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王國血脈 作者:無主之劍 (連載中)

 
al3311232323 2016-11-13 00:44:1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4 2643493
al3311232323 發表於 2016-12-27 00:29
  卷三.與龍共舞 第23章 覺醒(中)

  終結之塔,傳承之屋,真理書庫。

  這是一個巨大無朋的倉庫,日暮的紅光穿透瀝晶玻璃的原型房頂,照射在一排排巨型的書架上,將各色材料編成的書籍記錄,襯照得熠熠生輝。

  「你能認真點嗎?」

  一個灰色短髮、清瘦英俊的中年男人提著一盞不滅燈,站在一排巨大的書架後,不滿地看向書架的另一邊。

  那裡是一個靠坐著書架的,病懨懨的金髮年輕人。

  永星城的二級警戒官,科恩.卡拉比揚,一臉疲憊地抬起頭,看向他的老師——傑迪.塔夫納。

  警戒官奄奄一息地舉手道。

  「嘿!我可是託人請了一個月的假期,花了七天時間,才馬不停蹄地趕到終結之塔!」

  「連覺都沒有補就被你拉過來了!」

  「中間就吃了兩個麵包!」

  科恩無力地拍打著自己的肚子,有氣無力地抗議。

  「你好歹關心一下學生的死活吧?」

  他的老師,中年男人——傑迪.塔夫納哼了一聲,放下不滅燈,毫不在意地拿起另一本書,「是你自己提出,要參閱傳承者典籍……你知道邵不會同意的——死守規矩的遠東老頭。我只能抓緊時間,趁著他不在的時候跟你一起過來。」

  想起身為傳承者之一的那位邵師傅和他的脾氣,科恩靠著背後的書架,感覺自己實在提不起找書的興趣。

  他無奈地道,「邵……他不是放棄了遠東第一劍派的繼承資格,來終結之塔的嗎?我以為他做出那樣的事,應該不會那麼保守死板……」

  「我怎麼知道,邵的傳承都有各種奇奇怪怪的規定,反正我到現在都沒搞懂他們那些「門派」的運作規則,如果我們是遠東劍派的人,那你作為學生,一進門就該向我恭敬磕頭。」

  「如果你對我不敬……像是現在這樣……」

  傑迪狠狠地盯了科恩一眼,「我就可以廢掉你的用劍手!」

  科恩翻了個白眼。

  「找到什麼關於『災禍之劍』和血瓶幫的聯繫了嗎?」警戒官無精打采地問道。

  「沒有,還是那些你我都知道的東西。」傑迪沒好氣地把手上的古羊皮書塞回去,「因為我效率很低!還有一個學生賴著不肯起來幫忙!」

  科恩裝著沒有聽見後面那句話,沉吟道,「嗯,那你不如給我講講,現在塔裡對那幫『災禍之劍』是什麼態度?瞭解多少?也許我結合在警戒廳看到的資料,會有所幫助?」

  傑迪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著自己的學生,沉默了半晌。

  他最後還是嘆了一口氣,「好吧,但如果你想知道,那就必須加入我們的祕密小組。」

  「祕密小組?」科恩好奇地轉頭。

  「簡單地說,就是終結之塔一小群被賦予了特殊使命的人,目標是對抗塔外的終結之劍傳承,亦即『災禍之劍』。」

  「我加入!」科恩眼睛一亮!

  他必須加入。

  必須瞭解更多關於「災禍之劍」,關於那種狂暴終結之力的事情。

  哪怕……為了拉斐爾和米蘭達。

  他暗暗捏拳。

  「這麼爽快?」傑迪訝異地道,隨即露出開心的笑容,「好吧,這個小組裡有夏蒂爾和我,現在多了你一個。」

  科恩張大嘴巴。

  「你們——我們只有三個人?」

  「三個人的小組……」

  「要對抗災禍之劍?」

  科恩一臉被坑的表情,難以置信地望著老師,「開玩笑的吧?」

  「三個人怎麼了!我們畢竟是祕密小組嘛,可是有正式名稱的!」傑迪一拍大腿,一副高深莫測模樣地道。

  「邵稱我們為——『肅清者』。」

  科恩神色一凜。

  肅清?

  肅清叛徒麼?

  那拉斐爾他……

  「但夏蒂爾覺得,依照克拉蘇犯下的血債,用『復仇者聯盟』比較好……」

  傑迪身體前傾,神情認真,「而我認為,依照我們的任務重要性,我們應該叫……」

  科恩下意識地想要捂住耳朵,但傑迪已經把字吐了出來。

  「幹掉克拉蘇重光終結塔再興超凡劍拯救埃羅爾的絕地小隊!」

  科恩一臉鄙視地看著自己的老師。

  「哈哈,我開玩笑的!氣氛太嚴肅了!」

  看著科恩一臉吃了大便的神情,傑迪大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但隨即嘆了一口氣。

  「但可惜直到現在,我們都對那種狂暴的終結之力所知有限。」傑迪失望地道,「畢竟,與他們對敵時所感受到的,並非他們終結之力的全貌。」

  科恩也凝重起來,「就沒有一點成果?」

  傑迪看向自己的學生,幾秒過後,還是抿起嘴認真道,「不,成果還是有的。至少我們知曉,始於「災禍之劍」克拉蘇的那類暴戾瘋狂的終結之力……」

  「其實是為了模仿古代,一種神祕而可怕的力量。」

  「看,瑟琳,我們為什麼不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呢?」泰爾斯笑瞇瞇地看著一臉絕望的科特琳娜,還有志得意滿的瑟琳娜道,「不必這麼暴力。」

  「哦呀……」

  瑟琳娜挑了挑眉,一把將科特琳娜扔出。

  「砰!」

  後者撞上不遠處的一棵樹,掙扎地抬起頭。

  瑟琳娜聘婷多姿地朝泰爾斯走來。

  「把它放出來?」瑟琳娜看了看黑棺,露出誘惑的笑容,「怎麼做呢?用你的腿踹它嗎?」

  泰爾斯的心臟不可抑制地跳動起來。

  冷靜。

  至少她放開了科特琳娜。

  這是唯一的機會。

  我必須把握住。

  「冥夜黑棺,只有用科里昂直系成員的血才能開啟。」瑟琳娜嬉笑著,「也就是,我和科特琳娜兩人的血。」

  遠處的科特琳娜吃力地抬起頭,不甘地看向這邊。

  她的四肢正在癒合,但是無比緩慢。

  遑論重生。

  這場姐妹的戰鬥……她絕望地想,沒有翻盤的希望了。

  是麼?

  泰爾斯深吸一口氣,「羅拉娜她們一定告訴過你,在蔓草莊園的地牢,我跟羅爾夫是怎麼逃出來的吧?」

  瑟琳娜瞇起眼睛。

  「我有一種特殊的異能。」泰爾斯顫抖著,竭力編織自己的故事,讓它看起來更可信,「可以打破一切枷鎖……要不然,我在這副棺材上試試看?」

  泰爾斯摸著背後手裡的尖銳木塊殘片,心中忐忑。

  他沒能把繩子割開,但……

  割傷自己,應該沒問題。

  雖然那種力量的副作用……可能有些大。

  只是,沒有了手的輔助,他的「失控」是否還能奏效?

  泰爾斯在心底苦笑道,只能試試「用眼神殺死你」了。

  瑟琳娜的步子越來越近,「原來是你的異能啊。」

  「但你以為我為什麼要綁住你的手?」瑟琳娜低頭寒聲笑道,「我原原本本地問過羅拉娜了,你的異能必須要割出鮮血,才能發動!」

  「這是給你上的栓子啊,泰爾斯殿下。」她輕輕地說。

  泰爾斯心中一震。

  她……早就注意到這件事了嗎?

  瑟琳娜繼續邁著腳步靠近。

  「夠遠了!」泰爾斯叫道,「別再靠近了!」

  他計算過,這個距離,瑟琳娜即使閃現過來,也需要至少一秒以上。

  足夠他對著棺材……發動那個。

  「我手上有塊木片。」泰爾斯側過身子,露出一塊木片後小心地迅速轉回,微喘著道,「足夠我割開自己的手!」

  「你真的很想見見那個魔能師嗎?」他踢了踢後方的黑棺,「要不要我先幫你敲敲門?」

  瑟琳娜的眼裡露出寒意。

  這小鬼。

  是在賭我敢不敢冒險嗎?

  「親愛的泰爾斯!」

  在泰爾斯的視線裡,瑟琳娜原地站定,突然展顏燦笑,攤開雙手,「你一定誤會了!」

  「我根本就沒打算傷害你。」

  「對我而言,一個活著的星辰繼承人,比一個死去的星辰繼承人更有用,不是嗎。」

  「我們有約定,在彼此的幫助下,你有朝一日加冕為王,我則復位為君。」

  「你忘了嗎,我還有著婚約呢。」

  泰爾斯眉頭一皺。

  這個老妖婆。

  醜臉婆。

  「我們聯手!你們東海領與南岸領的海軍,加上我們在望海崖的天然地理優勢,各據東西兩岸,可以將富蘊永世油的南部終結海。」瑟琳娜伸出右手,緩緩握拳,「變成星夜同盟的內海。」

  「星辰與夜,利益共享,彼此為援,威懾各自大陸上的對手,你們的埃克斯特與康瑪斯,我們的夙夜和翰布爾。」瑟琳娜直直看向泰爾斯,「這就是我最初的想法。」

  「別相信她!」遠處的科特琳娜吐出一口血,恨聲道,「只有最瘋狂的惡魔,才敢與這個心如蛇蠍的婊子聯盟!」

  「咚!」

  瑟琳娜冷冷一笑,隨手扔出一塊速度極快的雪球,將科特琳娜砸暈過去。

  泰爾斯深吸一口氣。

  瑟琳娜面無表情地繼續道,「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七歲小孩,你有超乎這個年紀的成熟與智慧,知道我的想法是可行的。」

  她向泰爾斯伸出手,「我們是盟友。」

  泰爾斯低下頭。

  盟友。

  「你之前想要殺我。」泰爾斯蹙眉道。

  「是為了引開我妹妹的注意,並最終擊敗她。」瑟琳娜笑了笑,「合作愉快。」

  但泰爾斯輕輕抬首,微微搖頭。

  「瑟琳,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了。」

  瑟琳娜臉色一變。

  「欺騙就到此為止吧。」泰爾斯嘆息道,「你根本沒有把我當成盟友……醜臉婆。」

  瑟琳娜的目光一凜。

  「我們第一次見面,你的話裡就充斥著謊言,你說自己是科里昂家族真正的繼承人,痛苦之丘合法而正統的統治者。」

  「關於這點,我可沒有說謊哦。」瑟琳娜眨眨魅惑的大眼睛,但對她的『另一面』有深刻印象的泰爾斯絲毫不為所動。

  「我確實是夜翼君王,藍利.科里昂陛下的第一順位繼承人。」瑟琳娜咧開嘴,伸出食指抹掉自己臉頰上的一絲鮮血,再伸進嘴裡吮吸著。

  這個動作顯得她更為誘人而妖嬈。

  泰爾斯卻在暗暗焦急,到底能拖多久?

  埃達他們呢?

  以瑟琳的速度,使用「失控」的機會只有一次,而且效果不定。

  不到最後時刻,絕不能用出這張底牌。

  「但你沒提到自己殺害前任君王的事實。」泰爾斯搖搖頭,「也就是說,你並不是爭位失敗的王位覬覦者,而是弒殺君父,罪無可赦,人人得而誅之的重犯。」

  瑟琳娜魅笑的眼神開始凍結。

  「即使你強大起來,夜之國度恐怕也沒有人會支持你加冕。」

  泰爾斯抬首看著瑟琳娜,一字一頓地道。

  「你根本就不可能復位。」

  夕陽即將落下。

  雪地上一片沉默。

  瑟琳娜看著他,很久很久都沒有轉過目光。

  「我真是受夠你了。」瑟琳娜的微笑消失,聲音無比寒冷,「自以為是的短生種。」

  「你說得對。」

  「即使我在這裡殺死科特琳娜。」

  「對她忠心耿耿的聖血兵團,包括戰士們身後,卡斯提根、蘇利文、洛裡羅亞,那些覬覦血海王座的氏族們,也不可能讓我加冕。」

  「所以,你真正的敵人,是幾乎遍佈整個夜之國度的反對者們。」泰爾斯緊緊閉上眼,呼出一口氣。

  「所以,你需要一個國家的力量,去摧毀那些你無法力敵的對手。」

  「原本,我只想著借你們的力量來截擊科特琳娜,但埃克斯特使團遇刺的事情,給我了很大的啟示。」面若寒霜的瑟琳娜點點頭,「繼承人身死,引發國與國的戰爭。」

  「畢竟,星辰的國王可是當眾立下神聖的誓言,若你死了,那為你復仇的人……就是下一任國王。」

  泰爾斯嘆了一口氣。

  「星辰的下一任繼承人,死於夜幕女王的無恥截擊,後者則無故失蹤。」瑟琳娜搖頭嘆息,「你猜有多少野心家,會不顧一切地進攻夜之國度,至少立下相關的誓言,只為了星辰的王位?」

  「畢竟,從星辰南岸領順洋流橫渡終結海,到達夜之國度,只需要一週而已。」

  「戰爭會洗清聖血兵團的反對者,給我一個更加順服的夜之國度。」瑟琳娜狂熱地踏前一步,「而真正的科里昂繼承人,會在最後一刻力挽狂瀾。」

  「所以這才是同盟的目的,借星辰之手清洗你的反對者。」泰爾斯看著瑟琳娜的臉色,靜靜道,「星夜同盟,完全是一場騙局。」

  「你不懂,幼稚的小鬼。」瑟琳娜冷笑道,「同盟是為了對抗敵人。」

  泰爾斯看了一眼暈倒的科特琳娜。

  「不。」瑟琳娜寒聲道,「我的意思是,與你的敵人同盟,在關鍵時刻背叛他。」

  「背叛,才是同盟的真諦。」

  泰爾斯深深皺起眉頭。

  原來如此,這就是她的生存邏輯。

  星夜同盟,泰爾斯人生中的第一次外交,至此徹底失敗。

  以後的日子裡,當泰爾斯無數次坐在談判桌前,都會忍不住想起這一幕,同時警惕地想起「同盟的真諦」。

  許多史學家驚訝於那個時代,兩個互不相容的種族間,星夜同盟何以能如此穩固,但只有少數人知曉,第一次星夜同盟僅僅持續了一個多月,就以失敗告終。

  「果然,突然蹦出一個活了好幾百歲,可愛能幹又傲嬌幼稚的蘿莉吸血鬼,紅瞳銀髮,嗲聲嗲氣地對著我喊哥哥,還搶著要嫁給我。」泰爾斯嘆了一口氣。

  「這種套路……是我想太多了!」

  他落寞地低頭,「這到底不是小白文的世界啊。」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4-21 12:48 編輯

al3311232323 發表於 2016-12-27 00:30
  卷三.與龍共舞 第24章 覺醒(下)

  「他們——災禍之劍的傳人們,要模仿一種終結之力?」科恩眉毛一挑,「模仿?那就是說這種力量有要模仿的原型?」

  「原型。」傑迪認真地想了想,點點頭,「是啊,可以這麼說,模仿一種作為原型的超凡之力。」

  科恩眉頭一皺,沉吟道。

  「超凡之力?」

  「這是很久以前,我們對終結之力的稱呼,所以。」警戒官疑惑道,「原型的超凡之力,是在終結之戰以前,也就是至少七百年以前出現的?」

  「更久,比你想像的還要久得多。」傑迪吸了一口氣,回憶起與其他傳承者的討論,淡淡道。

  「你所說的『原型』,從諸王時期到遠古帝國時期都有出現,但最出名的記錄在遠古帝國第一次內亂的頂點,有一位那種『原型』超凡之力的擁有者,帶兵進入凱旋之都,砍下了至高皇帝的頭顱。」

  砍下……

  皇帝……

  頭顱?

  科恩吃驚地張大嘴巴。

  「皇帝?你說是弱小的最終帝國我還相信,但那可是偉大的遠古帝國啊!為什麼歷史課都沒有說這過一點?」

  「兩代帝國時期,皇帝遇刺可不止一次,光是成功的例子就有兩例,至於為什麼身為貴族的你都不知道……」傑迪露出得意的笑容。

  「一來,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星辰不剩多少兩代帝國的史料,想找最全的史料典籍,得去夙夜王朝的興亡閣,或者這裡,終結塔的真理書庫」

  二來,璨星王室畢竟是卡羅瑟帝室的後裔,就算他們知道這一點,你覺得至高國王會高興地把『皇帝被軍隊砍了頭』放進書籍裡嗎?」

  「回到正題來。」傑迪盤腿坐下來拍拍自己的佩劍,這是邵的盤坐法,比起他另外那種跪坐法,傑迪覺得這種遠東坐法特別有高手的感覺。

  「聽說弒帝的那個傢伙,靠著這種神祕的原型超凡之力,擊敗了他那個時代幾乎所有的對手,就連法師遇上他,也不得不小心翼翼。」

  「所有的對手?」科恩驚訝地問,「這種原型,強大在什麼地方?」

  「不清楚。」傑迪皺起眉頭,「克拉蘇本人的筆記裡有記載,那種超凡之力最大的特點,就是它沒有特點。」

  「沒有特點?」

  傑迪一攤手,不負責任地道,「反正百年前的克拉蘇是這麼寫的。」

  「不對啊。」科恩皺著眉頭懷疑道,「如果這種超凡之力真的這麼強大,一千多年的時間裡,豈不是早被爭先學習,人人練就,現在成為最流行的終結之力了嗎?」

  「對,為什麼它沒有廣為流傳?這就是詭異的地方。」傑迪露出神祕的神情,一臉你快來問我的樣子,「我們弄清了這一點。」

  科恩挑起眉毛,抱著手臂就是不問。

  最後,傑迪白了他一眼,還是忍不住「傾訴」的慾望,道。

  「克拉蘇的筆記語焉不詳,唯獨對這種力量的覺醒和提升有著明確的記載,這是他與當時另一位傳承者共同的研究。」

  科恩好奇地盯著他。

  傑迪輕輕開口,吐出帶著鮮明遠東色彩,像詩句一樣的話。

  「經生死而超凡,歷存亡以登峰。」

  科恩瞪眼張嘴,搖了兩下腦袋。

  不懂。

  傑迪嘆出一口氣,「我們平常的終結之力,包括四大原始超凡之力在內,都要靠著不懈的劍術與戰鬥練習來覺醒。」

  「但是,這種『原型』無法靠練習覺醒,也無法靠熟練提升。」,傑迪神祕地瞇起眼睛。

  「它作為終結之力,只能在擁有者陷於生命危險,將死未死之時……」

  「有著那麼一絲覺醒的機會。」

  科恩瞪大了眼睛。

  「經生死而超凡,歷存亡以登峰,它只有在必死之境裡,才能覺醒。」

  偌大的真理書庫,盡是沉默。

  三秒後,科恩才難以置信地張大嘴巴,「不會吧!所以擁有這種原型終結之力的人,都是……」

  「嗯。」傑迪緊皺眉頭,也滿帶著懷疑和不解,吐出幾個詞。

  「經歷過死亡的人。」

  科恩臉色難看地摸向自己的腹部,那裡,被血瓶幫那位災禍劍手刺穿的傷口,似乎還在隱隱作痛。

  傑迪臉色複雜地道,「這種原型終結之力的覺醒者,都是戰場上極少數的幸運兒,他們受了必死的重傷才能覺醒,而我猜這裡面,一大半的人在覺醒不久後,也就傷重死去了。」

  「比如你被割破了喉嚨,沒有馬上死去,然後覺醒這種力量,再以堪比巨龍的恢復力,修復完傷口活著站起來?」科恩皺著眉頭,「聽上去不像人類能做到的事情啊」

  警戒官難以置信地搖著頭……他無法理解這種力量的意義。

  「但它畢竟出現了。」他的老師垂首道。

  「我還有一個猜想,邵在這點上很同意我。」在科恩屏息注視下,傑迪緩緩說出他的推理。

  「實力越強者,比如極境之於超階,若要提升這種終結之力,條件可能會越嚴苛,對『必死之境』的要求會更酷烈,死亡率也會越高,所以克拉蘇才想要模仿,而非原盤照抄。」

  科恩嘆出一口氣,「我猜,那種瘋狂和暴戾的氣息,就是這種『找死』力量的後遺症?」

  傑迪點點頭,「所以哪怕活下來的幸運兒,在得到這種力量之後,若要提升與變強,則必須再一次次地去經歷更慘烈的死亡經歷……一樣,極少人倖存,其他人就……。」

  「因此。」傑迪嘆息道。

  「它根本不可能大範圍流傳。」

  「不覺得很矛盾嗎!」科恩在地上舉手抗議道,「要覺醒,去找死!想變強,也去找死!我練這種終結之力到底為了什麼呢?」

  「呵呵,變強不一定為了生存。」傑迪.塔夫納,這位終結塔的極境傳承者輕笑道,「別小看人們追求力量,成為強者的決心。」

  「『災禍之劍』克拉蘇不就是一個例子嗎,你以為他為何要去模仿這種高危的終結之力?」

  科恩皺起眉頭。

  力量?

  變強?

  拉斐爾……

  你又是為了什麼……

  科恩摸了摸自己的頭,想起一個問題。

  「除了那個弒帝者,還有其他的覺醒者記載嗎?歷史上的第一個覺醒者是誰?」

  「我沒告訴你嗎?」傑迪不雅地撓了撓頭,如果洛比克廳長在此,就會認出這種與科恩幾乎一模一樣的撓頭姿勢,「我們翻遍了所有典籍,邵甚至去了夙夜的興亡閣……」

  「它的第一次可疑記載,出現在矇昧時期,鐵血王舉世聞名的『人類最後防線』上,一位重傷的十六歲士兵覺醒了一種無法提升的超凡之力,一時傳為笑談。第二次出現在諸王時期,逐聖之役前夕,一位凡級的十八歲步兵戰士孤身從獸人的重圍裡活著回來,之後掌握超凡之力,成為了超階。」

  「我猜,除了『經歷死亡』,還有他們都很年輕之外。」科恩撓著自己的頭,「你們依然沒有什麼發現,對嗎?」

  傑迪盯著他,很久。

  「不,我們確實發現了一些東西。」傑迪沉吟著。

  「這些人還有一個共同點。」

  「什麼共同點?」科恩馬上來了精神,睜大眼睛。

  「記得那個砍下皇帝頭顱的傢伙嗎?我們有那個弒帝者的生平。」傑迪嘆了一口氣,「他也是個騎士,而且是北地人。」

  科恩露出疑惑。

  傑迪瞇起眼睛,「在他還是個侍童的時候,所服侍的騎士主人就死了,一直以來沒有人教導那個弒帝者……」

  科恩搖搖頭,「所以?」

  「所以,那個弒帝者……」傑迪呼出一口氣。

  「只學過唯一的一套基礎劍術。」

  在科恩的好奇下,傑迪眼裡放射出精光。

  「超凡之力的源起之劍……」

  科恩反應過來,震驚地瞪大眼睛,直到不能再大。

  傑迪輕輕握住自己的劍柄,吐出一個詞。

  「北地軍用劍術。」

  泰爾斯抬起頭。

  「如果我死在這裡,埃克斯特和星辰之間的戰爭一定會爆發。」他沉著地道,「星辰會自顧不暇,遑論跨洋入侵。」

  「兩百年的監牢生涯教會了我一件事。」吸血鬼輕輕束緊身上的披風,凹凸有致的身材更加清晰誘人,語氣卻多有驚悚,「手中的權力才是最大的財富。」

  「別小看了權力的誘惑。」瑟琳娜淡然道,「它能讓人心發狂。」

  「你知道這會帶來多少傷亡嗎?」泰爾斯沉穩地問。

  「是啊,寶貴的生命,流血的犧牲。」瑟琳娜看似哀傷地嘆了一口氣,「但正如遠東所言,偉大的將軍,在一萬具屍骨上成就戰功。」

  泰爾斯抬起頭,眼神堅毅,「生命不是任你揉捏的玩具,醜臉婆。」

  「別那麼叫我,我會生氣的。」瑟琳娜輕聲道。

  泰爾斯沒有理會她,「你沒有那種資格,沒人有那種資格。」

  但瑟琳娜沒有再和他多嘴,只是緩緩說了句,「終於成功了。」

  泰爾斯心中疑惑。

  但下一刻,他就明白了!

  他突然發現,自己居然動彈不得。

  泰爾斯頓時嚇出一身泠汗。

  怎麼回事?

  泰爾斯想要用木片割開自己背後的雙手,但是他連手指都僵硬了!

  「一般而言,『停頓之視』對付弱小的人,只需要幾秒鐘。」瑟琳娜毫不在意地走到他身前,在泰爾斯驚詫的眼神下,從他手裡拿走那塊木片。

  「但你果然不愧是皇帝的後裔,停頓你居然花了我這麼久。」

  「跟妹妹比起來,這是在戰鬥中不怎麼實用的能力。」瑟琳娜冷笑了一聲。

  「我為什麼要這麼多廢話?你以為只有你在拖時間嗎?」瑟琳娜冷冷道,「跟你說話的每一秒鐘都讓我噁心,小鬼。」

  泰爾斯臉色蒼白地看向瑟琳娜,但脖子無比僵硬。

  瑟琳娜微微一笑。

  「準備好迎接你的死亡了嗎?第二王子殿下?」

  怎麼會……這樣?

  泰爾斯慢慢能動了,但是他最大的底牌已經失去。

  他的心裡無比悔恨。

  如果我剛剛就……

  他突然醒悟。

  現在也還來得及!

  泰爾斯咬著牙,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醜……臉……婆……」

  瑟琳娜不再掩飾自己的神情,露出恨意與厭惡。

  「該死的小鬼,我真想把你吸乾……」

  泰爾斯心中一動。

  快來吸我的血。

  那樣的話……

  瑟琳娜把臉靠近他,像是聞著美食一樣深深嗅了一口氣,修長的睫毛刮過他的眉毛。

  但瑟琳娜沒有如他所願。

  「放心,我不會讓你流血,從而用出那種異能的……可惜了。」瑟琳娜撫摸著他的臉,在他的耳邊輕輕吹氣,「我還是說了句實話的……」

  「你的血,真的很補。」

  下一刻,泰爾斯就被瑟琳娜死死扼住頸部,提在半空!

  怎麼又是這個姿勢!

  泰爾斯心中痛罵!

  他又呼吸不到空氣了。

  瑟琳娜嘆出一口氣。

  「你以為我樂於裝扮成說話漏氣的小女孩,強忍著滿滿的噁心向你撒嬌嗎?」

  下一刻,瑟琳娜眼神變冷,「又或者,你以為我會真的耐心等你登上王位,再等你白髮蒼蒼的時候,給我一支不痛不癢的傭兵讓我復位?」

  她的手越發收緊!

  「瑟琳?小妹妹?」

  「你怎麼敢這樣叫我?我活過的日子比你所有的祖先加起來還長!」她惡狠狠地道,幾乎要捏碎泰爾斯的喉嚨。

  「為了你的無禮……」她冷冷道,「我會讓你嚐盡死亡邊緣的痛苦。」

  泰爾斯痛苦地踢打著。

  但他的手依舊被死死反綁,連點有用的掙扎都做不出來!

  玩兒脫了啊——他痛苦地想。

  「很久以前,海斯塔跟我說過,基瑟裡部落有位善戰的大可汗,曾經對他最好的盟友說過這樣一句話。」瑟琳娜毫不在意地看著泰爾斯的掙扎,寒聲道。

  「我賜你,不流血而死。」

  「噢!那套衰落了好幾千年的,傻乎乎的『捱打劍術』?」科恩恍然地一捶手掌心。

  「我以為自從三千年前,諸王時期魁古爾的『逐聖之役』,我們徹底擊敗獸人之後,就沒有人再練它了呢!」

  「放尊重點!雖然很多劍招是為了抵禦獸人和巨龍,在後來的戰爭裡顯得幼稚可笑。」傑迪直起身子,認真而肅穆地道。

  「但那畢竟是超凡之力的『源起之劍』,既然四大原始超凡之力皆從中而生,那它再誕生第五種異類,又有什麼不可能呢。」

  「所以,我們可以推導出那種原型終結之力覺醒的必要條件!」科恩反應過來,皺起眉頭。

  「對。」傑迪凝重地點點頭。

  「首先,你要很年輕,也許十二歲以上,二十歲以下,而且不能練就任何的終結之力。」

  「其次,你要有完整北地軍用劍術的傳承基礎。」

  「再次,也是最重要的,你必須經歷死亡,卻又不能馬上死去。」

  「最後,你要有——你說的,堪比巨龍的——從必死重傷裡活過來的強大恢復力,保證你的覺醒,不會是你人生的最後一幕。」

  「然後,你再循環這個過程。」

  傳承者抬頭看了一眼玻璃外的天空。

  夕陽快落山了。

  他想起那個沉默背劍的身影

  傑迪.塔夫納低下頭,嘆了一口氣。

  「但這根本就不可能啊。」

  良久的沉默。

  「老師,這種『原型』的終結之力。」科恩臉色凝重,他這次不再沒大沒小,而是用上了敬語,「有名字嗎?」

  傑迪頓了一下,他緩緩地點頭。

  「有的。」

  「那個弒帝者給它取了名字。」

  「古代的明神教會傳說,人們死亡之後,若靈魂不能上歸神國,則會下臨地獄。」

  「在地獄的關口,七大君主的住所前,流淌著一道危險而可怕的河流,上面有一位奸詐的擺渡者,常年劃著舟,負責接引這些死亡的靈魂。」

  「那道河流叫……獄河。」

  科恩心中暗凜。

  他聽過這個傳說。

  也許……不僅僅是傳說?

  「所以,當你看見獄河,你就看見了死亡。」

  「但弒帝者認為,總有一些人有著連獄河亦不願收取的靈魂,獄河的擺渡者會將它們重新送回人間。」

  「他們看見獄河,卻從死亡中歸來。」

  科恩睜大眼睛。

  只聽傑迪一字一頓地道。

  「因此……」

  「那種自死亡中歸來而獲得的終結之力……」

  「就被那個弒帝者稱做……」

  「獄河之罪。」

  泰爾斯掙扎著反綁的雙手。

  他顫抖著發青的嘴脣,在這無匹的力量前,奮力而又無力地抗爭著。

  他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巨大的壓力下炸起雞皮般的疙瘩,骨頭由於關節過緊而狠狠摩擦,血液匯聚上皮膚的表面,心臟在重壓之下的一下下搏動,越發快速。

  眼前泛起金星和黑暗,漸漸模糊。

  口鼻和空氣間,似乎有一層巨大的玻璃阻隔而呼吸不能。

  他顫抖的灰色眼眸,看著瑟琳娜的手越來越緊。

  泰爾斯還在奮力地掙扎,雙腿不住踢打,想要掙脫這絕望而黑暗的死亡陰影。

  但他的眼前卻是越來越黑。

  直到失去一切視野。

  他的大腦活動,因缺氧而變得越來越艱澀,越來越辛苦,越來越慢。

  他的思考開始不再清晰。

  他的記憶開始紊亂,交疊著出現無數的片段。

  他的心臟越發瘋狂地搏動,想要為大腦輸送更多的氧氣。

  但一切都是徒勞。

  直到星辰王國唯一的繼承人,泰爾斯.璨星不再掙扎。

  他的眼珠翻到上緣,雙腿無力地垂下,雙肩鬆垮,死寂一般地平靜下來。

  瑟琳娜露出滿意的微笑。

  夕陽西下,黑夜降臨了。

  泰爾斯.瑟蘭婕拉娜.凱瑟爾.璨星。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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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3311232323 發表於 2016-12-27 00:31
  卷三.與龍共舞 第25章 歸來

  初升的月下,羅爾夫焦急地在夜幕降臨後的樺樹林裡疾馳。

  為了保持平衡,隨風之鬼那對「j」字型彈性鋼片假肢的觸地面積極大,在平地上走路總有著奇怪的觸感,但出乎意料的是,寬闊的觸地面積反而讓他在雪地裡較為輕鬆地向前趕路,特別在他駕馭著風力的情況下,在雪地上簡直如履平地。

  但羅爾夫從來沒有雪地追蹤的經驗,也不曾在充斥不化之雪的北方生活,星辰的中央領只能見到季節性的零星飄雪,狹長的康瑪斯聯盟裡,東南部的五座城邦更是乾燥而溫暖,這給他的追蹤帶來了極大的麻煩,即使他是第一個發現瑟琳娜馬車異狀並立刻追來的人。

  馭風異能讓羅爾夫在狹窄擁擠的紅坊街裡隨風來去,如魚得水,而他的速度在密密麻麻的樺樹林裡也不遑多讓。

  但他必須找到那個男孩。

  那個給予隨風之鬼新生的男孩。

  羅爾夫穿過一片樹林,看到了前方一塊平坦的雪地。

  他的目光突然一滯!

  隨風之鬼渾身一震,落在雪地上。

  月光下,一個纏著披風的妖豔女人輕輕鬆手。

  一個雙手被反綁在身後的七八歲男孩,毫無反應地從她的指間滑落,像橫遭殺害的獵物一樣落在雪地上。

  一動不動。

  那個妖豔而惑人的女人輕輕轉身,對羅爾夫舔了舔舌頭,露出詭異的微笑。

  不。

  羅爾夫難以置信地跪倒在雪地上,雙手顫巍巍地伸向那個閉著眼的男孩。

  沒有呼吸。

  沒有心跳。

  沒有脈搏。

  不。

  那個男孩。

  那個大人似的男孩。

  那個給了自己選擇的男孩。

  那個從絕望的深淵裡拯救自己的男孩。

  那個教他識字拼讀和手語交流的神奇男孩。

  死了。

  不。

  羅爾夫抬起頭,半張臉隱藏在銀色面具後,不辨表情。

  「怎麼了?」瑟琳娜.科里昂歪著頭,嫵媚地眨眨眼,「哦,來找小泰爾斯的嗎?」

  羅爾夫捏緊拳頭緩緩站起,蘊藏憤恨與怒火的目光,盯向那個妖嬈多姿的女人。

  「抱歉,他睡著了。」瑟琳娜咯咯笑著。

  「來生再來找他吧。」

  平地上突然颳起一道狂風。

  瑟琳娜臉色一變!

  風勢越來越大。

  颳起羅爾夫周圍的雪花,鼓盪他的全身衣物。

  隨風之鬼死死盯著瑟琳娜。

  他不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有多強。

  但他會用盡所能,讓對方付出代價。

  這樣,自己欠那個男孩的債。

  就還清了吧。

  但僅僅下一刻,羅爾夫就震驚地發現。

  他渾身僵硬。

  不能動了。

  怎麼回事?

  是……他轉動眼珠……這個女人?

  瑟琳娜發出愉悅的笑聲,她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羅爾夫,保持著「停頓之視」的壓力。

  「現在的孩子們啊。」她仿似苦惱地撅起嘴搖搖頭,點了點自己的眼側,看著僵硬在原地的羅爾夫,嘖嘖道。

  「打架都不用腦子的麼?」

  ————————

  好暗。

  好黑。

  感覺不到時間。

  也沒有空間。

  怎麼突然亮了?

  太亮了,好刺眼。

  這些是……記憶?

  好多的記憶。

  一個個熟悉或陌生的場景,在他的眼前極速閃過。

  混亂不堪。

  最終只剩下凌亂的聲音。

  【中心極限定理為我們的隨機抽樣提供了足夠的根據……別走神!學好這些,至少你畢業後能去各公司的市場調查部門……】

  這是什麼?

  【「葺仁,如果你到了一個等待拯救的異世界,你會去變強、種田、爬科技,爭霸四方……會想要改變它嗎?」「算了吧,社會的變遷從來都是不可捉摸的……除非我是創世神……」「好吧,結論,這個問題問你沒有意義。」「你那滿滿的鄙視眼神是怎麼回事?」】

  好熟悉的聲音……

  【階層議題往往與不平等結合在一起,教育、收入、資本,這些都是常見的名詞……blau和duncan,記住這兩位學者,他們將會是你們今後兩年的噩夢……在我們那個時代,你不會用對數線性模型,就別妄想做社會階層分析……】

  好亂……為什麼這些組合毫無邏輯……

  【「你怎麼這麼糾結啊!就一句話,我們要不要在一起……你皺眉幹什麼!」】

  為什麼一切都似曾相識,卻像是隔了一層霧……

  【邏輯迴歸模型的關鍵就在這個概率函數上,probit模型跟它其實是共通的……如果你只懂一般線性迴歸而而不懂邏輯迴歸,就別說你學過迴歸模型……沒別的原因,只是我覺得這樣很丟人……】

  我在哪裡……

  【大家都把他歸為三大祖師爺之一,但比起韋伯的旁徵博引和科學論證,把他那種坐在椅子上想出來的哲學冥思歸類於……有些激進學者包括我個人認為,這簡直是對我們學科的侮辱……】

  這是什麼……但是,好熟悉的人名啊……

  【one-mode的社會網絡可以用一個對稱矩陣來表示,而two-mode則更復雜些……看你們這副蠢樣,難道都沒學過線性代數嗎……沒學過高等數學,憑什麼認為自己有能力學好這門學科?放屁!】

  等等,我知道這些是什麼……我,我學過,甚至寫過,教過……

  【「我也不知道家裡這麼辛苦,供你讀了那麼多書有什麼用,但我們老吳家總有一種想法,就是知識不一定有用,卻一定無價……」】

  誰在說話……這些到底是什麼!

  【例如,老師、學校區位、班級性質、父母收入,不同因素對學生成績的影響,總是在不同層面上發揮作用,有的在個人層面,有的在班級層面,有的在學校層面,不去區分不同層面的作用,而單純假設它們在同一維度生效,這樣得出的「學生成績受什麼影響最大」的結論是缺乏說服力的……所以教育學中常用分層線性模型克服這一點,這個道理同樣適用我們的研究……】

  我知道的……我一定知道的……該死,為什麼想不起來!

  【馬克思和韋伯對於國家的自主性,意見截然相反……曼恩所定義的兩種國家power的區別在於……你們都沒讀文本嗎?讀不完?那為什麼不少睡一點覺?】

  等等,我是誰……我是誰?

  【以斯考切波為首的人,開始反思馬克思學者的社會圖式和帕森斯的宏觀理論……瓖嵌在歷史中的社會也許並不像他們預想的那樣運轉……歷史分析傳統就這樣回到了我們的視野……】

  我是什麼?

  【不要以為質性方法就不必像計量那樣,恰恰相反,我們沒有計量研究那些清楚明晰的科學標準,所以我們更需要論證、說明「之所以用這一方法」的科學性,帶著研究軸線去紮根你的田野……否則你就跟寫一篇新聞報道沒有區別了……不如直接轉專業去學新聞當記者,我保證你賺得還比較多……】

  啊啊啊啊——

  但接下來的聲音,卻包含著許多更加清晰,也更加觸動他的記憶。

  【「貝絲,不管用什麼方法,把他留在王都裡,他會活下去的……抱著他,這是我的血脈!你知道我的脾氣。」】

  【「這個叫泰爾斯……分去第六屋,看這副傻樣子……小鬼,我保證你活不到第二年。」】

  【「不!不!別打我!別!我只是……只是……啊!」】

  【「你們真的不想喝水嗎?明明就在隔壁!……聽我的,我來想計劃!」】

  【「我叫卡拉克!聽說你是你們屋的頭兒?從今天起,你們得把一半的錢給我!」】

  【「這是最後的藥劑,沒有更多!你……你以後不要再來了……等等!這裡還有一些舊衣服,你拿去吧……」】

  【「小鬼,要叫我婭拉姐姐!」】

  【「立足蒼空之上,超越諸神,俯視眾生……你可以說『不』,但你無法拒絕,這只是第一次失控。」】

  【「我知道,你的身上,有他所沒有的東西。」】

  【「努恩王不是想要公平嗎……用我兒子的命,換他兒子的命!」】

  前所未有的海量記憶瞬間閃回。

  快要把他的意識擠爆了。

  突然。

  一切安靜下來。

  黑暗重新降臨。

  感覺舒服多了。

  他困了。

  也許該走了。

  回去他來的地方。

  或者……從此睡去。

  就在此時。

  兩個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一個聲音老氣橫秋。

  「此等靈魂……噢,前所未有的上等……嗯,母親感覺到了。」

  另一個聲音扁平尖利。

  「等等,危險的味道……跟六、七百年前一樣……」

  「汝總是小心翼翼……寬心,母親自會處理。」

  「奇怪,母親在猶豫,不喜歡也不排斥它……有四種力度在拉扯它,兩種力度向下,一種向上……真是強大的生命力,明明上面沒有人施救,但它依然在上升。以這種趨勢,它不一會兒就會升回上面去了……還有一種力度……我的天啊……」

  「何事驚惶?」

  「你見過這樣的混血和混魂嗎……怎麼可能!除非鍊金塔和靈魂塔合作……」

  「勿要失態!謹守職責,少管地上之事……何況三大魔法塔已毀滅千年……」

  「千年,是嗎?我的長期記性又變差了……」

  「母親做出了決定……放任自流,任其回升……準備打開逆流閘吧。」

  「逆流閘?不會吧?三十多年前才剛剛升回去一個……太短了,母親會允許這種頻率?至少也要等到上一個重新落回來……」

  「勿問,勿言,此乃母親的意志!唯有遵從!」

  緊接著,他就感覺到,周圍的一切都在急劇地震動!

  「轟!」

  「啪啦!」

  像是有什麼東西轟然破碎般,他似乎聽見了一聲清晰的脆響。

  下一刻,像是露出水面般,他在無形的壓力與黑暗中,順暢地吸進了一股空氣!

  不僅僅是一口空氣。

  那是一股力量。

  超越凡人的力量。

  他——泰爾斯.璨星——重新想起了自己是誰。

  同時回來的,還有他的感官!

  全身的毛孔像是在一瞬間張開,貪婪地接受外界的信息,滯澀的關節不再摩擦,如同被一股力量潤滑而過。

  聚集在皮膚的血液像是聽到指令般重新回到血管中,供給起生命的養分,因缺氧而過速的心臟則回覆了一下下規律、緩速的搏動——唯比以往更加強健而有力。

  泰爾斯感覺到了。

  一股力量從體內不知名的角落出發,迅速地升騰,瞬間佈滿全身。

  喉部的疼痛慢慢消失,他甚至感覺得到,體內許多細碎的暗傷,都在慢慢修復。

  很快,泰爾斯感覺到了身下的寒冷,身周的狂風,瑟琳娜熟悉的笑聲。

  像是溺水的人重新被救活一樣,泰爾斯猛地睜開雙眼!

  緊接著,他顫抖地望著天空,張大嘴巴,吸進一口久違了的,彷彿隔了許多年的空氣!

  「呼……」

  一切如以前一樣。

  他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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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3311232323 發表於 2016-12-27 00:32
  卷三.與龍共舞 第26章獄河之罪

  月光下的雪地上,瑟琳娜狂笑著舉起變形的利爪,看著奮力在『停頓之視』裡掙扎的羅爾夫,輕輕搖頭道,「如果你沒看到這一幕,也許就不用死了。」

  「畢竟,我需要雙方都有數目足夠的目擊者,去傳揚今天的一切嘛。」

  但因為血族的超常聽覺,志得意滿的她突然渾身一震!

  「咳咳……要傳揚出去啊?當事人的話,比目擊者更有說服力……咳咳……」

  瑟琳娜.科里昂難以置信地轉過頭。

  不會吧?

  一道兩人無比熟悉的聲音,在月下的空曠雪地上響起。

  「不是嗎?瑟——醜臉婆?」

  在羅爾夫和瑟琳娜的雙重震驚下,泰爾斯.璨星,本該死去的人劇烈咳嗽著,氣喘吁吁地翻過身,背著反綁的雙手,從地上爬起來。

  「在你所不瞭解的世界,有句吟遊詩歌是這麼唱的……」泰爾斯艱難地站起來,迅速思考著當前的局勢與解法,一邊緩緩道。

  「殺不死你的東西,讓你變得更強,站得更高……」

  瑟琳娜轉過視線後的幾秒裡,羅爾夫彷彿解脫了一樣,從僵硬狀態下掙脫開來。

  但他們倆都沒有別的舉動,只是直直瞪著眼,震驚地看著正在說話的泰爾斯。

  「怎麼可能?」

  瑟琳娜滿臉訝異地搖著頭。

  她低頭看向自己扼死泰爾斯的那隻手。

  是坐牢太久,以至於我的力量和估計都退步了嗎?

  但他明明沒有呼吸了。

  怎麼回事。

  有問題。

  羅爾夫看著泰爾斯,露出欣慰的笑容,比劃出一個手勢。

  泰爾斯回了一個有力的眼神,輕輕點頭。

  銀髮赤瞳的女血族咬緊牙關,轉頭死死盯著泰爾斯,「該死……」

  泰爾斯露出一個久違的笑容,故意錯開瑟琳娜的視線,不給她發動能力的機會。

  穿越者上下牙齒咬合,抵上自己的舌尖。

  剛剛是太緊張,也太害怕了,所以沒想到咬破舌尖這一招嗎。

  泰爾斯在心裡苦笑,明明被逼著看了那麼久的「那路途」……

  第一目標,冥夜黑棺。

  真的要,放出那個魔能師嗎?

  艾希達詭異的表情在眼前閃過。

  但泰爾斯僅僅猶豫了一秒,就準備發動。

  可就在泰爾斯準備咬破舌尖,發動那種禁忌的時候,他身上發生了異變。

  一股奇怪的波動,從他的心口湧出,湧上他的胸膛,脖頸,臉龐,最後到眼睛。

  模糊的視線在一瞬間變得清晰、明亮、鉅細無遺。

  眼前的瑟琳娜變得……清晰起來。

  泰爾斯愣了一下。

  這是什麼?

  他感覺到,瑟琳娜像是一盞血紅色的明燈,在無邊的黑暗裡散發著刺目的赤色光芒。

  他轉過頭,左邊的一棵大樹下,科特琳娜躺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她在無意識的喘息間,閃爍著黯淡闌珊的白光。

  我眼花了麼?

  泰爾斯疑惑地眨眼,看著眼前的景象,卻驚異地發現,世界的一切似乎都慢了下來——瑟琳娜咬牙的動作,居然花了整整五秒。

  「該——死——」她的聲音變得無比緩慢而粗壯,像是錄音機調速的結果一樣。

  不對。

  這是……時間停止系列play——呸呸——時間變慢了?

  泰爾斯感覺到自己的動作也變慢了。

  僅僅是我的思緒變快了。

  他瞇起眼,想看得清楚些。

  那股波動湧上他的大腦,眼前的景象又是一變。

  那一刻,泰爾斯甚至看清了類似輻射也似的東西,瑟琳娜體內的血氣旺盛地活動著,佈滿心臟、前胸、一雙手臂,還有收在後背裡的雙翼。

  他能看見,瑟琳娜的肌肉有力地縮張著,但她體內血氣的湧動,卻是一節一節的,充滿了空隙和間斷感……就像哪裡受損了一樣。

  瑟琳娜的爪子、手臂、腿、身軀,每一處會動的,不會動的地方,重心、力度、速度、趨勢,都彷彿瞬間進入他的掌控,瞭然於心。

  怎麼回事?泰爾斯驚惶地想。

  泰爾斯轉過頭,看向黑棺——只見這件奇特的傳奇反魔武裝,散發著深沉的黑氣與黑光。

  還有詭異的各色波動,不斷湧出。

  顯得如此不詳。

  用魔能,把它打開的話,裡面——他心裡咯噔一聲。

  要解決眼前的困境,還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泰爾斯剛剛這麼想,那股波動就像是有意識一樣,從他的眼睛周圍消逝……

  眼前的一切恢復正常。

  這是……泰爾斯皺起眉頭,什麼力量?

  「該死的小鬼。」瑟琳娜恢復了說話的「語速」,咬牙切齒地道,「好的,這一次我會斬下你的頭顱。」

  但幾秒之後,那股波動又出現了。

  這一次,它直衝上他的腦部。

  等等。

  泰爾斯渾身一顫。

  他本來就異於常人的大腦,好像瞬間開啟了某種增幅器。

  更好的辦法……

  黑棺的距離、瑟琳娜的速度、真型變身、可能的進攻方向、羅爾夫的最佳援護路線、雪地的速度限制、眼前的一切都變成有用的資訊,有序而極速地儲存進大腦。

  可能的方案、預期的風險、影響因素、成功率估算……

  這一次,那股波動似乎比前幾次的消耗更大,緊緊維持了一會兒,就從他的大腦消散下去。

  一瞬間,泰爾斯彷彿跑了一千米一樣,顫抖著冒出冷汗。

  我這是……是黑科技,還是終結者?

  但他突然知道,該怎麼解決眼前的情況了。

  而且後遺症更小,更周全。

  也許,不必用那種力量。

  更好的辦法。

  泰爾斯小心翼翼地避免與瑟琳娜對視,他一邊平復著呼吸,一邊走到羅爾夫和瑟琳娜之間,露出笑容。

  「你知道,我真的很想罵你『婊子』。」他背著雙手淡淡道。

  愚蠢的短生種——瑟琳娜蹙眉暗道,離我這麼近,就這麼有信心?

  先殺這個小鬼,最好斷頭,這不足為懼……

  關鍵是那個超階的殘廢,女血族看了一眼銀面的羅爾夫,得保證把他留下,不讓真相外洩。

  得快些……瑟琳娜咬了咬牙,克里斯和伊斯特倫拖不了多久。

  「哦,那為什麼不呢?」瑟琳娜像變戲法一樣綻放出笑容,速度之快讓泰爾斯歎為觀止。

  「親愛的泰爾斯?」

  她計算著與羅爾夫之間的距離,還有自己變身真型,直撲而上的速度。

  羅爾夫皺起眉頭。

  他看見,泰爾斯被反綁在背上的雙手,迅速地變換。

  雖然沒有頭和胸的配合,但他依舊認出來了。

  連續兩次。

  羅爾夫瞇起眼睛。

  好熟悉的感覺。

  就跟上次在地牢裡一樣。

  「因為,罵你婊子……我怕侮辱了這個神聖的職業。」泰爾斯淡淡道。

  「原來在你的心裡。」瑟琳娜輕笑道,活動著自己的爪子,「婊子是神聖的?」

  「但我還是要感謝你。」泰爾斯呼出一口氣,在瑟琳娜詫異的眼神下一字一句道,「至少在殺我之前,你說了句實話。」

  「我的血很補啊。」

  下一秒,泰爾斯背後雙手一擺。

  在瑟琳娜反應過來之前,羅爾夫瞳孔一顫。

  他的異能瞬間發動。

  一陣狂風憑空而起,急速襲來!

  「呼——」

  卻沒有攻向全身心防備的瑟琳娜。

  而是捲起泰爾斯,把他向著天空吹走!

  泰爾斯咬緊牙關,勉勵支撐著身體,瞇著眼睛抵禦風力的衝擊,他畢竟不是在「人肉風箏」一道浸淫多年的羅爾夫。

  半空中,時間彷彿再一次放慢,但他知道不是這樣。

  那股波動逐漸充盈到他的四肢。

  泰爾斯瞬間感覺,自己四肢輕轉,就把握住了在風中的平衡。

  在餘光裡,瑟琳娜尖嘯著,化身可怕的真型!

  「你還想跑到哪裡去?」瑟琳娜張著黑洞般的雙眼,赤色骨翼展開,撕破披風,扇動著騰飛半空,嘶啞而粗魯地吼叫著。

  「短生種的小鬼!」

  但羅爾夫眼色堅毅,踏著狂風直撲血族。

  他要拖住這怪物。

  這是那男孩的計劃。

  泰爾斯向著左邊的一棵大樹下飛去。

  那棵在剛剛的姐妹戰爭中,被撞斷的樺樹。

  旁邊的地上,趴著一個人事不省的身影。

  瑟琳娜突然臉色一變,意識到泰爾斯要做什麼了。

  但下一刻,弒父者的背後風聲呼嘯。

  瑟琳娜下意識地回身一爪。

  「鏘!」

  猛烈的金屬撞擊聲!

  來襲的不是羅爾夫。

  而是握在羅爾夫手上的一根鋼索。

  措手不及的瑟琳娜一個皺眉,就被突襲而來的鋼索,死死地纏住手臂。

  「啊——」瑟琳娜瘋狂地嘶吼著,被狂風帶著的鋼索,向後拖去。

  她撕扯著鋼索,卻在火花四濺中徒勞無功。

  鋼索的另一端,羅爾夫咬著牙飛翔在半空。

  他的雙腿膝蓋下,兩片粗糙的鋼製義肢已經不翼而飛。

  那條鋼索,是羅爾夫用來固定兩條義肢的裝備,堅韌無比。

  決不讓你過去——隨風之鬼眼神堅毅。

  泰爾斯反綁著雙手落在雪地上,狼狽地向前翻滾了兩圈。

  那股波動散去。

  一陣疲憊感襲來。

  渾身上下都在痠痛,有些關節甚至有著撕裂的疼痛感。

  泰爾斯隱約明白,這是因為他目前的身體素質,完全跟不上剛剛借著風力的平衡動作。

  但他依然掙扎著,背著雙手,蠕動著爬到那個人的身前。

  那是他計劃的關鍵點。

  科特琳娜.科里昂。

  奄奄一息的夜幕女王。

  「咚!」

  穿越者一頭撞上科特琳娜的俏臉!

  把後者從昏厥中撞得稍稍清醒。

  他盯著科特琳娜渙散的眼神,吐出兩個詞。

  「咬我。」

  四肢盡斷僅剩軀幹、重傷難繼的科特琳娜,艱難地抬頭看了他一眼,露出疑惑。

  只聽穿越者冷冷道。

  「吸血。」

  然而喪失信心的夜幕女王,只是看了看場中的局勢,便無力而苦澀地搖搖頭,「沒用的。」

  「我的傷勢太重了。」

  「你快走吧。」

  「也許逃得掉。」

  科特琳娜認命般地低下頭,閉上紫色的眼睛。

  另一邊,羅爾夫還在利用鋼索,一邊保持與瑟琳娜的距離,一邊吃力地與她周旋。

  泰爾斯狠狠皺起眉頭。

  這個女人。

  居然還是女王?

  此時,羅爾夫的痛哼聲,遠遠傳來。

  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泰爾斯做出了決定。

  「瑟琳娜不是說了嗎。」被反綁著雙手的穿越者,舔了舔舌尖,緊緊皺眉,「我的血。」

  「比較補。」

  下一刻,泰爾斯閉上眼,上下齒咬緊舌尖,把下巴狠狠地磕在雪地上!

  他聽見小小的「噗哧」一聲。

  然後,一股劇痛,從舌尖傳導而來!

  泰爾斯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咬舌頭的感覺……

  好痛啊啊啊啊啊!

  但泰爾斯還是流著哀傷的眼淚,掙扎著站起來。

  他毫不遲疑,義無反顧地撲倒在科特琳娜的身旁。

  然後。

  在科里昂家主、哭泣者、夜幕女王,科特琳娜.凡.科里昂震驚的眼神下。

  泰爾斯狠狠一口,親上科特琳娜的嘴脣!

  科特琳娜下意識地想要掙扎。

  直到泰爾斯怒目圓睜地,把包含著滿滿鮮血的舌尖,伸進她的口腔。

  一秒過去。

  科特琳娜渾身一顫!

  這是……

  這種血液的味道……

  「啊!」羅爾夫的怒吼再次傳來!

  泰爾斯皺著眉,面對面地盯著科特琳娜那對難以置信的眼神。

  這女人……怎麼這麼不上道?

  她的姐姐,瑟琳娜明明是激動沉醉,細細品味,一臉吸粉的表情啊。

  難道她不喜——

  但他沒有想完。

  因為下一刻,科特琳娜就掙扎著殘軀,露出飢渴而嗜血的可怕眼神。

  只有軀幹的紫瞳血族,猛地翻過身,將七歲的小孩,狠狠壓在身下!

  「咚!」

  夜幕女王狂野地向前一頂。

  緊緊地咬住泰爾斯的嘴。

  瘋狂地吸吮他的鮮血!

  劇痛,從泰爾斯的舌頭傳來。

  泰爾斯再一次疼出了眼淚。

  「嗚嗚……」

  他不顧一切地猛地甩頭,迫使著科特琳娜鬆開他的嘴巴。

  泰爾斯流著眼淚,激烈地喘息著。

  我錯了。

  這個……絕對比她姐姐還要瘋狂!

  泰爾斯抬起頭,蹙眉看著壓在自己身上,因被打擾了進食而滿面凶光的科特琳娜。

  下一秒,彷彿情急的戀人,泰爾斯焦急地伸頭,裸露出脖子上的皮膚。

  他不顧一切地對著科特琳娜道。

  「快,脖子!」

  「快點!」

  科特琳娜露出渴望的眼神。

  她狠狠低頭,用牙齒撕扯開泰爾斯肩部的領子!

  「喂!你……」

  泰爾斯的話還沒說完,科特琳娜就獠牙怒張,狠狠地咬上他的脖子!

  開始吸他的血。

  疼痛感、吮吸感、眩暈、麻癢、快感,一瞬間全部襲上泰爾斯的心頭。

  泰爾斯流著痛苦的眼淚,可憐兮兮地,看著在他身上施暴的科特琳娜,無力而苦澀地,把他的話說完。

  「可不可以……」

  「輕一點……」

  狂風之中,瑟琳娜抓住一棵樹,終於站穩了腳跟。

  該死的蟲子。

  玩兒得夠久了。

  下一秒,她猙獰地抬頭,狠狠地把握住鋼索,猛地一扯!

  真型強化過的巨力發動。

  強弩之末的羅爾夫,被鋼索上的巨力帶動,勢頭一滯!

  他猛地撞上一棵旁邊的樺樹,無力地摔落雪地。

  羅爾夫艱難地爬起來,但失去義肢的他只能無力地靠著樺樹。

  羅爾夫用異能再次呼入一口寒冷的空氣,他雙臂一伸,甩出兩把袖劍。

  他再次騰空而起,迎上瑟琳娜。

  短兵相接。

  但羅爾夫只是一個照面,就被瑟琳娜輕巧地一爪抓過,以刁鑽的角度點在他刺來的第一把袖劍上。

  羅爾夫劍上的力度盡消。

  「叮!」

  硬度完全比不上鋼索的劍刃,寸寸碎裂。

  瑟琳娜的力度很巧妙,羅爾夫半空中的身形突然一滯,不得不先調整風力,卸去她的力度。

  然而只在剎那之間,瑟琳娜毫無表情地一伸長腿,重重踏在他的另一隻手臂上。

  羅爾夫悶哼一聲,向後飛退。

  他的手臂像是骨折了!

  下一刻,瑟琳娜滿臉猙獰骨翼急扇,瞬間加速,向著羅爾夫極速逼近!

  利爪急襲。

  「鏗!」

  她抓碎了羅爾夫最後的一把袖劍。

  失算了。

  羅爾夫失望地想,我根本擋不住她。

  他想起很久以前,氣之魔能師跟他說過的話。

  「極境啊,我也算見過不少了,他們的戰鬥風格基本上都是……」彼時的艾希達緩緩道。

  「收發自如,精細入微,恰到好處,毫不拖沓——」

  「極境們彼此間的戰鬥顯得無聊而簡單,快速而單調,但這種毫釐之間的可怕掌控,遠遠不是超階那些胡亂耗費能量或力氣的小屁孩,所能想像的。」

  「至於你的問題……如果你遇到了極境。」艾希達的藍衣是如此鮮明,羅爾夫至今還記得他淡然無色的臉龐。

  「不要近身的話,倒是能用異能周旋一會兒。」

  但是艾希達隨即抬起頭,露出深思的表情。

  「只有一個例外。」

  「如果你遇到了黑劍……」

  羅爾夫回想起,那時的艾希達輕巧地笑了一下,「記得提前寫好遺書。」

  想起過去,羅爾夫在心底裡嘆出一口氣。

  可惡啊……

  果然,極境和超階,根本就不是一個水平的啊。

  連幾分鐘,也沒能擋住。

  隨風之鬼輕輕地閉上眼睛。

  到此為止了。

  至少,債務還清了。

  但下一刻,猛烈的風聲和交手聲,急急傳來!

  直到最後一聲。

  「噗——嗤!」

  羅爾夫驚訝地睜眼。

  「該死——」

  只見瑟琳娜捂著自己的左肩,骨翼扇動,慘叫著瘋狂後退!

  一直到幾米之外。

  幾秒鐘後。

  弒父者抬起頭,用仇恨的眼神,看向對面的那個人。

  那個純白色的,真型血族。

  「親愛的姐姐。」

  冷豔的科特琳娜.科里昂,冷冷站在她的對面。

  四肢完整有力,骨翼自如縮張。

  紫色雙瞳,清冷凌厲。

  就像從來沒受過傷一樣。

  女王的左手懷裡,睡著意識模糊,呻吟喘息的泰爾斯。

  瑟琳娜猙獰而憤懣地看著她的妹妹,發出不甘的嘶吼。

  只見夜幕女王向前一步,把剛剛扯落的、瑟琳娜血淋淋的左臂,隨手扔在雪地上,臉上隨即化出厲色。

  「第二回合。」

  終結塔,鋒刃谷,地下密室。

  邵撫摸著自己花白的長鬚,緩步踏進來。

  他點亮房間角落的不滅燈。

  這是個奇怪的圓形房間。

  完全沒有任何物具。

  只有厚厚的石牆。

  石牆上,盡是各色的劃痕,有深有淺,長短不一。

  像是胡亂劃出來的一樣。

  邵轉過身,看向房間的另一邊。

  那是一個蜷縮著的身影,在房間的角落裡不住顫抖著。

  邵看了那個人一會,緩緩嘆息,「更嚴重了?」

  那個身影不斷地打著寒顫,半天才蹦出一句話,「它在……吞噬我……」

  邵臉色凝重,「吞噬?你是說,腐蝕你的身體?」

  那個身影顫抖著,抬頭慘笑。

  「不止。」

  「這種力量……」

  「簡直像是要在我身上……」

  「活過來了……」

  邵皺起眉頭,「怎麼回事?」

  那個身影繼續顫抖著,彷彿看見最深層的恐懼,「它有自己的意識,像心底的惡魔一樣,在催促我,威脅我,恐嚇我……」

  「去拼命。」

  「去戰鬥。」

  「去殺戮。」

  「不能停止……」

  「不能停止……」

  「直到我迎來死亡……」

  「或者死亡再次拒絕我……」

  「不能停止……」

  邵閉上眼睛,沉默了好半晌。

  等他再睜眼時,眼圈已經紅了。

  邵,終結塔德高望重的遠東傳承者,緩緩地在那個身影身邊盤腿坐下,眼裡盡是哀傷。

  「也許,這個計劃根本就是錯的。」

  「連克拉蘇那樣的天才都……我們又怎麼可能……」

  邵的話裡充滿了痛苦和沉重。

  「你們兩個人……我當初就不該讓你去的。」

  然而那個身影只是寒聲發笑。

  「不可能。」

  「我和賀拉斯……先不說他能否活下來……」

  「他,他後來打了那麼多仗……殺過那麼多人……」

  「如果當初去的是賀拉斯……」

  「您能想像,他現在是什麼樣子嗎?」

  那個身影蜷縮得更厲害了。

  邵緊緊握住自己的劍,心中盡是悔恨與傷痛,久久嘆出一口氣。

  那個身影看見邵的模樣,竭盡全力,露出一個笑容。

  「老師。」

  「不必擔心……」

  「我……撐得下去……」

  「直到完成我的使命……」

  「我可以的……」

  邵面容苦澀地伸出手,搭上那個身影的肩膀,不忍地道。

  「辛苦你了,孩子。」

  「承受這三十多年來……」

  「人間不該有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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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3311232323 發表於 2016-12-27 00:32
  卷三.與龍共舞 第27章 不要嘛,會痛的

  當泰爾斯從失血過多的虛弱與昏迷裡清醒過來時,發現他正斜倚在一棵巨大的樺樹下。

  羅爾夫緊緊地守在他的身邊,看他醒來,隨風之鬼鬆了口氣。

  「情況……怎麼樣了?」泰爾斯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兩個已經神奇收口止血的獠牙傷痕,無力地問道。

  【很好】

  羅爾夫吃力地比劃道。

  在羅爾夫的幫助下,他竭力坐起身來,看向不遠處的月光下,那一紅一白,兩個身形龐大的恐怖怪物。

  瑟琳娜萎靡地收束著骨翼,遍體鱗傷地扶著一棵樺樹,狼狽地吐出一口血,劇烈地喘息。

  一度掌握絕對優勢的她,勉力抬起頭,看向眼前清傲冷豔的妹妹,真型下科特琳娜的身上僅僅帶著幾處劃傷。

  「看來勝負已分,弒父的罪人。」夜幕女王冷冷地道,握起自己純白色的右手利爪。

  「是束手就擒,還是就地處決?」

  瑟琳娜竭力支撐著身體,咬了咬牙,緊緊閉上眼。

  在「第二回合」的死鬥中,狀態大損、底牌盡出的瑟琳娜,面對瞬間恢復而生機旺盛、更勝往昔的科特琳娜,除了左臂被從背後殘忍地扯落外,她的右足小腿也被折斷,科特琳娜「血液之泣」的戰果之一,連站在地上的平衡都保持不住了,一隻骨翼被撕成三截,身上盡是層層疊疊的撕裂傷口,瑟琳娜唯一的右爪也已經斷了兩根,一道鮮血淋漓的可怖傷口從醜臉上蜿蜒而下,直到胸前。

  瑟琳娜強忍著重傷下的眩暈,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失敗了嗎。

  絞盡腦汁的盤算。

  機關算盡的計劃。

  借用星辰的力量,清洗聖血兵團的反對者。

  以星辰的力量,伏擊、反制科特琳娜。

  或者至少翦除她身邊的羽翼。

  即使最壞的情況,也要能藏身自保。

  這些目標——瑟琳娜絕望地看向不遠處那個虛弱的男孩——居然一個也沒實現?

  為什麼……

  自由……

  瑟琳娜低下頭,嘆了一口氣,就這麼難呢?

  她眼神黯淡,身體開始支撐不住消耗巨大的真型狀態,血液和組織自動萎縮、轉換,身形縮小,從「醜臉婆」變化回那個妖嬈多姿的瑟琳娜。

  「很好,如果你還有一個優點,姐姐。」科特琳娜眯起眼楮,她的爪子輕輕劃過身邊的一棵樺樹,留下深深的刻痕。

  「那就是你總能抓住投降的時機,來保住性命。」

  化回人形的赤裸瑟琳娜,虛弱地冷笑一聲,猶自強硬道,「當然。」

  「姐姐總是愛護妹妹的。」

  就在這時,瑟琳娜和科特琳娜兩人的耳朵同時一動。

  「唰!」

  附近的樺樹林裡,傳來極速飛掠的聲音。

  下一秒,老管家克里斯科里昂的身影,出現在科特琳娜的身前!

  「通!」

  與詫異的後者一記交手後,克里斯瞬間退到瑟琳娜的身邊,抽出早已準備好的披風,為瑟琳娜披上。

  只見他身上的華服破破爛爛,一部分是化身真型時擠破的,一部分是與海斯塔的激鬥留下的。

  「殿下。」克里斯.科里昂只是掃了一眼,便對當前的情況瞭然於心,他臉色凝重地道。

  「我強烈建議,暫時撤退。」

  泰爾斯皺起眉頭,他記得基爾伯特對這個血族老人的評價。

  夜幕女王露出複雜的神色。

  「克里斯.科里昂,以你的戰功,夠封一個侯爵了。」

  「我還記得,當你提出要作為管家侍奉我們的時候,父親眼裡的驚訝……現在看來,是他過於相信自己的老部下了。」科特琳娜抬起純白而詭異的真型頭顱,微微蹙眉。

  「海斯塔呢?」

  「他得償所願了,科特琳娜殿下。」克里斯轉過身,禮貌地對著家族裡的二小姐,真正的科里昂家主微微一躬。

  「海斯塔已經光榮而痛快地戰死,不留遺憾地離去,從永生不死的痛苦裡解脫。」

  只留下我們這些老戰友……克里斯在心底暗歎,繼續在這充滿謊言的世界裡受苦。

  聽到部下的死訊,科特琳娜猙獰地嘶吼一聲,重新展開骨翼。

  就在此時,樹叢聲動!

  「唰!唰!唰!」

  十幾條人影前後而發,跳幀也似地,出現在科特琳娜身後!

  聖血兵團的戰士們,終於姍姍來遲。

  克里斯攙扶著臉色灰敗的瑟琳娜,觀察著越來越糟的局勢,神情凝重而嚴肅。

  「陛下。」

  聖血兵團剩下的十二位男男女女的戰士,雖然各帶大小不一的損傷,卻個個面容堅毅,臉色恭敬地向著夜幕女王行禮。

  科特琳娜看也不看,只是緩緩點頭。

  「包圍他們——叛徒們。」她冷漠地下令道。

  那一瞬間,她似乎又回到了自己應有的角色——孤傲神祕,在東方大陸兩百年間的征戰裡,播撒威名的夜幕女王。

  十二個身影瞬間分散,死死地圍住瑟琳娜和克里斯。

  雖然沒有人多看他們一眼,但泰爾斯看見這些人的出現,仍是心中一緊。

  這是聖血兵團——如此激烈的戰鬥,居然沒有傷亡多少人。

  「隨時準備,見機行事。」泰爾斯虛弱地喘息,認真地對羅爾夫說。

  「兩方都與我們有很深的嫌隙,不要放鬆警惕。」

  羅爾夫點點頭。

  泰爾斯又開始擔心其他人。

  聖血兵團的傷亡這麼少,那不知道普提萊、懷亞、喬拉他們,還有璨星的私兵們如何了呢?

  嗯……我是不是忘了某個人?

  奇怪。

  我到底忘了誰?

  泰爾斯吃力而苦惱地撓著頭,想要想起來。

  但他很快就不用再苦惱了。

  「啊啊哈,你在這裡啊,小子!」一聲大咧咧的問好,從背後傳來!

  泰爾斯嘆出一口氣。

  原來是她。

  泰爾斯此行的女護衛,埃達一手拖著奄奄一息、無力反抗的賽門.科里昂,像驢子拉磨一樣,吃力地從樹叢裡走出來,頓時吸引了全場的注意。

  「沒想到,你居然還活著……」埃達興奮地道。

  泰爾斯翻了個白眼。

  他轉過頭,卻和羅爾夫一起愣住了。

  「怎麼?」

  只見臉容清麗、銀眼亮發、尖耳微搖的埃達,隨手把賽門一丟,解脫也似的呼出一口氣,轉過身拍拍手,對著一臉詫異說不出話來的泰爾斯,輕快而不屑地道。

  「沒見過精靈?」

  「還是沒見過,美得像我這麼有風格,帥得像我這麼有氣質的精靈?」

  ————————————

  「我猜,以他們的嗅覺和聽覺,那群血族可能已經找到殿下了。」懷亞.卡索斬開頭頂的樹枝,捂著剛剛包紮好的左肋,看著黑夜裡不辨東西的樺樹叢,艱難地道。

  「而我們還在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轉!」

  「與其有空抱怨。」普提萊點著火把,細細地觀察著雪地上的足印和車輪痕印,淡漠地道。

  「不如省省你的體力,一會兒說不定還要用上你的劍,如果你還能揮得動它的話。」

  他的身後,是路上遇到的一位落單的璨星私兵,正攙扶著幾乎失去意識的喬拉。

  「見鬼,第一次護送就弄丟了泰爾斯殿下。」懷亞感受著自己的傷勢,懊悔地嘆了一口氣。

  「我大概是星辰史上最差勁的王子侍從官!」

  聽見這話,普提萊拿著火把的手突然微微一顫。

  「不。」只聽使團的副使,普提萊.尼曼勳爵緩緩地道,「你不是。」

  懷亞轉過頭,詫異地看著普提萊。

  只見向來對他人不假顏色的副使,反常地露出落寞與哀傷。

  「相信我,你不是最差勁的侍從官。」

  「曾經……有個王子侍從官……比現在的你還差勁得多。」

  「可說是徹底失敗。」

  「誰?」懷亞愣愣地道,「哪個侍從官?」

  普提萊黯然閉眼,只是搖了搖頭。

  就在此時,懷亞臉色一變,身形急轉!

  侍從官手中的單刃劍剎那間出鞘,斜斜向後斬出!

  「叮!」

  普提萊捂著被瞬間重傷的右肩,倒在地上,不住喘氣。

  那是被利爪劃出的傷口,僅差幾寸,就到咽喉!

  而喬拉則無力地倒在地上,他的旁邊,那名璨星私兵難以置信地跪倒,捂著被劃開的頸部,掙扎著吸進他人生的最後一口空氣。

  「可惡!」

  懷亞剛剛的動作牽動了本就不輕的傷口,他咬著牙忍痛,一手撐在地面上,抬頭看向突然出現的敵人。

  「很不錯的直覺,小子。」速度超凡的超階血族,金髮英俊的伊斯特倫.科里昂,站在他們一行人的面前,舔了舔滿是鮮血的利爪。

  他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這種年紀,這種身手還有終結之力,你是終結塔的『種子』之一吧?」

  伊斯特倫踏前一步,眼裡寒光閃爍。

  「嚐起來會更美味嗎?」

  ——————

  「不。」泰爾斯無奈地搖搖頭,放下心底的驚訝和疑惑,「只是沒見過這麼……額,兢兢業業的精靈。」

  下一刻,泰爾斯的頭上就捱了一個暴慄!

  「咚!」

  在羅爾夫驚呆了的眼神下,泰爾斯淚眼汪汪地摸著頭,可憐兮兮地看向埃達。

  這是什麼護衛啊!

  「喂喂喂!你那是什麼表情和回答!」

  在泰爾斯的含淚眼神和全場血族不善的目光之下,埃達不滿地哼哼,渾然不自知地踢了踢腳下失去意識的賽門.科里昂。

  「我可是歷盡千辛萬苦,竭盡全力,手段百出,才活捉了這個極境的可怕對手……然後聰明地抓來做人質,讓你有更多的談判籌碼!活捉啊,比殺死更難呢,花了我好多時間!」

  嗯,對的,就是這樣。

  才不是因為在樹叢裡迷路呢。

  埃達驕傲地抬起頭。

  「然後就立刻趕來支援……來拯救你了!」

  泰爾斯又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謝謝你現在才——不,現在就趕過來了。」

  「只有一個問題。」泰爾斯捂著額頭,嘆了一口氣。

  「你是屬警察的麼?」

  「啊,什麼?」來到他身邊的埃達愣了一下。

  「啊,我是說。」泰爾斯撐著虛弱的身體,正襟危坐起來,臉色一變,嚴肅地道。

  「你來得正是時候!」

  「活捉敵人,做得很好!」

  埃達這才咧起嘴角,嘿嘿一笑。

  科特琳娜轉過頭,看了看萎靡在地的賽門,又盯了泰爾斯一眼。

  你要拿他來當籌碼?看來還是不相信我們啊。

  泰爾斯毫不示弱地回視夜幕女王。

  當然——你畢竟是瑟琳娜的妹妹!

  「夠了。」科特琳娜表情清冷地轉過頭,決定先解決家族內的事情,斷喝道。

  「瑟琳娜.科里昂,克里斯.科里昂,束手就擒!」

  「我保證,按照我們的傳統,給你們公正的審判!」

  克里斯看著包圍他們的血族戰士,還有遠處的埃達,嘆出一口氣。

  他準備變化真型,最後一搏。

  就在此時,瑟琳娜突然伸手,止住部下的動作。

  「你以為這就是最後了嗎?」瑟琳娜慘笑著,看向自己勝券在握的妹妹。

  科特琳娜皺起眉頭。

  到了這個地步。

  她還有什麼底牌?

  泰爾斯突然想起來,瑟琳娜說過的話。

  【戰爭會清洗聖血兵團的反對者,給我一個更加順服的夜之國度……而真正的科里昂傳人,會在最後一刻力挽狂瀾……】

  等等。

  最後一刻,力挽狂瀾?

  他心裡一驚。

  瑟琳娜只有三個人,面對星辰領主們的進攻,怎麼力挽狂瀾?

  所以,這句話的意思是……

  泰爾斯皺起眉頭。

  她有外援?

  下一刻。

  瑟琳娜露出淒涼的表情,猛地張嘴,從喉部吐出一塊赤紅色的圓球,接在手中。

  那是一顆詭異的、猶自在不斷蠕動的圓球。

  一邊的克里斯遽然變色!

  科特琳娜露出疑惑,她不認識這東西。

  泰爾斯心中一動,那股奇怪的波動湧上他的雙目。

  那顆圓球。

  在散發著……赤紅色的光芒。

  這種光芒的質感……怎麼有點眼熟?

  泰爾斯心裡一凜,轉向遠處那具黑色棺材。

  是傳奇反魔武裝的光芒?

  難道那個紅色圓球,也是……

  「怎麼。」科特琳娜諷刺地問。

  「還要戰到最後一兵一卒嗎?」

  瑟琳娜沒有理會她。

  她只是滿臉灰敗、認命一般地,在眾目睽睽之下,握碎了那顆蠕動著的紅色圓球。

  那顆圓球被握碎在手心中,流出紅色的液體。

  像血一樣。

  「這是你們逼我的。」瑟琳娜嘶啞著嗓子,落寞地道。

  一開始,什麼也沒有發生。

  但隨後幾秒,一陣巨大的噪音,就從遠處傳來!

  「轟!」

  像是洪水爆發一樣!

  「刷!」

  聲音越來越近!

  是東邊的方向。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你做了什麼!」科特琳娜臉色陰沉,看向一臉淒涼的瑟琳娜。

  瑟琳娜苦澀地慘笑著,「做了我最後,也是最不得已的選擇。」

  那陣巨大的噪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所有人警惕地轉頭,觀察四方。

  但月光下的樺樹林四周,什麼也沒有!

  「喂,小子,你腦筋好……這到底是什麼?」埃達奇怪地問。

  泰爾斯凝重地搖搖頭。

  他有不好的預感。

  「轟隆!」

  那陣洪水滔天也似的聲音,越來越近,幾乎近在咫尺——從東方傳來!

  但即使以聽覺敏銳見長的血族們,也驚訝地面面相覷——顯然,他們什麼也沒聽出來。

  終於,幾秒後,那陣聲音漸漸變小。

  漸漸變弱。

  最後,終於完全消失。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彼此對視,沒有人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只有泰爾斯,他愣愣地看著東方。

  他在那股波動下的雙眼,看見了些什麼。

  那些樺樹叢後面。

  好……好亮的光。

  赤紅色的……亮光。

  突然,在所有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下,那陣詭異噪音消失的方向,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那是東面方向的樺樹叢。

  「窸窣……」

  像是有什麼人,在雪地裡行走著。

  腳步虛浮,似乎不太習慣雪地。

  是普通人?

  平民?

  科特琳娜皺起眉頭,瑟琳娜則露出慘笑。

  終於,一個瘦弱的身影,出現在所有人的視野裡。

  那是腳步聲的主人。

  一個少女。

  滿臉笑容的少女。

  她從一棵樺樹的背後,緩緩走出。

  見到她,重傷的瑟琳娜.科里昂,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其他所有人,都露出驚訝而疑惑的表情,面面相覷。

  只有一個人?

  她是誰?

  那個少女很快掃視一遍全場,柔聲道。

  「哎喲,原來在這裡啊。」

  科特琳娜則深深蹙眉。

  她是誰?

  是瑟琳娜的援兵?

  一個柔弱的女孩?

  不。

  還是小心些。

  畢竟是瑟琳娜的後手。

  科特琳娜迅速思考著局勢。

  少女展顏一笑,明媚而燦爛,可人而溫婉。

  但泰爾斯卻本能地,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險!

  「可以把那個箱子給我嗎?這是好久以前,答應好了的。」少女笑著指著遠處。

  泰爾斯轉過頭,臉色蒼白。

  少女指向的是……

  冥夜黑棺!

  科特琳娜臉色凝重,小心翼翼地踏前一步。

  「無論你是誰。」女王沉穩地開口,「我奉勸你不要插手這裡的事情。」

  聖血兵團的戰士們臉色冷厲,看向那個不知死活的少女。

  在科特琳娜的傳音下,他們中有人點點頭,五個血族戰士瞬間消失,堵在那個少女的身前。

  他們冷冷地注視著少女。

  「什麼?你們想說『不』?」少女似乎有些驚訝。

  「為什麼每次都有這樣的人呢?」

  「我會很苦惱的啊。」

  「不要說不嘛……」

  在所有人驚疑不定的目光和神情下,她隨即笑吟吟地搖頭。

  「不要嘛。」

  少女開心地露出潔白的牙齒。

  「會痛的啊。」

  泰爾斯疑惑地看著眼前,無名少女和血族們奇怪的對峙。

  她講話的方式……

  這種自說自話的態度……

  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就在此時,一道混雜著恐懼還有顫抖的嗓音,顫巍巍地傳來。

  「逃……」

  所有人轉過目光。

  只見剛剛醒轉過來的極境高手,賽門.科里昂坐了起來。

  此時的他正瞪大眼楮,看著那個少女,一臉無可抑制的驚慌,像是老鼠看到了貓一樣。

  「逃……」

  「賽門!」科特琳娜看不下去,嚴厲地出聲喝止,「你失態了!」

  血族戰士們面面相覷,難以相信自己的指揮官居然是這副情狀。

  但還不止。

  下一刻,身經百戰的極境高手,科里昂家的血族侯爵,夜君的恐怖四翼之一,威名赫赫的「閃翼」賽門.科里昂,居然像個小孩一樣,在雪地上挪動著屁股,瑟縮而顫慄。

  「不……你們不知道,你們不明白……它……它……」

  少女溫柔地看向賽門,露齒微笑。

  賽門頓時一個寒戰,他發著抖,在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下,抽搐著英俊的面容,拼命甩著頭,仰坐在地上蹬地後退,像是見到了最深沉的噩夢。

  只見賽門帶著哭腔,扭曲著臉龐,淒厲而恐懼地嘶聲尖叫道。

  「快逃!」

  ——————

  密室。

  「你喘口氣,仔細說一遍。」

  黑暗中,「黑先知」莫拉特.漢森緊緊握著他的手杖,臉色前所未有地沉重。

  他的得力手下,拉斐爾.林德伯格扶著牆,氣喘吁吁,像是剛剛一路狂奔到達,上氣不接下氣地焦急道。

  「因為王子的使團,要北上……」

  「我們……佈置在星辰和埃克斯特邊境……」

  「搜尋拉蒙的人手……」

  「也準備撤回……」

  「但是……」

  「兩人一直沒有……沒有回來……」

  「一天前……」

  「有人發現了……其中一人的屍體……」

  拉斐爾低下身子扶著膝蓋,咬著牙喘氣,想要順過去這口氣。

  「然後呢!」莫拉特沉穩地問。

  「怎麼死的?」

  下一刻。

  「是……是……」拉斐爾抬起頭,喘息著,咬牙切齒地道。

  「是那個……」

  莫拉特瞳孔一縮,捏緊了手裡的柺杖,聽著拉斐爾把那個詞完整地說完。

  「殺人狂魔。」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4-21 12:48 編輯

al3311232323 發表於 2016-12-27 00:33
  卷三.與龍共舞 第28章 此世之血,皆吾所有

  黑壓壓的城堡閘門口。

  賽門.多萊扯了扯沉重的鍊甲盔,握緊手中被擦拭得油光明亮的長槍,站在自己的騎士主人——大他十七歲的堂兄,昂立哥.多萊騎士的身後,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他的身側以及身後是無數的騎士和戰士,密密麻麻地站在城堡的閘門後,每個人神情不一,或緊張得瑟瑟發抖,或眼神堅毅視死如歸,也有臉色麻木而目光渙散的,有不少人在竊竊私語,賽門隱約聽見「怪物」「全軍覆沒」之類的詞。

  堂兄——昂立哥騎士向著身側那個紫色長袍的中年人點了點頭,後者轉身離開。賽門認出,那是靈魂之塔出身的席裡法師,劍湖城這一任的法師顧問。

  但他為什麼要離開呢?賽門疑惑地想,靈魂塔已經毀滅了,他還能去哪?

  昂立哥騎士跨騎上戰馬,把面盔扶起,擔憂地看了賽門一眼,後者則竭力站得更直一些。

  我畢竟是個騎士侍從……緊張的賽門心想,絕不能在侍奉堂兄的第一戰裡就丟醜。

  昂立哥騎士沒有再看自己的表弟,而是臉色堅定地抬起頭,勒轉馬頭,看向黑壓壓的騎士與士兵們。

  「他們就在門外!」

  他高聲道,「那些可恥的追隨者,路多爾人,聶達人,開倫薩人,紅土人,北地人,遠東人——也許還有該死的帝國人,各色各樣,多種多類!」

  「但我不在乎!」昂立哥堅毅的眸子掃過每一個人,「因為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

  昂立哥一把抽出馬鞍上的長劍,奮力高吼,「——活不長了!」

  幾乎所有騎士和戰士,統統舉起兵刃,或敲擊或高舉,在一邊金屬聲與槍林刃雨中,每個人都跟隨著自己的指揮官,本能地怒吼道,「woo-ah!」

  賽門也在其中,吼得尤其聲嘶力竭——這給了他不少初上戰場的信心。

  「北地人的勝利,證明了他們,那些怪物,那些災禍並非所向無敵!」昂立哥高聲道,「而我們面對的……不過一支殘兵!」

  許多人都握緊了兵刃。

  「我們會碾碎他們!」

  「woo-ah!」

  「打開城門!」昂立哥大聲下令。

  城門頂的士兵們轉動絞輪,城堡的閘門開始上升。

  昂立哥騎士,這隻衝鋒部隊的指揮官馭馬走到隊伍的最前端,賽門連忙握著槍跟上。

  「打開閘門後,無論你們見到什麼,都要記住……」

  昂立哥指揮官,高舉著自騎士聖殿裡繼承來的鐵色長劍,雄渾的嗓音傳遞到每一位戰士的耳邊。

  「我們是索恩蘭的兒女,是荊棘之地的勇士,西南大地的守護者!」

  「woo-ah!」

  「寧為自由流血,不因恐懼屈服,共和國的光芒曾在我們祖先身上閃耀,強如帝國也無法抹去!」

  「woo-ah!」

  「龍,精靈,獸人抑或萬惡的帝國,無一能讓我們屈膝,荊棘之子,皆為反抗而生!」

  「woo-ah!」

  「埃羅爾的光芒永佑劍湖城!荊棘之子,前進!」

  「woo-ah!」

  閘門終於上升到頂。

  賽門站在堂兄的身側,看著他馬鞍上那個畫著荊棘刺劍圖案的盾牌。

  我是多萊家的人——他捏緊長槍,望著城門外。

  那裡是一支殺氣騰騰,卻難掩疲憊傷損,人數也比他們少的軍隊。

  這就是,那些災禍們的支持者、追隨者?

  賽門搖搖頭,把雜念清除出大腦。

  我們,多萊家族世代守護劍湖城。

  我是荊棘之子。

  我永不屈服。

  昂立哥騎士放下長劍,接過賽門手裡捏得緊緊的長槍。

  「跟緊陣勢,賽門。」昂立哥皺著眉頭低聲道,「如果……南側門下有密道。」

  啊?

  密道

  賽門還未反應過來,昂立哥騎士就狠狠一甩長槍,超凡之力湧上手臂,策馬奔行。

  堂兄是什麼意思?

  賽門抽出腰間的劍,全身剋制不住地發抖,跟著大部隊踏出閘門。

  他看見,他們在極短的時間內布好陣勢,騎士在前,步兵在側,弓手在後。

  他看見堂兄怒吼著,一踢馬腹,馬蹄小跑加速,身側的騎士們無畏地跟上。

  他看見步兵指揮官轉身抽出長劍,舉盾讓他們前進。

  他看見弓手們兩輪高射,與敵方交換著箭雨,他竭力舉盾,感受著上面的顫動——步兵陣勢中的許多人在箭雨中倒下。

  他看見騎士們一聲齊吼,長槍放平,成排衝鋒,不同種類的超凡之力隨著騎士現身。

  他看見堂兄的手上,也湧現出騎士聖殿裡傳授的超凡之力,長槍一抖,平舉向敵人。

  他看見自己也高舉長劍,隨著步兵部隊怒吼跟上。

  然後。

  他看見堂兄的正前方。

  突兀地出現了一個。

  少女。

  堂兄舉起槍,毫不猶豫地刺向她。

  ————————

  賽門.科里昂猛然一驚。

  他清醒過來。

  血族侯爵的思緒,從六百多年前的那個騎士侍從身上,回到六百多年後的現實,回到星辰北境特有的樺樹林。

  他恐懼地看著眼前——

  依然是那個少女。

  戰鬥毫無預兆地爆發。

  「動手。」科特琳娜冷漠的命令響起。

  「死!」

  聖血兵團的兩名血族戰士,一前一後地出現在那名詭異少女的身旁,還有一名戰士,猙獰地出現在半空,自頭頂下襲!

  少女輕輕抬頭,露出微笑。

  賽門向著一臉凝重的夜幕女王,科特琳娜陛下伸出手,驚恐地大喊,「不!」

  他的身邊,那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泰爾斯懊惱地對著身邊的兩人道。

  「怎麼就打起來了?」

  說話間,聖血兵團的三名戰士,那堪比鋼鐵兵刃的利爪,已經無情地遞出。

  科特琳娜眉頭緊皺,死死盯著少女。

  但少女仍然微笑以對,對面的危險毫不在意,甚至毫不反抗。

  下一刻,觀戰的所有人,包括科特琳娜和泰爾斯都瞳孔一縮。

  怎麼回事?

  「嗤!」

  前方的血族一爪抓穿少女的前胸,掏出一顆血淋淋的心臟。

  「唰!」

  後方的血族,將毫無反應的少女攔腰斬斷,血流遍地。

  「噗!」

  上方的血族一抓一扭,活生生把將少女的頭顱從她瘦弱的脖子上拔起,帶出一段脊髓,動脈血如噴泉湧出。

  在血腥殘忍的手法下,少女的軀體頓時斷成三截!

  鮮血四濺。

  泰爾斯忍著反胃,微微蹙眉——他看見瑟琳娜依然是一副絕望的樣子,但她身邊的克里斯.科里昂卻是眉頭深鎖。

  三名血族戰士,瞬間殺死了敵人。

  超乎尋常的輕鬆,讓他們彼此疑惑相覷,但仍然恭謹地回到女王身邊,一絲不苟地遞上少女的頭顱。

  看著少女的頭顱,和她死前猶自微笑的面容,科特琳娜發出低聲的嘶吼。

  就這樣?

  太簡單了吧?

  這就是……瑟琳娜的援兵?

  唯有被包圍著的瑟琳娜,雙眼無神,咯咯地怪笑著。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詭異。

  正在此時,埃達瞪大了眼楮,大叫道,「不對!」

  早有懷疑的人,都第一時間看向少女在地上的屍體。

  但那兩截無頭殘屍什麼也沒有變。

  下一刻,場中情況突變。

  「啊!」幾聲慘嚎突然響起!

  慘叫的人,是那三個出手殺人的血族戰士!

  只見他們三人都緊緊捂著自己的胸腹,深深彎腰。

  有一人甚至痛苦地倒地!

  「陛下!」他抓撓著自己的胸腹,面容扭曲,彷彿在經受著世上最可怕的折磨。

  科特琳娜又驚又怒地看著三位部下的慘狀。

  是毒藥?

  泰爾斯抬起頭,波動湧上雙眼。

  緊接著,他就驚訝得張大嘴巴。

  只見那三個血族的體內,放射著比其他人都耀眼萬分的——赤紅色光芒!

  科特琳娜正要仔細查看部下的情況,但一道超越音速的身影,剎那閃現在女王的身側,在科特琳娜反應不及的時候,一把將她向後拖去。

  「不,陛下!」化成真型的賽門,死死拖著一臉怒容的科特琳娜,激動地搖頭,「我們必須撤退!」

  「啊啊啊啊——不——」

  「好燙啊——」

  「東西——東西——有東西!」

  三位血族戰士的慘嚎越來越驚心動魄,有兩位心急的同袍出現在他們身側,急急查看。

  「不管那是什麼玩意兒。」通過奇異波動帶來的特殊視野,泰爾斯震驚地看著場中,對埃達和羅爾夫焦急地道,「我想我們都該先走——」

  但他的話還未說完。

  「轟!」

  泰爾斯下意識地閉眼,捂住耳朵。

  巨大的爆炸與轟鳴聲突然暴起傳來!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場中,三位精銳的聖血兵團戰士,像吹破的氣球一樣爆開!

  他們炸成無數大大小小的殘肢斷軀,還有萬千點赤紅色的血滴,向著四面八方飛濺!

  兩位就在附近而被波及的同袍,無力地倒在地上,抽搐了一會兒之後,也開始慘嚎。

  「該死!」科特琳娜怒吼著甩開賽門。

  但隨即,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滿地的鮮血和殘肢,竟然像有自己的生命一樣,在地上移動著,向著一個地方聚集。

  滿地的血液歡快地流動著,聚合成一個血紅色的球體!

  泰爾斯眉頭一皺,他發誓,自己看到了此生以來最噁心的一幕。

  一隻血族的斷手,靠著手指在地上的拉扯,靈活地爬動著,爬近那個血紅色的球體,五指奮力一「躍」,跳進那個貌似是由血液組成的球體裡。

  會自己移動的,不僅僅是斷手。

  還有翻滾的小腿、一張一合前進的嘴脣、收縮移動的胃袋、蓬勃的臟器,甚至蹦蹦跳跳的眼珠,「吃力」滾動著的大腦,像蛇一樣蜿蜒前進的脊髓!

  統統像受到主人召喚的僕人一樣,歡快地融進那個赤紅色的血球裡!

  「轟!」

  兩位倒在地上慘嚎的血族,隨即也炸成血染的肢塊,四散而出。

  他們的血液和殘肢,也瞬間「活」了過來,融進那個已經膨脹得有一個人高的大圓球!

  科特琳娜吃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超越了她對世界的理解。

  血族們驚恐地相互張望求助,賽門死死盯著圓球,想起最不堪的恐懼回憶。

  「賤貨!你做了什麼!」女王瘋狂地衝著瑟琳娜大吼。

  「只要我們都死在這裡。」然而瑟琳娜只是淒涼地大笑,「就能從他的詛咒裡解脫了!」

  一邊的克里斯嘆出一口氣。

  嘔吐欲強烈的泰爾斯捂住嘴巴。

  「那是什麼鬼東西?」泰爾斯指著那個圓球,以及周圍歡快跳騰著的斷肢,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詭異場景,口齒不清地道。

  「不知道。」埃達呆呆地看著,好像被嚇傻了,「但我不想以那種方式死掉……」

  羅爾夫則一臉驚恐,瘋狂地比劃著手勢。

  【可怕!】

  就在此時,圓球終於停止了膨脹。

  赤色的圓球慢慢萎縮,與此同時,一隻手從這球狀的血液裡突兀地伸出。

  那是一個人。

  所有人都呆滯地,看著那個微笑的詭異少女,披著滿頭滿身的赤色血腥,從圓球裡赤-裸地走出。

  「我說了。」少女閉著眼笑道。

  「會痛的。」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科特琳娜咬緊牙關,怒喝出聲。

  少女抬起頭,抹了抹滿是鮮血的眼楮周圍,露出皮膚和眸子,看向科特琳娜。

  「你不是陛下嗎?」少女笑道,「怎麼,繼位的時候他們沒告訴你?」

  科特琳娜臉露疑惑。

  「啊,想必你沒有正常地繼位?」少女溫婉地笑笑,但隨即搖搖頭,笑容詭異。

  「還是說……」

  「血棘那個蠢貨已經放棄你們了?」

  那一瞬,科特琳娜雙目爆發出震驚和恐懼。

  泰爾斯眉頭一皺。

  血棘。

  又是這個名號。

  而這個少女……希望不是我想像的那樣……

  泰爾斯咬緊牙關,決定不管這裡的事情,先行跑路。

  正在此時,少女邁開步子。

  所有人神經一緊,下意識地想要往後退。

  只有一個人,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悽然地向前走去。

  是瑟琳娜。

  她身後的克里斯,目露猶豫和不忍。

  「按照約定……」

  「我為您帶來了冥夜黑棺……」

  泰爾斯驚疑地看著,瑟琳娜臉色慘白地低下頭,顫抖地跪下。

  「血之魔能師大人。」

  那一瞬,場中一片寂靜。

  泰爾斯張大了嘴巴,一把捂上自己的臉。

  猜什麼來什麼。

  他轉向羅爾夫。

  「那是你的前老大嗎?」泰爾斯蹙緊眉頭。

  但後者也是面如土色,比劃著,【沒見過!】

  泰爾斯臉色難看地比劃回去。

  【好吧。】

  【快跑。】

  羅爾夫緊了緊腳下的鋼片義肢,不動聲色地抱起泰爾斯。

  「是呢。」血之魔能師露出可人的笑容,「遲到了兩百年的約定啊。」

  「十分抱歉,大人。」瑟琳娜苦澀地道,「我動手的時候……」

  「所以。」血之魔能師明顯沒有聽她辯解的意思,只是微笑著看著遠處的黑棺,「怎麼打開它?」

  科特琳娜臉色一變。

  但瑟琳娜沒有望向自己的妹妹。

  她只是一臉無所留戀地,閉眼道。

  「用我的鮮血。」

  「很好。」血之魔能師笑容可掬地重複,「用你的鮮血。」

  血之魔能師向著瑟琳娜,輕輕伸出手,摸上瑟琳娜的臉龐。

  下一刻,瑟琳娜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

  但就在此時,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義無反顧地嘶吼而來!

  「啊!」

  克里斯.科里昂,怒吼著化身真型,扇動骨翼。

  「嗤!」

  他一掌切斷了血之魔能師的手!

  然後,在血之魔能師驚訝的目光下,克里斯回身一拉,把一臉頹喪的瑟琳娜,扔出十幾米外!

  這是?

  瑟琳娜猛地一驚,在半空中,看向老管家。

  「克里斯……」她喃喃道。

  「瑟琳娜殿下!」克里斯.科里昂暴戾地一爪抓斷血之魔能師的另一隻手,怒喝道,「您不能放棄!」

  「您是為了什麼,踏上這條路的!」

  瑟琳娜一震,咬緊牙齒,身軀轟然落下。

  但下一刻,血之魔能師的斷手,就按上克里斯的身軀!

  後者頓時慘嚎起來!

  「啊啊——」

  他閉上眼楮,像是受刑一樣猛地跪下,一對骨翼不斷抽搐。

  隨即,克里斯的全身,居然冒出赤紅色的煙!

  「看啊,你的血在沸騰。」失去雙臂血之魔能師彎下腰,看著他微笑道,「生命在燃燒!」

  「唰!」

  下一刻,賽門.科里昂帶著視死如歸的神情,以無法可見的速度,突入到血之魔能師的身側,一記手刀,活活削飛血色少女的人頭!

  「你可真差勁,老傢伙。」賽門咬著牙,強忍心底的恐懼,轉頭道。

  克里斯這才鬆垮下來,臉色灰敗,不住喘息。

  「呵呵。」他苦澀笑道,「救我的居然是你啊,賽門。」

  「閉嘴,老傢伙。」賽門混雜著恐懼和仇恨的目光,從血之魔能師的殘軀上偏轉,射向克里斯,「你們三個人裡,我最討厭你了。」

  科特琳娜的嗓音適時響起。

  「留下五人斷後!」

  她飛上半空,瘋狂地嘶吼下令。

  「其他人帶上黑棺,立刻撤退!」

  聖血兵團沒有任何猶豫,僅剩的七名血族戰士裡,兩人身影飛掠,衝向黑棺。

  一前一後,扛起黑棺。

  但下一刻,血色少女的殘軀胸膛,詭異地長出一個頭顱!

  之所以詭異,是因為這個頭顱,不是從脖子長出,而是從她的雙-乳之間,活生生地撕裂胸膛,冒出來的!

  這是……克里斯和賽門面面相覷,什麼怪物?

  「誰都不能跑噢。」在克里斯和賽門驚恐的眼神中,胸膛上的頭顱抬起眼楮,開心地微笑。

  「被那些人發現的話,我會很苦惱的。」

  「一個,都不能跑哦。」

  血之魔能師輕輕往前一步,舉起僅存的一隻手,胸前的頭顱高聲道。

  「此世之血。」

  「皆吾所有。」

  下一秒,可怕的震動,從地下傳來。

  「轟隆隆……」

  克里斯和賽門驚疑地望著地面,然後彼此相覷。

  這是什麼?

  ————————

  泰爾斯被羅爾夫抱著,跟埃達三人躡手躡腳地走出二十幾步。

  正在此時。

  「轟——咚!」

  一個人影從天而降!

  砸落在泰爾斯眼前的雪地上。

  泰爾斯的臉色一變。

  只見他一臉愁苦地,望著眼前從天上掉下來的瑟琳娜,嘆息道,「怎麼又是你?」

  重傷在身的瑟琳娜,單手扶著樺樹吃力地爬起,看著他們,露出凶悍的神情。

  克里斯這是……故意將我扔到這裡來的?

  難道,他還覺得這個男孩有什麼辦法嗎?

  瑟琳娜眼前突然一亮。

  她想起了什麼——難怪,難怪克里斯要我跟他們走。

  「做個交易,帶我離開。」她冷冷道,「我就不阻攔你離開。」

  泰爾斯一愣,隨即心裡一陣怒火湧起,這老妖婆!

  但場中隱約傳來血之魔能師的輕笑。

  「一個,都不能跑哦。」

  地下傳來震動。

  下一刻,埃達怒吼著,將羅爾夫和泰爾斯推飛,瑟琳娜也吃驚地飛掠起來。

  「噌!」

  精靈一個旋身,彎刀出手,斬斷了從地上冒出的一截樹根!

  「帶他先走!」

  埃達怒喝道,再回身劈斷一根想要追逐泰爾斯的樹根。

  但一根、兩根,三根……更多的樹根從地上轟然冒出,卷向埃達。

  精靈怒吼著,向四面八方的樹根揮出刀刃!

  羅爾夫和瑟琳娜奮力地攀上更高的樹。

  該死……

  泰爾斯驚異地看著這些樹根……這到底是什麼能力?

  他的餘光看見瑟琳娜,就跟在他們旁邊。

  「你自己惹出的爛攤子。」泰爾斯抱著羅爾夫的脖子,惡狠狠地道,「為什麼要我來收!」

  但瑟琳娜來不及回答他。

  因為兩邊的樺樹,居然「活」過來了!

  「砰!」

  樺樹有意識地搖擺著巨大的枝條,猛地把他們向著原路,抽擊而出!

  避無可避的羅爾夫臉色一變,只能發動狂風,勉力抵擋這節樹枝。

  「砰!」

  但他的身後,又是十幾條樹枝抽擊而來!

  羅爾夫臉色一變。

  這一次,隨風之鬼奮力一搏,把泰爾斯向著樹林外的空地扔出去!

  「砰!」

  緊接著,羅爾夫就被前後左右的樹枝抽中,向著埃達處落去。

  不。

  泰爾斯看著越來越近的雪地,只得閉上眼楮。

  直到他被一道手臂抱在懷裡。

  「咚!」

  瑟琳娜單手抱著泰爾斯摔倒在雪地上,滾了兩圈。

  泰爾斯喘著氣,被瑟琳娜抱起來,兩人面面相覷,各自「哼」了一聲。

  「我剛剛救了你的命,當然也可以收回它……為了你的小命著想……」瑟琳娜惡狠狠地道,「趕快帶我離開——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莫拉特都說了,你跟魔能師的關係不清不楚……」

  「狗屁!」

  泰爾斯也心情極壞,他狼狽地扒著瑟琳娜的脖子,完全沒心思去感受她胸口的柔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打斷她,「你才跟魔能師不清不楚,你全家都跟魔能師……」

  但他們迎面遇上了一行熟人。

  「醜臉婆,你還敢回來!」心情極差的科特琳娜已經變回了人形,她落到地面,怒氣衝衝地道,「還有你,小子……找死嗎?」

  她的身後,兩位血族扛著黑棺掠至。

  「我也不想的。」泰爾斯咬著牙,「多虧你的好姐姐!」

  「砰!」

  下一刻,地下又冒出幾段樹根!

  「小心!」泰爾斯驚叫道。

  科特琳娜迅速飛掠,卻驚怒地看著扛著黑棺的兩位血族,被樹根緊緊纏住!

  「啊啊啊啊——」

  被樹根捲住的兩位血族,隨即爆發出驚天的怒號,然而迅速轉化為痛苦的慘嚎。

  泰爾斯和瑟琳娜飛掠著躲避,驚恐地看著纏著他們的樹根上,長出無數的小型根鬚,刺進兩位血族的皮膚!

  兩位血族的血肉迅速地萎縮、乾枯,化為與樹根同樣的顏色,再到融入樹根,然後隨著樹根鑽入地下。

  「你確定她是血之魔能師?」泰爾斯皺眉大叫道,「不是樹之魔能師?」

  跟之前見過的氣之魔能師,艾希達那清楚明晰的能力比起來,他完全不明白血之魔能師的能力是什麼。

  又是血,又是復活,還有屍體碎塊,現在還有樹木——老天,她到底還能做什麼?

  而且。

  泰爾斯嘆了一口氣,突然真誠地覺得,跟血之魔能師比起來,艾希達無論哪方面——

  都是個好人啊。

  跟那種死法比起來……捏人球真是vip待遇。

  瑟琳娜抱著泰爾斯翻上黑棺,躲開兩截樹根的襲擊,「不知道。」她咬著牙道,「我又不是先知!」

  樹根似乎對黑棺有著極深的忌憚,不敢進入黑棺的範圍,只是逡巡著,似乎有意識地在等待。

  科特琳娜也掠上黑棺。

  兩姐妹目光一遇,仇恨和厭惡同時掠上心頭,雙雙嘶吼出聲!

  「愛哭鬼!」

  「醜臉婆!」

  —————————

  五名血族戰士飛掠而上。

  形狀詭異的血之魔能師長笑一聲。

  她舉起斷手。

  五名血族還未接近她,就渾身一顫,在魔能師身旁齊齊抽搐倒地!

  下一刻,所有人都痛苦地呻吟起來。

  「怪物!」

  克里斯怒吼著撲上,帶著腐蝕之力的強酸血液瀰漫而出,瞬間將血之魔能師的身體腐蝕了一半!

  「啊,用血來對付我?」

  血之魔能師微笑著,瀰漫在空氣中的強酸血液一抖,統統匯入她的身體。

  克里斯驚疑地看著血之魔能師吸收了他的血液。

  後者彷彿吸入了最上等的毒品,誇張地張嘴讚歎,然後……毫不在意地,把自己長歪了的頭顱,一把摘下!

  拼回自己的脖子上。

  「怪物?」

  血之魔能師搖了搖頭,感受著脖子與頭顱間的連接,呼出一口氣,看著五個痛苦呻吟的血族,微微一笑。

  「別這麼說啊……」她輕笑道,「你們,不也快變成怪物了嗎……」

  賽門飛掠到血之魔能師的身後,正準備下手,就驚恐地看見眼前的景象。

  五個跪地呻吟的血族,突然開始慘嚎!

  一個血族戰士恐懼地看著,自己的胸前,爆出一團血霧,在爆開的洞裡,突然長出一隻血紅色的手,不停扭動!

  像是剛剛出生的嬰兒顏色。

  「啊——不!」這個戰士本是最堅毅的士兵,此刻望著他胸前不住扭動的詭異手臂,卻開始帶著哭腔慘叫。

  「救救我!」

  這隻手的手背突然睜開一隻詭異的眼楮。

  然後這隻手,就像有了意識一樣,一把抓住戰士的頭顱!

  「砰!」

  將他的頭活生生扯脫。

  鮮血四射而出。

  克里斯和賽門,呆愣地看著這幅景象。

  另外的四個戰士也是差不多的結局。

  一人從眼裡長出奇特的觸手,將她的心臟活活掏出。

  一人的脊髓,被突然暴漲的頭髮刺入後背,活生生扯斷成十幾片。

  一人居然從肩部長出另一個一模一樣的頭顱,對著他嘿嘿直笑,直到那個戰士因為恐懼,砍掉肩膀的頭顱,然後莫名其妙地死去。

  還有一人最是可怕,居然從手心長出兩隻帶著獠牙的嘴,然後撲向身體,活生生地開始啃食。

  「啊啊!這是什麼!」

  「不!不!放開我!」

  「怪物!去死!去死!」

  「別!別!啊——」

  「轟!」再也受不了的賽門果斷出手,再次將血之魔能師的身體撕扯成兩半!

  然後一個回身,為那個被自己的手啃食著的戰士,解脫痛苦。

  但賽門不是毫無損失。

  他把魔能師撕裂的那隻利爪,頓時開始止不住地抽搐,開始膨脹。

  「嗤!」

  賽門眉頭一皺,毫不猶豫地切斷自己的手臂!

  「我以為你害怕得不敢出手呢。」克里斯嘆了一口氣,顫巍巍地站起。

  「是啊,當然害怕。」賽門心情複雜地看著自己那隻落到地上,開始亂動的斷臂,也看著自己全身上下,幾乎止不住的顫抖。

  但賽門捏緊了僅有的利爪。

  他閉上眼,咬牙切齒地道,「但還有仇恨。」

  堂兄。

  還有整個劍湖城……

  就是被這樣的怪物給……

  「哈哈。」克里斯苦笑一聲,看著重新升起的血色圓球,張開骨翼,「看來我的能力,對她沒什麼用。」

  「廢話,她根本殺不死……」賽門咬著牙,喘息兩口,活動著利爪,「怕的話,就趕緊逃命好了。」

  「把她留給我。」

  克里斯冷哼一聲,「你是說把你留給她。」

  兩人對視一眼,突然同時一笑。

  「還真是懷念老時光啊。」賽門感覺緊張和顫抖都少量不少,他輕輕地道。

  「只限你們三個。」克里斯默然道,把當年四個人的身前,那個巨大的黑暗陰影驅除出心底。

  「猜猜我們能拖多久?」賽門捏緊拳頭。

  「三分鐘?」克里斯眉頭深鎖,看著血液匯聚的圓球裡,再次走出血色少女——血之魔能師的身影。

  「好久沒有活動筋骨了。」她輕笑道,「我的寵物們也是呢。」

  兩位血族神色一凜。

  「轟隆!」

  一聲巨響!

  在兩人恐懼的眼神中,一隻幾人高的,由無數殘肢斷臂所組成的,血色大章魚也似的怪物,從雪地上鑽出,拔地而起。

  它甩出一隻巨大的觸手,托起血之魔能師。

  「吼!」

  血色的觸手怪物再次伸出兩隻觸手,向兩個極境血族襲來。

  「是那個嗎?」賽門臉色蒼白地問。

  「啊,看起來是的。」克里斯嘆出一口氣,提前準備規避——他可沒有賽門那麼快的速度。

  「傳說中,終結之戰裡,耐卡茹的死敵……」

  「多頭蛇,基利卡……」

  兩個血族猛地扇動骨翼,避開觸手的撲擊。

  「只是沒想到啊……」克里斯緩緩道。

  「它居然是……」

  「血之魔能師的寵物……」

  下一刻,正在空中規避的克里斯和賽門齊齊一顫,竟然骨翼倒扇,反而向多頭蛇撲去!

  「該死!」克里斯驚恐地看著自己不受控制扇動著的骨翼,和眼前越來越大的觸手。

  兩根觸手各自分成幾十條更細的觸手,猛地發力,死死地纏住兩位極境的血族。

  ——————————

  「轟!」泰爾斯呆呆地看著從地上鑽出的血色觸手大章魚——幸好他沒有靠近看,否則大概會為裡面蠕動著的殘肢而嘔吐。

  但另外兩個銀髮的血族,只是狠狠盯著彼此。

  「這都是你帶來的災難!」科特琳娜化出利爪,目露凶光。

  「我帶來的?不。」瑟琳娜雖然重傷在身,卻不甘示弱地化出唯一的爪子,「我本身就是你的災難,不是嗎?」

  「向魔能師出賣我們的家族……你的大腦沒長好嗎!」科特琳娜露出尖利的獠牙。

  「啊,至少我不用被你們這群蠢貨抓住……」瑟琳娜俯下身子準備突擊。

  「停!」

  她們中間的泰爾斯看著周圍虎視眈眈的樹根,又喪氣地看了遠處的那個血色大章魚,撫摸著虛弱的小心臟,舉起手無力地道,「中場休息!」

  「等我們脫險了,你們找個地方,把對方大卸八塊都沒問題好不好!」

  姐妹倆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砰!」

  三人看見場中,兩位極境的血族被兩隻觸手分別纏住,頓時變色!

  「看你的辦法了,小子。」瑟琳娜轉過頭冷冷道,「反正你跟魔能師不清……」

  「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泰爾斯怒道,「你才是那個跟魔能師做了交易,把棺材……」

  這時,泰爾斯心頭一動。

  他轉向腳下的黑棺,又看看周圍,那些不斷扭動卻不敢接近的樹根。

  「喂。」泰爾斯伸出雙手,戳了戳兩邊的血族姐妹。

  「聽說……」

  「這個破棺材,是傳奇反魔武裝?」

  泰爾斯想起約德爾的那把灰黯短劍,又想起它刺穿艾希達胸膛的結局。

  穿越者左右轉頭,看向兩姐妹,「據你們所說,是唯一能對抗魔能師的武器?」

  科特琳娜仇恨地盯著對面的瑟琳娜,冷冷搖頭。

  「沒用……冥夜黑棺的功能只有關押。」

  泰爾斯一愣。

  他撓著頭問,「關押?關押還不夠嗎?那個噁心的變態……」

  「笨蛋,她的意思是,冥夜黑棺已經關押了一個魔能師。」在泰爾斯疑惑的眼神下,瑟琳娜厭惡地盯著科特琳娜,對他道,「如果要關押血之魔能師……」

  「就得把裡面那個先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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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3311232323 發表於 2016-12-27 00:34
  卷三.與龍共舞 第29章 那一盾的風情

  奄奄一息的克里斯,一邊感受著多頭蛇基利卡的十幾根觸手,無視自己的腐蝕性血液,越纏越緊,甚至在溶解中與自己融為一體,一邊看著對面的賽門,嘆息道,「為什麼連你的速度也避不開!」

  「不知道。」賽門瘋狂地掙扎著,卻發現自己的手腳完全不聽使喚,「我感覺全身失控,像是自己送上去的……」

  觸手卷動著兩人,送到主人的身前,只見血之魔能師嘆了一口氣,「謝謝你們不再上竄下跳……我又能好好吃一頓了。」

  克里斯和賽門微微一震。

  「你知道。」血之魔能師微笑道,「自從中了矮人們那該死的一炮之後,我有些虛弱。」

  在克里斯和賽門的恐懼眼神下,血之魔能師溫柔地說完最後兩個詞。

  「需要補給。」

  下一刻,血之魔能師伸出雙手,微笑著撫上他們的臉。

  ——————

  「絕對不行!」科特琳娜臉色凝重,「這口黑棺是以冥夜之神的名號命名的——你憑什麼覺得被神靈關押的囚犯,會比血之魔能師要安全?」

  「當然,變成幾十塊黏糊糊、會動的碎片。」瑟琳娜諷刺地道,「真是再安全不過了。」

  泰爾斯低頭權衡著,但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所以,這裡面到底是誰呢?」一個溫婉的聲音自他們腦後傳來。

  三人齊齊一顫,回過頭。

  只見血之魔能師站在一隻斷肢和血液組成的觸手上,微笑地看向他們。

  泰爾斯強忍著不去看觸手裡,那些蠕動著的、令人作嘔的殘肢斷臂和各色器官,隨即就感覺兩側人影閃動!

  「喂!」泰爾斯看著姐妹倆身影離去,只來得及喊出一個詞。

  但他隨即震驚地看見,科特琳娜和瑟琳娜齊齊一抖,兩人竟然不受控制地躍下黑棺,向著魔能師腳下的觸手走去。

  「怎麼回事!你對我做了什麼?」

  科特琳娜顫抖著一步步向前,又驚又怒地落入觸手組成的血洞裡,「賽門呢?」

  「蠢貨,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瑟琳娜也顫慄著移步,抽搐著被觸手卷起,咬著牙道,「她控制了我們的身體!」

  「剛剛恢復了一點力量……太久沒用,還不太熟練。」血之魔能師笑著,將姐妹兩人包入殘肢組成的觸手裡,「別心急,我一會還需要你們的鮮血……」

  少女轉過頭朝向泰爾斯。

  穿越者頭皮發麻地與魔能師對視著。

  心臟又開始劇烈跳動。

  上一次這種場景……似乎是在紅坊街的一間棋牌室?

  觸手移動,血之魔能師那被血浸透的少女臉龐,緩緩貼近他。

  「你。」

  少女細細端詳著他

  「你身上流動的血脈。」魔能師深吸一口氣,「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呢。」

  血脈?

  泰爾斯頓時一震。

  對。

  我還有最後一招。

  他清了清嗓子。

  「雖然想不起來,但看在這道血脈的份上,我不會讓你受苦的。」血色的少女笑著,向他伸出手掌。

  「等等!」泰爾斯大吼道。

  「這位——血之魔能師——小姐?」

  「我。」泰爾斯閉上眼楮,猶豫了半分,就艱難而虛弱地緩緩道。

  「我也是魔能師。」

  血之魔能師的表情停頓了一刻。

  泰爾斯輕輕睜眼,平靜地道出他最擔心的事實,「我們是同類。」

  血之魔能師不為所動,吐出一個詞,「謊言。」

  她把手按上泰爾斯的臉。

  「等一下!」

  「我,我認識艾希達.薩克恩,氣之魔能師!」感受著臉上溫熱的血液,泰爾斯連忙開口,「艾希達他說,我是終結之戰後的新生魔能師!」

  血之魔能師帶著血液的手,撫摸過他的臉龐。

  「艾希達?」

  「新生魔能師?」

  少女呵呵笑道,「真聰明,選了那個剛剛被封印的傢伙來為你作證。」

  「我說的是真的!」泰爾斯亡魂大冒,舉起手道,「我可以證明!那種『失控』!」

  少女的臉色還是一片笑意。

  但她的語氣變了。

  「失控?」她輕輕道。

  「怎麼失控?」

  泰爾斯愣了一下,他對魔能的瞭解還是太少了。

  他只能竭力回憶著紅坊街之夜。

  「艾希達想要殺我,但是我的力量似乎干擾了他……發生了爆炸……他說只有魔能可以彼此干擾……」泰爾斯皺著眉頭,「還說我是一千多年來的第一個……他會引導我……」

  「如果需要我證明的話……」

  但他沒有再說下去。

  「夠了。」少女凝重地看著他。

  「所以是真的。」

  「你是魔能師。」

  泰爾斯瞪大眼楮。

  這就……相信我了?

  是不是太容易了?

  但少女好像看出了他的疑惑,「你的血液和生機都在告訴我……」

  「你沒有說謊。」

  血液。

  生機?

  泰爾斯想起了艾希達對空氣的控制。

  好奇心湧上。

  「你真的……相信我?」他還是不敢確認地問了一句。

  但血色少女沒有理會他。

  「所以,你是有潛力成為魔能師的人——一千多年以來的第一個?」

  泰爾斯鬆了一口氣。

  看來又一次,保住小命了。

  「艾希達是這麼說的,他還說……」

  但少女依舊沒有讓他把話說完,「所以,艾希達找到你了。」

  泰爾斯只得閉上嘴巴,點點頭。

  血之魔能師只是盯著他,警惕地問道。

  「你選擇哪個派別?激進者、混淆者、溫和者,還是魔法女皇?」

  「啊?」泰爾斯一臉疑惑。

  少女皺起眉頭。

  「艾希達沒跟你說魔能師的歷史?三次魔能師內戰和三大定約?」

  泰爾斯不明所以地搖搖頭。

  「內……內戰?魔能師不是不死不滅的嗎?」

  魔能師少女盯著泰爾斯。

  「他也沒跟你講解魔能師的『三亡一禁』規則?」

  泰爾斯瞪大眼楮,搖頭。

  血色少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艾希達講了『物』和『觀』的差別,『沌』與『粹』的餃接了嗎?」

  泰爾斯嘆了一口氣,無力地搖頭。

  「那麼,魔能師的四階段,你到了哪一步?這總該知道吧?」

  泰爾斯依然羞愧地搖頭。

  「那你得到了哪個魔法塔的知識傳承?」少女吐出泰爾斯曾在書裡看到過,卻完全沒有頭緒的詞彙。

  「鍊金之塔?靈魂之塔?還是苦修者之塔?抑或是流落在外的獨立傳承?」

  泰爾斯已經麻木了,只是機械地搖頭。

  少女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所以,你甚至不知道魔能和魔法的聯繫,魔能師跟法師、女巫的區別?等等,你知道法師嗎?」

  泰爾斯一臉無辜地盯著她。

  「你什麼都不知道——是怎麼成為艾希達所謂的『新生』魔能師的?」魔能師長嘆一口氣。

  泰爾斯低下頭,暗地攤攤手。

  沒老師,沒讀書——又不是我的錯。

  「你現在跟一個普通人沒兩樣。」魔能師默默道。

  泰爾斯不知如何回答。

  沉默。

  吉薩突然輕笑出聲,開口道,「艾希達,那個傻瓜是因為你才跑去王都的嗎?」

  「這個。」泰爾斯撓撓頭,「我想不是,我們是意外撞上的。」

  但他確實是因為我被封印的——他暗地裡道。

  但當然不能讓你知道。

  少女突然輕輕道。

  「吉薩。」

  泰爾斯一呆,抬起頭,「什麼?」

  血之魔能師抬起眼楮,「吉薩.崔爾曼,這是我的名字——如果你也是魔能師,或者魔能師的候選者,那你有權知道我的名字。」

  兩人沉默了一剎那。

  很好。

  她的敵意消失了。

  泰爾斯心中大定。

  那下一步……

  「那個,吉薩小姐。」泰爾斯小心翼翼地道,「我剛剛有幾個朋友……」

  「為什麼?」血色少女——吉薩打斷了他,笑著問道。

  「啊?」泰爾斯露出疑惑。

  「如果你決心要成為一個魔能師。」吉薩饒有意味地看著他,「為什麼還要跟人類,跟精靈,跟血族們混在一起?」

  可惡,誰想成為魔能師了?

  天天被人當過街老鼠的魔能師?

  但他當然不能這麼說。

  泰爾斯撓撓頭,「這個……我畢竟出身在那裡……」

  「啊。」吉薩搖頭啞笑,「你也不能擺脫掉這些過去,不是嗎?」

  泰爾斯正想著怎麼回答的時候……意外突然而至。

  下一刻,血之魔能師——吉薩的手再次按上他的臉!

  「啊!」泰爾斯驚呼出聲,「你——」

  「別擔心,我下手會很快。」吉薩淡然道,話語裡充滿了嚇人的寒意。

  「你會無聲無息地死去。」

  「沒有痛苦地死去。」

  泰爾斯的瞳孔瞬間縮到最小!

  「等等!」

  「為什麼!」他憤怒地大喊。

  「為什麼突然又要殺我!」

  「我們不是同類嗎?」泰爾斯驚怒交加地問,「你的目的,是要解救這個棺材裡的魔能師吧?」

  「你既然要解救他,那為什麼要殺我呢?」

  吉薩盯著他因憤懣而扭曲的表情,輕輕開始撫摸他的側臉,露出溫柔的笑意。

  「誰告訴你。」吉薩看了一眼黑棺,柔聲道。

  「我要解救這裡面的魔能師了?」

  泰爾斯猛地一震!

  不會吧。

  她不是為了解救而來?

  那為何大費周章……

  他隨即心中一動。

  「這就是……」泰爾斯顫抖著,難以置信地問,「你剛剛所說的,魔能師內戰?」

  吉薩輕輕一笑,並不答話。

  「你們——我們已經與世界為敵,佔盡劣勢。」泰爾斯強忍心裡的驚慌,努力組織著語言,「為何還要自相殘殺!」

  「殺了我,你們在世界上的助力就更少了!」

  「至少,考慮考慮魔能師的未來吧!」

  吉薩笑了,這一次,她笑得比往常都要開心,也都要苦澀。

  「魔能師的未來?」吉薩閉上眼楮,緩緩搖頭。

  「艾希達,還有他所屬的溫和者,也許還抱著那個想法,魔能師總能贏得自己的未來……」

  泰爾斯驚訝地看著,吉薩臉上的血色緩緩褪去,露出她原本清雅的面容。

  但他根本沒有精力去觀察對方的長相。

  「但我早就放棄了。」吉薩顫抖地笑著,在泰爾斯看來,更像是在哭,「像我們這樣的存在……越少越好不是嗎!」

  什麼?

  「我們身上的痛,還有我們所造成的痛,已經足夠了……為何還要你這樣的新人來承受呢?」

  這……泰爾斯抖動著眉心,看著吉薩,心中盡是驚惶。

  吉薩輕輕覆上他的臉龐。

  泰爾斯全身的血液,開始不安地顫動。

  「放心,孩子,你將在這裡平靜地死去。」吉薩憐憫地看著他,溫柔地撫摸他的頭髮。

  「你絕不會變成魔能師……」

  「我絕不讓你承受……身為災禍的痛苦。」

  「這是為了你好……」

  那一刻,穿越者用盡兩輩子的悲憤,只想痛痛快快地說出那三個詞。

  沃德法克!

  ——————

  「撲通!」

  懷亞虛弱地摔倒在地上,再也拿不動劍刃。

  普提萊軟倒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伊斯特倫輕鬆地提起無力動彈的懷亞。

  該死。

  「你是那個小崽子的侍從官?天知道我有多討厭他。」

  伊斯特倫獰笑著,向著懷亞的脖子張開獠牙。

  但他突然神色一凜,鬆開懷亞,身形瞬間消失!

  「鏗!鏘!」

  利爪與劍光在空氣中摩擦,火光四射!

  「你是誰!」

  伊斯特倫怒吼著,錯開劍光,後退三步。

  只見一名年紀不大,神情清冷,輪廓英氣逼人的輕甲黑髮女劍士,立在他的身前,漠然看著血族。

  伊斯特倫眯起眼楮。

  那種力度和角度——又是一個掌握終結之力的傢伙嗎?

  「咯啦——」

  數十道馬蹄聲在四周的叢林後響起!

  「就在前面!」

  普提萊精神一振,他認出來,那是老兵傑納德的聲音!

  伊斯特倫臉色一變。

  援兵?

  思慮間,女劍士的劍光已經逼近他。

  伊斯特倫展開近乎無人能及的速度,瞬間閃過敵人的劍光。

  這種速度的攻擊,太小兒科了。

  他掠到女劍士的身側!

  解決她,然後……

  但是伊斯特倫沒有機會再思考了。

  他無比震驚地感覺到,一陣逼人的金屬寒意迎面襲來!

  「嗤!」

  伊斯特倫停下了腳步。

  他低下頭,看向自己的心臟。

  女劍士倒持著佩劍,看也不看後方。

  她的劍刃從腋下刺出。

  直接刺進了伊斯特倫的心臟。

  伊斯特倫顫抖著,摸向劍刃。

  「什麼時候……」他難以置信地道,「刺出的劍?」

  「我沒有。」女劍士清冷地道,抽出劍刃。

  「是你自己送上來的。」

  伊斯特倫捂著被刺穿的心臟,無聲無息地倒下。

  「這種逼迫敵人節奏的終結之力……」

  地上掙扎著的懷亞.卡索咬著牙抬頭,「天馬樂章!」

  女劍士轉過身,扶起懷亞。

  懷亞吃力地站起,突然眼神一瞥,看見了女劍士的手套上,那隻叼枝的威武飛鷹。

  「白底飛鷹?」

  「你是……」懷亞一愣,吐出一個名字。

  「你是米蘭達.亞倫德。」

  「終結之塔裡,上一屆的『種子』!」他大叫著。

  但米蘭達沒有理會他,只是冷冷地把他按坐在樹下。

  十幾名舉著十字雙星旗,還有奇特星光旗幟的騎兵,從樹叢後轉出,來到他們身前下馬。

  「大人!」傑納德緊張地來到普提萊的身邊。

  「去找王子!」普提萊艱難地在他的幫助下站起身,「王子,泰爾斯殿下他……」

  「無需擔心。」米蘭達生冷地打斷了他的話。

  「薩瑟雷勳爵大人會處理的。」

  懷亞撿起自己的佩劍,聞言一震!

  薩瑟雷勳爵?

  他望著米蘭達,驚喜交加,「你是說,她親自來了?」

  「要塞之花閣下?」

  ——————

  今天的經歷,讓泰爾斯再次確認了,最適合魔能師的概括名詞。

  瘋子。

  全特麼是一群瘋子!

  穿越者在心底大叫。

  但他的身體動彈不得,全身的血液彷彿沸騰起來。

  泰爾斯只能認命地閉眼。

  就在此時。

  「咦?」吉薩手下一滯,直起腰,看向身後。

  「呼哧!」

  一道極致的呼嘯聲,從她所看的方向傳來!

  泰爾斯鬆了一口氣,不禁睜開眼楮。

  「噗!」

  吉薩身側的一隻觸手,猛地爆裂開來!

  「啊!」

  一聲怒吼響起。

  一個滿身甲冑、鮮血淋漓的甲冑女戰士,手持一柄半人高的雙手大刀,在爆濺的血水裡,一往無前地殺出。

  吉薩雙目冒火,另一隻觸手瞬間攔截而上。

  銀色的刀光閃動。

  「嗤!」

  女戰士的大刀斬出誇張的弧線,將第二隻觸手砍成碎肢。

  血液落在她的甲冑甚至臉上,但女戰士毫不在意,只是臉色狂熱地突進!

  來到吉薩的身邊。

  吉薩冷笑著舉起雙手,身上冒出無數的小型觸手,伸向女戰士。

  「小心!」泰爾斯怒吼道,「她會復活!」

  然後,他就看到了窮盡此生也難忘的一幕。

  那個女戰士毫不猶豫地甩開大刀,電光火石間,從背後摘下一個菱形的灰色金屬盾牌。

  吉薩的小型觸手在接近那個灰色盾牌的剎那,就變黑、萎縮,最後碎裂成灰。

  吉薩的臉色第一次變了。

  只見女戰士怒號著,抓住盾牌的把手,狠狠揮出。

  「砰!」

  將吉薩拍翻在地!

  然後,女戰士利落地抓住盾牌的兩邊,狠狠砸落,用盾牌壓制住臉色難看的吉薩。

  泰爾斯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這是……

  美國,不——泰爾斯看見了女戰士甲冑上的十字雙星圖案——星辰隊長?

  「在下,索尼婭.薩瑟雷。」女戰士臉上盡是滿滿的戰意。

  「為閣下帶來了禮物。」

  血之魔能師——吉薩在盾牌下的臉色極其難看,她臉上的血肉彷如被蒸汽燙到一樣,冒出氣泡,不斷萎縮化作飛灰。

  吉薩死死盯著那個盾牌,不甘地吐出幾個詞。

  「不!這是……」

  「是啊!」女戰士左手一把按住盾牌,豪氣地咧嘴道,「容許我為您介紹……」

  「傳奇反魔武裝。」

  索尼婭.薩瑟雷笑著舉起右拳,緩緩捏緊。

  「無上之盾!」

  語畢,在吉薩不可置信的眼神下,她狠狠一拳落下,砸正灰色盾牌的中心。

  「咚!」

  吉薩怒號著,爆出無盡的血肉,旋即化作飛灰,消失在兩人眼前。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4-21 12:48 編輯

al3311232323 發表於 2016-12-27 00:35
  卷三.與龍共舞 第30章 絕不會讓你受苦

  泰爾斯從黑棺上蹦下來,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飛灰化盡,血肉無存。

  滿地的殘肢逐漸萎縮,化灰,融入月光下的雪地裡。

  結束了?

  吉薩——血之魔能師,那個瘋子……

  消失了?

  多頭蛇的觸手鬆開、萎縮,科特琳娜和瑟琳娜雙雙落到地面,劇烈咳嗽著。

  一邊的叢林裡,埃達扶著面如土色的羅爾夫走出來。

  「那些樹枝,起碼上百條。」埃達心有餘悸地道,「怎麼突然都枯萎掉……」

  但埃達隨即一愣,誇張地指著女戰士大叫道,「啊!怪婆娘,你來了!」

  女戰士把盾牌插回背上,哈哈一笑,「多年不見了啊,健忘的埃達!」

  埃達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女戰士拔起那把雙手大刀,單手舉重若輕地揮動兩下,甩掉上面的鮮血,臉色淡然卻雙目犀利。

  她旋即轉過身,看向泰爾斯。

  泰爾斯也好奇地,看向這個突然出現拯救他小命的人。

  毫無疑問她是個軍人——泰爾斯這樣告訴自己。

  她滿身的甲冑上盡是魔能師留下的血跡,卻自有一股沉穩而堅毅的氣場,絲毫不顯狼狽,反而讓人覺得,這就是身經百戰的模樣。

  她剃著利落的棕黃色短髮,但不必過多描述她英氣逼人的容顏,因為她出現的時候,那股充滿鐵血戰意的氣息,讓你只能注意到她戰士的一面,從而忘記她純粹的樣貌。

  他們對視了幾秒鐘。

  女戰士突然咧嘴一笑,豪邁地把雙手大刀倒插在地上,單膝跪下。

  「所以你就是泰爾斯,孩子——我的殿下?」

  「是的,我是泰爾斯.璨星。」泰爾斯露出笑容,「謝謝你……」

  泰爾斯有著奇怪的感覺,雖然都是向著王子單膝跪下的動作,但基爾伯特充滿了客氣與恭敬,約德爾則給他以信任感,可是眼前的這個女戰士,渾身上下充斥的,竟然是一種隨意和瀟灑。

  女戰士接下來的動作印證了他的猜想。

  因為她居然舉起戴著鐵手套,滿是鮮血的雙手,狠狠地在星辰王國第二王子的頭髮上揉了兩下!

  「好樣的,孩子!」她哈哈大笑,聲音颯爽犀利,「我手下的許多新兵們踫見那種情形,也許早就被嚇吐了!」

  泰爾斯被搓得眼冒金星,感受著手上血水的油膩,尷尬地道,「額,這位女士……」

  女戰士大笑著打斷了他。

  「我是索尼婭.薩瑟雷,小小的勳爵。」索尼婭的話語裡絲毫沒有「小小勳爵」的覺悟,心情大好的她甚至捶了泰爾斯的肩膀一下,讓虛弱的後者猛力咳嗽。

  「暫守著兩國邊境的斷龍要塞!」

  泰爾斯回過神來,「啊!」

  「你,你就是『要塞之花』?」

  雖然在出使時就早有準備,但他真正看到索尼婭的時候,還是略有激動。

  要塞之花。

  在閔迪思廳的課程裡,基爾伯特偶爾會為他穿插講解一些星辰王國的現況,比如最著名的「星辰三名帥」。

  在血色之年的災難裡,星辰雖然損失慘重,卻也在這場噩夢裡收穫了許多方面的人才,如政務與外交,如軍事和戰爭。

  許多擁王黨人與新貴族,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從原先默默無聞的小卒子,變成星辰的支柱——「狡狐」基爾伯特.卡索就是這樣的一個例子。

  而在血與火之間,面對埃克斯特、西荒獸人與荒骨人,還有西南叛軍的戰場之上,也有許多出身平民的年輕人從中崛起,受封爵位。

  凱瑟爾王自血色之年後擴增王室常備軍,更是將不少平民和年輕人攬入其中,鎮守王國的四方。

  這些人基本上都是戰爭洗刷出來的百戰之兵,曾在戰場上大放異彩。

  而十二年過去了,他們的際遇各自不同,卻有三個人始終屹立不倒,經歷住了時間的考驗,成長為足以獨當一面的軍事指揮官——即名震王國上下的「星辰三名帥」。

  王國的臣民們給予他們各自響亮的綽號,甚至連他們的本來名姓也很少再有人提及。

  王國之怒。

  傳說之翼。

  要塞之花。

  其中,要塞之花——索尼婭.薩瑟雷勳爵,便在隨約翰公爵征討西南叛軍時,踏上星辰王國的歷史舞臺。

  自血色之年後,她帶領著王室的常備軍,始終鎮守在苦寒的北境,警惕著北方巨龍的一舉一動。

  有許多星辰人都相信,若要塞之花還在斷龍要塞綻放不謝,那星辰北境便屹立不搖。

  當然,也有許多王都的貴婦人總在背後嚼嘴皮,一舉一動都像個男人一樣,活該那位揮刀作戰的女勳爵,一直到三十多歲都嫁不出去。

  而現在,傳奇的要塞之花本人,就站在泰爾斯的面前。

  「哈,沒有帶兵出來援救你,阿拉卡一定會後悔的。」索尼婭得意地敲敲盾牌,「我可是三個人裡,第一個封印魔能師的……」

  但下一刻,泰爾斯就看見索尼婭的臉色一變!

  「怎麼了?」泰爾斯驚疑地問。

  「不對!」索尼婭緊緊捏著拳頭,抬起盾牌,警惕地看向四周,「她沒有被封印住!」

  「砰!」

  在泰爾斯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索尼婭猛地一把抱起他,從地上躍起,避開地底下穿出的一截血色觸手!

  泰爾斯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觸手,吉薩不是已經被……

  觸手猛地分開成幾十條小型觸手,泰爾斯只覺得在它分裂的剎那,自己的渾身上下都像打了麻藥般失去了感覺!

  這就是……被控制住軀體的感覺?

  泰爾斯顫抖著鬆開索尼婭的手臂。

  但後者似乎完全沒有受影響,手臂一伸,將他摟得更緊!

  索尼婭咬著牙,怒吼著摘下背後的雙手大刀,單臂掄動,劃出瑰麗的刀光,閃爍間斬落無數分裂出的小觸手!

  其中有好幾條,卷向他們原本的地方——冥夜黑棺!

  許多觸手剛剛踫觸到黑棺,就像剛剛接觸無上之盾一樣收縮枯萎繼而化作飛灰。

  但更多的觸手「視死如歸」地捲上黑棺,在枯萎與接續之間,居然頂著傳奇反魔武裝的腐蝕,生生抬起了黑棺!

  「黑棺!」遠處的科特琳娜看到了這一幕,女王焦急地大吼,「不能讓她拿走!」

  索尼婭沉著如故,腳下急急生風,左手抱著泰爾斯,右手將大刀當作迴旋鏢一般遠遠甩出!

  「嚓!」

  生生斬斷卷著黑棺的觸手們。

  「咚!」

  黑棺再次摔落在地上。

  索尼婭踩著腳步,迅速躍上黑棺,放下泰爾斯,取下背後的盾牌,警惕地看著眼前——兩條觸手再次從前方的黑暗裡伸出。

  「不可能!」

  泰爾斯看清了眼前的情形,驚叫出聲。

  只見在兩條觸手的護衛下,吉薩.崔爾曼依然是那副披著鮮血的赤-裸少女模樣,眉目含笑地出現在他們眼前。

  泰爾斯一個激靈,但索尼婭沉著地持盾踏前,將他護在身後。

  索尼婭眉頭緊鎖。

  泰爾斯則目瞪口呆。

  她怎麼……

  一點事情都沒有?

  瑟琳娜不是告訴過他,說傳奇反魔武裝可以對付魔能師?

  他明明記得,當初約德爾封印艾希達,只是出其不意的一擊後背穿刺,就讓艾希達化為白光爆射,消失無蹤。

  約德爾和莫拉特,都把那叫做……封印?

  泰爾斯還以為自己掌握了一些關於魔能師弱點的知識……

  然而眼前的吉薩卻……

  為什麼?

  「怎麼,覺得奇怪?」吉薩呵呵一笑,「傳奇反魔武裝,怎麼對我不管用?」

  索尼婭猛地抬起手,阻攔住正要衝上來的埃達和科特琳娜。

  「退後!」她高聲道,彷彿有股一聲喝下令行禁止的威嚴。

  埃達和女王硬生生地止住了腳步。

  索尼婭死死盯著眼前的吉薩,眼裡凝重萬分。

  「關於你,我從祕科那裡聽到過兩個傳說。」

  索尼婭臉色堅毅地看著吉薩。

  「一,血之魔能師所面對的敵人越多,破壞力和生命力就越強,因為敵人都會變成你的養分。」

  「要對付你,最大的誤區就是『人越多越好,』那隻會讓你越戰越強……最好的方法,是一位足夠靈巧與迅捷的極境高手攜帶傳奇反魔武裝,與你在毫無活物的死地裡,孤身決戰。」

  吉薩的笑容收斂了一點。

  祕科。

  還是與幾百年前,一樣煩人啊。

  「不錯的選擇。」吉薩彎著嘴角點點頭,「難怪我感覺到,幾百米之外有許多人類——是你把人手都留在那邊,自己孤身而來?」

  索尼婭哼了一聲,「看來你的探查力也很強。」

  下一個瞬間,兩條觸手猛地向索尼婭探出!

  同時地上暴起十幾條樹根,抽向索尼婭和泰爾斯!

  一次沒有死角的進攻。

  那股波動湧上泰爾斯的四肢,他正要做出規避。

  但那一瞬間,他只感覺到另一股力量在索尼婭的身上綻放開來!

  只見她一個旋身,不可思議地將身體的慣性發揮到極致,手上的盾牌狠狠敲擊在觸手上!

  「踫!」

  將吉薩的觸手拍成飛灰。

  女戰士在迴轉中鬆開手,又神乎其技地在半空中,迅捷抓住盾牌的邊緣,將它當成鋒利的刀片,順勢再一個旋身橫削而出,大氣地將腳下襲來的十幾條樹根,統統斬得粉碎。

  「嗤!啦!」

  索尼婭毫髮無損地立定在地上,以毫無死角的防禦反擊,徹底粉碎了血之魔能師的進攻。

  泰爾斯驚愕地望著索尼婭。

  他體內的波動早已湧上雙目,只看見一股逼人的無色能量,充盈索尼婭的周身。

  那是與魔能師體內的刺眼光芒,以及血族身上的旺盛血肉,完全不同的東西。

  這是他第一次用這種波動視覺,來觀察魔能師和血族以外的正常人類。

  「不錯的應對,在極境的人類裡也難得一見。」吉薩欣賞地點點頭,「還有熟悉的超凡之力——是四大原始超凡之力之一,以順勢而擊出名的『冰川之融』吧。」

  「它現在叫終結之力。」索尼婭不屑地道,「為了紀念我們,六百多年前把你們揍得屁滾尿流。」

  泰爾斯突然明悟。

  原來索尼婭體內的那種無色能量……就是終結之力?

  「我可不知道,你還能控制樹木。」索尼婭呼出一口氣,警惕地觀察四周,「給我的驚喜可真多啊。」

  「怎麼,在你們的理解裡,只有動物體內那種紅色的液體,才能叫血?」吉薩輕輕一笑。

  「關於你的第二個傳說,有些不太可信。」索尼婭小心翼翼地活動著手腕,「直到今天。」

  她在吉薩的笑容裡,一字一句地吐出那個傳說,「傳奇反魔武裝,無法封印血之魔能師?」

  泰爾斯震驚地看著血之魔能師。

  無法封印?

  那……她豈不是無人能制了嗎?

  終結之戰是怎麼贏的?

  「不可能!」科特琳娜驚叫出聲,「傳奇反魔武裝是災禍的剋星,知情者都是被這麼教導的!」

  場中沉默了一會兒。

  吉薩先是露出一個微笑,隨即嘆息道。

  「傳奇反魔武裝,魔能師的終結,災禍的剋星,只要輕輕觸踫,就能讓我們萬劫不復。」

  「是麼。」

  只見吉薩神情淡然地道。

  「勒卜拉、阿瑞克,甚至連『真理兄弟』都對那種武器恐懼得要命,從此再也不讓任何人接近他們身邊,勒卜拉就是這樣被封印的。」

  但下一刻,吉薩帶著深深的寒意,輕笑道。

  「但我是唯一的例外。」

  「一個依賴『實體態』作戰的魔能師。」

  泰爾斯渾身一震。

  他感覺,這些暫時聽不懂的名詞,都應該是日後他要學習的知識。

  哪怕不為了成為魔能師,哪怕只為了自己。

  吉薩繼續笑著道。

  「也是僅有的兩個,不懼與傳奇反魔武裝近身戰鬥的魔能師之一。」

  「甚至連近身的傷害,我也來者不拒……靠近我的人,往往也靠近了自己的死亡。」

  泰爾斯輕輕皺眉,僅有的兩個,不懼近戰?

  那另一個是誰?

  原來……魔能師與魔能師之間,有這麼大的差別?

  對魔能師的好奇和恐懼,同時折磨著泰爾斯,讓他心中無比猶豫。

  吉薩微笑道,「傳奇反魔武裝即使擊中我的實體態,傷害到的也只是無關緊要的血肉,不可能封印住我。」

  泰爾斯皺起眉頭。

  不。

  哪裡不對。

  他疑惑難解,直到索尼婭挑起眉毛,自信地輕哼一聲,「是麼。」

  她跨前一步,像是找到了敵人的弱點一樣,對著魔能師舉起無上之盾。

  「那你剛剛跑什麼呢?」

  「或者說……你消失的時間裡,在隱藏著什麼呢?」

  吉薩臉色一變。

  泰爾斯也反應過來了。

  對,剛剛盾牌對吉薩的血肉還是有效的——在她第一次化為飛灰之後,持續了一點時間,才重新出現。

  那段時間裡,無論她在療傷、恢復、逃避還是躲藏,都代表著……

  她絕非毫無弱點!

  「傳奇反魔武裝之所以如此稀少珍貴,各國相爭。」索尼婭沉穩地道,「不僅僅是因為它可以封印魔能師,更因為每一件傳奇反魔武裝,都有自己獨特而強大的能力,讓使用者在戰鬥中脫胎換骨。」

  泰爾斯吸進一口氣。

  傳奇反魔武裝。

  獨特而強大的能力?

  他看向腳下的冥夜黑棺。

  又想起約德爾的那把灰黯短劍——那把劍又有什麼能力?

  泰爾斯突然反應過來,那把短劍,與索尼婭手上的灰色盾牌,色調居然如此相像?

  吉薩抿起嘴脣,身下的觸手不安地抖動起來。

  只見索尼婭敲了敲無上之盾,「你大概沒見過它吧——終結之戰後期,你們開始奪命奔逃的時候,它和無上之劍才被一同製作出來,所以你也不會了解它的能力。」

  吉薩終於色變。

  「我接到盾牌的時候,他們是這麼告訴我的。」索尼婭輕哼一聲,「無上之盾的能力名稱,可是充滿了黑蘭女皇的個人特色。」

  血之魔能師的臉色越來越嚴肅。

  泰爾斯感覺,索尼婭已經找到了她的弱點。

  女戰士咧開嘴,開懷而笑,「它能力的名字是……」

  「『追獵』。」

  下一刻,臉色冰冷的魔能師像是想起了什麼最可怕的事情一樣,猛地揮手!

  「轟!」

  洪水般的聲音爆發開來!

  所有人警惕的目光下,巨大的觸手瞬間消散成血水和斷肢。

  進而消失在空氣中。

  吉薩隱沒在黑暗中,一對眸子深深看了泰爾斯一眼。

  留下一句幽幽的話。

  「我們會再見的。」

  泰爾斯一個激靈。

  吉薩的話有股讓人心寒的冷漠。

  「絕不會,讓你受苦。」

  泰爾斯臉色蒼白,心中惴惴。

  【絕不會讓你受苦】

  該死。

  等等。

  他突然醒悟過來。

  血之魔能師……

  被嚇走了?

  「她走了。」索尼婭幽幽地道。

  「可惜了。」她惋惜地敲敲盾牌,「我真想追下去。」

  泰爾斯深深呼出一口氣。

  「瑟琳娜!」

  泰爾斯轉過頭,只見科特琳娜咬牙切齒地,盯著一個空無一人的角落。

  「她跑了!」

  馬蹄聲傳來。

  普提萊、懷亞、傑納德,在一批騎兵的護送下,來到他們面前。

  泰爾斯看見他們,心下稍安。

  只是,璨星的私兵,似乎已經不剩多少了。

  這一夜。

  又結束了。

  騎兵來到面前,紛紛向著索尼婭頷首行禮。

  為首的是一個臉色清冷的女劍士,她的眸子掃過泰爾斯時,後者只覺得一陣涼意。

  我得罪她了?

  泰爾斯莫名其妙地摸摸腦袋。

  就在此時,一聲飽含複雜情緒的呼喚響起。

  「隊長!」

  索尼婭渾身一顫,轉過頭看向那個開口的人。

  泰爾斯一愣。

  難道……用盾牌的她,還真的是「星辰隊長」?

  眾人詫異的目光下,只見三十歲的老兵,傑納德蹬下馬匹。

  他微微瑟縮著,緩步來到女戰士的面前,神色激動但又忐忑羞愧地看著索尼婭。

  「隊長……」

  他顫抖著嘴脣,卻說不出話來。

  「我……」

  傑納德深深垂下頭,咬著牙齒。

  「我……」

  索尼婭神色複雜地看著這個老兵。

  「傑納德。」

  但女戰士深深吐出一口氣。

  她抬起眼楮,雙目充滿氣勢。

  「看著我,士兵!」

  索尼婭大喝道。

  老兵一個激靈,渾身瞬間站直。

  他深吸一口氣,直視著索尼婭。

  幾秒後,傑納德嚥下一口唾沫,深吸一口氣。

  「我回來了。」

  老兵堅定地道。

  索尼婭細細端詳著他。

  好一會兒。

  她旋即一拳砸上傑納德的肩膀,露出收斂的笑容。

  「歸隊。」

  傑納德渾身一震。

  他咬緊牙關,強忍著淚水。

  老兵用盡力氣大喝道。

  「是!」

  「恕我直言,殿下。」索尼婭轉過頭,看向被懷亞仔細檢查著有無受損的泰爾斯。

  她皺起眉頭,但旋即深深嘆出一口氣,「雖然今天經歷了很多,但你仍要儘快趕往斷龍要塞。」

  泰爾斯有些不解,但還是點點頭。

  唯有身後經驗豐富的副使普提萊,按壓著自己的傷口,卻是臉色一變。

  「薩瑟雷勳爵閣下。」他凝重地問道。

  「出什麼事情了?」

  眾人沉默了一秒。

  索尼婭蹙緊眉頭,隨即直視泰爾斯。

  「埃克斯特的黑沙大公,查曼.倫巴,已經在一天以前……多次派出小股部隊,毫無顧忌地越過兩國邊境。」

  索尼婭面無表情,但眼神肅穆地答道。

  「他們開始淨空斷龍要塞周邊,特別是寒堡和孤老塔的來援道路。」

  泰爾斯瞳孔一縮。

  只見索尼婭點點頭,嚴肅地說。

  「北境,已經不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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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三.與龍共舞 第31章 我們的內海

  斷龍要塞修建在星辰與埃克斯特的交界——北方平原上,要塞主體坐落在一處高地,離《要塞和約》裡規定的兩國國境線僅有數百米遠。

  三百多年前的第三次大陸戰爭,締造了薩拉、凱鵬以及米迪爾,西方人類「三英傑」的傳奇。但在戰爭結束後,埃克斯特的英雄薩拉與星辰的守誓者米迪爾兩人之間,那令無數史學家和吟遊者扼腕嘆息的至交斷義和兄弟決裂,也帶來了巨龍與星辰兩國的同盟反目。

  於是在兩國邊境,斷龍要塞——這個同時具備政治意味與軍事用途的建築由此而生。而十二年前,星辰與埃克斯特之間著名的《要塞和約》便是在這裡簽署的。

  綿延數裡的北方平原,是兩國間唯一可以繞開雪地大針林,向邊境投放大批部隊的地方。但斷龍要塞的守衛者,能將平原上來自埃克斯特一側任何超過十人的隊伍,看得一清二楚,在星辰一側,亞倫德家族的寒堡與澤穆託家族的守望城在它的西南方向,福瑞斯家族的孤老塔則在東面,三方都能隨時馳援要塞,若任何城堡有落入圍攻的危險,斷龍要塞也能及時示警。

  斷龍要塞不是一座孤堡,它由高地上最大、最堅固的星型要塞主體,以及扼守周邊互為掩護的八個中型堡壘,還有更遠的十二個簡易哨臺共同組成。要攻下斷龍要塞,就意味著要衝過無數的壕溝和拒馬,一一拔除八個中型堡壘裡的弓弩威脅,然後順著僅有的三條狹窄斜坡,來到要塞主體,冒著星型凸牆上魔能槍的轟擊,在有限的地勢下,對著十幾米高的要塞城牆展開攻城戰。

  若大軍繞開要塞,直接南下星辰的重要城鎮,那這個能容納萬人、補給充足,駐軍可隨時出擊的要塞,則會瞬間變成芒刺在背般的首要威脅。

  當埃克斯特的黑沙領大公,四十一歲的查曼.倫巴,在月光下的要塞北邊,仰視著這個易守難攻的巨人時,斷龍要塞給他的這種威脅感尤為強烈。

  自從十二年前,他在父親和整個家族的面前,與自己的哥哥公平決鬥,並一劍刺穿他的心臟以贏得黑沙領繼承權後,查曼.倫巴的野心就不可抑止地膨脹,例如將共舉國王的榮耀攬入倫巴家族的懷抱,把埃克斯特的王都變成黑沙城,又例如將星辰的北境納入麾下治理,讓分散在兩國的古代北地領土,重歸於一。

  大公本人穿著厚厚的袍子,內襯沉重的鍊甲,騎在健壯的北地馬上,身後的騎士們手持旗幟,上面繪著代表倫巴家族的鐵拳圖案,他們的身後不遠處,駐紮著密密麻麻的軍營,不時有接到任務的小股哨騎或步兵部隊出營而去,毫不在意地跨過邊境線。

  一個強壯、英武的灰盔騎士——埃克斯特「五戰將」之一的圖勒哈勳爵,從前方奔馳而來,在倫巴面前勒馬,恭謹地在馬上鞠了一躬。

  倫巴不帶表情地點點頭。

  「無論商隊、獵人、補給、對方的巡邏隊,我們都已經清空且放好了遊哨斥候,如果寒堡的亞倫德和另外兩個家族來援,我們會第一時間知道……」灰盔的騎士,圖勒哈沉聲道,「真的要進攻?」

  「當然!我們的兵力超過一萬三千人,輕騎斥候、重裝騎士、精銳的輕裝刀斧手和雙手重劍士,足夠的射手,也準備了魔能槍、投石弩等攻城器具。」回答他的是倫巴大公身後一個身著板甲的騎士——大公的支持者與頭號封臣,萊萬伯爵,「無論數量還是質量我們都佔優勢,擊潰他們簡直輕而易舉!」

  「那是野戰——但他們只要一天還龜縮在斷龍要塞裡,我們就難以輕鬆取勝。」圖勒哈搖搖頭,「從上次陷落後,他們就加強了工事,我懷疑他們把國內一半的魔能槍和守城弩都裝備上去了……強行攻城只會帶來巨大傷亡。」

  而且。

  圖勒哈在心底暗暗道,只要那兩個人還在斷龍要塞,即使對面是一群烏合之眾,也值得萬分警惕。

  身著板甲的萊萬伯爵表情堅定,「我們動員了這麼多軍隊,不可能無功而返……若能佔領斷龍要塞,我想我們可以接受一些傷亡。」

  「我們的敵人不僅僅是要塞,還有天氣……」

  幾人轉過頭,看見倫巴大公的智將和謀士,坎比達子爵從後方馭馬而來,「絕日嚴寒將來得比往年更早,不是進軍的好時候,補給的運送不容樂觀,一旦攻城不順,戰事膠著……如果等到開春,我們有更大的把握拿下要塞。」

  「正因補給不足,所以才要速戰速決!」萊萬伯爵依舊堅持,「冬日作戰是我們的優勢!星辰人受冬天的打擊更大,十二年前,我們就是在這個時候攻下要塞的。」

  「那個冬天是幾十年來最暖的!」圖勒哈凝重地搖搖頭,「而且那時他們自顧不暇,北境沒有援兵,我們當時卻彙集了七位大公的軍隊。」

  「而且,直到攻破要塞,南下之後,我們才能就地補給。」

  倫巴大公緩緩舉起一隻手,止住了三位屬下的爭論。

  「後面怎麼樣了?」大公的嗓音沉悶而喑啞,有種不知不覺讓人安靜下來的力量。

  「努恩陛下的使者已經到了,沒法拖住他太久,我們畢竟是以幫摩拉爾殿下復仇的名義出兵的。」坎比達子爵俯身鞠躬,「而且,聽說那個星辰王子正在路上,很快就會到。」

  倫巴沉吟著,問道,「威蘭領的奧勒修,還有再造塔的特盧迪達家族還沒回話?同為埃克斯特南部的大公,他們理應有足夠的利益出兵。」

  「他們肯定收到星辰王子來使的消息了。」坎比達子爵認真地回答道,「儘管有吞下北境的利益,但他們的猶豫和躊躇,不會比其他大公更少。」

  「我們……恐怕要靠自己了。」

  半晌。

  倫巴大公呼出一口氣,看著對面的斷龍要塞,長嘆道。

  「靠自己?」

  「薩瑟雷——那個女人只有八百多人,但裡面至少有三百星輝軍團的精銳老兵,既是馬上奔馳的好手也是攻堅守城的悍卒。你們跟她交過手,再清楚不過。」

  「穆帶著兩千多人剛剛到達,雖然大半都是沒見過血的駐守兵,但那個男人太可怕,只要有五百忠心耿耿、不畏犧牲的劍盾兵,他就能在戰場上製造巨大的麻煩。」

  「還有北境陸陸續續趕去的幾千封臣軍隊,雖然因為亞倫德下獄,他們與要塞離心離德,甚至已經撤走了大半,但亞倫德的獨女還在要塞,根據斥候的查探,至少有五百人留下來了。」

  「沒有其他大公的兵力,要拿下斷龍要塞,我們會打得很辛苦啊。」

  倫巴大公的話讓三人都沉默了一陣。

  「三千人擁擠在一個要塞裡。」萊萬伯爵皺眉道,「以北境可憐的補給水平,他們能撐多久?」

  「那個要塞是按一萬人的標準建造的,本身有足夠的儲備,足以維持到絕日嚴寒。」坎比達子爵搖搖頭。

  「恕我直言,作為圍城方,我們的補給壓力比他們大得多,十二年前,整個埃克斯特都在我們身後,而現在,因為那個該死的王子要來道歉……我們與北境一樣,孤立無援。」

  「不出兩週,絕日嚴寒將至。」圖勒哈也點點頭,同意智將的話,「等不到好機會的情況下,我不建議強攻。」

  「等到那個王子到來,我們就更不能出兵了!」萊萬伯爵不甘心地道,「再有十年,星辰就會慢慢從虛弱裡恢復,其他各國也會從各自的麻煩事裡騰出手來,而且……」

  他頓了一下。

  如果努恩七世活不到那個時候……

  埃克斯特,也許就要選王了。

  「難道就放棄這個機會嗎?」萊萬伯爵恨聲道。

  三人都沒有說話。

  「不。」查曼.倫巴輕輕呼出一口霧氣,盯著前方的要塞,「我們是北地人。」

  倫巴想起了他的哥哥。

  想起他滿手鮮血地握住自己的劍,豪邁大笑著死去的眼神。

  「北地人從不等待機會,也不放棄機會。」

  倫巴大公轉過頭,不苟言笑的臉上,露出比天氣更冷的寒意。

  「我們創造機會。」

  ——————

  月亮已經西沉。

  前方就是斷龍要塞了,它那宏偉的星型輪廓在月光下已經隱約可見。

  泰爾斯看著在遠處警惕觀望的索尼婭和埃達,轉向被斷龍要塞的精銳戰士們包圍著的科特琳娜,和她身後兩個戰後才找到的血族戰士。

  「你確定要現在走嗎?」泰爾斯皺眉看著眼前的科特琳娜,「也許血之魔能師正等在回程的路上。」

  科特琳娜依舊是那副淡然的表情,搖搖頭,「現在走是最好的時機,至少血之魔能師不敢停留在太近的地方。」

  「太冒險了。」泰爾斯認真地道,「你知道,血之魔能師為了黑棺而來……」

  「相信我,血之魔能師既然已經現身並帶來了這麼大的麻煩,她的行蹤和目的就會有人去關照的……比如你們的祕科。」科特琳娜冷冷地道,「魔能師雖然可怕,但世界上還是有著能夠制約他們的力量。」

  「你是說傳奇反魔武裝?」泰爾斯沉思著,道,「但畢竟它們數量稀少,就那麼幾件……」

  「你還年幼,很多祕密尚不知曉。」科特琳娜的話讓泰爾斯撓了撓頭,「你只需要知道,魔能師每一次公然出現,都是一次冒險,其後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沉寂和隱藏,威脅他們的不僅僅是傳奇反魔武裝而已。」

  兩人對視了一秒。

  「好吧,既然你堅持的話。」泰爾斯嘆了一口氣,「要知道,你身邊的極境都戰死了,瑟琳娜也許還隱藏在暗中,虎視眈眈。而你護送的畢竟又是傳奇反魔武裝……」

  想起海斯塔和賽門,科特琳娜眼神一黯,但她隨即抬起頭。

  「我渴望瑟琳娜的出現。」夜幕女王露出仇恨的目光,「至於冥夜黑棺——也許很多勢力都希望得到一件傳奇反魔武裝,但請放心,瞭解它價值和來歷的人裡,除了可怕的魔能師,絕對沒人有膽量打冥夜黑棺的主意。」

  不。

  科特琳娜在心底暗暗道,也許那些盛宴領的親戚們除外。

  畢竟——守護冥夜黑棺,那可謂是全體血族的誓言。

  泰爾斯翻了個白眼,又是自己所不知道的祕密麼。

  他點點頭。

  「儘管我們今天的厄運都算是拜彼此所賜,血債、仇恨和人情俱在其中,但我還是希望。」泰爾斯正色道,「我們不要成為敵人,當然,日後最好不要再見。」

  科特琳娜定定地望著他,好幾秒鐘。

  久得泰爾斯都挑起了眉毛。

  「你知道麼。」只聽科特琳娜默默地道,「也許我們真能成為盟友。」

  泰爾斯瞪大了眼楮。

  「我聽見了瑟琳娜的話。」夜幕女王平淡地說,「大陸格局已經改變,你們與夙夜王朝來往,埃克斯特交好翰布爾,既然星辰註定要與翰布爾為敵,那我們就有了共同的敵人。」

  泰爾斯皺起眉頭。

  差點忘了。

  這是一位女王。

  「我們達成聯盟之後再拉攏迷霧群島的鮫人首領。那樣,趕走翰布爾和貿易聯邦的捕鯨船,把南終結海變成我們的內海,並不是沒有可能。」

  「想想那些被翰布爾和貿易聯邦共同侵吞的永世油——」

  「拜託,因為你親愛的姐姐。」泰爾斯吐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搖搖頭,「我現在對『盟友』這個詞真的有很深的恐懼感。」

  「為了你好,也為了我好,等我長大一些再來談這個好不好?」

  被莫名打斷的科特琳娜愣了一下,張開的嘴脣來不及合上。

  看到那對嘴脣,泰爾斯就不知怎麼地,想起了它的味道。

  咳咳。

  泰爾斯拍拍腦袋,把亂七八糟的想法趕出去。

  他的麻煩夠多,都自顧不暇了。

  一直以來不苟言笑的夜幕女王,突然輕輕翹了翹嘴角。

  泰爾斯有些驚訝,他第一次看到不苟言笑的科特琳娜露出笑容。

  「對不起。」

  泰爾斯眉頭一挑,「你說什麼?」

  只聽科特琳娜緩聲道,「在你把脖子伸過來的時候……我原本的打算,是把你的血全部吸乾。」

  泰爾斯一個激靈,「什麼?」

  「畢竟之前的戰鬥裡,我們已經結下了仇恨。」科特琳娜回覆了冰冷的表情,繼續道。

  「只要我解決瑟琳娜,再回頭消滅你的其他部屬,清理痕跡。」泰爾斯頭皮發寒地,看著女王講述著要把他吸乾的話,「除了凱文迪爾,沒有人會知道星辰王子的死亡究竟為何。」

  泰爾斯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這是……農夫與蛇嗎……

  「但你的生命很頑強,沒有像我預想一樣失血而死。」

  科特琳娜寒聲道,「所以,我想殺你的企圖失敗了,關於這點,我想你有權知道。」

  泰爾斯臉色數變,他感受著自己體內的虛弱,摸了摸脖子上那兩個已經收口的洞,然後抬起頭,一臉詫異和憤怒地看著科特琳娜。

  「你……」泰爾斯皺著眉頭,怒氣衝衝地道,「還有瑟琳娜……你們真不愧是一對好姐妹!」

  但科特琳娜只是幽幽地看著他,眼神複雜。

  「不,請把我的誠實當作結盟的誠意——我並未對你掩飾什麼,也不打算對你掩飾什麼,而這是一生都在演戲的瑟琳娜永遠也做不到的。」

  女王微微點頭,「如果這能聊解你的戒心……為我們日後可能的同盟打下信任的基礎的話。」

  泰爾斯頓時一愣,一時不知如何回話。

  「你告訴我,你曾經想殺我。」他蹙眉道,「然後說,這是你的坦誠相待,希望我信任你?」

  「不覺得哪裡不太對嗎?」泰爾斯嘲諷地道。

  「我相信你足夠成熟,能夠分辨我是假意還是誠心。」科特琳娜平淡地道,「要知道,我並沒有把你當成一個小孩看待。」

  泰爾斯一時語塞。

  但他想起差點被吸乾的經歷,還是不免氣惱。

  「對了,說起這個。」泰爾斯哼了一聲,報復性地道,「喲,那是你的初吻嗎?」

  科特琳娜的瞳孔突然一縮。

  她表情瞬間變冷,寒聲道,「你說什麼?」

  她的紫色雙瞳硬生生地射向泰爾斯。

  在女王的殺人眼神下,泰爾斯頓感頭皮發麻。

  直到看見周圍的士兵和兩位極境高手,他心裡才稍稍安定。

  「我是說——有讀者想知道,咳咳,不對——是很多東方大陸的人似乎都很在意這個,因此。」泰爾斯尷尬地摸摸頭,「我想知道我是否有冒犯你的地方,才好道歉……」

  「不,當然不是。」科特琳娜冷漠地道,「你以為我是什麼情竇初開的十幾歲少女嗎?」

  「初吻?幼稚!」

  「我活過的歲月,比你所有的祖先加起來都長!」

  這話聽著有些耳熟啊。

  泰爾斯聳聳肩,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喲,像你這樣的冰山女王,也會有初戀?

  他看看科特琳娜的冷漠冰塊臉,吐吐舌頭。

  你的初戀,唉,只能說……那傢伙真慘。

  「好吧。」泰爾斯嘆了一口氣,隨即抬起頭嚴肅地道,「祝一切順利。」

  永不再見——他在心底加了一句。

  科特琳娜沉默地盯著他,突然向他伸出手,遞出一副串著兩顆獠牙的手鍊。

  獠牙看上去凶悍而古樸,上面有著細細的血色紋路。

  像是一個前世的紀念品。

  泰爾斯睜大了眼楮,疑惑地望著她。

  「這是科里昂家族的信物,血獠牙……」科特琳娜陛下正色道,「如果你有一天想通的話……拿著它來找我。」

  「但跟長生種同盟,在人類中畢竟不是什麼好名聲……在你下定決心之前,請務必對其他人保密,我建議你親身保管這副信物。」

  泰爾斯皺起眉頭,最後他還是嘆了一口氣,隨意抓過那副獠牙手鍊。

  回去就把它扔了。

  泰爾斯心想。

  「路上小心。」他默默道。

  「保重,小小的泰爾斯殿下。」科特琳娜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轉過身走向屬下和黑棺。

  「別忘了,屬於我們的內海。」

  泰爾斯在背後翻了個白眼。

  下一刻,夜幕女王與她的屬下,就跟黑棺一起,消失在視線中。

  泰爾斯感慨了一秒,然後轉身離去。

  此時,血族特有的祕密傳音,幽幽地飛進他的耳朵。

  「但那的確是,我跟異性的初吻。」

  泰爾斯一個激靈,腳下一個趔趄!

  不是說好了——這不是小白文的世界嗎?

  他嘆了一口氣,看著科特琳娜離去的黑暗。

  拋開仇恨不論的話,也許這位女王跟她姐姐的共同點,比她自己想像的還要多呢。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4-21 12:48 編輯

al3311232323 發表於 2016-12-27 00:36
  卷三.與龍共舞 第32章 阿拉卡.穆

  永星城,下城區,黑街兄弟會,本部大屋。

  「你是說,羅達跟反彎刀?」

  黑街兄弟會的六巨頭之一,「撕裂者」安東咬下一口麵包,含糊不清地問,「因為什麼事情?」

  「好像是羅達的那個兒子。」長桌的另一邊,六巨頭的另一位,莫里斯抱著雙臂抵在胖大的肚子上,不耐煩地道。

  「你知道,那廢物一直養在我這裡管乞兒,直到紅坊街那天把自己玩死了……就為這個,羅達跟我還有蘭瑟的關係都鬧得很僵。」

  「這麼說反彎刀很不爽?落日酒吧已經關閉了?」安東嘿嘿一笑,喝了一口麥酒,「真可惜,我還挺喜歡酒吧裡那小妞的……嘖嘖,那身材。」

  「她姓薩里頓,你踫不起。」莫里斯這句冷冷的話,把安東噎了一口。

  「我好久沒回來了,一直不怎麼清楚。」安東嚥下麵包,「瑟拉公國的事情之後,薩里頓兄弟還是沒有露頭嗎?」

  「獄鎖鐮追蹤了他們好幾年,為此不惜跟祕科的人合作。」莫里斯搖搖頭,「其中跟小薩里頓交手兩次,沒佔到便宜。」

  「那大薩里頓呢。」安東緊接著問道,「那個殺掉艾迪二世的……」

  「最好別提他。」莫里斯嘆了一口氣,「你知道,當年在宮門前,不管是不是有意的,他都救了黑劍一命……這些年來,黑劍為此一直耿耿於懷,可以說是飽受折磨。」

  「而他們之間終須一戰。」

  安東嘆了一口氣。

  就在此時,一個披著猩紅斗篷的身影推開門進來,坐到桌子旁。

  莫里斯和安東的臉色都嚴肅起來。

  直到那個猩紅斗篷的身影開口。

  讓另外兩人勃然變色。

  「你說清楚一點!」

  「什麼叫失去了聯絡?」

  安東一拳砸在桌子上,一臉詫異地,看著同為六巨頭之一的「無眠之眼」蘭瑟.柯比昂,驚疑地問道。

  「意思就是。」蘭瑟捏著自己的猩紅斗篷,皺眉道,「從七天前起,我們再也沒收到拉蒙的傳信,他最後一次發信的時候,在星辰與埃克斯特的東部邊境。」

  「這就只有一個解釋了——他遇到敵人了。」

  莫里斯抱緊雙臂,沉吟著,「他的任務僅僅是用『法師再現』的消息引開祕科的注意,讓我們安然取得那件武裝而已,等到黑先知發現他其實不是法師,自然就會放棄追捕他了吧?」

  胖子搖搖頭,露出疑惑,「一個普普通通的黑幫醫生,無論暗室還是祕科,都沒有理由逮捕他啊。」

  「不,他們當然沒有理由——除非這是對手們針對我們兄弟會,乃至針對背後資助人的行動……很多人都在懷疑我們的後臺。」蘭瑟陰仄仄地道。

  「而你我也都知道,拉蒙才不是什麼普通的黑幫醫生!」

  「針對我們,還有資助人?」安東一驚,「針對我們的話,你是說血瓶幫?雖然氣之魔能師平時就不怎麼出現……但紅坊街之後,他們確實比以前沉寂了,凱薩琳和涅克拉都在國外啊!」

  蘭瑟搖搖頭,「我有小道消息,他們已經找到了血之魔能師,對我們的反擊恐怕很快就會開始,我擔心他們可能發現了拉蒙對我們的重要性。」

  他輕輕敲擊著桌面,「如果出手的是血之魔能師……唉。」

  「關鍵是我們的資助人!」莫里斯嚴肅地思量著,「如果拉蒙落在他們手裡,必然會危及到資助人的安全……也許要給資助人提個醒?」

  「不能冒暴露的風險,去聯絡資助人。」蘭瑟眼裡冒出精光,「我懷疑這可能是圈套,莫拉特最喜歡玩這種誘餌遊戲了,說不定黑街周邊已經佈滿了祕科的耳目,就等著我們犯錯。」

  更可怕的是……

  如果不是莫拉特和他的祕科,而是當年的幕後黑手們……

  蘭瑟不露聲色,卻沒有說出他的擔憂。

  「不行,沒有拉蒙,我們對魔能師的弱點研究必然陷入停滯……十一、二年來,我們才剛剛有了點進展。」安東狠狠捏了捏拳頭,「而我們連那件武裝的來歷、能力都一無所知,什麼都沒發掘出來。」

  「而且他知道我們乃至資助人太多的祕密。」莫里斯旋即抬起頭,臉色嚴肅,「我們在星辰和埃克斯特兩國邊境的人手是否可用?比如安東你手下,在那邊的毒品走私隊?」

  「很難。」撕裂者安東咬著牙,「那裡最近氣氛緊張,商隊都害怕星辰和埃克斯特要開仗,不再去斷龍要塞周邊,我的人手也很早就撤離了……」

  「而且。」安東面如土色地道,「如果血之魔能師,不比氣之魔能師差多少的話……別說我們屬下的人手,就算我們幾個,去多少也都是送死。」

  「也許還有個辦法。」蘭瑟默默道。

  另外兩人都看向他。

  只聽「無眠之眼」蘭瑟幽幽地道。

  「星辰和埃克斯特邊境的話……黑劍離得不遠,可以前往搜尋拉蒙。」

  「而我已經把那件武裝交給他了。」

  「如果他真的遇到血之魔能師。」

  「就算提前試驗看看,那件武裝的性能吧。」

  ————————

  曦日初升。

  泰爾斯聳拉著臉,被索尼婭護在馬上,一行人穿過哨崗、堡壘,踱上狹窄的斜坡,緩緩從南邊的閘門,走進宏偉的斷龍要塞。

  這裡比樺樹林要冷得多。

  雪層也厚得多,快到成年人的腳踝了。

  這是個很大的要塞,但兩層的城牆,讓要塞閘門和內城牆之間的空間顯得比較狹窄。。

  泰爾斯在索尼婭的幫助下下馬,身後受傷嚴重的的懷亞、羅爾夫和喬拉,被士兵們接下去療傷。

  他觀察著這個無論建築佈局、人員崗哨都井井有條的要塞其中一角。

  當值的士兵們,或者巡邏在要塞裡的各處要道、幾側城牆上,或者在各個地點值守站崗。

  負責後勤和補給的軍需官,來來回回地催促著運送物資的民夫,幾個頗大的馬廄裡,騎兵們正熟練地刷洗著自己的坐騎。

  另一邊的訓練場上,好幾隊一看就是徵召入伍不久的新兵,在幾位老兵的帶領下,有條不紊地練習著抵禦和劈砍的動作。

  遠處,幾隊剛剛執勤歸來的士兵,正排著隊放好武器,接過軍需官發放的口糧。

  傑納德跟在索尼婭的後方,與十幾位似乎是舊識的強悍老兵們熱情擁抱。

  這就是星辰王國的北方屏障?

  「那是穆男爵的王室常備軍,剛剛擴編的。」正在此時,普提萊拄著一根樹枝,拖著受損的身體,走到他的身後,看著那隊訓練著的新兵道,「沒怎麼打過仗。」

  泰爾斯點點頭。

  「我以為你至少會把她,那位重要的女王,留在斷龍要塞。你知道,我們的實力已經比她強了。」

  普提萊默默道,「而無論是不是受人矇蔽,她都襲擊了使團車隊,並犯下累累血債。」

  「然後呢?抓起來打屁股?」泰爾斯搖搖頭,「她是一位東方大陸的政要,我們連留下她都要許多正當的理由,外交上更是一堆麻煩。」

  而且。

  還涉及到魔能師。

  涉及到我的祕密。

  麻煩越少越好。

  普提萊挑起眉毛。

  泰爾斯嘆了一口氣,「相信我,真正的罪魁禍首還逍遙在外,而放走科特琳娜,也是在給他找麻煩。」

  他的眼前浮現詹恩的臉。

  無論你為了什麼要殺我。

  我都不會坐以待斃。

  而且,泰爾斯心想,我也許已經找到了關鍵。

  關鍵就在出行那一天的談話上,肯定有什麼事情觸動了詹恩的神經。

  否則他不可能做出如此不智的行為,即欺騙盟友,又危及自身。

  「而她還帶著那具黑棺。」泰爾斯繼續道,他的話讓普提萊輕輕皺眉,「有那玩意兒在身邊,等於讓血之魔能師再來找我們。」

  雖然她肯定會來找我的。

  【絕不會,讓你受苦】

  泰爾斯嘆了一口氣,擔憂地想。

  「不必擔心。」普提萊似乎看穿了泰爾斯的心事,他緩緩道,「埃克斯特也有自己的傳奇反魔武裝。」

  「數量甚至比星辰還多,它是世界上掌握傳奇反魔武裝最多的國家——畢竟是在終結之戰裡,對抗災禍最不遺餘力的北地。」

  泰爾斯勉強點點頭。

  「至於災禍們,只要你不對它們感興趣。」普提萊目光深邃,話中有話地道,「它們就不會對你感興趣。」

  泰爾斯心中劇震。

  普提萊。

  他這是什麼意思?

  正在此時,索尼婭威嚴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怎麼回事!」

  泰爾斯和普提萊都好奇地抬起頭,看向前方。

  那裡似乎是一個絞刑臺,此刻正擠滿了沒有當值的士兵們。

  絞刑臺上站著一個人,被身後的士兵們押送著。

  看樣子是要處死。

  一位負責人模樣的軍官認出了索尼婭,他有些尷尬地道。

  「薩瑟雷勳爵大人……他,這個人是逃兵。」

  索尼婭皺起眉頭,看向絞刑臺上的人。

  那是一位黑髮褐眼、膚色略黑的青年,在絞刑臺前掙扎著抬起頭,大喊道,「我不是逃兵!我不是!」

  他穿著破爛的棉布衫,被反綁著雙手,仍不甘地對著圍觀的人大叫道。

  「他們落單了,我是回去救他們的!我沒有逃!」

  「看看我兵刃上的鮮血就知道了!」

  泰爾斯看著這一切,悄聲對普提萊說。

  「我們已經跟敵人接戰了嗎?」

  「恐怕是小股部隊的衝突。」普提萊沉吟道,「看來倫巴仍然不死心。」

  泰爾斯在心底暗歎一口氣。

  那位絞刑的負責軍官,看著掙扎的黑髮青年,不屑地道,「這傢伙在說謊!」

  「他的長槍上面是有血跡,然而早就斷成了兩截!」

  「手持斷掉的兵刃往回跑,然後告訴我,你是回去救人的?」

  「我沒有!」被反綁著雙手的青年著急地道,「那不是斷成兩截!那就是我的長槍!它……它們有兩支,左手一支,右手一支!我可以同時使用……」

  「夠了!鬼話連篇的漁夫!」負責的軍官臉色難看地擺手,「狡辯對你沒有幫助!像個北地人一樣,痛快點……」

  「等等!」

  索尼婭臉色難看地看向負責人。

  「他是我從本地徵召的士兵,處死之前,不應該先來請示我嗎?」

  軍官一愣,「額,但這件事已經證據確鑿了,我們請示過穆男爵……」

  索尼婭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放他下來,我親自來把事情問清楚——再行刑。」

  負責的軍官眉頭一皺,「但這是穆男爵的命令……他說了……」

  「穆?」

  「我才是斷龍要塞的指揮官。」索尼婭沉聲道,「穆才來了幾天?你們和他,都不過只是客駐在此的援軍。」

  要塞之花臉色一冷。

  「還是說,你對我的指揮權有什麼意見嗎?」

  軍官話語一滯,他為難地看了看周圍。

  但要塞之花的威嚴和威望,讓他不得不遵從。

  絞刑臺上的黑髮男青年鬆了一口氣,隨即被帶下,按倒在索尼婭面前。

  「士兵,報上你的名字和所屬!」索尼婭來到他的面前,冷冷道。

  男青年一個激靈。

  「威羅,我叫威羅,要塞之花閣下!」

  男青年感激地看向索尼婭,喘息著道。

  「威羅.肯!」

  「是從扎拉坦郡被徵召的長槍兵!」

  「還有……我真的不是逃兵!」

  就在此時,人群中一陣譁然。

  一道明亮卻不耐的男性渾厚嗓音,遠遠傳來。

  「薩瑟雷!」

  索尼婭的眉頭深深皺起,她抬起頭,看向這道聲音的方向。

  「聽說你又在公然找我的麻煩?」

  泰爾斯好奇地看向喧譁的地方,只見士兵們紛紛向著兩側分開。

  這是一個身高中等但身材健碩,穿著簡易胸甲,戴著青色護腕的栗色短髮男人。

  他鼻樑高聳,輪廓鮮明,一雙淺綠色的眸子裡盡是厲色,身背一副顯眼的、銀黑相間的金屬弓,大步從人群中走來。

  他的身後跟著十幾位面無表情的劍盾兵。

  「哇!是他!」泰爾斯身後,重新把頭臉蓋起來的埃達,似乎找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悄聲道,「要打架了要打架了!」

  兩側的士兵們紛紛竊竊私語著,不少人用帶著激動和緊張的神情,看向走來的男人。

  泰爾斯一愣,他是誰?

  這個男人似乎自帶著一股充滿侵略意味的氣息,眼神所到之處,讓人心生寒意。

  這給泰爾斯一種危險的感覺,就如身後那張銀黑弓一樣,處在一種好像隨時可擊發的臨界狀態。

  索尼婭表情凝重地看向這個男人,緩聲道。

  「阿拉卡.穆。」

  「又一次,你在我離開的時候,插手我的部隊!」

  阿拉卡.穆?

  有點耳熟。

  泰爾斯撓撓腦袋。

  「王子殿下。」身後的普提萊深深嘆了一口氣,低聲道,「不知道你斡旋矛盾的本事有多高?」

  泰爾斯莫名其妙地看了普提萊一眼。

  什麼意思?

  「你的部隊?」滿布侵略性的阿拉卡毫不示弱,指著地上的威羅.肯,對索尼婭寒聲以應,「你是說,這些從地方村落上徵召來的膽小鬼逃兵?」

  「我不是逃兵!我只是……」年輕的威羅緊張地再次開腔。

  但他的話只說了一半,就被阿拉卡毫不留情地打斷。

  「閉嘴,逃兵!」背著銀黑金屬弓的男人怒意勃發。

  阿拉卡滿是厲色的目光狠狠射向威羅,把後者的話逼了回去。

  「懦夫不配跟我講話。」

  他冷冷道。

  絞刑架下的威羅.肯,滿臉無措,嘴巴一開一合,最後委屈地聳拉下來。

  場中的氣氛越來越差。

  「嘿,穆。」

  索尼婭臉色陰沉。

  「你在我的地盤,未經確認就指認我的士兵是逃兵、懦夫。」要塞之花,索尼婭似乎也在醞釀著滿心的怒火,她雙目犀利地看向阿拉卡,一字一頓地道。

  「你是在挑釁我嗎?」

  泰爾斯只覺得眼前的氣氛越來越緊張,周圍的士兵們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阿拉卡突然咧開嘴,哈哈大笑起來。

  「你說是,那就是吧。」

  在索尼婭越來越可怕的眼神中,阿拉卡收回了笑容,帶著讓人不舒服的眼神,掃了泰爾斯一眼。

  「所以,你把王子帶回來了?」阿拉卡笑著搖搖頭。

  泰爾斯朝著他露出一個微笑,點點頭。

  但阿拉卡.穆只是輕蔑地一笑,似乎完全不在意王子殿下的示好,讓泰爾斯一愣。

  穿越者想起來了。

  這是凱瑟爾王回覆埃克斯特使者時,所說的「穆男爵已經帶著兩千王室常備軍,趕往斷龍要塞」裡,那位統兵的男爵,阿拉卡.穆。

  沒想到,他居然敢跟索尼婭.薩瑟雷,跟要塞之花毫不示弱地對峙。

  只聽穆男爵輕輕吐出一口氣,看著索尼婭淡淡道。

  「怎麼,討好了國王的小崽子,就覺得自己有權縱容逃兵了嗎?」

  國王的小崽子?

  周圍的士兵們又是一陣譁然。

  許多目光掃向泰爾斯。

  泰爾斯的臉色也難看起來了。

  「他說了,自己不是逃兵。」索尼婭臉色難看,「他該有一次自辯的機會。」

  「星輝軍團從不輕忽生命。」

  泰爾斯心中一動。

  星輝軍團。

  地上的威羅臉色一喜,死命地點頭,但看看穆的臉色,還是選擇不開口。

  「從不輕忽生命?真不愧是『星輝軍團』的親衛隊長。」阿拉卡笑道,「把你們那位公爵的信念,執行得一絲不苟。」

  泰爾斯想起來了,索尼婭曾經是艾迪二世的弟弟,約翰.璨星旗下星輝軍團的人,看起來她的身份位階還不低——親衛隊長。

  「啊,對了,公爵是怎麼死的呢?」阿拉卡扭了扭頭,死死盯著索尼婭。

  要塞之花勃然變色!

  「仁慈、惜生的他,被那些他『從不輕忽的人』出賣了。」在索尼婭顫抖的臉色中,阿拉卡譏諷地開口,「死在自己最信任的親衛手裡!」

  「那個叛徒叫什麼來著……諾福克?」

  索尼婭捏緊了拳頭,臉上表情不辨。

  「對,就是索尼婭.薩瑟雷親手訓練出來的這批,星輝軍團的公爵親衛!」

  泰爾斯吃驚地張大嘴巴。

  阿拉卡的這句話,明顯挑動了很多人的神經。

  因為泰爾斯感覺到,這句話剛剛落下,索尼婭身周的溫度就瞬間下降。

  她身後的十幾位悍卒,包括傑納德,臉色也齊齊一變。

  十幾條大漢臉色凶厲,一起走上前來,立定在索尼婭的身後。

  阿拉卡身後,那些面無表情的劍盾兵們也面色不佳,齊齊圍上穆男爵的身邊,按上劍柄,冷冷看著對面。

  兩方人馬劍拔弩張地對峙著。

  索尼婭的瞳孔微縮,她緩步上前,表情冷厲,直直對視著跟她個頭平齊的阿拉卡。

  阿拉卡也冰冷地回望著她。

  「呸!」索尼婭毫不客氣,甚至可說是十分粗魯地,當著阿拉卡的面,在他腳下吐了一口唾沫。

  「你就是隻狂吠的野狗,阿拉卡。」

  阿拉卡只是輕笑著不說話。

  「當然,我想起來了,血色之年。」要塞之花抬眼看著慄發的男人,冷冷地道。

  「賀拉斯王子戰死當場,你卻活著回來了。」

  泰爾斯心中一動。

  賀拉斯王子?溯光之劍?

  這次輪到阿拉卡的臉色大變。

  他的眼中盡是仇恨和怒火。

  「誰知道……」

  「是不是你……」

  只聽索尼婭語帶嘲諷,輕笑著道。

  「在背後給了他一刀?」

  泰爾斯再也不用懷疑,剛剛普提萊那句話裡的「矛盾」是什麼意思了。

  因為下一刻,阿拉卡的拳頭和索尼婭的手掌。

  就飽含著怒火,在空氣中狠狠對撞在一起!

  ————

  星辰與埃克斯特的東部邊境,孤老塔周邊。

  「不行,我嗅不到那個兄弟會醫生的氣味。」

  「不能再深入了……前面就是通向斷龍要塞的道路,聽說兩國正在對峙——我可不想捲入戰場。」

  血瓶幫的八大異能戰士之首,「蝮蛇」涅克拉氣惱地捏著拳頭,揮退周圍的屬下,看著身側那個金髮碧眼的女人。

  「還有,你就不能請吉薩大人她幫個忙嗎?」

  可惡。

  這個女人。

  為什麼是她先找到血之魔能師的呢?

  血瓶幫的異能戰士之一,僅次於涅克拉的另一位幹部,「幻刃」凱薩琳轉過頭,露出明豔卻讓人莫名心寒的笑容,「喲,看來,我們又追丟了啊。」

  「至於吉薩大人。」凱薩琳嘿嘿一笑,讓涅克拉心中怒火更甚,「說過了,她突然有急事,暫時往西邊去了。」

  凱薩琳冷眼看著涅克拉。

  血之魔能師更信任我……也只會信任我。

  哪怕氣之魔能師消失了,「亂神兵」宋死了,血瓶幫也不能由你這種蠢貨來接手。

  但她心中也是異常焦急。

  一天前,血之魔能師被他們好不容易說動,跟他們一同來到這裡追蹤那個兄弟會怪醫生。

  但吉薩卻好像突然感應到了什麼,匆匆留下一句「我去西邊看看」的話後,魔能師就消失在眼前。

  老天,西邊可是通往斷龍要塞的路,兩國的無數軍隊可都在那裡,氣氛劍拔弩張,更是有著要塞之花這樣的存在!

  魔能師再強,也不能對抗一整支軍隊吧?

  「我們最好早點解決這裡的事情。」涅克拉語氣不佳地道,「血瓶幫失去了很多生意,許多合作伙伴都……瑟拉公國的女人們對我們的人口斷供十分不滿,荒漠裡的荒骨人開始接觸兄弟會了,先行者會甚至直接關閉了跟我們的交易,而那群無禮的劍手,甚至來質問我們古拉頓的死……」

  「我們時間緊迫。」

  「我知道。」凱薩琳搖搖頭,「他們還變本加厲,要求我們提供更多孤兒……我們是該重振聲威了。」

  「所以,那個叫拉蒙的醫生,最好有你說的那麼重要!」涅克拉一臉不爽地看著自己的同僚兼競爭對手。

  「當然,這是祕科通過庫倫家洩露給我們的。」凱薩琳一刀斬落眼前的一道樹枝,繼續向前走,「消息說,抓住那個拉蒙,兄弟會的很多祕密都會被我們掌握。」

  庫倫家?

  涅克拉皺起眉頭。

  「而你就不要再對凱文迪爾家抱有幻想了。」凱薩琳譏諷地道,「他們根本沒把我們當人看。」

  「庫倫家就會好到哪去嗎?」涅克拉下意識地反駁道,「說不定,這次的消息,只是王國祕科想要我們給黑街兄弟會找點麻煩!」

  「沒錯。」凱薩琳毫不在意地道。

  涅克拉一愣。

  他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會附和他的話。

  「兄弟會擴張得太迅速,尤其在紅坊街那一夜之後,幾乎整個永星城的地下勢力都臣服於黑街。」

  「所以,既有人看他們不順眼,想找找麻煩。」凱薩琳停下腳步,皺眉沉思,「也有人想要抓住他們背後的黑手,祕科和庫倫家恐怕都是這個目的,扶持我們就是最直接的做法。」

  涅克拉不屑地一笑,「這麼說,我們輸了紅坊街那一戰,居然還是好事?」

  「那是代價沉重的一課,提醒我們,魔能師閣下們也不是萬能的。」凱薩琳掩蓋住眼裡的厭惡,竭力真誠地道。

  「以往我們各自為政,甚至彼此相爭,但在那一夜裡,我們都失去了最得力的部下和人手……為了血瓶幫的存續,也許,我們是時候摒棄前嫌了……」

  該死的蝮蛇。

  她在心裡咒罵著。

  還以為我不知道,是你把羅爾夫幹掉的嗎?

  總有一天……

  涅克拉沉默了一陣,似乎在詳細考慮著凱薩琳的話。

  最後,蝮蛇還是猶豫著開口道。

  「雖然我還是不喜歡你。」

  「但必須承認,你說得有道理……」

  「我們正面臨建立以來最大的危機,必須精誠合作才能度過。」

  然而,涅克拉卻在心底狠狠地思忖著。

  這該死的破婊子以為我看不穿你的戲碼嗎?

  凱薩琳露出笑容,「很高興你能這麼想。」

  涅克拉招招手,把血瓶幫的人手召回,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們畢竟同在一個幫會裡。」

  「而現在……先來找到那個兄弟會的醫生,那個該死的拉蒙!」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4-21 12:4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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