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推理]偵情檔案三之深度罪惡 作者:莫伊萊(已完成)

 
Babcorn 2016-10-26 21:20:2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54 83272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36
第二十七章 人心不足

  夏穎帶著一肚子怨氣一個人跑出家門,方達屁股依舊穩穩當當的坐在沙發上,看樣子並沒有想要起身阻攔或者追出去的意思,倒是秦若男多少有些不放心,想要跟過去看看情況,沒想到竟然被方達給攔了下來。

  「秦警官,你不用追出去,小穎她不會有什麼事的,你跟著她,她反倒不自在了,她和錢玉玲不是一個性格的人,不會逮住誰就拉著傾訴心事的。」方達好像對夏穎的個性早已經瞭如指掌,面無表情的對秦若男擺擺手,無論語氣還是表情上都不見流露出一絲的擔憂。

  秦若男略微發了一下愣,自打接了方萬失蹤的這個案子以來,自己倒真的是被動的做了錢玉玲好幾次的「聽眾」,不過這些事為什麼方達會知道的這麼清楚呢?

  看到秦若男若有所思的望著自己,方達無奈的露出苦笑:「我和錢玉玲怎麼說也曾經是結髮夫妻,孩子都十歲了,她的性格我又怎麼可能不瞭解呢!她是那種心裡有委屈就必須說出去,不讓她說出去她就永遠都不會痛快的人,這次除了這麼大的事,她肯定會怨恨我,覺得是我把兒子弄丟了,怨恨我之後順便就又會怨恨我們離婚的事情,我雖然說不上她都能跑去對誰控訴我方達的各種不是,但你們二位是負責這件事的警察,她是不可能不對你們說什麼的。」

  「那你真的能確定夏穎不會有什麼問題麼?她現在懷著你的孩子,如果有什麼閃失……」秦若男看他對錢玉玲的個性果然很瞭解,說的也頭頭是道,心中的疑惑也得到瞭解答,眼下負氣出走的夏穎才更讓人擔憂。

  「我確定,小穎是一個特別愛惜自己的人,特別懂得對自己好。從來不會讓自己受到委屈,你們想想她連我兒子對她的那些小孩兒的惡作劇都要以牙還牙,怎麼可能是個不疼惜自己的人!」方達的苦笑更濃了,「說實話,方萬的那些事情,我是的確不知道,這方面我很慚愧,作為父親我很不稱職,如果我早知道,批評過他。讓他別繼續針對小穎,或許也不會發生瀉藥的那件事。」

  「瀉藥那件事暫時來說,我們也算是掌握到了一些情況。接下來咱們還是繼續方才的問題吧,你是不是曾經出面干涉過錢玉玲再婚的事情?」安長埔覺得方達雖說不是一個盡職盡責的父親,但此刻的情緒表達還是很真實的,既然他斷定夏穎不會有問題,也就沒有再繼續糾結在夏穎離家的這個問題上。於是,他又把話題重新回答關於秦若男之前提到過的那個問題上。

  沒有了夏穎在場,面對這個問題,方達的態度相對而言也變得略微放鬆了一點,其實這種事情想一想也很容易理解,當著現任妻子的面談論自己的前妻的確是一件讓人尷尬的事情。

  而方達的這種有口難開也從另一個側面向旁人透露了一個內心秘密——他對錢玉玲的感情很複雜。並且安長埔提的那個問題答案也很顯而易見,方達一定是干涉過錢玉玲再找適婚對象的事情,否則他不需要在夏穎面前支支吾吾迴避不談。之所以還要問,其實不過是需要從當事人嘴裡得到一個直接明了的答覆罷了。

  方達起初不語,使勁兒的猛吸幾口煙,不知道是心裡面有些心煩意亂,還是平時菸癮就不大。這幾口吸的太猛,以至於被嗆得咳嗽連連。

  「我承認。我干涉過。」終於,他在平息了咳嗽,滿臉通紅的平息了一會兒,開口對安長埔和秦若男說。

  「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方達開口剛說了一個字,又哽住了,低著頭嘆了口氣,「算了,我也不去找那種冠冕堂皇的藉口替自己掩飾了,剛才我想說是怕她找的男人不靠譜,會讓我兒子受氣,可是這麼說連我都不信,怎麼拿出來讓別人信!實話實說吧,我阻撓錢玉玲再婚,是怕她找個不錯的男人,再婚之後過的好。」

  他的話讓安長埔和秦若男都有些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才好,好一會兒,秦若男才不可思議的問:「你就那麼恨你的前妻?連看她過好日子都見不得?」

  「不是的!我不是恨她!」

  方達被秦若男這麼一說,連忙解釋:「怎麼說呢,我和錢玉玲這一離婚,我們之間的感情就肯定算是失敗了,但是我真的不恨她,離開她是因為受不了她成天和我找茬兒吵架。我怕她再找個男人,日子過的比和我在一起的時候舒坦,那麼一來,我就真的是一點兒退路都沒有了。」

  退路,這兩個字恐怕是人在扮演許多種不同角色時都會需要考慮的問題,也是一種保全自身利益的本能考量,只不過通常而言,當眼前的路走的暢通,前景樂觀的時候,退路並不會被提到檯面上來考慮,而有了保障或者安全感的抉擇,很多時候甚至根本不需要留所謂的退路。

  方達和錢玉玲解除了婚姻關係,沒過太久就贏取了更年輕,更漂亮甚至脾氣也更溫柔和小鳥依人的新妻夏穎,在這種或許會讓不少男人感到羨慕的生活狀態下,他卻將錢玉玲視為自己的退路,這裡面的潛台詞是什麼,似乎已經不言而喻了。

  「你和夏穎的感情、婚姻出現了問題?」安長埔問。

  方達搖搖頭,眉頭皺了起來,他俯身拿過面前茶几上菸灰缸,把手裡已經幾乎燃盡的菸頭在裡面狠狠的按了幾下,又摸出一支菸點燃,吸了幾口,忽然有些煩躁起來,他胡亂扒了扒頭髮,說:「奇了怪了!明明是調查我兒子的事情!怎麼現在倒成了盤問我的感情和婚姻生活來了!」

  「我們現在問你這些,也是為了方萬的案子。你兒子方萬隻是一個10歲的小男孩兒,沒有複雜的社會背景和人際關係,除了拐賣之外,其餘遭綁架、拘禁的可能性都會與他家中的成年人有關聯,成年人之間的利益糾葛,矛盾交惡都有可能使孩子成為打擊報復的目標。並且現在經過這段時間的調查,拐賣的幾率基本上已經被排除掉,所以希望你能理解,不要有什麼牴觸情緒。」面對方達的煩躁,安長埔倒還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態度。

  方達長嘆一口氣,鼻孔裡噴出長長的煙霧,他對安長埔點點頭:「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不是牴觸,就是覺得很難堪,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自我剖析呢!」

  「我和夏穎之間沒有什麼感情問題,至少我對她沒有問題,也沒感覺出來她對我有什麼不一樣,」他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我沒有對現在的感情有什麼不放心的地方,想給自己留個後路,原因我自己都有些說不清楚。原本和錢玉玲一家過日自己的時候,她那人你們接觸過,應該也有感覺,脾氣急,心裡頭存不住事情,有什麼不高興的就得機關槍一樣的說個痛快。她那人還特喜歡干涉我的事情,什麼晚上出去應酬必須8點半之前回家,什麼一天最多只能抽幾支菸,下班稍微晚到家一會兒就得被她盤問半天,為什麼回來晚了,去做了什麼,和誰一起,男的女的,反正能盤問一大堆!我那會兒真是煩不勝煩啊!」

  「後來我們倆離婚了,純粹是因為吵架吵的太多,傷了感情,剛離婚那會兒我也挺痛苦的,一個男人帶著個兒子,這邊單位有應酬走不開,那邊兒子放學了還不能不去接,那段日子也是過的手忙腳亂。後來認識了小穎,小穎你們也見過,年輕,漂亮,說話溫溫柔柔的,遇到她之後我體會到了一種和錢玉玲生活時候體會不到的幸福。後來我們就結婚了,剛結婚那會兒我感覺特別好,我去哪裡應酬,和什麼人應酬,幾點回來,她從來不過問,可是日子久了我又覺得不是滋味兒。」

  「這……」安長埔聽到這裡,有些哭笑不得。

  方達搖搖頭:「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原來我也以為終於沒有人成天管著我約束我了,我肯定會特別滿足特別開心!可是人有的時候真的很奇怪,小穎什麼都不管不干涉,每個月只要我把生活費和零花錢交給她,她就很高興,日子一久,我就覺得,她其實在乎的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我能給她的物質保障。加上小穎年紀輕,小我十幾歲,打扮我,拉我出去陪她玩兒,起初是挺新鮮挺有樂趣的,日子久了就累了,我都快四十了,她二十出頭,我們倆體力精力都不是等同的。我累了的時候,覺得自己不被在乎心裡特別失落的時候,就會想起以前和錢玉玲一起生活的日子。」

  「我也怕,小穎年輕,如果哪天遇到了比我更能讓她過上好日子的男人,會不會蹬了我這個老男人。可是要是說後悔和錢玉玲離婚找了小穎呢,又談不上,錢玉玲關心我在乎我,我知道,但是她脾氣急又管我管太多我是真受不了,夏穎溫柔,給我自由,但是又好像不大關心我這個人,我心裡也經常覺得左右為難,也不知道自己走到這一步是對是錯。我都不知道自己這算是怎麼回事兒。」

  「很簡單,你這樣算是人心不足。」秦若男看著方達,冷冷的說。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36
第二十八章 畫像

  秦若男的表情和語氣都透著明顯的不屑和鄙夷,對於方達這種貪心不足的男人,她感到打心眼兒裡瞧不起,在乎他的前妻婆他嫌人家管東管西,不對他加以約束的現任妻子他又覺得人家表現的不夠在乎他,這個男人似乎忘了對著鏡子自省一下,作為一個丈夫,他對前後兩任妻子而言,是否也做到了盡善盡美,無可挑剔。

  方達不是傻子,也不是對週遭人的眼光無知無覺的孩子,他沒有看漏了秦若男說這句話時的臉色,更不可能聽不出她的語氣和用詞意味著什麼,面對這個年輕女警察的鄙視,他能做的也只有一而再的嘆氣,低頭抽著煙,無法反駁。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你是個女人,你們女人最瞧不起的就是我這種男人吧?其實我也挺感謝你的,你剛才的話說的不算難聽,就算你說更重的話,我也一樣得受著。」方達很快就又抽完了一支菸,把煙蒂按在菸灰缸裡,抬頭對秦若男說。

  「夏穎知道你的這種想法麼?」秦若男問。

  方達搖頭,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這裡多少還是有些智商的。我承認你說的對,我是有心貪心不足,但是我還有最起碼的良心,我知道如果讓夏穎知道我這麼想肯定會不開心,會難過,所以我一丁點兒都沒有讓她發現過!尤其是在前些天,知道她懷了孕,我就更加對她好,我不能在一個女人為我懷孩子的時候惹她難過。」

  「你錯了,我不知道當初你覺得錢玉玲過多的干涉你,約束你,除了爭吵之外你有沒有和她好好的溝通過,這個問題現在也不重要了,畢竟你們已經離了婚。但是在有了這個前車之鑑的情況下,為什麼你除了在心裡對再婚妻子挑三揀四之外,從來沒有想過和她溝通呢?把你的感受告訴她,也問問她的感受。你沒有反思過,沒有想過去好好解決你和夏穎之間的問題,不僅如此,反而還自私的為了給自己留條退路去騷擾錢玉玲,阻止她再婚,你一個人絆住了兩個女人,卻還在抱怨她們都不夠完美。沒有讓你真的感到踏實幸福,我看這一連串的事情裡,最大的癥結就是你本身!」秦若男毫不留情的說。說完之後,看著面露羞愧之色的方達,她沉默了一次下,嘆了口氣,「對不起。我作為辦案警察不應該開口談論你們的家務事,方才一時沒有控制住,如果你覺得我說的過分,我可以道歉。」

  安長埔在一旁安靜的聽著,始終沒有開口,看著秦若男的目光裡帶著幾分審視和饒有興致。

  方達沒有因為秦若男的話感到不悅。他在聆聽的過程中,也一直是若有所思的樣子,聽完秦若男最後的幾句話。連忙搖手:「不不,你說的對,我確實應該好好的反思一下自己,作為丈夫也應該對家庭付出更多的精力,和妻子好好的溝通彼此的想法。這麼多年我都一直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很少顧及對方的感受。現在想想,我也挺不是個東西的。等我兒子平安回來,我一定不再打擾錢玉玲,也會好好的對夏穎,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次了。」

  「方先生,你能這麼想就太好了,人都會犯錯,貴在知錯能改。」安長埔看方達態度還不錯,便適時的開口替雙方打個圓場,順便結束這個話題,抬腕看看時間,「那如果你現在方便的話,能和我們去一趟公安局麼?」

  方達知道他說的是畫像的事情,立刻不假思索的答應了,三個人離開方家,驅車直奔公安局。

  「二位,我干涉過錢玉玲找對象的事是真的,但是關於她那個挺可疑的男朋友,也是真的,你們可千萬別以為我是惡意中傷,不予理睬啊!請你們一定調查一下這個人!」坐車去公安局的路上,方達一個人坐在後排發呆,過了一會兒,有些不放心的把身子向前傾,從前排座椅中間的空隙探過頭來對安長埔和秦若男說,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一直緊張兮兮的看著秦若男。

  秦若男對他點點頭:「你放心,我不會因為對你的主觀印象而忽視你提供的線索。」

  方達聽了這話,才算是放了心,踏踏實實的靠在了椅背上。

  到了公安局,方達跟著他們先回到重案組小坐了一會兒,等安長埔和公安局裡負責畫像的專家,陪著他一起過去。畫像的專家和方達談了談,因為方達表示讓自己描述的話,只能說出一些含糊的輪廓,但是如果有參考,就會比較容易,於是專家表示可以畫像試試,但是花費的時間或許要比較久,最後商量決定讓方達暫時留在這邊,安長埔可以先回去。

  安長埔回到重案組辦公室的時候,秦若男正在翻查之前調查的記錄,試圖從中找到關於錢玉玲身邊異性的隻言片語,看看能不能找到關於方達口中「滿臉橫肉的男朋友」的線索,一直到安長埔坐回到自己的座位,她才意識到辦公室裡多了一個人。

  自從他們兩個人的磨合期過了,不再像之前那樣矛盾重重,為了方便這一對搭檔的工作,程峰把二人的辦公桌調整成到了一起,面對面,這樣更有利於討論案情。

  「我發現,你這個人其實挺有意思的。」安長埔默默的看著秦若男蹙眉翻查著材料,半晌之後,忽然說。

  秦若男這才把注意力從調查記錄上轉移到安長埔那裡,有些納悶的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冒出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不管你承不承認,我覺得你其實並不喜歡夏穎這個人,但是因為她是個孕婦,你在和她接觸打交道的時候會很照顧她的特殊情況,當方達說出他對兩任妻子的看法時,你還不怕得罪人的替她和錢玉玲抱不平,所以我忽然發現,別看你這個人平時工作中挺嚴肅,甚至脾氣上來的時候有點凶巴巴的,但其實你心特別軟,正義感簡直爆棚。」安長埔說出自己心中對秦若男的看法,這也是通過接觸才發現的新大陸。

  這姑娘的個性是很率直的,不過率直的個性和性格單一又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她說話辦事不喜歡拐彎抹角,比較坦率,但是外表的強勢下卻又藏著全然不同的一副軟心腸,尤其在面對弱者的時候。

  「我就全當你這是對我的稱讚和肯定了。」秦若男對安長埔的評價不作實實在在的回應,只是微微一笑,應了一句。

  不是因為安長埔說的不對,相反,安長埔恰恰說中了她性格的一大特徵,可是她不想當面承認自己被看透了,因為坐在自己對面的這個男人,看上去開朗陽光,性格也溫和紳士,可是自己認識他這麼多年,卻好像從來都沒有真正的瞭解他的內心一樣。

  他對誰都很禮貌,心思縝密,做事周全,像是個好好先生,可是溫度又永遠是不溫不火的焐著,從來沒有見到過他情緒的沸騰。

  大家都不過是在他身邊經過的路人,卻不知道誰才能真的走進過他的心。

  這就是秦若男對安長埔的印象。

  在自己沒有能夠看透對方之前,也不希望自己先一步被對方看透。這可能就是她秦若男性格里的第二大特徵——執拗。

  「方達去畫像要多長時間結束?」她開口岔開話題,不想讓兩個人的交流一直圍繞著剖析她內在性格這個方面進行。

  安長埔看了看時間,估算了一下,說:「如果順利,估計再有不到一個小時就能完成,如果不順利,那可就不好說了。」

  秦若男點點頭,沒有再說話,兩個人忽然之間沉默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那一番關於性格的對話,氣氛竟然莫名其妙的變得有些奇怪。

  猛的,安長埔抖了一下,把秦若男嚇了一跳,有些錯愕的看著他,安長埔一面從衣兜裡掏出還在震動的手機,一面歉意的笑笑,原來是手機忽然來電話,震動把走神中的安長埔嚇了一跳。

  「你好,哪位?」安長埔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一串號碼,略微一怔,隨後聽了對方的自報家門,臉上出現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哦!聽出來了聽出來了!不好意思,上次記了號碼之後忘了存在手機上!我這記性最近有點兒臭……哦……可以可以!你上來吧!嗯,好。」

  掛斷電話之後,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朝外看了看,喃喃的說:「原來真的下冰雹了啊!」

  秦若男循聲望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居然下起了冰雹,初冬的氣溫已經逐漸降低,但是還沒有冷到開始下雪的程度,雨水在空中被冷空氣結成了小小的冰粒,不大,差不多只有米粒大小,偶爾打在玻璃窗上也只能敲打出很輕的聲音,要不是安長埔說出來,恐怕她到現在也沒有發覺。

  「有人要來?」秦若男問。

  安長埔剛要開口回答,重案組的門外就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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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書包

  安長埔匆匆的對秦若男點點頭,其實就算他不對那個問題作出回答也完全沒有關係,因為敲門聲已經是最佳答案了。

  他走到門邊打開門,愣了一下,有些驚訝:「喲!你怎麼搞成這樣!」

  秦若男聞聲好奇的朝門口望過去,看到了剛剛從門外走進來的陶音音。

  這是她第二次見到這個女孩兒,和上一次打扮得漂漂亮亮出現截然不同,現在的陶音音看起來說不出的狼狽,頭髮濕漉漉的貼在臉頰上,身上淺色的薄大衣也幾乎都被打濕了,她的臉色很蒼白,兩隻手攥著拳頭,看樣子幾乎快要凍僵了。

  饒是如此狼狽不堪,因為長相的嬌俏,陶音音看上去依舊好像是童話故事豌豆公主裡面那個雨夜出現在城堡門口的落難公主一般。

  「沒想到這天會說下雨就下雨,而且還夾著冰雹!我這走在半路上,回去不是辦法,繼續走也不是辦法,多虧發現走到公安局附近,又看到你辦公室亮著燈,要不然我就真要傻眼了!」陶音音一邊瑟瑟發抖一邊說,聲音都有些打顫。

  「快進來!」安長埔一看她冷成這樣,趕忙把她拉進辦公室,轉頭問秦若男,「若男,你在這兒有能換的衣服麼?」

  因為平時工作時間不固定,經常會突然加班沒有辦法回家,通常大夥兒都會在自己的儲物櫃裡放幾件可供換洗的應急衣物,現在陶音音被淋得濕漉漉的,田蜜不在,秦若男自然是借衣服穿的最佳人選。

  秦若男點點頭,起身示意陶音音跟自己來,帶她去裡面的值班室拿衣服換,陶音音卻面露為難的看了看秦若男。又看了看安長埔,腳步沒有移動。

  「怎麼了?」安長埔見她不動,便開口詢問。

  「還是不用了吧,我不太習慣穿陌生人的衣服。」陶音音一臉為難,又歉意的對秦若男擠出一個笑容,想了想,又試探的問安長埔,「要不……我還是跟你借吧!」

  安長埔愣了一下,有些為難,但很快還是答應下來。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自己的特殊習慣,既然陶音音覺得不認識秦若男,不願意向秦若男借衣服穿。那也不能勉強,而眼下除了自己之外,也卻是沒有其他的「熟人」能提供乾爽的衣物了。

  這種季節,穿著被淋濕的衣服不生病才怪。

  「那你跟我來吧。」

  安長埔帶著陶音音進了值班室,過了兩分鐘一個人先出來。拿了個紙杯到飲水機那裡去想接一杯熱水,結果發現純淨水桶裡面已經空空如也,只好先去領一桶水回來。

  沒過一會兒,陶音音換好衣服從值班室裡出來了,安長埔雖然算不上魁梧壯碩,好歹也是個結結實實的大個子。他的長袖套頭衛衣穿在陶音音的身上,就好像小孩子偷穿了大人衣服一樣,衣擺幾乎遮住了大腿的全部。袖子太長被陶音音高高的捲起到手肘處,露出兩條白白嫩嫩的纖細小臂,雖然明顯的不合身,倒也顯得更加嬌小柔弱。

  陶音音發現秦若男在看著自己,縮了縮脖子。露出一個尷尬自嘲的笑容:「多虧我的大衣還算夠厚,要不然褲子也淋濕了的話。就真的尷尬了!」

  秦若男也對她微微一笑,目光在陶音音的衣服上掃過,笑容有些澀澀的。

  「你坐著等一會兒吧,他一會兒就回來了。」她努力讓自己忽略胸口那種窒悶難受的感覺,想要讓自己表現的熱情一點,但是發現實在是太難了,只能儘量讓自己的態度不顯得冷冰冰的。

  陶音音對陌生的環境倒一點兒也不犯怵,大大方方的坐在安長埔的位子上,打量著辦公室的環境,看樣子也沒有什麼和秦若男講話的意圖。

  兩個人安靜的呆了一會兒,重案組的門開了,門外走進來的卻不是去取水的安長埔,而是一個身形與安長埔差不多一樣高的男人,淡然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架著一副窄窄的黑框眼鏡。

  會這樣出現在重案組辦公室裡的人,除了田蜜的未婚夫陸向東之外,恐怕也很難找到第二個。陸向東進了門沒有開口,掃了一眼辦公室裡的兩個人,並不理會完全陌生的陶音音,只對有過幾面之緣的秦若男略微點了一下頭,就算是打過招呼,秦若男和陸向東談不上熟悉,之前和田蜜以及其他人聊天的時候,倒是沒少聽他們說起過陸向東的脾性,所以對他的態度倒也不以為杵,同樣的對他點點頭,繼續有一搭無一搭的翻著自己面前的卷宗。

  「秦警官,安長埔去哪兒了?」陸向東在田蜜的桌前坐了下來,開口問。

  「去換純淨水了,估計馬上就回來了。」秦若男回答,她聽說過陸向東不主動開口的事情,其他人很難從他嘴裡問出來,加上她自己本來也不是一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陸向東這個時間來找安長埔的目的是什麼,人家不說,還是不打聽比較好。

  果然,她這麼一說,陸向東點點頭,沒有再開口,兩手抱懷靠在椅背上,兀自出神。

  陶音音打從陸向東進門開始,目光就一直好奇的直朝他看,似乎在暗自揣測這個男人的身份,陸向東只在進門的時候朝她身上的「奇裝異服」掃了一眼,之後就再也沒有朝這邊看過一眼,三個人就這樣誰也不打擾誰的呆在辦公室裡,直到安長埔回來。

  安長埔扛著一桶純淨水回來,一進門看到了陸向東這個稀客,有些驚訝,熱情的同他打了招呼,一邊把水桶安裝在飲水機上,一邊問:「你怎麼知道我還沒下班?」

  「原本不知道,不過後來看到她沒走,那你肯定也沒走。」陸向東朝秦若男一指。

  安長埔也笑了,之後很快便正色問:「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

  這個時候早就過了下班時間,外面還下著雨夾雪,陸向東這種天氣特意跑來找自己,絕對不會是閒著無聊。

  陸向東從兜裡摸出一張紙條遞給安長埔:「試衣服的時間和地點都在上面,到時候記得來,如果實在太忙了走不開,提前告訴我。」

  安長埔接過來看了看,疊好收在口袋裡,當即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吧,一定會準時到的!當伴郎可是重任!我得好好表現!」

  「長埔,你怎麼不給我介紹一下你的同事呀?」

  被冷落在一旁半天的陶音音這時候在一旁輕輕扯了扯安長埔的衣襟,笑眯眯的輕聲表示抗議。

  「哦,瞧我,光顧著說話了,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陸向東陸博士,j學院大名鼎鼎的犯罪心理學天才教授,」安長埔這才發覺冷落了陶音音,連忙替她介紹完陸向東,再一指秦若男,「這是我的搭檔,秦若男。」

  「你們好!很高興認識你們!我是安長埔的『好』朋友!我叫陶音音!」陶音音聽完,也不用安長埔來介紹,自己大大方方的對兩個人開了口,臉上掛著甜甜的微笑,邊說邊朝秦若男看了兩眼,說起自己和安長埔的關係時,那個「好」字故意咬得很重。

  陸向東這時候才把注意力第一次真正的放到陶音音的身上,他打量了她一番,忽然問道:「這個『好朋友』,是好到什麼程度?」

  「這個問題只問我一個人可不好回答,人與人的相處是相互的,『好』到什麼程度可不是我自己能決定的喲!」陶音音邊說邊調皮的朝安長埔擠擠眼。

  她沒有什麼異樣的反應,安長埔倒有些不自在了,當著秦若男和陸向東的面討論這種話題多少有些奇怪,尤其陶音音的回答,如果單純的聽,就顯得很單純,可如果曖昧的想,卻又似乎透著曖昧,尤其是她說了這番話之後,陸向東的目光就一直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這讓他感到有些打心眼兒裡發憷,不知道一向不愛八卦的陸向東為什麼突然會那麼問,又為什麼會是那樣的反應。

  陸向東看出安長埔的異狀,對他笑了笑,朝他收紙條的口袋一指:「別忘了你答應的事情。」

  說完對秦若男微微頷首,一個人離開了辦公室。

  「這個人的氣場還真強,他女朋友是不是特別彪悍呀?要不然怎麼能收服得了這樣的一個男人?」陶音音等陸向東走出了辦公室,才一縮脖子,吐了吐舌頭,低聲問安長埔。

  「他女朋友不彪悍,有時候倒是個迷糊蛋,以後有機會的話,你會認識她的。」安長埔看看窗外,雨似乎已經停了,看時間方達畫像那邊估計也用不了多久就能結束,「你先去值班室休息一會兒吧,待會兒忙完了我順路送你回家。」

  陶音音還沒有回答,重案組辦公室的門又開了,安長埔以為是陸向東忘了事情又回來,結果進來的是其他部門的同事,身後還跟著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

  「安警官,秦警官,你們倆都在那就太好了!這位大爺來報案,說是找到了方萬的書包!」帶著老人來的警察對安長埔和秦若男說。

  應dz19770118親的要求,這一章讓陸向東筒子出來露了一面,喜歡他的親別著急,之後還會有他客串的時候!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36
第三十章 拾荒老人

  一聽這話,方才還因為閒聊了幾句而顯得比較心情放鬆的安長埔神經頓時繃緊起來,一旁原本還有點走神的秦若男也立刻回過神來,兩個人的目光齊刷刷的投向同事身後那個有些拘謹的老人。

  老人的手裡果然攥著一個扁扁的藍色雙肩書包。

  「音音,你去值班室休息一下吧!」趁著秦若男去接待報案老人的時候,安長埔對陶音音說。

  陶音音自然聽得出來,這是在委婉的暗示她迴避,於是也不多說,點點頭,自己到裡面值班室去,關好門呆在裡面。

  老人已經被秦若男安頓好,坐了下來,書包放在他面前的辦公桌上,儘管秦若男的態度很溫和,老人仍舊顯得很緊張,坐在椅子上後背挺的筆直,兩隻手一直攥著自己的衣襟兒,手指頭還下意識的扣著衣襟兒上的紐扣。

  「來,大爺,外面下雨冷吧?先喝點熱水暖和暖和!」安長埔倒了杯熱開水放在來人面前,又摸出他那一包用來和打交道的人套關係的香菸遞過去,「抽菸麼?」

  老人一言不發,伸手抽出一根香菸,倒也沒有要吸的意思,而是把煙夾在了自己的耳朵上,他的手指很粗糙,皮膚的紋理還有指甲縫裡都是黑色的,看上去顯得有些髒,可是衣服儘管有些陳舊,穿的倒也整齊,看起來生活條件應該比較艱苦。

  「大爺,你怎麼稱呼?是做什麼工作的?」安長埔看老人仍舊很緊張,沒有急著直奔主題詢問書包的事情,一來希望借由對話聊天的過程讓老人放鬆下來,以方便更好的進行溝通,二來,他也擔心老人緊張的狀態會與發現書包時候的情形有關。

  儘管這麼多天都沒有找到方萬的蹤跡。這讓安長埔和秦若男在心裡早就已經有了最不樂觀的估計,但是這種情況下,同時也印證了那句諺語——「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一天沒有確認方萬一死,孩子就還有一線生機。

  現在這個拿著書包來到公安局報案,並且拘謹瑟縮的老人,不知道到底是能帶來一絲希望,還是一個對孩子生命的「最終宣判」。

  「我姓沈……我是修鞋的。」老人低聲回答,邊說邊不自覺的搓著手指頭,用眼角偷偷瞄著自己面前的這兩個警察。

  「家住哪裡啊?」

  「城東群生村。」

  一聽這個地名,安長埔和秦若男心裡已經對老人的生活區域有了概念。所謂的城東群生村。其實並不是真正的農村,而是c市市區內的一個區域。早些年的時候,那裡的確是個人口不多。面積也不算大的小村子,叫做群生村,後來那塊地方被某個企業家看中,想要買下來辦廠,於是就和村民協商。最後原來的村莊變成了廠區,所有村民都被統一安置在後建的樓房裡,青壯年統一招工進了那個企業家的工廠,成了工人,但是當地依舊被習慣的稱為「群生村」。近幾年因為工廠效益不好,終於倒閉了。原本有工作的人失了業,原本就依靠退休金生活的老年人則大多沒有了經濟來源,於是大批居民外出務工。少部分老人和孩子依舊留在那裡,生活條件普遍比較艱苦。

  這個沈大爺估計就是在那裡依靠修鞋手藝來維持生活的原群生村村民了。

  可是群生村正如沈大爺所說,位於城東,那裡無論距離方達家,還是方萬的學校。都很遠,屬於市區卻又相對偏僻。為什麼書包會被沈大爺找到呢?

  「大爺,今年高壽啊?」安長埔把疑問壓在心裡,沒有急著詢問,而是繼續若無其事的同沈大爺「閒聊」著。

  從表情和姿態都可以清楚的看出,沈大爺眼下根本沒有那種閒情逸致去和安長埔閒聊,不過礙於對方的身份,加上小夥子的態度彬彬有禮又十分親切,沈大爺也不好不回答,只好唯唯諾諾的小聲說:「我今年剛滿70歲,家裡還有個老伴兒,兒子和媳婦到外地去打工,孫子跟著我們。」

  提到小孫子的時候,老人的手不自主的在膝蓋上摩挲了幾下,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有些慈愛,又隱隱的好像有些不安。

  這種神態上的變化沒有逃過安長埔的眼睛,他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順便在心裡揣摩著老人的家庭組成,以及與方萬的書包之間可能存在的關聯。

  秦若男在這個過程中始終沒有開口與老人對話,她的注意力放在了桌子上的那個小書包上面。

  書包本身倒是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和市面上的學生書包並沒有什麼區別,不大,書包的正面印著一個很大的卡通圖案,好像是時下里孩子們比較喜歡的藍貓,圖案仍舊很新,沒有開裂或者剝落的跡象,看上去要麼這個書包才買了沒多久,要不然就是書包的主人對自己的書包應用率並不高。

  這些都不是她注意的重點,重點在於,桌上的那個藍色小書包,是濕的。

  沒有錯,書包很濕,沈大爺方才把書包放在桌子上的動作不是很利索,書包的位置略微被移動了一下,就這麼小小的一點移動,桌面上就留下了淡淡的濕痕。外面雖然下著雨夾雪,之前還落了一陣子冰雹,沈大爺從城東的群生村過來,距離也不近,可是書包上的水絕對不是被雨打濕的。

  原因很簡單,書包是被沈大爺一手拿過來的,沒道理老爺子的身上沒有被雨淋濕一星半點,書包卻濕噠噠的幾乎快要滴出水來。

  很顯然,這個書包是被人為弄濕的。

  秦若男俯下身,把臉湊到書包近前,輕輕聞了聞,一股濃濃的肥皂味竄入鼻腔,好像這個書包不僅被人用肥皂刷洗過,並且刷洗書包的肥皂還沒有來得及被漂洗乾淨。

  有了這樣的初步推測,她伸手摸了摸濕漉漉的書包,捻撚手指,果然有些滑膩。

  這一細節又更進一步的驗證了自己心裡的觀點。秦若男沒有急著開口下結論,而是安靜的聽著沈大爺和安長埔的對話。

  其實與其說是對話,倒不如說更像是安長埔在自說自話的唱獨角戲,沈大爺顯然不是一個稱職的「對手戲演員」,無論安長埔如何表現出友好親切,他至始至終都只是一副畏畏縮縮的神態,說話也顯得底氣不足。

  安長埔和沈大爺攀談了半天,本來想通過閒聊來讓他放鬆一下情緒,順便摸清楚他的家庭情況,以在心中對事情的來由有個初步的估計。結果聊了半天,老爺子的家庭情況已經瞭解的很清楚了,可是對方的神經依舊繃得緊緊的。緊的幾乎隨時都有可能崩斷一樣,絲毫不見放鬆的跡象。

  安長埔有些無奈,扭頭看看秦若男,這麼半天他和沈大爺的對話秦若男一直都聽得清清楚楚,不過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老人身上。對書包的事情倒沒有留意的那麼仔細。

  看出安長埔不再試圖讓沈大爺放鬆,秦若男這才決定要試一試,看看自己的分析是否正確。

  「沈大爺,這個書包是你從哪裡撿回來的?」她試探著開口對老人發問。

  沈大爺原本神情呆呆的,有些心不在焉,冷不防聽到秦若男的問題。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直直的盯著她,連嘴巴也微微張開了。

  秦若男被嚇了一跳。以為自己的推測有誤,心中頓時有些後悔,擔心剛才的話會不會問的太草率,還不等她做任何的「補救措施」,沈大爺卻忽然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肩膀一垮,整個人如釋重負般的癱坐在椅子上。臉上的表情竟然明顯的放鬆下來。

  老人神態的變化也被安長埔看在眼裡,他有些驚訝,看看秦若男,又看看沈大爺,等著從他們的對話中捋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姑娘,我謝謝你!」沈大爺呆呆的看了秦若男一會兒,忽然站起身來,兩手握住秦若男的手,一個勁兒的搖,「你真是活神仙啊!我從來之前就一直擔心,怕說不清楚,說出來你們不信!結果沒想到你什麼都沒問,就一下子說中了!這下我不用擔心惹上麻煩了!」

  「別著急,慢慢說!」秦若男被老人誇的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抽回手,讓老人坐下來把事情說清楚。

  沈大爺這才終於放鬆下來,說出了事情的全過程。原來沈大爺的老伴兒因為身體不好,沒有收入來源,只能在家裡做點家務,老兩口和小孫子的日常開銷基本上都要依靠沈大爺修鞋小攤的收入來維持,日子過的緊巴巴的,所以每天晚上收攤之後,老人就會順便在周圍翻翻垃圾箱,撿一些紙盒、塑料瓶之類,積攢起來賣給回收站,換些錢來補貼家用,這個書包就是前些天老人在一個大垃圾箱裡翻出來的,發現書包很新,空空的,也還比較乾淨,就拿回家去給了自己的小孫子用。

  沈大爺的孫子今年6歲,剛上小學一年級,書包拿回家之後,小孫子對這個很新的藍貓書包格外喜歡,立刻就裝上書本背去學校,直到今天放學回家,說是和班裡的孩子打架了,書包在地上滾的很髒,沈大爺的老伴兒就把孩子的書本掏出來刷洗,這一刷洗不要緊,竟然從書包內側的拉鎖隔層裡找到了一張硬紙板質地的學生卡。

  學生卡上的字跡雖然被水一泡,又被沈大爺的老伴兒揉搓了兩把,有些不大清晰,可是上面貼著的照片卻和這陣子本地電視台新聞後經常出現在尋人啟事裡的孩子長得一模一樣。

  這下子,這位業餘拾荒的沈老人可被嚇壞了,當即拿了還沒有來得及漂洗的書包就急急忙忙趕到公安局。

  今天因為陪媽媽去檢查身體,所以更新的晚了,道歉!感謝魔女鬱鬱的粉紅票!在生日之前收到兩張粉紅,小莫真是樂開花了~麼麼一大口!順便也對麗和卓爾法師的厚賜表示衷心感謝!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36
第三十一章 坐錯車

  「姑娘你可真是太神了!你說咋知道我是撿得書包呢?我從家過來的時候,我老伴兒還和我說呢,說咱撿了東西沒及時交公,還給匿下自己用了,結果現在這書包還是那個丟了找不著的孩子的,可別回過頭來人家再懷疑咱和這事兒有什麼牽連!我當時就跟我老伴兒說,不能,人家警察同志心裡頭有數兒!你瞧瞧!怎叫我說著了!你真是神機妙算啊!」

  沈大爺說完事情的過程,神經也放鬆下來,心裡有些激動,看著秦若男的目光裡多少帶著一些討好,說起話來就更是多了許多諂媚的成分,估計是搜腸刮肚的想要把誇人的好詞兒都翻出來,最後居然連「神機妙算」都說了出來,只把秦若男和安長埔說的哭笑不得。

  「我家小孫兒今年6歲,比丟那孩子小一丁點兒,我和我老伴兒這幾天看電視的時候還在想,這丟孩子的人家,指不定多著急呢!估計都得急瘋了!這要是我家小孫兒丟了,我們老兩口都沒臉見我兒子和兒媳婦!」沈大爺說完,覺得有些忌諱,連忙對著地面虛啐了三口,「呸呸呸!我家孫兒不丟!」

  「沈大爺,你是什麼時間撿到的書包?書包是早就被人扔在裡面了,還是剛剛才扔的?」被秦若男說中了書包來歷,沈大爺的心結瞬間就解開了,人一放鬆下來,接下來的話題也比較容易打開,安長埔這下沒有了顧慮,開始直截了當的詢問起來。

  書包在令人意想不到的城東群生村附近被找到,這就意味著方萬很有可能是出現在那附近或者是被人帶去了那裡,沈大爺撿到書包的時候,不知道會不會有可能碰巧遇到丟棄這個書包的人。

  沈大爺回憶了一會兒,時間上有些吃不準。含含糊糊的說:「我忘了當時是什麼時候了,我自己在小棚子裡修鞋,也沒人給我定上下班時間,我一般就是等到天擦黑的時候就收攤,然後到周圍去撿撿東西。撿書包那天也是差不多那個時候,反正天還沒黑透呢,我們那片兒有個小廠子拆房,旁邊兒好大一個大垃圾箱,我去翻東西的時候還能藉著亮光呢,要不然也不一定能看到這個書包在裡頭。當時周圍除了我就還有一個撿破爛兒的。那個書包還是他先從一堆破紙箱什麼的下面翻出來的呢,覺得沒啥用,就給我了。」

  安長埔點點頭。在心裡頭約略的依照時下的月份、季節以及前些天的天氣推算了一下,沈大爺撿書包的時間大概是傍晚五點左右,如果說是被人從一對破紙箱下面翻出來,搞不好已經丟在那裡有些時間,想要借此找到棄包人的線索恐怕是沒有什麼希望。

  隨後安長埔和秦若男給沈大爺做了一份筆錄。把他當天撿到書包前後的經過詳細的記錄下來,整個過程中沈大爺都對秦若男表現的特別崇拜,覺得是她的聰明幫自己洗脫了不必要的「嫌疑」,免去了許多麻煩,或多或少有點兒把這個姑娘當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處理完這些事,沈大爺才如釋重負的離開了重案組。走的時候照舊是對秦若男千恩萬謝,把秦若男弄得怪不好意思的。

  「你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老爺子誇你的話也不算誇張。」等沈大爺走了。安長埔倒也絲毫不吝惜稱讚,由衷的對秦若男說,「你剛才把一些不起眼的細節貫穿起來,推斷出書包的來歷,不光是思維縝密。而且也恰當的在那個時候解開了沈大爺的心結,讓後面的事情變得順利了。功勞絕對是這個。」

  說著他對秦若男豎起大拇指:「一開始和你搭檔的時候,我覺得你是個做事又沖又硬的傢伙,勇敢是勇敢,就是有點魯莽,不考慮後果,現在看來,我那時候的結論有些太過武斷了,你這個女人還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總結清楚的!」

  秦若男抿著嘴笑了,心裡猶豫著是該在這個時候表現的謙遜一些,還是大大方方的接受安長埔的讚美,這一猶豫的功夫,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作出回應,值班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陶音音從裡面探頭探腦的走出來,一看辦公室裡就只剩下安長埔和秦若男兩個人,立刻跑過來,她已經重新換上了自己的衣服,把安長埔的那件衛衣疊的整整齊齊,遞給他,笑眯眯的說:「我差不多也該回家了,衣服還給你吧!要是讓我爸媽看到我穿著你的衣服回家,咱們倆以後可就真的渾身長嘴也說不清了呢!」

  安長埔這才意識到,被沈大爺這麼一耽誤,外面天色早就完全黑下來了。

  「你稍等我一下,我開車送你回去。」安長埔看著窗子上落下的雨點兒,對陶音音說。

  陶音音也不扭捏,點點頭,沒有拒絕:「好啊!今天真是多虧有你,不然我可就真的要狼狽了!安長埔,你可真是救人於危難的騎士啊!」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秦若男在一旁插不上話,她默默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著陶音音,發現這個女孩兒所表現出來的那種嬌態竟然有著獨特的魅力,既坦蕩,又曖昧,兩種特質同時存在,非但不會矛盾彆扭,反而顯得時分大方親熱。

  這樣的舉止,這樣的性格,一定是那種從小就被視如公主一般寵愛著的女孩兒才能具備的,想自己這種人,至多能努力不去成為一個令人討厭的刺頭,想要像陶音音這樣嬌憨討人喜歡,恐怕這輩子都無法實現吧。秦若男有些悲傷的暗暗發呆。

  「沒多大的事兒,到被你說的好像我多有英雄氣概一樣!」安長埔被陶音音的誇讚逗笑了,他轉頭看看秦若男,示意她也一起走,「若男,外面還在下雨,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住的近,自己走就好,你們不用管我。」秦若男連忙拒絕,如果說不知道陶音音是什麼角色,她或許還可以沒有眼力勁兒的去做順風車,可眼下自己清楚的知道對方是安長埔相親的對象,再夾在兩人中間那就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了。

  「瞧,剛誇你心思縝密,你就又把之前爽利作風給扔了!快走吧,不然我押你下去!我就不信擒拿格鬥那些你還能贏得了我。」安長埔用玩笑的口氣堅持要秦若男同行。

  秦若男還想拒絕,轉念一想,安長埔把話說到這種份上,如果自己再找藉口搪塞或者推拒,非但沒有誠意,聽起來反而有些像是故意的「打情罵俏」,於是只好點頭答應了。

  陶音音眨巴著大眼睛,看看安長埔,又看看秦若男,一言不發。

  既然達成一致,安長埔自然不再耽誤時間,趕忙把自己的衣服收回更衣櫃裡,穿上外套帶著兩個姑娘下樓去。

  秦若男有些心不在焉,下樓的一路上一言不發默默的跟在安長埔和陶音音的身後,倒是陶音音對公安局充滿了好奇,一路上不時的向安長埔問這問那,兩個人輕聲聊著。

  到了樓下,安長埔按動鑰匙打開車鎖,秦若男拉開車門坐進去,屁股剛剛在車座上坐穩,忽然發現陶音音站在車門外正一臉錯愕的看著自己,這才猛然之間發現,自己居然出於慣性,不知不覺的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意識到這一點,秦若男的臉頰有些發燒,趕忙開車門下車,對陶音音歉意的點了點頭:「抱歉,工作的時候習慣了。」

  「你快別這麼說,你這一道歉,倒好像是我在計較什麼一樣!」陶音音一臉委屈的看著秦若男,說完看她臉色一滯,又撲哧一下笑了,伸手拉過秦若男的手搖了搖,「瞧你!那麼認真幹嘛,我開玩笑的!」

  說完倒也沒有客氣,上車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

  秦若男默默的坐在後排,安長埔對兩個女孩子的對話沒有留意,現在看兩個人都上車坐好,便發動汽車,開出公安局大門。

  秦若男家就住在單位附近,距離不遠,車子開了不到十分鐘,就來到了她租的那套房子的樓下。

  「我到了,謝謝你們。」秦若男對前排的兩個人微笑著點點頭,準備下車。

  陶音音有些驚訝的扭頭看看她:「怪不得剛才你說不用我們送,原來你住的這麼近啊!」

  秦若男的臉有些發燒,心中感到十分尷尬。

  她的尷尬安長埔倒是絲毫沒有察覺到,他一指風擋玻璃上正迅速刮去雨水的雨刷,對陶音音說:「你可別聽若男瞎客氣,就這雨下起來的陣勢,除非她就住在公安局大門口,否則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回來也要被淋成落湯雞的,怎麼可能不需要送。」

  「是是是!你說的有道理極了!像你這樣憐香惜玉的紳士是絕對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在自己眼皮底下的,對吧!」陶音音故意用豪氣的姿態對安長埔豎起大拇指。

  秦若男沒有繼續留下來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對二人道了聲謝,一個人默默下車,淋著雨走進了夜色裡。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37
第三十二章 一臉橫肉

  秦若男靠在浴缸裡,在氤氳的水蒸氣中閉上眼睛,屋子裡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響,然而她的心裡卻彷彿颱風過境一樣,完全沒有辦法平靜下來。

  浴缸裡的水越來越多,幾乎就要溢出去了,秦若男伸手關上水龍頭。

  如果人的感情也能像水龍頭裡的水一樣就好了,她把頭重新靠在浴缸的邊沿上,心中默默的想,說關就關,戛然而止,不拖泥帶水,也不用糾結,可以免去許多為情所困的苦惱。

  至少不用像自己現在這樣,進退兩難。

  原本恐怕連她自己都不會相信,對待感情,自己竟然是這麼一個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並且會執著到這個程度。從當初那份懵懵懂懂的感情在心中萌生開始,到後來生平第一次鼓起勇氣把滿腔的情意付諸筆端,最後卻落得毫無回應,不了了之的尷尬結局,於是咬牙切齒的讓自己死心,放下,再到被調轉工作安排在c市公安局重案組,故人重逢,猛然發現自己以為放下的感情,其實至少冬眠在心裡,從再見到那個男人的一刻開始便不可抑制的復甦了。

  想起安長埔,秦若男的心裡就感到一陣悸動,渾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經都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原本以為距離產生美,拉近距離之後,原本在心目中被完美化的人也會呈現出許多的瑕疵,或許自己就會看的淡一些,慢慢變得釋然,可是日復一日的相處,非但沒有讓事態按照自己期望的那樣發展,反而讓自己有了越陷越深的危險。

  大學時代的少女情懷,迷戀的無非是外表的高大帥氣和性格的陽光開朗,現在隨著年齡增長,心智愈發成熟。通過工作中的相處,她發現這個男人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之外,頭腦和工作能力也毫不遜色,平日裡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樣,謙和有禮,關鍵時刻卻又立場堅定,毫不退讓,遇到難纏的刺頭,不用硬碰硬,他總是有辦法讓難題迎刃而解。用和煦的辦法把一觸即發的矛盾危機輕鬆解除。

  在加深了對安長埔的認識之後,秦若男便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心中的那根情苗。非但沒有被拔除,反而開始茁壯的成長起來了。

  反觀一下自己,若說工作能力和破案的頭腦,秦若男還是頗有一些自信的,這些時日的相處和合作。安長埔也不止一次對自己的實力大加稱讚。可是男女之間的感情,卻不是尋找一個默契的工作夥伴,能讓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擦出火花,靠的可絕對不是「誰說女子不如男」的氣概。

  安長埔喜歡什麼樣類型的女人,秦若男從來沒有問過他,一來不好意思。二來沒有勇氣。

  不過這個問題的答案似乎也不難尋找,男人喜歡的女人,雖然形形色色。歸根結底本質上卻脫不開大同小異的大範疇。

  俏麗的容貌,凸凹有致的身材,或溫柔或活潑的個性,說起話來軟綿綿的腔調,當然還少不了適時流露出來的柔弱。能夠給男人提供一個彰顯男子漢氣概的機會。

  想到這些普遍受到男人喜歡的女人特徵,秦若男的腦海中就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陶音音的模樣。

  沒錯。陶音音這樣的女人,還真的是把男人喜歡的女性特質幾乎都佔全了,所以每次面對她的時候,秦若男就會不由自主的產生一種相形見絀的自卑感。

  平心而論,她秦若男長得不醜,說是不醜其實可能都有謙虛的成分,客觀上來說她的五官單看長得很清秀,搭配在一起的效果比清秀還要再加幾分,身材瘦高修長,加上原本的短髮和利落穿衣風格,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颯爽勁兒,只不過颯爽歸颯爽,氣質上單單少了幾分女孩子的嬌態,身材苗條歸苗條,因為身高腿長骨頭架子也不小,胳膊腿都硬邦邦的,又把她整個人都朝「溫柔嫵媚肉感」這些女性特質拖遠了一段距離。

  或許秦若男的氣質外貌很符合時下里熱推的偏中性風,可不管這種風格被人吹捧的多麼流行,不是自己打從心眼兒裡想要的,就還是會視如敝履。

  扭過臉去看看對面牆上的鏡子,被水汽模糊了的鏡面裡反射出一個朦朦朧朧的影子,五官看不清楚,半長的頭髮有些略顯參差。

  會不會有些太傻了呢?就因為人家一句喜歡長頭髮的女人,自己就硬是破天荒的開始萌生出蓄長發的念頭?

  秦若男有些煩躁起來,她又忍不住想起今天自己下意識坐上副駕駛位置時,陶音音站在車窗外錯愕的眼神。

  以後多注意一些吧,現在的情形比較不同以往了,過去或許還可以懷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現在陶音音活生生的擺在那裡,自己是不是也該知難而退了呢?

  時下里不是流行這麼一句話麼,喜歡你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喜歡安長埔,也是她秦若男自己的事,與安長埔無關,放得下放不下,還要看自己的努力,但是至少從現在開始,要注意不要給他人造成困擾才好。

  秦若男呆呆的想著,忽然回過神來,感到周身陣陣寒意,這才意識到浴缸裡的水已經有些微涼,這才趕忙起身放水,裹了浴巾回房間去。

  眼下還有案子沒破,不管心情好壞,感冒發燒這種「非戰鬥減員」可是萬萬要不得的。

  第二天一早,安長埔一進辦公室,看到秦若男已經坐在那裡,沒有感到多麼驚訝,自己的這個搭檔工作積極性一流,這是早就眾所周知的事情,他走到自己桌前坐下,把手裡拿著的兩份早餐遞給秦若男一份。

  「我們家附近新開了一家早點鋪子,生意特好,我順便買了兩份,你也嘗嘗!」

  秦若男正對著電腦在戶籍網上查著錢玉玲身邊已知打過交道異性的信息資料,看到安長埔遞過早餐來,對他微微挑了下嘴角,目光又重新轉回到顯示器上,嘴上客氣的說:「謝謝你,我已經吃過了。」

  安長埔愣了一下,看秦若男沒有要接過去的意思,只好把那多出來的一份早點放回自己桌上,人家都說自己吃過了,總不可能要求人家再吃一份,可是他隱約覺得秦若男對自己的態度好像有些變化,原本兩個人經過磨合,相處的已經很融洽,就算秦若男從來都不是那種特別活潑外向,會主動和你嘻嘻哈哈勾肩搭背的人,但至少已經不是這種略顯疏離的禮貌客氣。

  她怎麼了?安長埔回憶了一下,確定他們兩個最近都沒有發生過任何的摩擦。

  難道是自己想多了?安長埔摸摸鼻子,沒有再去深究,大口大口的吃起自己的早飯,順便把秦若男沒有接受的那一份給了剛進門也同樣沒吃早飯的墨竇。

  看著墨竇吃得香噴噴,秦若男在對桌面無表情的忙碌著查資料,安長埔的心裡始終覺得有些彆扭。

  不一會兒,秦若男就打印出了一疊個人信息資料,遞給安長埔:「你看一下這個,我剛剛把咱們之前瞭解到的與錢玉玲有過交往的幾個男人個人信息調了出來,包括戶籍照片,背景都不複雜,而且從照片上看,也沒有發現方達形容的那種滿臉橫肉的人。」

  安長埔接過那幾張個人資料,認認真真的逐一瀏覽過來,發現還真的是如秦若男所說的那樣,這幾個男人年紀相差無幾,背景清白,沒有任何的不良記錄,因為近兩年正好趕上戶籍信息更新,照片與目前的本人現狀應該差距不大,從照片上看,也都是屬於斯文型的樣貌,在三四十歲的中年人裡算得上是相貌端莊的了。

  的確沒有哪一個是和當日畫像相類似的滿臉橫肉。

  難道這個「滿臉橫肉」是方達杜撰出來故意想要潑錢玉玲的髒水?安長埔有些猶豫了。

  秦若男看他對著幾張照片皺眉頭,心裡猜到他應該是產生了和自己剛才相似的疑慮,於是對他說:「我想,那個一臉橫肉的男人應該是存在的,你想,方達千方百計阻止錢玉玲和其他男人談戀愛再婚,為的是給自己留條後路,免得錢玉玲再婚之後他如果想回去復合就沒有機會了。你覺得一個懷有這樣心思的人,會故意編造出一個子虛烏有的人來栽贓陷害前妻麼?」

  「你說的有道理,我剛剛也想起來,昨天帶方達去畫像,結束之後我和畫像的專家聊了幾句,人家也說,從方達對『一臉橫肉』的描述來看,他是的的確確見過這麼個人,而不是憑藉主觀想像臆造出來的人物,這麼說來,錢玉玲身邊肯定還有其他打過交道的異性,她有所保留的沒有全都告訴咱們。」安長埔心裡也已經有了結論。

  「走吧,到錢玉玲那裡去一趟。」秦若男看了看時間,站起身來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

  安長埔點點頭,收好那幾分個人信息,和秦若男一起下了樓。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37
第三十三章 錢玉玲失蹤了

  站在樓下的車旁邊,秦若男猶豫了沒有上車,眼前似乎又浮現出前一天晚上陶音音的目光。

  安長埔不知道她複雜的內心世界,照舊上車系好安全帶,一扭頭卻看到本應該坐在車裡的人依舊呆呆的站在車旁,不禁有些納悶起來。

  「上車啊!愣著幹什麼?」他身手拍拍副駕駛的椅背,示意秦若男趕快上車,「你今天怎麼了?怎麼怪怪的?」

  「沒什麼。」秦若男連忙甩掉腦子裡一瞬間的胡思亂想,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安長埔疑惑的看了看她,見她沒有想要開口的意思,只好默默的發動汽車,離開公安局。

  這一大早上,安長埔和秦若男深深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出師不利。

  他們先去了錢玉玲的家,上一次來這裡和她見面的時候,言語中曾經聽她提到過,最近因為孩子不知所蹤,她沒有心思上班,所以請了假在家裡休息。本以為應該能夠很順利的找到她本人,結果去意料之外的撲了個空。

  難道錢玉玲已經回單位去上班了麼?這個倒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她現在供職的是一傢俬立醫院,不比公家的鐵飯碗,既然醫院是私立的,那麼必然是以盈利為目的,老闆不可能放著利益不理,大方的讓自己醫院裡的護士無休止的休假。

  為了保住工作,稍作調整就回去上班,這並不難理解,怎麼說這份工作的收入也是錢玉玲眼下全部的生活來源了。

  安長埔和秦若男想的很合乎邏輯,偏偏到了醫院裡,事實卻毫不留情的推翻了他們的猜測,錢玉玲壓根兒也沒有回醫院來復職!

  之前醫院給她的假期早就過了好幾天,院裡的老總也已經發了火,要醫務科的人馬上勒令錢玉玲回來上班。如果不馬上銷假上班,那就乾脆不要再來了,醫院外面有的是比她更年輕,資質更好的護士等著應聘進來頂替她的位置。

  醫務科接待安長埔他們的那位大姐顯然也很著急,說自己這兩天沒少聯繫錢玉玲,可是錢玉玲的手機始終關機,家裡也找不到人,她要不是念在錢玉玲一個女人離了婚,要養活自己,還要兼顧孩子。挺不容易的,早就直接報告老總,讓他安排另外聘人了。現在也只能是在老總再把這件事想起來之前暫時幫忙瞞一下,希望錢玉玲能運氣好一點,在老總重新想起來這件事之前回來上班。

  錢玉玲的手機關機這件事秦若男和安長埔是知道的,他們從錢玉玲家找不到人之後就有嘗試著打電話聯絡她,無法取得聯絡才想到來醫院看一看。沒想到她竟然連單位也沒有來過。

  既然如此,那麼唯一能夠嘗試聯繫她的,就只剩下她在外地的娘家了。

  秦若男按照之前瞭解到的電話號碼打過去,很快就聯繫上了錢玉玲的父母,老人表示錢玉玲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回國娘家了,並且從言辭中的意思聽來。他們對於外孫方萬失蹤的事情,好像也並不知情。

  發現這一點之後,秦若男說起話來就變得十分小心。試探了幾次,覺得老人是真的沒有見到過錢玉玲,就趕忙找個藉口消除了對方的疑惑,草草的掛斷了電話。

  錢玉玲的父母家在外地,遠離c市。經秦若男的試探,不知道方萬失蹤這件事的態度也不似作偽。那麼既然尚不知情,在不必要的情況下也就沒有必要捅破那層窗戶紙,免得老人年紀大,再因為這件事鬧出三長兩短來,造成沒必要的創傷後果。

  可是這麼一來,秦若男和安長埔卻也犯了愁,錢玉玲沒有去父母那裡,沒有在家,也沒有到過單位,這麼大的一個大活人,難道憑空消失了不成?

  好在兩個人本身就是重案組的刑警,c市如果發生了惡性殺人案件一定會第一時間得到消息,迄今為止沒有聽聞有發生任何女性被害的案件,這倒也讓他們對錢玉玲的生命安全少了幾分擔心。

  儘管如此,秦若男還是打電話詢問了一下最近一段日子c市有沒有哪裡發現女性自殺的情況,畢竟上一次見到錢玉玲的時候,她的狀態很讓人擔心,秦若男也很怕她會因為兒子失蹤,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

  雖說不論是她和安長埔還是其他參與尋找和調查的人,大家都沒有對方萬放棄希望,但是日子過去了這麼多天,孩子音訊全無,方達沒有接到任何勒索或者恐嚇電話,無論是從經驗還是邏輯上來看,孩子平安生還的幾率實在是已經微乎其微,作為方萬的家人,方達他們或許還抱著僥倖心理希望能夠聽到好消息,但是對於秦若男和安長埔來說,恐怕他們眼下努力的最大目的,就是查清楚事情真相,不能讓孩子這麼不明不白的就人間蒸發了。

  儘管找不到錢玉玲本人,關於她身邊那個「一臉橫肉」的男人到底是否真的存在,身份又是什麼,這些還是需要調查下去的,沒辦法,秦若男和安長埔只能通過錢玉玲身邊的親友,繞著彎兒的打聽一些情況,收集信息。

  這樣一來,調查的速度就被降了下去,跑了一上午,都沒有能夠打聽出這個人的相關情況,倒是從錢玉玲的同事那裡聽說了一些之前沒有瞭解到的事情。

  錢玉玲身邊倒是有一個曾經與她糾纏不清,到最後鬧的很不愉快的人,此人是錢玉玲過去工作那家醫院裡的一名醫生,兩個人在同一個科室裡,這個男人本身是有家室的,在錢玉玲離婚之後,似乎覺得這是個可乘之機,於是對錢玉玲大獻慇勤,想要發展婚外情,讓錢玉玲做自己的情人。

  錢玉玲自然是沒有同意,拒絕了對方,於是那個醫生覺得很沒面子,之後一直在雞蛋裡挑骨頭,找錢玉玲的麻煩,錢玉玲和他爭執過幾次,最終不得不為了遠離這種糾纏,選擇了離職。

  這名醫生的情況,秦若男和安長埔也立刻著手進行了一下調查,發現此人除了平日裡作風不太嚴謹,有些風流成性的爛帳之外,倒也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工作中的表現還是很不錯的,是醫院裡的骨幹。

  此人的照片與當日方達協助畫出來的畫像相比較,差距也很大,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下午的時候,經過商量,安長埔和秦若男決定分頭行動,兩個人一個去方萬失蹤前最後上課的健身中心,一個繼續調查和錢玉玲起過糾紛的那個風流醫生,具體的分工自然是秦若男去健身中心,安長埔去調查醫生的情況,理由很簡單,秦若男是女的,去健身房裡觀察情況不容易引起他人的戒備,而安長埔去調查風流醫生也同樣有性別優勢,因為想要瞭解這個醫生平日裡的行徑,顯然從與他打過交道的異性著手效果更好。

  商量好了分工之後,兩個人就分頭實施起來。秦若男來到健身中心,老闆對她早已經很熟悉,打過招呼之後,她就順利的到樓上去,找了一台踏步機,假意鍛鍊身體,實際上是佔了一個視野最佳的位置,在身側是女生上課的形體教室,透過玻璃牆可以清晰的看到裡面的情況,而前方也是一面玻璃牆,二樓是半層的格局,玻璃牆外能看到樓下半個運動場,那裡是給男生上課的場所。

  秦若男來的時候比較早,下午來這裡上體育課的孩子都還沒有過來,過了一會兒時間到了,才見到一群小學生熱熱鬧鬧的湧進來,這些孩子顯然並不知道前不久一個與他們年紀相仿的小男孩從這裡下課之後至今生死未卜,他們只知道今天下午不用坐在班級裡上課,可以在這裡恣意的玩耍。

  下午健身中心裡有不少中老年人在活動,人不算少,加上到樓上來上課的女孩子們,一時之間健身中心二樓熱鬧異常,不一會兒柴秀也上來了,開始張羅女孩子們到教室裡面去,不要在外面玩。

  人又多又雜,柴秀急著招呼孩子們上課,沒有發現秦若男在這裡,秦若男原本也不希望自己被人注意到,她看到柴秀帶著女孩子們進了教室,遮上窗簾,注意力便放在了樓下男孩子那邊,有過幾面之緣,對安長埔倒是挺崇拜的年輕教練張磊正高聲吆喝著,試圖讓打鬧成一團的男孩子們集隊跑步,似乎效果並不太好,他一直拉長著臉,大聲的嚷著,男孩兒們對他的命令並不在意,依舊亂哄哄的隨意打鬧著。

  好半天,張磊才終於整頓好了那些小男孩兒,開始讓他們繞著運動場的邊緣跑步。

  秦若男把注意力重新落在樓上女孩子的舞蹈教室這邊,觀察了一會兒,發現時不時的會有人好奇的湊過去,透過簾子的縫隙朝裡面看,有男的也有女的,有一些是在猜測上課的孩子來自哪所學校,也有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在那裡窺視的。

  大概課間的時候,柴秀從教室裡出來,發現了外面的秦若男,抿著嘴對她笑了笑,招招手,急急忙忙下了樓,過了兩三分鐘的光景,樓下忽然傳來一聲驚呼,那聲音正是柴秀髮出來的。

  秦若男心頭一驚,連忙奔下樓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37
第三十四章 暴力傾向

  秦若男聽到柴秀的一聲驚呼,意識到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急忙衝下樓去,與此同時,不少在鍛鍊的人也聽到了柴秀的聲音,都紛紛下樓去查看情況,一下子把狹窄的樓梯堵的很難通過,秦若男好不容易越過下樓看熱鬧的人,衝到一樓,剛一露臉就正好看到柴秀懷裡摟著一個哭的幾乎喘不過氣來的孩子,正狠狠的瞪著站在一旁的張磊。

  「你這個人是不是有毛病?!你心理有問題!」她咬牙切齒的高聲對張磊說。

  張磊人高馬大,站在那裡抱著懷,冷冷的睨著柴秀,居高臨下又充滿敵意的反問:「你說誰呢?!有種你再說一遍!你看我不把你打的連你媽都認不出來你!別以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動手!看你不爽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這話一出口,立刻引來了圍觀的健身會員們的竊竊私語,女人們看著張磊的目光裡帶著鄙夷,男士則紛紛出言指責,替柴秀撐腰,抱不平,一時之間張磊已然成了眾矢之的。

  健身中心老闆也因為這邊出現的混亂趕忙湊了過來,還沒等靠近兩個衝突的當事人就先看到了在一旁觀察情況的秦若男,他先是一愣,然後趕忙擠進去,一把拉住自己的外甥,把他朝一旁的工作人員休息室推去。

  「走走走!有話裡面說!別在外面影響別人健身鍛鍊!」他一邊把張磊往屋子裡面拉,一面嚷嚷著,同時對柴秀點點頭,示意她也跟著一起來。

  柴秀摸摸懷裡孩子的頭,柔聲安慰了他幾句,讓他去和其他在一旁怯怯看著的同學在一起,然後緩緩站起身。拉了拉衣襟,擰眉看看休息室的方向,似乎有些遲疑。

  「要我陪你一起去麼?」秦若男見她這幅模樣,便上前去拍拍柴秀的肩膀,徵求她的意見。

  柴秀回頭看是秦若男,一瞬間好像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一臉感激的連忙點點頭,拉住秦若男的手:「秦警官,麻煩你了!」

  她的手,指尖冰涼。手心略微帶著一點潮濕的感覺,甚至能感覺到微微的顫抖,與方才大聲呵斥張磊時的勇敢和衝勁兒。彷彿完全不是同一個人。休息室裡等著她的是老闆和老闆的外甥,自己是僱員,又是一個柔弱的女人,面對一個老闆,一個高大健壯又性格暴躁的大小伙子。還是在一種劍拔弩張的狀態下,似乎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會感到很大的壓力和懼意。

  秦若男反握住柴秀的手,對她點點頭,傳遞著一種無聲的鼓勵,柴秀似乎從秦若男這裡找到了依靠。心裡也踏實了一點,兩個人並肩走向員工休息室。

  才一走進門,健身中心的老闆就立刻黑著臉迎了上來。鼻子不鼻子臉不是臉的指責著:「你們兩個剛才搞什麼?大庭廣眾之下大吵大鬧的,是嫌咱們這兒生意太好了存心攪合是不是?」

  話剛說完,他就看到緊隨柴秀之後走進來的秦若男,先是一愣,隨即表情變得有些訕訕然。似乎有心想要讓秦若男迴避,又開不了口。最後只好勉強的對她點點頭,走到她們身後去,關上了房間的門。

  原本就不算寬敞的休息室關上門之後就成了一個狹小的封閉空間,四個人站在那裡大眼瞪小眼,誰也沒有再急著開口,室內形成了一種古怪的「低氣壓」。

  「剛才是怎麼回事?」

  第一個開口發問的是秦若男,她沒有再給健身房老闆開口的機會,率先奪取了詢問的主動權。

  張磊陰沉著臉,抬眼看看秦若男,剛要開口,被他的老闆舅舅橫了一眼,已經微微張開的嘴巴又重新閉上,把臉一扭,沒有吭聲。

  秦若男看他這個樣子,目光落在了柴秀的身上。

  柴秀深吸了一口氣,腳底下不由自主的朝秦若男身邊挪動了一小步,確保自己處於安全距離,這才開口說:「剛才我趁著中間下課,跑去樓下上廁所,結果聽到隔壁男衛生間裡面有人在哭,聲音不大,聽著也不像是成年人,要不是我在女衛生間裡,搞不好都聽不到。我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然後就跑過去看看情況,我們這裡的員工衛生間是單獨的,和健身會員們用的分開,每邊都只有兩個隔間而已,我過去一看,發現其中一個隔間的門把手被人用拖布桿橫向插住,裡頭的確有人在哭,我就趕緊把拖布抽走,打開門,結果發現裡頭管著一個小男孩兒!」

  柴秀說完,微微打了個寒顫,目光帶著譴責,朝張磊看了一眼,張磊仍舊是一副不服氣的姿態,冷冰冰的不作回應,倒是健身中心老闆在聽了柴秀的話之後,略微一愣神兒,臉上露出錯愕的神情,皺眉又狠狠的瞪了張磊一眼。

  不用多問,方才被柴秀摟在懷裡,一邊哭一邊打哆嗦的孩子,一定就是那個被張磊關在員工衛生間裡的小男孩兒了。

  秦若男眉頭皺了起來,她對張磊算不上熟悉,更談不上瞭解,第一次來的時候,張磊表現的很抗拒,在和安長埔過招之後才好轉起來,第二次打照面,說了幾句話也是他要自己給安長埔代問好而已,對於張磊的為人,她沒有辦法下定論,只是覺得有些詫異,這個看上去性格略顯火爆的大小伙子,怎麼會做出這麼令人驚訝的事情。

  「事情是這樣的麼?」不用秦若男開口,健身中心老闆已經耐不住,先開口詢問起來,聽口氣,他應該是對柴秀的話依舊存疑,希望能夠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張磊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外甥,作為舅舅,他很擔心張磊做出什麼過格的事情,尤其現在還有個警察在場。

  「是,那又怎麼樣?!我一沒打他,二沒罵他,我就是把他關在廁所裡而已,犯法了麼?!」張磊脖子一梗,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問他問題的人是他的舅舅,但是他的回答卻明顯是衝著秦若男和柴秀說的,他四肢的確發達,但是不代表頭腦簡單,現在一共就只有四個人在場,從關係和姿態上也看得出來,誰是「敵」,誰是友。

  他這麼一說,老闆已經按耐不住了,抬手照著張磊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別看健身中心老闆身材不算高大,但是體格還是不錯的,小蒲扇大的巴掌掄圓了扇過去,啪的一聲,打的張磊也忍不住呲牙咧嘴,礙於面子才沒有當場叫疼。

  「你這個混小子!你這是作什麼啊你?!你這一天到晚的就不能讓我省點心麼!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孽這輩子攤上你這麼個外甥!」老闆大聲的喝斥道。

  張磊一臉委屈,但看到舅舅是真的動怒了,倒也沒敢再吭聲,不情願的撇著嘴,默默的揉著後腦勺。

  「秦警官,讓你見笑了!」老闆虎著臉罵完自己外甥,轉臉面對秦若男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一副示好的笑容,原因很簡單,自家外甥不爭氣,真的做了過格的事情,如果被人抓住小辮子,那可就不好了,畢竟涉及到未成年人的事情,可大可小,全看對方的態度,就算沒什麼實質的麻煩,也犯不著落下什麼不好的名聲,「我這外甥你別看他個子挺老高,實際上心智一點都不成熟,跟小孩兒玩起來沒深沒淺的,你可別跟他一般見識。」

  「你不用對我道歉,他沒有得罪過我什麼。」秦若男略顯冷淡的說,倒不是為柴秀抱不平,實在是單純看不過張磊知錯不改還一副不服氣的那種樣子。

  健身中心老闆畢竟有豐富的社會閱歷,不可能聽不出秦若男的話裡有話,連忙輕輕推了張磊一把,沖柴秀努了努嘴,張磊不情願的朝旁邊躲開一步,依舊陰沉著臉,根本沒有開口的意思,老闆著急,又不好明說,只好自己對柴秀笑了笑,開口對她說:「小柴啊,剛才張磊態度不好,你可別和他一般見識!他一個二十出頭的毛小子,沒深沒淺的,我替他跟你道個歉!你大他十多歲,說是大姐也行,說是長輩也可以,就別和他一般見識了!我這個做舅舅的跟你保證,這種事情絕對沒有下一次!」

  「舅,你用不著和她說那跌份子的話!我本來就是看她那副假清高的樣子不順眼,好像別人都是爛泥,就她是一朵荷花似的!什麼東西!我又沒把那孩子怎麼著!有什麼好怕的!這不是有個警察在麼!讓她調查去!看看能查出來個啥!」張磊聽著舅舅給柴秀賠禮道歉,覺得很傷自尊,當即翻了臉,身手朝秦若男一指,叫板一樣的嚷嚷起來。

  邊說他還邊壓著自己的指關節,把關節壓的叭叭作響,一臉挑釁的瞪著柴秀。

  「你這個人有暴力傾向,你有毛病!」柴秀瑟縮了一下,又朝秦若男身邊靠近了一點。

  「你少在那裡裝柔弱!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服練練!」面對柴秀的指責,張磊一臉凶狠,當場就要發作。

  秦若男見狀,只好把柴秀擋在自己身後:「想要練練也得找個合適的對手,你也別張口閉口喊打喊殺,先把事情說清楚,想練練之後再說,我可以奉陪。」

  「就你?!」張磊略帶鄙夷的上下打量了秦若男一遍。

  「不用懷疑,以後有機會讓你驗證,現在你先說說剛才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把小孩關在廁所裡?」秦若男問,不等張磊回答,她先轉臉對健身中心老闆說,「麻煩你迴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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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37
第三十五章 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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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健身中心老闆有些不情願,但有沒有辦法選擇拒絕,怪只怪自己的外甥太不爭氣,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惹麻煩,本來就已經有一個孩子從這裡離開之後失蹤找不到,人家警察還盯著健身中心不放呢,他又幹出了把學生關在廁所隔間裡的蠢事,如果現在自己這個當舅舅的拒絕迴避,恐怕只會給外甥招惹更大的麻煩。

  於是他略顯不悅的對秦若男點點頭,沒有試圖討價還價,開門離開了休息室,臨關上門的時候,還不忘警告一樣的狠狠剜張磊一眼。

  健身中心老闆這麼一走,張磊出現了一瞬間的慌亂,雖然依舊極力的端著架子,表情卻愈發的不自然起來,與其說是毫不畏懼,倒不如說更像是虛張聲勢。

  「坐下說吧,像電線杆一樣戳在那兒也解決不了問題。」秦若男依舊是一臉的嚴肅,不過說話的語氣略微放柔和了一點,她記得之前和安長埔談論工作上面的事情時,安長埔曾經說過,越是那種衝動火爆脾氣的人,越是吃軟不吃硬,一味的施壓,只會讓對方牴觸情緒更濃,最好的辦法就是先讓對方明白,自己並不畏懼他,並且實力凌駕於他之上,之後再表現出一定的尊重,這樣就能先從心理上震懾住對方,再給他一個台階下。秦若男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所以一直記著,現在派上了用場。

  想到安長埔,心跳又不由自主的加速了幾拍,秦若男連忙讓自己把心思收回來。專注眼前的事情。

  張磊倒也沒和她們客氣,就近一屁股坐了下來,柴秀遲疑了一下,挑了個遠離張磊的位置也坐了下來,坐下之後眼睛盯著秦若男,秦若男明白她的意思,順勢坐在了距離柴秀比較近的位置。

  她沒有選擇坐在柴秀身旁,畢竟現在柴秀和張磊屬於相對立的立場,自己作為警察,屬於中立的第三方。目的是搞清楚事實真相,不能有任何先入為主的傾向性,之所以抉擇之下還是選擇相對靠近柴秀這一邊。也實在是因為擔心張磊衝動的性格,怕來不及阻攔的話會對柴秀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脅。

  「說說吧,為什麼把那個孩子鎖在員工衛生間裡?」既然方才張磊並沒有否認柴秀所說的事情,秦若男也就沒有必要再在這上面浪費口舌,坐定後立刻詢問起張磊那麼做的動機。

  張磊開口之前。仍舊不忘用眼角狠狠的去瞪柴秀,一副恨恨的表情,柴秀挺直腰桿兒坐著,繃著臉,被張磊這麼一瞪,表情沒有變化卻立刻移開了眼睛。

  「我給那幫小崽子上課。他們太鬧了,不聽話,我讓他們集隊跑步。說了一遍又一遍,他們還是吵吵嚷嚷的在那裡玩鬧,後來我發現,鬧的最凶的就是那個小子,你也知道。擒賊先擒王,既然是他帶頭鬧事的。那我當然要先從他下手,拿他開刀了!」張磊瞪完柴秀,把注意力放到了秦若男的身上,不知道是舅舅不在身旁的緣故,還是秦若男放緩的語氣態度讓他覺得對方可溝通,他並沒有拒絕回答問題,「我可沒直接就把他關進去!在那之前我有警告過他的,足足警告了三遍!我說他要是再不給我老老實實的,我就關他的禁閉,他不聽,還衝我做鬼臉,你說這種情況下我能怎麼辦?當然是得說到做到!要不然以後我怎麼給這幫活猴子上課,我的威信哪還立得住啊!」

  秦若男聽了這番話,眉頭一皺,她注意到張磊在說起自己教的那一群小學生的時候,用的形容詞都帶著貶義,不是「小崽子」就是「活猴子」。

  「你討厭小孩兒?」她問張磊。

  張磊以為秦若男會繼續刨根問底詢問方才的事情,結果她的問題忽然跳出了自己意料的範疇,倒也讓他愣了一下,回過神來之後沒有打算隱瞞,點點頭,承認了:「對,我不喜歡小孩兒,小孩兒就是麻煩!除了惹是生非什麼都不會!」

  秦若男沉默著,沒有立刻對張磊繼續詢問,心裡盤算著眼下的情況。張磊沒有對自己的行為進行狡辯,表現的還算坦率,當然,事實如何,呆會兒還需要問問被他關在衛生間隔間裡的小男孩兒,不過至少眼下,並沒有什麼需要柴秀和他對質的事情。

  如果自己的猜測沒有錯,接下來要問的問題,有柴秀在場可能張磊反而會不願意配合。

  「柴秀,能不能麻煩你出去一下,先幫我安撫一下剛才那個小男孩兒,過一會兒我再找他詢問情況。」於是,她開口對柴秀說,找了一個在自然不過的理由讓她離開。

  柴秀點點頭,沒有拒絕也沒有多問,起身迅速離開了休息室,從外面幫忙把門關好,看樣子她也不想在這裡和張磊呆在一起。

  「張磊,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我不打算給你扣任何的罪名,也不打算先入為主的把你放在嫌疑人的位置上去看待,我的目的只有一個,瞭解清楚事情真相。如果你不想讓事情變得更複雜,給自己惹更多的麻煩,就請好好的配合我。」

  柴秀走後,休息室裡只剩下秦若男和張磊面對面坐著,秦若男沉默了一會兒,直等到張磊快要沒有耐心,按耐不住的前夕,才沉聲開口對他說。

  張磊想了想,點點頭:「行,你說這話挺坦誠的,我配合。」

  「首先我希望你告訴我,你小的時候如果像方才的那個男孩兒那麼皮,你父母會怎麼對待你?」秦若男問。

  張磊原本一臉嚴肅,等著秦若男圍繞著方才的事情刨根問底,結果聽完她的問題,一下子差點驚訝的笑出來。

  「你是在和我逗樂子呢吧?不是說要瞭解事實真相麼?怎麼問這種問題!」他以為秦若男在和自己開玩笑,結果發現她似乎沒有那種意思,一下子變得有些惶惑,撓撓頭,撇了撇嘴,說,「我小時候要是在外面調皮搗蛋被我爸知道,他早就抽皮帶追著我打了!非打的我屁股開花不可!所以說啊,我剛才為了不給我舅舅惹麻煩,算是很客氣,已經手下留情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38
第三十六章 移情作用

  張磊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極其自然,似乎被父親責打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甚至已經習以為常到了回憶起來也不覺得痛苦的程度。

  秦若男對張磊的反應若有所思,他的話已經在一定程度上印證了自己的猜測,心裡斟酌著接下來怎麼繼續問下去,在左右權衡之下,她還是決定直來直往一些,畢竟自己沒有那麼多時間和張磊耗著,現在之所以會花時間在這裡和他對話,根本目的還是想要摸清他與方萬的失蹤究竟是否有關聯,方萬也曾經是他教過體育課的學生之一,並且和方才的那個小男孩兒一樣,都很皮。

  「你小的時候,你父親動手打你,你母親會對他加以阻攔麼?」她開口問道。

  張磊有些不悅的皺起眉頭,高聲反問:「你問這個幹什麼?和今天的事情有關係麼?!你是警察啊還是心理醫生?!當警察的做事就像你這個德行?」

  「我是警察,你不是,當警察的做事什麼德行,標準也不是由你來決定,你現在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當然,如果你覺得我的問題讓你不喜歡,你也可以選擇拒絕回答,怎麼做全看你自己,利弊也自己去衡量!」

  秦若男面對張磊略顯無理的質問,沒有動怒,語氣依舊平靜不起波瀾,而這樣的態度卻反而比惱火的喝斥更具有威懾性,張磊一時之間倒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這個女警表面的風平浪靜背後會不會是藏著湧動的暗流,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給捲進漩渦裡去。

  自己默默的斟酌了一會兒,張磊終於還是不敢冒險,一臉不情願,終究還是開口回答了秦若男之前的提問:「小時候我爸揍我的時候我媽哪有功夫阻攔啊!她還忙著推卸責任呢。在一旁嚷嚷『都是你們老張家的劣根』!」

  說著他忽然自嘲的笑了笑,說:「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遺傳了誰家的劣根,反正我爸對我不滿就是我媽的錯,我媽對我不滿就是我爸的錯,反正我就是他們倆最失敗的作品,又笨又不成器,倆人一吵架,禍根就是我,他們沒給我來個混合雙打我就已經很滿足了,哪還敢指望誰幫忙攔著啊!」

  秦若男原本預想過答案。通常家裡大多是嚴父慈母的搭配組合,就算母親懦弱,習慣性的屈服於父親。但至少對孩子是會表現出袒護的,即便是自己家中那個性格極其懦弱,從來只會服從,不懂反抗的母親都是如此。

  而張磊的成長經歷中,他竟然是父母雙方互相攻擊的靶子。

  現在。她對張磊的看法變得更複雜了許多,從一開始單純的反感,到現在既有些隱約的同情,又對他被成長環境影響的性格更加感到擔憂。

  張磊從小父母具體是怎麼對待他的,秦若男暫時沒有時間去詳細瞭解,正像是張磊之前說的那樣。她是警察,不是心理醫生,關於背景資料的部分。瞭解了事情的大概,能夠用以證明自己的判斷,就可以了。之前張磊表現出對小孩的排斥,以及對自己粗暴行為理所應當的態度,甚至是他想對柴秀動粗時那種自然反應。都讓秦若男覺得,他的這種個性絕非是一天兩天的外界影響能夠形成的。而在瞭解了他的成長環境,印證了自己猜測之後,她同時也意識到,對於對那種家庭環境習以為常的張磊而言,對未成年人動粗,恐怕也是一種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秦若男對張磊點點頭,率先站起身來,接下來她需要和那個被張磊關了「禁閉」的孩子談談,張磊性格衝動,方才對小男孩兒和柴秀都很粗暴,她不能不擔心在讓他出門和讓柴秀帶孩子進來的過程中,兩方會不會又鬧出什麼節外生枝的事情來。

  說到底,張磊的這種火爆脾氣,確確實實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張磊一愣:「這就完啦?你沒別的要問的了?」

  「你如果希望我繼續多問一會兒,我也可以儘量滿足你。」秦若男收回了原本已經邁出去的腳。

  「你當我什麼都沒說!我可沒有被警察盤問的癖好!」張磊一聽這話,當下從椅子上竄起來,二話不說直奔休息室門口,拉開門走了出去。

  秦若男緊隨其後,出了門,柴秀正和那個小男孩兒一起站在門外不遠處,孩子依舊有些抽抽搭搭的,看樣子剛才是真的被嚇得不輕,當他一眼看到張磊從屋裡出來,嚇得整個人渾身一緊,臉幾乎都要變了顏色,柴秀見狀趕忙把孩子摟到身邊,也戒備的盯著張磊。

  張磊倒沒有像秦若男擔心的那樣再去惡言相向甚至威脅恐嚇,他只是不屑的看了他們一眼,趾高氣昂的揚長而去,沒有再逞兇,也同樣沒有表現出任何愧疚的態度。

  「你們跟我進來吧。」秦若男目送張磊走遠,對柴秀招招手。

  柴秀帶著小男孩兒跟在秦若楠身後進了員工休息室,秦若男花了一會兒的功夫才讓驚魂未定的小男孩兒開口講述之前的事情經過。

  聽孩子說的過程,倒是和張磊的講述並沒有什麼出入,只是立場不同,對是非對錯的渲染略有不同罷了,小男孩兒更強調張磊有多粗魯嚇人,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對自己的調皮搗蛋倒是略去許多。不過他倒是很老實的承認,張磊事先的確警告過他,是他沒拿張磊的警告當回事兒。

  既然孩子的說法和張磊並無原則上的出入,秦若男問清楚事情來龍去脈之後,就讓孩子先離開,留下柴秀單獨談談。

  柴秀沒有拒絕,事實上打從發現那個被關在衛生間裡的小男孩兒之後,她的情緒就一直很低落,方才聽孩子講述過程的時候,更是紅了眼圈,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若不是她一直微微仰著頭,努力的深呼吸,恐怕眼淚早就決堤而下了。

  小男孩兒離開之後,柴秀才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對秦若男擠了個澀澀的笑容出來。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有點兒失態了?你可別笑話我!」柴秀原本就是個說話柔聲細氣的人,現在一雙大眼睛還蓄著淚,更多了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

  「你沒事吧?」秦若男有些驚訝,最初看她情緒低落,以為是被張磊的逞兇嚇到了,現在看來卻又不像,與其說是害怕,倒不如說是因為什麼被觸到了傷心事。

  柴秀慢慢的搖搖頭,忽然開口問:「之前丟的那個孩子有消息了麼?」

  秦若男沒有說話,柴秀從她的沉默中已經猜到了答案,神情裡又多了幾分哀傷:「孩子的家人一定難過死了吧?」

  「你好像對孩子的事情特別關注。」秦若男觀察著柴秀的反應,說出自己的結論。

  柴秀的臉紅了一下,有些尷尬,臉上的血色還沒等退下去,眼圈就又濕潤了。

  「其實不怕你笑話,上一次你們過來調查情況的時候,我老公你也看到了,其實……他是我再婚的丈夫。」柴秀深吸一口氣,忽然開口對秦若男說起了自己的私事,「我和前夫有過一個孩子,如果那個孩子還在的話,今年已經10歲了。」

  秦若男默默的聽著,沒有吭聲,她和柴秀談不上熟悉,只是剛剛拜託了陌生人的行列罷了,聽她說這麼**的話題,有些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尤其是從她的措辭裡來判斷,她和前夫的孩子似乎是因為什麼原因夭折了,這樣一來秦若男就更加不確定自己是否應該開口,開口安慰只怕會更觸碰了對方的傷心處。

  所幸柴秀似乎也沒指望她有什麼回應,自顧自的說:「很多東西,很多人,都是失去了才知道寶貴的,哪個孩子不是當媽的心頭上面的肉啊!就算在別人眼裡再混再不懂事的孩子,當媽的也一樣當成寶貝那麼心疼。你之前聽說過那種因為失去了幼崽產生移情作用的動物吧?我覺得我自己現在就是這種狀態,看到別人家的孩子遭到不幸或者受到傷害,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的孩子,甚至覺得好像就是自己的孩子一樣,心裡面覺得特別難受。雖然我自己沒有孩子了,但是總覺得還是個母親,會忍不住自作多情的去替別人感同身受。」

  說著,她的眼淚已經從眼角滑落,順著臉頰流下來,流到腮邊,滴在她的手背上,柴秀好像被自己的淚水燙到了一樣,慌忙去擦拭,臉上還掛著強大精神的微笑。

  秦若男被她說的也有些不是滋味,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好,只好走到柴秀身邊,拉住她的手,給她一些無聲的安慰。

  「其實想想,我有時候也覺得挺愧對現在的老公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喜歡小孩,但是失去過,痛苦過,差一點就活不下來,現在反而因為愛孩子而不敢要孩子,生怕一不小心又失去,那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好在我老公他理解我,就是我自己心裡過意不去。」柴秀深深的嘆了口氣,看著秦若男,鄭重的說,「秦警官,我這麼說你可別覺得我假,或者太拿自己當回事兒。我懇請你一定要找到失蹤的孩子,最好也能干涉一下張磊的事,以後別讓他再帶小孩的體育課了!我不希望別的父母也遭受我當初遭受過的那種痛苦。」

  更新還是晚了將近一個小時。。。明天一定努力追回來!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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