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推理]偵情檔案三之深度罪惡 作者:莫伊萊(已完成)

 
Babcorn 2016-10-26 21:20:2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54 83262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33
第十七章 添亂

  第二天一大早,天邊才剛剛泛白,秦若男就被安長埔的電話叫醒了,安長埔在電話裡情緒略顯激動的說,方萬有消息了。

  這個通知可以說是非同小可,孩子丟了10多天,現在如果真的有了消息,那也不失為一種幸運,甚至可以說是奇蹟!這也難怪安長埔在電話裡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亢奮。

  急急忙忙爬起來,簡單的洗漱穿衣,剛剛穿戴整齊,手機就又響了,秦若男沒有接,直接到小客廳的窗邊伸頭出去看,安長埔的車果然停在樓下,見秦若男探出頭來,他也從車窗裡伸出手擺了擺。

  鎖好門跑下樓,拉開車門坐進去,迎面撲鼻而來一股咖啡香。

  「時間太早了,除了麥當勞哪裡都沒開,買了兩杯咖啡,免得白天犯困!」安長埔看秦若男一上車就抽鼻子,連忙從杯座裡抽出一杯遞給她。

  秦若男平時很少喝咖啡,她的味蕾對苦苦的東西天生比較牴觸,可是她還是一言不發的接過來,捧在手裡。

  「昨天晚上約會到很晚,今天早上才會爬不起來吧?」她轉著手裡的紙杯若無其事的問。

  安長埔被問的有些害臊,一邊開車一邊胡亂擺擺手:「哪有的事兒!我昨晚就吃了個飯,然後就回家了!平時我就是夜貓子,能熬夜不能起早,你可別瞎猜!」

  「頭一回兒找女孩兒約會,除了吃飯你都沒安排別的節目?人家不會嫌你不懂浪漫麼?」秦若男依舊好像很隨意的和安長埔調侃著,實際上她的心裡早已經是亂七八糟,一方面理智告訴她不要旁敲側擊的詢問安長埔的相親情況,免得聽到不想聽的內容會難過,另一方面感性卻讓她沒等控制住自己的嘴巴,就已經把問題拋了出去。

  同時。在聽說安長埔只是簡簡單單的和陶音音吃了頓飯就回家去,秦若男覺得自己胸口那一塊壓了許久的石頭好像忽然之間就不見了一樣,心裡充斥著一種莫名其妙的愉悅。

  她的這些感受安長埔都沒有察覺,依舊只是尋常一樣的閒聊著:「我臉上又沒寫『情聖』倆字,浪漫這種事本來就不是我強項啊!而且你說,倆人剛認識,連話題都沒有,不知道該說什麼,吃完飯我不趕緊閃人,難道還故意留在那裡大眼瞪小眼麼!」

  「那人家姑娘什麼反應啊?沒嫌你不解風情?」

  「那倒沒有。她說我這人挺踏實的,有安全感,還說這年頭我這樣類型的男人不多了。不過話說回來。陶音音比我以為的要文靜穩重,這年頭像她那種大大方方,動靜皆宜的姑娘,應該也不多了吧?」

  秦若男不吭聲了,她終於在暗自得意忘形的情況下被自己養的蛇咬了一口。聽說安長埔的約會簡單潦草是一回事,聽說女方不但不介意,反而還誇讚安長埔,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對了,你為什麼會一大早上就得到方萬的消息?」她試圖轉移話題。

  「方達發尋人啟事的時候留下的聯繫方式是除了他的電話之外還有我的。」安長埔的回答很簡單,他沒有察覺秦若男忽然轉移話題的意圖。轉頭一看紙杯還在她手裡被轉來轉去,又說,「趁熱喝。一會兒涼了對胃不好!你總不會有大冬天的喝冰咖這麼刺激的喜好吧?」

  秦若男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從嗓子眼兒流下食道,她居然沒有像以往那樣覺得苦。

  怪不得人家都說心裡疼的時候覺不出身上的疼,原來心裡發苦的時候,也嘗不到嘴巴裡的苦味。她在心裡想。幽幽的嘆出一口氣。

  早上路上車少人少,行進速度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升。沒過多久就來到了提供消息說見到方萬的地點附近。

  「你確定是這裡?」秦若男看著車窗外還沒有開發的一片荒地,心裡大體有了猜測。

  安長埔也傻眼了,沒想到給出的地點居然是市郊鄉一處正準備開發的荒地,眼看著周圍除了沙土石塊之外,連花草樹木都見不到,這附近能有方萬的線索?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安長埔立刻又打電話和方達確認了一下,看樣子一大早除了安長埔之外,方達也同樣接到了這樣的通知,方達接到安長埔的電話,聽說電話裡提供的地點是一片荒無人煙的荒地,似乎也很意外,兩個人反覆核對了一遍地址確認無誤,無奈,安長埔只好掛斷電話,打回局裡,請值班的同事幫忙查一下打這通電話的號碼來源,之後就開車往城裡返,半路上接到電話,查詢結果是,那個電話號碼根本就是路邊的一處ip公用電話。

  原本以為充滿希望的線索,瞬間成了一起惡作劇,安長埔對此感到十分懊惱。

  「這要是平時,我怎麼著也得先驗證了線索來源然後再行動的!這倒好!不知道被那個缺大德的給涮了一道!」他氣的狠狠捶了方向盤一拳,不小心碰到喇叭,滴的一聲響,把前車司機嚇了一跳,趁著紅燈停車的空擋回過頭來衝他們怒目相向。

  「你也是為了著急找到孩子,可以理解,方萬失蹤這麼久,大家都很擔心他的安危,換成是我,也會衝動的。」秦若男這麼說倒不是替安長埔寬心,而是實實在在的肺腑之言,儘管年紀比較輕,自己並沒有身為人母,但是想到一個年幼的孩子失蹤這麼久,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方達原本也以為兒子能夠被找到了,也急急忙忙從家裡趕了出來,儘管明知道撲了個空,等安長埔和秦若男兩個人回到公安局的時候,他也已經到了哪裡,先是對安長埔他們大清早上空跑一趟表示歉意,隨即又因為有人提供假情報而氣憤不已。

  安慰了怒火中燒的方達好一會兒,才把他好歹勸走了,之後根據之前鎖定的方萬手機序列號,他們又對方萬的手機進行定位,發現在方萬失蹤的那個星期一之後,他的手機隔了幾天就又有人使用了,於是根據定位,外加對手機號碼的所有者進行調查,沒到中午的時候他們就順利的找到了手機的持有者。

  拿著那部手機在用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小白領,據說是大學剛畢業參加工作還不到半年,手機是他從一家二手手機店裡買出來的,為了證明,他還從自己的辦公桌抽屜裡翻出了當日的購買憑據。

  安長埔和秦若男又來到了那家二手手機店,店員見警察登門也嚇了一大跳,被問起手機的來源,說是一個小孩賣的,再追問賣手機小孩的年紀和外貌特徵,卻與方萬沒有一絲相似之處。

  根據店員的描述,來賣手機的小孩是個十六七歲的男孩兒,長得黑黑的,個頭不算很高,但是很敦實,說話帶著變聲期男孩兒特有的嘶啞,最有特徵的是他的右手上有一個菸頭燙傷的疤痕。

  再追問起來,店員也說不出什麼特徵,焦急之下,秦若男忽然發現從手機店的門看過去,對面是一個電信營業廳,門口就有個監控攝像頭。

  於是秦若男請店員跟他們一起到對面的電信營業廳去,找到保安負責人,說明來由,在保安室裡調出當日的監控錄像,因為隔著一條馬路,畫面不算很清楚,但是依稀還是能夠看得出來。

  店員緊張兮兮的盯著監控攝像記錄看了好半天,終於,在一輛擋住攝像頭視野的公交車開走之後,她指著屏幕上從手機店走出來的人說:「就是他!就是他!」

  只見畫面上的那個人,和店員之前形容的差不多,看起來中等身材,比較敦實,攝像頭不清楚,膚色倒是看不真切,畫面中人梳著短短的圓寸,上身穿著寬鬆的運動服上衣,下身穿著一條牛仔褲,兩隻手插在褲兜裡,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

  「這人是找到了,怎麼確定身份呢?」秦若男有些沒主意的看看安長埔,小聲問。

  保安主管在一旁聽見了,湊過來看了看,咧嘴一笑:「這個我倒是能幫得上忙!這小子啊,八成是咱們市第八中學的學生!」

  「第八中學?」安長埔眼睛一亮,連忙問,「能夠確定麼?」

  「**不離十,我兒子就是那所學校畢業的,」看上去年近半百的保安主管又看了幾眼,篤定的說,「他們校服都是一樣的,不過錄像上這個小子的衣服是不是他自己的,那就不好說了,也沒準兒是他借了別人的校服穿。」

  儘管就像保安主管說的那樣,如果這件衣服不是畫面中人自己的,那想要查處他的身份就比較難,但至少現在有了方向,可以先去第八中學找一找線索。

  [嗚嗚嗚嗚,今天又更新的很晚,小莫感到十分抱歉,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一次連續發了三天的燒,到現在都還沒有退,吃藥吃的頭昏昏沉沉,碼字效率低了點,更新晚,大家多多包涵!小莫爭取不斷更,早點恢復正常更新時間!]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34
第十八章 有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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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請求電信營業廳的保安主管幫忙把畫面定格在一個面部相對最清晰的瞬間,並且打印出來,之後就直奔第八中學去找人。

  到了第八中學,正好是下午上課前的時間,大批的學生從四面八方朝校門湧過來,男生女生熙熙攘攘的,身上大多數都穿著和監控錄像中男孩一樣的校服。秦若男和安長埔隨著學生潮進了學校,直接找到該校的政教處主任,說明身份和來意,從方才進校門時看到的龐大學生人數,原本以為要花很長時間才能找到監控錄像中的那個男孩子,沒想到政教處主任只看了一眼打印出來的監控記錄,立刻眉頭一皺,說:「怎麼又是他!」

  第八中學的政教處主任是一個接近退休年齡的老太太,梳著齊耳短髮,兩鬢斑白的發絲整整齊齊的用小卡子別在耳後,一看就是個手段強硬,思想保守的人,她看著打印紙上不算十分清楚的畫面,眉頭擰的好像麻花一樣,頻頻搖頭,好像對這個畫面中人既熟悉,又感到無比頭痛。

  「是第八中學的學生沒錯吧?」安長埔向她確認。

  政教處主任點點頭,一把將打印紙重重的拍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把兩個警察都嚇了一跳,她自己回過神來,有些歉意的笑了笑,眉頭始終沒有鬆開過。

  「不好意思,我剛才有些失態了,」她對安長埔和秦若男解釋說,「這個學生的確是我們學校的,名叫莊全,是我們這裡最讓人頭疼的問題學生!本來應該上高二了,就因為成績不好。一直在高一蹲著呢!他這一次又怎麼了?」

  「你說『又』怎麼了,莊全他以前『怎麼』過麼?」秦若男沒有馬上回答政教處主任的問題。

  政教處主任示意她稍等一下,自己起身去檔案櫃裡把莊全的檔案抽了出來,往兩個人面前一推:「你們自己看吧!」

  安長埔和秦若男湊過去看了看,心裡都忍不住理解起政教處主任那種無可奈何又頭疼不已的態度。

  這個莊全還真是個十足的問題少年,基本上十六七歲的年紀該犯的不該犯的錯誤,他都犯過了。其他同齡人的學生檔案裡都如同白紙一般,他卻已經可以成為劣跡斑斑。

  小到小偷小摸。大到聚眾鬥毆,莊全把紀律外的事情發揮的十分充分,高中生活可以說是「多姿多彩」。

  「你們剛才問我他以前怎麼了,我都不知道該回答你們什麼好!這個莊全是屢教不改的典型,剛入學就和高三的高年級生起衝突,一個人打對方兩三個,結果胳膊被打骨折,住了一陣子醫院。之後又和同年級一個女生談戀愛,被對方班主任批評了幾句,趁著上晚自習的時候跑到人家班級,把走廊的窗子給砸了個稀爛!」政教處主任揉揉自己的太陽穴,「我這腦袋上的白頭髮,少說也有一半是因為他才長出來的!」

  「確定照片上的人就是莊全。不會認錯吧?」事關一個孩子的名譽,安長埔也必須謹慎起來。

  政教處主任又看了一眼,十分肯定的點點頭:「確定,這小子是我們政教處的常客,我閉著眼睛都能把他的長相畫出來!前陣子因為參與聚眾打架,把人打傷了住院,家人去公安局告,他還因為這個事情被拘留了好些天呢!認錯誰我都不可能認錯他。警察同志,這一次他又犯了什麼事兒?」

  「他到二手手機店裡賣了一部不屬於他的手機。」秦若男避重就輕。沒有提方萬失蹤的事情。只說手機的那一部分,「我們想要找他問清楚事情經過。」

  一聽這話,政教處主任明顯的鬆了一口氣,好像如釋重負一樣。她看看表,對他們說:「看來不是什麼嚴重的大事,這樣,我去找他過來,你們在這裡稍等一下!」

  老太太走了十多分鐘,又氣急敗壞的回來了。

  「我就知道這個莊全不可能老老實實的在班級裡頭呆著!」她喘著粗氣,不知道是因為上樓下樓的勞累,還是因為莊全又不知所蹤的氣憤,「我已經叫了幾個老師到周邊的檯球廳、遊戲機房裡去找了,你們稍微等一下,一會兒就能找到。」

  安長埔和秦若男答應著,繼續坐在政教處辦公室裡默默的等,又等了將近半小時,還是沒有消息,政教處主任已經先有些坐不住了,開始頻繁的看手錶,時不時的還充滿歉意的衝他們兩個笑一笑。

  安長埔他們倒是沒有急著催促,只不過沒過多久,一通電話打破了這種等待。

  「又有線索來了,說是有人看到方萬被人關在一戶人家裡頭!」安長埔聽完電話對秦若男低聲說。

  「這一次消息可信度高麼?」

  「比之前那一次高多了,是一個老太太用家裡座機電話打來的,說是親眼所見,和尋人啟事上說的一模一樣!」

  「那咱們就先過去看看吧!」

  兩個人告訴政教處主任他們還有別的公務要處理,需要先離開一下,並且留下了聯繫方式,政教處主任滿懷歉疚的把他們送到樓下,承諾說已找到莊全,立刻就聯繫他們過來。

  就這樣,離開第八中學,安長埔載著秦若男直奔城郊。

  報告說看到方萬出現的地址比早上報假案的那一個近不了許多,只不過是不同的方向,也處於市郊鄉的位置。開到那裡他們發現,那附近是一片平。房,初冬雖然還沒有落雪,樹葉和地上的植被卻已經凋零了,地上的土被風吹著,空氣裡瀰散著一股灰撲撲的味道,趕上風大的時候還有些迷眼。

  秦若男下了車,一面用手半掩著臉擋沙塵,一面大量一下周圍的環境,有些納悶的問後她一步下車的安長埔:「這兒離方萬家,就算是開車都有四十多分鐘的車程,為什麼孩子會在這附近出現呢?方達或者錢玉玲家有親戚在這附近麼?」

  「沒有,我剛才在電話裡確認過了,剛才這一路我也在想呢,這麼遠的距離,假如說是方萬自己躲藏在親戚朋友家還說的過去,偏偏他家沒有親戚住這附近,讀書的那間私立學校簡直就是貴族學校,裡面的學生住的地方都不可能在這附近。如果說是被人綁架,這麼多天養著孩子卻不向孩子的家人勒索,這又有些說不過去,除非是另有目的的假綁架。」安長埔對此也懷有疑問。

  不過既然都來到了這裡,胡思亂想的猜測也是無濟於事,還不如先找到提供線索的那位老太太家。

  老太太家倒是不難找,這附近雖然居民不少,但是每一條胡同倒也算是橫平豎直,很有條理,按照電話裡留下的地址,安長埔很快就找到了報案人的家,敲了敲門,一個燙著一腦袋捲髮的白頭髮老太太從門裡探出頭來,見來人有些面生,皺著眉頭問:「你們找誰?」

  安長埔亮出自己的警官證,老太太恍然大悟,立刻打開門,把安長埔和秦若男急急忙忙的拉到院子裡,壓低嗓音神秘兮兮的說:「公安同志啊你們可來了!你們要找的那個孩子,就在我鄰居家裡頭!」

  「別著急,慢慢說!」秦若男看老太太火急火燎的樣子,連忙穩住她的情緒,「我們已經來了,你是怎麼發現的能說一下麼?」

  「我昨天晚上看新聞,然後看到丟孩子的那個新聞,今天早上出去買早點,經過老張家的時候就聽到裡頭有小孩兒哭的聲音,還有大人在吼孩子,他們家平時沒有小孩!就老兩口子,而且那老兩口子自己本來就沒有孩子,家裡不可能有孫子孫女什麼的,然後老張家的那個老婆子正好出門,一看到我路過聽到他們家屋裡孩子哭,立刻就關門進去了!你們說這是不是很不對勁兒?」

  「還有別的證據麼?」

  「有啊!要不為什麼一大早上我沒打電話報警麼!我這一天就覺得很不放心,隔一會兒就找藉口出去轉轉,結果中午那會兒真就被我看到了!老張家的那老婆子扯著個孩子!跟你們尋人啟事上說的衣服一模一樣!也是那麼來高!」老太太說著往自己的肋骨位置比劃了一下,「那小孩兒明顯是不樂意跟著她走,她就硬薅著孩子往前走,那小孩兒就掙巴,腰都露出來了!我確定他們家肯定有問題!那孩子肯定就是你們要找的那個!我跟你們說啊!那老張婆子一家可不是省油的燈!他們家那個老頭兒成天白天不見人,一到天擦黑的時候就往外走!你說,這人又不是耗子,哪有好人家天天晚上往外跑,晝伏夜出的!要我說肯定有貓膩兒!」

  老太太說的言之鑿鑿,秦若男和安長埔又拿出方萬的照片給她辨認,都被一口咬定就是今天看到的那個被強行拉進老張家的孩子。

  見她這麼篤定,安長埔和秦若男也不敢怠慢。

  「大娘,你告訴我們那個張家在哪兒,我們過去瞧瞧!」安長埔問。

  「走!我帶你們去!」老太太一揮手,大義凜然的出了門。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34
第十九章 打了個劫

  一般提供線索的人都會想方設法的不拋頭露面,這回的老太太不但不介意,反而還自告奮勇,這倒讓安長埔和秦若男有些不知該作何反應是好,姑且就一言不發的跟在老太太身後,隨她出了門,七拐八拐的走到隔壁另一條胡同裡。

  「大娘,你不是說,孩子可能是在你鄰居家裡麼?」拐了幾道彎兒,安長埔有些耐不住了,拉住老太太想問清楚究竟。

  老太太把自己的胳膊從他手裡抽回去,不滿的衝他翻了個白眼兒:「不住在一個胡同裡就不是鄰居了?!那怎麼著?要是這麼說,你們市裡頭住樓的,不是對門兒就也不算鄰居了唄?!」

  安長埔皺了一下眉頭,他沒想到這老太太說話居然這麼沖,不過不管是從年紀,性別,還是現在眼下的處境,他都不可能針鋒相對的同對方斤斤計較,所以乾脆一抿嘴,什麼也不說,繼續跟著老太太走。

  「大娘,你早上買早點的攤子在哪裡啊?」秦若男很隨意的問。

  「喏!就在那邊!」老太太也沒太在意這個問題,站住腳回手一指,「就贊剛才走過的地方,別往左拐,往右拐,走到頭第一家就是了!那家的豆漿特別濃,油條炸的也夠脆!不過你現在問也白搭了,他們白天除了豆腐別的不賣。」

  秦若男在心裡估算了一下,發現老太太買早點的路線回家根本不可能路過他們現在走過的地方,想要從這邊走,不僅是需要特意而為之,更是在繞遠,所以她口中所謂的買早點回來不小心聽到孩子哭聲,那是絕對不存在的。

  她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試探著問:「大娘。你和這個老張家,平時是不是有什麼矛盾啊?」

  老太太聽到這話,身子僵了一下,腳步沒停,頭也不回的反問:「你一個當警察的,是打聽別人家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重要,還是找到孩子重要?!」

  「這老太太,可真夠沖的!」安長埔小聲對秦若男咕噥一句,方才他們和老太太交流的過程中,附和老太太心意的對話就都還好說。但凡有一句戳了老太太的心窩子,她就立刻反唇相譏,一點兒虧都不吃。看樣子平時也不是一個善茬兒。

  很快,老太太把他們兩個帶到了一戶人家門前,剛到門口腳還沒站穩,老太太就急不可耐的握起拳頭砰砰砰的砸起門板來,那扇原本看起來就不算厚實的鐵皮門板被砸的直顫。細碎的鐵鏽從門縫裡簌簌的落下來,老太太連忙抽回手,撣著自己的衣袖。

  「來啦來啦!別敲了!」院子裡傳來應門的聲音,很快,門開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大爺從裡面探出頭。他先是看到安長埔和秦若男這兩個生人,隨即又瞧見帶頭的老太太,頓時眉頭一皺。叉著腰擋在了門口,「你來幹什麼?!走走走!我們家不歡迎你來!」

  「真有意思!我來不來還輪得著你歡迎不歡迎的!你給我閃開!我今天過來是帶了警察了辦正事兒的!」老太太也挺橫,一點也不服軟。

  「帶著警察了不起麼?!警察也不可以隨隨便便不經允許就私闖民宅啊!你也就是個狐假虎威的貨色!不對,這麼說還誇你了!你就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稱霸王的那隻老猴兒!」

  「少廢話。你讓不讓開?」

  「不讓!」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吵嚷著,到讓安長埔和秦若男聽明白了。這兩家看架勢不但是有矛盾,還是陳年舊怨呢!

  安長埔一看這陣勢再不開口是不行了,連忙上前,把老太太擱在自己身後,生怕兩個都火氣很沖的人一不小心再從言語攻擊變成動手廝打。

  「二位,你們先別吵!張大爺是吧?你好,我們是c市公安局重案組的,想請你協助我們調查一些情況。」安長埔擋在老太太前面,對堵在門口的張大爺說。

  張大爺看樣子剛才和老太太吵架也氣得不輕,此刻胸脯劇烈的起伏著,沖安長埔一努嘴兒,沒好氣的說:「有什麼事兒你就說吧!」

  「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家裡偷偷藏了個十來歲的孩子!那孩子根本不是你們家的!今天早上我都聽到了,孩子被你們折磨的哭的那個慘吶!你們都瞞不住了!」老太太不等安長埔回話,從他身後一伸頭,連珠炮一樣的說。

  秦若男本來有心想攔住老太太,偏偏又不能去堵人家的嘴巴,心裡叫苦不迭,原本安長埔可能想要用什麼理由進門去瞧瞧,現在被這老太太一嚷嚷,接下來就被動了。

  果然,張大爺一聽這話,先是一愣神兒,然後腰桿兒一挺,把門口嚴嚴實實的擋住,壓根兒沒有想要放他們過去的意思:「你們別聽那老瘋婆子胡說八道!沒有證據可不能亂講話的!法律我懂!」

  「懂法律你就更是知法犯法了!罪加一等!」

  「你說有罪就有罪!你誰啊你?!」

  眼看著兩個人爭吵不休,安長埔也被老太太弄得被動不知道該如何取得進度的時候,轉機出現了,可能是因為門口吵嚷的聲音比較大,驚擾到了屋裡的人,從屋裡傳來一陣響亮的哭嚎,一聽就知道是個小孩,並且是個小男孩兒發出來的。

  一聽到這聲哭嚎,門口的幾個人都變了臉色,張大爺一臉緊張,帶頭過來的老太太一臉志在必得的得意,安長埔和秦若男也神色一凜。

  「張大爺,請你讓我們進去看一下情況。」安長埔嘴上商量著,行動卻已經變被動為主動,扶著張大爺的雙肩,半推著使他讓開了門口,秦若男緊隨其後進了院子,帶路的老太太也急急忙忙跟著往裡擠。

  擠進院子裡,張大爺此刻已經整個人除了緊張,沒有任何其他反應,安長埔和秦若男顧不上許多,推門進屋,一眼就看到床上背對著門口坐著一個男孩兒,正在放聲大哭,身上穿著的正是尋人啟事裡方萬穿著的外套。在男孩兒的對面,一個胖老太太手裡捏著根燃燒過又熄滅,還在冒著煙的火柴桿兒。

  胖老太太看著突然闖進屋來的陌生人,一時之間也愣住了,忘了做出反應,秦若男趕忙走上前,一把拉住孩子的胳膊,把他的臉轉過來。

  然而,讓人失望的是,轉過臉來的孩子,除了衣服與方萬一模一樣之外,五官沒有絲毫的相似之處,更重要的是,孩子的兩腮腫的老大,活像一隻水泡眼的金魚。

  「你這老太太!你就非得趕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給孩子點穴麼!」張大爺回過神來跟著跑進屋,進門就指著自己的老伴兒大聲斥責起來。

  胖老太太呆呆的看著大夥兒,手裡捏著的火柴桿兒舉著也不是,丟掉也不是,更加沒了主張。

  經過好一番溝通,安長埔和秦若男才最終弄清楚了事實真相,這位張大爺和張大娘的確沒有兒女,家裡的這個孩子,是張大娘姐姐家的孫子,因為腮腺炎,不能上學,張大娘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家傳了一個手藝,那就是用燒紅了的火柴桿兒點穴,尤其對於控制腮腺炎十分有效,再加上老兩口沒有孩子,家裡比較清閒,所以姐姐就把孫子送到這裡,一邊接受「點穴療法」,一邊養病。

  而報案提供線索的老太太,和這張大爺兩口子可以說是多年的宿怨,兩家的仇恨從文。革那會兒就落下了,從來都是互相看不順眼,一見面就肯定會爭吵的主兒。

  孩子哭,是因為被滾燙的火柴頭點穴灼熱難受,至於張大爺的緊張,則完全是擔心別人知道了會因為「無照行醫」這種理由來找他們的麻煩,據說早些年張大娘就因為幫人點穴惹過這樣的麻煩。

  最後經證實,張大爺和張大娘的說法完全屬實。

  「得!這又是一個疑鄰竊斧的典型!因為兩家關係不好,看到一點蛛絲馬跡就立刻發揮想像,結果咱們倆白跑一趟!」回去的路上,安長埔對這一場烏龍有些哭笑不得,「最重要的是原本以為有了希望,結果現在破滅了,比沒有線索之前更加失望!」

  秦若男嘆了口氣,安長埔說的也是她現在心裡的感受,不過事到如今又能說什麼呢,每一個可能都不敢輕忽,所以注定要跑一些冤枉路。

  現在就只能看看莊全那邊怎麼樣了。

  重新返回第八中學,一進政教處的門,政教處主任正站在辦公桌前手裡拿著話筒,看到來人是安長埔他們,立刻放下電話應了上來。

  「正要給你們打電話呢!莊全被我們找回來了!我把辦公室留給你們,你們和他談吧!」政教處主任說完,走出辦公室,從外面把門輕輕掩上。

  這時候安長埔和秦若男才注意到坐在辦公室靠窗邊角落位置上的莊全。

  和監控攝像裡一樣,莊全是個黝黑敦實的男孩兒,身上的衣服看起來都彷彿和監控錄像裡的一模一樣,沒有換過,此刻他翹著二郎腿,一條胳膊支在窗檯上,一臉說不出是叛逆還是譏誚的表情。

  「莊全,我不想和你繞彎子,」安長埔走到男孩兒面前,坐了下來,開門見山的問,「你前幾天賣了這麼一部手機到二手手機店裡吧?這手機你是從哪裡搞到的?」說著把手機型號的示意圖遞給他。

  莊全瞥一眼圖紙,也不身手接,滿不在乎的撇撇嘴:「說不繞彎子還問這種傻問題!還能是哪兒來的,不就是我打了個劫搶來的!」

  感謝卓爾法師之子和何思改筒子的粉紅!三鞠躬!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34
第二十章 劫富濟貧

  一個高中男生,說起自己「打了個劫」,語氣竟然輕鬆的好像是說「打了個嗝」一樣,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或者還有一種可能,他知道打劫是違法犯罪,可是根本不在乎。

  在找到莊全之前,秦若男和安長埔也和政教處主任交流過,對莊全的身世有了一些瞭解。這個男孩兒的父母常年在國外務工賺錢,是資深的「洋務工」,莊全作為留守兒童從小就在祖父母家生活,由老人代替父母照顧撫養,他的祖父母年紀都很大,莊全又是家裡的唯一的孫子,別的孩子父母都在身邊,他卻一年到頭都見不到爹媽的面,老兩口連一句重話都不捨得說他。

  之前因為莊全的表現實在頑劣,校方也曾經派老師到他家中去家訪,結果看到他年邁的祖父母唉聲嘆氣的替他求情,老師也不忍心多說什麼,白跑了一趟,之後莊全依舊行為惡劣,犯了錯誤捅了簍子,甭管怎麼批評教育,人家就是把脖子一梗,一聲不吭,油鹽不進。

  這是一塊不服管教的滾刀肉。這個印象是見到莊全之前就已經留在了秦若男和安長埔的腦海中,現在見到他本人,只簡單的兩句對話,就更加加深了這種認知。

  「跟我們說說,你是怎麼『打了個劫』弄到的那部手機。」安長埔把椅子往莊全身邊拉近一點,沒有板起面孔嚇唬人,而是對他笑笑,試圖軟化孩子臉上毫不掩飾的戒備。

  「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啊!我都說了是打劫搶來的!東西你們肯定也找到了,想問過程你們找被搶那小子去!別來問我!我不記得!」莊全倒不覺得緊張,抖著二郎腿,滿不在乎的說,「要抓我走就趕緊走!」

  舉止做派之間,全然是一副幾「進宮」的老油條樣。

  說完。他卻又忽然狐疑的轉過臉來打量著安長埔和秦若男,疑惑的咕噥著:「你倆是新調過來的?我以前怎麼沒在派出所見過你們倆這麼兩號人?!」

  安長埔還打算開導勸說,秦若男從後面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不要開口,自己正襟危坐的面對莊全,板著面孔對他說:「你沒見過我們很正常,因為我們不是派出所的,我們兩個是市公安局重案組刑警。」

  莊全聽了這話,登時就愣了,隨即又鄙夷的咧嘴一笑:「多大點兒事兒啊!不就是打劫了一個小屁孩兒麼!怎麼?他是市長家的兒子啊還是省長家的兒子?這種小事也要搬重案組出來嚇唬人!可真了不起!反正我話說前頭。手機我賣了,錢也花光了,你讓我賠我也沒錢!」

  「被你搶劫的孩子既不是市長的兒子。也不是省長的兒子,他和你一樣,父母都是普通市民。但是關於當天你打劫他的情況,我只能問你,因為那個小男孩兒已經失蹤了。自從被你打劫過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他。」秦若男一臉嚴肅,神情沒有一絲鬆動。

  莊全在她說話的過程中眼睛一直盯著秦若男的臉,想要從她的態度裡觀察出事情的嚴重性,現在聽了她的話,又看她沒有笑意的嚴肅面孔。嘴巴上沒有吭聲,身子卻有些坐不住的在椅子上挪動著屁股。

  憋了一會兒,被兩個刑警盯著看的莊全臉上終於出現了一些淡淡的慌張。

  「我可沒殺人啊!做過的事情我認賬。沒做過的,你們別賴我!我就是搶了點兒小錢,那小孩兒的死活和我沒關係!」

  莊全的語氣雖然帶著抗拒,實際上卻是他願意開口,想要替自己澄清的一種信號。聽了這話,秦若男悄悄鬆了口氣。安長埔也朝她遞了一個「做的好」的眼神。

  「我們也希望這件事和你沒關係,不過現在被你打劫的小男孩兒失蹤,我們沒法證明,就看你是這個節骨眼兒上還想繼續耍酷,還是把事情說清楚。」秦若男盯著莊全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對他說,「以前你年紀小,一些小打小鬧的過個行為,沒有造成什麼嚴重後果,家裡不捨得說你,學校也對你寬容,不過這一次不管事實到底是什麼樣的,只要你拿不出與你無關的證明,一旦和這件事扯上關係,相信我,你祖父母、父母,學校,都沒有辦法幫你遠離麻煩。」

  莊全沉默了,時不時身手抓抓自己的腦袋,似乎很煩惱的樣子。

  「你是不是有什麼為難之處?不要有負擔,只要說清楚,我們是不會隨隨便便就冤枉你的。」安長埔看他已經在秦若男的施壓下情緒出現了鬆動,這時候也適時的給予一些鼓勵。

  莊全把眼睛一瞪,話說的卻不像一開始那麼無所顧忌:「你說的好聽,我之前表現就不怎麼樣,記錄也不好,回頭我說了什麼你們也未必相信啊!」

  「這個世界上沒有永恆的好人也沒有永恆的壞人。再好的人,可能下一秒鐘就做了壞事,過去犯過錯誤的壞人也一樣可以真心悔改,重新開始。更何況你之前做的那些事也不至於就把你身上打上『壞人』的符號。」秦若男聽他這麼說了,語氣也放緩許多,不再像之前那麼具有威懾力和壓迫感。

  「行,那我就告訴你們!不是我這人沒膽量,沒擔當,主要是我沒做的事情,替別人頂包我可不干!」莊全挺著腰桿兒,故意倔強的說,實際上卻已經是打定主意要從實說來了,「但是醜話說前頭,我可找不到你們警察總說的什麼目擊者啊!我只能告訴你們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其餘的事情你們自己去想辦法確認去!別冤枉了我!」

  「好,你說吧,我聽著。」秦若男點點頭,爽快的答應下來。

  「我其實根本就不認識那個小屁孩兒,就是最近手頭錢有點兒緊,活該他倒霉被我遇到,反正搶誰的錢不是搶啊,我原來還打算去找個初中等學生下晚自習呢,遇到他倒給我省事兒了。」莊全故意裝出一副無所謂的口氣,眼睛不停的朝安長埔他們,尤其是秦若男那裡瞄,極力想要維持自己的鎮定。

  「時間,地點,說具體點兒。」

  「就是晚上七點多鐘,具體時間記不住了,反正不到八點的樣子,初中那邊還沒下晚自習呢,我不想上晚自習了,就出去溜躂溜躂,剛才不是說了麼,想溜躂到初中那邊去,趁那幫小孩兒下晚自習的時候要點兒零花錢。結果走到半路上就遇到那個小孩兒,瞅他個頭兒沒多高,大黑天的一個人在路邊燒烤攤子前面買烤串兒吃,從兜裡掏錢還一掏一把,我一瞧,這小子有料啊,那還費什麼勁兒,就他得了!」

  安長埔把莊全提到的時間記在了記事本上,繼續問道:「你說的燒烤攤在哪裡?」

  「我忘了。」

  「仔細想一想!」

  「大概就在自來水廠那邊,有一條小街,從那條街穿過去是第五中學的初中部,那條街兩邊不是文具店就是小吃部,在不就是網吧什麼的,反正挺熱鬧,就那兒。」

  「你一共從他身上搶了多少錢?」

  「也沒有多少,大概一百多塊錢,反正不到二百,我也是嫌錢太少了,所以才拿了他的手機的!」莊全說著,又想起了一些細節,連忙替自己開脫,「而且我那天一根汗毛都沒動他!我趁他買完烤串兒拿著邊走邊吃也不注意周圍,就把他給堵牆角要錢,他當時差點嚇得尿褲子,要不是我威脅他,搞不好那小屁孩兒都能當場哭鼻子。你們說,他都慫成那樣兒了,我怎麼可能再打他!沒必要啊!我又不是身上的力氣沒處使就難受!」

  說完,他停下來,看著秦若男,胸口起伏的略顯劇烈,那是人在緊張狀態下本能的呼吸急促反應。

  秦若男看著他,剛要開口,莊全卻又搶在她說話前繼續說道:「我跟你們說,我人心眼兒很好的!我看他那麼小一點兒的年紀,還特意留了二十來塊錢給他,讓他留著坐車回家呢!」

  「你那麼好心啊?」秦若男似笑非笑的看著莊全問。

  莊全畢竟是個尚未成年的孩子,被她這麼一問,當即臉一紅:「那小孩兒也不知道哪兒來那麼多零錢,五毛、一塊的一把一把,又是零錢又是鋼鏰兒,我嫌拿著費勁兒還佔地方,就留給他了。」

  「之後呢?」

  「之後我就去打檯球了!這個我可有人證明!你們可以去檯球廳問老闆!問打檯球的人也行,反正我總去那玩兒,他們都認識我!那個小孩兒去了哪兒我可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一鬆手他就跟兔子一樣竄出去跑了。」

  安長埔又追問了一下台球廳的具體名稱地址,一一記錄下來,然後忍不住問道:「你說你年紀也不大,沒事兒不好好學習,跑出去學人家搶錢,還專搶比你年紀小的小孩的錢,你覺得這樣挺光榮麼?」

  「有啥不光榮的啊?」莊全把眼睛一翻,「我又不是欺負弱小!我可都是專挑看起來穿戴不錯,一看就是有錢人家孩子的那種下手!我這叫劫富濟貧!」

  他這一句話倒把安長埔給氣樂了:「你這算是哪門子的劫富濟貧?!」

  「他們是富,所以我劫他們,我就挺貧的,所以就濟自己唄!」莊全理直氣壯的回答。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34
第二十一章 舉報

  和莊全溝通完當日的情況,秦若男和安長埔還需要去驗證一下在打劫之後他的不在場證據是否成立,雖然莊全與方萬的失蹤未必有什麼關聯,但是至少他搶劫這個事實是成立的,臨走時,安長埔通知了第八中學所屬的管片派出所民警過來接手餘下的事情,這才和秦若男一起離開。

  「這個莊全啊,年紀不大,前科可不少了,不知道這一次會怎麼處理!」安長埔多少有些替莊全感到惋惜,同年齡的其他孩子基本上都還是一張白紙,這個男孩兒卻因為沒有得到及時的約束和矯正,成了幾進幾齣的「老油條」。

  秦若男倒沒有他那種悲天憫人的胸懷,略微盤算了一下,說:「如果他說的是真話,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過方萬一手指頭,那就算是非武裝搶劫,本身性質就比較沒那麼嚴重,加上他還未滿18週歲,不會面臨多重的責罰,只不過能不能悔改這種事,不在於教訓夠不夠深,而是他自己內心裡能不能真的認識到這種行為錯的有多離譜!假如他一直都把劫別人的富濟他自己的貧看的理所當然,那多重的刑也是白費。」

  「你說的有道理!看不出來嘛,說起道理來一套一套,有模有樣的!」安長埔一樂,忽然想起方才秦若男成功的讓滾刀肉變得服服帖帖,立刻好奇的追問起來,「說起來,你剛才對付莊全還挺有一套的!我還在想要不要像對付那些油滑的小流氓那樣繼續斡旋,結果你三言兩語居然讓他鬆口了,我原本擔心你對他凶,他會更加抗拒,居然沒有!」

  秦若男不大在意的笑了笑:「莊全比較是個大孩子,和你說的那些滑頭小流氓不是一個性質,那些小流氓的滑頭是『久經沙場』練出來的。莊全這種小孩的軟硬不吃是慣出來的。你想想他的家庭情況吧,父母不在身邊,又是家裡唯一的孫子,祖父母生怕孩子受委屈,拚命袒護,學校這邊因為得不到家長的配合,對莊全的邊緣行為態度也很曖昧,這無形中等於對莊全的變相縱容,所以他習慣了周邊的這種態度,表現的像塊滾刀肉。不是因為怕承擔責任,而是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做嚴重後果,以為自己無論怎麼樣。都不會面臨多嚴重的懲罰。哄他勸他的話他聽了太多早就不稀罕了,最需要的反而是有人把問題的嚴重性給他說個明白!讓他知道知道,事情鬧大了,誰也保不住他。」

  「行啊!有兩下子!對這種孩子的心態掌握的這麼透徹!你特別研究過?」

  「沒有,你忘了我有個不成器的弟弟。今年剛二十一歲麼?他和莊全的表現差不多,只不過沒敢去搶劫過低年級學生罷了。」提到自己的弟弟,秦若男有些無奈,「家裡父母寵著慣著,學校裡面,校方為了怕影響學校的聲譽。也經常對一些沒有造成嚴重後果的打架事件、向低年級學生索要錢物等等這些行為加以隱瞞,對內簡單的處理,對外掩飾。久而久之。那些調皮搗蛋的學生就會發現他們的出格行為不會受到懲罰,或者受到的懲罰好像撓癢癢一樣,所以才會滿不在乎。」

  「你在家裡一直都是對你弟弟唱黑臉的角色吧?」安長埔聽她說了這麼多,也聽出了端倪,「攤上這麼個弟弟也真是夠操心的了!不過也虧得他有你這麼個姐姐。不然現在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

  「希望他也能像你這麼想!」秦若男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搖搖頭。表示不想再談論自己家的私事和不成器的弟弟。

  安長埔也配合的不再追問。

  兩個人很快就從莊全去過的那家檯球廳得到了證實,方萬失蹤的那天晚上,莊全的確在八點剛過就跑來打檯球,一直泡到很晚才回家,而自來水廠旁的那條街上的攤主商戶也指認出當晚的確見過方萬一個人背著書包在附近轉悠,時間也是七點至八點之間。

  拋開任何動機、目的不談,單說莊全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想要在七點多綁架一個十歲的男孩兒,並且迅速將他制服和藏匿起來,又在不到半個小時之後優哉游哉的跑去檯球廳打檯球到深夜,這也是很不現實的。

  於是這麼一來,莊全除了「打了個劫」之外,基本上已經可以和方萬的失蹤排除關聯了。

  方達依照囑咐,一絲不苟的通過各個渠道發佈了尋人啟事,原本大夥兒的期盼都只是希望能擴大影響面,能夠有利於線索的收集,並沒指望有多少人真的會熱心相應,結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方達畫蛇添足的在報紙上的刊登尋人啟事裡加了一條「提供線索者必有酬謝金」,尋人啟事發佈之後,得到的反饋信息從一開始的星星點點,逐漸變得鋪天蓋地,應接不暇,遠遠超出了之前所有人的預期。

  只可惜,這些讓警察和方萬家人都手忙腳亂的各路信息,多半是大驚小怪的假警報,或者乾脆是為了酬謝金無中生有出來的「純屬虛構」,這讓安長埔和秦若男都有些鬱悶,原本尋求幫助的途徑不但沒有提供到足夠的幫助,反倒成了添亂,浪費了許多精力和時間。

  關於最初那一通清晨打來的電話,說是提供方萬信息結果卻把安長埔和秦若男引到郊區荒地上的始作俑者,經過摸排,也終於被找了出來。此人對方萬失蹤的事情一無所知,也壓根兒不知道一絲一毫與孩子有關的情況,他打那通電話其實就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戲耍警察。

  據瞭解,這個人曾經因為與人打架鬥毆,情節不嚴重,也沒有造成什麼損傷後果,所以被處以過15天的治安拘留,但是他個人卻覺得當初打架是因為對方理虧,自己明明是受了委屈,理直氣壯的反擊,結果卻一樣被拘留起來,於是懷恨在心,出去之後一直想要找機會「報復」,可是真的要他籌劃和實施什麼正兒八經的報復行為,他又沒有膽量,正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看到方達在電視上發的尋人啟事,裡面提到警方懇請廣大市民協助調查,於是此人覺得機會來了,就特意等了到凌晨天快亮的時候,跑出去打電話報警提供線索。

  在查出事情真相的同時,警方還發現此人除了這一次的「惡作劇」之外,也曾經多次撥打110和119報假警,於是乎,這個想要「報復」警察的人,最終卻不得不去喝自己釀下的苦酒。

  又過了兩天,c市氣溫驟降,下起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和這場雪一樣讓事情發展變得雪上加霜的還有方達的態度。

  從最初報案,到中間的熱切配合,他的態度由熱轉冷,漸漸少了些期盼,多了許多的怨懟,在打電話到公安局或者親自登門的時候,言辭間夾雜著諸多不滿,對於許多日子都始終沒有兒子的消息這件事,他開始把責任推到了警察的頭上。

  「都是你們!辦事不利!我們老百姓每年交著稅,養著你們,就是養一群廢物的麼?!那麼大個孩子說丟就丟了!這麼多天找不到影子!人家國外就算是丟隻狗,這麼些日子都找到了吧!你們倒好!」

  這一天,方達終於忍不住,在重案組辦公室裡對著在場的人吹鬍子瞪眼起來,邊說還邊助聲勢一樣的用拳頭砸著自己身旁的一張辦公桌。

  「國外警察辦事能力怎麼樣,我不瞭解不敢亂評價,但是我猜國外的家長在丟了孩子之後,應該不會四五天了還沒有察覺吧?」安長埔似笑非笑的看著方達,見他聽了自己的話整個人瞬間僵住了,又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懊惱也好,著急也罷,都是正常的,我們能夠理解,不過眼下這種時候盲目遷怒可就沒有意義了。該我們盡的指責我們責無旁貸,但是不該我們背的黑鍋,我們也絕對不會接受。」

  方達瞪了安長埔一眼,甩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悻悻的離開了。

  「你剛才前頭說的還挺有衝勁兒的,怎麼後面又繞回來了?」方達走了之後,秦若男才開口和安長埔說話,在這之前她一直都默默的握著拳頭,克制著自己怒火,對於方達這種不負責任又喜歡對他人橫加指責的行為,她打心眼兒裡感到憤怒和鄙夷。

  「凡是給別人留兩分餘地總是沒有錯的,」安長埔倒沒把事情往心裡去,方達走後,他並沒有因為這件事繼續氣悶,「人嘛,著急又無能為力的時候總是想通過遷怒來發洩的,就像咱們現在找不到人,難道你敢說你沒在心裡咒罵過『要不是你們這種不負責任的家長我們也不用這麼久都找不到孩子的蹤影』?」

  秦若男被他說中,一時倒也無言以對,只好嘆了口氣,岔開話題喃喃道:「說起來也奇怪了,這當爸的已經跑來發過飆了,怎麼錢玉玲這個當媽的這段時間好像消失了一樣,一點聲音都沒有呢!」

  「倒也是,按照常理來講,母親應該比父親更焦急沉不住氣才對啊。」安長埔也覺得有些納悶。

  似乎是為了回應他們的疑問,在結束工作準備離開的時候,秦若男辦公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喂,是秦警官吧!我是錢玉玲!」之前剛剛被提到的方萬生母在失去音訊很多天之後,忽然主動打來了電話,「我要舉報!舉報夏穎暗害我兒子方萬!」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35
第二十二章 生母的推理

  「你慢慢說,別激動,」秦若男聽著錢玉玲在電話裡的聲調越來越高,連忙示意她冷靜下來,「你現在在哪裡?如果方便,我們現在可以見一面。」

  「我不想去公安局,你來我家吧!自己來可以麼?」錢玉玲在電話那頭提出要求。

  秦若男皺了皺眉:「這恐怕不行,如果你有足夠的證據想要指控夏穎,按照程序來說,我們去你家裡就已經算是破格了,實在是沒有辦法滿足你的其他要求。」

  錢玉玲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做出了讓步,並且把自己家的住址告訴了秦若男。

  掛斷電話之後,兩個人沒有多耽擱,立刻出發去錢玉玲家,錢玉玲住的地方和方達相比,可就真的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與方達和夏穎的新居不同,錢玉玲住在一個很有年頭的開放式小區裡,六層樓的高度在周圍新建樓房的映襯下,顯得又矮又小,孤孤單單的三棟小樓加上一個大自行車棚,好像夾心餅乾中間的那一層薄薄的糖一樣,被前前後後大規模的新小區夾在中間,看上去孤孤單單一副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可憐樣兒。

  初冬時分,白晝已經被夜晚壓縮的很短,來到錢玉玲家,正好是華燈初上,天色還沒有完全黑透的時候,樓梯間裡沒有燈,安長埔和秦若男磕磕絆絆的憑藉著手機屏幕的光亮摸上樓去,摸到錢玉玲家門上的門鈴按鈕,按了幾下發現沒有聲音,只好改成用手去敲。

  敲了好一會兒,門裡才傳來踢踢踏踏的拖鞋聲,隨後門板突然被從裡面猛的一撞,發出巨大的聲響,把安長埔和秦若男嚇了一跳。與此同時,走廊裡昏暗如豆的照明燈也瞬間亮了起來。

  「是你們啊!」門吱呀一聲開了,錢玉玲從門裡探出頭來,一面把門推開,一面忙著幫他們拿拖鞋,「老樓了,走廊裡的聲控感應燈不敏感,聲音小點兒都不會亮!快請進!快請進!」

  錢玉玲的房子很小,看上去大概也就只有五十平米出頭,家裡的東西不少。讓這個原本就陳舊的家顯得更加侷促。

  「你們坐吧!坐呀!我給你們到點熱乎水喝吧!天黑了外面冷了吧?喝點熱乎乎的暖和暖和身子!」錢玉玲熱情的招呼著他們,整個人呈現出一種莫名其妙的亢奮。

  秦若男和安長埔面面相覷,都覺得錢玉玲的狀態很古怪。她明顯比最初到公安局去報案的時候瘦了一大圈,臉皮因為急速的消瘦顯得十分鬆弛,兩隻眼睛佈滿了紅血絲,光是沖眼前的這個狀態,如果不是事先對錢玉玲的背景資料進行過大致的瞭解。秦若男和安長埔恐怕會忍不住把她視為是癮君子也說不定。

  不一會兒,錢玉玲就端著兩杯冒熱氣的開水從廚房裡走出來了,她的手顫抖的很厲害,水不斷的被從杯子裡漾出來,灑在她的手上,她也不覺得燙。等到把杯子放在兩個人面前的時候,杯子裡的水幾乎被灑掉了四分之一。

  「你們坐!喝水!你們可別嫌棄我這家裡破爛啊!這是當年我和方達結婚的時候買的二手房,那會兒我倆都窮。現在就剩下我一個人窮了!」錢玉玲繼續亢奮的招呼兩人,自己環顧了一下並不寬敞的小客廳,抬手一指牆上牆壁上一個光禿禿的釘子,「那兒!原來我們倆的結婚照就掛在那兒!好大一張!現在結婚照早就砸爛了,就剩下個釘子!」

  安長埔看看秦若男。面對錢玉玲這種不大對勁的狀態,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才好。秦若男也有些答不上話,只好伸手去端水杯,打算喝口水之後岔開話題,不曾想手剛剛摸到玻璃杯上,就被裡面滾燙的高溫給燙了一下,差一點把水灑出來。

  錢玉玲方才一路端過來,竟然都沒有覺得燙!秦若男看著錢玉玲,心裡頭多少有些沉重起來。

  「錢玉玲,還是說說我們今天過來的中心目的吧,你在電話裡說要舉報夏穎企圖害方萬,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放棄了那杯滾開的熱水,一面撫摸著被燙的發疼的手指頭,一面問。

  錢玉玲一怔,好像之前她自己都忘了兩個刑警登門拜訪的目的,被秦若男這麼一問又猛然記了起來,她噌的站起身,咚咚咚的跑進臥室裡,屋裡很快就傳來翻找東西的聲音,一會兒的功夫,錢玉玲從臥室裡拿著一個小手包,從裡頭拿出幾張照片和幾頁紙來。

  她把照片遞給秦若男,滿臉都是難以抑制的雀躍之色,以至於臉頰緋紅,遞東西伸出去的手有些顫抖,秦若男從她手中拿過照片和紙條的時候,發現她的手心出了汗,把紙都碰的潮濕了。

  「看看吧!你們看看吧!這就是我這些天來辛辛苦苦收集來的證據!」錢玉玲激動的站在秦若男和安長埔面前,來回急促的踱著步,臉頰的肌肉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激動,不時的微微抽搐著,兩隻手交握在一起,說完這話,她又好像怕得罪了兩個刑警一樣,連忙補上一句,「我可沒有信不著你們警察破案的意思,純粹是怕你們事情太多,忙不過來,而且我身份特殊,你也知道,夏穎是我和方達之間的小三,我說她要害我兒子,你們肯定覺得我有偏見!」

  秦若男沒有聽她後面明顯帶著點控訴口吻的話,注意力落在了手裡的照片上。

  不得不說,那幾張照片拍的十分業餘,一看就知道是非專業人士,使用著非專業的相機,在很倉促的情況下急忙拍攝的,幾張照片大多數是晚上拍的,不知道是相機的夜晚拍攝模式功能不夠過硬,還是使用不當,或者拿相機的人當時實在是太匆忙,照片上無論是路燈的燈光還是人影,後面都拉著一條虛影,讓照片除了顯得格外鬼氣森森之外,根本看不出什麼內容來。

  倒是唯一的一張白天拍的照片,雖然距離遠,照片中的人像比較小,還是依稀可以看得出來畫面中人正是夏穎,從姿態來判斷,她正從一見規模不小的大藥房走出來。

  「你們知道夏穎是在藥房賣藥的吧?」錢玉玲聲音高昂的指著秦若男剛剛遞給安長埔的白天照片說,「我花了好長時間才悄悄的跟著她,拍到了這些照片!」

  「你拍這些照片的目的是什麼呢?」秦若男皺起眉頭,有些不解的看著她。

  「目的當然是讓你們認清楚這個人面獸心的蛇蠍女人!」錢玉玲一把抓過秦若男面前的幾張紙條,逐一攤開來,一共三張,最上端都寫著「證明」二字,三張字條筆跡不同,使用的筆不同,墨水顏色也不同,落款是三個不同的名字。

  秦若男快速的讀了一下這三張「證明」,發現字條都是由藥房裡的工作人員開出來的,證明夏穎值班的時候,經常在下班後發現店裡有藥物短缺的情況。

  「你給我們這個,是想要證明什麼?」秦若男還是沒有從這裡面看出什麼必然的聯繫。

  見她一直不開竅,錢玉玲有些急了,抓起另外的兩張紙攤開來給秦若男看:「那你再看看這個!看了這個就該明白了吧!這可是我好說歹說,求爺爺告奶奶,甚至給人下跪磕頭,才從方萬學校校醫那裡要出來的!」

  這兩張紙,一張比較大的,上面標註的日期是初夏的時候,看了下面的名頭才明白,原來是那所私立學校校醫務室的記錄存底複印件。

  可能是因為是一傢俬立學校,為了對家長有個交代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這份記錄表顯然比許多學校的都正規和認真許多。表格里記錄了方萬的一些個人信息,下面標註著被送去醫務室的原因——體育課中虛脫。

  而在下面關於症狀描述的部分,卻只是簡簡單單的寫了四個字「住院觀察」。

  秦若男又看了看另外一張紙條,是醫院開具證明的複印件,證明方萬被送去醫院的時候,身體已經中度脫水,伴隨著嚴重的腹瀉,經化驗,有服用過大劑量瀉藥的跡象。

  這張證明似乎是學校為了表明責任方,所以才委託醫院開出的,方萬不是住宿生,在學校被發現狀況不對時已經中度脫水,這就很顯然不是學校管理不善的責任了。

  秦若男把手上的這兩份複印件轉手遞給安長埔,自己把那幾張照片歸攏整齊還給錢玉玲,看錢玉玲除了一個空空的小手包之外在沒有拿出其他東西,便問:「你所說夏穎害方萬的證據,就只有這些麼?」

  「什麼叫只有這些!你們這些做警察的,在國外不就該叫偵探的麼?你們不是應該最擅長推理的麼!」錢玉玲沒想到秦若男會覺得自己拿出的證據不夠,調門兒一下子沒控制住,拔得老高,「夏穎在藥房上班,她偷藥房的藥,我兒子莫名其妙腹瀉而且體內還有瀉藥成分,這肯定是她幹的好事!她既然能下瀉藥害我兒子脫水,就一定會用更毒的藥來毒害我可憐的兒子!」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35
第二十三章 借小錢

  錢玉玲激動的描述著自己這些天來費盡心思取證的過程,又發揮自己的想像力,把夏穎會如何對方萬投毒都生動的描述了一遍,末了,自然是要求秦若男和安長埔必須立刻將夏穎立刻抓捕歸案,讓她老老實實的交代自己所犯下的罪行。

  夏穎到底有沒有對方萬下過藥,不管是瀉藥還是錢玉玲臆想當中的毒藥,這些秦若男和安長埔自然不可能僅憑著幾張不知道真偽的證明和複印件就下定論,更何況,現在指證夏穎的人是錢玉玲,作為方萬的母親,同時也是方達的前妻,對於方達更加年輕漂亮的現任妻子、自己孩子的繼母,錢玉玲說的話是事實與是污衊的幾率,幾乎是不相上下的。

  無論是找出可能傷害自己孩子的真兇,或者是趁機栽贓一直被自己認定為「小三」的孩子繼母,錢玉玲都有著充足的動機。

  當天晚上,好說歹說兩個人才安撫好錢玉玲激動的情緒,起初他們說這件事還要再進行驗證核實,錢玉玲立刻哭了起來,哭的無法自已,好像積累了多少年的痛苦都攢到這個時候來發洩了一樣。

  秦若男在一旁安慰了好一會兒,再三保證不是不信任她的話,對於她提供的線索一定會予以重視,盡快著手調查,花了好長時間,才終於把她勸好,等她情緒穩定下來,兩個人才帶著那些錢玉玲收集的證據離開。

  當晚,他們就按照錢玉玲提供的地址,找到了夏穎上班的那家大藥房。藥房是連鎖的,這家只是c市眾多連鎖店裡的一家,位置距離方達的新家不算遠,估計步行也不超過20分鐘的距離,但是周圍不算繁華。藥店規模不算小,24小時營業,入冬之後,過了晚飯時間路上行人明顯就稀少了許多,從要點門口看進去,裡頭雖然燈火通明,但是除了幾個百無聊懶或站或坐的呆在櫃檯後面閒聊的店員之外,也沒見到有什麼客人。

  推門走進去,站在門邊中藥櫃檯的中年店員聽到門響,從發呆中回過神來。有些沒精打采的瞟一眼他們,問道:「買什麼藥?」

  「我們不是來買藥的,我們是來找人的。」秦若男挑了一個證明書上的名字問。「請問董琴在麼?」

  「不在,下白班回家了。」

  「那趙利紅在麼?」

  「也下班了,你們是干什麼的?」中年店員終於有些疑惑起來,對安長埔和秦若男的來意產生了懷疑。

  秦若男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繼續問:「那張波呢?」

  「我是我是!」問題剛出口。裡面一個三十多歲的高個女人就主動開了口,看樣子打從他們進門找人那一刻起,就已經豎著耳朵在聽這邊的對話了。

  張波應了聲之後,急急忙忙迎上來,拉著秦若男就往裡走,邊走邊回頭對門口的中年店員說:「李姐。我們上裡頭呆會兒!」

  就這麼,秦若男和安長埔被連拉帶拽的急急忙忙帶到藥店後面的一個小庫房裡,一進門張波就把門關上。對兩個人笑著,笑的有些侷促。

  「你們是派出所的警察吧?」她試探著問。

  沒想到自己都還沒有主動說明,就已經被人猜了出來,秦若男他們也覺得有些驚訝,點點頭。承認了。

  「我猜著了你們估計這兩天得過來,是為了丟孩子的那件事吧?前幾天孩子的親媽來我們這兒又是哭又是求。我們看她怪可憐的,給她寫了證明,今天白天她們倆還是說呢,怕沒和警察打過交道會緊張,你們剛才一來,也沒穿警服,所以我一開始都沒意識到。」張波一看自己真的猜對了,就一股腦把為什麼猜到對方身份的緣由逕自說了一遍。

  「能看出來,張姐也是個性格爽快的人,你能跟我們說說關於夏穎和丟藥的事情麼?」安長埔適時的給張波戴了一頂高帽子。

  誰知道,被他這麼一誇,張波反倒扭捏起來,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才說:「事情呢,我是可以跟你們說的,實事求是,不藏著掖著,但是事先我需要聲明一下,我們三個人給孩子的媽媽出那個證明,一來因為我們家裡也都有自己的孩子,覺得她挺可憐的,二來呢,我們寫證明可單純只是證明夏穎上班的時候有過少了藥的情況,至於和那個小孩有沒有關係,這個我們可證明不了!」

  「這個我們明白!」安長埔連忙點頭。

  看他們表現的這麼理解,張波才略略鬆了一口氣,對兩個人說了一些關於夏穎的事情。

  按照張波的描述,夏穎在這家藥店裡的人緣可實在是不怎麼好,原本她並不是在這個分店的,據說是在那邊鬧了什麼矛盾,店長處理不了,只好請求把她調到別處,到了這邊,夏穎也一貫很高傲的樣子,不太喜歡理人。

  至於丟藥的說法,是有好幾次輪到夏穎值班過後,總是會發現少了一兩盒藥物,價格都不貴,而且要點白天人多手雜,偶爾卻是也有給人家拿出去看看的藥放在櫃檯上沒來得及收就被人順走了的情況,所以也沒怎麼引起重視,只是私底下議論的時候會說,怎麼偏偏那麼巧,好幾次丟藥都是在夏穎下班之後發現的。

  起初大夥還都只敢背後偷偷議論,畢竟無憑無據的沒處說去,結果後來有一天,夏穎下班準備回家的時候,不小心被跑進來買藥的顧客撞到,人差點兒就四腳朝天的摔在那兒,隨身的背包也掉在地上,從裡面滾出兩個藥瓶來。

  張波說,當時夏穎很狼狽,急急忙忙撿起來就走了,第二天一早來上班,主動去到交款台那裡說前一天自己幫朋友買藥,走得急沒有來得及交錢,現在來補交。

  從那之後,之前的幾次丟藥事件就自然而然的被記在了夏穎的名下,期間丟過的藥從普通的感冒藥,到低端的消炎藥,大多是價格不高的東西,其中也不乏清腸通便的瀉藥。

  得到了張波的證實,秦若男和安長埔又詢問了另外兩個人的聯繫方式,與她們分別取得了聯繫,其他兩個人的說法與張波大同小異,中心內容上面並沒有明顯出入,有的只是個人對夏穎或多或少加進去的不同程度的主觀情緒罷了。

  當被問起開出這樣的證明怕不怕得罪了夏穎,對於這個問題,張波和另外一個開證明的董琴都支支吾吾,態度有些不明朗,看起來還是頗有顧慮,剩下的一個名叫趙利紅的店員對此倒是滿不在乎,說反正夏穎也在這家店做不了多久了,早就撂話說打算回家當全職主婦讓老公養,得罪不得罪的也沒什麼好尷尬的。

  在證實了錢玉玲拿出來的三張「證明」屬實,並非她自己假造的之後,第二天一早,安長埔和秦若男又去了當時給學校開具證明的那所醫院,找到了開證明的醫生確認證明書的真偽,並且詢問了方萬當時的情況。

  事情過去了好幾個月,醫生一下子也記不大清楚,翻找過病歷記錄之後才確定卻是收治過方萬這麼個小病號兒。

  據醫生的說法,方萬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很虛弱,身體也如診斷上寫的一樣,已經呈現出中度脫水的狀態,並且伴隨著體內電解質紊亂,如果不是及時發現,發展到重度脫水後果可能會很嚴重,而造成這一後果的罪魁禍首正是瀉藥。

  「可能是孩子淘氣自己胡吃藥吧,」醫生大體回憶了一下之前的經過,「我同孩子的父親談過,孩子父親說孩子平時沒有便秘的情況,家裡也沒有人給他服用過瀉藥。」

  謝過醫生,安長埔又載著秦若男直奔方萬就讀的那所私立小學,找到了剛剛下課的班主任陳老師。

  陳老師對於方萬生母曾經到學校來找過校醫務室的事情全然不知情,不過聽了秦若男和安長埔說了前因後果之後,也不禁有些擔心起來,原本班裡有個孩子說過方萬說他的繼母想要害他,所有人都以為是孩子的戲言,可是眼下的幾條線索都讓人沒辦法不去一探究竟。於是他陪著兩個刑警到校醫務室,確定過了錢玉玲手中的複印件的確是從這裡求走的。

  「除了方萬的那個同學提過之外,你有從他本人嘴裡聽到過關於這件事的細節嗎?」秦若男問。

  陳老師用手指託了托鼻樑上的眼鏡,皺著眉搖了搖頭,說:「其實說起來,方萬這孩子他還是有些怕我的,可能是之前我因為他總向班裡同學『借小錢』的事情沒少批評他,所以他總是見了我就跑。」

  「什麼叫『借小錢』?」安長埔沒明白陳老師話裡的意思。

  「是這樣的,我也是後來聽班級裡的孩子反映,才知道有這麼回事的,方萬這孩子不知道為什麼,經常會開口向班裡的其他孩子借錢,說是借,但是數額一般都是一元、五角這種零錢,你們也知道的,我們這裡的孩子家庭條件都還不錯,這種面值的零錢沒人會去找方萬索要,所以方萬的借是有借無還,並且還隔三差五就來這麼一回,你想,一塊錢不多,但是他在班級裡像每個人都去要,一週要兩三回,數額也不算太小,也不知道方萬要了去幹什麼,問他也不說,不過後來收斂多了。」陳老師解釋說。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35
第二十四章 繼母的「惡作劇」

  經陳老師這麼一說,秦若男立刻聯想到了莊全講述打劫方萬過程時提到的,方萬口袋裡一把一把的零錢,一元的五角的包括硬幣,他嫌麻煩,沒有要,都留給了方萬。

  這些零錢的來源被陳老師這麼無意之中一提,倒是變得清楚起來,問題也一樣就像陳老師說的那樣,方萬要那些零錢是為了幹什麼呢?

  是因為被繼母夏穎剋扣了零花錢所以不夠用?還是有其他的目的?

  方達顯然並不是放任兒子零用錢被剋扣而不管的人,否則他也不會在夏穎當時說出了少了足足一半的零用錢數額時那麼驚訝和不滿。假如方萬「借小錢」的目的是補貼零花錢不足的部分,那他為什麼不去向父親說明情況呢?是不是他「借小錢」想要做的事情,連方達也不能告訴?

  這個問題的答案,秦若男暫時想不通,同樣也不是陳老師能夠解答的,眼下可以肯定的是,在核實了那些證據之後,他們有必要找孩子的父親方達出來談談了。

  在約見方達之前,安長埔和秦若男又花了一些時間去瞭解一些相關的背景資料,之後才撥通了方達的手機號碼。

  約方達出來見面並不容易,這個男人從安長埔那裡碰了一個軟釘子走了之後,氣還沒有消,接了電話口氣很硬的問是不是有了孩子的消息,得到否定答覆之後就立刻掛斷電話。

  無奈,兩個人只好反覆撥打,在被反覆粗魯的掛機之後,方達終於在電話那端不耐煩的質問道:「既然你們根本都沒有找到任何關於我兒子的線索,現在一個勁兒的騷擾我,到底為了什麼事?!」

  「這件事恐怕不大適合在電話裡進行溝通,所以希望方先生能夠找個方便的場合和我們見一面。我們當面談談。」安長埔好像沒有聽出方達語氣中強烈的排斥一樣,淡定的說出自己的目的。

  方達安靜了一下,似乎在猶豫,然後才答應下來,原本安長埔和秦若男都以為他會想要約在家裡見或者其他什麼地方,沒想到方達提出的卻是要安長埔和秦若男到他辦公室去。

  雖然說方達自稱手上沒有多大權力,但是作為一個中層領導,他還是擁有一間單獨的辦公室,這可能也是他提出讓安長埔他們到單位來找他的原因,當身著便裝的安長埔和秦若男來到方達辦公室的時候。就連在他辦公室裡談工作的其他同事也沒有覺得任何差異或者懷疑。

  方達一看兩個人出現在敞開的辦公室門口,略顯冷淡的對他們點點頭,讓他們自己先到一旁的沙發上坐。接著便繼續和其他人談起工作安排上的事情,過了幾分鐘,另外的幾個人陸陸續續離開了,最後走的人很識趣的幫方達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行了,說吧。什麼事兒?」方達的口氣依舊是很不耐煩的樣子,端起自己面前的水杯,揭開杯蓋慢悠悠的吹著熱氣,似乎並沒有想要給安長埔和秦若男倒水的意思。

  當然,秦若男他們來找方達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討一杯茶水喝喝,所以對於方達的表現也沒有十分在意。

  「你知道方萬剛入夏那會兒有過一次中度脫水的經歷吧?」安長埔開門見山的問。

  「知道啊。怎麼了?這事兒不是都過去很久了麼!難道和我兒子這次失蹤的事情有什麼關係麼?」方達被安長埔這麼一問,也有些愣神兒。

  「那醫生有沒有對你說過方萬那一次導致中度脫水的原因呢?」

  「那倒沒有,等我接到學校老師的電話通知趕過去的時候。我兒子已經在打吊瓶,睡著了,老師只是告訴我孩子拉肚子很嚴重,我以為他是在外面吃壞了什麼東西呢,那孩子總是習慣在外面買些亂七八糟的零食吃。說了他好多次也沒有用。怎麼?這裡頭還有什麼疑問麼?」

  「我們去醫院和校方瞭解過,方萬當初導致嚴重腹瀉。以至於中度脫水的原因是服用了大量的瀉藥。」

  方達聽了這話,先是驚訝的微微張開了嘴巴,隨即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連忙閉上嘴,然後皺起眉頭,問:「你們什麼意思?」

  安長埔停頓了一下,才重新開口說:「我們同時也瞭解到一個問題,就是你的愛人夏穎在一家大藥房工作,在她工作期間曾經發生過瀉藥丟失的情況。」

  方達一聽他這麼說,臉上頓時多了許多怒氣,他身手朝安長埔憤怒的一指:「你什麼意思?!這兩件事裡面有什麼關聯麼?!沒有證據不要胡說!」

  「這兩件事裡有什麼關聯,這個問題我們也很想弄清楚,而證據我們手裡面有,所以才來聯繫你,希望你能允許我們去當面與夏穎溝通這個問題,畢竟她現在也是個孕婦。」

  「如果我不同意呢?你們也知道小穎她現在是個孕婦!你們上次上門去詢問她,已經很影響到她的情緒了!從那之後她就一直不舒服,我替她請了病假在家裡好好養胎,不希望再莫名其妙的節外生枝!」方達的拒絕雖然用了詢問的語氣,但是與其說是問對方的意見,倒不如說是在威脅和叫板。

  秦若男拿出醫院給學校開具的證明,以及學校留底的校醫務室記錄,起身放在方達的桌子上:「你也不用對這個問題太敏感,第一,我們並沒有說過懷疑夏穎曾經對方萬不利,只是簡單的對你陳述夏穎可能曾經帶瀉藥回家;第二,你作為方萬的父親,既然知道自己工作忙,在得知兒子之前有驚無險的中度脫水是因為服用大量瀉藥,難道不想向相比之下同孩子相處比較久的夏穎瞭解一下情況麼?第三,我們沒有說過夏穎和方萬那一次的事情有直接的關聯,如果你對自己的妻子有信心,又為什麼排斥我們去調查事實呢?你阻撓我們去,只能讓我做出兩個聯想,要麼你對方萬的掛機擔憂是假的,要麼你對夏穎的為人比我們還沒有信心。」

  「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對小穎沒信心!打從我決定和她結婚那會兒起,我就知道她是個善良純潔的好姑娘!我不知道是不是錢玉玲給你們灌了什麼槍藥,讓你們對小穎有那麼深的成見!我告訴你們,不管你們怎麼說,最後的事實一定會證明你們是錯的!」方達被秦若男說的有些啞口無言,但還是不甘心的表示著自己的不滿,順便疑心起這些都是前妻破的污水。

  安長埔嘆了口氣,搖搖頭:「方先生,咱們兩個都是男人,雖然我比你年紀小,照理來說你已經結過兩次婚,而我一次也沒有結過,不應該在你面前說一些可能顯得班門弄斧的話,但是我覺得婚姻不成仁義在,婚姻失敗對女人或多或少會帶來傷害,你作為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是不是對前妻應該心胸稍微寬廣一點?現在方萬失蹤,你和錢玉玲難道不應該暫時拋開對彼此的詆毀,把心思放在你們共同養育的兒子身上麼?」

  方達垂下眼皮,嘆了口氣,忽而又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一副豁出去的樣子,站起身對他們說:「你們稍等一會兒,我去打聲招呼,這就帶你們去家裡找夏穎問個明白!話說到這份上,我要是不帶你們去問問,自己心裡也過不去那個坎兒!」

  就這樣,在安長埔和秦若男激將法的推動下,方達帶著一臉的陰鬱坐上了他們的車,一路直奔自己居住的漂亮小區。

  前一晚去過錢玉玲的家之後,現在再看看方達的家,更覺得兩人離婚後生活差距的明顯,這也難怪乎方萬越來越不願意去母親的家裡住,小孩子有時候比大人更現實,不是功利,而是更在乎眼前最直觀的體會。

  方達走在最前面,一馬當先,到了家門口,掏出鑰匙開門,一言不發的進屋拿拖鞋給身後的安長埔和秦若男換。

  「方達是你回來了麼?」聽到門響,屋裡傳來夏穎的聲音。

  「嗯。」方達心情不佳,只低沉的應了一聲,悶悶的。

  似乎是聽出丈夫不太對勁的情緒,裡面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夏穎從屋裡開門走了出來。

  「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夏穎一邊說著一邊走出來,一抬頭看到方達身後還跟著之前來過的兩個不速之客,頓時愣住了,「老公,他們兩個來幹什麼?」

  「你們自己問吧,我現在沒心情說話!」方達對站在自己身後的秦若男說。

  秦若男起初沒有說話,把之前給方達看過的那兩張證據遞給夏穎,夏穎疑惑的接過來,看了幾眼,臉色越來越難看,卻又一言不發。

  等了好一會兒,夏穎拿著紙張的手開始抖了起來,方達看她這樣,也有些慌神了,趕忙過去扶著她問:「小穎,你別激動,怎麼了你說話!」

  「我……我就是惡作劇!我可不是存心想害他!」就在安長埔和秦若男以為夏穎會否認狡辯的時候,她卻說出了出人意料的話。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35
第二十五章 以牙還牙

  「小穎,你別拿這種事情開玩笑!」方達板著臉,很嚴肅的瞪著夏穎,高聲警告她。

  夏穎被方達的大嗓門兒嚇了一跳,身子一抖,手上的紙掉在地上,她彎腰想撿起來,被秦若男攔住,自己俯身替她撿了起來,不管喜不喜歡眼前的這個女人,也不管她與方萬這件事的牽扯有多深,畢竟夏穎現在是有孕在身的人,照顧和保護孕婦還是很有必要的。

  秦若男撿起醫院的證明複印件放進自己的包裡,順便拉著夏穎讓她安安穩穩的坐在沙發上,夏穎現在已經是一臉要哭的樣子,秦若男見識過她哭起來梨花帶淚的那副樣子,生怕她站在那裡身子搖搖擺擺,再哭出什麼問題。

  夏穎坐到沙發上,順手抓過旁邊的抱枕摟在懷裡,兩隻手掐著抱枕的邊兒,手指頭在軟綿綿的抱枕上摳出了十個深深的印子。

  安長埔拍拍方達,示意他也坐下來,方達始終陰沉著臉,只是在方才聽了夏穎的話之後,他的陰沉裡面不知不覺間多了幾分不安。

  夏穎自打剛才語出驚人,被方達吼了一嗓子,也不再吭聲,懷裡摟著抱枕哆哆嗦嗦,加上被三個人盯著看,蜷縮在沙發上的樣子愈發顯得楚楚可憐,好像是狼群包圍下一隻無助的小羊羔兒一般。

  安長埔本來害怕秦若男急著開口追問夏穎,想要用目光示意她先安靜觀望,沒想到這一次秦若男倒是和他心有靈犀,除了安靜的看著夏穎之外,一句話也不說。

  方達的目光就沒有他們那麼專注了,他一會兒看看安長埔和秦若男,一會兒又看看夏穎,兩方都不開口說話。讓他越來越坐不住了。

  「你們這是相面啊還是干什麼?!到底怎麼回事兒倒是有個人來說句話啊!」又過了一會兒,他終於耐不住了,伸手一指夏穎,「小穎,你別光低著頭不說話,今天當著兩個警官的面兒,你也把話說清楚了,到底這裡頭你還瞞著我什麼!」

  夏穎猛的抬起頭,一臉委屈的看著方達,咬了一會兒嘴唇。說:「我哪有瞞你什麼事!這件事能算我瞞著你麼?從頭到尾你也沒有問過我,我只不過是沒有主動告訴你而已!這不算隱瞞!」

  「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跟我玩兒這種摳字眼兒的遊戲!」方達有些急了,「你讓我問你什麼!你是孩子的後媽!就算是後媽不也帶個『媽』字麼!我是正常人!正常人不可能無緣無故會懷疑一個做人家媽的會害自己家的孩子!」

  「自己家。這個家是你的家,是你兒子的家,是你們老方家!哪是我夏穎的家啊!」夏穎一旦開了口,一肚子的委屈就好像再也存不住了,想要一股腦的倒出來。「我承認,我偷偷給方萬吃過瀉藥!但是我對天發誓,不不不,我拿肚子裡的孩子發誓,我絕對沒有存心想要害過方萬,我真的只是想要教訓教訓他。讓他吃點苦頭!做過的事情我承認,可是你們別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來說這件事,好像和方萬失蹤的事情有什麼關係一樣行麼?那我實在是太冤枉了!」

  一聽她敢拿肚子裡的孩子來賭咒發誓。方達的臉色略微緩和了一點點,但是沒有搞清楚的事情經過依舊讓他心煩意亂。

  「你是怎麼讓方萬服下大量瀉藥的?」秦若男看方達好像一時之間也不想和夏穎再說什麼,便開口發問。

  「就是碾碎了,往他的飯菜裡,飲料裡頭都放一些。」夏穎畢竟做了虧心事。說起過程也十分心虛,音調驟然低了許多。

  「方萬沒有吃出異常?」根據醫生的回憶。方萬當時腹瀉脫水的程度很嚴重,不是服用了小劑量的瀉藥能夠導致的。

  夏穎的表情僵了一下,聲音又小了幾分:「我分成很多小份兒,同時拌在飯裡菜裡飲料裡頭的。」

  「你是怎麼確保只讓方萬一個人吃到,你自己不受影響的麼?」

  「我和那孩子老早就不一桌吃飯了,以前坐在一桌吃飯,他總是故意把飯菜翻倒在地上,或者在桌子下面踢我的腿,找各種茬兒!所以後來我乾脆晚上把飯菜分成兩份,一份端進房間裡自己吃,另外一份放在廚房裡,他餓了自己就去拿了,我們各吃各的,誰也不影響誰。」

  「為什麼要這麼做?瀉藥是你從店裡拿回來的?」

  沒想到會被說中瀉藥的來源,夏穎的臉紅了一下,這個反應倒是讓秦若男和安長埔多少有些詫異,那種被說中的尷尬和慚愧,竟然出現在關於偷藥的這件事上,而不是給方萬下藥,就好像給方萬下藥並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只不過像是過去學生時代偷偷在誰背後貼了一張畫著烏龜的紙條一樣,反而偷藥的事情才真的是見不得人的羞恥。

  這種反應,簡直就是本末倒置。

  「那孩子以前不知道是自己有毛病還是受他媽媽的教唆,成天和我作對,把我的護膚霜挖掉扔了,往裡面擠牙膏,我的高跟鞋被他偷偷割斷了好幾雙的鞋跟兒!所以我才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我那充其量也就算是以牙還牙!我真的沒有想過吃點瀉藥也至於弄出什麼危險來!我以為不過就是跑跑廁所,最多也就不小心拉在褲子裡被人笑話而已!」夏穎委屈的替自己辯解著。

  「你從藥店裡往家拿過幾次藥?」安長埔問。

  「不記得了。」

  「平時拿回家的都是些什麼藥?」

  「都是些日常用藥,治咳嗽的治感冒的,反正也就這一類的了!你們不會還是懷疑我這一次又對方萬下了什麼藥吧?」夏穎瞪圓了眼睛,眼圈也紅了起來,一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憐的樣子,「我根本不可能對他下什麼毒!就算我想毒害他,我總得有毒藥吧!我們店裡頭,凡是有些毒性的特殊藥品都單獨放在一個玻璃櫃裡存放,鑰匙在我們店的管事兒的手裡面,我們其他人都沒有資格開,平時來人拿著處方來買的時候,都得特意叫人家來給開!不信你們查去!」

  「你這個人!讓我說你什麼好啊!」方達聽了半天,現在臉上的表情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好像很憤怒,想要發脾氣,又有顧忌,極力隱忍著,其中還有許多的無可奈何,「你多大歲數?他多大歲數?他出生的時候你中學都要畢業了!你怎麼竟然會和一個小孩兒一般見識?!他再怎麼不對,你告訴我!我回來批評他,教訓他,哪怕是打他,可是你怎麼也不能給他下藥啊!事後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這裡頭有什麼蹊蹺,你就心安理得的什麼也不對我說!」

  夏穎扁著嘴,依舊一臉委委屈屈的樣子,想要開口爭辯,又心知肚明眼下自己是理虧的那一個,所以只是哀怨的看著方達,並不開口。

  「反正……反正我肯定不可能真的去害方萬就是了!」等方達數落夠了,夏穎才把目光從丈夫臉上移開,看著安長埔和秦若男說,「我自己也快要當媽媽了,在這種時候哪個準媽媽都會希望多做好事替自己沒出生的孩子積德,怎麼可能做殺人害命的事情!更何況,方萬那麼大個孩子,我就算是起了歹心,想要做些什麼對他不利的事情,你們說我現在都還沒有到懷孕的穩定期呢,我連把他藏起來讓你們找不著的能力都沒有!」

  「安警官,秦警官,說實話,這件事上我選擇相信夏穎。」方達在默默聽完夏穎的話之後,也開口替她說起話來,「不是我有了年輕的老婆,老婆又給我懷了孩子我就不在乎方萬,其實我心裡也比誰都盼著孩子能早點被找到,能平安無事,但是夏穎她真不是那種歹毒的人,她平時連條魚都不敢殺,見到蟑螂和見了流氓受驚嚇程度差不多,就這麼一個小女人,我實在是不相信她會對我兒子不利。她之前給方萬吃瀉藥的事情,說實話現在我也還很生氣,但是這是兩個性質,我不會因為那件事就懷疑自己的老婆會害自己的兒子!」

  夏穎可能沒想到方達竟然會站在自己這一邊支持自己,一時之間悲喜交加,伏在丈夫懷裡哽咽起來。

  方達一面輕撫著夏穎的後背安慰她,一面對安長埔和秦若男說:「我知道這段時間我的態度不太好,但是希望你們能夠多理解我一下,因為最近我承受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工作需要照常做下去,家裡面妻子剛剛懷孕需要調養,兒子丟了很久都沒有找到,父母現在聽說孫子丟了,也受了很大打擊,這些都要我一個人扛,換成是誰,恐怕也會情緒失控的。」

  安長埔對他點點頭,表示能夠理解。

  「還有,既然你們之前懷疑到夏穎的頭上,我也帶你們登門來對證了,那警察做事要公平,我也懷疑錢玉玲的男朋友,希望你們也能同樣認真的去調查一下。」方達輕撫夏穎後背的手停頓了一下,停頓了一下,嚴肅的對面前的兩名刑警說。

  這周的加精木有了,感謝打賞的筒子卓爾法師和麗兒親,下周補精華給你們哈!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10:36
第二十六章 長黑痣的男人

  錢玉玲這個人,安長埔和她打交道的次數沒有秦若男多,瞭解程度自然也比不上秦若男深,現在方達忽然矛頭直指「錢玉玲的男朋友」,這個人是之前自己並沒有聽說或者見過的,他本能的把目光投向身旁的秦若男,希望她能對此做出回應。

  秦若男也一愣,錢玉玲曾經不止一次的對自己說過,她獨自一人離婚後的淒苦生活,甚至還控訴過方達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自己娶了小十幾歲的年輕妻子美滋滋過日子,卻對前妻的再婚橫加阻撓,之前還故意搗亂攪合了別人介紹給錢玉玲的人。

  前前後後的幾次接觸幾番交談,錢玉玲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過自己有過交往密切的男朋友這件事,那方達口中的這個人到底是什麼角色呢?

  「錢玉玲有男朋友麼?」秦若男直接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方達鄙夷的哼了一聲:「你要是直接這麼問她,她肯定不會承認的!但是我敢說這倆人絕對是那種關係!我活了這麼大歲數,眼看就奔四十的人了,就男女之間那點兒曖昧我還能看不出來?!這都看不出來,那我可就真算是白活了!」

  「那對方姓什麼叫什麼,是做什麼工作的,這個你知道麼?」

  「那我不知道,我一共就見過那人兩三次!年紀和錢玉玲差不多,長得就不像是什麼好東西!一臉橫肉的野蠻樣兒!一看就是個大老粗!幹什麼工作的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有駕照!我上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他在錢玉玲家裡,大晚上孤男寡女的,一看我去,那男的急急忙忙站起來,駕照從褲子兜裡掉出來被我看到了,但我就看到了個駕照的套。沒看到裡面的證兒。」

  秦若男和安長埔聽了他的這番話,都有些哭笑不得,說了一大堆,其實等同於什麼都沒說,整個c市符合方達所說年齡段,又有駕照的男人多如牛毛,想要憑藉這種信息去找人,還不如乾脆去大海裡撈針幾率更大。

  沒等他們在追問關於這個男人的細節,原本還乖乖伏在方達胸前剛剛停止哭泣的夏穎卻猛的從方達懷裡抬起頭,一臉戒備的盯著方達的臉。問他道:「你大晚上的,跑去你前妻家幹什麼?什麼時候的事兒?為什麼之前你沒對我說過?」

  一連串的問題讓方達的臉色也從憤懣變得有些狼狽,他抬手把夏穎的頭朝自己懷裡按了一下。含含糊糊的說:「你先別打岔,先讓我和兩位警官說正經事。」

  「我也沒和你說不正經的事啊!」夏穎拍開他的手,坐直身子,不肯放棄,「什麼時候的事?你到底是干什麼去的?」

  「我還能幹什麼去!當然是借方萬回來!要不然我去錢玉玲家幹什麼啊你說!」

  方達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眼神有些閃爍不定,秦若男在對面看著,明顯能夠察覺出方達內心的底氣不足和心虛。

  夏穎不是警察,但憑藉著女人天生的敏銳直覺,她也沒有錯過方達的慌亂,於是她更加氣憤起來。伸手一推方達,當場戳穿他的謊言:「胡說!你蒙誰啊!你剛才不是剛跟人家說的麼!『大晚上的孤男寡女』,你兒子都10歲了!又不是小嬰兒!他如果在那兒。那麼大個電燈泡戳在那兒,還算得上孤男寡女麼?!」

  「你能不能別搗亂?!這個時候跟我摳字眼兒有意義麼?!你的事情不是都說清楚了麼!累了吧?趕緊回屋躺著去!」方達被她說的不知道該怎麼搪塞,顯得多少有些惱羞成怒,一面打馬虎眼,一面急著想打發夏穎離開。兩隻手推著夏穎的腰和背,想讓她從沙發上起身。

  「你幹什麼!別推我!我不累!今天當著人家警察的面。你也把話說清楚啊!我剛才不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麼!」夏穎執拗的不肯離開。

  「行!你願意聽就聽!我也不可能去抓一把驢毛把你耳朵塞住!聽吧聽吧!隨便你!」方達也急了,索性擺出一副豁出去之後的架勢,不再搭理夏穎。

  面前的這一對夫妻,顯然並不像最初看起來那麼和諧甜蜜,兩個人之間相互隱瞞的事情似乎並不少,並且缺乏起碼的溝通。

  秦若男在心裡暗暗的下了個結論,當然,她可沒有興趣去分析和調節什麼家庭裡的夫妻矛盾,她現在關心的只是與案子有關的部分,方達和夏穎的婚姻狀況如何,與方萬在家裡的處境有關聯,這才是她會去觀察和分析這一對男女的唯一原因。

  「既然你說只見過那個男的兩三次面,連對方姓名,實際年齡,甚至工作單位這些都一概不知,那為什麼會覺得那個人有可疑?是真的可疑,還是這只是你用來報複錢玉玲的一種藉口?」秦若男尖銳的問。

  方達的臉一下子漲紅起來,他有些惱羞成怒的瞪著秦若男,憋了好一會兒,到底沒有說出什麼重話,只是氣哼哼的回答說:「我沒那麼無聊!我要是想對付錢玉玲用不著這麼下作!而且我一個大男人,平白無故的我欺負她一個女人家幹什麼!我這麼說是有真憑實據的!有一次週日,我去錢玉玲家接兒子,還沒到錢玉玲家呢,看到那個男的拖著我兒子在馬路邊走,我兒子一看就是不想跟他走的樣子,我趕緊喊了一聲『你幹什麼抓著我兒子』,方萬看到我也立刻大喊『爸爸』,那個男的立刻就鬆開我兒子急急忙忙的走了!時候我問方萬那個人是誰,他說不認識,神經病。」

  「你說的這件事情確定屬實?」

  「那當然!我用我的人格擔保!」

  方達的人格到底能不能足夠擔保這件事的真偽,秦若男也說不上,想要驗證真偽,首先還是要找到這個所謂「錢玉玲男朋友」的男人。

  「你能儘量描述一下那個男人的長相麼?」安長埔此時問出了秦若男剛剛想要提的問題。

  方達沉吟片刻,有些吃不準卻又不甘心放棄,一番回憶之後,表示雖然記憶不是特別清晰,描述起來有些困難,但是如果看到那個男人或者此人的照片,一定可以立刻將他認出來。他記憶裡,這個男人個子比較高,身材也很粗壯,皮膚黑黝黝的,臉膛很紅,兩條眉毛好像兩條小掃把一樣,又粗又濃,頭髮是自然卷,臉上隱約好像有麻子,不過不能確定,比較明顯的特徵是他喉嚨位置有一顆黑痣。

  拋開方達出於不良印象而刻意醜化誇張的成分,至少可以判斷出這是一個體格強健的男人,正值壯年,可能從事戶外或者其他經常遭受陽光照射的工作,也不排除天生膚色暗沉的可能性。

  「你對你前妻的男朋友可真夠關心的!」夏穎在一旁涼涼的說。

  方達假裝自己沒有聽見妻子的怪腔怪調,眼睛看也不看她,對秦若男說:「警官,我是認真的,我真的覺得這個人很可疑,沒有刻意報私仇,浪費你們工作時間的意思,希望你們一定重視起來!這件事其實就算你們不來找夏穎詢問瀉藥的事情,過幾天我情緒平穩下來,也是會去找你們反應的。」

  安長埔對他點點頭:「我們有數,如果有時間,過後我也想請你跟我們去一趟公安局,請我們負責畫像的專家畫一幅你剛才說的那跟男人的畫像,你幫忙辨認一下相似程度,我們也比較方便尋找。」

  「沒問題!這絕對沒有問題!」方達立刻答應下來。

  此時此刻,談話的內容已經與夏穎毫無關聯,她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兩手依舊狠狠的掐著懷裡的抱枕,不過倒不像是之前的害怕不安,而更像是被氣的。

  秦若男朝她瞄了幾眼,幾次想要開口問方達一個問題,又都猶豫了,她試探著詢問是不是影響了夏穎休息,如果是的話其餘的事情可以考慮請方達到公安局再詳談,夏穎都不等方達表態就搶先聲明自己不累,不需要休息,要陪丈夫一同接受詢問,甚至去公安局幫助畫像。

  沒辦法,秦若男只好硬著頭皮問方達:「聽說錢玉玲每次經人介紹認識了再婚的對象,你都會出面搗亂,這些是事實麼?」

  如果說之前夏穎的眼神裡帶著委屈,那麼在這個問題一問出來之後,她看向方達的目光就尖銳的好像刀尖兒一樣了。

  方達被她盯的有些不自在,看看秦若男和安長埔,索性低下頭去,從兜裡摸出煙和打火機,點燃悶頭抽了起來。

  夏穎出於孕婦的本能,立刻起身躲開二手菸最濃烈的範圍,有些惱怒的一指方達:「方達你什麼意思?!你到底是不是之前和你前妻一直糾纏不清?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你少管我!管好你自己得了!」方達不耐煩的衝她一揮手。

  夏穎一跺腳,指著方達的鼻子大罵一句「你給我等著」,之後就一個人氣鼓鼓的抓起外套衝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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