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推理]偵情檔案三之深度罪惡 作者:莫伊萊(已完成)

 
Babcorn 2016-10-26 21:20:2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54 83247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09
第四十章不討喜

  從江口區回到市區,安長埔直接把車開到距離單位不遠的一家小飯館,平時加班沒辦法按時吃飯、按時回家的時候,這裡可以算得上是重案組的「食堂」,沒少來這裡買盒飯。

  秦若男剛從b市轉來不久,對周圍的環境還不是很熟,算是生面孔,安長埔卻正好相反,雖然因為維和離開了一年多,但一進門就受到了上至老闆,下至服務員的熱情招呼,尤其是在這家小飯館工作比較久的那幾個年輕姑娘,一見安長埔又來了,紛紛過來噓寒問暖,搞得安長埔應接不暇,並且有些尷尬——自己雖然過去作為重案組裡相對年輕的小兄弟,經常被派來採購伙食,不過和這裡的老闆、服務員都始終沒有什麼實質的交情,現在被一些准陌生人如此熱情的關懷,還因此而把秦若男給晾在一旁,這種感覺實在是很奇怪。

  「想不到連在這種小飯館裡,也阻礙不了你招蜂引蝶啊!」等到安長埔終於結束了寒暄,秦若男已經百無聊賴的在一旁看了半天菜單了。

  被她這麼一調侃,安長埔的臉都快紅了,連忙搗住嘴咳嗽一聲,略微有些不悅的瞪她一眼:「你這算是罵我麼?」

  「沒有,單純的感慨一下你強大的個人魅力罷了。」秦若男一臉無辜的撇撇嘴,抬手示意服務員過來點餐。

  雖然點餐的人是秦若男,小服務員還是見縫插針的和安長埔搭著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秦若男調侃了之後,安長埔特別介意「招蜂引蝶」這四個並不算是褒義的字眼,他的態度始終是溫和而不作回應。

  秦若男點了兩個菜之後,服務員有些忍不住了,身子一扭,面對著安長埔,問:「倆人吃飯不能一個人點菜吧?安警官,你想吃啥?」

  「我不挑食,什麼都可以,」安長埔把秦若男遞過來的菜單重新推回到她面前,「你就挑自己覺得可口的來。」

  他這麼一說,倒把在一旁替他維護利益的服務員搞得很被動,尷尬的沖秦若男笑了笑。

  秦若男把菜單放在一旁,對服務員說:「他不是你們這裡的常客麼,平時他習慣點什麼菜,你如果能記得起來,就隨便想一個加上吧。」

  服務員答應著,迅速而熟練的又添了一道菜,然後離開了。

  「這姑娘的記性還真夠好的,我沒去維和之前,倒是真的經常過來點這道菜,」安長埔沒想到服務員真的能夠記得自己過去比較常選擇的菜色,「不過那道菜我以前都是過來幫田陽買的。」

  「記性這種東西,有時候不是本身好不好的問題,而是需要記住的這件事與什麼人有關!所以有時候想一想,一張好皮相還是很有用處的,走到哪裡都比較容易受照顧。」秦若男端著茶杯吹著熱氣,說出來的話倒有些涼涼的。

  「瞧你說的,怎麼聽著感覺我好像是個靠臉吃飯的小白臉一樣!」安長埔覺得秦若男這話說的有些不中聽,臉色略為冷了下來。

  秦若男沒想到安長埔居然這麼介意別人強調他的相貌,一時之間有些哭笑不得,索性也不開口了,兩個人默默相對,一個有一搭無一搭的擺弄著手機,另一個專心致志的研究著菜單。

  好在很快菜就紛紛端上來,兩個人風捲殘雲一樣的掃光了面前的飯菜,一方面是無話可說的情況下,唯有悶頭吃飯比較不顯尷尬,另一方面,忙了一整天,兩個人也都餓壞了。

  吃過飯,他們距離回家休息還差一件事需要完成——把鼠藥送回局裡,準備進一步的指紋提取和毒性檢驗。

  做完這最後一件事,一天的辛苦工作終於可以告一段落,秦若男拒絕了安長埔順路送自己回去的好意,一個人慢慢的朝住處走。

  她的工作剛剛被調轉到c市來,還沒有條件在這裡置房安家,為了方便上下班和遷就刑警這種作息不規律的職業特徵,所以在距離公安局步行也只有二十分鐘左右的地方臨時租了一間房,這陣子每天上下班都是步行,因為距離不遠,倒也沒有覺得多麼不便。

  可是今天的情況有些不一樣,人往往都有一個共通的特點,那就是忙碌的時候感覺不出來的辛苦和不適,一旦結束了忙碌,略為放鬆下來,就會更加強烈的體會到。

  當秦若男裹著外套走在秋夜微涼的街上,腰側的痛感就變得格外清晰,她每走一步,都能夠拉扯到腰腹,無論步幅多小,品率多慢,都同樣於事無補。這段原本並不算遠的回家的路好像被拉長了一樣,讓她覺得每一步走出去都十分難受,恨不得一步跨到家裡,或者乾脆站在街上一動也不動。

  滴滴——。

  兩聲短促的車笛聲把秦若男嚇了一跳,她扭頭一看,一輛車貼著人行路邊,緩緩的跟著自己,於是她停下了腳步,那輛車也跟著停了下來。

  車窗降下來,是安長埔,這些天工作的時候大家用的都是公安局的車子,這讓秦若男美能夠第一時間認出安長埔自己的車。

  「有事兒?」秦若男一看是他,原本微微有些彎曲的腰桿兒立刻挺直起來。

  「沒什麼事兒,就是想起來差點忘了把這個給你!」安長埔從座椅上拿起一盒東西,從車窗口扔給秦若男。

  秦若男伸手接住,是一盒雲南白藥噴霧。

  「不是新的,我之前用過幾次,你湊合用別嫌棄啊!緩解疼痛什麼的,還有些用處!」

  「好。謝謝你。」秦若男對安長埔點點頭。

  「你確定不用我送你麼?反正也是順路,我看你??」安長埔話到嘴邊又頓住了,他方才開車追過來的時候,看到秦若男走路的樣子有些歪歪斜斜的,明顯是很不舒服,可是考慮到她那種爭強好勝的個性,他又不敢挑明了說。

  「不用了,我沒事。」

  果不其然,秦若男的答覆仍舊是拒絕。安長埔見狀不好強求,只好點點頭,升起車窗,開車離開了。

  秦若男把雲南白藥的盒子窩在手裡,慢慢向前走著,看著安長埔的車尾燈越來越遠,最後淹沒在馬路上的車流中。

  唉——。

  秦若男嘆了口氣,腰疼讓她的姿勢又變得有些佝僂,她的手指在雲南白藥的盒子上輕輕的摩挲著,心裡暗暗的想,自己的這種不討喜的個性,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改一改。

  既討好不了別人,吃苦的還是自己。

  秦若男啊秦若男,你可真是個傻妞兒!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11
第四十一章標準好男人

  用了比平時長幾乎一倍的時間才回到家,秦若男開門進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把已經握得熱乎乎的那一盒雲南白藥放在桌子上,先到廚房裡燒一壺熱水,順便翻出很久沒用過的壓箱底的熱水袋。

  灌好熱水袋,秦若男坐在客廳的小飯桌旁,一手夾著熱水袋熱敷腰上的傷處,呆呆的看著桌上的那盒氣霧劑出神。方才等著水熱的時候,她到衛生間掀起衣服照著鏡子看了看,發現那一片瘀青面積大的有些觸目驚心,回想一下當時和姚昌搏鬥的情況,秦若男也禁不住有些感到後怕起來。

  正一個人發著呆,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打斷了秦若男腦子裡的胡思亂想,也把她嚇得差一點從椅子上跳起來,扯倒傷處,立刻又疼出了一層汗。

  一把抓過手機,看一眼上面的信息發件人,秦若男的心立刻撲通撲通劇烈的跳動起來,這個巧合讓她忍不住臉頰有些發燒,正在心裡想著什麼人和什麼事的時候,當事人忽然發了信息過來,就好像被對方窺見了自己心裡的秘密一樣尷尬,她把熱水袋放在一旁,一手摸著自己發燙的臉頰,另一隻手打開信息,查看和回覆剛剛的那一條。

  安長埔:到家了沒?

  秦若男:到了,有事?

  安長埔:沒什麼大事,就是提醒你別忘了上藥。

  秦若男:知道了。

  安長埔:別忘了先用保險液,然後再用氣霧劑,要是明天早上還沒有緩解,別硬撐著,我幫你請假,你去醫院看看。

  秦若男握著手機,眼睛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很久,心裡頭有些鬆動,她深吸了幾口氣,揉了揉自己的頭髮,喃喃的咕噥著:「不想了!不想了!什麼都不想了!」

  好一會兒,她才回覆之前的那一條短信。

  秦若男:你一向這麼關心其他人,還是說你只是對女人才格外關心?

  很快,安長埔就回覆過來,信息的開頭是一排感嘆號,後面寫著「你是女的???????」。

  秦若男看了,扭頭看看自己在玻璃窗上的影子,瘦削的身材,一頭中性色彩濃郁的短髮,她忍不住談了口氣。

  自己看上去,從裡到外,從頭到腳,的確找不出幾絲女人味,別說和街上那些搖曳生姿、長發飄飄的姑娘比較,就算是同一個辦公室里長著一張娃娃臉的田蜜,在女人味這一項上頭都可以輕鬆甩掉自己幾公里遠。

  有一些對於其他年輕姑娘而來唾手可得的東西,那些滿滿的自信,在自己身上好像有些奢侈而遙不可及,可是想一想自己的境遇,如果也學著別人的樣子,柔柔弱弱,嬌嬌滴滴,那還會有今時今日的秦若男麼?

  答案是在清楚不過的,所以,還是少一些不切實際的風花雪月和旖旎幻想,踏踏實實的過自己的日子吧!

  秦若男嘆了口氣,放下手機,看看桌上的藥,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沒有打開,而是把它端端正正的放在了自己的床頭櫃上面。

  這一天過的太漫長而辛苦了,秦若男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簡單的洗漱完畢躺在床上,摸過枕邊的手機想要設定鬧表,發現可能是在自己洗漱的時候,安長埔又發了一條短信來,之前的那一條自己久久沒有回覆,他這一次的用詞看起來有些小心翼翼。

  安長埔:不會是生氣了吧?我剛才只是開玩笑而已,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你是女的,真的!

  秦若男看著這條短信息,不禁失笑,腦子裡浮現出安長埔發信息的時候臉上可能會出現的表情。

  她的拇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好一會兒才簡簡單單的回了一條信息。

  秦若男:沒生氣,早點休息,晚安。

  信息發出去,秦若男習慣性的想要清空信息,可是她又猶豫了,糾結了一下,最終逐條刪除了其他短信,只留下了晚上安長埔發來的那些。

  腰上的疼痛讓秦若男睡得不怎麼踏實,輾轉反側,第二天早上起來精神不是很足,好在痛感不知道是因為麻木而變得比較容易承受,還是真的減弱了,不再像前一天那樣折磨人,秦若男穿戴整齊,比往常早了一些出門,即便如此,到達單位的時間還是和往常沒有什麼差異。

  最近重案組裡面秦若男和安長埔在跟魯民的案子,田陽和墨竇也剛剛接手了一個綁架案,秦若男一大早來到辦公室,裡面就只有一個因為結婚在即而被大夥刻意撇開,不讓參與調查,只被安排做些輔助工作的大閒人——田蜜。

  「若男你來啦!快來快來!我昨天軟磨硬泡好不容易才存回來的婚紗照樣片!那幾個男人都欣賞能力低下,我就等你呢!」田蜜正對著電腦顯示器看著,一見秦若男來了,立刻高高興興的迎上去,拉著她就往自己的桌邊走,走了一半才發現秦若男的姿勢有些彆扭,「哎呀!我差點忘了你身上有傷!對不起!」

  「沒事。」秦若男對田蜜搖搖頭。雖然最初她因為田陽的話而心中有些彆扭,可是接觸之後才發現,這姑娘雖然機靈,但是卻單純沒有城府,是個容易相處,並且很難讓人感到排斥和厭煩的人。

  「你看,這是我存回來的照片,還沒有修過哦!都是最真實的狀態,怎麼樣怎麼樣?」田蜜喜滋滋的讓秦若男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自己則站在她身後,看著屏幕上以幻燈片形式慢慢播放的照片,好像迫不及待的要向別人獻寶一樣。

  秦若男不得不承認,田蜜和她未婚夫陸向東的婚紗照拍的很好看,田蜜本來就嬌小,看起來甜美可人,她的未婚夫雖然表情大多比較冷淡,可是因為原本就英俊的五官,反倒讓他的冷漠變成了一種高傲。

  這些並不是重點,其實秦若男的注意力始終都沒有放在照片的服飾、背景這些上面,讓她有些移不開眼睛的是當照片上兩個人面對面,四目相對的時候,陸向東眼神裡的溫柔。

  一個男人,只有在打從心底裡在意一個女人,把她視若珍寶的時候,才會連眼神都變得那麼深情吧!這種感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不同於刻意而為的那種眉目含情,真實的情感流露,哪怕淡淡的讓人很難察覺,也遠勝過虛假的笑容千倍萬倍。

  因為被人深愛,是最幸福不過的事,尤其是當這個深愛著你的人,恰好也是你心中所愛戀的那一個。

  「你們倆的照片,拍得真好。」秦若男由衷的對田蜜說,她不擅長讚美別人,不會說很多漂亮的話,但是這句誇獎的確是從她的心底發出的。

  「這家影樓的攝影師水平真的很好!回頭等你要結婚的時候,我帶你去找他拍!」田蜜顯然把秦若男的話理解成了另外一個意思。

  秦若男沒有去糾正她,尤其是在她把話題和自己也扯上關聯之後,更讓她覺得有些不舒服,急忙想要在田蜜開始刨根問底之前改變話題:「安長埔呢?」

  「他呀,去參加一個表彰會了,今天一早才臨時通知的,剛走,估計一會兒就能回來,」田蜜聽秦若男問起安長埔,眼睛立刻朝她的臉上瞄過去,嘴上說,「他維和期間立了功,估計這會兒正掛著大紅花接受表揚呢!說心裡話,安長埔這人,工作能力強,為人和氣,有紳士風度,還真是個標準好男人!不知道將來哪個姑娘會那麼幸運的找到他!」

  「既然他那麼好,你們之前就是同事,怎麼沒想過近水樓台?」秦若男沒有忍住,佯裝玩笑一樣的問了出來。

  「這個啊??」田蜜苦惱的撓撓頭,「我對標準好男人好像不來電,偏偏喜歡冷冰冰的怪胎,我都懷疑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傾向!」

  秦若男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出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11
第四十二章疑問

  等待安長埔開會回來的時間裡,秦若男得到通知,姚昌終於吐露實情了,他的確不可能是殺死魯民的凶手,因為魯民的死亡時間前後,他始終都有很充分的不在場證據,之前他之所以把嘴巴閉的緊緊的,寧願被懷疑也一句話都不肯透露,是因為他的不在場證據關係著另外一樁人命官司。

  姚昌在c市靠放高利貸賺錢,本身就具有黑社會色彩,身邊有不少花錢雇來或者自己主動投靠的流氓打手,而在距離c市幾個小時車程的另外一個城市裡,他的「生意」卻並不是放高利貸那麼簡單,他是一個小團夥的頭目,專門組織一些女人進行賣。yin活動,並從中抽取所謂的「管理費」。

  魯民出事的那段時間,他恰好在處理一個暗。娼的糾紛,那名女子不肯繼續為他們做事,更不肯讓他們無休止的衝自己身上搾取錢財,姚昌在「教訓」她的時候,失手把她給打死,之後瞧瞧拋棄、掩埋了屍體,倉惶的跑回c市來。

  那名暗。娼的老家遙遠偏僻,從事的又是見不得光的非法行業,如果不是因為魯民的事情涉及到姚昌,並且在對姚昌進行摸底的時候發現了這樣的事實,恐怕到現在,還沒有人發現那名暗。娼被人殺害的事實。

  這樣一來,姚昌這個放高利貸的「債主」、一直在和法律、警察打擦邊球的人,終於因為越界太遠而落入法網,面臨著審判和刑罰,用來償還他所欠下的「債」,這是令人感到大快人心的,然而與此同時,魯民這個案子也因此而抹去了一個原本有著重大嫌疑的懷疑對象。

  秦若男翻弄著與魯民這個案子有關的材料,腦子裡畫著許許多多的問號,這些疑問佔據了她所有的注意力,以致於連安長埔從表彰大會上回來了都沒有發覺。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秦若男聽到安長埔的聲音,這才猛然回過神來,抬頭一看,安長埔已經走到自己桌邊,她連忙坐直身子。

  安長埔因為需要參加表彰大會,自然需要著裝整齊,平時外出查案都是穿著簡單舒服的便裝,自打畢業之後,秦若男還沒見過他從頭到腳把制服穿的如此整齊呢。

  秦若男不得不承認制服的魔力,安長埔身高的優勢在這身警服的襯托下顯得更加挺拔,而原本英俊而溫和的五官,也因為警服而平添了幾分英武。

  她心裡頭的感慨,安長埔自然是聽不到的,並且他也沒有自戀到顧影自憐的程度,嘴上詢問著秦若男的同時,他已經伸手摘掉了頭上的帽子,扯松脖子上的領帶,把襯衫扣子也解開兩顆。

  「前兩天還早晚還那麼涼,怎麼今天這秋老虎又發威了啊!」他隨口抱怨一句,用帽子輕輕扇了幾下,當他發現秦若男一言不發的看著自己,以為她是覺得自己行為有些不妥,連忙朝裡面值班室走,「我還是把衣服先換了吧!晚了要是被頭兒看到,搞不好要批評我警容風紀不嚴整了!」

  很快他就換好了衣服出來,重新恢復了以往的那種休閒裝扮,秦若男悄悄的嘆了一口氣,很不情願的承認,方才看到安長埔著裝的樣子,把她的思緒瞬間帶回了幾年前。

  她努力的讓自己甩開雜念,把姚昌的情況向安長埔做了說明,安長埔聽後問:「那你現在什麼想法?」

  「想法沒有,疑問倒是有不少。」秦若男把自己之前羅列出來的幾條疑問遞給安長埔。

  安長埔接過來看看,對秦若男所列出來的這幾點疑問表示贊同。

  「魯民的頭部在哪裡我們雖然還沒有答案,但至少從之前的搜索範圍來看,凶手並非將頭部也和身體一樣拋棄,而是刻意藏匿起來,」安長埔用手指劃過紙上的第一條,關於魯民頭部下落的疑問,「之前在死者身份沒有明確之前,我懷疑過凶手是想要靠藏匿頭部來達到隱瞞死者身份的目的,可是現在魯民的身份已經明確了這麼久,還是不見頭部,這裡面的可能性我看有兩個,一是凶手對我們的調查進度不清楚,二是凶手就在我們的視線內,所以不敢冒險再去拋屍。」

  「還有另外的兩個問題我也很想不通,魯民體內發現了毒素,可是卻不是致死原因,為什麼凶手會投毒失敗呢?致命傷現在看來應該是在魯民頭部上,投毒失敗是意外還是人為?這些我們都沒有概念。還有趙法醫的法醫鑑定書上也標明,魯民的身上有一些傷痕,從?合程度看,應該距離他遇害的時間要早一些,但是也並不算特別陳舊。這些傷是什麼人造成的呢?」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疑問,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這幾天我也在網上查了一些資料,發現做變性手術的人並不多,其中大半還是因為自己特殊的身體構造,例如雙性人,所以才不得不做手術去矯正,真正因為個人喜好這樣的原因而做手術變性的人不算多,這一部分人裡,又有大半是存在著心理問題或者生理上的性取向這些問題。」安長埔說了一半的時候,停了下來,等著秦若男自己領悟。

  秦若男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指魯軍妻子說的,魯民在遇害前一段時間,和丁木蘭的關係非但沒有惡化,反而還恢復了夫妻生活這件事?」

  「對,變性手術不像是去割雙眼皮或者鑲烤瓷牙那麼簡單,不僅花銷大,受的罪也大,並且做完之後對生活的影響也很大。以魯民的家庭條件,他湊錢的方式,和他做變性手術後對丁木蘭的態度,我現在有些搞不清楚他想要做手術的動機到底是什麼。」

  「所以你的意思是?」

  「柳雨祥那邊可以先放一下,這一回死者身份已經完全明確了,所以我們應該再找魯民當初的主治醫生聊聊!」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11
第四十三章同意書

  安長埔認為應該先到魯民生前做變性手術的醫院去,向之前見過一次面,對魯民的信息不肯透露分毫的那位教授詢問一些關於魯民為什麼要做變性手術的問題,秦若男對此並不是特別贊同,她並不認為能夠從金教授那裡問出什麼來,可是她也沒有表示反對,因為眼下她最需要做的就是減少與安長埔的對話和接觸。

  昨天他極有可能只是下意識表現出來的關心,好像一隻小鎯頭敲在她的心頭,把這麼多年以來好不容易構築起來的那道硬殼輕而易舉的敲出了一條裂紋,讓她今天整個人的狀態都特別的不對勁,在這麼下去,搞不好自己很快就又要變回曾經那個滿腦子不切實際的幻想,並且傻頭傻腦的傻丫頭了。

  於是她什麼也沒說,沒有任何異議的接受了安長埔的提議,這倒讓安長埔有些驚訝和不習慣,出發前後好幾次用揣測的目光端詳秦若男,秦若男假裝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兩個人在討論完工作上的事情之後,對話也跟著戛然而止,一直到抵達金教授工作的那家著名整形醫院之前,誰也沒有開過口。

  本來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工作日,可是到了人頭攢動門診大廳,秦若男和安長埔還是立刻就明白了什麼叫做「門庭若市」,上一次金教授對他們的態度頗為提防和排斥,並沒有給他們留下私人的聯繫方式,所以這一次來到這裡,第一時間他們還是需要到導診的護士那裡去詢問金教授的出診情況。

  好不容易排到了他們,還沒等張嘴,導診護士就先認出了他們,她驚訝的看看安長埔,又看看秦若男:「又是你們啊!還是要掛金教授的號?」

  秦若男一言不發的站在安長埔身後,安長埔對小護士的話有些哭笑不得:「你的記性怎麼那麼好啊?」

  這話倒不算是恭維,他和秦若男兩個人到醫院裡來已經有一些日子了,若不是導診護士的那句話,他都幾乎沒有辦法記起眼前這位就是當日遇到過的那個護士,對方卻能夠清楚的記得他們,並且知道他們上一次就是來找金教授的。

  對於一個在這麼繁忙的醫院裡工作的護士而言,她記人的能力的確不是一般的強。

  「金教授今天不坐診,如果有預約你們就去他辦公室,沒有的話就下週二再來吧!」小護士好像對安長埔印象不怎麼好,聽完他誇獎自己記憶力的話,一點沒有表現出愉快,反而不耐煩的翻了翻眼睛。

  安長埔和秦若男轉身離開的時候,正好聽到方才那位導診護士的同事問了一句:「你怎麼那麼橫啊?」

  「我最瞧不起那些為了滿足自己就讓女朋友隆胸的男人了!」小護士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義憤填膺。

  「不過話說回來,男的希望自己女朋友女人味足一些也沒什麼不對??」

  兩個人的對話很快就淹沒在吵吵嚷嚷的大廳中,安長埔無可奈何的回過頭去,發現兩個小護士又被前來諮詢的其他患者圍住,已經看不到了,他沖秦若男搖搖頭,聳聳肩。

  秦若男看起來倒是對這個插曲沒有什麼反應,好像並不在意別人的誤會一樣,只是在進了電梯以後,她瞧瞧的從鏡子裡瞥了自己的側影好多次。

  金教授的辦公室就在胸部整形科的走廊盡頭,從門上的名牌來看,他不僅是這裡比較資深的醫學專家,同時還兼任著這個科室的副主任。

  門口的走廊裡還站著幾個人,安長埔走到門口剛剛準備敲門,立刻被一旁的中年婦女給攔住了。

  「唉唉唉!你這人,先來後到懂不懂?!」中年婦女伸手一指走廊裡其他的幾個人,「我們也是來找金教授複診的,可都排了大半個上午了!哦,你以為就你一個人精明,知道敲門,我們都是傻等著的?!」

  安長埔有些尷尬,被中年婦女這麼大聲的一訓斥,登時紅了臉,秦若男眉頭一皺,手往衣袋上摸,想要掏出證件來說明身份和來意,立刻被安長埔攔住了。

  「算了,咱稍微等一下吧,都是大老遠過來看病的,讓他們先看完吧!反正需要具體檢查的肯定會去門診,在辦公室這邊預約的,時間不會很久。」安長埔把秦若男拉到一旁,小聲對她說。

  秦若男不贊同的抿了抿嘴,咕噥一句:「濫好人。」

  「我可不是濫好人!我做人做事很有原則的,只不過不涉及到原則或者比較嚴重的事情這些時候,寬容一點也沒什麼不好。」安長埔提自己解釋,他對於自己被解讀成濫好人這件事好像很難接受。

  秦若男聽他這麼說,有一瞬間的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了下來,什麼也沒說。

  不一會兒,有人從辦公室裡出來了,門口等候的人裡立刻就有等的最久的推門進去,安長埔和秦若男耐心的等著,大概等了四十多分鐘之後,才終於把在他們之前到的人都送走,輪到他們進門了。

  象徵性的輕叩幾下門板,安長埔先走了進去,秦若男緊隨其後,金教授正坐在桌旁端著水杯喝水,他原本沒有太把進門的人當回事,可是一瞥見是這兩個打過一次交道的刑警又來了,立刻愣住了。

  「這麼說來,死的那個人,還真是我的患者嘍?」不用安長埔再說明來意,他已經對警察二次到訪這件事有了判斷。

  「對,身份已經確認了,就是魯民本人。我們今天來,是想弄清楚他當初來這裡做手術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安長埔說完,怕金教授不明白,又補充說明道,「我們的意思是,魯民為什麼會想要變性呢?是因為性取向,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你們做手術之前應該都會做好瞭解吧?」

  「那當然,變性手術不同於其他,手術結果對於患者今後的生活影響很大,我們一定要對方十分確定,才會同意接收,並且術前的志願書也不能省略,這也是為什麼第一次先只是單純的隆胸,中間的恢復期也是給患者的心理緩衝期,很多時候願望是一回事,實施是另外一回事,來諮詢變性手術的人裡面,葉公好龍的不在少數。」金教授邊說話邊伸手示意他們坐下,自己起身在一旁的檔案櫃裡反找著。

  很快,他就找到了魯民的檔案記錄,翻看了一下,忽然呵呵笑了。

  「我之前倒沒怎麼注意這個患者的資料,是我助理幫忙整理的,現在看看,倒是挺有意思,這個魯民做變性手術的理由很自私,也很有意思,更有意思的是,他出於這種目的要做變性手術,他的家人,尤其是他老婆,居然肯給他寫同意書!」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11
第四十四章出手闊綽

  「什麼意思?」金教授只顧自己一臉嘲諷的笑,沒有把話具體的說清楚,秦若男聽著心裡著急,忍不住開口追問。

  金教授撇著嘴沒有說話,從文件夾裡抽出兩張紙,分別遞給秦若男和安長埔:「你們自己看吧!」

  秦若男接過來的那一張紙,是一份家屬提供的同意書,寫的內容很簡單,無非是強調魯民多年以來一直希望能夠做變性手術,堂堂正正的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作為家人,希望能夠幫助魯民早日實現心願。落款簽著丁木蘭及兩個女兒,甚至還有盧吉的名字。

  秦若男不是筆跡鑑定的行家,但是端詳了一會兒也還是看得出來,魯安梅的名字和魯安菊還有盧吉的顯然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

  安長埔看完他手裡的那一份,和秦若男交換過來。

  他之前拿的那一份,是金教授的助理為魯民做的一份類似於筆錄一樣的東西,裡面以問答的形式記錄了一些關於魯民手術目的和手術要求的內容。

  「當初為什麼會想要做這樣的一分記錄錄?是每個患者都需要麼?」秦若男有些疑惑的問,雖然不是從事醫學工作的人,但是誰的家裡都會有親戚朋友生病到醫院診治的經歷,這麼詳盡的術前詢問,並且還紀錄的一清二楚,這倒是秦若男聞所未聞的。

  金教授對這個問題好像有些不大開心,皺了皺眉頭,說:「以前遇到過一個,當初說什麼都要做,不收治就好像沒辦法活下去一樣,結果手術做完了不到半年跑回來,非要我們再把男兒身還給他!說我們毀了他的生活,手術是受了我們的蠱惑才做的。這不是胡鬧麼,所以後來為了不惹麻煩,我們就讓想要做變性手術的人都簽一份這樣的記錄。」

  金教授的這個理由倒是挺充分,秦若男點點頭,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那份記錄上面。

  從魯民的意思表達裡,秦若男理解了為什麼方才金教授自己看過之後,會覺得自私而有趣。記錄裡面,魯民先後簽了兩次名,按了兩次手印,在簽名和指印下面的時間也間隔了一段日子。

  前一次的時候,魯民被問起想要做變性手術成為女人的理由,他的回答竟然是覺得做女人比做男人好,做男人需要很辛苦的賺錢、養家,做女人就可以什麼也不做的享受成果,做女人可以塗脂抹粉,可以穿花枝招展的漂亮衣服,還可以享受男人的寵愛和照顧,所以他想要做女人,做女人會活的更幸福更滋潤。

  前半部分記錄到這裡就結束了,之後又有一部分後續的內容,魯民的狀態似乎發生了一些改變,表述出來的理由也顯得合理了許多,開始變成了自己一直以來都想要做女人,無論自己的生活習慣還是性取向,都是與女人一致的。

  「你覺得他第二次的意思表達是真實的,發自肺腑的麼?還有他妻子和家人的同意書,你覺得真的可以說明問題麼?」秦若男看完之後,又問。

  金教授對此倒表現的不大在意:「我們也有自己的收益考慮,你們也知道,如果他把第一期和第二期的手術都做完,費用是很可觀的。讓他簽字,無非是防止後續的糾紛和麻煩,至於他到底為什麼要去做手術當女人,這不在我們的職責範疇裡,也不是我個人感興趣的事情。」

  這樣的回答沒有讓安長埔和秦若男感到任何的驚訝或者不平,雖然讚美的話把醫生稱為白衣天使,事實上他們其實從事的也不過是三百六十行中一個普通的職業,也需要考慮衣食住行這些生活瑣碎,尤其是象金教授這種,只負責錦上添花,不負責雪中送炭,工作範圍涉及美化和改造人體,卻不用擔負治病救人的類型,怎麼可能要求他思想一味的崇高,不求名不求利。

  他負責幫別人實現豐滿的願望,並以此換來豐厚的報酬,無可厚非。

  魯民的死,現在還不能確定與他做了變性手術有無關聯,即便有,論責也論不到醫生的頭上。

  為了不耽誤其他來找金教授看診的患者,加上已經問清楚魯民做變性手術的理由,再繼續浪費時間也沒有意義,安長埔和秦若男謝過金教授的合作,順便又徵得了他的許可,讓他們可以到病房那邊,找當初負責過他的護士、護工聊一聊。

  通常而言,患者在住院期間,雖然治療、手術是主治醫生負責,但是和患者本人接觸時間最久的還要數護士和專門負責護理患者生活起居的護工了。

  到護士站說明了情況之後,因為事先得到了金教授的許可,所以護士長態度倒是特熱情積極,花了點時間找到當初值班負責過魯民的護士,只要沒有正在值班的,就讓她們和安長埔、秦若男一起到護士站內間的休息室去了。

  說起魯民來,這幾名護士對他的印象還都挺深的,七嘴八舌的說了一些瑣碎的事情之後,話匣子便逐漸打開了,即便知道他在一起刑事案件中不幸失去了性命,說起這名她們負責過的患者,有那麼兩三個年輕一點的小護士還是忍不住快要笑了出來。

  「不是我們對死者不夠尊敬,主要是你們不知道他住院期間時有多逗!沒事總跑來護士站問我們都用什麼牌子的化妝品,哪個粉底不干,哪個眼線筆不容易暈開,還非得讓我們叫他魯冰!」其中一個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的小護士意識到自己行為的不妥,連忙解釋。

  一個年紀比較大的護士,看起來差不多有四十多歲,責怪的瞪了身旁的幾個小年輕一眼,清了清嗓子對秦若男他們說:「魯民在我們科室住得時間也不是特別久,我們對他的瞭解也不多,治療上的事情醫生比我們清楚,住院期間生活上的小事你們可以去問護工,據我所知他住院期間開銷可不小,原本假體植入可以不考慮請護工的,結果他一請就請了兩個,並且就連後來到我們醫院其他科室去做面部整形手術期間,聽說也一直在僱用那兩名護工,我們這裡的護工都是專門的公司指派,很容易找到,所以你們還是去問那兩個護工更穩妥!」

  很顯然,這位年長的護士比年輕人更富有生活閱歷,知道和謀殺案扯上關聯會比較麻煩,所以才開口極力撇清,不願意被牽扯到。

  既然如此,自然不能勉強,安長埔和秦若男起身告辭,臨走的時候,安長埔趁著年長的那名護士去和護士長談事情的時候,又拉過剛才談過話的一名年輕護士問:「魯民住院期間,他家裡親人有來醫院看望的麼?」

  小護士也不知道是本來就愛講話,還是對安長埔這樣的英軍男警比較青睞,態度不似自己的那位前輩同事那樣防備牴觸,抿著嘴想了半天,篤定的搖搖頭:「沒有!我確定沒有!從頭到尾除了護工之外,沒有一個人來看過他,我們也納悶兒呢,要說家裡支持,明明家離我們這兒也不遠,怎麼都不來個人呢!要說家裡不支持,家屬還給寫了同意書!真是奇怪!」

  [看到這裡,大家對小莫這一次的女主是個什麼印象呢?哪怕是三言兩語,留言告訴小莫,不然養肥期間的書評區實在是太寂寞了。。。555。。。]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12
第四十五章兩個護工

  按照那位比較年長護士的指點,安長埔和秦若男倒是很快就找到了她口中提到的兩名護工,而且也正如那名護士所說,這兩名護工都是長年在醫院裡護理患者的資深人士,經驗豐富,被警察找到的時候,一個在護理燒傷植皮的患者,另一個照顧一名大面積抽脂的姑娘,在掙得了兩名患者家屬的同意之後,安長埔和秦若男才把兩名護工叫出來,帶到病房餐廳裡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

  還沒有到吃飯時間,餐廳裡的人還不多,兩名護工對於被警察帶到這裡來談話不僅沒有不開心或者壓力大,反而還很開心。

  兩名護工都是四十歲上下的樣子,一個略矮,膚色較深,長發微胖,一雙眼睛嘰哩咕嚕的在眼眶裡來回轉,一副很機靈的樣子,另外一個略高,膚色白淨,短髮削瘦,打從見面開始除了溫吞吞的笑之外,一句話也不說。

  「你們還真會選地方!不過話說回來,咱儘量長話短說行不?」剛一坐下,矮個兒的護工就先開了口,她看看自己的手錶,盤算了一下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就到開飯時間了!一個是人多,一個是這兒供參時間有限,護工、患者家屬還有患者本人都在這兒買飯吃,稍微晚一點兒可能就買不到飯!這周圍你們也看到了,啥也沒有,我倆下午還得回去照顧病人呢,不吃飯體力可不夠。是不?」

  說著,她用肩膀碰了碰身旁的瘦女人,本來想獲得朋友的支持,誰知道對方只是怯生生的笑了笑,小聲說:「我無所謂。」

  「無所謂,你啥都無所謂,這幾年要是沒有我幫你撐著,你早就餓死了!」矮個女人不滿的瞪了一眼朋友,開始絮絮叨叨的數著她們工作的那家公司盤剝護工有多麼嚴重,自己又是如何仗義的為朋友維護利益,如何在僱主和公司中間斡旋。

  聽她說了幾句之後,安長埔適時的表示,如果因為協助她們而耽誤了吃飯時間,中午飯他會幫助解決,絕對不會讓兩個人餓肚子,這才讓兩個護工都露出了一絲微笑。

  「二位怎麼稱呼?」安撫了兩個人關於午餐的情緒之後,安長埔才開口拿過談話的主動權。

  「我姓周,她姓黃!」矮個兒護工照例自動自覺的搶著開口,順便連自己朋友也一併介紹了。

  「你們對魯民還有印象?」秦若男對周護工那番關於自己辛勤工作煽情式的講述並沒有太濃的興趣,她比較好奇的是,這兩個人護理過的病人也不算少,是真的對魯民印象尤為深刻麼?

  這決定了兩個人所說內容可信度的高低。

  「當然有印象了!這人吶,其實就怕比較!原來我倆也沒覺得他人有那麼好,不過在他之後我遇到了一個特別摳門兒的患者,還特別能折騰人,所以才覺得,遇到魯民這樣的人其實真的是夠好的。你是不知道我們後來遇到那個女的有多難纏!」周護工說。

  眼看著她的話匣子一開,又要開始滔滔不絕的說一些與主題無關的事情,安長埔連忙試圖把話題來回來:「那魯民這人怎麼個好法兒呢?」

  「大方唄!他可不像後來遇到的那幾個人,小裡小氣的,吃個飯還要我們自己掏腰包,吃飯出去的久了一點也要問東問西。魯大哥??啊不對,他一直都讓我們叫他魯大姐來著,」說著周護工捂著嘴嘻嘻笑了幾聲,好像覺得自己照顧過這樣一位特殊的患者是一個很有趣的遭遇,「反正不管是大哥還是大姐吧!他人可特別好,沒事兒也不胡亂差使我們倆,和我們聊天兒,他把飯卡就直接交給我,讓我帶著小黃一起去買飯,我們想吃啥就吃啥,吃夠了給他帶回來一份就行,有一次我倆吃飯之後又遇到一個認識的護工,聊了幾句,忘了時間,把他餓極了,自己佝僂著腰從樓上跑下來找我們,就這,人家可都沒和我們說一句重話!是不是?」

  黃護工在一旁又咧嘴笑了笑,似乎是表示贊同,笑容有些訕訕的。

  「魯民做完手術還能夠下床行動,自己下樓來?」秦若男有些驚訝,她原本以為隆胸手術是一項破壞性極強的手術,沒想到魯民竟然可以自己行動。

  小黃依舊是安安靜靜的,只點了點頭,表示魯民自己可以走動,小周則大包大攬的接過回答這個問題的任務,順便帶著一點點炫耀自己知識量意味的對秦若男說:「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別看都是隆胸,那可不一樣,一種啊,是從自己身上割皮肉下來,那叫自體隆胸,傷害比較大,但是安全,畢竟都是自己的肉嘛!那種十天八天都下不來床!還有一種就是往裡頭塞硅膠,這種容易,在床上躺三天就可以下地慢慢走了!魯民得做倆,你們自己想想,就他那小身材,哪來那麼老些多餘的肥肉往胸口上移!所以肯定是硅膠了唄!躺了三天就下地了,沒事兒還讓我們倆陪著去醫院的花園裡頭溜躂呢!」

  「既然他選擇的是創傷那麼小的手術,為什麼還要同時僱用你們兩個呢?」秦若男又問。

  周護工有些不愛聽似的,眼珠子一翻:「這我哪知道啊!人家有錢喜歡過的舒舒服服的唄!」

  安長埔看了看表,伸手從口袋裡摸出五十塊錢,他把錢遞給周護工:「周大姐,你瞧,今天特意把你們倆叫下來,耽誤著工作,挺過意不去的,要不這樣,你出去買點順口的,也省得一會兒還得和別人一起擠窗口,就當我們對你和黃大姐的協助表示一點感謝吧!」

  周護工嘴上說著不能收不能收,手上的動作可一點不含糊,絲毫沒有一點推拒的意思,拿了錢之後立刻起身,讓黃護工在這裡等著,自己先出去買午飯。

  「我快點去,一會兒咱倆早點吃完早點回去,免得人家僱主不高興。」她臨走的時候對黃護工說。

  她走了一會兒,黃護工有些?蹙的沒有開口,直到安長埔主動開口發問。

  「黃大姐,當初是魯民主動雇了你和周大姐麼?」他直截了當,沒有任何繞彎子的問。

  黃護工的臉瞬間紅了,她眼睛朝餐廳窗外瞟了幾眼,終於開口說話了,聲音很輕:「其實,一開始人家只想要雇我一個,小周她嘴巧,哄了那個姓魯的兩天,人家就改主意了,反正對我沒影響,而且我也??反正後來就是我們兩個一起。」

  「你不喜歡魯民是不是?」安長埔沒有忽略掉黃護工方才話裡的那個停頓。

  黃護工表情有些糾結,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詞,謹慎的說:「不是不喜歡,是我自己死腦筋,不太能接受那種從男的跑去變女的那種人,他??他那人陰陽怪氣的,反正我聽他說話,看他舉止,都覺得渾身不舒服。」

  「魯民這個人不好相處?」秦若男見縫插針的詢問。

  「也說不上,我這個人,不愛說話,他也不太喜歡我,小周嘴甜,會哄人,把他誇的天上有地上無的,所以他就比較喜歡小周,包括後來連飯卡都交給小周拿著,第一次我們去刷他飯卡的時候,把我都嚇著了,裡頭存了好幾千呢!」

  「那黃大姐,你們這種24小時專護是怎麼計費的呢?」

  「按天算,一天90塊錢,還有他給我們倆也開了床位,一個三人病房等於就他自己住,這床位費都是他給的。」

  「你們兩個一共照顧了魯民多久?」

  黃護工掰著手指數了數:「前前後後加在一起,至少有一個月!因為他從胸科出院又去做別的整形手術來著。」

  留下黃護工在餐廳裡繼續等周護工買飯回來,安長埔和秦若男離開了醫院的病房大樓。

  魯民這個人,看起來並不是很難哄騙,秦若男在心裡盤算著,魯民的幾項手術費用,自己的住院費,兩名護工的佣金、床位費,再加上三個人吃喝的費用,這一個月下來,魯民的花銷遠遠超出了他家的經濟條件,他為什麼會花錢這麼大手大腳?手裡如果只有賣墳地得到的那10萬塊,他的底氣會那麼足麼?

  「你剛才為什麼要給周護工錢讓她出去買飯?」想到錢,秦若男忽然想起安長埔方才的行為。

  「你肯定也看出來了,周護工說話太圓滑,加工的成分比較重,並且強勢,她在場黃護工不方便開口。」安長埔回答道。

  「可是,你怎麼知道給她錢,她不會差遣黃護工去跑腿呢?如果這樣,你不就落空了麼!」秦若男還是有些不解。

  安長埔笑了,對她搖了搖頭:「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單純!剛才周護工的話裡已經聽得出來,她這個人比較喜歡佔小便宜,因為拿魯民的飯卡隨便吃喝就可以得意成那個樣子,我給了她50塊錢,她是絕對不可能全部花掉的,這樣一來當然會想要自己跑腿!剩下的錢不就可以理所應當的揣進她自己的口袋了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12
第四十六章打探

  「咱們也先去吃個飯,吃完飯直接去找那個柳雨祥吧!」安長埔坐上車,自打秦若男在姚昌那裡吃了點苦頭之後,每次出門倒是很自覺的沒有再去和他競爭「司機」的角色。

  秦若男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少吃一頓餓不死,先去柳雨祥那裡吧!」

  「可是你身體??」

  「我只是不小心被踢了一腳,不是被餓了多少天,胃沒問題。走吧!」秦若男態度很堅決。

  安長埔見她自己堅持,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秦若男一個姑娘家都不怕餓肚子,他作為堂堂男子漢更不可能介意這種小事,所以乾脆開車直奔柳雨祥家所在的地方。

  柳雨祥的家比起魯軍家而言,更靠近江口區一點,看起來也比魯軍和魯民所在的區域更繁華許多,不少人把自家的住房門前搭起了棚子,賣一些食品或者襪子、鞋墊之類的小玩意兒。

  根據魯軍提供的信息,柳雨祥的家毗鄰著一棵比兩人環抱還更粗許多的老樹,在一旁還有一家名叫「康樂」的小藥房,安長埔開著車在那條不算寬敞到還比較平坦的小街上轉了一圈,很快就確定了柳雨祥家的位置,從那戶房子門口開過的時候,他看到院門上掛著碩大的鐵將軍,看樣子家裡不像是有人在的樣子。

  停車下去叫了半天門兒,果然沒有人應答。

  「走吧,車先放在這兒,咱們去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人知道柳雨祥去了哪裡。」秦若男坐在車上,看安長埔敲了半天門都沒有人出來,耐心漸漸被消磨的所剩無幾,乾脆開門從車上跳下來,動作略為有點急,疼的她悄悄咧了咧嘴。

  「那咱們走吧!」安長埔也放棄了繼續叫門,如果柳雨祥家裡沒有人,那就算把門敲爛也同樣不會有人來,如果有人在卻故意不出來開門,還掛了把鎖頭佯裝無人在家,那無休止的敲門結果也依舊相同。

  兩個人向前走了幾步,安長埔看看那間名叫康樂的藥店,再看看秦若男,忽然有了主意:「走吧,去給你買點外敷的藥膏什麼的。」

  秦若男明白他的意圖,跟著他一起走了進去。

  小藥店外面看著不大起眼兒,裡面到還挺寬敞的,四四方方的一間屋子,一側擺著一排玻璃櫥櫃,裡頭放著一些藥盒、藥瓶。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多歲,此刻正坐在櫃檯旁邊的一台電腦桌前面,聚精會神的不知道在忙著什麼,另外一邊則有幾個人,圍坐在一張桌子旁邊,熱熱鬧鬧的玩著撲克。

  安長埔和秦若男推門走進去,門上掛著的小鈴鐺發出叮鈴鈴的脆響,埋頭於電腦前面的男人匆匆的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立刻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電腦屏幕上,嘴上說著:「買東西啊?稍等會兒啊,我這兒馬上就完!」

  安長埔他們也不催促,倚著櫃檯安靜的等著,順便打量打量小藥店裡的這些人。

  藥店裡算上正在電腦前忙活的那一位,一共有六七個人,從他們的言談中不難聽出,這都是附近的老居民了,打撲克牌的和坐在一旁圍觀的大多五十多歲,彼此很熟悉,言談裡經常夾雜著一些家長裡短的瑣事。

  「瞧我這烏鴉嘴!完完完!這下真完了!叫人家給殺的片甲不留,死了個透透的!」不一會兒,藥店老闆把電腦鍵盤啪的一聲重重的推開,氣哼哼的埋怨著自己,電腦屏幕上是某個很流行的網絡遊戲界面。

  「要買什麼?」藥店老闆伸了個懶腰,不慌不忙的踱到櫃檯後面,看起來他對自己的藥店生意並不是十分上心,懶洋洋的,招呼起顧客來也顯得有些有一搭無一搭。

  「我們想買點活血散瘀的外敷藥。」安長埔對他笑了笑,把要求說了一遍。

  藥店老闆想了想,在櫃檯裡面翻找著,隨口詢問起關於瘀傷的情況,安長埔也有木有樣的回答著,藉機和藥店老闆攀談起來。藥店老闆是個比較容易搭話的人,這或許是因為他本身的個性,也有可能與他開店舖做生意多少有些關係,為了儘量多和他搭幾句話,安長埔又找了點別的藉口徵求他的意見,打算買些別的藥物。

  柳雨祥的家就在藥店旁邊,在藥店裡打牌的人看來也都是這附近的住戶,在不知道他們當中有沒有與柳雨祥關係密切的人之前,安長埔和秦若男不敢貿然公開身份,挑明來意。

  誰也不能斷定柳雨祥和魯民的案子到底有多大關聯,如果不小心走漏了什麼風生,那可就真的要頭疼了。

  安長埔有一搭無一搭的和藥店老闆說這話,一副特別好脾氣又胸無城府的單純模樣,加上一身休閒打扮,很快,藥店老闆就好奇起來。

  「你家不是這附近的吧?感覺沒怎麼見過你!」他一邊把安長埔最後確定要買的那幾樣藥裝進塑料袋,一邊問。

  安長埔笑眯眯的掏錢給他:「是啊,我們是來找人的。」

  「找誰啊?這附近就我這一家藥店,住這兒的就沒有我不認識的人。」藥店老闆也是一個好奇心強的人。

  「我們是來找老柳家的。」

  「老柳家?柳雨祥家?」一聽安長埔要找的人家姓柳,藥店老闆立刻就想到了柳雨祥,然後狐疑的又打量了安長埔一番,恍然大悟的作了判斷,「你是他兒子的同學吧?」

  「是啊。」安長埔順水推舟的承認了。

  藥店老闆一聽自己猜對了,顯得很得意:「我這人看人最準了!我一看你就是剛畢業的大學生!而且除了柳雨祥他兒子小洋的同學還來找人,老柳家可好久沒什麼人登門兒了!女的是你女朋友啊?」

  安長埔一邊點頭,一邊輕輕的攬過秦若男的肩頭,秦若男配合的沒有甩開他,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沒什麼表情,身子卻顯得有些僵硬。

  當然,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藥店老闆當然沒有注意到,他把零錢找給安長埔,伸手在自己的後腦勺上撓了幾下:「他們家小洋最近有一陣子沒回來了,聽說在外地找了工作,你們倆這一次可能要撲空了!」

  「撲空就撲空吧!」在一旁打撲克的一個五十多歲,留著絡腮鬍子的男人一邊打牌一邊聽著這邊的對話,見縫插針的插嘴說,「老柳家那小子對象一直也沒找到,要是看到同學帶著女朋友回來,他老子搞不好得嘮叨他!」

  「嘮叨啥啊!他們家老子還能有閒工夫操心兒子的事兒!有那功夫都不夠自己風流的!」絡腮鬍子話音未落,坐在他對面的一個黃臉男人就立刻嘲諷起來。

  「風流?就那個沒良心的,都快成冷血的了,他還會風流呢?」另外一個人聽這話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黃臉男人譏諷的嗤笑:「你出去打工太長時間沒回來了!老柳現在可威風!不但風流,找的還是個人妖兒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12
第四十七章沒良心

  「怎麼說?怎麼說?我跟他們家不熟,這人妖是怎麼回事兒?」藥店老闆一聽這話,立刻撇開安長埔和秦若男跑向打牌的那幾個人,一臉好奇的向黃臉男人詢問起來。

  安長埔和秦若男不聲不響的依舊站在櫃檯旁邊,沒有湊上前去,原本那幾個一起玩牌的人就沒有怎麼把注意力投放在他們的身上過,現在藥店老闆也被方才幾個人的對話內容吸引過去,安長埔他們兩個徹底被人忽略掉,而眼下這種情況也正是他們兩個所希望的。

  黃臉男人難以置信的看了看藥店老闆:「你不知道?這麼大的事兒你都沒聽說?一天到晚光顧著打網絡遊戲來著吧!」

  藥店老闆被人說中,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為了不顯得自己的信息太過匱乏,連忙獻寶一樣的對其他人說:「我主要是和他們家不熟!他們家的破事兒我也不是一點兒都不知道,那個老柳不是挺不地道的麼!當初老婆有病了不肯拿錢給治,說什麼人各有命,反正橫豎都是死,何必拖累活人呢,然後人家兄弟姐妹沒辦法了,給湊了些錢,結果老柳家爺倆一分錢沒用在看病上面,愣是把人生生病死了,然後剩下的看病錢也一分錢都不肯退給人家,爺倆跑去買了輛小轎車開著!」

  「得得得!就你說那些破事兒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東西了,你隨便拽這一桌人裡頭的哪一個都說得出來!」黃臉男人對藥店老闆的爆料絲毫不買賬。

  「那你說那事兒靠譜麼?還人妖兒!那老柳還去泰國找了個對象?!」藥店老闆被黃臉男人這麼一說,面子有點過不去,忍不住諷刺起對方來。

  「誰告訴你非得跑泰國去才能遇到人妖啊!要不說你成天打遊戲,啥也不知道!」黃臉男人反唇相譏,「那老小子老婆死了之後,不是一直特別想再找個老婆麼,結果他家裡的破事兒,這附近哪有不知道的,誰家有個什麼離異、喪偶的女人都不敢給他介紹,別說有沒有女的肯嫁給他,一聽說是他,就連見一面,相處相處都沒人願意!結果後來他跟人說自己找到女朋友了,而且還長得好看,身材也好,大夥兒都以為他吹牛呢,結果後來領回來了!還真挺好看,大夥兒都還猜呢,說是不是不知道根底,要不然就是有什麼毛病,否則的話,挺好挺好的一個女的,怎麼就找這麼個男人呢!」

  「後來呢?怎麼發現那個女的是個人妖的?」藥店老闆此刻已經完全忘記了之前和黃臉男人之間的拌嘴,所有的好奇心都被他講的內容吸引過去。

  「還不是前頭那個開早餐鋪子的老鄭,他家有個親戚,和那個人妖是一個村的,那人妖兒在他們那片兒可是出了名的,老鄭家的親戚來他這裡住,早上幫他看攤子,結果看到老柳和那個人妖一起美滋滋的來買早點,當場就被人給認出來了!」

  「嘖嘖嘖!老柳這丟人可就丟大了!估計本來是想帶出來顯擺的,沒想到面子沒掙到,還丟臉了!」絡腮鬍聽到這裡,連連咋舌,與其說是惋惜,倒不如說是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可不是麼!灰溜溜的就跑了,連那個人妖都沒顧得上理睬,偏偏老鄭還是個大嘴巴,遇到去買早點的人就和人家講,沒兩天就傳的沸沸揚揚了!」

  「那你說,他都帶著那個人妖兒去買早點了,會不會是倆人在一起都住過了?」

  「這種事兒誰知道啊!誰好奇你們誰自己去問他去!」

  「後來呢?」

  「還後來啥呀,這種事兒被人知道了,那還有臉到處張揚了!當然得躲起來,免得被人當面笑話!」

  聽黃臉男人說完之後,幾個打牌的人又七嘴八舌的議論了幾句,大多數都是看熱鬧或者落井下石的心態,不難由此判斷出柳雨祥在這裡平時的人緣有多差。

  藥店老闆和大夥兒聊了半天,對這個話題的熱情也消退了不少,伸了個懶腰,朝電腦桌的方向走了幾步,似乎打算繼續坐下來玩遊戲,一轉頭發現安長埔和秦若男還在櫃檯邊站著,驚訝的問:「你們怎麼還在這兒呢?」

  「我們想問一下,小洋的爸爸現在在哪裡呢?我們倆想要找小洋,不知道他是不是和他爸爸在一起。」安長埔不急不忙的拿出心裡早就計畫好的理由。

  「你找到他爹,也未必能找到他!老柳找了個人妖兒,還給人家花了不少錢,爺倆兒為這事兒都吵翻了!」黃臉男人看了看安長埔他們,撇了撇嘴,「他們家有個親戚,在市裡頭,以前他們爺倆沒事兒總去那兒,要不你倆去碰碰運氣!」

  向黃臉男人詢問了一些柳雨祥親戚在c市裡的住址打聽了一下,安長埔和秦若男沒有再多耽擱,立刻開車趕回市裡。

  回到市裡,安長埔第一時間把車開去柳雨祥的親戚家裡,得知柳雨祥的確來投奔這個親戚,但是後來經過這個親戚的介紹,一個人到c市某工廠去夜間打更了。

  好不容易在一片工廠區裡找到了那家規模不大的家具廠,在門衛那裡打聽了半天,才得知柳雨祥因為是夜間看更,所以白天的時候休息,應該是在工廠提供的宿舍裡休息。

  之所以花了一番周折才打聽到柳雨祥,是因為柳雨祥在這裡並沒有用自己的本名,而是用了「柳翔」這樣的一個半真不假的名字。

  在廠區裡找了一會兒,終於找到了在院牆邊上的一排簡易的工房,安長埔走過去敲敲門,等了半天,沒有人應答,他把門輕輕拉開一條門縫,亂哄哄的說話聲從門裡傳出來,屋子裡聽起來好像十分熱鬧。

  安長埔來開門徑直走進去,看到屋裡的通鋪上圍坐著四個男人,一個個面紅耳赤,空氣裡瀰散著一股酒精的味道。

  「打擾一下,」安長埔提高聲音,成功的引起了四個人的注意,「我想找柳雨祥!」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6-10-27 10:25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12
第四十八章啞巴虧

  「找誰?」不知道是因為忽然被打擾所以感到不爽,還是因為聽到了不太熟悉的名字感到詫異,首先應聲的男人語氣裡透著一股不耐煩。

  還不等安長埔再開口回答對方的疑問,一個矮個兒男人立刻從通鋪上頭一下子竄到地上,踩上鞋子,連鞋跟都來不及提上,急急忙忙的迎上來,也不開口,拉著安長埔就往外走。

  「誰讓你來的?誰告訴你我在這兒的?」矮個兒男人一邊往外推安長埔,一邊低聲詢問,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一個勁兒的打量著安長埔的反應。

  被他這麼一問,安長埔倒也不需要再盤問對方的身份,這個矮個兒男人顯然就是柳雨祥本人。

  工房面積本來就不大,兩個人一拉扯,一詢問的過程,就已經都走到了屋外,秦若男原本還只是站在車邊等他們出來,現在人出來了,卻是安長埔被人先推了出來,以為出了什麼狀況,連忙迎了上去。

  安長埔抬手示意她不要緊張,自己順著柳雨祥的力道,被他從工房裡推了出來。

  「柳雨祥吧?我們想找你談談和魯民有關的事情,或者你對魯冰這個名字更熟悉一點?」安長埔對柳雨祥的推搡不急不惱,走出工房之後才轉過身,對身後的矮個兒男人說明來意。

  柳雨祥的身高恐怕連170公分都沒有,站在身高超過180公分的安長埔身邊,顯得更加矮小,他臉上佈滿了皺紋,胳膊上的皮膚也鬆弛褶皺,看上去原本的身材還是比較飽滿,最近消瘦的比較厲害,加上年紀已經不小,皮膚的彈性遠沒有年輕人那麼好,所以才松弛的如此明顯。

  一聽到安長埔提起魯民,並且還說出了「魯冰」這個名字,柳雨祥的臉色立刻從緊張變成了慌張,他看看安長埔,又看看已經走過來,明顯是同一夥的秦若男,猜測卻又吃不準的問:「你們是??要賬的?」

  安長埔搖搖頭,伸手指指秦若男,笑問:「你見過要賬帶著個女孩子出來的麼?」

  柳雨祥眨巴眨巴眼睛,沒吭聲,但整個人瞬間放鬆了許多。

  「別跟我提他!我不認識那種神經病!走走走!找別人打聽去!我沒閒功夫!」在他的神經放鬆下來之後,他的態度卻變得強硬起來,兩眼一瞪,有些蠻橫的說。

  「你既然不認識他,為什麼說魯民是神經病?」安長埔抓住柳雨祥話裡的漏洞。

  「你管我怎麼說!」柳雨祥臉色一變,狠狠的瞪了安長埔一眼,「我愛說他是神經病,怎麼著吧?!我還不認識你呢!我說你也是神經病,怎麼著吧?!」

  安長埔還想說什麼,秦若男卻已經沒有了耐心,把安長埔擠到一旁,掏出自己的警官證,一伸手差一點戳在柳雨祥的鼻子上。

  「經查辦案!魯民人已經死了,現在我們有證據證明,你和他有過一段『戀人關係』,現在找你調查!」她板起臉,嚴肅的對柳雨祥說。

  柳雨祥不得不向後退開一步才能看清楚秦若男手裡的證件,他本想伸手接過證件,可是看到秦若男的表情之後又放棄了這一打算。

  他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把秦若男的證件從頭看到尾,然後整個人就好像是漏氣的氣球一樣,迅速的蔫了下去。

  「我有一個要求,咱能不能找個隱秘點兒的地方說?我怕被人聽到,那我以後可就沒法在這兒繼續呆下去了!」他再不敢耍橫,帶著懇求的語氣問,這話他是看著秦若男說的,雖然這個女警只開了一次口,但是柳雨祥已經意識到,她是兩個人裡比較難對付的那一個。

  安長埔先點頭同意了,柳雨祥沒敢動,眼睛盯著秦若男,等到秦若男點了頭,才又支支吾吾的說:「那我回屋那件外套去!」

  秦若男跟在柳雨祥身後打算進去監督,被安長埔拉住了。

  「別跟進去了,裡頭沒有其他門,窗子外面有防盜網,他不會跑掉的,在其他人面前還是給他留點面子吧。」安長埔勸秦若男稍安勿躁。

  秦若男略帶譴責的瞪了安長埔一眼:「要像你剛才那樣,得到什麼時候才能搞定那塊欺軟怕硬的滾刀肉!你這個人做事為什麼不能有點氣勢?」

  「我也想啊,人家西方的警察辦案的時候,不是都喜歡玩兒『好警察,壞警察』的把戲麼,咱們兩個人搭檔,霸氣的名額都快被你用光了,我只能負責唱白臉的了!下回你多拿出點溫柔來,我自然就強勢了!」安長埔沒把秦若男的話放在心上,隨口和她開了句玩笑。

  很快,柳雨祥就披著一件薄外套從屋裡走了出來,眼巴巴的看著秦若男,等她發話。

  「上車吧!」秦若男朝停車的方向抬手一指,柳雨祥立刻一溜氣的跑向汽車,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你和魯民是怎麼回事?聽說他以前是你的『女朋友』?」上車之後,安長埔扭過身子,問坐在後排的柳雨祥。

  柳雨祥的臉色因為魯民這個名字又陰沉了許多,現在既然知道了來找自己這兩個人的身份,又明白他們對自己和魯民的事情有了一定程度的理解,想要抵賴也不太現實,只好點點頭承認了。

  「我肯定是瞎了眼了才和他攪合在一起!」柳雨祥往自己的腿上狠狠的捶了一拳,「現在吃了啞巴虧,還得惹一身騷!我圖得個啥啊!被人在背後說我和個不男不女的搞在一起!我說我也是受害者都沒有人相信我!」

  「你和魯民是怎麼認識的?你們倆在一起的時候,關係發展到什麼程度?」秦若男問。

  柳雨祥尷尬的回答:「就是出去瞎溜躂的時候無意當中認識的,然後覺得他挺好看,我那會兒也正好想要找個老伴兒,所以一來二去的就熟了。我真不知道他是個男人!我要知道還能把他領回家去?哪有人不怕挨笑話的啊!」

  「你都把人帶回家去住了,居然還不知道他是個男人?」安長埔感到有些難以置信。

  「他說他思想保守,沒好到一定程度之前不能讓我碰!我哪知道他是怕露餡兒啊!」柳雨祥委屈的說,說完還不忘噁心的啐上幾口。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6-10-27 10:25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13
第四十九章「紅杏」出牆

  柳雨祥那一副彷彿活活吞下了一隻蒼蠅般的表情,讓安長埔忍不住在心裡覺得有些好笑,不過他很厚道的忍住了,略帶安慰的性質對柳雨祥說:「其實這樣也挺好的,不然,如果他不說自己思想保守,搞不好你受到的精神刺激比現在可要大多了!」

  柳雨祥聞言冷不防打了個寒顫,兩隻手在胳膊上搓著,好像想要把上面的雞皮疙瘩都搓掉一樣。

  「按你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他呢?!」他有些沒好氣的反問安長埔。

  安長埔笑了笑,沒拿他的話當回事,對於他來說,更重要的是柳雨祥和魯民之間除了魯民隱瞞性別這件事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摩擦和矛盾。

  「你們倆在一起多久?在聽說魯民是男人之前相處的怎麼樣?」秦若男見安長埔沒急著往下問,乾脆自己開口。

  柳雨祥對這個一臉嚴肅,說起話來也斬釘截鐵的女警察多少有些忌憚,他齜著牙,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還煞有介事的掐著手指頭數了數,然後才回答說:「我倆在一起時間沒多長,也就倆仨月吧!最多不超過三個月!之前挺好的,結果後來我不就從街坊鄰居那裡聽說了他的事情麼,他就跑了。其實這事兒想想也怪我!怪我當時鬼迷心竅了,居然那麼粗心,要不然的話仔細想想,他說話總是好像捏著嗓子一樣,成天脖子上都掛著絲巾!那不就是為了擋喉結麼!」

  「因為這件事,你還去找過魯軍?」

  「魯軍告我的狀來著?」柳雨祥一聽這話,眼睛立刻瞪了起來,「我說他們老魯家的人到底要不要臉?出了這麼個傷風敗俗的玩意兒,也不說好好關在家裡,還讓他跑出來噁心人!現在人出事了,他們家人還好意思反咬一口?!我上次去找那個魯軍就算是夠客氣的了!就是讓他管好自己家那丟人的東西,我都沒找他要債呢!要不然的話,你們給我評評理,他弟弟欠了我的錢,我有沒有權利找他還?」

  「魯民欠了你錢?欠了多少?」這一點魯軍之前倒是沒有提到過,安長埔和秦若男也不過是在柳雨祥家附近的小藥店那裡聽到些八卦,說他在魯民身上沒少花錢。

  「他假裝是女人,欺騙我感情,假裝和我談戀愛做我女朋友,吃我的喝我的,讓我給他買衣服買化妝品,我在他身上花了沒有一萬也有八千!結果到頭來,他和我一樣,也是個男的!那我憑什麼給一個男人花這麼多錢啊!當然要算他從我這裡借走的!」說著,柳雨祥停頓了一下,好像忽然想起來,魯民人都已經死掉了,「算了算了!他命都丟了,我說這些有什麼用!難不成我還能找個鬼去討債!」

  聽到「討債」著兩個字,安長埔倒是忽然想起自己剛剛去找柳雨祥的時候,柳雨祥對自己的第一反應。

  「為什麼剛才我問你認不認識魯民,你會認為我是討債的?」他問柳雨祥。

  「還不是那個變態幹的好事,他不知道在外面借了誰的錢不還,人又跑掉了,哪個缺德的告訴人家說我和『魯冰』有關係,那幫人就跑來找我要錢!因為這事兒,我兒子也和我翻臉了,周圍還有一群等著看我笑話的人,我可真是有苦也說不出啊!」

  秦若男心裡一直覺得柳雨祥在接受他們的詢問前後,表現出來的情緒似乎一直少了點什麼,方才一邊聽著安長埔和他的對話,心裡一遍思索著到底缺少了什麼,會讓自己覺得這麼彆扭,這會兒她忽然之間豁然開朗,找到了癥結所在。

  「柳雨祥,說了這麼半天,你好像都沒好奇過魯民他到底是怎麼死的。」她等柳雨祥說完話,沒有給他留什麼喘息的時間便迫不及待的發問。

  柳雨祥一愣神兒,似乎意識到她話裡的意思,不由的有些氣急敗壞,偏偏又不能發作,只好臉色難看的說:「我還敢好奇他怎麼死的?!就我不知道他死了,以為他還活的好好的這段時間,每天晚上都不知道要做幾個惡夢呢,我哪還敢好奇這種事!再說了,反正人不是我弄死的,他橫著死還是豎著死,對我來說又沒有什麼分別!要問你們去找他相好的問去!」

  「你說什麼?」秦若男的聲調不由自主的抬高了,她不確定繼續把這個案子跟下去,她還能堅持多久不吐血。

  這個魯民,一把年紀賣掉父母的墓地鬧著跑去變性,做完隆胸又不把剩餘的手術做徹底,在外面借了高利貸的錢,一邊和柳雨祥曖昧,一邊卻又和自己的結髮妻子保持著夫妻關係。

  現在又從柳雨祥的嘴巴裡冒出了一個「相好的」!

  都說人生如戲,魯民活的這半輩子,真的是快把別人畢生也經歷不到的混亂和狗血都湊齊了。

  柳雨祥嚇了一跳,縮了縮脖子,他顯然把秦若男因為驚訝而上揚的音量當成了一種威懾,委委屈屈又怕被認為自己狡辯:「我可不是隨口胡說的,你們自己去查好了!反正他有一陣子總瞞著我往外跑,我那會兒哪知道他是個假娘們兒啊,還當他背著我去找別的男友呢,就偷偷摸摸的跟了他幾回,發現他都是跑去坐車,去t縣了!你們說,他老家又不在那兒,沒事總偷偷跑去,一去就是一大天,晚上才回來,這不是去會相好的還能是啥!回頭你們要是查到他真有相好的,也告訴告訴我,讓我知道知道,還有哪個倒霉蛋也上了他的當!」

  「你因為這件事和魯民起過衝突麼?有沒有打過他?」安長埔問。

  「沒沒沒!我柳雨祥不敢說自己是個啥好人,可是別說是他,就是和我過了半輩子就死了的老婆,我可都沒動過一手指頭!咱不打人!」柳雨祥立刻澄清,順便證明一樣的挽起衣袖,露出皮肉鬆弛的胳膊,「你瞧,就我這小身板兒,早知道他是個男的,他不打我我都已經萬幸了!」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6-10-27 10:2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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