裝著不知道。」

    牛犇平靜說道:「算我明知故問,請你再說一遍。」

    「我們要譴責你!」眼鏡女生搶著叫喊起來。「你用卑鄙手段打傷林傑,讓他才第二輪就被淘汰!」

    就像一塊石頭落了地,周圍人隨之鼓噪起來,七嘴八舌說些憤憤不平的話,內容......卻也沒有太多出人意料的地方。

    「機甲大賽存在黑幕,你就是明證。」

    「你為人做打手,是對軍人的玷污。」

    煩亂當中,牛犇靜靜聽著,任憑周圍如何叫囂,目光始終盯住小鬍子不放;或許是覺得這樣已經足夠,亦或者被這樣看著有些不自在,小鬍子也沒有開口說話,神情略顯不安。

    直到周圍重新安靜下來,牛犇開口說道:「兩個問題,我只講一遍。」

    不等小鬍子開口,牛犇接下去說道:「第一,你們都看過視頻,應該知道我和林傑的比鬥是在公平條件下進行,打傷他是因為我比他強,沒有什麼卑鄙不卑鄙。」

    這是誰都否認不了的事實。

    「但你影響了比賽結果。」小鬍子立即說道:「別說林傑主動約戰,他很快就要參加比賽,根本不可能那樣做。」

    牛犇看著他說道:「你想說,是我主動找的他。」

    「當然。」小鬍子斬釘截鐵回答道。

    牛犇淡淡說道:「我找他比鬥,他很快就要參加比賽,為什麼會答應?」

    「誰知道你用了什麼卑鄙手段。」眼睛女生憤怒說道:「況且他那麼驕傲的人,怎麼會拒絕你這種無賴。」

    牛犇平靜說道:「他接戰,然後被打傷,難道不是活該?」

    「你!」小鬍子楞了楞,反而不知該說什麼好。

    「那你就是故意的!」眼鏡女生憤怒說道:「誰讓你這麼做的,給你了多少好處?」

    牛犇轉頭看著她說道:「你這麼聰明,為什麼不連這都想不到?」

    眼鏡女生憤怒說道:「我又不是你,怎麼能知道那些卑鄙勾當。」

    「你不知道,是因為不夠資格。」言語首次帶有攻擊性,牛犇淡淡說道:「你們弄錯了一點關鍵,林傑即使沒受傷,碰到飛燕也會輸掉。所以。我根本沒有必要那麼做。」

    「你說什麼?」小鬍子以為自己聽錯,有些意外,還有些不知所措。

    不止他一個這樣,周圍一片大嘩,就連看熱鬧的人,包括牛犇身邊的同伴、還有上官飛燕自己都莫名其妙,不知其意。

    「林傑會輸給上官飛燕?哈哈!真是笑話。」

    「不如你乾脆點說,上官飛燕能奪冠好了。」

    「是啊是啊,軍校三鷹都是笑話,上官飛燕才是第一,天下無敵。」

    「人家會雲手,不拿第一怎麼行。」

    嘲笑譏諷的聲音此起彼伏,此時此刻,最難過的無疑是上官飛燕本人,有心站出來反駁,可又實在沒有勇氣,不反駁,等於讓牛犇下不來台,羞怒交加,左右為難。

    「唉,吹大了。」葉飛在一旁唉聲嘆氣,心想難怪牛犇平時不愛講話,原來是因為嘴巴功能不全,稍為講多些就露風。

    群嘲當中,牛犇神色依然平靜,等到周圍聲音稍稍平息,接著剛才的話說道:「這就是我剛才講的第二個問題,本次機甲大賽,飛燕會拿冠軍。」

    啥?

    這貨居然是認真的?

    百餘雙目光盯住牛犇,一些人想笑、可不知道為什麼,此時的感覺已不像剛才那樣輕鬆。

    小鬍子已經呆愣好一會兒,此刻終於先眾人一步清醒,試探說道:「你是認真的?」

    牛犇默默點頭說道:「當然。」

    「牛犇......」上官飛燕主動去拉牛犇的衣角,欲言又止。

    「沒事兒,第一而已。」牛犇拍拍她的手,回過頭說道:「等我們拿了冠軍,是不是可以證明你們的猜測無聊?」

    「狂妄,簡直狂妄之極!」眼鏡女生尖銳的聲音大喊道:「林傑如果不受傷,上官飛燕已經輸了,即便過了這一關,軍校還有那麼多高手,三鷹也只傷了一個,她遲早都會輸掉比賽,根本不可能奪冠!」

    「也許吧。」牛犇沒有否認這句話,隨後說道:「飛燕輸了,還有我。」

    「你?」人們陣陣茫然。

    「你能幹什麼,像陷害林傑那樣對付別人?」眼睛女生譏諷說道。

    牛犇淡淡說道:「我是伴讀,可以替她在比賽中出戰。」

    啊!

    這句話講出來,周圍徹底亂套,小鬍子瞪著眼睛發呆很長時間,問出一個極其愚蠢的問題。

    「你會開機甲?」

    「你去打聽一下,飛燕的雲手是我教的。」

    「可是,沒聽說你開過機甲......」

    「那說明你的調查工作做的不夠好。」目光掃視一週,牛犇漠然說道:「都散了吧,該上學的上學,該傳話的傳話,等我們拿下比賽冠軍,謠言不攻自破;到時希望你們回頭想想,今天為什麼會到這裡來,是誰讓你們來。」

    言罷,牛犇朝身邊招手,與幾個陷入迷糊的同伴相攜而去,身後留下一大群疲憊震驚的學子面面相覷,無人開口。

    客觀來講,牛犇並未拿出證據擺脫嫌疑,但卻給出一個聽來極其荒謬、實這極其有力的承諾。

    機甲大賽首輪比鬥過後,已有專家做出評述,本屆學子中有多人具備三級機甲戰士實力,其中的佼佼者,比如林少武等人,似已夠到四級門檻。即使林傑,也不敢在賽前宣稱自己能奪冠,將來若真如牛犇所講,上官飛燕最終奪冠......用不著那樣,只要他們能表現出具備爭冠的實力,就足夠了。

    這些人,將來都是國寶!

    那樣的話,牛犇與林傑之間比鬥的性質也會徹底改變。

    「你要是拿不下呢?」眼鏡女生奮力喊道。

    「拿不下,本少陪你睡覺!」葉飛回頭惡狠狠說道。

    「無恥!」

    眼鏡女生氣得直哆嗦,卻不知道這個誓言對飛少而言極其嚴重,當真是下了大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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