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推理]偵情檔案三之深度罪惡 作者:莫伊萊(已完成)

 
Babcorn 2016-10-26 21:20:2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54 83264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28
第七十章強力鼠藥

  帶著一肚子疑問從t縣趕回公安局,車子剛剛從馬路上拐進公安局大門,秦若男立刻就眼尖的看到安長埔三步並作兩步的從樓裡面跑了出來,她連忙把車停在不礙別人行走的位置,短促的按了幾下喇叭,安長埔本能的朝聲音來源看,一見是秦若男,立刻衝她招招手,跑了過來。

  「你回來的正好!走,去這個地址!」他坐上車,等不及喘口氣,急急忙忙的丟給秦若男一張抄著地址的紙條。

  秦若男沒有多問,直接開車調頭出了院子,朝紙條上地址所在方向開過去。

  「你都不先問問我這個地址是哪裡呀?」秦若男沒問東問西,安長埔反倒有些按耐不住。

  「就算不問,一會兒到了我也會知道那裡是什麼地方,總之你急急忙忙的跑下來要趕過去的,肯定不會是什麼不要緊的事情。」秦若男專注的看著面前的道路。

  「喲?對我的工作能力這麼有信心?」

  「我發現你有你的高明之處,而且你是對的,有時候懷柔比強硬有效,我應該向你學習。」秦若男認認真真的回答。

  自己一句玩笑調侃,換來了秦若男認真的回答,這讓安長埔有些驚訝,他詫異的看了看秦若男,也一本正經的說:「雖然我身上值得你學習的優點還有很多,但是被你這麼坦誠的說出來,多少還是讓我有點不好意思。」

  秦若男的臉上瞬間多了幾分忍俊不禁,要不是因為不好意思而刻意繃著,她搞不好會當場噴笑出來。

  安長埔看著秦若男臉上明顯的笑意,也覺得心情不錯,兩個人開始搭檔之初,相處的有些彆扭,但是不能不承認秦若男是一個很好的搭檔。盡職盡責,工作認真,而這幾天來,兩個人之間原本莫名其妙存在的「冰牆」似乎在逐漸消弭,原本自我封閉的秦若男逐漸有了溝通和敞開心扉的跡象,雖然兩個人之間的「歷史問題」依舊有待發掘,但是目前的改善已經是勢頭喜人的。

  人嘛,都是貪心的,工作上的搭檔需要有出色的工作能力之外,誰都希望除此之外兩個人也能有默契融洽的私交。這樣才能讓工作配合更完美,順便也營造一個良好的工作氣氛。

  只是他和秦若男之間的「歷史問題」到底會是什麼,為什麼自己就好像失憶過一樣。毫無印象呢?回頭等手邊這個案子了結,非得再打聽打聽不可。

  秦若男不知道安長埔此刻腦子裡轉著的這些念頭,這一路,雖然沒有從一開始就刨根問底,但是除去和安長埔的那幾句對話之外。其餘的時候她的心裡都盤算著案子目前的進度問題,能讓安長埔方才那麼急匆匆又很振奮趕過去的地點,應該並不難猜。

  「咱們要去的是磚窯麼?是不是魯民沉屍用的那塊磚是哪裡燒的被確定了?」她在心裡默默的分析了一下,作出了自己的判斷,並向安長埔詢問對錯。

  安長埔神秘兮兮的一笑:「也對,也不對。一會兒到那裡你就知道了。」

  秦若男瞥他一眼。似乎有些怪他故弄玄虛,隨即又拋出一個問題:「你今天送去化驗的那包黑色的東西,其實是土樣。對吧?」

  「被你猜到啦?」安長埔笑了,秦若男猜到答案他倒是不怎麼感到意外,「怎麼猜到的?」

  「你明明不抽菸,卻跟丁木蘭說你要在外面抽支菸,讓她先進來。我就猜到你有貓膩。」

  「我已經拜託他們盡快化驗出結果,今天走著一趟。感覺起來這個案子的偵破已經指日可待了,是快是慢就看魯安梅什麼時候被咱們找出來了。」安長埔停頓了一下,又說,「一會兒咱們要去的地方可能會讓你更認同這一點。」

  「不需要,我明白。你放心,我不會因為對她的境遇很同情就被主觀情緒干擾判斷的!」秦若男斬釘截鐵的回答,語氣很堅定。

  不一會兒,在安長埔的指引下,他們很快就來到了江口區的一條小街上,小街兩邊都是些規模不大,但是看上去卻還蠻有人氣的小店舖,從汽車配件到化妝日用,再到早餐油條,一應俱全。

  「我們來這裡做什麼?」秦若男在安長埔下車之後也趕忙跟著跳下車,這會兒她有些詫異,原本以為是去磚窯,沒想到卻來了這麼一條熱鬧的小街。

  「鼠藥的賣主找到了!」安長埔一邊示意她鎖車,一邊對秦若男解釋。

  一聽這個,秦若男掃除了疑問,來了精神,趕忙鎖好車跟著安長埔順著小街找了起來,走了一段路之後,才在小街一側的路邊看到一塊戳在地上的小黑板,小黑板因為灰塵的緣故,上面的字都變得不那麼清晰,走近了仔細一看才能看清上面寫著「批發零售強效鼠藥蟑螂藥」,小黑板的最下面還畫了一個左轉的箭頭。

  「應該就是這兒了!」安長埔核對了一下地址,點點頭。

  兩人按照箭頭所指的方向找過去,果然在左轉進去的一條小胡同裡找到了一個門上貼著同樣字樣廣告的小房子,房子本身是普通的民居,房主為了方便做買賣,額外在一扇窗口外面接了個棚子,窗邊開了一扇門,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正百無聊賴的歪坐在門口的椅子上抽著煙,聽著收音機裡的評書。

  安長埔和秦若男走過去,身後的太陽把他們的影子投向前方,擋住了閉眼假寐的男人,男人察覺到有人上門,睜開眼坐起身,把手上快要燃盡的香菸隨手仍在地上踩熄,衝著兩個人咧嘴一笑:「買東西啊?」

  「老闆,賣鼠藥吧?」安長埔也笑呵呵的問。

  老闆一見果然是遊客人上門,立刻熱情起來:「是啊,你們是打算批發啊,還是零買?」

  「能先看看麼?」

  「行,你等一下啊。」老闆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走近小門,不一會兒從屋裡拿著幾包藥走了出來,遞給安長埔,「你看看吧,絕對好用!鼠藥,蟑螂藥,螞蟻藥,我這兒都做的!」

  安長埔接過來,從裡面挑出那包鼠藥看了看包裝,果然和之前找到的兩個完全一樣,他隨手把鼠藥遞給身旁的秦若男:「老闆,你招牌上說鼠藥是強效的,有多強啊?」

  「強效,絕對是強效的!只要是被老鼠沾到,必死無疑!毒不死你回來找我!」鼠藥老闆拍著胸脯保證,「假一賠十!」

  「那人呢?能毒死麼?」秦若男忽然在一旁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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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28
第七十一章現身

  她這麼一問,老闆的臉色立刻就變了,立刻朝秦若男一伸手:「拿來拿來!我不賣你們了!」

  「哎,老闆,你這人怎麼生意上門了還往外推啊!」安長埔假作詫異,一邊攔著老闆不讓他去秦若男手裡搶回鼠藥,一邊問。

  「我賣鼠藥是用來藥耗子的!又不是用來藥人的!你們要是想搞什麼歪門邪道,可別來我這兒買!愛找誰家找誰家,我可不想惹官司!」老闆態度堅決,非要把秦若男手裡的那包鼠藥要過來不可。

  安長埔一摸兜,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證遞給老闆,老闆愣了一下,接過來看了看,顯得有些茫然。

  「這??這咋警察還想拿鼠藥去藥人是咋的?」他雖然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倒是不再執意奪回鼠藥了。

  他的這種猜測倒是把安長埔給逗笑了,連忙搖搖頭,向秦若男要了魯安梅的照片,遞過去:「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們今天過來不是買鼠藥,是過來調查一個人的,你看看這個人你認不認識,有沒有在你這裡買過東西。」

  老闆接過去,仔細端詳了一會兒,臉上漸漸有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把照片攥在手裡,問安長埔:「這小姑娘是犯了什麼事兒了,還是自殺死了?」

  「為什麼這麼問?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也不是,」老闆支吾了一下,「這小姑娘是來我這兒買過東西,我印象挺深的,她走了之後,我還把她在這兒買東西的時期跟我老婆說了,被我老婆責怪了一頓,說我光顧著買東西都不長腦子!」

  「她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麼?為什麼你賣給她鼠藥會被老婆責怪?」秦若男覺得魯安梅一定表現出了什麼古怪的地方。

  「和你們一樣唄!跑來買鼠藥,問我。我們家的鼠藥毒不毒,我說毒,她說毒到什麼程度,能不能把人都放倒了,我說那不能,結果她放下就走,說怕我誆她,回去連個小耗子都藥不著!我就說不能不能,只要量足,別說耗子了。耗子再大能有多大,就算是真的藥人,也放倒了!」

  「你這前後兩個版本到底哪個是真的?」

  「當然前面那個是真的了!我後來改口就是想賣出去鼠藥!」老闆急吼吼的解釋。

  「為了一包鼠藥撒這樣的謊?一包鼠藥也不值幾個錢吶!」安長埔對老闆的話也採用了質疑的態度。

  「哎呀我說了你們可別不信!我那會兒連著好幾天沒開過張。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寸,一包藥都沒賣出去,那不是心裡著急麼,就想著趕緊來個人,高低賣出去一包。哪怕就一包,給我開個張,圖個綵頭!要不然那麼一直沒人來買,我心裡彆扭。正巧這時候那個小姑娘跑來了,我是無論如何都想賣出去,所以才順著她的話說的。」老闆垂頭喪氣的說。「晚上回去就被我老婆訓了,說萬一出個人命,甭管是小姑娘自己死還是別人死。都得給我惹麻煩,我當時還說呢,不可能!我家祖傳三代做鼠藥的,哪有可能會毒死人!可是今天你們這一來,我心裡也沒有底了!」

  老闆一臉擔憂的看著安長埔。生怕人真的因為自己的鼠藥而致命。

  「你這鼠藥什麼成分?」安長埔試探性的問。

  老闆這會兒可不敢有所怠慢,熟悉的一口氣把主要成分都說了一遍。就連用來吸引老鼠去吃的香料是什麼都說了出來,看樣子真的是被嚇到了。

  「確定是她沒錯對麼?」秦若男又向老闆確認一遍。

  老闆連連點頭,還特意又把照片拿起來看了一番,看完再度確認過後,一把將照片塞回給秦若男,彷彿怕沾染了什麼晦氣一般。

  「可以把這包拿走做個參考麼?」安長埔問。老闆忙不迭的答應了。

  臨走前,關於鼠藥的包裝,安長埔和秦若男又和老闆確認了一下,老闆說包裝都是他們自己去廠子裡訂做的,所以每一家做鼠藥的作坊,包裝都不太一樣,空袋子拿回家裡來,自己裝袋封口,每一家作坊的包裝都不盡相同,以便於區分和競爭。

  老闆還堅持要讓安長埔和秦若男多拿些鼠藥走,以證明他店裡的鼠藥成分穩定,始終如一,甚至於他還懇請他們順便把蟑螂藥和螞蟻藥也帶回去檢查,被安長埔拒絕了。

  離開那條小街,這一次換了安長埔來開車,他心裡已經對路線有了概念,一路走的很順利,沒有繞一點冤枉路,而秦若男則安靜的坐在副駕駛上,時不時的看看手裡的那包鼠藥,輕輕嘆一口氣。

  安長埔一路把車開到了一片比較荒涼的區域,車子拐下公路的時候,因為一旁的土路佈滿了碎石,車子顛簸的很厲害。

  「咱們這是到哪兒了?怎麼周圍這麼荒涼?」秦若男被顛簸的說話都好像有顫音了一樣。

  安長埔把車停在了一排斑駁的磚牆旁邊,招呼秦若男下車,抬手一指院牆另一側:「這就是那塊磚的專場了!已經停產好多年了。」

  「那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秦若男驚訝的問。

  「根據土質的分佈,找到了這個區域,然後聯繫上了磚窯之前的老闆,才知道這裡已經有兩三年不燒磚了,磚窯暫時荒廢著,想要賣給別人轉項經營但是一直沒有賣出去。」

  安長埔說著朝前走了幾步,隨手撿起半塊殘磚,把外紅內青的斷面給秦若男看:「瞧,這附近到處都是磚窯停工之後棄置的磚頭,隨處可見,想要拿到並不困難。」

  「那我們拿一塊回去做對比吧!」秦若男看看周圍,果然地上到處都能看到殘磚,便俯身撿起一塊來。

  「對,我雖然已經和磚窯的老闆核對過了,但是保險起見,還是要那一塊回去檢驗的,這是我跑來這裡的原因之一,另外一個原因,你從這裡能不能判斷出所在的方位?」安長埔問。

  秦若男朝周圍看了看,通過公路的方向,大致的能夠弄清楚自己的方位,於是她對安長埔點了點頭。

  「那你想一想,從這裡到魯民家的距離,還有從賣鼠藥的店舖到魯民家的距離。」

  秦若男在心裡想像了一下,只覺得心裡頭一沉。

  她正要對安長埔說什麼,還沒開口,就被安長埔驟然想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

  安長埔一看來電是重案組辦公室的號碼,連忙接聽起來,簡單的應了幾句,掛斷電話就招呼秦若男和自己趕快上車趕回去。

  「怎麼了?」秦若男急忙坐上車,問同樣迅速上車發動的安長埔。

  「咱們有個客人到訪!」安長埔一臉嚴肅的對她說,「魯安梅到局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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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28
第七十二章真假殺人犯

  這個消息對於安長埔和秦若男來說可是非同小可的,魯安梅的突然現身,到底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還是又一個棘手的難題?

  兩個人一路疾馳,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公安局,一進重案組就看到魯安梅垂著頭坐在一張辦公桌旁,面前的桌子上擺著一個面包和一盒牛奶,這兩樣東西都原封不動的擺放在那裡,沒有被動過,墨竇則有些無奈的坐在一旁。

  「你們回來啦!」看到秦若男和安長埔一前一後的走進來,墨竇趕忙迎了上去,壓低聲音對他們說,「人來了有一會兒了,說要找你們,確切的說,她一開始來的時候是指名是要見若男,後來才說要見你們倆,這姑娘剛才來的時候走路都打晃兒,我們猜她是有些低血糖了,所以給她買了牛奶和面包,結果她一句話也不說,東西也不肯吃,還好你們趕回來的快,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墨竇,幫個忙!」安長埔把墨竇拉到門邊,拿出從磚窯附近找來做對比的磚頭遞給他,「幫我送去化驗一下,和之前的土樣一樣,拜託他們盡快!」

  墨竇接過磚頭,點點頭,開門走了出去。

  魯安梅在他們進門的時候就看到了秦若男和安長埔,她在三個人說話的時候,一直偷偷的瞄著這邊,而當墨竇離開辦公室,秦若男把注意力投向她這邊的時候,她卻又把頭低了下去,刻意的迴避著秦若男的目光。

  「你要不要先去和她談談?我一起出面的話,怕她會有牴觸情緒吧?」安長埔對魯安梅的情緒有所顧慮。

  秦若男對此有著不一樣的看法:「不要把魯安梅想的那麼柔弱沒有承受能力,既然她自己都說了要來找的是我們兩個,你也在場會比較好??再說,我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因為同情她的遭遇。有些話沒有辦法直截了當的問出口。」

  安長埔聽她這麼說,也沒有再推辭,兩個人走到魯安梅面前,魯安梅察覺後,抬頭看看他們,慢慢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把兩隻手手腕相對伸向秦若男:「我今天是過來自??」

  「來,不忙著說話,咱們裡面坐吧!要不然一會兒辦公室其他人都回來了,人來人往的不好說話!」安長埔不聽魯安梅說完。打斷她的話,一邊示意秦若男帶走魯安梅,一邊拿起桌上的牛奶面包跟上。

  秦若男扶著魯安梅的肩膀。半推著她往前走,把她帶到小會客室裡去。魯安梅的肩膀比之前更顯單薄,肩胛骨高高的突出來,好像要變成一隻巨大的蝴蝶從她的身體上抽離飛走一樣,一路走向會客室的過程中。魯安梅的步履略顯蹣跚,加上那病懨懨的臉色,的確就好像墨竇說的那樣,容易讓人第一時間把她和「營養不良」聯想在一起。

  到了會客室,秦若男讓魯安梅在沙發上做下來,接過安長埔手中的牛奶和面包。一把塞給她:「把這兩樣東西吃下去。」

  「我不餓。」

  「我沒有和你商量的意思。」

  魯安梅抬起頭,目光對上秦若男,拗不過她的堅定。只好有些不情願的從她手中接過東西,勉勉強強的拆開包裝袋,咬了一小口,皺著眉頭咀嚼著,艱難的嚥下去。只吃了一口就又把面包重新包好放下了。

  「我謝謝你們的好意,但是我真的吃不下。我現在心里根本沒有吃東西的情緒,你們還是讓我把話趁早說清楚吧!」她把牛奶面包放在一旁,小聲說。

  秦若男看了看安長埔,覺得在這種情況下勉強她吃東西也沒有意義,便點了點頭,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幾拍。

  魯安梅舔了舔自己幹裂的嘴唇,澀澀的嚥下一口唾沫,兩隻放在自己膝頭的手摩挲了幾下,終於出了聲:「我是來自首的,我爸,是我殺的,你們抓我吧!」

  秦若男聽了她的話,略為有些發怔,安長埔卻沒有對此流露出任何詫異或者緊張情緒,他只是默默的看著魯安梅,大約一分鐘之後,才微微一笑,說:「誰是殺人真兇這種事,不是你說或者我說就能夠當真的,你說你是凶手,說自己是來自首的,證據呢?」

  「我說我是凶手,我就是!我把我爸殺了,現在來自首,找證據那些事情不是應該你們警察去做的麼!」魯安梅一聽安長埔竟然這麼說,一時竟然有些急了。

  「你這話說的不對,不是有人自首我們去找證據,而是證據充分了我們才能認定誰是凶手!」秦若男糾正魯安梅的觀點,她不知道安長埔的心裡面到底覺得魯安梅有多大的嫌疑,她現在只是覺得魯安梅的自首有些蹊蹺,「既然你堅持說自己是殺人凶手,那你來告訴我們,你殺人的動機是什麼?」

  「??動機?」魯安梅對這個詞好像有些陌生。

  「就是你為什麼要殺掉你父親魯民。」

  「因為我恨他!」

  「具體點說。」

  「這麼多年,他在家裡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管,丈夫的責任,父親的責任,他一個都沒有盡到過!除了拾掇自己,就是拿我媽和我出奇,說要不是我們娘倆拖累他,他早就自由自在的,不用守著這個家一起吃苦!他老大不小一把年紀了,跑出去變女人,害的我們一家人在周圍成了別人的笑料,所有人都覺得我們家好像動物園一樣!我走到哪裡都抬不起頭來,你說我恨不恨他?」魯安梅抬起頭來,提起魯民她就不由自主的氣不打一處來。

  「所以你就殺了他?怎麼殺的?」

  魯安梅脖子一扭,丟出一句:「反正人是我殺的,你們不是找到屍體了麼,怎麼殺的還用問我!」

  秦若男看著她,想著今天早些時候向謝樂明鄰居瞭解到的情況,想了想,忽然問道:「為什麼要去偷謝樂明的三輪車?」

  她的話一出口,安長埔扭頭看了她一眼,對她忽然問出這樣的一句話感到有些詫異。

  魯安梅的驚訝程度比安長埔還要更大,她先是猛地一愣,隨後卻又好像釋然了,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我原來是想要把這事兒賴在他頭上的。」

  「理由呢?」

  「因為他讓我們家丟人了!我爸裝女人跑出去和他鬼混,他因為這事兒找上門來吵鬧,我們家周圍鄰居都跑出來圍觀,事後他們都笑我們家,說我們家不光出變態,還出詐騙犯!他們還在外面說,說我爸和那個姓謝的肯定發生過什麼,說的有鼻子有眼兒的!所以我恨!我看他是騎那個小車來的,好多人都看到了,所以我才特意去偷那個車!」

  「怎麼偷的?」

  「我偷偷打聽他是哪裡來的,找到他家那邊,然後發現他從來都不鎖大門,我就在周圍等著,等天黑了之後,溜進院子裡把三輪車騎走了。」

  「既然打算栽贓謝樂明,為什麼又跑來自首?」秦若男提出質疑。

  魯安梅繃著臉:「我良心過不去,吃不香睡不著,所以想一了百了,就來自首了,這有什麼問題麼?」

  安長埔用手指敲了敲沙發扶手,把魯安梅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咱們還是回歸到最重要的那個問題上吧!你是怎麼殺死的你父親魯民?」他又把問題的焦點重新拉回到了最初的話題。

  魯安梅忽然之間又沉默了,默默的掐著自己的手,把自己的手背擰的紅一塊白一塊。

  秦若男想要催促,安長埔暗暗朝她擺了一下手,示意她不要催促。

  魯安梅時不時的抬眼看看對面的兩個人,每一次都看到他們專注的盯著自己,這讓她愈發的不自在起來。

  「要不要我給你提個醒兒,你父親魯民的體內,被我們發現了鼠藥的成分。」安長埔提示她說。

  「藥是我下的!」魯安梅一聽這話,立刻抬起頭來,「我在街上買了老鼠藥,回來趁著我媽做飯的時候把藥給摻進去了,然後把我爸給毒死了。」

  「你下藥的事情,你母親知道麼?」

  「我媽她不知道。」

  「你母親負責做飯,做完飯你們三口人難道不一起吃麼?為什麼惟獨毒死了他,你和你母親卻沒有事情呢?」

  「他是單獨吃的,從來不和我們一起吃飯,都是單獨做一份。」

  「既然是投毒,為什麼我們在你父親的身上卻找到了一處致命的刀傷呢?」安長埔又繼續追問。

  「我??我怕毒不死他,所以就又捅了他一刀!」魯安梅說話打了個結。

  「那一刀你刺在了哪裡?」

  「在??胸口,左胸口??啊不對不對!」魯安梅一邊說一邊盯著安長埔的表情,話說出口看到安長埔的臉上流露出懷疑的神情,立刻改口,「是後背!是後背!我記起來了!」

  「魯安梅!你父親魯民的身上根本沒有什麼致命的刀傷,他胃裡的鼠藥也不足以致死!你根本不是殺死你父親的真兇,為什麼要說謊?」秦若男聽完她支支吾吾的回答之後,忽然高聲質問。

  魯安梅渾身一抖,頓時呆若木雞。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29
第七十三章悲劇的殺人者

  秦若男的質問一出,活像是點了魯安梅的啞穴,她起初臉上流露出一瞬間的慌亂之後,就再也不肯開口,無論安長埔和秦若男如何誘導如何勸說,她都把嘴巴閉的好像蚌殼一樣。

  她的這種態度讓秦若男和安長埔認定,她一定知道誰是凶手,甚至對於這個魯安梅不肯說出的答案,他們也在心裡有了估計,可是沒有足夠的證據,誰也不敢冒然的說出口。

  接下來的三個多小時裡,不僅僅是秦若男和安長埔兩個人,包括重案組的其他人也加入了勸說的隊伍,重案組的幾個人輪番上陣對魯安梅進行勸說,小姑娘就是不為所動,唯一肯說的話就是讓警察把她當作真兇繩之以法,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見其他人不答腔,乾脆話都不肯再開口說,就連水也不願意喝一滴,更別說吃東西了。

  時間一點一點的向前推進,從下午,到了傍晚,又到了華燈初上的晚間,魯安梅在會客室裡僵硬的坐著,就好像已經變成了一尊雕塑,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在討論並且向重案組的負責人程峰匯報過,徵得同意之後,秦若男給丁木蘭打了個電話,告訴她魯安梅現在人在公安局裡,丁木蘭在電話裡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六神無主,很倉促的答應著,草草的就掛斷了電話。

  打完這通電話之後,他們又試圖勸說了魯安梅幾句,依舊沒有任何效果。

  雙方成了僵持的狀態,誰也不放棄,誰也無法動搖對方。

  時間轉眼又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就在秦若男和安長埔以為他們的計畫無法順利實施的時候,早已過了正常下班時間所以異常安靜的走廊裡傳來一傳急促凌亂的腳步聲。

  重案組的門砰的一聲被推開,丁木蘭披頭散髮、跌跌撞撞的從門外衝了進來。

  「你們別為難我女兒!」她的臉上佈滿了淚痕。神情慌亂到了極點,「魯民是我殺的!我才是你們該抓的人!」

  墨竇不是這個案子的主要負責人,看到眼前的狀況,忍不住有些目瞪口呆。

  「你有話慢慢說,別激動!」秦若男看丁木蘭的身子搖搖晃晃,幾乎快要昏倒過去,連忙上去拉住她的胳膊,怕她會忽然昏厥過去。

  「求求你們!你們放了我們家安梅吧!她就是個傻孩子!她什麼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們放了她吧!我殺的人,我願意接受懲罰!我這個媽已經很不稱職了。我不能再坑了我的孩子啊!」丁木蘭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懇求著她面前的幾個警察,哭到傷心處竟然真的差一點背過氣去。

  安長埔沖墨竇使了個眼色。墨竇意會,到會客室去,他則和秦若男一左一右的扶著丁木蘭,把她攙扶到程峰的辦公室裡,讓她做下來。

  丁木蘭坐定後。始終抽泣不斷,還時不時的伸頭試圖向外面看,只可惜程峰辦公室的百葉窗已經被安長埔徹底遮了起來,她什麼也看不到。

  「我想見見我女兒!你們讓我見見我女兒!」她帶著哭腔懇求秦若男。

  秦若男為難的搖了搖頭:「對不起,如果你是來自首的,在問題交待清楚之前。我不能讓你見她。」

  丁木蘭的表情有些絕望,她的神色漸漸的頹唐下去,沒有再做掙扎。緩了一會兒,重重的嘆了口氣:「我今天既然來了,就肯定是會坦白交代的,我家二姑娘是個傻孩子,她那是想保護我啊。我不能讓她那麼做!」

  「人是我殺的,」經過了長長的沉默之後。她終於又開了口,「這事我沒敢告訴過任何人,安梅那孩子正常來說也應該不知道的,我猜,她也是後來想到可能是我,所以才會跑來自首。人是我殺的,我用家裡醃菜壓缸的石頭把他給砸死了,然後又把屍體給鋸開,分兩次丟到江裡去,這些都是我做的,我承認,你們想問什麼儘管問,我都說實話,就是千萬別為難我女兒。」

  丁木蘭的陳述雖然籠統,但是卻已經很清楚的說中了一件警方一直在調查,卻一直沒有確鑿證據的事情——魯民的致命傷在頭部。

  魯安梅之前在安長埔和秦若男有意的錯誤誘導下,先是說自己投毒殺人,又說自己用刀殺死父親魯民,卻偏偏沒有說中死者的致命傷在頭部的這一事實。由此可見,丁木蘭是凶手這一點的可信性,還是很高的。

  「為什麼要殺死魯民?」安長埔問。

  「因為我恨他,」丁木蘭的牙關緊咬著,那話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他讓我守了那麼多年活寡,讓我們一家子在外面抬不起頭來,我為他生養孩子,我種田賺錢,維持整個家的生活,他不但不感謝我,還欺騙我的感情,所以我就殺了他了。」

  「魯民這個樣子也不是一天兩天,甚至不是一年兩年,既然對他感到失望,為什麼不選擇離開,而是到了這個時候,選擇殺人?還有你所謂的欺騙了你的感情是指什麼?魯民想要做女人這件事你一直都清楚,我覺得你所謂的欺騙感情,一定不是指的這件事!」秦若男敏感的察覺到丁木蘭口中的感情欺騙絕不是他們已經瞭解到的內容。

  丁木蘭的臉陡然漲紅了,說不出是因為害羞還是因為尷尬。

  「算了,事到如今,我也不用假惺惺的顧及什麼面子不面子的問題了,我不知道你們之前對我們家的事情調查了多少,你們肯定知道魯民他後來一直遲遲不去做後半截手術的事情吧?他根本不是因為沒有錢,他這期間亂花的錢,早就夠把手術給做了,那後來的手術他一直不肯做,是因為他還沒有衡量好,到底做女人比較划算,還是做男人比較划算。他想給自己留個退路,萬一那些老頭不能一直哄著他寵著他,或者說年紀大了也還有那方面的要求。他就乾脆騙夠了錢跑回來讓我伺候他,給他養老。」

  丁木蘭的話說完,秦若男和安長埔不禁有些面面相覷,關於魯民想給自己留條退路,所以一直沒有去做後續的手術這件事,之前他們從盧吉那裡也有所耳聞,只不過什麼是留後路,為什麼要留後路,盧吉也說不清楚。

  可是想起之前去魯軍家裡時,魯軍的老婆說過的關於魯民和丁木蘭又恢復了夫妻生活這件事。似乎又從某個側面印證了丁木蘭剛剛的那一番話。

  「這些都說魯民他對你說的?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安長埔和秦若男年紀相仿,同樣是未婚身份,聽到丁木蘭這麼說。那種尷尬的感覺一點也不必秦若男少。

  丁木蘭搖了下頭:「一開始我不知道,如果我早知道他是那麼個想法,就算是死也絕對不可能同意讓他去做那個什麼手術!是後來有一次他喝醉了酒,順嘴說出來被我聽到的。」

  「雖然魯民人是你殺的,但是他肚子裡的鼠藥可不是你下的。」秦若男沒有詢問。而是直接對丁木蘭下了結論。

  之前他們對鼠藥的來源進行過調查,證實去買鼠藥的人是魯安梅,並且根據魯民的死亡事件和胃裡殘留鼠藥成分的事實,投毒和用大石頭擊打後腦這兩個行為發生的間隔並不長,丁木蘭說魯安梅對自己殺死魯民的事情最初並不知情,事後才通過猜測判斷出來。這也與魯安梅無法說出魯民的致命傷在哪裡這一點相符合。

  所以說魯安梅的確沒有成功的殺死魯民,但是投毒卻也同樣不是丁木蘭的所作所為,理由有兩個。其一,魯安梅對魯民服下鼠藥這一件事完全知情;其二假若丁木蘭對魯民進行投毒,鼠藥卻是魯安梅買回來的,她又怎麼會對母親想要殺死父親這件事需要靠後來的推測才能認定呢?

  丁木蘭見秦若男說的篤定,倒也不對這件事有所避諱:「安梅那孩子太傻了。她從小就不受魯民喜歡,魯民要麼理也不理她。要麼就是不高興了喝點酒之後,借酒裝瘋的拿那孩子撒氣,安梅這麼多年都一直忍著,就是為了我,是我讓她不要去怪她爸爸,說到底,也是我把孩子給害了。我之前因為聽魯民喝醉了酒說出來的那些話特別傷心,一時間也沒想好到底是離開他,還是繼續這麼維持著,我大女兒根本不管我,她從小就知道家裡頭她爸說了算,平日裡就巴解魯民換零花錢,大了也是一樣。正好後來那個姓謝的來家裡鬧了一氣,被安梅撞見,所以我就跟安梅哭了一回,沒想到這孩子就往心裡去了。」

  「我一開始不知道她在我給她爸爸做的飯裡面加了東西,安梅不是那種能夠做壞事的人,膽子不大,那天幫我把飯菜端到她爸爸房間裡,就急急忙忙的走了,我怎麼留都留不住,臨走的時候還跟我說,如果家裡有什麼事趕緊打電話告訴她。我當時還在想,好端端的,家裡能出什麼事。結果她走了沒過多久,魯民就開始嚷嚷說自己頭暈腦脹,肚子疼。我一開始以為他是吃壞了東西,或者又借由子找茬兒想要鬧我,結果後來他就吐,吐的特別凶,把吃下去的飯菜差不多都快要吐出來了,我這才覺得不是裝的。」

  「這個時候魯安梅已經離開家了是麼?」秦若男問。

  丁木蘭點點頭:「走了。魯民一開始還納悶自己為什麼這麼難受,很快就覺得是有人給他下藥,他就開始罵我,我趕忙解釋,他就捂著肚子,跌跌撞撞的滿屋子找『罪證』,在廚房裡什麼也沒有找到,就又跑到後院裡去找,結果偏偏就讓他找到了安梅扔在外面的鼠藥,這下子他可就火大了,說啥也要讓安梅好看,罵她是小兔崽子,說平時都不理他,怪不得突然假好心,端飯給他送到房間裡去。他讓我打電話把安梅叫回來,說要扒了安梅的皮,我不願意,求他原諒孩子一時糊塗,他不干,自己歪歪斜斜的往外跑,說是要去公安局報案,告安梅殺人,讓她蹲監獄。我一聽就害怕了,死死抱著他的腰不讓他走。他一把把我給推開,我腦袋咚的一下子就撞在了門框上,疼的眼淚都掉下來了。」

  說到這裡,丁木蘭臉上的悲傷被沖淡了,換上的是一種豁出去之後的決絕。

  「我伸手一摸,後腦勺被撞出了血,魯民還在那裡倚著牆罵我,我就覺得耳朵裡嗡嗡響,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出來。唯一的念頭就是無論如何不能讓他把我可憐的女兒送進監獄去!所以我就撇下他,轉身到廚房去拿了醃菜用的石頭,魯民以為我撞疼了。不敢再阻攔他,也沒提防,我就衝著他後腦勺一石頭砸過去,原本就想把他放倒,讓他不能跑去報警。沒想到等我緩過神來,發現他都已經沒氣了。」

  丁木蘭說到這裡,身子不自主的打了個寒顫,停了下來,沒有再說下去,似乎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說到這裡,她自首的衝勁和勇氣也幾乎被耗盡,開始為自己的行為和即將面對的懲罰感到恐懼了。

  「之後你是在哪裡分屍的?」安長埔問。

  「廚房裡。我剛開始特別害怕,把魯民的屍體拖到廚房裡,關上門躲在屋子裡不敢出來,渾身哆嗦的好像打擺子一樣,一點力氣都沒有。躲了好幾個小時之後,才覺得不能這樣。在這麼下去,人臭了,招蒼蠅,萬一被人發現怎麼辦!我之前在電視劇裡看到過那樣的情節!所以我就又爬起來了,想來想去,最好的辦法也就是把人給拆開,分開丟出去,我就從倉房裡翻出一把鋸,把魯民給鋸開了,有些地方鋸不開,我還拿家裡平時剁骨頭用的小斧頭剁了幾下,當天半夜裡頭我就穿著舊衣服,戴上口罩和帽子出去把腿給扔了。」

  關於丁木蘭如何拋屍,拋屍何處,這些警方已經有了大體的瞭解,雖然之後還需要重新的交代和捋順案情,倒也不是眼下最急於瞭解的。

  比起已知的拋屍過程,眼下更讓人好奇的是拋屍工具。

  「你用來拋屍的那輛三輪車是哪裡來的?」秦若男問,這個問題的答案直接關係到魯安梅對整件殺人分屍事件的參與程度。

  丁木蘭所說的魯安梅毫不知情,事後才猜測到母親是殺人凶手這一點,秦若男相信,但是又不能全部相信,事實到底是怎麼樣的,還需要進一步的驗證。

  「那個小三輪,是安梅工作那家超市進貨用的啊,她之前說是有用,給借回家裡來,就停在後院裡頭,我本來是想把屍體扔掉再拿回來的,結果第二次去扔的時候,去的路上有好幾個人都特別奇怪的看我,我心裡頭害怕,就沒敢騎回來,直接順手仍在江邊上了,回來之後我跟安梅說,有小偷來家裡把三輪車給偷走了,我拿錢讓她賠給超市裡頭,她說不用,丟了就丟了吧。」丁木蘭回答。

  說完這些,丁木蘭忽然看了看秦若男和安長埔,問道:「假如不是我為了怕你們冤枉了安梅,所以跑來自首,你們是不是都不會懷疑到我?」

  她的口氣是試探的,帶著一種僥倖和遺憾,僥倖的是希望從警方那裡得到肯定的答案,遺憾的卻是,即便答案是肯定的,她現如今也已經無法逃避法律的懲罰。

  「其實,我們早就懷疑過你,只不過沒有足夠的證據,我們不方便對你進行控制,也不方便對你的家進行搜查罷了,即便你不來自首,我們很快也會直接找上門去。」安長埔的回答,打破了丁木蘭最後一線僥倖的幻想。

  丁木蘭感到十分驚訝,她微張著嘴,顯然不能夠接受這樣的一個答案。

  安長埔看看秦若男,示意由她來向丁木蘭進行說明,秦若男點點頭,對丁木蘭說:「你在和我們的幾次溝通過程中,一直表現出對魯民種種行為的包容,這種包容是尋常妻子角色所無法做到的,你把這種超乎尋常的包容解釋成對魯民的愛。這一點,我們沒有懷疑,但是因為你對魯民的愛,我們也找到了一個疑點,那就是,既然你那麼深愛自己的丈夫,即便他跑去隆胸試圖變性也不受影響,那麼在他慘遭殺害,並且屍體被肢解後,你卻始終沒有詢問過,魯民的頭部到底有沒有被找到。為什麼會這樣,我們試想過兩種可能,一種是你對魯民的愛是作秀。假裝出來的,另一種就是你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並不好奇,因為你自己就知道答案。」

  「你為魯家的種種付出,這麼多年來的含辛茹苦,這些我們都有所耳聞,」安長埔接過秦若男的話,「如果說你不愛魯民,卻能容忍他的那些自私行為,並且還付出那麼多,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很容易的排除掉了第一種可能,得出了結論——你知道魯民的頭藏在哪裡。」

  丁木蘭默默的聽完他們兩個人的話,臉上擠出了一抹苦笑:「我還以為你們從來也沒有去對我問東問西。沒有表現出一點兒對我的懷疑,是因為我自己掩飾的好呢,沒想到是我自作聰明。」

  「其次,我們找到了賣鼠藥的商販,發現那裡距離你們的住處不算遠。位置處於魯安梅回家時會經過的路線,而那座廢棄的磚窯,雖然同樣距離你們家不遠,位置卻與魯安梅工作地點所在位置南轅北轍。還有一點,就是我們去詢問你魯民身上有沒有什麼明顯的特徵,你告訴我們他的臀部有塊胎記。可是我們找到的屍體上,那塊胎記被切掉了。雖然說肢解屍體的時候任何人都能夠發現魯民那裡有快胎記,可是能夠把那個胎記看作是他身份的重要證明。這個人一定是早就知道那塊胎記的存在,並且印象深刻,和魯民關係親密的人。如果說有什麼是給你帶來掩護的煙霧,那就是魯民複雜的人際關係了,起初我們也曾經懷疑過凶手可能是哪個和他關係匪淺的男人。所以才繞了一段彎路。」秦若男繼續說。

  丁木蘭苦笑著搖搖頭:「你們還真是把魯民給想錯了!他不喜歡男人,想當女人就兩個意圖。一個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愛美,一個是可以有人給他花錢,所以他才專門去找年紀比較大的,還遲遲不願意徹底變成女人。那次他喝醉了說的,想要找個年紀大,有錢,能寵著他給他錢花,而且還沒有那方面想法兒的老頭兒,要是那樣,他就去做手術,下半輩子舒舒服服的過,找不到的話,還不如和我湊合算了。你們能想像到我當時的心情麼?他之前要去做手術,我說做手術之前先離婚,他甜言蜜語的哄我,說就是想過過癮,然後還回來和我好好過日子,弄了半天,我不過是個補丁!是他給自己留的後路!」

  丁木蘭的話換來了一陣沉默,安長埔和秦若男看著面前這個比實際年齡更顯蒼老的女人,心裡面說不清楚到底是同情更多,還是無奈更多。

  「明明可以早點放手的,為什麼非要一直苦撐著,鬧到最後魚死網破呢?」秦若男有些無法理解丁木蘭這麼多年以來的執著到底是為了什麼。

  「人不都是傻的麼,女人就更傻!一開始是因為喜歡他,愛他,後來就成了不甘心。如果魯民只是對我不好,對我們娘仨都不好,那我也就沒有什麼好不平衡的,搞不好早早的就死心,帶著孩子離開他了。可是魯民他不是!」丁木蘭咬著牙說,「我們家裡面,我為他起早貪黑,忙裡忙外,伺候他每天吃香喝辣,賺錢供著他,可是他呢,看不上我,覺得我又醜又笨,有時候喝點酒能罵我半宿,對安梅也是一樣,那孩子越是要強,越是懂事,他反而越看不上她。安菊就正好相反,和她爸一個德行,成天家裡面的事情什麼也不管,就知道自己臭美打扮,唯一的優點就是嘴甜,偏偏還是勢利眼,知道家裡面她爸手裡拿著錢,就整天巴結她爸爸,後來找了個對象也是一樣,盧吉比她還勢力,滿腦子就只有錢。當初魯民要做手術,最反對的就是他們兩口子,說傳出去丟人,堅決不同意,結果沒過多久,忽然之間就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說我也知道,肯定是拿了錢了!」

  「這和你的不甘心又有什麼關係呢?」

  「魯民那人除了自私,也欺軟怕硬,我和安梅脾氣好,他就欺負我們,安菊嘴甜會哄他,盧吉脾氣大他怕,所以就對人家好。我就不甘心,為什麼我這麼多年付出的真心他根本不領情,反而卻對根本沒有真心實意對他好過的人去出手大方,所以我不甘心離開,覺得離開了。我這麼多年的心血就真的打了水漂!沒想到,耗到了最後,比打水漂還不如,我把自己也搭進去了。」丁木蘭說著,忽然站起身,衝到秦若男身邊,一把拉住她的手,「姑娘,你也是個女人,你一定要理解我!我坦白。我交代,所以你們一定要放了我女兒安梅啊!」

  「魯安梅對魯民投毒這件事也是證據確鑿的,放人與否。要由法律做主,我們不能答應你。」秦若男愛莫能助的搖搖頭。

  「可是她沒有毒死魯民啊!魯民是我殺的!她有什麼罪過,就都讓我替她承擔吧!我是她媽,我願意替她承擔!」丁木蘭聽了這話,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秦若男身前。

  「魯安梅投毒目的明確,沒有毒死魯民並不代表她沒有實施過這樣的行為,而且法律面前,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即便是親人,也不能代為承擔。」秦若男把丁木蘭攙扶起來。理解她的心情卻不能給與她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

  丁木蘭聽了這話,兩眼一翻,當即昏厥過去。

  等她從昏厥中甦醒過來。秦若男和安長埔替她做了詳盡的筆錄,得知魯民的頭顱早就被丁木蘭偷偷的埋在了自家的田地裡面,與此同時,墨竇那邊,魯安梅投毒的筆錄也已經完成。在丁木蘭的配合下,他們驅車感到她在江口區的家。依照丁木蘭的描述,很快就找到了分屍工具,醃菜的那塊壓缸大石頭,在化學試劑的作用下,這兩樣東西很快就顯現出曾經沾染過血跡的狀態,在魯家廚房的地面上,也發現了被刷洗過的大量血液痕跡。

  丁木蘭被收押,很快,土質的化驗對比也得出結論,與之前安長埔所懷疑的一模一樣,當初找到的小三輪車輪凹槽裡殘留的土壤中,有和魯家後院菜地邊一模一樣的肥料成分,可以確定位同一區域的土壤,粘土磚的化驗結果加上丁木蘭自己的供述,也都證實了沉屍所用磚塊,正是丁木蘭從那個廢棄磚窯附近找來的。

  當秦若男問起為什麼捨近求遠去撿磚頭,而不用失手砸死魯民的那塊大石頭時,丁木蘭的回答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她說:「那塊大石頭醃菜的時候用著順手,沒捨得。」

  這一起變性人碎屍案終於得以告破,無論是被害人還是殺人凶手,都讓人難以單純的概括出誰可憐誰可恨,結案之後,除了鬆一口氣之外,刑警們也都忍不住唏噓一番。

  「所以說,很多事情該放手的時候,就要豁達一點,一味的隱忍退讓,只會讓積怨越來越深,日子久了,人的心態都變的扭曲了,到最後走上絕路,得不償失!」在把丁木蘭移送檢察機關之後,安長埔在整理卷宗的時候仍然有些感慨。

  秦若男若有所思的在一旁點了點頭:「你說的對,該放手時就放手,可能這樣才更好,為了孩子為了家庭作出的犧牲,有時候可能並不一定就是正確的選擇。」

  「好了,現在這個案子是結束了,可是我還有一個案子等著破呢!」安長埔伸了個懶腰。

  「什麼案子?」

  「就是咱們兩個以前到底有過什麼樣的交集嘍!說到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等著我自己搞清楚吧!」安長埔自信滿滿的說。

  秦若男輕輕一笑,臉頰飄起淡淡的紅潤,她點了點頭:「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30
第一章 孩子失蹤了

  夜裡十點左右,街道上的車輛行人漸漸稀少起來,城市因為夜深而變得寂靜,而在c市某條街的網吧裡卻依舊一片喧鬧,一排排的電腦桌前,屏幕的亮光映著一張張年輕的臉龐,有男也有女,他們的臉上大多數都帶著相似的聚精會神,他們面前的屏幕上,有著不盡相同的遊戲界面。

  靠近網管吧檯的一台電腦前面,坐著一個身高明顯比其他上網顧客身材矮小很多的小顧客,一張稚嫩的臉,唇上細細的絨毛讓人立刻就能夠把他和已經進入青春期的少年區分開來。

  這個看上去似乎之後十歲左右的孩子,在夜裡十點的網吧中,與周圍的成年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然而他臉上的專注表情卻一點不輸周圍的那些遊戲玩家。

  只見小男孩坐在電腦前,腰板兒挺得筆直,鍵盤被拉到身前,兩隻手在鍵盤上十指翻飛,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屏幕,兩條眉毛緊緊的皺著,在他面前的屏幕上,一場激烈的網遊大戰正在激烈的進行著,男孩兒遊刃有餘的操作著自己的遊戲角色,甚至還有時間和其他玩家聊聊天。

  不過,今晚他的遊戲玩的似乎並不順心,只見他的眉頭越皺越緊,時不時的還會從嘴裡冒出幾句低聲的咒罵。

  「滴滴滴——」

  一串清脆的提示音,電腦屏幕的右下角多了一個小小的頭像閃動,男孩兒順手點開,屏幕上跳出一個對話框。

  「出發吧。」

  「就來!」男孩兒眉頭一鬆,臉上出現了喜悅的神色,他迅速的關掉聊天對話框,三下五除二的結束了遊戲裡的戰鬥,也不在乎失敗和損失。臨下線前還不忘瀟灑的對遊戲裡的朋友說:「你們等著瞧吧,等老子再回來的時候,輕輕鬆鬆把他們都滅了!」

  這句話一發出去,很快就換來了一些回應,有叫好的,也有說他在吹牛的,不過這些小男孩兒都看不到了,他已經迅速下線,從屁股下面拽出一個被他坐的扁扁的書包,衝到吧檯跟前。用這個年紀的男孩兒特有的調皮口吻對老闆招招手,:「拜拜了哥們兒!」

  說完之後就小跑著衝出網吧大門,消失在一片黯淡的夜色之中。

  *******************************

  距離偵破變性人分屍案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安長埔和秦若男又陸續負責或者協助調查了兩宗難度較小的刑事案件,日子說不上清閒,也算不上忙碌。

  經過之前合作的磨合之後,安長埔和秦若男的相處似乎變得融洽了許多。雖然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安長埔的影響,秦若男在工作過程中也逐漸收斂了一些剛硬的態度,開始學習著用懷柔的態度解決問題。

  包括兩個人之間的相處,最初秦若男所表現出來的那種緊繃、牴觸和防備,現在已經很難察覺。兩個人儘管依舊會鬥嘴,大多數時候已經趨於和諧。

  只不過安長埔的心裡始終還有一個心事沒有解決,那就是他和秦若男過去的交集到底是什麼。他知道,秦若男最初對自己有敵意,是因為那件事,而後氣憤,是因為自己對那個「過結」毫無印象。讓她很傷自尊,現在釋然。或許是因為自己誠懇的表示要弄清楚事情真相的態度。

  即便秦若男現在沒有再糾結那件事,甚至還對他說既然他真的沒有印象,或許當初有什麼誤會,算了,不要去打聽,可是安長埔的執拗勁兒上來了卻難以撫平,不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心裡就總橫著一件事。

  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安長埔委婉的向幾個老同學打聽過去秦若男在警校時候的事情,得到的答覆大多是說秦若男那個時候學習成績一向很好,各種體能考核也從不輸人,但是個性比較偏內向,對周圍的同學客客氣氣的,卻沒見她和誰交往比較深。

  再問多了,對方就會曖昧兮兮的盤問安長埔,是不是挑了一圈挑花了眼,現在被家裡頭逼婚,所以急著想啃窩邊草,直把安長埔問的尷尬不已。

  與此同時,他還要應付家裡安排的相親,之前因為魯民的案子耽擱下來的相親飯,已經被家裡催促了無數遍。

  「人要是只考慮工作的事情就可以,那活的該有多輕鬆啊!」安長埔忍不住按著自己的太陽穴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發出一聲「哀嚎」。

  田陽在一旁聽了他這句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搖搖頭,感慨道:「你還真是和正常人不一樣啊,人家都盼著不用工作,你倒好,反過來了!」

  「工作多單純,只需要找線索,破案,抓住真兇就可以了!生活啊,比破案複雜多了!」安長埔搖搖頭,不認同田陽的話。

  田陽伸手朝安長埔的腦後一拍:「你小子,沒看出來,還是個刑警裡的哲學家啊!」

  兩個人正開著玩笑,程峰從辦公室裡探出頭,對安長埔一招手:「長埔,你和秦若男兩個人過來一下,有個案子。」

  「恭喜你,你最愛的簡單任務來了!」田陽笑了,轉身去做自己的事,秦若男原本在一旁默默的聽著他們兩個聊天閒侃,現在一聽有案子要辦,立刻打起精神來,和安長埔一起起身到程峰的辦公室裡去。

  走進程峰辦公室的時候,辦公室裡的沙發椅上已經坐了一對中年男女,兩個人臉上的表情帶著慌張和無助,看樣子應該就是報案人。

  果然,程峰接下來的介紹,和秦若男、安長埔心裡的估計並無出入:「長埔,若男,這兩位是報案人,他們的孩子失蹤了,你們接手瞭解一下情況,我還有個會,這裡就交給你們了!」

  說完。他那上辦公桌上的會議材料急急忙忙的走出辦公室。

  秦若男剛進門的時候就瞧瞧的打量了這兩個報案人一番,初冬的天氣已經帶著明顯的寒意,這一男一女兩個人,看上去年紀相仿,都是三十多歲不到四十的樣子,可是穿著打扮卻風格迥異。男人穿著一件黑色的毛呢外套,脖子上搭著一條色調明豔的薄羊毛圍巾,從敞開的外套衣襟可一看到裡面穿著紫色的格子襯衫和雞心領針織背心,打扮風格比起臉上顯出的年紀略顯年輕,而他身邊的女人打扮則簡單得多。一件明藍色款式寬鬆的戶外運動外套,脖子上露出一截粉紅色的針織高領,兩種顏色搭配在一起。讓女人的膚色顯得格外黑黃,加上頭上凌亂的發卷,看上去倒比那男人顯老不少。

  兩個人坐在一起,感覺似乎是相互很熟悉的,可是從兩人分別向兩側扭轉的身體來看。又分明透著排斥。

  「你們來報什麼案?」安長埔開口問。

  「警官,我兒子失蹤了!我來報案!」女人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語氣急切的對安長埔說。

  男人連忙也跟著站了起來:「對,警官,我兒子失蹤了!」

  「我呸!那是我兒子!你有什麼臉說他是你兒子!」女人一聽男人的話,顧不上向警察介紹情況。先一股火騰的向身旁的男人發洩起來。

  「怎麼就不是我兒子!那是我們方家的血緣!隨的是我們方家的姓!孩子的監護權也是歸我的!你走到哪兒去說,他也是我的兒子!倒是你!這個時候跑出來裝孩子的媽,你也配!」男人立刻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譏。

  「停!不要吵了!」安長埔被他們兩個嚷的頭疼。連忙出聲制止,「你們兩個怎麼回事?」

  「我兒子失蹤了,這是孩子他媽,我前妻,我們倆離婚了。」男人沒好氣的對安長埔作出解釋。

  「你們兩個人的家務事不要拿到這裡來吵。要是報案說孩子失蹤的事,就抓緊時間把情況說清楚。」秦若男看到女人好像有心還嘴。連忙趁她還沒來得及開口的時候提前叫停。

  提到孩子失蹤的事情,這一對離異夫婦才猛然重新想起自己來公安局的目的,倒也當下就放棄了爭吵,開始對安長埔和秦若男介紹起情況來。

  「我叫方達,失蹤的是我兒子,叫方萬,今年10歲,失蹤了!」男人慌忙說明情況。

  「失蹤多久了?」

  「4天,今天是第五天。」

  「失蹤了那麼多天,怎麼今天才想到要來報案?」

  「之前??沒發現??」方達尷尬的回答,從口袋裡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腦門上的汗。

  秦若男和安長埔面面相覷,什麼樣的父親能夠孩子失蹤整整四天都沒有察覺?!

  失蹤兒童的母親顯然也是這麼想的,她立刻找到了攻擊前夫的機會:「警察同志,你們都聽到了,這可是他自己說的!一個做父親的,要不是我今天去接兒子過去度週末,接不到人,他都不知道自己兒子丟了!娶了個年紀都快夠當他閨女的小妖精,他連自己姓啥都快忘了!還能記得自己兒子!」

  「好了,先不要吵了!」秦若男不得不提高聲調才能蓋過女人尖利的吵嚷,「孩子失蹤之後,家裡有沒有接到過什麼奇怪的電話或者信件?」

  男人和女人都搖了搖頭。

  秦若男看看安長埔,兩個人心裡不約而同的產生了同樣的念頭。

  一個十歲大的孩子,失蹤整整四天之後,沒有家長遭到勒索的跡象,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搞不好這個叫做方萬的孩子,已經是凶多吉少。

  他們忽然之間明白了,為什麼一個看似普通的兒童失蹤案,會被分配給重案組來負責。

  這個「簡單任務」到底簡單與否,還真不好說。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31
第二卷 凶多吉少

  安長埔沖秦若男使了個眼色,秦若男對他點點頭,開口招呼失蹤孩子的母親:「你給我來一下。」

  女人不太情願,臨走前狠狠的瞪了自己的前夫一眼,這才跟在秦若男身後走出了程峰的辦公室。

  秦若男把她帶到自己的辦公桌前,示意女人坐下,打開記事本,問道:「怎麼稱呼?」

  「我叫錢玉玲。」女人一旦從自己的前夫身邊走開,立刻少了幾分怒氣,更多的已經變成了對兒子遭遇的擔憂,「你們一定要幫我找到我兒子啊,我兒子一定不能出事!我就那麼一個寶貝疙瘩,他要是出事了,我都不知道怎麼活!」

  「你們家是什麼狀況?孩子丟了為什麼作為父親的那麼久才之情,你作為母親也一點都沒有察覺?」秦若男對此表示不解,她不是沒有聽說過、接觸過其他的離異單親家庭,即便父母分開了,並不是所有孩子都失去了來自父母的關注,至少還會有一方始終關注著孩子的一舉一動。

  被秦若男問到這個,錢玉玲的眼圈瞬間紅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說起這件事我就傷心,我和方達離婚的時候,最開始是無論如何也要爭到兒子撫養權的,可是方達是他們家唯一的兒子,上下還有姐姐妹妹,但是老方家的孫子可就方萬這麼一個,我們倆誰也不願意放棄,爭到後來,我公婆都在我面前跪下了,求我別搶走他們的寶貝孫子,說他們一定會對孩子好,方達那個混蛋也是這麼對我保證的,我當時就傻啊,就相信了!加上我工作收入什麼的,各方面都不如方達。孩子跟著我可能會比較苦,所以才同意把撫養權給他們家。可是想想看,男人的鬼話哪能當真啊!」

  錢玉玲說著說著,眼淚就滑了下來,她連忙用手背娶抹:「我倆離婚不到一年,他就又結婚了,這男人有了新歡之後,怎麼可能有心思惦記著孩子!你瞧,現在孩子丟了那麼久,他這個當爸的居然都不知道!」

  「就算孩子不跟著你一起生活。平時你和孩子不聯繫麼?」

  「以前聯繫啊,後來方達不讓我們聯繫了,說是我挑撥兒子和他後娶那個小妖精之間的關係。按照協議,我一個月能見兒子兩次面,兩週一次,週五接孩子過去,週日送回到他爸家。這周要不是正好輪到我接孩子,那個混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知道兒子失蹤的事情呢!」說起這些,錢玉玲就一肚子的怨氣,眼淚又簌簌的落下來,她這回也顧不得擦,就那麼哭的滿臉淚痕。

  秦若男嘆了口氣。遞一張面巾紙過去,錢玉玲接過來,沒有擦眼淚。把紙巾攥在手裡,一下一下的撕著紙屑。

  「錢玉玲,我希望你能夠稍微控制一下情緒,我把你叫出來,不是想要單獨和你瞭解情況。雖然你和你前夫方達已經離婚了,不在一起生活。但是孩子失蹤的事情,很多需要瞭解的情況還需要你們兩個人共同回答,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宣洩一下情緒,一會兒面對方達的時候,別衝動,你能做到麼?」秦若男看著她哭了一會兒,撕了一地的紙屑,等錢玉玲好不容易情緒漸漸平穩下來,才開口問。

  錢玉玲對於作出這樣的承諾顯得不大情願,在權衡一番之後,才勉勉強強的點了點頭。

  秦若男把錢玉玲暫時留在辦公室裡,自己到程峰的辦公室那邊看了看情況,安長埔正在做方達的思想工作,方達畢竟是個男人,無論是情緒的控制方面,還是在外人面前表現出的心胸,都比錢玉玲強上不少,很快就表態,可以平和並且用包容的態度面對同樣擔心兒子安危的前妻。

  這樣一來,安長埔和秦若男才敢繼續讓這兩個人碰面,而這兩個人也表現的如他們承諾的那樣,總體說來還算平靜克制,至於二人眼底的暗潮洶湧,他們就全當看不出來。

  重新坐在一起的兩個人,在儘量維持心平氣和的情況下各自介紹了一下自己的情況,方達是某大型國有企業的中層主管,雖然沒有多大的權利,但是工作穩定,生活條件還算不錯,相比之下錢玉玲的狀況就稍微差了一點點,據她自己說,她原本是一家公立醫院的護士,工作和收入都還不錯,但是因為鬧離婚那段日子被折磨的神志恍惚,工作上頻頻出錯,結果被領導勸退,現在應聘到一傢俬立醫院,工作還是做自己的老本行,但是工資卻連原本的一半都不到。

  這番話說的頗有些怨氣,惹來方達不滿的目光,不過因為有安長埔和秦若男在場,他倒也沒有說什麼。

  被問到最後一次見到兒子方萬是什麼時候,錢玉玲這個兩週才能見到兒子一面的母親自然答不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輪到方達的時候,他卻也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

  「反正據我所知,孩子的班主任說孩子四天沒去上學了,今天是第五天。」他搬出方萬班主任的話作為依據。

  「那你自己見到孩子是什麼時候?請仔細的想一想!」秦若男不放棄。

  方達為難的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慚愧的說:「我這個人工作性質決定的,平時應酬比較多,晚上經常晚回家,我應抽完回家的時候孩子都睡了,第二天早上等我起床的時候,方萬又上學已經走了,所以我們爺兒倆見面其實不多??不過我剛才想了想,我記得就是四天前,晚上我應抽完回家,看我兒子那屋的燈已經關了,就問我愛人孩子是不是已經睡了,我愛人說早就睡了,我就沒過去打擾,我覺得我愛人那個人是不會說謊的,所以最後知道我兒子行蹤應該算是那個時候吧!」

  方達的話說到這裡,錢玉玲在一旁發出了一聲清晰可聞的冷哼,方達不滿的瞪她一眼,沒有回應。

  看樣子方達自己對這個答案也並不是十分確定,安長埔看看時間,是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於是他對方達說:「方不方便給你愛人打個電話確認一下這件事?」

  方達也看看手錶,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答應了,他剛起身就又被安長埔叫住。

  「請你順便也問一下她有沒有接到過奇怪的電話或者信息,有沒有人向她索要過任何形式的贖金。」安長埔叮囑道。

  方達答應著,示意自己要迴避一下,就一邊撥號一邊走到辦公室外面去了。

  「問了也白問!就是一個小妖精,她怎麼可能把我兒子的事情放在心上!」方達剛一走,錢玉玲立刻表達自己的不屑。

  秦若男沒有興趣去追問錢玉玲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對方達現在的妻子,其實這種事情想一想也知道,有哪個男人的前妻會對自己前夫後找的老婆有好感的呢!

  「你這邊也確定沒有接到任何勒索電話麼?」安長埔問錢玉玲。

  錢玉玲果斷的搖搖頭:「誰會勒索我啊,我每個月的工資都還沒有掙扎出貧困線呢,我們家也不是什麼有錢的人家,綁架我們家孩子有什麼用啊!」

  說完,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立刻緊張的拉著秦若男的胳膊問:「你們說我兒子會不會是被人給拐賣了啊?」

  這個問題,安長埔和秦若男都沒有立刻作出回答,因為他們心裡也畫著問號,依照通常的情況來說,男童被拐賣的幾率普遍大於女童,但是十歲大的男孩,對於拐賣兒童的「市場」而言,已經略顯大齡。拐賣一個年紀大的孩子,無論是風險還是收益,對於人販子來說都十分不利,所以說拐賣的可能性不大,可是話說回來,可能性不大又不代表這種可能性不存在,在沒有進一步調查之前,不能夠草率的進行肯定或者否定。

  「平時生活中,你有沒有什麼關係比較不好的仇家?」秦若男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一個年僅十歲的小男孩兒,莫名其妙的失蹤大體上只有三種可能性,第一種是遭人綁架,如果是綁架,大部分最終目的還是為了勒索錢財;第二種是錢玉玲所猜測的那種——拐賣;最後一種,也是現在最有可能的一種,那就是借由孩子來報復大人。

  並且在通常情況下,以勒索為目的綁架會很快開始向人質家屬索要錢財提出條件,但如果是最後一種可能如果發生,那麼生還的可能性就十分渺茫。

  一會兒的功夫,方達打完電話回來了,告訴安長埔和秦若男,他現任的妻子也說不出最後見到方萬是什麼時候,更沒有接到過任何形式的勒索,被詢問起方達生活中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方達也連說沒有。

  「我又不是什麼大領導,手裡也沒有什麼權利,就是想得罪人都沒處得罪去!不可能存在打擊報復的可能!」他斬釘截鐵的回答。

  這兩個人別看心急火燎的跑來報案,關鍵的東西卻一問三不知,安長埔沒有辦法,只好決定趁著下半時間還沒有到,抓緊時間到方萬所在的學校去瞭解一下情況。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31
第三章 誰是壞人

  方萬年僅10歲,還在上小學,小學一般來說放學時間要比初高中早上許多,對於安長埔和秦若男來說,時間還真是有那麼一點緊迫。

  方達和錢玉玲兩個人也要求同行,作為失蹤男孩的親生父母,他們的請求自然不能夠被拒絕,於是四個人一齊下樓上車,按照方達的指點,朝方萬所就讀的那間小學趕去。

  方萬讀的是一所私立小學,位置比較遠離市中心,從公安局出發僅車程也需要三十分鐘左右,這還是在沒有遇到堵車的情況下,一路上方達不停的搓著手,看上去情緒焦灼,錢玉玲則更多的是氣哼哼的。

  起初在出發的時候,方達說出學校大致的方位時,錢玉玲沒有作出什麼反應,直到路程過半她彷彿才恍然回過神來,身手推了推坐在自己身旁的前夫:「不對啊!之前咱兒子念的學校不是往這個方向走啊!你剛才說孩子在哪個小學?」

  方達面色尷尬的把學校的名字又說了一遍,錢玉玲這才確定自己沒有搞錯,兒子方萬就讀的學校真的已經不是她印象中的那一所了。

  「好端端的轉什麼學?!當初為了讓咱兒子去那所小學唸書,咱們家住的不是學區房,我好說歹說的才找了熟人託了關係,只交了一點點的贊助費就把兒子給安排進去的!這才幾年啊!你幹嘛把孩子轉走!還轉去那種華而不實的貴族學校!就算你又大頭錢去裝闊,也不能拿兒子的前途開玩笑吧!」錢玉玲對於方萬轉學的事情顯得十分震怒,當即提高調門沖方達嚷了起來。

  方達被她這麼一嚷,原本就不多的那麼一點心虛表情也從臉上隱去,不甘示弱的反駁說:「讀私立學校就華而不實了?!那你當初死活要把孩子塞進重點學校重點班,把小魚硬是往大魚串兒上穿,你就不華而不實。你就不是虛榮裝闊?!孩子在班級裡,好幾十號人,老師根本就不理他不關心他,這些你都知道麼?你就會拿自己那點兒人情說事兒!」

  「我怎麼拿人情說事兒了?!那所重點小學教學質量好是出了名的!你不要反咬一口!」

  「我不像你,喜歡瘋狗一樣的亂咬!我給孩子轉學是為了孩子的未來!那所學校自帶初中部,環境師資都沒得說??」

  「放屁!我看你就是喜歡學校在郊區,以後把孩子往住宿一塞,你好和那個小妖精在家裡風流快活,沒有人礙手礙腳!」

  「你們兩個能不能先不要吵了?」秦若男被後排的這兩個人吵的頭都快要炸開了,「你們不覺得這個話題完全可以留到孩子被找到之後在討論麼?你們這兩個做父母的。虧你們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還能顧得上吵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她的一番話說的方達和錢玉玲兩個人啞口無言,面色陰沉的閉上了嘴巴。

  「不過話說回來,方先生你把方萬轉去那麼遠的學校。每天上下學接送起來也挺傷神的吧?」安長埔等到兩個人在秦若男的制止下不再爭吵,這才若無其事的開口和方達聊了起來。

  方達不知道是為兒子的安危擔憂,還是因為剛剛與前妻的幾句爭執影響了情緒,此刻臉色還沒有緩和,只言簡意賅的回答了一句學校安排有校車接送上下學。之後就再無後話。

  有這麼一對開口就吵架的前任夫婦在,誰也不說話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至少大家都能夠求得一個耳根清靜。

  這種清靜很幸運的維持到了他們到達目的地,儘管已經是抓緊時間,到了這所私立學校的時候,還是趕上了小學部剛剛放學。幾輛大巴車停在院子裡,車前面表明行駛方向,一些動作比較快的孩子已經在車門口站排等候上車。在校門外面的馬路邊上停了不少私家車,看樣子這所學校的學生家庭條件普遍還是比較優渥的。

  向門衛說明身份和來意之後,電動門打開了,安長埔他們的車得以放行駛入校園內。

  這所學校的小學部面積不算大,除了一棟教學樓和一棟辦公樓之外。再沒有什麼大型建築,食堂看上去不過是中等規模。操場看上去雖然是全塑膠的,面積卻略顯迷你。

  方達見安長埔和秦若男一邊走一邊四處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略顯心虛的主動開口對他們說:「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個私立學校主要是以中學的部分出名的,小學比較遜色一點,但是從他們自己的小學升中學會比較容易。」

  這種不打自招的說辭,倒讓錢玉玲方才關於希望孩子寄宿,給方達和新娶的年輕妻子讓出二人世界的說法多了幾分可信度。

  不過初中可以提供住宿的學校並不佔少數,為什麼偏偏選擇這裡呢?除了比較偏遠的地理位置之外,恐怕還有別的緣由。

  「孩子小學期間也可以申請住宿的吧?方萬申請了麼?」秦若男猜測著問方達。

  方達的臉紅了一下,倒也沒否認:「是,按照他們這兒的規定,五年級以後就可以開始住校了,我兒子是這學期報的名,下學年開學開始住校。」

  錢玉玲一聽這話,眉頭一擰,就要開口與前夫爭執,一眼看到安長埔正盯著自己,只好悻悻的把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還好,對於方萬在學校的情況方達還不算是一無所知的,他很快就帶著其他人找到了方萬所在的教室,放學時間,教室裡已經只剩下五六個學生還沒有走,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坐在教室前面的講桌旁默默的看著那幾個依舊埋頭寫著什麼的孩子,看樣子應該是這個班級的老師。

  秦若男門上的小窗口朝裡面看了看,教室不算大,裡面的桌椅也不算多,一眼掃過去,班裡的學生應該不會超過30個人,教室前方的牆角懸掛著一個很大的液晶電視,後牆的板報上花花綠綠的畫著許多圖畫。

  講桌前的男老師發覺門外有人。目光朝門口投過來,方達連忙伸手敲敲門,聽到裡面的人喊了聲請進,這才開門探進頭去:「陳老師,你好。」

  陳老師推了一下自己鼻樑上的眼鏡框,並沒有認出方達來,只當他是來接孩子的家長:「你是接孩子的吧?稍等一下,等默寫結束了他們就可以走了。」

  「陳老師,我是方萬的家長,你今天上午還和我通過電話的。」方達說明自己的身份。順便超前走了幾步,為身後的三個人讓出一些空間來,這個動作主要是因為錢玉玲在他身後一直偷偷的用手指戳他的腰。方達幾次想要回頭喝止,礙於太多人在場,都勉強忍住。

  一聽是方萬的家人,陳老師立刻重視起來,推開椅子起身迎上來。順便好奇的掃一眼其他人,問:「不好意思,剛才一下子沒認出來,這都是家裡的親戚?」

  「不是,這兩位是咱們這兒公安局的警察同志。」方達閃身到旁邊,把位置讓給安長埔和秦若男。以便於他們同陳老師瞭解情況,「我們家方萬失蹤了,我和他媽媽去報警。警察通知說需要來向你瞭解一些情況。」

  「原來這位才是方萬的母親啊!」陳老師對錢玉玲點點頭打了個招呼,沒有馬上和安長埔他們說話,倒是對方達說,「我之前還在想,之前和你一起來的那位。給方萬當媽媽也太年輕了一點。」

  方達更現尷尬,連忙訕笑著閃到一旁去。眼下的出境,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恐怕他都不會有心情去談及自己再婚的年輕妻子吧。

  「你好,我們是c市公安局的刑警,你是方萬的班主任對吧?最有一次見到方萬是什麼時候?」安長埔先替自己和秦若男做了一下介紹,然後開門見山的向陳老師盤問起來。

  可能是聽到「刑警」二字,教室裡還在悶頭默寫的孩子開始忍不住抬起頭來朝這邊看,又被陳老師用眼睛一瞪,紛紛低下頭去。

  「算上今天,這孩子已經第四天沒有來上課了,我最後一次見到他是在週一中午的時候,下午我們班有體育課,走得早,我就沒過來看。」陳老師略為回憶了一下,一邊回答安長埔的問題,一邊直朝秦若男那邊看。

  「體育課走得早?」

  「對,我們學校沒有室內的體育館,所以和一家健身中心合作,體育課去那邊上,因為健身中心在市中心那邊,所以一般都會把有體育課的班級安排在下午,班車送過去,下了課學生就直接放學回家了。」

  「你們這裡不是五年級以上就有住宿生了麼?班車送去市裡,住宿的學生怎麼回來?」秦若男忍不住問了一句題外話。

  「是這樣的,五年級和六年級的學生我們也考慮過這一點,所以安排去初中部那邊的體育館上課。」陳老師認真的回答,「我最後見到方萬就是中午放學在食堂,聽下午第一節課的老師說他有在上課,體育課我不在不太清楚。」

  「能問一下學生麼?」安長埔看了看被留堂默寫的那幾個學生,那幾個孩子原本正偷眼觀察著這邊的情況,被他一看,又紛紛低下頭去,裝作認真默寫的樣子。

  陳老師沒有拒絕安長埔的提議,他轉過身朝那六個孩子拍了拍手:「先停一下筆,我問你們,週一下午體育課,你們有沒有看到方萬?」

  「有!」其中四個男孩子異口同聲的回答,另外兩個女孩子中的一個點了點頭,另外一個一臉茫然沒有表態。

  陳老師還沒來得及再開口詢問,一個圓頭圓腦的小男孩就唰的舉起手來,兩隻眼睛瞪的老大,好像上課發言一樣急切而又躍躍欲試。

  陳老師對他點了下頭,他立刻從椅子上站起身,高聲問:「警察叔叔,警察阿姨,方萬是不是出事了?」

  秦若男一愣,連忙問:「你為什麼這麼說呢?」

  「是方萬說的,如果他出事了,讓我一定告訴警察,就說,他家裡頭有壞人,想要害他!」小男孩兒驕傲的宣佈。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31
第四章 淘氣包

  雖然都說童言無忌,可是孩子的話一出口,還是讓方達一下子變了臉色,而原本站在後面有些沒精打采的錢玉玲卻在同一時間聞言忽然來了精神,兩隻眼睛閃爍著光芒,她用貓看老鼠一樣的眼神狠狠的看了方達一眼,然後便開始熱切的盯著那個說話的小男孩兒,如果不是礙於有秦若男和安長埔在身旁,搞不好她自己就會喧賓奪主的開口盤問起來了。

  被幾個成年人這麼齊刷刷的盯著,小男孩兒也有點發毛,表情怯怯的,不敢再輕易開口。

  「你們二位先到班級門外稍等一下吧!」秦若男看出四個大人外加一個班主任形成的低氣壓讓小男孩兒怯於開口,意識到無論從照顧孩子的情緒方面還是接下來可能提及的談話內容,讓方達和錢玉玲先暫且迴避都是有必要的。

  方達看起來是個明眼人,見秦若男開口這麼說,儘管臉上明顯的寫著不情願,可還是默默的點了點頭,轉身率先走出教室,到走廊裡去了。

  錢玉玲的不情願比方達更甚,她好像從小男孩兒的話裡聽出了端倪,方萬在父母離異之後一直跟著父親生活,如果說他的家裡有壞人,那無異於抓住了方達和再婚妻子的把柄。

  秦若男輕輕的推了推她,示意她也要一起到外面去等,錢玉玲這才不情不願的轉過身去慢騰騰的挪出門,好像只要她的動作儘量慢,就有可能聽到些隻言片語一般。

  臨出門前,秦若男小聲提醒錢玉玲:「現在是在學校,雖然是放學時間也終究是在公共場合,你和方達兩個人儘量克制一些,不要大吵大鬧。」

  「我知道,我不理他就是了。」錢玉玲有些不大好意思的點了點頭。秦若男關上了教室的門。

  安長埔此時已經走到小男孩兒面前,一邊示意還站著的孩子坐下來說話,一邊跨坐在孩子前排的椅子上,小學生的座椅普遍規格比較小,安長埔人高腿長,膝蓋彎曲的跨坐著,感覺就好像是一個大人在騎小孩的木馬一樣。

  之前說話的小男孩兒似乎也是個比較頑皮的性格,看那兩個臉色最嚇人的大人離開了教室,而面前的安長埔笑模笑樣的,他也放鬆了下來。學著安長埔的樣子也把椅子轉過來騎著,兩條胳膊搭在椅背上,下巴枕著胳膊。好奇的眨巴著眼睛大量安長埔。

  「你有槍麼?」他忽然開口問。

  「槍?」安長埔愣了一下。

  「是啊,我看電視裡面抓壞人的警察不是腰上都別著手槍的麼!然後追啊追,跑不動了就把手槍掏出來說『站住不許動,不然我就開槍了』!」小男孩兒說著還學著電視裡的樣子,兩隻手比劃著握槍的動作。嘴裡模仿著開槍的聲音,最後還把「手槍」放在嘴邊吹吹。

  別說是安長埔和秦若男,就連在一旁的陳老師也快被逗笑了,陳老師身手拍了拍小男孩兒的腦袋:「我說你平時學習的時候要是有這機靈勁兒該有多好啊!別說那麼多廢話了,你剛才說方萬家裡有壞人想要害他是怎麼回事兒?」

  「是方萬告訴我的,他說他家裡有壞人。想害他,但是他爸爸不相信他的話,所以他告訴我。我倆平時是好哥們兒!」小男孩兒畢竟年紀小,對於方萬失蹤幾天的時期並沒有感到緊張或者擔憂,反而因為自己是「知情人」而感到洋洋得意。

  他的這幾句話,卻也告訴了在場三個成年人一個信息,方萬所謂的壞人。應該就是他的繼母。

  「方萬的繼母對他不好麼?」秦若男也俯身側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她在女人裡算是比較高挑的個頭兒。但和安長埔比起來還是比較嬌小,坐下來的姿勢也沒有他那麼不舒服。

  小男孩兒一聽秦若男的問題,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我說的壞人是方萬的後媽?當警察的可真厲害!我沒說你都知道!」

  單純的孩子顯然沒有意識到,秦若男的答案分明就是方才他親口說出來的。

  「小孩子一般都對後媽這種角色比較排斥,說的話未必有準兒,方萬的後媽我見過一次,挺年輕的,模樣談吐什麼的,都特別好,感覺特斯文,可別因為小孩的一句話影響了人家就不好了。」陳老師提起方達再婚的妻子,語氣裡倒是頗有些欣賞,不知道是主觀的先入為主還是怕因為自己班裡的學生給別人帶來麻煩,他的立場顯然和小男孩兒是不一樣的。

  「孩子的話真實性怎麼樣,我們會有考量,但是人心地的好壞可不是容貌身材這些能夠衡量判斷的。」秦若男淡淡的瞥一眼陳老師,對他的話作出回應。

  陳老師臉色有些發紅,乾巴巴的咧嘴沖秦若男笑了笑,點頭稱是:「你說的對。」

  儘管他無論真心或者是虛應,終究是對秦若男的話表示了認同,可是之前的那幾句話還是影響了小男孩兒,孩子看看班主任,不大敢開口了。

  「小同學,你小時候看沒看過童話故事?」安長埔看了看陳老師,沉默了一下,笑眯眯的問。

  小男孩兒點點頭,順便不忘撇清:「我看過,但是我不愛看,那是小女生喜歡的玩意兒!」

  「你是以前看過童話故事,故事裡面的後媽都是很壞的人,所以才覺得方萬的後媽也很壞吧?」安長埔好像看穿了小男孩兒心裡的想法一樣,不以為然的笑著「戳穿」他。

  「才不是呢!」小男孩兒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兩條小眉毛登時皺了起來,一臉不悅,「我都說了,那種童話故事書是給小女孩兒看的,誰拿那種故事當真啊!是方萬告訴我的,他說他後媽特別討厭他,還給他下過藥呢!他吃了之後連著拉了好幾天肚子,好幾次差點憋不住拉在褲子裡,後來連他後媽做的飯都不敢吃了!」

  周圍的幾個孩子聽了小男孩兒的話開始竊笑,以他們的年紀,很難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只覺得同學幾乎拉褲子的事情很滑稽。

  三個大人沒有笑,倒是都稍微鬆了一口氣,如果小男孩兒說的話屬實,方萬的繼母所謂的下藥毒害,應該就是一些尋常的瀉藥,至於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就無從得知了,只有日後有需要的時候再細細詢問當事人。

  秦若男把方萬對夥伴說的這件事記在自己的本子上。

  「那天下午體育課的時候你和方萬在一起麼?」安長埔又問小男孩兒。

  小男孩兒點點頭:「我們在一起的!」

  「老師,那天上體育課的時候,他和方萬還在我們女生的教室外面出怪聲,做鬼臉搗亂來著!」兩個女生中的一個不忘趁這個機會向班主任告狀。

  陳老師眼下顯然沒有心情處理學生之間的嬉鬧惡作劇,他沒理睬小姑娘的告狀,專心問小男孩兒:「你們下課之後呢?有和他一起回家麼?」

  「沒有,他說他要上補習班,和我們一起走了一會兒就分開了!」

  「行了,你們繼續默寫吧!趕緊默寫完交上來趕緊回家!」陳老師看兩個人都沒有再向小男孩兒詢問事情的意思,會意的出聲,幾個學生立刻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低下頭開始默寫。

  「平時方萬在班級裡表現怎麼樣?」和陳老師一起到教室前面的講桌旁,安長埔壓低聲音詢問道。

  「怎麼說呢,」陳老師猶豫了一下,「方萬是二年級下半學期才轉到我們班萊的,我教他時間也不算長,才不到兩年,這孩子腦子是挺聰明的,性格也比較活潑??」

  「陳老師,你不用和我們說那些家長會上的場面話,老師的潛台詞,我們多少也經歷過,請實實在在的說一說吧。」安長埔聽了一半,示意陳老師暫停一下。

  陳老師連忙答應著,這才說:「說這孩子聰明那不是假話,方萬的腦袋確實挺機靈的,就是聰明的腦袋不用在正經地方,學習不是很上心,平時比較多動,喜歡惡作劇捉弄同學,也捉弄過其他任課老師,是個典型的淘氣包。」

  「方萬這麼多天沒有來上課,為什麼沒有及時聯繫家長?」秦若男問。

  陳老師用拳頭掩住嘴,乾咳了幾聲,被問到這個問題,他的眼神有些閃爍了:「是這樣的,這個我有一部分責任。之前方萬就經常會缺課,每次缺課都會有家裡的老人幫忙打電話過來,說生病了之類,我也知道這孩子不可能隔三差五的就生病,可是老人既然打電話來,我也不好說什麼,私立學校不像公立學校,學生都是小祖宗,都是大老闆的財神,反正有請假就算了,我一般也不太追究,後來??」

  他忽然遲疑著不肯說下去了,秦若男聽了這麼多倒也聽了個明白:「後來次數多了,就算沒有老人幫忙打電話請假,你也不理會方萬缺席的事情了,對麼?」

  陳老師面帶愧疚的點了點頭。

  這邊說這話,忽然走廊裡傳來了爭吵的聲音,安長埔和秦若男不由眉頭一皺,趕忙撇下陳老師,朝門外走去,不用想也知道,門外的那一對冤家,一定是又沒有克制住自己,爆發新一輪爭吵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31
第五章 年輕的後媽

  走廊裡頭,錢玉玲和方達你一言我一語的吵的正酣,兩個人都在氣頭上,嗓門兒一個賽過一個的大,連安長埔和秦若男從教室裡出來都沒有發現。

  「你等著瞧!我兒子要是沒什麼事咱們再說,要是萬一有事,我不會讓你和那個小狐狸精有好日子過的!」錢玉玲兩隻眼睛通紅通紅的,眼眶好像都要瞪裂開了一樣。

  方達臉上卻是一臉的譏誚,儘管如此,他胸口劇烈的起伏還是洩露了內心的不平靜:「好啊,我倒真想看看,分開這段時間你又長了什麼新能耐!而且你也別把自己說的好像多聖潔多偉大的樣子!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說誰不是好東西?說誰不是好東西?!」方達最後一句話徹底激怒了錢玉玲,讓她意識到只是口頭的對罵已經不足以解決問題,於是直接朝方達撲了過去。

  眼見著兩個人就要從爭吵轉變成撕打,從教室裡跑出來的秦若男他們連忙上前制止,強行把兩個都在氣頭上的人拉開。

  「你們兩個能不能象成年人一樣,成熟一點?公共場合裡這麼大打出手很好看麼?如果你們打一架孩子就能找到,那你們就儘管繼續打,我在一旁給你們當裁判!」秦若男拉住儼然已經失去理智的錢玉玲,把自己隔在她和方達中間,防止兩個人再扭打在一起。

  錢玉玲喘著粗氣,眼圈濕潤,被秦若男這麼一說,頓時洩了勁兒,雙手掩面蹲下身哭了起來。方達剛才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錢玉玲在臉上抓了一把,面頰上浮現出兩條長長的紅痕,頭髮也被抓亂了。顯得非常狼狽。

  「你瞧!她就是這個樣子!你說就這樣的一個女人,換作是你,這日子你能過下去麼?明明是她性格不好讓我受不了,所以我們才離的婚,結果回過頭來她硬是耍賴,說我和再婚的愛人是離婚前就勾搭上的,說人家是小三!你說這不是無理取鬧麼!」他對站在自己身旁的安長埔發起牢騷。

  安長埔看了看正被秦若男輕聲安慰著的錢玉玲,後者哭的正傷心,沒有聽到方達的那番話,這倒也是萬幸。他拍拍方達的肩:「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你們兩個離婚了到底是做朋友還是做仇人這個和我們無關,但是現在你們共同的兒子方萬失蹤。這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果你在乎自己的兒子,就先克制一下,這種節骨眼兒上爭吵是最沒有意義的事情。」

  「我明白,我明白。對不起,讓你們見笑了!」方達連聲答應著。

  秦若男安慰了錢玉玲一會兒,扶著她先下樓去,沒有上車,而是把她帶到小運動場旁邊的看台下,這裡距離他們停車的地方不遠。相對又比較僻靜,過程中錢玉玲一直在抽噎,沒有了方才撲向方達的凶悍。看上去倒有些楚楚可憐。

  秦若男讓她在看台下面的水泥凳子上坐下,自己也坐在一旁,等錢玉玲的抽泣漸漸平息下去,沒有急著開口。

  錢玉玲用了幾分鐘的時間來平靜自己的情緒,天色已經漸漸暗下去。天邊一片橘紅色的晚霞,她的臉不知道是因為被眼淚打濕又吹了風。還是被晚霞映襯著,也泛著紅。

  「對不起,我剛才沒忍住??」

  她剛一開口,秦若男就制止了她,沒有讓她繼續說那些檢討或者解釋的話。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換成是誰也未必能做到徹底的冷靜,不說那些了,我們還是來說說你兒子的事吧。」秦若男看了一眼時間,「平時方萬隻有每兩週的週末才和你在一起麼?你們母子倆相處的怎麼樣?」

  「按照離婚時候的約定,我是兩週接孩子去我那邊一個週末,但是也不是那麼穩定,」錢玉玲惆悵的嘆了口氣,「我是醫院裡的護士,單位排班說不準是哪天值夜班,如果趕上我週末有夜班,就不一定去接孩子,最初遇到那種時候還會和方達商量換到下一週,可是後來兒子不是很願意去我那邊,所以多的時候我們娘倆一個月見兩次面,少的時候可能就見一次面,甚至就在一起吃一頓飯,然後就把孩子送回去。」

  「孩子為什麼不願意去你那邊?你們母子兩個感情有什麼問題麼?」

  「沒問題,我就那麼一個兒子,離婚之後沒有再婚所以也不可能再有別的孩子,你說我能不疼他麼,而且我總覺得離婚對孩子傷害挺大的,所以只要兒子提出來的要求,我都儘量滿足他,可是我條件有限,換工作之後工資少了,一個人過日子水電煤氣哪一樣都免不了,條件實在是有限,和他爸爸沒法兒比,孩子嫌去我那裡吃的玩兒的都不如他爸爸那邊好,給零花錢也沒有他爸爸出手大方,所以不愛理我。」錢玉玲的語氣帶著濃濃的失落。

  秦若男聽了之後倒是有些驚訝:「你兒子方萬才十歲就這麼現實?」

  「現在的孩子多現實啊!方萬三四歲的時候就知道爺爺奶奶比姥姥姥爺有錢,所以對奶奶爺爺特別親,見到我爸媽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那他平時和你溝通多麼?對方萬的學習情況,交友情況,在他父親家裡和繼母的相處情況,他會對你說麼?」

  「我問的話他就說幾句,孩子大了,和我這個當媽的沒什麼話說。」說到這裡,錢玉玲忽然苦笑起來,「他倒是和我說過,他那個後媽不愛搭理他,但是接著就說,後媽漂亮,同學都誇,我不打扮,一個黃臉婆,他都不好意思讓人家知道我什麼樣兒。」

  「所以你才對方達和他再婚的老婆有那麼大的怨氣?」秦若男聽到這裡,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麼錢玉玲對方達的火氣怎麼發洩都發洩不完。

  錢玉玲對此也不避諱,當下就承認了秦若男的猜測:「是,我就是氣不過,我離了婚,工作也幾乎丟了,兒子也沒有跟我,結果他們用錢,用好吃好穿好玩兒的東西拉攏孩子,讓孩子對我一點兒都不親,這些我都忍了,可是到現在,他們根本沒有照顧好孩子,孩子丟了這麼久都沒有發現,你說換成是你,你會不會生氣?你得不到的寶貝被他們佔著,他們卻不珍惜,給弄丟了!」

  錢玉玲說到這裡,又一次哭了起來,秦若男聽她這麼說,心裡也覺得不是滋味,不忍心再過多追問,只默默的陪著她,等她哭好了才帶她回停車的地方去。

  安長埔和方達兩個人已經在車裡坐著了,這一次安長埔把方達叫到副駕駛的位置,看樣子是怕他們兩個坐在後排再發生爭吵甚至撕打。

  這樣的安排沒有人提出異議,安長埔把車開回市區,先送了錢玉玲回家,然後又把方達也送了回去。

  「我們不用去他家裡找他現在的老婆談談麼?」秦若男見方達也被送到家下車走了,有些詫異的詢問安長埔。

  安長埔搖搖頭,開車繼續上路:「他現在的老婆回娘家了,剛才你們回來之前我讓他聯繫的,那個女的娘家在縣裡,說是今天早上剛回去的,方達好說歹說才勸了她明天趕回來,咱們明天再去找她吧,個人信息我都問過了,跑不了。」

  說著他把自己的記事本遞給秦若男,秦若男接過來翻開,眼睛快速的掠過安長埔的記錄,表情有些驚訝。

  「方萬的這個後媽才24歲?這麼年輕!比方達足足小了十幾歲!」她看看安長埔,「這就難怪方才那個班主任陳老師說起方萬的後媽嘴裡能冒出那麼多褒揚的話,原來對方根本就是個年輕姑娘。」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都是二十多歲的同齡人,異性相吸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安長埔說著,忽然笑了,扭頭看一眼正皺眉認真看資料的秦若男,「說起來,你剛才不知道有沒有發現,其實一開始那個陳老師眼珠子一直就沒離開過你身上,相信我,要不是你後來表現的一直挺嚴肅,那個斯斯文文的老師肯定會對你有意思!所以說,女人還是溫柔點,再長發飄飄一點,那才比較有魅力。」

  「無所謂,我對他沒意思,」秦若男一邊說,手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短髮,「你們男的都喜歡女人梳長頭髮?」

  「反正長點兒比短了好,短的比沒有好,要是哪個女的沒事兒剃個光頭,就算腦型再圓,我也承受不了!」安長埔隨口開著玩笑。

  秦若男沒吭聲,略微有些出神,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把原本下意識的揉捻著自己髮梢的手慢慢放下來,問道:「咱們現在去哪裡?」

  「調查方萬失蹤前最後的行蹤,第一站,補習班,」安長埔回答,「第二站,方萬上體育課的健身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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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31
第六章 撒了謊

  根據方達提供的信息,方萬雖然只是個才上小學四年級的孩子,平日裡家長給報的補習班可一點也不少。

  「現在的孩子可真是夠辛苦的,學校裡給減負,家長給增負,這個方萬才上小學四年級,都已經開始參加初中一年級的英語課外學習班了!」到了方萬上補習班的地方,正好遇到一波送孩子來上課的,補習班門前本來就不算寬敞的人行路和馬路旁擠滿了來送孩子的車和人,安長埔只好把車暫時停在馬路對面,斜望著對面的門庭若市,不禁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都說是怕孩子輸在起跑線上,說到底不過是一些家長太天真罷了,」秦若男搖了搖頭,「不管人還是動物,從來就沒有絕對的公平,孩子從出生的那一刻,先天的還是後天的好多因素,就已經把他們面前的起跑線畫成了弧線,不是上幾天補習班就能追的回來的。話又說回來,肯用功學習的小孩在課堂上就能學的很好,課堂上不努力的,塞到補習班也不過是花錢讓他們去繼續溜號罷了。」

  「你的看法雖然聽起來有些消極,但是也有一定的道理!」安長埔摸摸下巴,對秦若男的觀點給與認同。

  等了一會兒,送孩子的家長陸陸續續離開,補習班門口又重歸清靜,安長埔和秦若男這才下車到馬路對面去,推開門走進補習班。

  這是一家頗具規模的補習班,補習內容分門別類,年級跨度也很大,一進門就是寬敞的諮詢台,幾個穿著統一服裝的年輕人坐在諮詢台裡面,諮詢台上方懸掛著一個滾動屏,上面顯示著各個補習班的開課時間和任課老師。

  一見有人進來。還是兩個成年人,一位諮詢人員立刻站起身,露出招牌般的笑容,她先是迅速的審視了走到面前的兩個人一番,似乎覺得這兩個人的年齡不大像是來為自己孩子諮詢報班的樣子,便試探性的問道:「你們好,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麼?二位是替親戚來諮詢,還是來應聘的?」

  她邊說邊把手搭在諮詢台邊貼著招聘任課老師廣告的位置上。

  「都不是,」安長埔拿出證件遞給諮詢員,「我們想瞭解一下你們這裡一個名叫方萬的學生的情況。男孩,10歲。」

  「方萬??」諮詢員看了看安長埔的證件,客客氣氣的還給他。然後從諮詢台下面抱出幾本名冊,根據安長埔給出的性別和年齡,開始翻找起來,她身後另外幾個人一見是警察來調查情況,也都滿是好奇。不住的朝他們這邊看,不過卻又都沒有好意思直接開口打探。

  不一會兒,接待他們的那名諮詢員就找到了方萬的名字,她用手指在表格上劃了一下,抬頭對二人說:「我們這兒只負責報名和分班,你們要瞭解具體情況的話。我幫你們聯繫一下他的補習班老師。這個方萬小學語數外,初中英語預習班這幾個都有報,我剛才看了一下時間表。有兩個老師現在正在上課,要不然你們先和另外兩個聊一聊,或者等一下?」

  「麻煩你看一下週一晚上方萬報名的哪一個班有課程安排,任課老師現在是不是空閒。」秦若男向諮詢員提出請求。

  諮詢員會意,點點頭。又翻出時間表來查了一通,抓起手邊的電話撥了幾個內線短號碼。那邊很快就接聽起來。

  「你好,我是諮詢台,徐老師在麼?哦,好,那你讓她先別走,稍等一下,有兩個人有事找她,馬上就上去。」

  諮詢員放下電話,朝諮詢台一旁的樓梯一指:「那天方萬有數學補習班,帶班的徐老師正要去吃飯呢,被我攔住了,你們趕快上去吧,上樓右拐第三個門。」

  秦若男向諮詢員道過謝,跟著安長埔一起爬上樓梯,右轉找到第三個門,門上寫著「小一至五休息室」。

  安長埔抬手敲敲門,屋裡立刻有人應聲,兩個人便推門進去,這間休息室不算大,牆邊立著一排衣帽櫃,室內沒有辦公桌,只有幾張沙發和茶几,此刻休息室裡只有三個人,一個站在窗邊走來走去的打電話,一個在衣帽櫃前翻找東西,還有一個坐在沙發上,鼻子上架著花鏡在看雜誌。

  「請問哪位是徐老師?」安長埔問。

  衣帽櫃前的那個看起來四十出頭的女老師回過頭來看了看他們,說:「我是。」

  有了之前諮詢台的電話告知,有人來找沒有讓她感到驚訝,倒是看到安長埔和秦若男的年齡段,這位徐老師從表情來看,顯然是產生了和前台諮詢員一樣的疑惑。

  秦若男對她簡單的說明了來意,徐老師聽了之後,倒是十分配合,二話不說關上自己的衣帽櫃,把兩個人帶到沙發上坐下。

  「你們別介意,這兒的條件就這個樣子了,因為沒有固定的教師,都是外聘的,有課就來,沒課就走,所以也沒有給添置什麼桌椅,咱們就這麼湊合著談吧!」因為沒有面對面的座位,徐老師自己坐在一個單人沙發上,扭著身子對坐在旁邊雙人沙發上的兩個警察說。

  秦若男和安長埔表示不介意,方才他們對徐老師亮明身份之後,原本坐在沙發上看雜誌的那位老師就立刻識趣的躲了出去,此刻休息室裡除了他們之外,就只剩下一個還在專心打電話的,徐老師詢問是否要讓那個人也一同迴避,得到了否定的答覆,畢竟到這裡來的目的就是正常的詢問排查,沒有什麼涉及到保密的東西,不需要過分的興師動眾。

  聽說自己補習班上的學生失蹤了,徐老師看上去有些憂心忡忡,她連連追問到底是綁架還是拐賣,關切程度比方達和錢玉玲並沒有低上許多。

  「是這樣,我在這裡教數學輔導班,我的本職工作是另外一所小學的數學老師,還是班主任,你們剛才說方萬失蹤,我就有些擔心,現在電視上、網上好多丟小孩的新聞,太嚇人了,所以我想問問,要是最近咱們c市也不太平,那我得趁早提醒我班裡學生的家長!」徐老師似乎是一個很嚴謹的人,對於方萬的失蹤短時間之內聯想到了許多其他方面。

  秦若男只好告訴她,這件事到底是個什麼性質還有待進一步的調查,現在需要弄清楚的是方萬失蹤前最後的行蹤。

  「他那天正常來說是應該來上課的,但是他沒有來。」徐老師很肯定的回答。

  「不用再確認一下麼?畢竟已經過去四天了,而且方萬最後一次被人看到是什麼時候,這對我們來說很重要。」她這種不假思索的回答,讓人忍不住懷疑答案的準確性,安長埔提議徐老師再核對一下。

  徐老師起身到方才自己的那個衣帽櫃裡拿出一本點名冊,一邊翻著一邊對安長埔說:「我理解你們的要求,不過這件事我很確定,因為我一週只來這裡兼職兩個晚上,一個是週一,一個是今天,週五,方萬的那個班級是我從小學數學一年級開始帶起來的,那孩子從二年級開始參加這個班,一直都是我教,我認得他。」

  說著,她找到了週一晚上的點名記錄,遞給安長埔和秦若男:「你們看,他確實沒有來,我沒記錯。」

  安長埔結果來看了看,遞給秦若男,秦若男看完又朝前翻了幾頁,然後抬起頭看著徐老師,問:「方萬缺課的次數還挺多的?」

  「是挺多的,人家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這孩子上課幾乎是兩天打魚,三天曬網!」徐老師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搖搖頭,「我也暗示過他的家長,他父親,說如果孩子對補習班排斥,不愛來,硬勉強也無濟於事,但是他父親堅持說補習有幫助,我就不好多說什麼了,說多了等於斷人家老闆的財路,對我影響也不好。」

  「方萬逃課的事情,會通知家長,和家長取得溝通麼?」安長埔問。

  徐老師苦笑:「這裡的規定是,我把出勤表給補習班這裡的人,是否聯繫家長那是他們去做,我做老師的只管講課,其餘的事情很少插手,你們不知道,在這裡是賺外快,給人家打工,和在自己單位裡不是一樣的感覺,不光是我,大夥兒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和方萬的父親碰過幾次面,他偶爾會來接孩子,聽他說話的那個樣子,應該是不知道他兒子逃課的事情。」

  「除了他的父親之外,你還見過他家裡其他人麼?他繼母有沒有來接過他放學?」

  「繼母?方萬是離異家庭的孩子?」徐老師先是吃了一驚,隨後又換成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那就難怪了!怪不得我除了偶爾下課能看到他父親過來之外,就沒看到過他家裡任何一個其他的成年人!」

  秦若男皺起眉頭,目光落在週一出勤表上方萬名字後面那個空白的框框上面,心裡默默的想,去補習班上課這件事,方萬顯然撒了謊,可是他沒有來這裡,到底是去了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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