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王國血脈 作者:無主之劍 (連載中)

 
al3311232323 2016-11-13 00:44:1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4 2643494
al3311232323 發表於 2016-12-21 23:58
  卷三.與龍共舞 第13章 使團

  三天後。

  今天早上的永星城,剛剛下過一場雪,道路泥濘髒汙。

  但閔迪思廳前的道路卻被灑掃得一乾二淨。

  幾架馬車已經陸陸續續地駛來。

  「時間有些緊迫,據說倫巴大公並未撤軍,而是繼續陳兵邊境,不知道是努恩王沒有約束他,還是已經約束不住他了。」

  基爾伯特和穿戴整齊的泰爾斯站在三樓的書房裡,看著窗外駛入閔迪思廳大門的馬車。

  基爾伯特臉色凝重地道。

  「看來試探性的衝突無法避免。雖說有穆男爵以及薩瑟雷女勳爵坐鎮要塞,澤穆託與福瑞斯家族也承諾全力支援,但聽說接到公爵下獄的消息後,寒堡以及亞倫德的封臣們一片混亂……我們最好早點趕到,以消彌兵禍。」

  泰爾斯輕輕點頭,靜靜的聽著基爾伯特的彙報。

  「按照慣例,作為一名星辰王子,殿下您需要有三名教導者,分別從軍事、政治、禮儀上給您以指引,以及一名侍從官,一般而言是您今後的臂助,還有兩名護衛……」

  「但您出使在即……只能一切從簡,等您歸國時再補足。」

  「考慮到要去的地方是陌生埃克斯特,此行的目的又是致歉,所以我們不得不縮減隨員,除了喬拉帶領的三十名璨星私兵之外,有三人是特別的人選。」

  「一名教導者,等會兒我將為您介紹一位識見淵博的學者,作為本次出行的副使;一名侍從官,人選已經有了,正在馬車上;而一名護衛,您的安全過於重要,必須是經驗豐富的極境高手……」

  泰爾斯聽到這裡,不禁一愣。

  「教導者和護衛的人選……基爾伯特,你的意思是,你和約德爾,甚至姬妮……都不會隨我出行?」

  基爾伯特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嗯。」他淡淡地道,「我是《要塞和約》的簽字人,在埃克斯特作為『陰謀家』而臭名遠揚……我在龍霄城出現,只會給您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至於約德爾……」

  基爾伯特搖了搖頭,「在北地,十年來,有五位聲名卓著的極境強者,俗稱『五戰將』,分別在努恩王以及幾位大公手下,地位與我們星辰王國裡,執掌傳奇反魔武裝的『三名帥』相當。殿下您要是遇上其中任何人,煩請千萬不要提起『戴著暗紫色面具的高手』以及他現在是星辰至高國王的祕密護衛這一點。」

  泰爾斯一愣。

  經過一個月來的學習,星辰的三名帥他倒是知道……但是埃克斯特那邊的五戰將……

  只見前外交大臣嘆了口氣,「約德爾……與他們每個人都有過節……」

  泰爾斯花了一秒鐘理解這句話,然後抽搐著臉龐道,「每……每個人?什麼樣的過節?」

  基爾伯特只是默默地盯了他一眼。

  泰爾斯吸了一口氣,露出無奈的笑容,「好吧……我猜是比較麻煩的那種……」

  穿越者在心底裡的疑問又多了一個。

  約德爾的過往。

  他究竟做了什麼事,才能同時招惹「五戰將」?

  就好比一個人要同時與「三名帥」為敵——那簡直不可想像。

  「而姬妮女士……」基爾伯特看著窗外的馬車停下,陸陸續續下來幾個人,「她的身份比較敏感……您知道,她與國王的關係……」

  泰爾斯嘆了一口氣,「這麼說,除了科里昂家的『盟友』們,我大概不會見到熟面孔了,對麼?」

  「這正是我要說的事。」基爾伯特臉色一滯,「您真的,要帶上科里昂家的人?」

  泰爾斯臉色嚴肅地道,「我畢竟對他們做出了承諾,我不喜歡食言。」

  而且,瑟琳那老妖婆雖然討厭,但是她的確在關鍵時刻,用血族的傳音,幫了我的忙。可以說是救了我的命也不為過。

  泰爾斯皺起眉頭,「他們畢竟有一位極境高手與兩位超階高手,瑟琳娜又希望倚靠著我的身份來實現復位,是可資利用的籌碼。去北地的路上,他們可以改頭換面躲在隨員裡……」他頓了一下,想起那個健壯的身影,「而且……」

  「陛下他,允許了不是嗎?」

  「當然,那是一位星辰王子的承諾……是璨星的承諾。」基爾伯特輕呼一口氣,「只是,在星辰國內,有國王和我們的勢力在側,他們不敢過於放肆,而在人生地陌的埃克斯特……希望他們不會帶來麻煩。」

  「畢竟,我和約德爾都不在您身邊。」基爾伯特皺起眉頭,「要小心那個老管家,克里斯……總覺得他的名字在哪裡聽到過。」

  「嘿,別忘了。」泰爾斯白了基爾伯特一眼,「是誰促成這個盟約的。」

  基爾伯特露出一個完美的笑容,抬了抬自己的帽子。

  「還有,基爾伯特,我昨天跟你說過的事情……」泰爾斯露出擔憂的表情。

  「是的,殿下,既然您的身份已經無需保密,而閔迪思廳也已經恢復了進出……我下午就派人前往下城區——要混進那個地方可不容易,祕科的人比我們更適合——查探那些乞兒和那個女酒保的事情,如果可能,我會盡力照顧他們,儘管我們幾乎沒有下城區的人手。」

  「謝謝。」泰爾斯感激地看著前外交大臣,「這樣我就不用去找莫拉特了。」

  「但您必須瞭解的是,黑先知的話不無道理,殿下。」基爾伯特略有猶豫,但他還是抬頭道,「您跟他們畢竟不一樣,而且,跟您靠得太近,對他們而言不一定是好事……您的幫助於他們而言,可能一無所用,甚至帶來災難。」

  泰爾斯沉默了一會兒。

  「我知道。」

  我知道的。

  他點點頭,吐出一口氣,轉過身,整了整自己的領子。

  「米迪拉!準備好了嗎?該出發了。」

  一陣奇怪微弱的金屬摩擦音,從房門外傳來。

  米迪拉‧羅爾夫,搖搖晃晃地,踩著一對奇怪的金屬義肢,走進他們的視野,對著泰爾斯輕輕鞠出一個不怎麼合格的躬。

  基爾伯特眉毛輕動。

  羅爾夫的頸部和半個面部,都被一片奇怪的銀色面具所覆蓋,擋住了血肉虯結的喉部與臉上的刺青,但更奇怪的是他膝蓋下的這對義肢。

  星辰王國與鋼之城的矮人們交好,連帶著國內的工匠技藝也受益匪淺——心靈手巧的御用匠師們只花了兩天時間,就為羅爾夫打造了一對簡單的義肢——兩塊富有彈性,可耐磨損的優質鋼片,彎曲成l型,再擊打成彈性出色的j型,以瀝晶加固彎曲點,再製作一個固定板,連接在膝蓋上,扣連上他的腰帶,讓羅爾夫勉強能不借助柺杖而徒步行走。

  當然,戰鬥中的騰挪閃轉,就要靠他自己的馭風異能了。

  泰爾斯挑了挑眉毛,「不錯嘛,就是膝蓋以下的部分太吸引眼球了……下次還是用褲子蓋上吧。」

  米迪拉‧羅爾夫低下頭,抽出一疊釘在一起的紙張。

  基爾伯特突然意識到,對方不是在猶豫,而是在翻找著手上的手語圖紙。

  笨拙的羅爾夫找到了他要的那張圖紙,他看向泰爾斯,舉起右手拳頭,手腕彎曲,輕輕點了兩下。

  【是。】

  泰爾斯輕輕一笑,「很好,你欠缺的只是熟練,手語還有義肢都是,正好,在路上也能繼續課程。」

  羅爾夫露出一個笑容,又找到另一張紙,做出一個手勢。

  【謝謝。】

  基爾伯特嘆了一口氣,「既然決定了要隨殿下去北地,去埃克斯特——希望你能認識到此行的艱難,並盡心盡力保護好殿下。」

  羅爾夫微微低頭,這一次,他不用翻找「小抄」,而是回憶起該有的手勢,比劃了一下。

  不明所以的基爾伯特皺起眉頭,最後只能無奈地看向泰爾斯。

  「他說。」泰爾斯笑著回答,「盡力。」

  基爾伯特吐出一口氣,無奈地搖搖頭,「好吧,至少是個傳遞密信的好法子……」

  這個他們從蔓草莊園裡救出的,出身黑幫的異能者……不,他是超階,雖然在戰鬥上還很稚嫩,但嚴格說起來已經算是異能戰士……究竟因為什麼事,對殿下如此心服口服?

  泰爾斯輕輕揮手,打了個響指。

  「很好,出發吧。」

  閔迪思廳的大門處。

  「最近過得如何,老朋友?」

  幾架馬車前,基爾伯特伸出手,與領頭一位瘦削的男子緊緊握手。

  「很糟。」瘦削的男人臉色很不好看,「永星城的行政效率遠遠不如西荒的前線營地。我到王都來就是為了大圖書館的文獻,卻在一個月前丟失了高級出入證明,所以我只能在王都一直等到現在,結果他們跟我說,補辦需要半年。」

  「我猜你大概是旅費用完了,所以才會來找我的……」基爾伯特笑眯眯地回答。

  「而你又給我找了這麼一件麻煩的差使……」瘦削的男人嘆出一口氣,用打量的目光看向泰爾斯。

  「你也不想我直接給你錢不是嗎?」基爾伯特側身,讓出泰爾斯的身影。

  「這位是普提萊‧尼曼勳爵,來自西荒領的鳴鴉城,我們以前在同一個家庭教師底下學習。」基爾伯特向泰爾斯介紹著眼前不假辭色的四十歲男人。

  「普提萊曾經作為吟遊者,周遊過半個世界,對大陸地理與各國風俗都知之甚深,在北地也待過許久,殿下您跟我抱怨過,對世界的基本情況不甚瞭解,我想普提萊會是個好人選,他將作為副使和您的教導者,一路北上。」

  「普提萊,這位就是第二王子,泰爾斯殿下,他的聰慧將嚇你一跳。」

  普提萊——瘦削的男人臉色不悅,卻依然舉起右拳到胸口,向泰爾斯行禮。

  「很高興有機會向您請益……普提萊,我可以這麼叫你嗎?」泰爾斯笑著回禮。

  「當然,你是王子,怎麼叫我都成。」普提萊無所謂地聳聳肩,絲毫沒有見到星辰王國唯一王子殿下的激動和恭謹。

  「抱歉,他的脾氣有些古怪,但我想您會佩服他的學識,以及豐富的經歷。」基爾伯特笑著對泰爾斯道,絲毫不擔心舊友的輕慢會引起第二王子的惡感。

  泰爾斯看著眼前瘦削的普提萊,又看看他腳下的高地靴,臉上不動聲色,但心裡卻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命運啊。

  是他。

  奎德發瘋的那天,第六屋的人在西城門踫到了一個穿著高地靴的瘦子,臉色難看又不肯施捨,於是萊恩和凱利特就給了他一個「教訓」,摸走了他身上唯一的一張卡。

  璨星大圖書館的出入證。

  當時,自己還以為他是哪位落魄的學者。

  泰爾斯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翻翻白眼,真抱歉,普提萊先生,你的圖書館出入證,正在下城區的某間廢屋裡。

  基爾伯特帶著他走向下一個人。

  那是一個二十歲上下,腰間佩劍,臉色堅毅而身形挺拔的年輕人,面目平常,但眼神犀利。

  「這位是陛下和我一致選定的人,將擔任您的侍從官,無論在北地的埃克斯特還是回來後在星辰,他前幾個月才剛剛從終結之塔歸來。」基爾伯特看著眼前的年輕人,眼神裡是複雜難辨的情緒,「懷亞‧卡索。」

  泰爾斯馬上反應過來,疑惑地看向基爾伯特,「卡索?」

  「嗯,希望這不會引起您的反感,畢竟,裙帶關係……可我保證他是經歷重重篩選後,留下的精英。」基爾伯特嘆了一口氣,「可他的確,也是我的兒子。」

  年輕人——懷亞‧卡索看也不看自己的父親,向著泰爾斯恭謹地行禮,「初次見面,泰爾斯殿下。」

  「我的劍與智慧,皆為您所用。」

  「在餘生裡,我必竭誠為您效勞。」

  泰爾斯有些尷尬,一見面就「餘生」「一世」的,這樣真的好麼?

  但他還是臉色愉快地點頭回禮,「一路上就依靠你了,懷亞。」

  懷亞恭敬地低頭,「此命此身,供您驅策。」

  泰爾斯又在心底翻了個白眼。

  基爾伯特明明很善於社交啊,但他的兒子怎麼……

  有點……該說嚴肅還是愣?

  但他也感覺出來,懷亞似乎與基爾伯特不太對路。

  父子關係冷淡?

  基爾伯特嘆了一口氣,和泰爾斯繼續向前。

  這一次,泰爾斯在看到那個斗篷下的身影時,不用介紹,就驚奇喊出聲來。

  「是你!」

  那個斗篷下的嬌小身影,叉著腰轉過身來。

  「是啊。」對方大大咧咧地道,既沒有恭謹也不見冷淡,反而讓人感覺真誠,「就是我!」

  基爾伯特(似乎在見過他兒子後便是如此)面無表情地道,「您應該見過這位,她與約德爾一樣,本是陛下的祕密護衛之一,此次陛下特意將她調出……」

  「喂喂喂,什麼調出啊!凱瑟爾可使喚不動我!」掩蓋著面目的斗篷女子打斷了基爾伯特的話,她毫不客氣地走到泰爾斯身前,在目瞪口呆的穿越者面前,左手一拍他的肩膀,右手拇指指向自己。

  「小子,我叫埃達!」

  「埃達?」

  泰爾斯一愣,「艾達‧王(ada_wong)?」

  「咚!」

  在基爾伯特和其他人難看的臉色下,埃達狠狠敲了了泰爾斯的腦袋一下!

  「什麼『wong』!我又不是遠東的夙夜人……」在泰爾斯齜牙咧嘴摸著腦袋的當口,她吹了個口哨,「聽好了,我叫埃達‧羅拉卡特‧吉賽……」

  埃達似乎遭遇了什麼障礙,只見她死命撓著自己的頭,整整幾秒。

  最後,斗篷女子還是無力地放下手,失落地道。

  「唉,算了,名字太長,我有時候都記不住……你就叫我埃達得了。」

  泰爾斯瞠目結舌地看著埃達。

  只覺得原本嚴肅的人生觀被刷新了一次。

  但是……這種被敲腦袋的感覺……真是熟悉呢。

  他眼前浮現幾個熟悉的身形——不知道婭拉,還有那幾個孩子怎麼樣了,他只從莫拉特嘴裡得到一些語焉不詳的消息。

  「埃達女士。」基爾伯特臉色鐵青,「下一次,還請您注意對殿下的舉止……」

  泰爾斯摸著漸漸不再痛的腦袋,注意到基爾伯特雖然不滿,但是完全沒有要問責的意思。

  所以——他也默認了,這傢伙敲王子腦袋的權力?

  「這又怎麼了!」埃達不滿地道,「難道我不能敲他嗎!當年我敲閔迪思腦袋的時候,連凱拉都不敢有什麼意見……」

  泰爾斯臉色一僵,注意到基爾伯特沒有反駁。

  等等。

  閔迪思?凱拉?

  是王室裡的哪位閔迪思?

  凱拉,難道是王室裡的極境高手——兩百年前的「狼敵」凱拉‧璨星?

  她聲音聽著很年輕,但是……

  泰爾斯抬起眼睛,看向埃達——她究竟多大年紀了?

  泰爾斯艱難地提起笑臉。

  「埃達女士……呵呵,您可真是……特別活潑呢。」

  「對啊!」

  斗篷下的埃達似乎很開心,一拳砸在手掌上,「我全家也都是這麼說的!」

  「就因為這個!他們把我趕出來了!」

  泰爾斯毫不掩飾地,狠狠翻了個白眼。

  基爾伯特狠狠咳嗽了一下,吸引了幾架馬車的注意。

  「諸位,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大家可以到了路上再磨合……相信大家都知道此行的目的地和任務。」

  「但如果都沒有什麼疑問的話,我們就上車吧。」他高聲道,「陛下和幾位公爵,都在北城門,等著為使團送行。」

  喬拉點了點頭,三十名璨星私兵忙碌起來。

  基爾伯特向著泰爾斯點點頭,送他上了馬車。

  一臉嚴肅的王子侍從官——懷亞‧卡索臉色不佳地盯著形容古怪的羅爾夫,但還是在泰爾斯的笑臉下,跟著隨風之鬼以及第二王子,上了同一個車廂。

  「普提萊!」

  基爾伯特喊住了正要上車的瘦削男子。

  普提萊面無表情地轉過身。

  只見前外交大臣,基爾伯特‧卡索伯爵臉色凝重地道,「我把王子,把整個星辰的未來,交給你了。」

  「你遊歷過半個世界,從晶碧城海戰,血色之年,荒漠戰爭,同盟內戰,鋼與樹之亂,到東陸的翰布爾繼承戰爭以及夙夜戰亂,你見識過無數的戰爭和戰亂,你知道那多麼殘酷,而你們此行就是為了星辰消彌戰……」

  「行了!」普提萊打斷了舊友。

  這個瘦削的男人,還是一副不悅的臉色,但眼中卻冒出精光。

  「我接下了。」

  「與十二年前,一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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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3311232323 發表於 2016-12-21 23:59
  卷三.與龍共舞 第14章 南垂斯特的提議

  清晨,永星城,前往北城門的馳道上,一隊城防隊的士兵們,很有眼色地遠遠避開前方空地的人們,並自覺的阻止其他人靠近。

  「放心,我沒有蠢到,在王都公然殺害王子。」

  只見崖地領守護公爵,廓斯德.南垂斯特,身形挺拔地站在道路中央,彈了彈披風上覆蓋住巨角鹿標誌的雪,冷冷地道。

  「只是想見他一面。」

  他站在連綿的車隊前,看著眼前神色警惕的璨星私兵們,等待他們主人的回答。

  基爾伯特走下馬車,看著不遠處停著的巨角鹿馬車和南垂斯特家的幾名護衛,以及遠處的另一架三色鳶尾花標記的馬車,皺起眉頭。

  「南垂斯特公爵大人,如果您要為使團送行,大可以在北城門等候……半路攔截實在不是一地領主該有的風範。」

  「不僅僅是我。」廓斯德臉色不佳,向著遠處的那架馬車一指,「還有三色鳶尾花的小子。」

  基爾伯特迅速思考著眼下的情況。

  「我們都知道,他雖然只有七八歲,但不是什麼普通的小孩。」廓斯德不耐煩地一抖披風,「把消息傳給第二王子,讓他來做決定。」

  一把稚嫩的童聲從第三架馬車中傳來。

  「沒事的,基爾伯特!讓我來處理。」

  泰爾斯推開車門,在神色緊張的懷亞.卡索,和如臨大敵的米迪拉.羅爾夫陪同下,神色自若地走到廓斯德的面前。

  廓斯德眼色複雜地看著這個孩子,向著路邊努努嘴。

  泰爾斯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向著侍從官和隨風之鬼擺擺手,跟著廓斯德,走到路邊一側。

  「這又是什麼戲碼?」使團副使兼王子的教導者,瘦削的普提萊勳爵不耐煩地走下馬車,彷彿被打擾了一個美好的早晨。

  基爾伯特搖搖頭,「王國內鬥。」

  「這麼和平?」普提萊瞇起眼睛,看著遠處崖地公爵和第二王子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

  「和平?」基爾伯特皺眉瞥了老友一眼。

  「和平得我都快哭了。」普提萊撇撇嘴,譏諷道,「你該去東方大陸,去麒麟聖都,看看夙夜王朝裡,辰氏王族和宦官、勳貴們的內鬥,當然,你又沒去過,見識淺薄也是正常。」

  基爾伯特不滿地用鼻子呼出一口氣,竟找不到有效的話來反駁他。

  該死的吟遊者。

  泰爾斯看著眼前神色不善的巨角鹿公爵,深思著對方的來意。

  他必定懷著某種目的而來。

  但我們已經註定為敵了。

  要警惕。

  「我沒想到,第一個來的人居然是你。」泰爾斯默默道。

  廓斯德輕哼一聲。

  「我不想在那麼多人面前見你……法肯豪茲的冷嘲熱諷太討人厭了。」獨眼龍冷厲地盯著他,「小鬼,我知道你很聰明,就不廢話了,聽著……」

  「我不喜歡你,從來沒有人敢叫我偽君子。」

  泰爾斯無奈地攤攤手,「那你希望我叫你什麼?騙子?欺詐者?」

  或者……演技派?影帝?嶽掌門?

  廓斯德沒有理會他的話,已盲的左眼傷疤猙獰。

  「但我依然可以拋下成見。在未來,崖地領可以全力支持你成為至高國王,壓制那些蠢蠢欲動的貴族,和心懷叵測的領主,巨角鹿奉你為主,璨星依舊是王室。」

  泰爾斯愣了一下。

  什麼?

  「我以為。」泰爾斯眉間抖動著,「巨角鹿已經跟我不共戴天了呢。」

  但廓思德沒有理會他。

  「只有一個條件。」獨眼龍言辭鑿鑿地道。

  「果然。」被獨眼龍的反常嚇到的泰爾斯,鬆了一口氣,「你不會平白無故跟我示好。」

  「戰必有價,勝必有賞。(war_es_in_price_as_victory_es_in_trophy)」廓斯德瞇起僅有的一隻眼睛,「這是南垂斯特家的族語。」

  穿越者抬起頭與獨眼龍對視著。

  「所以,我要付出什麼『價』,才能得到你的『賞』?」警惕萬分的泰爾斯,小心翼翼地道。

  「很簡單。」廓斯德一臉厲色地道。

  「凱瑟爾陛下退位,你提前加冕為王。」

  退位……加冕……

  什……

  什麼?

  泰爾斯花了三秒理解這句話。

  然後他勃然變色!

  廓斯德絲毫沒有玩笑的意思,一直嚴肅地看著他。

  兩人直直對視,足足有五秒鐘。

  「哈,居然試圖挑撥唯一的一對璨星父子。」泰爾斯咧嘴而笑,「你難道不知道,我之所以有現在的一切,都是依靠著陛……父親而得的嗎?」

  「這不是挑撥,是真心誠意的提議與邀請。」獨眼龍神色不變,語氣認真。

  「我們所畏懼、厭憎的,並非璨星,也不是你,我們的恩怨跟王國比起來,狗屁不是,而是你的父親。」

  「鐵腕之王。」

  泰爾斯目光灼灼地看著獨眼龍

  「你以為『新星』是為什麼而組建的?你以為亞倫德的行為,真的只是因為私人的仇恨與不滿?」廓斯德前所未有地嚴肅道。

  「這都是領主們為了自保!為了存續我們開國至今的家族……」

  「夠了!」

  泰爾斯毫不猶豫地打斷他。

  開玩笑,這種程度的挑撥……

  「我只看到你們苦苦逼迫著橫遭災難的王室,逼迫著父親。」泰爾斯冷冷地道,「質疑我的身份,阻撓我應得的權利……」

  但獨眼龍臉色一變,滿面怒容地,高聲打斷他!

  只聽他說,「小鬼!如果你只聽得見擁王黨人給你描繪的,悲情國王和堅毅王室的故事,那你乾脆把自己的雙眼挖掉,只留耳朵就好了!」

  泰爾斯愣了一下。

  獨眼龍輕呼幾口氣,一字一句地對他說,「你太小看你的父親,太小看鐵腕之王,太小看他給予星辰上下的恐懼了。」

  廓斯德緩緩地道。

  「自血色之年後,凱瑟爾越來越霸道,幾近瘋狂地攫取權力。」

  「從扶立一個只能倚靠王室威信生存的刀鋒領女公爵,間接控制西南兩大家族,控制王國西南出海口的食人魚和最富裕的朝陽花。」

  「到他破格延攬『三名帥』,建立規模驚人的王室常備軍。」

  「再到削弱各大領主的中央稅法案,定時徵召法案,和大量產生新貴族的邊郡開拓法案。」

  「以及他最喜歡用的國是會議,用成千上萬的民意來迫使領主們就範,向王室交出權力,荒漠戰爭如此,王位繼承也是如此,領主們聯合發聲的高等議會形同虛設,決策時只聽得見國王的聲音,和廣場上的歡呼。」

  「他甚至想插手六豪門和十三望族的繼承。」

  「就連兩年前凱文迪爾的家族內鬥,都有他的影子在。」

  泰爾斯內心一凜。

  這是……什麼?

  廓斯德陰著臉道。

  「你以為,當國戰在即,卻無人肯為國王出兵,真的是我們不顧星辰的死活嗎?」

  「你的父親,和他的手腕,都太可怕了。」

  「任他施為上二十年,我們十九家貴族從權力、財富、地位到人民和領地,都會被吃得乾乾淨淨……或者臣服,或者毀滅——星辰將重回帝國之制!有這樣的國王在,我們怎麼能不恐慌,怎麼能不反抗,怎麼能不全力自保?」

  廓斯德單目冒火,壓迫地向前一步。

  「你看到了……北境被逼反,刀鋒領幾成王畿,南岸領因家族鬥爭元氣大傷,東海領嚇成了縮頭烏龜,西荒借著西部戰線的重要性勉力自保。」他眼神嚴厲而肅穆,「而崖地領,不想坐以待斃。」

  「新星利用埃克斯特的力量,來遏制凱瑟爾的王權,已經是我們走投無路之下,除了起兵舉義外,最後一著了。」

  廓斯德咬緊牙關,「我們沒有成功,這是小事……」

  「但如果凱瑟爾繼續一意孤行……」

  泰爾斯震驚地望著崖地公爵。

  這是他聽到的,關於星辰現狀的另一個版本。

  遠遠不同於基爾伯特給他灌輸的版本。

  「血色之年改變了他,凱瑟爾正像一個真正的帝國皇帝那樣。」廓斯德聲音淒厲,「想要宰制這個國度的一切。」

  「他把每一個領主都當成敵人,打壓算計從不留情,把星辰當作他一個人的馬車,馬鞭馬刺毫無節制……」

  「可利用者即為籌碼,不可利用者則打壓清除,順其者昌,逆其者亡。」

  泰爾斯緊緊皺眉,想起國是會議剛開始的時候,幾位伯爵對於國王權力的質疑。

  「這不是什麼好事,無論對我們領主,還是對璨星,抑或對整個星辰……」

  「這個古老的國度,再這樣下去,遲早要釀出大禍!」廓斯德咬著牙,單目如電。

  「你即將前往埃克斯特,這不是什麼好差事……但能讓你從另一個角度,看到另一個星辰,看看北風與龍的兒女們,是怎麼看我們的。」

  泰爾斯低下頭,平撫著自己的呼吸。

  「託蒙德為何要與領主們相約共治?不正是因為兩代帝國的暴君之政,導致了它自己的最終毀滅嗎?」

  泰爾斯一張口,但隨即把「災禍」兩字吞入腹中。

  他有預感,帝國的終幕,恐怕沒有基爾伯特所說的「災禍打擊」那麼簡單。

  「如果你的目標,只是成為你父親那樣的暴君,而不惜付出星辰沉淪的代價。」廓斯德冷厲地轉過身,拉起披風,「那就當我今天沒說過這話。」

  獨眼龍看著陷入深思的泰爾斯,目色複雜,「但你那天說過……如果你在乎星辰的安定和穩妥,和平與繁榮……如果這是你的願望,而非成為至高無上的唯一之王……」

  「那我的提議,永久有效。」

  南垂斯特公爵留下最後一句話,轉身離去。

  「一路平安,別給星辰丟臉。」

  泰爾斯呆呆地看著離去的獨眼龍。

  這個人……

  這是與國是會議上,逼迫著國王立儲的崖地公爵,完全不同的另一個廓斯德。

  不,他告訴自己,這都是對方的詭計,是為了敗壞凱瑟爾的形象,為了離間他們父子……

  而且——一個很久遠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從封建制國家到中央集權的絕對主義國家,是幾乎所有歐洲國家的必經之路……

  但泰爾斯還是輕輕地捏起拳。

  他抬起頭,看著遠去的廓斯德,以及與他錯身而過的——詹恩.凱文迪爾。

  「希望我沒有打擾你們。」詹恩很有風度地行禮。

  「哪裡。」廓斯德冷冷地回話,「少上一些當,別把我當成刺殺的幕後黑手,我就心滿意足了。」

  詹恩臉色一滯,目送著廓斯德登上馬車。

  覺得自己正頭大的泰爾斯深深嘆息,看向詹恩,沒好氣地問道。

  「你又有什麼事?」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4-21 12:48 編輯

al3311232323 發表於 2016-12-22 00:00
  卷三.與龍共舞 第15章 一路向北

  只見詹恩神色淡然,「我們剛剛查清了蔓草莊園的真相。.」

  泰爾斯面色不變。

  經歷了莫拉特那樣的考驗後,他也能化身嶽掌門了。

  詹恩露出最完美的微笑,繼續道,「我們審問了當晚,在蔓草莊園的黑幫小卒子們,不得不說……」

  「你那天玩的一手很漂亮,泰爾斯殿下。」詹恩玩味的目光盯向泰爾斯,「即使在絕境裡,也能挑撥血族與血瓶幫,來避過殺身之禍。」

  泰爾斯心裡暗歎一聲。

  他還是查到了。

  但他此刻腦袋紛亂,完全沒有要和三色鳶尾花的主人周旋的心思。

  泰爾斯無所謂地攤攤手,「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但你即將遠行……要小心,長生種們都不是易於之輩。」詹恩背過手,帶著笑意的眼神裡偶現精光,「在『狼敵』和他的『長生獵手團』殺上野茫山巔,迫使他們簽下《人類諸國與長生種屬公約》之前,無數的黑夜裡,他們都以人類為食。」

  「人血的滋味,他們必然懷念至今……在人類國度,他們總會帶來麻煩……」

  「與豺狼同船,必有覆舟之險。」

  真是大義凜然……只是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嘛……泰爾斯撓撓頭。

  「原話奉還。」泰爾斯嘆著氣道,「血族的原僱主。」

  詹恩收起笑容。

  兩人沉默著對視。

  泰爾斯越發覺得不安起來。

  詹恩眼神一轉,突然又是展顏一笑。

  「但我的確欠你一個人情。」

  泰爾斯輕輕蹙眉。

  詹恩笑道,「遇刺的那天,謝謝你,雖然我知道你根本沒想替我擋災。」

  他這是在——示好?

  今天是什麼日子,為什麼誰都要和自己示好?

  六一兒童節嗎?

  「不必了。」泰爾斯無精打采,「你也投了贊成,支持我的權利作為回報,不是嗎?」

  但剛剛廓斯德的話,隨即流轉過心頭。

  這都是領主們為了自保!

  泰爾斯突然抬起頭,疑惑地看向詹恩,「你是怎麼想的?為什麼會投票給我?你不像是那種會因被出賣的憤怒,就昏頭反戈的人。」

  「哪怕那種情況下,讓璨星獲得繼承人,也並不符合你身為領主的利益吧?」

  詹恩盯著他,整整三秒,然後他輕輕挑眉。

  「誰知道呢?」

  「反正那種情況下,我也沒有機會了。」詹恩輕笑著,「也許我只是想著,比起那些老奸巨猾的人,涉世未深的殿下你,來做王國繼承人……」

  「更像軟柿子,容易拿捏?」

  泰爾斯輕皺眉頭。

  這些公爵們——能說點人話嗎?

  「開玩笑的!」詹恩哈哈大笑。

  泰爾斯翻了個白眼。

  「但在殿下您離去之前,有一份禮物,請您千萬笑納。」詹恩輕輕揮手,「蔓草莊園那天,這個星輝軍團的老兵認出了你們,但正是他緊咬牙關,才讓你們安全離去,否則等待你們的……」

  「就是兩個極境的騎士了。」

  泰爾斯心中一凜,看著遠處,一個滿身疲憊的男人,被粗暴地推向璨星私兵的車隊。

  那是……

  「不用擔心他是我的間諜……傑納德曾是星湖公爵的親衛。」詹恩拍拍他的肩膀,露出神祕的笑容,「應該能派上用場。」

  泰爾斯滿面狐疑。

  但他又突然想起廓斯德的話。

  南岸領因家族鬥爭元氣大傷……

  「詹恩公爵。」泰爾斯沉吟著開口,「聽說你成為公爵才兩年,是麼?」

  詹恩眉頭一皺,點點頭,「父親兩年前不幸離世,我從東陸游歷歸來,繼承爵位。」

  泰爾斯斟酌著用字,「這麼問也許冒昧了,但是我聽聞……老鳶尾花公爵,是因為家族內的鬥爭而……」

  詹恩輕輕屏住呼吸,維持最完美的表情。

  「是的,幾位叔伯覬覦他的位置,藉口父親對他們壓迫太過……最後,面臨失敗的他們喪心病狂,鋌而走險,重金收買了刺客,刺殺了父親。」

  泰爾斯嘆出一口氣,「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你那天會說『永星城不歡迎謀殺』?」

  詹恩輕輕吸入一口氣,輕輕頷首,「也算其中一個原因吧。」

  泰爾斯微微沉默。

  就連兩年前凱文迪爾的家族內鬥,都有他的影子在……

  「公爵大人,您父親的離世。」穿越者回想著凱瑟爾五世的手腕與手段,疑惑地道,「真的僅僅因為家族內鬥嗎?還是別有內情?」

  詹恩心裡猛地一驚!

  他……這小子……

  「什麼意思?」年輕的公爵再也維持不住表情,臉色難看地反問道。

  泰爾斯沒有注意詹恩的表情,他低下頭,繼續回想著王室插手繼承鬥爭的可能。

  我們十九家貴族……都會被吃得乾乾淨淨……

  穿越者沉吟道,「公爵之死,是否有一些更深層,更本質的真相……」

  為了存續我們開國至今的家族……

  「例如,公爵大人是為了守護家族的存續,守護下一代的未來,不受外界的侵害,而不幸罹難?」

  泰爾斯抬起頭,目光犀利地,想從詹恩的眼裡看出點什麼。

  「你說呢?」

  那一瞬間,詹恩心內有如驚雷炸響!

  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雙目圓睜地看著眼前的第二王子。

  但他的腦中,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他為什麼,要特意提起父親的死?

  家族的存續……

  鳶尾花的存亡——他是王室,肯定知道,初代凱文迪爾公爵,就是六百多年前,星辰王國的第一任祕科首領和情報總管,也是「淨世計劃」的最高負責人……

  所以說……

  下一代的未來……

  凱文迪爾的下一代——他是在說我,還是……希萊?

  天氣寒冷,但涵養極好的詹恩.凱文迪爾公爵,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冷汗淋漓。

  該死……

  關於父親的死,關於那件事……

  關於——詹恩捏緊拳頭——希萊的身份……他究竟知道了些什麼?

  年輕的公爵抬起頭,看向泰爾斯的灼灼眼神。

  他是在……

  威脅我。

  警告鳶尾花。

  該死!

  詹恩不自覺地呼吸紊亂。

  泰爾斯這才注意到詹恩鐵青的臉色,突然醒悟過來。

  額……大早上就問別人父親的死因……我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抱歉。」泰爾斯歉意地笑笑,「是我過分冒昧了。」

  他的眼中,詹恩深深地吸入一口氣,很少見地,勉強竭力(平時這於他而言小菜一碟)擠出一個順服而討好的笑容。

  「不。」詹恩心中苦澀,但他隨即閉上眼睛,重重一躬,艱難地道。

  「泰爾斯殿下,三色鳶尾花明白……明白您的意思了,從此刻起,南岸領願為您鞍前馬後,絕無怨言。」

  他怎麼突然鞠躬了?

  泰爾斯嚇了一大跳,後退一步。

  明明沒說什麼啊,他為什麼要鞠躬……而且,這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他的反應……好快啊。

  泰爾斯疑惑地瞇起眼睛,「詹恩大人,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了?」

  詹恩緊緊咬牙。

  要逼我做出承諾麼。

  「我剛剛的意思是,如果那場家族內鬥沒那麼簡單的話……」

  「是的!我明白了!」

  詹恩猛地抬起頭,眼神堅定,「凱文迪爾的族訓非常清晰,寧為友故,不以敵亡(rather_die_for_friends_than_foes)。」

  他認真地看向泰爾斯,「我剛剛想通了,您說得對,鳶尾花若要越發繁茂,確實該仔細選擇自己的盟友……例如您,唯一有資格的星辰王子。」

  他……這是?

  泰爾斯緊皺眉頭,英雄換人操作了?

  但遠處,基爾伯特的聲音傳來——他們該走了。

  第二王子的車隊走遠了。

  但詹恩還立在原地,呆愣不動。

  從後方走上前來的管家阿什福德,正要說些什麼,然而詹恩猛地抬手,止住管家的話。

  直等到車隊遠去。

  呼吸不平的詹恩,這才點點頭,「好,現在這個距離,連吸血鬼的聽力也無法觸及了。」

  阿什福德微微皺眉。

  主人有些不太對。

  「您試探出來了麼?」阿什福德小心地問。

  詹恩緊皺雙眉,習慣性地點點頭,「當我問起血族的事情時,他下意識地答應了。」

  「吸血鬼們——的確與他們同行。」

  詹恩長嘆一口氣,喃喃著,「真是大膽,而無畏。」

  阿什福德恭敬地道,「那就按照原計劃,知會血瓶幫,從破壞他的名聲開……」

  「不!」

  詹恩抬起頭,目光堅毅。

  還帶著一絲決然。

  看著遠去的泰爾斯,詹恩瞇起眼,下定了決心。

  沒有人能傷害希萊。

  沒有人。

  即使是王國的血脈。

  年輕的翡翠城主,南岸領守護公爵,星辰六大豪門中三色鳶尾花的主人,詹恩.凱文迪爾,對著身側的管家輕聲道。

  「把話傳過去。(send_the_words.)」

  阿什福德挑起眉毛。

  「那一邊?」阿什福德輕聲詢問道。

  詹恩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

  「那一邊。」詹恩默默地道。

  阿什福德沒有說話。

  他在等主人的最後確認。

  詹恩的聲音,艱難地傳來。

  「你知道該傳哪個部分(you_kwno_which_part)。」

  阿什福德雖然心存疑惑,但善於察言觀色的他,馬上理解了主人的意思。

  老管家點點頭,鞠躬遠去。

  半晌。

  詹恩睜開眼。

  他自言自語道。

  「我投出了贊成票的星辰王子……揹負著兩國的戰爭與和平。」

  「至少,在國境內的話,應該沒有星辰的領主,敢冒險危及你的生命吧?」

  「大家……應該都是這樣想的。」

  「那就這樣吧(so_be_it.)。」

  第二王子的馬車駛到了北城門。

  遠遠地,隔著洶湧來看熱鬧的人群,泰爾斯就看見了衛兵隔離出的一片空地。

  星辰的至高國王,凱瑟爾.璨星,正站在三位公爵中,默默看著這邊。

  「我就送您到這兒了,殿下。」基爾伯特站在原地,傷感地道,「一路小心,我恭候您的歸來。」

  泰爾斯轉過頭,看向基爾伯特。

  如果你只聽得見擁王黨人給你描繪的,悲情國王和堅毅王室的故事——那你乾脆把自己的雙眼挖掉,只留耳朵就好了!

  泰爾斯吐出一口氣,「謝謝你,基爾伯特。」

  然後泰爾斯後退一步,深深鞠躬。

  「謝謝你,老師。」

  基爾伯特拄著手杖,低頭嘆了一口氣,最終什麼也沒說。

  泰爾斯吐出一口氣,在普提萊和懷亞(羅爾夫的那副尊容,還是呆在馬車裡為好,而活潑好動的埃達,則不知為何根本沒下馬車)的陪同下,走下馬車,走向他那位疑似「暴君」的父親。

  三位公爵向他行禮。

  他也體面地回禮。

  「殿下,雖然這對您很不公平。」胖胖的東海守護公爵,鮑勃.庫倫呼哧喘息著,讚歎道,「但我想讓您知道,您的勇氣,讓我倍感欣慰。」

  泰爾斯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身為星辰的王子,理所應當。」

  東海領嚇成了縮頭烏龜。——廓斯德的另一套星辰現狀說法,浮現在他腦中。

  「嘿嘿嘿,我曾希望自己的兒子跟您一樣出色,殿下。」西荒守護公爵,尊容可怖的法肯豪茲,繼續著他的譏諷,「但現在看看,還是算了……太危險咯。」

  泰爾斯當著他的面翻了個白眼。

  「承您吉言。」他無力地道。

  西荒借著西部戰線的重要性,勉力自保。

  他走到那個少女面前。

  萊安娜.特巴克,刀鋒領清秀的少女公爵,臉色清冷地看著他。

  「我想……我們都知道,身為家族的最後一人,揹負的是什麼樣的重擔。」她輕輕開口。

  「但正因如此。」少女不假辭色,卻語帶刀鋒,「我們才越發強大。」

  刀鋒領幾成王畿。

  萊安娜輕輕按上胸前的血月別針,輕聲道,「殿下,離別在即,我把特巴克家的族語送給您。」

  泰爾斯一愣。

  清冷的少女輕輕俯身,一字一頓地道。

  「唯血礪鋒(only_blood_can_sharpen_the_blade.)。」

  泰爾斯看著眼前十五六歲的少女,幾秒鐘後才反應過來,重重點頭。

  「謹記在心,不敢或忘。」他如此道。

  「噔!」

  國王的權杖拄在地上。

  三位公爵——庫倫、法肯豪茲和萊安娜,都知機地退下。

  泰爾斯向前幾步,輕輕行禮。

  你太小看你的父親,太小看鐵腕之王,太小看他給予星辰上下的恐懼了。

  「你見過柯雅了。」凱瑟爾五世默默地道。

  泰爾斯點點頭。

  「很好,那你就知道了,我們——我和你,究竟行走在一條怎樣的道路上。」凱瑟爾冷冷地看著他。

  血色之年,改變了他……

  「這個世界,到處都是我們的敵人。」凱瑟爾嘆了一口氣,默默道,「一步不慎,則有滅頂之災。」

  他把每一個領主都當成敵人,打壓算計從不留情,把星辰當作他一個人的馬車,馬鞭馬刺毫無節制……

  泰爾斯吸入一口氣,在凱瑟爾的目中,是如此眼神堅毅。

  「上路吧,年輕的璨星。」凱瑟爾緩緩道,「榮耀你的國家,榮耀你的家族。」

  「為星辰而生。」

  泰爾斯抬起頭,再次輕輕點頭。

  他的身後,姬妮.巴克維終究還是忍不住上前一步。

  「小子。」宮廷女官似乎有些尷尬。

  但姬妮終究還是深吸一口氣,感情複雜地,吐出幾個字。

  「記得練劍。」

  泰爾斯露出一個笑容,「是的,姬妮女士。」

  普提萊與懷亞向國王行過禮,後者勉勵了他們幾句,泰爾斯就知道,出發的時候終於到來了。

  然而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就在此時,拄著柺杖,走到他身邊。

  「殿下。」莫拉特.漢森操著嘶啞的聲音,露出難看的笑容,對著一臉警惕的泰爾斯道,「到了埃克斯特,麻煩替我這個老頭子,給一個老太婆帶一句話。」

  帶著對黑先知的不良印象,泰爾斯在驚疑中問道,「哪個老太婆?」

  莫拉特咧嘴一笑,「您見到就會知道的。」

  泰爾斯深深皺起眉頭。

  在泰爾斯沒有注意到的城門上,一個戴著面具的身影,緩緩消失在空氣中。

  於是乎,掛著銀十字雙星旗,以及九芒星旗的車隊,緩緩出發。

  一路向北。

  「懷亞,你說為什麼。」泰爾斯靠在車壁上,呼出一口氣,「大家跟我道別的時候,都像訣別一樣呢?」

  「努恩王真的會殺了我不成?」

  他本來不指望懷亞的回答。

  但一直看著車廂外面的第二王子侍從官,懷亞.卡索,居然輕輕抬頭,神情複雜。

  「殿下。」

  「終結之塔裡,我的老師曾教過我一句話。」

  下一秒,懷亞說了一句讓泰爾斯眼前一亮的話。

  直到很久很久之後,泰爾斯依然會在夜不能寐時,偶爾想起它。

  只聽懷亞.卡索輕聲道。

  「將每一次的道別,都當作訣別,把每一秒的生存,都當作倖存……」

  「這樣,才不會錯過我們的生命。」

  PS.祝大家聖誕節快樂,單身快樂:D   (((嗚嗚嗚~~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4-21 12:48 編輯

al3311232323 發表於 2016-12-25 23:46
  卷三.與龍共舞 第16章 哭泣者

  「殿下!您在他們之中真是深受愛戴啊領民們沒有忘記,正是星辰王國,正是璨星王室,保證了他們如此富足的生活。

  說話的是利摩男爵,作為本地四個村莊的領主,他的城堡矗立在四個村莊的中心點。往南,可以望見中央領滿是黃色落葉的復興大道,往北,則可以將北境特有的樺樹林,盡收眼底。

  這是他們北上埃克斯特的第四天早晨,一路上停頓下來補給了幾次,順利的話,今天下午就能進入北境,明天晚上就能到達斷龍要塞。

  利摩男爵雖然只有三十餘歲,但他的肥胖程度堪與老庫倫公爵爭鋒。只見男爵笑得連眼睛都看不見了,對著被大大小小笑容滿面的子民們圍繞著的,星辰王國第二王子,泰爾斯.璨星殿下,熱情地道。

  「領民們都很期待您的到來,並倍感光榮,璨星王室的重續真是落日女神的厚愛。」利摩男爵撫摸著自己的肚子,笑瞇瞇地道,「我相信,未來的星辰在殿下您的統治下,一定會更加富足美滿,猶勝往昔!」小說譜

  「說到底,我們可是帝國的後裔呢!」

  泰爾斯走在乾乾淨淨一塵不染,連雪漬都被灑掃完畢的村莊裡,維持著最基本的微笑,向著周圍衣著服飾都光鮮亮麗的領民們揮手。

  他的身側,懷亞、喬拉和五名璨星的私兵,緊張地把他和人群隔離開來,後面跟著一看走路姿勢就知道正無精打采的埃達。

  「我們最好馬上離開,殿下。」璨星私兵的首領,喬拉一臉認真地道,「這實在不是什麼好主意。」

  「確實如此。」懷亞攔住一位鄉紳,「您的任務是出使,而非視察您僅僅只是經過這裡而已。」

  泰爾斯點點頭,在不經意的瞬間,他向著遠處打了幾個沒人看得懂的手勢。

  如何?

  懷亞看著王子的手勢,眉頭一皺。

  他不悅地看向這個村莊的另一個方向,果然,羅爾夫的身影適時地出現在遠方僻靜處,絞盡腦汁地,朝著泰爾斯比劃回了兩個手勢。

  後面,假的,全部。

  假的。

  泰爾斯心中一黯,看向最近的一個七八歲的孩子。

  跟他差不多大。

  那孩子膚色偏黑,瘦得皮包骨頭,裹在一套明顯不合身的厚衣服裡,一雙小手在袖子裡,根本拿不出來,眼裡滿是畏懼和瑟縮,但偏偏強迫著自己,露出虛假的笑容。

  雙目麻木的壯年男性,吃力地揮著粗糙變形的手。

  一名圍著頭巾的怯生生的婦女,穿著樣式完全不搭的上下裝,上裝明顯更接近王都的流行款式。

  一個年近六十的老人,圍著像是貴族避雨用的滑稽斗篷,下身一條薄薄的單褲,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落裡,凍得瑟瑟發抖。

  還有……一塵不染的村莊,全民夾道歡迎泰爾斯嘆出一口氣,微笑著看向利摩男爵。

  當他是傻子嗎?

  原來這個世界,也有著波將金村啊。

  「補給應該完成了。」泰爾斯又向著遠處的羅爾夫做了個旁人看不懂的手勢,搖搖頭,對著懷亞和喬拉輕聲道,「我們走吧。」

  懷亞還狠狠地瞪了遠處臉色深沉的羅爾夫一眼,跟喬拉一起跟上泰爾斯。

  明明他才是第二王子的侍從官。

  在利摩男爵依依不捨的挽留和千恩萬謝的道別下,星辰王國北上埃克斯特的車隊,準備整裝出發。

  「我還以為你很享受那種,被萬眾擁戴的感覺呢。」

  使團副使,普提萊勳爵不知從哪裡掏出來一個菸斗,點起一陣看著就不讓人愉快的濃煙,一吸一吐,嘲諷地看向第二王子。

  「不。」

  「我更希望享受那種真誠不欺,樸實無華,但發自真心的擁戴。」泰爾斯微笑著接過衛兵遞來的水,「而不是看著他們被領主逼迫著穿戴起提前準備好的衣飾,擠出最刻意的笑容,滿口生活幸福的謊言,在早早灑掃完的村莊,毫無道理地夾道歡迎一個他們其實並不喜歡的王子。」

  泰爾斯輕輕嘆息,「你猜,他們中有多少人,臉上笑靨如花,其實心裡對我這個突然而至的王子,恨意滿滿呢?」

  「一個也沒有。」出乎預料地,普提萊否定了他的話,「硬要說的話,大概只有那個胖子男爵吧。」

  泰爾斯挑挑眉毛。

  「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未來的國王陛下。」普提萊不屑地吐出一口煙氣,「在許多人眼裡,九芒星的分量,還不如一顆麥穗重。」

  「麥穗能餵飽他們,九芒星能做什麼?噢,還是有好處的。」普提萊嘿嘿一笑,「比如領主能喂他們一頓飽飯,發下一些自己不要的衣物,來體面地歡迎某位經過的九芒星繼承人。」

  泰爾斯臉色沉重,在上馬車之前,最後望了這個北境與中央領交界的村莊一眼,忍不住道,「這裡是復興大道和樺樹林的交匯點,北境的特產,中央領的商貨都會經過這裡,土地和獵林都不缺乏,但此處的人還如此窮困到底是過分克扣、土地問題,還是重稅?」

  「換個詞兒吧!」

  「利摩男爵是塔倫伯爵旗下的封臣之一,為後者輸送賦稅,響應徵召,而塔倫家是璨星王室的遠親和支持者,這裡的村民為什麼如此窮困,準確的說法。」普提萊從鼻子裡哼出倆眼圈,諷刺地道,「是因為領地的統治者們,實在太忠君愛國了。」

  泰爾斯沉默了十秒,直到懷亞打斷他的沉思。

  「殿下,那個老兵一直不肯走,到現在還跟著我們。」懷亞向著後方的一個蹣跚人影指了指,嘆了口氣。

  「我們已經過了塔倫家的冰河城,我想,他身上的乾糧和補給並不足以支撐他回程到永星了而且他沒有禦寒的衣物,越往北的話……。」

  「要我說,我們可以把他交給那位男爵。」喬拉摸了摸自己的紅髮,「這樣就不必擔心他會餓死或倒斃在路上了。」

  「你見到他的模樣了,我猜那位老兵不怎麼擅長跟貴族打交道,而男爵,大概會直接把他投入地牢吧。」泰爾斯搖搖頭,看著遠處傑納德固執的身影。

  「而他畢竟是……已故約翰公爵的親衛,跟璨星也算一脈相承。」

  泰爾斯眼神閃爍,想起墓室裡那位先王幼弟。

  星輝戰神,索達拉解放者,星湖公爵,約翰.L.K.璨星,613-660

  「那就帶上他吧。」

  泰爾斯疑惑地看向他的副使。

  普提萊勳爵氣惱地發現自己的菸斗又被凍熄了,手忙腳亂地摸著身上的口袋,還是懷亞嘆了一口氣,掏出火石走上前去。

  「要我說,有這樣的毅力,徒步跟了我們三天三夜,謝謝你,可算救了我的老命,如果不是最忠誠的屬下,就是最危險的敵人。」

  普提萊點燃了菸斗,看向車隊最後面,那架裝著一副棺材的馬車,不屑地道。

  「無論哪個,你都有理由把他帶進來,置於你的觀察和控制之下反正,你這烏煙瘴氣的車隊裡什麼都有不是嗎?」

  泰爾斯皺起眉頭,裝著沒聽見普提萊向他抱怨血族旅伴的事情,「忠誠的屬下和危險的敵人我可不想冒險賭其中一個可能性。」

  「難說呢。」普提萊狠狠吸入一口煙,舒心地閉上眼睛,「有時候,兩者皆然,也是有可能的。」

  泰爾斯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殿下,那個老兵?」懷亞試探地問道。

  泰爾斯沉吟了一陣,突然拔步向著那個星輝軍團的老兵走去,後方的羅爾夫不聲不響地跟上。

  懷亞愣了一下,連忙趕上第二王子,同時不悅地看了隨風之鬼一眼,超過他之後不自覺地向前一步,變成最靠近王子的人。

  懷亞覺得,自己的侍從官地位,正被這個要靠義肢才能走路的銀麵人,嚴重威脅著。

  比如,那種只有他和王子能看懂的手語。

  「老兵!」泰爾斯遠遠出聲,「你叫什麼名字?」

  在寒冷中抱臂發抖的傑納德,抬起頭來,看見泰爾斯身上繡著的九芒星,眼前一亮。

  他想起當年,那個懶洋洋的中年公爵,從營房裡第一次走出來,跟他撞了個頭碰頭的情景。

  公爵。

  「傑,傑納德。」他哆嗦著道。

  「依然不肯放棄,是嗎?」泰爾斯瞇起眼睛,「但你知道,我不可能讓你跟著我們你是詹恩.凱文迪爾送來的,而我並不相信他。」

  傑納德一愣,連忙辯解道,「我跟他們不是一夥兒的,我被他們抓住了……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把我送來……」

  「但三天了,你為什麼要跟著我?」泰爾斯打斷了他,直直盯著傑納德的臉,「給我一個相信你的理由。」

  傑納德愣愣看著泰爾斯。

  也是呢。

  他,終究不是公爵。

  他不會相信我。

  如果是公爵,大概會神祕地笑笑,然後拍拍他的肩膀,闊氣地讓他去領一份食物,然後撂下一句「我會注視著你的喲」,就放心地離開吧。

  但也正是公爵這樣的性格,才會……才會……

  三十餘歲的老兵咬了咬牙,抬起頭。

  「我在被押來的路上,聽那些關押我人的說了,殿殿下你,要去埃克斯特?用自己的生命,去平息北地人的怒火和仇恨?」

  泰爾斯盯著他,不言不語。

  傑納德抱著手臂,顫抖著道,「請讓我跟隨你,跟隨九芒星。」

  泰爾斯沒有說話。

  在傑納德忐忑不安的時候,第二王子殿下才慢慢開口。

  「我聽說。」泰爾斯吐出一口氣,「你曾是星輝軍團的人,是約翰公爵我父親叔叔的親衛?」

  傑納德眼神一黯。

  「是的。」

  而我辜負了他。

  「如果是為了星輝軍團的同袍忠誠。」泰爾斯冷冷地道,「你大可以繼續回王都,為我的父親,為凱瑟爾王效力。」

  「我已經在王都,為他效力了十二年。」一臉風塵的傑納德,一邊艱難喘息著,看向泰爾斯,「而現在,我沒有地方可去了。」

  是啊。

  當年星輝軍團解散,大部分人跟著隊長去了斷龍要塞,跟埃克斯特人血戰三場,《和約》簽訂後,又繼續在苦寒中守衛著星辰的邊境。

  但他沒有去。

  他想要留下來,繼續在王都,為九芒星,為璨星家族效力。

  為自己贖罪。

  但是……

  那個凱瑟爾……

  傑納德想起自己十二年裡,麻木不仁的城防隊生涯,淒涼地笑了一下。

  泰爾斯看著他的樣子,深深嘆出一口氣。

  「去找喬拉,紅頭髮的那位。」在傑納德驚訝的眼神中,泰爾斯抿起嘴脣,「既然你是老兵,那就讓他給你安排崗位使團不能留下無用的人。」

  傑納德哆嗦著,向著泰爾斯。

  他一個激靈,兩行熱淚不受控制地流出。

  泰爾斯被嚇了一跳,他最受不得這樣的場面,連忙轉身就走。

  這次,懷亞緊緊跟上,還不忘看羅爾夫一眼。

  但羅爾夫卻看著那個熱淚盈眶的老兵。

  又一個,迷途之人?

  就像我一樣。

  泰爾斯越走越遠。

  如果他是約翰的親衛,如果他參加過那些戰爭。

  泰爾斯心想,那他一定親歷過,血色之年背後的那些真相。

  那些我想知道的真相。

  第二王子一言不發地登上馬車,這個車隊繼續啟程,駛出復興大道,進入北境特有的樺樹林。

  當第二天傍晚,掛著十字雙星旗的車隊終於趕到樺樹林的邊緣時,大雪開始不斷地落下,周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銀白。

  「請注意溫度,殿下,從現在開始。」在他們停下休息的時候,懷亞在衛兵們生起的火堆裡,點起一支火把,靠近冷得搓手的泰爾斯,「與王都不同的是,不化之雪會成為常態。」

  「你來過?」泰爾斯感激地接過溫暖的火把,呼出一口熱氣。

  「不僅僅來過。」懷亞輕笑一聲,「終結之塔就在埃克斯特和康瑪斯聯盟交界處的西南方向,大荒漠北邊的山脈裡那時荒漠戰爭打得正激烈,西荒不通,我只能從北境繞道埃克斯特,去終結塔報到。」

  被挑起興趣和好奇心的泰爾斯,正要進一步詢問時,普提萊走了過來。

  「今年比往常還冷一些,斷龍要塞只會比這裡更冷。」普提萊勳爵掏起一把地上薄薄的積雪,臉色開始凝重,「既是好消息,也是壞消息。」

  「怎麼說?」對北境和埃克斯特都不甚瞭解的泰爾斯,虛心地問詢這位明顯見多識廣,但從來對他不假辭色的副使先生。

  「好消息是,北方特殊的『絕日嚴寒』天氣,會來得比以往要早,埃克斯特人再怎麼擅長冬日作戰,也不可能在滴水成冰的天氣下,動員大批軍隊展開陣勢,或圍攻要塞他們的補給線會因嚴寒而崩潰的。」

  「壞消息則是。」普提萊沉吟著,「如果倫巴要拿下斷龍要塞,這兩天就是最後的時機了。」

  泰爾斯心中一凜。

  「是的,我的王子殿下,斷龍要塞就在不遠處如果你還想消彌戰火,而不僅僅是遊山玩水。」普提萊在懷亞和羅爾夫難看的臉色中,毫不客氣地一把奪過泰爾斯的火把,生生熄滅在雪地裡,「最好加緊趕路!」

  就在此時,一直萎靡不振的斗篷女子和祕密護衛埃達,突然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那個有人」埃達一邊拍著身上的雪,一邊結結巴巴地說著什麼。

  但她隨即被打斷了。

  「敵襲!」

  遠處,一個聲音高聲怒喝!

  是那位老兵傑納德的聲音。

  泰爾斯猛地站起身來,身邊的懷亞和羅爾夫比他更快,一個利刃出鞘,一個將他死死擋在身後!

  「喬拉!」普提萊冷靜地呼喝著。

  「成陣!」喬拉一聲怒吼,三十名璨星私兵大喝一聲,劍出鞘,盾成牆,圍著泰爾斯,結成星辰有名的星芒陣。

  但是,泰爾斯他被兩人,侍從官和隨風之鬼死死夾護在中間疑惑地望著四周,望著傍晚的樺樹林。

  敵人在哪?

  下一刻,他不必再疑惑了。

  影影綽綽的身影,詭異地瞬間出現在周圍幾乎每一棵樹後。

  至少有二十個。

  泰爾斯心中一凜。

  他見過這種突然出現的身法。

  像是動畫跳幀一樣。

  璨星的衛兵們如臨大敵地點起火把,傳送到圓陣的幾個關鍵點,提供照明。

  火光照亮了四周。

  身著華服和甲冑(這兩者居然同時出現在每一個人的身上)的身影,一個個地從昏暗的樹林裡現形,有男有女,每一個都身姿挺拔俊俏不凡。

  但所有人都眼神犀利,冷冷地看著他們。

  彷彿看向必死的獵物。

  「來者何人!」普提萊也抽出一把劍,拿著一支火把,冷靜地喊話。

  在所有星辰人驚異的目光下,一個窈窕多姿的身影,端莊而安靜地慢慢步上前來。

  那是一個女人。

  一個泰爾斯穿越來之後,第一次見到的,美得讓人窒息的女人。

  那句話怎麼說美得驚心動魄?

  她身著剪裁得體的黑色禮服,恰到好處地托出身材,臉孔柔和,髮色銀亮,一雙紫色的眼睛,彷彿閃著淚光般,惹人憐愛。

  若果放在紅坊街,絕對是公爵級別的貴人,才能一見的存在。

  只聽這個看不出年紀的可愛美人,慢慢張開櫻口。

  明明面容惹人憐愛,但此刻的她,卻像個機器人一樣,冷冰冰地道。

  「諸位,安好。」

  「在下……」

  「科特琳娜.凡.科里昂。」

  「敵人都喜歡叫我哭泣者(weeper)。」

  所有人的呼吸都瞬間一滯。

  泰爾斯更是第一時間,看向身後,那架裝著黑色棺材的馬車,驚疑不定。

  科里昂?

  科特琳娜?

  哭泣者?

  那不是……

  但眼前的一切還在繼續。

  只見這位,有著惹人愛憐的無辜樣貌的,黑衣美人,正閃著水汪汪的眼睛,語氣卻如寒風侵骨,緩緩道。

  「我現在命令你們。」

  「交出我的姐姐。」

  「然後全部……」

  她眼冒厲色,雙手按上腹部。

  「長眠在此。」

  PS.「波將金村」就是所謂的「形象工程」,來源有點長請自己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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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3311232323 發表於 2016-12-25 23:46
  卷三.與龍共舞 第17章 愛哭鬼與醜臉婆

  「我猜,這跟您那群食譜獨特的客人有關?」看著遠處快被樹林遮蔽的夕陽,普提萊嘆出一口氣,諷刺地問泰爾斯。

  但泰爾斯沒有回答他。

  穿越者強迫著自己,在遭遇突襲的慌亂中冷靜下來,望著對面那個黑衣端莊,銀髮紫瞳的血族美人。

  科特琳娜.l.a.凡.科里昂。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泰爾斯咬緊牙關,是科里昂家族甚至夜之國度,現任的主人。

  夜幕女王。

  瑟琳娜.科里昂的妹妹。

  但是——泰爾斯馬上意識到,為什麼,東陸一國的女王陛下,這樣尊貴的身份,為什麼會屈尊降貴,親自跨海,來追擊四個勢單力薄的政治難民?

  哪怕那是她的姐姐。

  血海王座的覬覦者。

  有些不對勁。

  「如何與血族作戰。」侍從官懷亞手持著一柄單面開鋒的直刃,臉色沉重地環視著,「我僅僅聽老師講過,從未實踐。」

  年輕的侍從官竭力保持著鎮靜,但從他突然增快的講話速度來看,恐怕他也沒有想到,在王子身邊才寥寥幾天,就會遇上眼前的情況。

  「那就恭喜你了,不是每個人都有這麼好的實踐機會的!」普提萊倒是冷靜,他細細觀察著周圍目光灼灼的血族們。

  「斬首或穿心,這是少數有效的法子,雖然有些強大的血族連心臟被破壞也能恢復過來。」

  「銀質或陽光,也會削弱甚至傷害他們。」

  「戰鬥中,一靠足夠穩重的腳步,二靠身位的預判,因為你永遠快不過他們。」

  「同時,保持足夠的警惕,如終結之力一樣,每一個超階以上的血族,都有自己獨特的能力,因人而異,在戰鬥中使用,往往能帶來出其不意的效果。」

  懷亞臉色蒼白地點點頭。

  「西陸的短生種。」科特琳娜身側,一位指揮官模樣的中年男性血族,樣貌堅毅而表情冷漠,向前一步,眼中盡是寒意,「高貴的女王陛下,在等待你們的服從。」

  「交出夜之國度的叛徒。」

  「我們下手就會仁慈些。」

  「二十一個,全是超階以上的高手,其中至少有三個極境。」從泰爾斯身後走來的埃達,聲音裡早已沒有了一貫的懶洋洋,而是沉重認真,「說話的那個大叔,他左手邊的年輕人,還有那位穿得像舞會明星的女王。」

  「如果要打。」女祕密護衛把手伸向自己的腰間,凝重地道,「做好傷亡慘重的準備,實在不行,我只能護著你先逃,小子。」

  話音剛落,埃達所說的「左手邊的年輕人」——那個紅色華服與銀色甲冑的褐發年輕血族,就露出神祕的微笑,向她看來。

  「那個斗篷是位極境,其他人不值一提,陛下。」年輕的血族,臉部線條堅挺,可惜發白的臉色破壞了這份硬朗,只見他帶著笑容,向著身側的女王鞠了一躬,「請把她交給我處理。」

  科特琳娜沒有反應,只是目光深邃地盯著泰爾斯,讓後者即使在如此寒冷的天氣中,也手心出汗。

  「別大意了,賽門。」中年的血族緩緩道,「這些都是士兵,他們相互配合,組成戰陣的威力,不能跟一般的冒險者相比。」

  「很幽默,海斯塔。」賽門輕笑著。

  「士兵?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士兵,能比得上我們聖血兵團?」

  聖血兵團?

  泰爾斯暗捏拳頭。

  金髮血族伊斯特倫的話浮現在腦海裡。

  即使你的敵人是星辰的至高國王,有了我們聖血兵團的支持和庇護,他就絕不敢為難你。

  科特琳娜一動不動,任她的兩名指揮官交涉著,唯有一對俏麗的美目掃射眾人,其中盡是森森冷意。

  三十名終結劍士都是精銳的好手,即使如此,也有許多人忍不住看向他們的首領喬拉。

  「穩住!」喬拉嚴厲地喝令著,但他也冷汗涔涔。

  「我們四天裡的斥候和哨探從未鬆懈,確保前後數公里內沒有任何威脅。」喬拉看著樹叢中,將他們團團包圍的人影,難以置信地低聲道,「吸血鬼只能在夜裡趕路,他們是怎麼跟上我們的?」

  「注意你的用詞,短生種,我不想再聽見那個稱謂。」中年的血族指揮官冷冷道。

  泰爾斯皺起眉頭。

  他們是衝著車隊裡的瑟琳娜.科里昂來的。

  也對,這個當口,無論是星辰還是埃克斯特,誰都沒有理由要我的命——哪怕是熱衷戰爭的野心家們,至少也要等我出了星辰國境,進入埃克斯特之後,我的死亡才能更好地挑起兩國不得不戰的氣氛。

  而瑟琳——泰爾斯餘光瞥向黑棺的馬車——到現在還保持著沉默。

  「喬拉,你不必壓低聲音了。」緊張的局勢下,正想著要不要派個人去瞧瞧瑟琳娜馬車的泰爾斯,不由得長嘆一口氣,「我敢肯定,他們每一個人都聽得見我們的話。」

  話音剛落,科特琳娜的目光突然向他掃來!

  驚得泰爾斯頭皮發麻。

  「我們等得夠久了。」中年樣貌的血族——海斯塔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毫不在意地道,「夜之國度的叛徒呢?」

  泰爾斯急促地呼吸著,但腦海中已經掀起巨浪。

  「親愛而無情的妹妹,裡還是來了。」

  熟悉而童稚的聲音響起。

  所有人的目光下,只有六七歲模樣的瑟琳娜.科里昂,在克里斯和伊斯特倫的陪伴下,冷著臉走下馬車。

  科特琳娜的紫色雙瞳,死死地盯向她的姐姐。

  隨著三位血族的出現,原本像雕塑一樣立著的血族戰士們,像是有了生機一樣動了起來,似乎不少人都驚異於瑟琳娜的幼兒身形。

  海斯塔和賽門看著瑟琳娜的出現,雙雙皺眉,而前者還狠狠盯了克里斯一眼。

  泰爾斯身邊的羅爾夫則警惕地看向克里斯和伊斯特倫——他可沒忘記他們之間的舊怨。

  「看來您傷得不輕啊,瑟琳娜殿下。」看似年輕的賽門微笑道,「連基本的成人身形都維持不住了呢。」

  瑟琳娜沒有理會他,而是一步一步地走進人群,站在泰爾斯的身邊。

  「瑟琳娜殿下,請罪大惡極的您,回到禁血之牢。」中年模樣的海斯塔冷冷地道,「服完剩下的刑期吧。」

  泰爾斯心裡一動。

  罪大惡極?

  刑期?

  什麼刑期?瑟琳娜不是爭奪王位的失敗者嗎?

  他看向六七歲的銀髮小蘿莉。

  「噢,親愛的海斯塔.科里昂侯爵大人。」瑟琳娜抬起眼,深深看向海斯塔,「請問,偶的刑期有什麼變化嗎?」

  「原本的刑期是永生。」海斯塔板著臉,似乎很討厭眼前這個小女孩,「因為您惡劣的逃獄以及偷盜行為,加刑十年……所以現在的刑期……」

  「是永生加十年。」他冷漠地道。

  逃獄,和……偷盜?

  泰爾斯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

  瑟琳娜身側的伊斯特倫,此刻雙目蘊火,他忍不住出言道,「有區別嗎?」

  科特琳娜依舊目光灼灼地盯著瑟琳娜。

  「海斯塔、賽門,還有盧科、第聶、布魯頓、以薩拉、撒卓……」瑟琳娜環視了一圈,嘟起小嘴,「裡這是把聖血兵團內,科里昂家的實力帶出來了近乎一半啊,就不怕國內的形勢失衡?其他六家,那些蠢蠢欲動的大公們?」

  「如果我能把你抓回去。」科特琳娜緩緩開口,動人的樣貌此刻居然現出厭惡之色,「就不怕。」

  泰爾斯哀怨地嘆了口氣。

  為什麼自己總是運氣糟糕呢?

  事到如今,只有談判了,他們最想要的是瑟琳娜,最大的劣勢是處在陌生的土地上,所以……

  但正如以往一樣,泰爾斯糟糕的運氣,再次在他做出應對之前,發揮了作用。

  「哼,愛哭鬼。」只聽瑟琳娜輕蔑地道,「你試試看啊。」

  科特琳娜那我見猶憐的臉色,猛地發寒!

  不對!

  泰爾斯皺起眉頭,他扭過頭,看向瑟琳娜。

  這老妖婆是在……不知死活地挑釁對手?

  這種局勢……她瘋了嗎?

  「如你所願。」科特琳娜眼中厲色浮現,她的聲音再次低沉一度,「醜臉婆。」

  這次,輪到瑟琳娜的臉色變了。

  下一刻。

  只見黑衣美人,科特琳娜.科里昂陛下抬起嬌美的下巴,一雙紫瞳,閃爍著懾人的色彩,掃向使團的眾人。

  她輕啟櫻脣。

  「我的爵士與騎士們……」

  泰爾斯一個激靈,他猛地舉起手,大喊道,「等等!」

  但科特琳娜目中厲色一現,就聽那道動人的嗓音,蘊藏著冷漠的殺機,傳揚開去。

  「殺光他們!」

  泰爾斯的嘴巴剛剛張大。

  等等。

  對面三個極境的血族還站在原地。

  而他們周圍的十八個血族身影,瞬間消失在樹叢之後。

  「星芒陣,準備接戰!」這是喬拉的怒吼!

  泰爾斯來不及把剩下的話喊出來,就被神色大變的羅爾夫和懷亞,一人一手,雙雙壓趴在雪地上。

  下一刻,把臉埋進雪地裡的泰爾斯,頓時感覺到,原本寂靜的樺樹林,像開了鍋的油一樣,炸響無數的聲音!

  數之不盡的兵器砍削、盾牌碰撞聲。

  血肉被利爪劃開的撕裂聲,動脈破裂時的血液飆射聲。

  人體倒下的重頓聲,摩擦在雪地上的拖行聲。

  焦急的呼喝聲,緊張的提醒聲,不甘的怒號聲,痛苦的慘叫聲。

  血族們身影來回的呼嘯聲……

  同時迴盪在這一片稀疏的叢林裡!

  泰爾斯吐出嘴裡的一口雪。

  趴在雪地裡的他,在驚恐和緊張中,咬著牙抬起頭。

  「唰!」

  懷亞的單面刃如冷光掠過,在泰爾斯的眼前一閃,把一個突破了缺口的血族逼得後退。

  羅爾夫默契地發動異能,狂風不斷,將他遠遠吹飛。

  埃達的身影在半空中躍過,那個血族的頭顱頓時飛出。

  但這僅僅是泰爾斯身邊的景象。

  在身邊人的護持下,泰爾斯轉過頭,看向周圍。

  他的瞳孔瞬間放大。

  在其他地方,璨星的私兵們,正面臨著滅頂之災。

  噴灑的血。

  掉落的斷肢。

  橫飛的頭顱。

  染紅的兵刃。

  無力倒地的人體。

  被血族生生從防線裡拖走的士兵。

  泰爾斯瞪大了眼睛。

  他不是沒見過戰鬥。

  但這是他見識過的,一邊倒局勢,出現得最快的混戰。

  接戰十幾秒的時間裡,三十人的璨星私兵陣勢,已經倒下了八九人!

  血族戰士的身影不斷在空氣中消失或出現,每一次移動,都代表一次危險至極的進攻。

  「太快了!小心,穩住!」

  「嗤啦——」

  「啊……我的手!」

  「鐺!」

  「頭頂……注意頭頂!」

  「咚!」

  「這是……正前方……呃!」

  「叮……鏘!」

  「他們在左邊!」

  「噹啷!」

  「唰——」

  「該死,快把他拖回去!」

  「砰!」

  「他沒救了……小心身後!」

  「鏗!」

  「不!你敢!」

  喬拉抵在第一線,與兩側的同伴組成圓陣,咬著牙,一劍斬向突然出現的血族。

  但劍刃卻斬在空氣中,絲毫不能奏效。

  只聽他聲嘶力竭,憤然地大吼著,「持好盾牌,穩住防線!小心頭頂的襲擊!」

  但沒有用。

  喬拉身邊的一個士兵,為他持盾擋開一次攻擊。

  但同一時間,另一道利爪從另一側出現,猛地勾來,劃破士兵的喉嚨。

  血液飛濺而出。

  喬拉只能滿心怨憤,徒然地怒吼。

  璨星的私兵們竭力維持著星芒陣,本想用熟練而無間的戰鬥配合,來制約身形鬼魅,速度驚人的血族戰士們。

  但諷刺的是,這場戰鬥裡,配合最無間的反而是那些血族。

  十八個血族,十八道男男女女的身影,有序地分成六組,從六個方向,攻向璨星私兵們的星芒陣勢。

  一人佯攻,一人騷擾,還有一人則靜待著時機,發出致命一擊——撕裂喉嚨,或摘下頭顱。

  第一人偶然中劍受傷,則立刻與第二人換位,第二人也不時與第三人交換職責,保持著攻勢連綿,毫不鬆懈,每時每刻都給防線施加巨大的壓力!

  沒有一個血族猶豫,多話,後退或是停頓。

  相比起他們遇到過的,毫無理智和配合的血奴,這才是……泰爾斯頭皮發麻地想,血族們真正的精銳戰士。

  聖血兵團?

  唯有克里斯、埃達這樣的極境高手,才能在混戰中不落下風,甚至有所斬獲。

  又一聲士兵的慘叫傳來。

  不能這樣下去。

  為什麼?

  為什麼她的命令是「殺光我們」?

  而不是「交出瑟琳娜」?

  泰爾斯轉向瑟琳娜,憤然道,「我們本可以談判解決的!」

  但瑟琳娜只是冷冷回望著他,「她說的可是『殺光他們』。」

  士兵的傷亡還在增加!

  泰爾斯頭皮發麻,看著璨星的私兵一個個倒下。

  但就在傷亡越發慘重的關頭,一聲怒吼憑空炸響。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4-21 12:48 編輯

al3311232323 發表於 2016-12-25 23:47
  卷三.與龍共舞 第18章 逆轉的局勢

  「拋棄盾牌!」

  許多戰士疑惑地看向發話的人。

  是傑納德。

  那個星輝軍團的老兵。

  「相信我!星輝軍團也對抗過盛宴領的所謂『傭兵』!」傑納德一邊廝殺,一邊聲嘶力竭地大喊。

  只聽這個星輝軍團的老兵,用甚至蓋過了喬拉的聲音,大吼著,「放棄星芒陣,拋棄盾牌!緊靠彼此!」

  「用腳別住最近的人,別用眼睛去看!」

  「雙手持劍,刺向震動感傳來的方向!」

  「出劍要留力,保證靈活!」

  喬拉轉過頭,疑惑地看向傑納德。

  猶豫間,又有一名士兵被抓破了腹部。

  「別猶豫,按他說的做!」

  血族的老管家,克里斯.科里昂在半空中抓下一個血族戰士,拼著側腹部被另一名戰士抓出深深的傷口,也要在對方的怒號中,挖出對方的心臟,只聽他冷冷道。

  「你們面對的是世界上人數最少,經驗卻最豐富的兵團!」

  「聖血兵團!」

  「他們中的許多人,已經打了幾百年的仗!」

  「經典的老陣勢,是不管用的!」

  「好了!」喬拉還在猶豫,但普提萊狼狽地擋下一次攻擊,怒吼道,「反正再過一分鐘,我們也就死得差不多了,聽那傢伙的話一次!」

  「咚!」「咚!」「鐺!」

  璨星的私兵們齊齊甩下盾牌,按照傑納德的指示,別住彼此的腳。

  他們雙手持劍,不再相信眼前的景象,重新結陣!

  效果立竿見影。

  傷亡立刻小了下來。

  血族們三人一組的鬼魅速攻,在拋下盾牌後靈活起來的士兵,以及下盤極穩的陣勢面前,再也發揮不出之前的效果,相反,借著震動感而非視覺進行反擊的璨星私兵,開始有所斬獲。

  遠處的賽門眉頭一皺,「他們之中,有經歷過戰爭的老手。」

  「還有。」海斯塔死死盯著克里斯的身影,「別忘了克里斯,那傢伙從前也是聖血兵團的一員。」

  「我們該出手了。」賽門轉向他的女王陛下,「已經有四人傷亡。」

  「不,戰鬥是一回事,戰爭是另一回事。」科特琳娜搖搖頭,依舊面無表情,「即使是極境高手,也無法在五十人以上的混戰中做到毫髮無損。」

  「我們還要對付那兩個極境的傢伙。」

  「寧願保守一些,也沒必要損耗你們的實力。」

  「我們畢竟腳踏在陌生的土地上。」

  「何況。」科特琳娜沉吟著,「還要保護那件東西回東陸。」

  「盛宴領的親戚們,可是對它垂涎已久。」

  看著周圍的戰鬥不再那麼慘烈,泰爾斯鬆了一口氣,但身邊的瑟琳娜卻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角。

  「裡想要阻止這場戰鬥,是嗎?」瑟琳娜露出神祕的笑容。

  「簡單。」瑟琳娜指了指遠處的科特琳娜,「突襲那個愛哭鬼就好了。」

  「克里斯也能幫忙,把握很大。」

  「然後就能坐下來談判了。」

  泰爾斯喘息著,看看瑟琳娜,又看看科特琳娜。

  圍魏救趙?

  雖然知道這是對方參雜著私怨的詭計,但泰爾斯也明白,這大概是唯一的方法。

  一個士兵氣喘吁吁地倒下。

  他不再猶豫。

  「埃達!」泰爾斯怒吼著,看向前方,那個遊刃有餘的斗篷身影,「拿下那個女王!」

  埃達明白了泰爾斯的意思。

  「我的職責是守衛你!」埃達冷冷地回答。

  泰爾斯毫不猶豫地怒道,「我們的人在傷亡!阻止他們!」

  埃達看了他一眼,斗篷下的嘴撇了一下。

  「求你了!」泰爾斯死死地盯著他的極境護衛。

  埃達輕哼一聲。

  下一秒,只見祕密護衛從斗篷下抽出一把做工精巧的彎刀,借著身邊的一棵樺樹,騰躍而起。

  飛撲向科特琳娜!

  精緻的彎刀在空中掄出一個燦爛的刀花,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劈退三個飛撲上來攔截的血族戰士。

  埃達突破阻攔,繼續向著科特琳娜飛奔而去。

  但一隻有力的臂膀,憑空出現,扣住埃達的右肩。

  「女士!」瞬間出現的賽門開心地笑道,「你是我的……」

  但他還沒說完,就感覺埃達的肩膀一沉,瞬間脫出他的掌控。

  賽門臉色一變。

  這種靈巧……

  他還沒想完,斗篷下的祕密護衛就一個跟斗,反扣上他的手臂,靈活地翻上賽門的肩膀!

  賽門來不及吃驚,他電射般轉身,身形快閃的同時,雙爪襲出。

  但埃達的全身像無骨的靈蛇一樣扭動騰挪,讓賽門只能徒勞地撈住空氣。

  埃達足下在賽門肩上一點,反而借著賽門轉身的力度,輕鬆躍起,像是穿越障礙一樣,毫不停歇地奔向科特琳娜。

  賽門臉色難看至極,他被突破了,連一秒也攔不住對方。

  埃達這套騰挪轉躍,連科特琳娜也看得一陣皺眉。

  簡直不是一般的靈巧。

  第二位極境高手——海斯塔.科里昂閃現在埃達面前,臉色凝重。

  這個斗篷,恐怕不是普通的極境,他想道。

  但是再多的靈巧,在血影之舞化出的血霧面前……

  海斯塔獰笑著,身軀開始虛化。

  但他隨即臉色一變!

  因為屬於另一個血族的「血影之舞」,也化成血霧,不知不覺纏繞住他的全身!

  克里斯.科里昂,瑟琳娜的老管家,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海斯塔的身後,死死地拿住他的脖頸。

  「克里斯!」海斯塔怒吼著,一個急轉,擺脫出對方的鉗制,一爪刺向克里斯的心臟。

  兩個極境的血族像是瞬間移動一樣,從地上突然消失,又出現在樹上、半空、雪地,每次出現,都伴隨一次凶險之極的交手。

  「海斯塔,老朋友!」克里斯面無表情地迴應道,「真是讓人懷念的老時光啊。」

  兩個血族瞬間同時化霧,如兩道糾纏的龍捲風,刮上天際。

  而埃達面前,通向科特琳娜的路再無阻礙。

  泰爾斯心中一動,剩下的,只要埃達能制服科特琳娜,甚至在戰鬥中佔到上風,就能……

  有機會的。

  但下一刻,泰爾斯只覺身邊的瑟琳娜,像情人一樣,輕輕摟住他的腰。

  「這樣,就沒人來打擾你和我了。」

  她輕輕地道。

  全神貫注的泰爾斯,正想不耐地甩開這個無厘頭的老妖婆。

  但他的大腦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瑟琳娜。

  她說的話——怎麼突然,不漏風了?

  泰爾斯吃驚地轉頭,不可思議地看向瑟琳娜。

  銀髮赤瞳的瑟琳娜.科里昂殿下,正笑吟吟地望著他,「我一露餡,你就發現了?」

  「不愧是我的盟友。」

  「終於能正常講話了,這一個月,裝得我辛苦死了。」

  「過於聰明的小鬼。」

  泰爾斯腦袋空空地望著這一切。

  怎麼回事?

  他還沒來得及想清前因後果,就趴在雪地上,失去了意識。

  混戰中,羅爾夫踩著痠軟的膝蓋,他還不十分適應這對義肢,用袖劍架開一個血族。

  就在此時,對風力異常敏感的他,眉間一皺。

  他轉過頭,看見車隊裡的一架馬車,突然動了一下。

  拉車的馬,像受驚一樣跑動起來。

  向遠處駛去。

  羅爾夫深深地皺起眉毛,他認出,那是瑟琳娜的馬車。

  怎麼回事?

  他轉過頭,想要通知其他人。

  但他隨即反應過來,自己是個啞巴。

  羅爾夫無奈地嘆出一口氣。

  此時。

  混戰中的伊斯特倫.科里昂,衣袖裡突然掉落下一顆奇怪的圓球。

  圓球上滿是奇怪的花紋和字符,兀自滾動著。

  眼尖的普提萊注意到了這顆圓球。

  他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所有人,臥倒!」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普提萊怒吼道,「是法師的鍊金球!」

  只有懷亞臉色大變,他下意識地,想撲向泰爾斯。

  但他扭過頭,在混亂中,卻沒有看見泰爾斯的身影。

  王子殿下呢?

  極度的不安,從他的心底生出。

  下一刻,劇烈的光和爆炸,從那個圓球的中心處發散開來。

  泰爾斯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架奔馳著的馬車上。

  他馬上認出,這是瑟琳娜那架,裝載著黑色棺材的馬車——因為自己正背靠著那具摺疊過的黑棺。

  泰爾斯掙扎著抬起頭,卻發現自己被反綁著雙手。

  穿越者驚疑不定地看向車廂前方。

  那裡,羅拉娜.科里昂手執馬鞭,朝著他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臉。

  「這是怎麼回事!」泰爾斯又驚又怒地質問她。

  「別擔心,盟友。」車廂的另一側,心懷叵測的瑟琳娜笑瞇瞇地看著他,「最精彩的部分才正要開始呢。」

  「是時候該逆轉局勢了。」

  六七歲的小蘿莉笑吟吟地道,「我的復位之路。」

  她突然臉色一變,不高興地啐了一口。

  「這麼快就追來了。」

  「果然是記仇的愛哭鬼。」

  什麼?

  泰爾斯還在理順著眼前的一切。

  「咚!」

  向是車頂被人狠狠砸了一錘一樣,車廂突然震了一下。

  泰爾斯被晃得倒坐下來。

  但更大的震動隨之傳來!

  這是?泰爾斯驚疑不定地看向車廂外。

  只見夕陽下的地平線,開始傾斜。

  「砰!」

  馬車猛地撞到一棵樺樹,翻覆在雪地上。

  頭暈眼花的泰爾斯在車廂裡撞了個鼻青臉腫。

  他晃了晃腦袋,咬著牙,掙扎著反綁的雙手,他摸不到腰側的JC匕首,在破損的車廂裡,像毛毛蟲一樣,蠕動出外面。

  「真是過分呢,這兩匹馬跟你有什麼仇?」瑟琳娜童稚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

  泰爾斯吃力地翻出車廂,摔落在雪地上。

  他隨即被一隻有力的手抓起。

  泰爾斯抬起頭,看見羅拉娜正抓著自己,站在瑟琳娜的身旁,如臨大敵地看著對面。

  那裡,夜幕女王,哭泣者,科特琳娜.凡.科里昂陛下,正滿面冰霜地看著他們三人。

  「即使製造混亂,你也逃不了。」

  「以你現在受傷未復的力量,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鬧劇結束了,交出冥夜黑棺,跟我回去。」科特琳娜目色犀利地,看著六七歲也似的姐姐,露出仇恨與厭惡,「為你的醜惡過往,繼續贖罪。」

  醜惡過往?泰爾斯看向眨著眼睛的可愛瑟琳娜,心裡冒出寒意。

  什麼醜惡?

  什麼過往?

  「噢,我可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呢。」瑟琳娜似乎毫不擔憂,她嬉笑著道,「我從來只做正確的事情。」

  「正確的事情?」

  科特琳娜面無表情地複述了一遍瑟琳娜的話。

  但泰爾斯只覺得,夜幕女王的情緒更加惡劣了。

  第一次,冷若冰霜的科特琳娜,雙目放射出仇恨與怒火。

  「是麼,這就是你在禁血之牢裡,枯坐了兩百年的自覺?」

  「弒父者。」

  「瑟琳娜.凡.科里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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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三.與龍共舞 第19章 血族的真型(上)

  夕陽下,雪地的某處,漆黑嗆人的煙幕瀰漫四周。.

  埃達一個跟斗翻過,在空氣中連續翻滾,最終落在地上。

  「喂,你也看到剛剛的爆炸了吧,雙方的人都被炸散了!」

  「更別說還有這樣的煙霧!」看著漫天的濃濃黑霧,她不滿地舉起鐫刻著漂亮花紋的精緻彎刀,對著身後大喊道。

  「能不能別這麼煩人,我們各回各家好嗎?」

  一個身影猛地閃現,帶動周圍的煙霧。

  極境的血族,賽門.科里昂從空氣裡浮現,臉上寒意叢生。

  「好啊。」他深沉地道,「但在那之前,我們之中,得有一人先倒下。」

  看似年輕的血族瞬間消失!

  埃達煩悶地一跺腳,彎刀如流水般斬出。

  刀鋒與利爪相撞。

  「叮!鏘!叮!鏗!當!」

  一秒鐘內,空氣中閃過五道火花!

  「你聽不懂人話嗎!」埃達怒道,「不就是在你頭上翻了個跟頭嗎!」

  祕密護衛優雅地旋身而出,像是踏著美輪美奐的舞步,閃開血族的攻勢。

  但風聲呼嘯,血族利用絕對的速度優勢,趕上埃達夢幻般的身法。

  「翻了個跟頭?」

  「你剛剛侮辱了一個血族侯爵的尊嚴。」賽門滿是殺意的臉,出現在埃達前方的落點,「請你用血來洗清這份恥辱。」

  埃達嘆出一口氣。

  「原來又是個為了榮譽啊尊嚴啊什麼的,噼裡啪啦一大堆廢話的偏執狂。」她捏了捏脖頸,活動了一下全身的關節,無奈地道,「好吧,以我的經驗,得把你先幹掉,才能走得了咯。」

  賽門的雙目放射出怒火,「啊,看來你很難理解這種執著,女人。」

  「沒有強者的尊嚴,也沒有強者的驕傲,毋論強者的執著,你究竟是怎麼成為一個極境的?」

  「廢話少說。」埃達在斗篷下吐出一口氣,把彎刀朝著天空一拋,毫不在意地用另一隻手接住。

  「現出你的『真型』吧,以血為生的小屁孩。」

  埃達輕笑著道。

  賽門臉色一變,忽略掉對方口中的「小屁孩」。

  「你居然知道血族的『真型』?」

  看似年輕的血族伯爵冷冷地道,「看來,你以前也遇到過極境的血族。」

  「哼,不準確。」埃達舉起精緻的彎刀,自信地彎起嘴角。

  「詳細說來的話。」

  「我,宰掉過極境的血族。」

  賽門瞳孔一縮。

  埃達吹了個口哨,繼續笑道。

  「還是『真型』狀態。」

  「兩個。」

  話音剛落。

  賽門怒吼著,雙爪瞬間暴出無數殘影,封鎖住埃達的每個方向!

  「死!」

  在肉眼也看不清的交手中,金屬與利爪碰撞的轟然亂響!

  隨後匯聚成一聲巨大的噪音。

  「轟!」

  伴隨著刺眼的光芒閃現。

  埃達一聲悶哼,賽門則痛苦地怒號著。

  兩個身影在空中分開,落到地面。

  「居然是受過落日女神祝禱的刀刃。」賽門面色生寒,看著自己的雙爪,正在「滋滋」冒著白煙。

  像是在灼燒。

  他捏緊拳頭,全身的血液彙集雙手,舊皮脫落,新肉再生,迅速修復著傷勢。

  賽門隨即抬起頭,看向對面。

  那裡,埃達蓋住頭臉的斗篷,已經從中間脫落。

  露出她的全貌。

  賽門看清了她的樣子,渾身一震!

  他先是輕輕一愣,繼而仰天大笑。

  「我就說,短生種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高手。」

  「原來你根本就不是人類啊。」

  年輕的血族看著埃達。

  看著她緊緻的面龐,流暢的輪廓,銀色的瞳孔,近乎亮白色的頭髮,以及一對微微搖擺的尖耳。

  埃達冷冷地回望他。

  賽門的雙手重新化形,變成鋒利堪比神兵利器的利爪。

  「你既不是短生種,也非長生種。」

  他露出猙獰的笑意,心裡卻忌憚非常。

  「你是永生者。」

  「精靈。」

  煙霧瀰漫的叢林裡,有個聲音在呼喚著他。

  那是他的老師。

  「小心,懷亞……小心。」

  「你的終結之力,並非在時間長河中歷經前人考驗的經典之力,它是近代的產物,其出現甚至不足百年。」

  「在一次不幸的反叛事件後,終結之塔有了新的敵人。」

  「傳承者們認識到,要對抗這種敵人,就必須革新我們的力量,革新我們源自北地劍術,發揚自騎士傳承,包容吸納聶達、紅土、遠東各族的格鬥術,最後大成於終結之戰的——終結之力。」

  「於是百年來,在數代傳承者們不懈的鑽研下,新種類的終結之力應運而生。」

  「你所擁有的力量,便是這革新的產物……」

  「比起冰川之融、洗劍之殤、群星之耀、天馬樂章,這些流傳千年,大名鼎鼎的終結之力,它還遠未完善,它會給擁有者帶來什麼,也未盡知。」

  「但正如四百年前,遠東那位『劍中聖者』尤聶若所言,縱使有一萬種變化,也離不開劍的本源……」

  「你的力量,也是一樣。」

  懷亞.卡索,猛地睜眼!

  他本能地從雪地上掙起。

  額頭流血的他,看著漫天的煙霧,不辨東西的樹叢,使勁晃了晃眩暈的腦袋。

  他的不遠處,雪地上爬起一個身影,迅捷地向他撲來!

  懷亞下意識摸向身側的單面直刃劍,回身就是一劍,硬生生地格開一隻利爪!

  「鐺!」劍爪相交,火花四濺。

  巨大的衝擊下,懷亞咬著牙後退好幾步,用盡全力把握住平衡。

  「作為短生種,你很強。」

  對面那個衣甲破損的男性血族咧嘴一笑,左手也開始變形成利爪,「但我們可不是西陸的孬種血族。」

  話音剛落,他就消失在視線中。

  懷亞瞳孔一縮,回想起普提萊的提醒,強忍著拔腿閃避的衝動,預判著對方的下一次攻擊。

  我要預判對手的身位,從哪裡攻擊更為致命難擋?

  如果他真的從這個位置攻來,我要如何應對?

  血族的利爪從他的咽喉左側出現。

  感覺到了!

  早有準備的懷亞想也不想,直刃劍以完美的角度揮出。

  斬上血族的一雙手臂。

  成功了!

  但就在懷亞心情一暢的瞬間,只感覺自己的左肩到左胸,狠狠一涼。

  「嗤!」

  懷亞難以置信地倒退三步,劇痛從左側的身體傳來!

  不可能。

  懷亞咬著牙,看著自己左肩到左肋的大量鮮血,以及深可見骨的抓傷。

  我明明斬中了他的手臂!

  懷亞一陣眩暈,搖晃著後退一步,左手扶住一棵樺樹,但牽動了左側傷口,疼得他冷汗直冒。

  「不錯的應對,但你身邊那個短生種不是教過你嗎。」血族的身影重新出現在他身前,舔食著右爪上的鮮血淋漓,輕笑道,「超階以上的血族,都有各自特殊的能力。」

  「怎麼……你沒準備好嗎?」

  特殊的能力?懷亞看著對方完好的雙臂,嘆出一口氣,該死的吸血鬼。

  所以能無視我的斬擊嗎?

  「你想知道我的能力嗎?」血族看著喘息著的懷亞,自信地翹起嘴角。

  懷亞皺起眉頭。

  到底是……什麼樣的能力?

  「那我就告訴……哈哈哈哈……」

  血族話說完一半,突然愉悅地大笑起來。

  「……怎麼可能告訴你啊!」

  「你以為我是騎士小說中的反派麼?廢話一堆,還為你解釋我的戰鬥……」

  但「戰鬥」兩字還未說完,血族的利爪就再次到了眼前!

  該死!

  他說這麼多話,是為了引開我的注意!

  「嗤——拉!」

  懷亞怒吼著一劍揮出,但因為啟動慢了,又被血族從背後撕開一條巨大的傷口!

  懷亞急喘著,他這一劍向著血族的頭而去,卻只斬到了空氣。

  他的能力究竟是什麼?

  為什麼能無視我的劍擊!

  「最後一擊。」血族再次顯出身形,冷冷地道,「下一次,就是最後一擊。」

  感受著身上的劇痛,懷亞吃力地閉上眼睛。

  「你不回去看看嗎?」

  克里斯扯落身上的一片破敗衣物,露出與死人般枯瘦的樣貌,完全不符的虯結肌肉,看著漫天的煙霧,冷冷地對著眼前的海斯塔道。

  「不必了,以煙霧和聲光為主的鍊金球。」海斯塔解下在剛剛的戰鬥中碎裂的左肩甲冑,全神貫注地迴應道。

  「想也知道,是你的主人又在玩什麼鬼把戲。」

  「但我對陛下很有信心。」

  「相比之下,我更擔心你,老朋友。」海斯塔向前一步,看著克里斯。

  「不勝榮幸。」克里斯也毫不示弱地前進一步。

  兩人面對面地站著。

  幾秒鐘後。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對敵嗎?」海斯塔感慨道。

  「當然,怎麼可能忘記。」克里斯冷冷回答。

  「是啊,那個時候,你還是最終帝國的一個軍團副將,克里斯塔穆爾.林卡。」海斯塔深吸一口氣,「而我,是基瑟裡部落的小小酋長,海斯塔.丘拉。」

  「你站在那一邊,而我站在這一側,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向著彼此,罔顧生死,絕命衝鋒。」

  「真是讓人懷念啊。」海斯塔感慨道。

  「懷念?」

  克里斯搖頭,冷哼一聲。

  「恕難茍同。」

  「那些噩夢般的歲月……改變了所有人,包括你我,包括陛下。」

  海斯塔知道,克里斯所說的「陛下」,不是科特琳娜,也不是瑟琳娜。

  是那個夜翼之下,巨大而恐怖的黑影。

  他抬起頭,兩人眼神對撞。

  「但那些歲月,終究是有意義的。」海斯塔嘆出一口氣。

  「那些……終結之戰裡的歲月。」

  下一刻,兩人同時張開猙獰的獠牙大口,怒吼出聲!

  血肉在膨脹中變色,變形,以及——變質!

  巨大的蝠翼,帶著尖利的骨刺,從背部破皮而出。

  猛地展開!

  身上的皮膚,塊塊脫落,皮下的肌肉化出堅硬的皮質,變得深沉漆黑。

  兩人迅速地變形——不,是「生長」起來。

  耳廓高聳。

  口鼻猙獰。

  瞳目赤紅。

  獠牙可怖。

  骨節成刺。

  指爪鋒利。

  兩個經歷了無數歲月的極境血族,化身傳說中的恐怖怪物,蝠翼大展,嘶吼著撲向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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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3311232323 發表於 2016-12-25 23:48
  卷三.與龍共舞 第20章 血族的真型(下)

  血族驚奇地發現,懷亞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這是在等死了嗎?

  看來是沒辦法知道他的能力了,年輕的侍從官默默嘆息。

  只剩一個解法。

  「別總是考慮著對方的弱點,懷亞。那是軍隊統帥要做的事情。」老師的話迴盪在耳邊。

  懷亞忍受著疼痛,右手一轉單刃劍,改成反向握持。

  「更重要的是,去把握住你自己的最強之處。」

  懷亞呼吸漸穩,一道道如遊絲般的鋒利力量,聚集上他的右臂。

  他的毛孔被這樣的終結之力一激,頓時如尖刺般炸起。

  「史上的強大劍手,無不以自我為中心,眼中僅有自己的劍。」

  一瞬間,血族只覺得自己盯著懷亞的眼睛微微刺痛,竟像是在盯著一面鋒利的劍刃。

  這是……終結之力?

  血族臉色大變。

  得在他形成氣勢之前……

  殺掉他。

  「揮出自己的至強一劍,這遠比勝負,遠比生死重要!」記憶裡,老師微笑著道。

  懷亞深深呼吸,像是在塔裡千萬次的練習一樣,終結之力如刀鋒般刮過全身。

  他看見了。

  在難以耐受的痛苦中,他看見了,放射出的鋒利劍意,在這方天地裡給他的反饋。

  那是敵人的殺意。

  像是黑暗中的一束火光。

  如此耀眼。

  他看見了。

  血族嘶吼著,身形急撲,利爪暴漲!

  去死吧,用劍的短生種。

  你沒有機會使用你的終結之力了。

  「懷亞,理解你的終結之力。」

  不管對方如何。

  不論敵人強大。

  不理勝負得失。

  「它是遊走在瘋狂邊緣的力量。」還記得當時,老師嘆了一口氣。

  我只需要,確保自己的最強一擊,就夠了。

  「還有個不太吉利的名字……」她拿起劍,刻下幾個詞。

  血族猙獰而笑,瞬間攻到他的身前。

  結束了。

  「無回之鋒。」老師她,落寞地道。

  懷亞猛地睜眼。

  手中劍早已揮出。

  劍出無回。

  鋒利無匹。

  「噗哧!」

  鮮血飆射。

  懷亞痛苦地跪倒!

  血族抓碎了懷亞的右肩衣物,落到地上。

  血族疑惑著看著自己的手爪。

  居然沒有殺死他?

  為什麼……偏了?

  但他很快就知曉了答案。

  血族渾身一顫,仔細看向自己的雙臂,那裡,一道血線顯現而出。

  這不可能。

  以我的能力……

  他不可能砍得中我!

  「撲通!」

  他的雙臂,自上臂以下,光滑地脫落到地上。

  血族震驚地張大嘴巴。

  這種……鋒利的程度?

  他抬起頭,看向那柄單刃劍。

  明明只是普通的刀劍啊。

  為什麼?

  然後,跟血族上臂平齊的位置,他的胸膛出現一道血線。

  「咚!」

  一聲鈍響。

  他的上半身離開軀幹,掉了下來。

  切口平滑。

  為什麼——血族絕望地想,他想要呼出一口氣,嘶吼一聲。

  但他再也無法出聲了。

  一顆血族特有的黑色心臟,分成上下兩部分,分別在上半身與下半身裡無力地搏動了兩下。

  然後,兩段軀幹,連著血族死不瞑目的表情,一起化黑、變小、萎縮。

  劫後餘生的懷亞.卡索,生生喘息著。

  好險啊。

  居然是扭轉局部光線折射的能力。

  懷亞嘆出一口氣,難怪我斬不到他——因為我瞄準的部位,都是他折射出的局部幻象。

  就像明明看準了下叉,卻怎麼也捅不中河魚的新手一樣。

  背後一陣腳步聲傳來!

  懷亞咬緊牙關,警惕地執劍轉身。

  只見普提萊攙扶著滿身血紅的喬拉,後方跟著三個璨星的私兵,蹣跚地從樹叢裡走出來。

  「你看見殿下了嗎?」普提萊皺眉問道。

  「我也有一樣的問題。」懷亞鬆了口氣,緩緩坐倒,忍受著劇痛,用塔裡學到的野外生存法止血,一邊艱難地道,「我們要馬上去找到他!」

  「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幾個私兵接過喬拉,普提萊拍了拍身上的雪水,整理一下領子,他沉吟了一會兒,看著即將下山的夕陽,道。

  「王子身處險境,而我們只剩下眼前這些人了。」

  「現在是黃昏,鍊金球發出的煙霧太大,我們無法定位王子的方向。」

  「勳爵大人。」喬拉掙扎著道,「放下我吧,去找殿下……」

  「我有個妹妹,在西城警戒廳做祕書……如果我死了……」

  「你不會死!至少不是在這裡!」普提萊粗暴地打斷他。

  使團裡經驗豐富的副使大人略一思索,已經作出了決定。

  「現在的我們,面對那樣的敵人,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但幸好,斷龍要塞離此不遠了。」

  「我們的馬車在剛剛的爆炸中受驚,走散了。」普提萊抬起頭,看向三位私兵,眼神堅毅。

  「你們三個,分出三個不同的方向,順著車轍去找到各輛馬車,找到後不要猶豫,有信鴉則先放飛信鴉到斷龍要塞去,用最緊急的第七等急報。」

  「然後解下馬韁,用最快的速度奔馳到要塞,去求援!」

  「為了王子的安全,任務第一,如果遇到了吸血鬼,能避則避!」

  「終於準備拿出底牌了嗎?」

  埃達滿不在乎地笑著,搖了搖尖耳。

  對面的賽門咬著牙,脫下華服外套。

  「小覷敵手是取死的第一步。」他冷冷道,「何況,面對的是你這樣的永生者。」

  「看你的膚色。」賽門的臉上突然顯現出血管的形狀,「你是聖精靈,還是白精靈?抑或是東方大陸的高精靈?」

  他臉上的血管越來越密,越來越紅,越來越黑。

  緊接著,賽門整個人開始膨脹、變形,生生拔高了七八寸。

  白皙的肌膚脫落成灰,露出堅硬而灰黑的角質。

  賽門痛苦地嘶吼著,彷彿正在經歷酷刑。

  他的雙肩生出骨刺,深灰色的骨翼捅破背部,延展成一對巨翼。

  他的頭髮根根變粗,變硬,變白。

  相比起海斯塔和克里斯,賽門的臉龐並未變得太猙獰可怖,反而在一對蝠耳之餘,留下一片詭異的美感。

  化為「真型」的賽門,冷冷地張開雙翼雙爪,灰白色的眼眸看向埃達。

  「用源血催動的短暫真型狀態,可以極大幅度提高血族的身體素質,包括耐力,恢復力,再生力,敏捷,感官,力量,甚至對戰鬥的本能體悟,以及每個血族特有的能力。」埃達嘆了一口氣。

  「只是沒想到,居然還能讓你變帥。」

  「可見你之前有多麼醜陋。」

  埃達的話音剛落。

  真型賽門雙翼一顫。

  他就以超越幾乎一切感官認知的速度,瞬間出現在精靈的面前。

  「轟!」

  先是一聲幾乎要爆破耳膜的空氣撕裂聲!

  「鐺!」

  巨大的銳響憑空而生!

  粗壯而有力的深灰色巨爪,在埃達的刀鋒上撕裂出劇烈的火花。

  埃達的身形被他一爪擊飛!

  因賽門的極速位移,而引發的巨大風聲呼嘯,這才姍姍來遲。

  精靈落在十幾米開外的雪地上,滾了好幾圈,才撞在一棵樹上,停下來。

  「廢話不能讓你變得更強。」真型賽門操著更加粗壯和沙啞的嗓音,冷冰冰地看著地上生死不知的精靈。

  下一刻,賽門再次踏起引發音爆的極速腳步,剎那急襲到埃達的上方。

  他一爪而下,刺穿埃達的身軀!

  「速度,速度,以及速度。」真型賽門面無表情地道,「這就是我的全部,也是唯一的能力。」

  在伊斯特倫.科里昂提升到極境,化身真型之前,整個夜之國度,都無人能匹敵他超越聲音的速度。

  連曾經的藍利陛下也不行。

  但賽門隨即神情一變,臉色難看地舉起巨大的指爪,挑起埃達——的斗篷,以及裡面的一截樹枝。

  他意識到了什麼,瞬間旋身,極速爆發間,帶起巨大的風聲!

  但他在轉身的剎那,一把精緻的精靈彎刀,就直直刺入他的左胸膛。

  看起來,就像是賽門自己把胸膛,送到了刀鋒之前一樣。

  賽門難以置信地看著胸前刺穿心臟的彎刀,和他身前的,那個坦露出不少皮膚,僅僅身著精緻瀝晶片甲的,俏麗而小巧的精靈。

  「我不明白。」真型的賽門嘆出一口氣。

  「能擊敗速度的,只有一樣。」

  埃達高冷地抽出彎刀,帥氣地轉身。

  「那就是無懈可擊的預判。」

  賽門雙膝跪倒。

  「不。」賽門的身軀回覆正常,臉色灰敗,「不可能。」

  「世上根本沒有什麼完美的預判。」

  賽門死死地盯著她。

  埃達也回望著他,很久。

  終於,在對視中,精靈還是嘆了一口氣,敗下陣來。

  「好不容易耍一次帥。」

  「別這麼快揭穿我嘛。」

  「對,我根本不會預判。」

  「包括之前的閃避,也不是我有多敏捷……」

  埃達嘟著嘴,不滿地道。

  「而是對你下次行動的,百分百確認。」

  賽門悚然一驚。

  下次行動……

  百分百……

  怎麼做到的?

  但他只能張開嘴,隨後無力地倒地。

  埃達拉起自己的斗篷,突然表情大變,她一拍腦袋,像是想起了什麼。

  她哭喪著臉,皺起眉頭,喃喃道,「我是不是還要……保護那個小子來著?」

  弒父者?

  泰爾斯大腦空空,看著瑟琳娜。

  穿越者回想起第一次見面時,她所說的話。

  偶愛哭的妹妹,非法攫取了偶繼承自君父,夜翼陛下的船利,竊據了血海王座……

  這麼說來。

  「有人跟能我解釋些前因後果嗎?」泰爾斯嘆了一口氣,看著眼前的一對血族姐妹。

  「我就知道。」他苦澀地道,「一國女王陛下,不會無緣無故地親身犯險,來追擊幾個政治難民。」

  更重要的是,所謂盟友……

  「喏。」瑟琳娜淺笑著,打斷他的思維,向著羅拉娜擺了擺手。

  羅拉娜隨意一甩,把泰爾斯扔到黑棺上面。

  泰爾斯痛苦地頭朝下,砸在石質的棺材上。

  「不止這個哦,親愛的泰爾斯。」瑟琳娜溫柔地道。

  她的面前,夜幕女王,科特琳娜的神情猛地一變!

  只聽瑟琳娜微笑著,一字一句地道。

  「她親自來此的目的,還為了這口棺材呢。」

  「這可是唯一能夠對付魔能師的武器。」

  泰爾斯猛地一震!

  只聽瑟琳娜笑道。

  「傳奇反魔武裝。」

  「冥夜黑棺。」

  泰爾斯猛地一驚,看向自己屁股底下的黑色棺材。

  這口——自己曾經爬進去過的棺材。

  居然是……

  唯一能夠對付魔能師的武器?

  傳奇反魔武裝?

  但瑟琳娜還沒有說完。

  盯著科特琳娜殺人般的目光,她一字一句吐氣出聲。

  「在這裡面,在那些看似無縫的深黑石板裡,可是關押著一個……」

  「千年前的……」

  泰爾斯的瞳孔開始縮小,呼吸加速。

  直到瑟琳娜吐出最後的詞。

  「……魔能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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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三.與龍共舞 第21章 你的血,比較補

  泰爾斯的大腦停頓了三秒鐘,才恢復思考。

  這裡面……

  一個魔能師?

  開什麼玩笑!

  想起氣之魔能師和他的「人球」,泰爾斯心有餘悸,吐出一口氣,「還好,是被封印住的……」

  科特琳娜.科里昂看著泰爾斯的反應,深深皺起眉頭。

  而滿臉笑容的瑟琳娜則舔了舔嘴脣,搖搖頭,「你誤會了喲。」

  泰爾斯疑惑地抬起頭。

  「這個魔能師可不是被『封印』——而是『關押』。」

  「封印是永久的。」

  「而『關押』嘛……」瑟琳娜看著泰爾斯難看的臉色,指了指他屁股下的黑棺,輕笑道。

  「它可是隨時都能被放出來呢。」

  話音剛落。

  泰爾斯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下的黑棺,感受著其冰冷的溫度。

  放出來?

  下一刻,他滿臉驚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像彈射座椅一樣蹦起!

  要是姬妮在此,大概會很欣慰,自己的訓練終於起了效果。

  他急急地從黑棺跳下,摔倒在雪地上,只想離那具黑棺越遠越好!

  「你瘋了嗎!」

  泰爾斯不解而憤懣地,對著嬉笑的瑟琳娜大吼。

  「居然把一個隨時能出來的魔能師放在……整整一個月!」

  瑟琳娜不以為意地笑笑。

  「這算什麼,這個祕密,科里昂家族可是守護了六百多年。」

  「否則,你以為我們的夜幕女王陛下,為何要千里迢迢跨海而來?還帶來了精銳的聖血兵團?」

  「這是科里昂家族,是父親當年對血棘女皇的承諾,關乎科里昂家還有夜之國度的生死存亡!」

  泰爾斯呆呆地聽著這些話。

  他的大腦自動開始運作。

  六百多年——可疑的數字。

  血棘女皇?好熟悉的稱號。

  不對。

  大陸上,幾乎所有國家的首腦,從大公(Archduke)到國王(King)不等,但能夠稱皇稱帝的人,只有遠古帝國和最終帝國的皇帝們(Emperor)不是嗎?

  為何還會有人是「女皇」?難道是古時候的帝國皇帝?

  也有可能,畢竟血族的壽命……

  等等。

  泰爾斯一個激靈。

  他不是第一次聽見這個稱謂。

  泰爾斯的大腦開啟了一段久遠的記憶。

  那是他曾遇見過的最可怕的敵人——氣之魔能師的喃喃自語。

  偶然,偶然,呵呵——我開始明白黑蘭女皇的力量所在了。

  血棘女皇。

  黑蘭女皇。

  她們的稱謂都是「女皇」(Emperess)。

  而且——科里昂家的生死存亡?

  泰爾斯皺起眉頭深思。

  正在此時,科特琳娜寒聲打斷,「夠了。」

  「這些都是家族裡不能宣諸於口的絕密。」

  「是的呢。」瑟琳娜開心地笑道,朝著泰爾斯努努嘴,「但現在他知道了哦,怎麼辦呢?」

  泰爾斯頭皮發麻地,看著科特琳娜轉向他的紫色雙目。

  純淨、晶瑩、動人,以及——殺意盎然的雙目。

  「你似乎知道魔能師是什麼。」女王陛下冷冷地道,「真是不幸啊。」

  泰爾斯猛地一顫。

  「等等!」泰爾斯慌張地看了看笑意盈盈的瑟琳娜,又看了看滿面殺意的科特琳娜。

  糟糕。

  不會吧。

  「祕密必須被保守。」只聽科特琳娜緩聲道。

  泰爾斯的大腦開始以超越平時數倍的速率,瘋狂運轉!

  夜幕女王靜靜地看著他,右手開始變形成一隻純淨的白色利爪。

  「等一等!」焦急的泰爾斯,掙扎著被反綁的雙手。

  下一刻,科特琳娜的的身形就在視野裡消失。

  泰爾斯頓時亡魂大冒!

  兩個漆黑而龐大的巨翼怪物,在空中毫無緩衝地迎面對撞。

  「砰!」

  那一刻,連空氣都像是被震了一下!

  較小的那個怪物猛然一震,悶哼著顫抖,向後飛退。

  較大的怪物佔到了上風,他用滿是骨刺、利爪凶猛的拳頭,帶著千鈞的力道,狠狠擊中對手的左胸口!

  鮮血飛濺!

  「你要跟我比力量嗎?帝國人?」海斯塔用變聲的嗓子凶狠道。

  克里斯憤怒嘶吼,捂著左胸的傷口,扇動巨翼飛速後退。

  但海斯塔並沒有要放走他的意思。

  海斯塔的真型偏向棕黑色,比起他的對手更加凶悍而巨大,骨刺與利爪也更加鋒利,漆黑的皮膚上包著滿滿的堅硬甲殼,遠遠望去,竟像一身重甲的黑色鬥士。

  他厚重的雙翼帶動狂風,撲向克里斯。

  真型的克里斯咬緊獠牙,抬起手臂阻擋。

  「嗤!」尖利的指爪,撕開克里斯的黑色右臂。

  血液再次飆射。

  「我們太熟悉彼此了,都知道這場戰鬥將怎麼結束!」海斯塔獠牙大張地嘶吼著,攻勢不停,「我們在王座前的每次比鬥,都是以我的勝利告終!」

  他一爪抓穿克里斯的右肩,對方痛苦地怒吼,黑色的鮮血流出,浸透海斯塔的手掌。

  海斯塔扇動著雙翼,鉗制著無力動彈的克里斯,聲勢驚人地朝著地面上落去!

  緊接著,他右爪握拳,毫不留情地一拳轟下!

  「轟!」

  他帶著巨力的拳頭,將克里斯捶落地面!

  可怕的力道下,雪地上爆發出巨大的龜裂紋理。

  雪與塵盡皆消散,露出兩個猙獰的血族真型身影,巨大的身影,將較小的那個,死死壓制在地上。

  海斯塔用拳頭抵著克里斯,冷冷道,「看,就是這樣的結局。」

  「我的力量無人能擋,我的甲冑無人能破,攻與守的完美平衡。」

  「你怎麼可能有機會?」

  克里斯似乎傷勢極重,他的胸前被海斯塔生生擂得凹陷了一塊下去。

  但奄奄一息的他,居然聳動著臉頰,慘笑道,「是啊,我還記得,夜翼君王讚賞你的能力。」

  「『力量、速度、堅硬,越簡單的能力越是致命。』……他是這麼說的。」

  克里斯咳出一口黑血,哈哈笑道。

  「『戰翼』海斯塔.科里昂與『閃翼』賽門.科里昂。」老管家閉上眼睛,輕嗤道,「分別帶領著聖血兵團的攻堅戰士與斥候尖兵,聯手之下,在大陸戰爭的正面戰場上幾乎無人能敵……」

  海斯塔的神情漸漸變了。

  「而你是『暗翼』克里斯.科里昂,是陛下他最信任的軍師和副手,記得嗎?」海斯塔臉色一寒,打斷了他。

  「加上後勤官『赤翼』黎.科里昂,我們是『夜君的恐怖四翼』——我們的名聲震懾東陸諸國!」

  海斯塔咬著牙,顫抖著看向克里斯,眼裡盡是痛恨。

  「三百年前,我們是陛下最強大的羽翼,跟隨著他跨越終結之海,征戰到世界的另一頭!」

  「在那個時代,我們佔有著終結海東岸,永世油配額的兩成!東陸瀝晶礦的一成半!」

  「盛宴領的五家氏族,每個月都會來信,希望保持地位,加入夜翼君王的麾下!連野茫山的銀狼,瑟裡草原的赤狼,還有荒漠、冰川、黑山的三大獸人部落,都派人來向陛下輸誠!」

  聽到這裡,克里斯黯然嘆氣,而海斯塔則咬著牙,猙獰的面孔上盡是森森寒意。

  「大陸戰爭裡,連夙夜和翰布爾那樣的東陸兩極,都不敢輕忽夜之國度,輕忽陛下的強大,懷著恐懼和諂媚,奉他為聯軍的至高統帥!」

  「我們曾經齊心協力,把埃克斯特的大軍,連同他們的驕傲,在龍霄城下碾得粉碎!陛下親手摘下『憤怒之王』的頭顱!」

  「那些日子裡,我們把矮人的盔甲武器撕成爛鐵,把聖樹王國的精靈軍隊困死在麋鹿城!」

  「我們在亞倫德堡,把星辰與康瑪斯的來援之軍,殺得片甲不留!」

  胸前被打得凹陷一塊,苦苦喘息著的克里斯,只是緊緊地閉上眼睛。

  「在威蘭雪原,我們齊聚在陛下的旗幟後,與薩拉、凱鵬還有米迪爾——這些西方大陸,甚至人類歷史上最出色的三位英傑——展開了繼終結之戰後,世上最波瀾壯闊的史詩決戰!」

  「從終結之戰,那地獄般的戰場開始……我們和陛下同生共死……整整四百年!」

  「你這該死的帝國人!」

  克里斯低下頭,嘆出一口氣。

  海斯塔的紅瞳冒著怒火與仇恨,「而你卻在陛下離開後,背叛了科里昂家族。」

  「你怎麼敢!」

  「克里斯.科里昂!」

  「沒有陛下賦予你的生命,賜予你的姓氏,給予你的力量……」

  「你就只是最終帝國裡,一個閉眼等死的小小副將!」

  「克里斯塔穆爾.林卡!」

  「沒有陛下,你什麼都不是!」

  「你怎麼敢背叛他,投靠殺害陛下的凶手!」

  「你怎麼敢!」

  兩個猙獰的真型血族,都粗魯而急促地喘息著,沉默了一陣。

  克里斯沉默了一陣,卻突然咳出一口血,失聲而笑。

  「啊,既然提到那個暴君,有一點你還不知道吧。」克里斯舔了舔嘴邊的血,抬起漆黑的頭,滿臉嘲諷,「你知道為什麼我們每次比鬥,夜翼君王都會在你佔盡上風的時候喊停嗎?」

  海斯塔把對方拉近自己猙獰的面前,笑道,「陛下怕你這個弱者,被我的拳頭打碎了?」

  「不。」克里斯臉現厲色。

  「是怕再打下去,你就會……」

  「被我殺死。」

  海斯塔愣了一下,繼而張開血盆大口,用真型那異常雄厚的嗓音,哈哈大笑道,「殺我?怎麼,用你那特殊的腐蝕能力嗎?」

  他舉起滿是克里斯鮮血的手掌,「你的強酸血液……對付其他人很有效,可惜啊,卻根本腐蝕不透我的真型鎧甲。」

  「這就是絕對的防禦啊!」

  克里斯被海斯塔鉗制著,不回話,只是一味地發笑。

  海斯塔心中有些發寒。

  怎麼回事。

  他到底有什麼底牌?

  但海斯塔還是捏起拳頭,對準克里斯的頭部。

  數百年的軍旅生涯,讓海斯塔.科里昂決定,不再為同袍的舊情猶豫,準備徹底拿走對方的性命。

  零點一秒的時間有多長?

  泰爾斯會告訴你,夠他閉上眼,吼出一個詞!

  於是,在殺機畢露的科特琳娜消失瞬間,穿越者閉眼大吼道。

  「凱文迪爾!」

  急促的風襲過他的臉龐。

  泰爾斯緊閉雙眼,劇烈地呼吸著。

  「哈……哈……」

  他輕輕睜開眼睛。

  只見科特琳娜黑色的可怖利爪,離他的臉龐一寸。

  「你說什麼?」科特琳娜瞇起動人的美目,緩緩道。

  逃……我逃過一劫了。

  泰爾斯不受控制地喘息著,緊張地道。

  「是凱文迪爾!是詹恩.凱文迪爾告訴你們,瑟琳娜在車隊裡的消息的?」

  「知道的不少嘛。」科特琳娜輕哼一聲,利爪微張,「那就更要死了。」

  眼見自己命在頃刻的泰爾斯,頭皮發麻,顧不上抑揚頓挫,把剛剛想好的話,無敵流利不帶停頓地,一口氣噴了出來。

  「他一定沒告訴這個車隊其實是星辰王國出使埃克斯特的重要使團然後裡面還有一個星辰王室的唯一血脈繼承人然後你殺了我就會惹上一堆麻煩對不對!」

  泰爾斯噴完這句話,喘息依舊,滿頭大汗地癱坐下來。

  科特琳娜紫瞳一顫!

  「璨星王室……繼承人……難道不是……十二年前……」她喃喃道,但隨即想通了什麼。

  夜幕女王緩緩地收回利爪。

  「啪!」

  「啪!」

  「啪!」

  一旁傳來掌聲。

  「不愧是我的盟友啊。」在一旁看了許久的瑟琳娜熱情地鼓掌,「只是哦……」

  瑟琳娜笑臉吟吟,「泰爾斯殿下啊,你怎麼這麼肯定,她不是專程來殺你的呢?」

  科特琳娜雙目厲色再現,轉向蘿莉模樣的瑟琳娜。

  「為了保證我的安全,從第二天上路的時候開始,我就不再穿戴任何九芒星的徽章和標誌了,對了,你能在我的左上衣口袋裡,找到一個九芒星的別針。」泰爾斯嘆出一口氣。

  科特琳娜從他的口袋裡掏出了那個別針,頓時皺起眉頭。

  「而這位……女王陛下,從來就沒有流露任何要殺死某個人的意思,她說的是『殺光他們』,就連雙方開戰,也是瑟琳你挑撥起來的。」泰爾斯苦笑著道。

  「我剛剛想通了,你們二十個人,一個身份敏感而實力精銳的團體,跨海而來,沒有本地勢力的支持,怎麼可能輕易入境?而跟科里昂家有聯繫,還能提供家族船隻的星辰貴族……」

  「就只有凱文迪爾了。」

  科特琳娜聽到這裡,也緩緩吐出一口氣,看著手中的九芒星別針,目色生寒,「該死的凱文迪爾。」

  「科里昂和凱文迪爾家,血獠牙與三色鳶尾花之間的友誼,至此終焉。」她緩緩道。

  泰爾斯終於鬆下一口氣。

  看來,在這位強勢的女王面前,命是暫時保住了。

  科特琳娜把別針握緊手心裡,沉吟道。

  「凱文迪爾的人只告訴我們,科里昂家的叛徒正在北上的車隊裡,只說那是星辰往北境的補給運輸車隊,卻沒說那是第二王子的使團,看來是故意的啊。」

  「我們下了船之後,就一直在他們的駐地裡,甚至連星辰什麼有了新繼承人都不知道。」

  泰爾斯臉色一變,怒道。

  「這麼大的事情,整個星辰都一清二楚!你們難道就不自己確認一下嗎!」

  但科特琳娜沒有答話,只是偏過頭,不再看向他。

  泰爾斯一陣疑惑,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他們沒法確認!」一邊的瑟琳娜呵呵直笑,「科特琳娜的勢力與支持者,全在聖血兵團裡,她是個百分之百的軍隊女王!」

  「科里昂家與凱文迪爾的聯絡、在西方大陸的暗線、通信渠道,則向來由克里斯負責……但當他突然反戈,倒向我這一邊……」

  在科特琳娜難看的臉色下,瑟琳娜開心地攤開手。

  「對於星辰的一切消息,科特琳娜就變成了瞎子和聾子。」

  泰爾斯恍然大悟,「所以你們才會選擇來星辰避難。」

  但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轉向科特琳娜。

  「科特琳娜陛下。」他用上了敬語,「詹恩——我是說凱文迪爾公爵,是什麼時候把瑟琳娜的行蹤透露給你的?」

  科特琳娜冷冷地盯著他,一會兒之後,還是開口道,「我們一週多前剛到西陸,六天前進入永星城。」

  「而四天前的中午,凱文迪爾通知我們,找到了科里昂叛徒的蹤跡。」科特琳娜臉色陰沉,但惹人憐愛的樣貌,讓這樣的她,反倒像是正在生悶氣的可愛美人。

  「他們的附帶條件是,為了不使消息洩露,從而危害鳶尾花的名聲……」

  「我們,必須殺光瑟琳娜的同行者。」

  「從孩子到老人,一個不留。」

  瑟琳娜渾身一震,「啊,早知道你有這樣的約定,那我就不用大費周章地……」但她隨即恍然,「不過也對,要是有那個極境的女人在,想必你也沒法殺他。」

  泰爾斯低下頭,嘆出一口氣。

  鳶尾花公爵,是什麼時候動了殺心的呢?

  明明在這個時候動手,即使可以在事後與科里昂家一刀兩斷劃清界限,也必然留下蛛絲馬跡,後患無窮不是嗎?

  詹恩——他為什麼要做這種明顯不智的行為?

  那天早晨,詹恩與自己碰面,在幾句試探之後——現在看來,那就是為了找到瑟琳娜的行蹤——態度突然變得蹊蹺萬分,還有,他帶來了……

  泰爾斯眼前一亮。

  「是那個老兵,是嗎?」泰爾斯抬起頭緩緩地問。

  「他大概被不自覺地,下了某種追蹤的手段。」

  「你們不需要追逐我們的車隊,因為詹恩知道,傑納德一定會拼盡全力,跟隨在我的身後,而你們只需要追在這個老兵的身後就行了。」

  「距離這麼遠,所以我的衛兵們哪怕擺下再多斥候與崗哨,也察覺不到你們的存在。」

  「只要遠離了中央領,遠離了隔三差五遇到的領主堡壘,進入人煙稀少的樺樹林。」泰爾斯嘆息著作結,「你們就可以發動了。」

  科特琳娜眼前一亮。

  「對於短生種,尤其是這個年紀的短生種而言,你很聰明,反應也很快。」

  「是吧,我也是這麼想的呢。」瑟琳娜笑瞇瞇地插嘴,卻被科特琳娜和泰爾斯同時怒目而視。

  「好吧,既然沒能達成目標。」瑟琳娜無奈地攤攤手,然後露出小小的獠牙,「就只有我自己動手了。」

  下一刻,瑟琳娜的小手化成赤色的利爪,張開獠牙,向著泰爾斯極速撲來!

  泰爾斯一個激靈,但雙手被反綁,他只能全力蹬著腿,在雪地上後退。

  「通!」

  雪花爆散!

  冰冷的雪粒撲上泰爾斯的臉龐,刺得他閉上眼睛。

  泰爾斯睜開眼,看見瑟琳娜的小小赤色爪子,正在自己身前幾尺。

  這一次,她卻被科特琳娜緊緊抓住。

  「從剛剛起,你就在千方百計地引誘我殺他。」科特琳娜冷冷地道,「即使到了這個地步,你還對王位心存幻想嗎?」

  小小的瑟琳娜咧嘴一笑,「怎麼,不可以嗎?」

  「我的繼承順位是第一,比你這個第二,還要前一位呢!」

  「很好。」科特琳娜舉起另一隻手,寒聲道,「反正,我已經不抱有活捉你的希望了。」

  「那我就直接把自己的順位……」

  科特琳娜怒吼著,利爪向著瑟琳娜的心臟捅去!

  「變成第一!」

  而瑟琳娜身旁的羅拉娜,只是冷冷地看著,絲毫沒有要插手的意思。

  但就在下一刻。

  讓泰爾斯萬分震驚,呆若木雞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蘿莉模樣的瑟琳娜,像是突然長大一樣,身軀膨脹,撕裂掉身上所有的衣物,化身為一個幾乎與科特琳娜等高,身材豐滿而風情動人的妖豔美女,紅瞳銀髮,無比誘惑。

  這個妖豔的美女,此時帶著迷人的微笑,輕而易舉地拿住科特琳娜的純白利爪!

  科特琳娜張開獠牙,憤怒地嘶吼,另一隻利爪瞬間送出。

  但她的這一擊,也被這個妖豔的美人,預測了身位一般,緊緊拿住!

  「還是那麼軟弱的力道啊,愛哭鬼。」妖豔的美女咯咯發笑,一時花枝亂顫。

  泰爾斯猛地一震!

  「醜臉婆!」科特琳娜憤怒而仇恨地道,「你這個天生的偽裝者!」

  「你……你是什麼時候,恢復實力的!」泰爾斯看著眼前,紅瞳銀髮的妖豔美人,震驚地失聲大叫。

  「這不可能!你,你只吸了我的血兩次!」

  「噢,關於這個啊。」在科特琳娜凝重的目光下,成人版的瑟琳娜,赤裸著全身卻毫不見羞澀,眨著迷醉的眼神,向他送出一個誘惑的微笑。

  「你的血,比較補嘛。」

  


  PS.下禮拜我應該會直接追上進度,前段時間比較不穩定,就這裡說個抱歉了。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4-21 12:48 編輯

al3311232323 發表於 2016-12-27 00:28
  卷三.與龍共舞 第22章 覺醒(上)

  極境的戰鬥不會像超階和凡級那樣,節奏拖沓而力度發散,往往場面嚇人,實則多有力量和體能的浪費。

  相反,幾乎每個極境者都是對力度掌控入微,收放自如隨心的可怕存在,因此他們之間的戰鬥往往恰到好處,簡單直接,省力省時,卻高效致命。

  對他們而言,只要有一方的掌控稍微失誤,另一方的瞬間逆轉便是家常便飯。

  比如現在。

  海斯塔面無表情地將克里斯死死按在地上,右爪緊緊捏拳,力量隨著他真型狀態下的可怕肌肉收縮而緩緩增幅,對準克里斯的猙獰頭顱。

  克里斯輕笑起來。

  「老朋友,無論與你並肩作戰,抑或對面為敵。」海斯塔淡淡地道,「皆乃吾之光榮。」

  下一刻,他一拳轟下!

  力道磅礴。

  勢大難擋。

  拳頭從空中落下,到碰觸克里斯的鼻尖,僅僅有零點五秒。

  在這零點五秒裡,克里斯猛然獠牙暴張,怒吼出聲!

  他背後的骨翼穿出雪地,翼首的尖刺直逼海斯塔的雙目。

  徒勞的掙扎。

  身經百戰的海斯塔在心中輕嗤,隨即展開他最熟悉的戰鬥本能,強健的真型身軀迅捷扭轉,鉗制住克里斯的左手鬆開,右拳則毫不停頓地往下轟出!

  克里斯把握住了海斯塔左手鬆開的剎那,雙拳往地下一擂,重傷的身軀暴起,反衝向海斯塔。

  海斯塔可怕的右拳擦過克里斯猙獰的左臉頰和左耳,勁風毫不留情地颳走皮肉,帶出一片嚇人的黑色血肉。

  「咚!」

  海斯塔的拳頭落地。

  雪粒飛散。

  重傷的克里斯被颳去了半邊臉,他嘶吼著,借著反衝之勢雙臂成肘,全力擂在海斯塔的硬甲胸膛上!

  海斯塔沉著地看著老友的反擊,胸膛頂住克里斯的雙臂,腰身和腿部肌肉收張,骨翼張開把控平衡。

  他吸收一部分衝力,推卸一部分衝力,僅僅在雪地上倒滑了兩寸,就將克里斯的攻擊化解無形。

  克里斯瘋狂地扇動骨翼,但他再也不能使海斯塔後退半分。

  「困獸的掙扎。」身軀龐大的海斯塔冷冷道。

  在克里斯反應過來之前,海斯塔暴吼著,雙爪各自捏拳,雙臂向中間猛然發力。

  海斯塔的一對聲勢驚人的重拳,從左右兩邊,向著抵在他胸前的克里斯頭顱轟去。

  克里斯反應極快,雙肘瞬間後襬,撞上海斯塔的雙上臂,在海斯塔的雙拳轟上他的頭顱前,發動力度。

  海斯塔的雙拳,在克里斯的干擾下,以毫釐之差偏過後者的頭顱。

  一雙帶著骨刺的拳頭,在克里斯的腦後兩寸,生生轟擊在一起!

  「砰!」

  巨大的爆響,讓避過一劫的克里斯甚至失聰了那麼一秒,幸好有血族真型的強大恢復力,他的身體瞬間調動血液,彙集腦部,治癒他受損的雙耳。

  但戰鬥沒有結束,海斯塔毫不在意錯失了一記殺著,他的雙臂猛然收縮,將克里斯生生箍在自己的懷裡!

  「你更喜歡這樣的死法麼?」海斯塔冷冷道,雙臂的肌肉帶著巨大的力道瞬間收束!

  他的可怕雙臂,將克里斯的上半身死死勒住,越收越緊,「在我把你全身的骨頭都壓碎之後,會仁慈地掏出你的心臟。」

  「咯啦……喀拉……」

  骨頭寸寸崩裂的聲音傳來!

  克里斯痛苦地慘嘶,但他無法掙扎出海斯塔的死亡懷抱!

  海斯塔哈哈大笑,像擁抱一個戰友一樣,緊緊環抱著克里斯。

  就像他們年輕的時候,在艱難的廝殺取勝之後,毫無芥蒂地擁抱彼此。

  只是曾經的光榮過去,已經永遠消逝在風中。

  「喀拉……」克里斯的骨頭還在塊塊崩碎。

  「在死前,向著陛下懺悔吧!」

  海斯塔的雙臂越來越緊!

  就在此時,痛苦萬分的克里斯,卻露出艱難的笑容。

  「時間……」他痛苦地道,「到了……」

  海斯塔一愣。

  什麼時間?

  他不想浪費時間,雙臂準備繼續發力,直接將克里斯勒碎在懷裡。

  但海斯塔驚訝地發現,自己的雙臂力度……居然越來越小?

  怎麼回事?

  我的力量為什麼在……消失?

  海斯塔開始感覺不到自己的雙臂。

  他緊皺眉頭,果斷地放開克里斯。

  下一刻,海斯塔看著自己的雙臂,雙目裡盡是難以置信的震驚。

  不可能啊。

  無他,他的雙臂已經不知不覺間,被克里斯的黑色血液腐蝕了一半!

  我的真型甲冑……

  根本不可能被腐蝕!

  海斯塔緊緊咬牙,想要理清這不可能的一幕。

  幾百年的比鬥,都驗證了這一點不是嗎!

  克里斯艱難在地上喘息著,慘笑道,「哈哈,無人能擋的力量,無人能破的防禦?」

  「你是否聽過,遠東那個長矛與盾牌的故事?」

  海斯塔震驚地後退一步。

  什麼?

  他是什麼時候……

  他的雙臂還在被不停腐蝕!

  「你的拳頭既是打擊的鋒利武器,也有承受衝擊的堅硬甲冑。」克里斯搖晃著站起身來。

  「既鋒利,又堅硬,再配上你堪與巨龍相匹敵的力量增幅,和你可怕的戰鬥本能,無與倫比的力量掌控,確實……但是,當他們彼此對立時,又會如何?」

  海斯塔臉色難看地一個頭槌,將克里斯撞回地面!

  但克里斯搖晃著重新站起身來,笑道,「你擂在我腦後的雙拳……當它們對撞的一剎那,便出現了你自己也想不到的細碎裂縫,也許這場戰鬥之後,就會自己修復。」

  「但對於我的血液而言,這點細縫已經足夠它們滲透進去,滲進你那所謂無人能破的真型甲冑,腐蝕裡面毫無遮擋的血肉組織了。」

  克里斯艱難地搭上海斯塔的雙臂,海斯塔半隻手臂上的黑色血液頓時加快了流動,從海斯塔的傷口處,向著他的體內快速滲入!

  海斯塔咬著牙,身體一晃——黑色的血液已經腐蝕進他體內深處。

  「這就是我們的結局了,部落民。」克里斯咳出一口血,慘笑道,「和你戰鬥……確實是光榮。」

  海斯塔再也支撐不住身體,倒在地上,悲憤地仰天怒吼。

  「你還看不出來嗎?」科特琳娜冷冷地道,「從來就沒有什麼大補的人血,她恐怕一開始就是完好的!」

  「這個女人是天生的表演家,你從頭到尾都被她騙了!」

  「就像她欺騙了科里昂的所有人一樣!」

  泰爾斯呆呆地看著成人版的瑟琳娜。

  難道說……她根本沒有重傷?

  所以她的小女孩形狀……

  跟我的所謂「同盟」。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初到閔迪思廳?

  莫拉特的拜訪?

  蔓草莊園?

  不對……

  那我們的同盟……

  但血族姐妹之間不擇手段的致命戰鬥,已經展開。

  「不要妄想化成真型。」力氣明顯更勝一籌的瑟琳娜,無視妹妹鉗住自己手腕的雙手,猛地扼住科特琳娜的頸部,爪子刺穿她的脖頸,笑道,「像過去一樣,你沒有機會!」

  「醜臉婆。」科特琳娜厭惡地道。

  瑟琳娜臉色一變,向後方吹了聲口哨。

  科特琳娜和瑟琳娜的角力終於有了結果。

  因為在一邊觀戰的超階血族羅拉娜,瞬間出現在科特琳娜的身後,一爪襲出!

  科特琳娜尖叫著,偏頭閃避,卻仍被一爪洞穿了肩部。

  瑟琳娜緊緊抓住狀態受損的科特琳娜,兩人同時消失在原地,然後在不遠處的半空出現,狠狠撞斷兩棵樺樹!

  「砰!」

  雪塵散盡,現出瑟琳娜赤裸的身影,輕笑道。

  「被持續打擊,變化不出真型的感覺如何?」

  羅拉娜臉色清冷地,出現在兩姐妹的身旁,死死扣住科特琳娜。

  瑟琳娜狂笑著,對著明顯被壓制了的科特琳娜,拳速帶風,一拳狠擊在妹妹的臉上!

  「咚!」

  科特琳娜吐出一口血,無力地偏向一邊。

  泰爾斯大叫糟糕。

  明顯,瑟琳娜一方對他的態度,已經不是以前那樣的「同盟」了。

  就目前而言,夜幕女王是他唯一的希望。

  「咚!」

  瑟琳娜的第二拳,擂上夜幕女王的臉。

  「想念這一幕嗎?kat?」瑟琳娜開心地笑著,對準科特琳娜的柔美臉蛋。

  「姐姐的愛!」

  科特琳娜眼神一亮,一個旋身,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和利爪的角度,將身後的羅拉娜輕易颳倒,還在她的胸前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抓傷。

  但她無暇顧及前方的瑟琳娜。

  弒父者一拳再度轟至!

  「轟!」

  這是力度更重的第三拳。

  將科特琳娜轟落雪地!

  泰爾斯焦急地看著戰鬥,同時在馬車遺骸裡尋找著能刮開繩子的東西。

  但以他的眼力,根本抓不住血族的可怕極限速度,只能看得見三人「跳幀」也似的畫面。

  他不是沒想過趁亂逃跑。但他也知道,在黃昏的雪地上,僅靠短小的雙腿,是逃不過血族的追擊的無論哪一方。

  羅拉娜從地上爬起來,嘶叫著。

  瑟琳娜則狡笑著走上前去。

  但下一刻,一陣詭異的聲音,從科特琳娜處傳出!

  「嗚嗚……啊……」

  瑟琳娜臉色大變!

  「嗚……啊……」

  泰爾斯聽到了那陣聲音,突然覺得渾身一顫!

  他不由自主地覺得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啊……嗚嗚……」

  他連坐在地上的平衡的都把持不住,搖晃地栽倒!

  再也站不起來!

  泰爾斯心中無比慌亂。

  怎麼回事?

  「嗚嗚……嗚……」

  泰爾斯艱難地,但知覺模糊,似乎失去了一切方向感,向著左邊伸手,就會伸向右方,往天空抬頭,反倒往雪地裡鑽得更深!

  胡亂的扭動後,他終於把視線轉移到戰場。

  轉移到科特琳娜。

  只見對方的紫色雙目,此刻已經變成了純黑一片,不斷地往外滲著不詳的黑色液體!

  她旁邊的羅拉娜也跟泰爾斯一樣,像醉酒一樣,倒在地上,咬牙咒罵著。

  泰爾斯心中一驚。

  科特琳娜這是在……

  哭泣?

  他瞬間想起科特琳娜的外號。

  哭泣者。

  所以——這是她的能力嗎?

  科特琳娜雙目流淌著黑色的液體,發出詭異神祕的嗚咽聲,緩緩站起,看向自己的姐姐。

  「血夜之泣!」瑟琳娜搖晃著身體,憤恨地道,「居然,沒有真型也能使用?」

  在這詭異的哭聲下,瑟琳娜苦苦支撐著,想要在倒下之前一拳擊穿妹妹的胸膛!

  「通!」

  泰爾斯詫異地看見,瑟琳娜的拳頭,被一隻長著骨刺的白色利爪,死死鉗制住。

  瑟琳娜皺起眉頭。

  一直被壓制的科特琳娜,抬起急劇變化的頭,耳朵拉長,獠牙鋒利,骨刺突出,整個面目變成詭異的淺白色。

  泰爾斯呆呆地看著科特琳娜整個人膨脹、變形,長出白色骨翼,慢慢化成一個巨大的白色怪物。

  極境血族特有的「真型」。

  「砰!」

  瑟琳娜的慘叫聲中,她已經被自己的妹妹一拳洞穿腹部!

  「嗚……是啊……嗚啊……姐姐……嗚」白色的真型科特琳娜,張著純黑的雙目,咬著嘶啞的聲音。

  「妹妹……啊……也很愛你呢……嗚……」

  瑟琳娜尖叫著,瘋狂地擺動身軀,在科特琳娜的詭異哭聲中,卻無能為力。

  「啊嗚……看來你恢復得並不好啊,姐姐……啊啊……」科特琳娜現在的樣子,像是一邊哭泣著,一邊說話,顯得特別可怕。

  「相反……嗚嗚……我已經進步太多了!」

  「嗚嗚……現在的我……啊……根本就不用化身『真型』——都可以用出『血夜之泣』!」

  「……嗚嗚……」

  「這敵我不分的禁忌能力!」

  科特琳娜一邊使用著她所說的「血夜之泣」,一邊抬起洞穿瑟琳娜腹部的拳頭,把瑟琳娜拉動到自己面前,露出哭也似笑也似的表情。

  泰爾斯欣慰地閉上眼睛。

  這算是……及時放出大招了麼。

  這局勢的變化……真是嚇人啊。

  只見科特琳娜的骨翼慢慢延伸、撐開,身上的皮肉開始落下,很快,就將完全化成純白色的真型血族!

  然而。

  「就是現在,羅拉娜。」瑟琳娜奄奄一息地道。

  科特琳娜眉頭一皺。

  只見躺在地上的羅拉娜,似乎適應了那種失去平衡和方向的感覺,死死地抱住了還在化形的科特琳娜。

  「科特琳娜殿下,對不起。」羅拉娜露出一個媚笑,隨即化為苦澀的慘笑。

  「但這是為了自由。」

  不祥的預感襲上泰爾斯的心頭。

  「砰!」

  下一刻,羅拉娜的整個人,就爆散成漫天的黑血!

  噴灑在一方小小的天地裡!

  將化形未完的科特琳娜,和重傷的瑟琳娜,都澆了滿滿一身。

  兩人都抱臂擋臉,抵禦著漫天灑落的黑血。

  區區幾秒過去。

  詭異的哭聲卻戛然而至。

  替代而成的,是科特琳娜的尖叫!

  「啊……這是……」

  她舉起顫抖的雙手,看著上面的黑血,難以置信地慘嘶著。

  「汙血毒!」

  只見的科特琳娜,似乎被潑了泰爾斯前世的硫酸一樣,在黑色的血液中,渾身顫抖著,全身的真型狀態都開始萎縮!

  沒有了「血夜之泣」的作用,泰爾斯坐起身來,呆呆地看著這一幕。

  這是什麼?

  就在此時,瑟琳娜死死捂著腹部的傷口,發出真誠的、漫天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下一刻,她身上的皮肉寸寸脫落,赤紅色的角質層生長成型!

  耳朵伸長,骨翼刺破後背,骨刺和利爪慢慢成型。

  瑟琳娜瞬間變成一個巨大的血紅色怪物,除了顏色,幾乎與科特琳娜一模一樣。

  只有一點不同。

  與科特琳娜即使化身真型,卻依舊純淨的五官不一樣。

  瑟琳娜的五官……

  泰爾斯顫抖著,想起了最不願意回想的一幕。

  裂開到耳後的黑色巨口。

  漆黑無物的鼻子。

  如兩個不規則黑洞一般的眼睛。

  這是……

  除了皮膚不再焦黑枯萎之外……

  這根本就是泰爾斯那一夜,在蔓草莊園中,在黑棺裡所見的,那個乾屍版的恐怖瑟琳娜!

  泰爾斯冷汗淋漓地看著這一幕。

  他突然理解了,科特琳娜所謂的「醜臉婆」的涵義。

  真的。

  好醜啊。

  只見有著不雅真型的瑟琳娜,張開巨口,露出同樣不規則的獠牙,對著科特琳娜,發出獵物到手般的狂吼!

  「吼!」

  「蹭——砰!」

  真型瑟琳娜的嘶啞尖笑和科特琳娜的慘叫聲中,夜幕女王的的一對骨翼,被活活地折斷!

  「撕拉!」

  下一刻,科特琳娜的左臂被撕碎!

  鮮血四濺。

  「磕嗤!」

  這次是右臂被生生拉斷!

  失去雙臂雙翼的科特琳娜,瘋狂地嘶吼,但真型的瑟琳娜,只是露出勝利的笑容,一拳將她轟倒在雪地裡!

  「轟!」

  恐怖的真型瑟琳娜,舉起比一般血族長了至少一倍的紅色利爪,猛地下劃!

  「嗤!」

  她硬生生地斬斷了科特琳娜的雙腿!

  科特琳娜的真型外貌終於完全消失,回覆了那個惹人憐愛模樣的黑衣女王。

  但她已經無力迴天。

  泰爾斯呆滯地看著這場逆轉。

  不妙。

  他在心底道。

  很不妙。

  四肢盡斷,羽翼碎裂的科特琳娜,不甘地吐出一口血,看著真型狀態的瑟琳娜慢慢變回正常的模樣。

  「極境血族的真型狀態很可怕。」瑟琳娜開心而妖嬈地,對著自己躺在地上的,一副慘絕人寰模樣的妹妹道。

  「但很少人知道,從正常狀態化身『真型』的過程,是我們轉換體內組織,換血重生的過程。」

  瑟琳娜拉起羅拉娜犧牲後,留下的披風,裹上自己的身體。

  她在自己妹妹的身邊坐下,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這個時候的血族,對特殊毒素的免疫效果最弱了。」

  「尤其是,有同族同源的血族,自願把汙血之毒化入自己的體內,再讓你在化形的時候吸收……」

  「是不是很天才的構想呢?你知道,我一直很頭疼你那個所謂禁忌的能力……」

  泰爾斯找到了一塊鋒利的木質殘片,死命地切割著反綁自己的繩子。

  但這完全不像前世電視電影裡演的那樣容易!

  他看不到背後的情況,不知道該怎麼切割最有效,還不怎麼用得上力!

  要快些。

  否則,科特琳娜之後,就輪到自己!

  怎麼辦!

  泰爾斯咬著牙,瘋狂地思考著。

  無力反擊的科特琳娜,憤恨地道,「喪心病狂的婊子!」

  「居然以部下的生命……你知道把汙血毒植入體內,有多痛苦嗎!」

  「哈哈哈,我最喜歡看到你這副,在關鍵時刻被逆轉局勢,只能用愚蠢的言語指責來反擊我的可愛模樣了……」瑟琳娜開心地鼓掌大笑。

  「夜翼君王看到我如此強大,大概會很欣慰?」

  「住口!」失去一切優勢的夜幕女王,科特琳娜不甘而憤恨地嘶聲道,「你不配提到他!」

  「你殺害了我們的父親!」

  「弒父者!」

  「父親!」瑟琳娜突然轉過頭,籠罩無限寒意,「你叫他父親!就因為他在你脖子上咬了一口?」

  在地上的科特琳娜,像是被擊中了軟肋,瞬間一呆,隨即瘋狂地反駁著。

  「他拯救了我們,養育了我們!」

  四肢盡斷的科特琳娜帶著滿腔的恨意,掙扎著抬起頭,與自己的姐姐對視。

  「他將自己最高貴的源血賦予我們!」

  「讓我們擁有他的血脈,分享他的榮光,甚至繼承他的頭銜!」

  「他像親生的父親一樣,愛護著我們!」

  「否則,我們這對孤兒早就橫死在終結之戰的亂世裡了!」

  泰爾斯一個激靈。

  終結之戰?

  瑟琳娜的身影瞬間一閃,一把扼住後者的脖子,將她提起!

  弒父者滿懷厭惡與嘲諷,對自己的妹妹冷漠地道,「無知的妹妹,你什麼都不知道。」

  「只記得他送給你的小人玩偶,只記得他給你的寵愛。」

  「是吧,kat?」

  「你永遠只是一個躲在我背後的愛哭鬼。」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嗎?」

  「對他的想法?」

  科特琳娜的眼神,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凍住了。

  她滿帶懷疑地看向自己的姐姐。

  瑟琳娜冷冷地出聲。

  「每當那個男人回到城堡,你都是第一個撲上去撒嬌的蠢貨……」

  「有哪個不長眼的女僕或女爵士稍微表露對他的愛意,你就對她們冷嘲熱諷、暗地打壓,讓下面的人孤立她們……」

  「哭泣者?你的眼淚,一半是因為害怕我,一半是因為喜歡他!」

  科特琳娜猛地一震!

  「對,我知道!」瑟琳娜譏笑著道。

  「kat,你不僅僅景仰他,崇拜他。」

  科特琳娜掙扎著,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在泰爾斯驚訝萬分的眼神下,弒父者一字一句地說。

  「你還喜歡他,渴望他!」

  「你深愛著他!」

  科特琳娜震顫地看著瑟琳娜,說不出話來。

  這一刻,瑟琳娜深沉而神祕地癲笑著。

  「……你愛上了那個給你第二次生命的人,愛上了強大而可怕的夜翼君王,是麼?」

  「不!」科特琳娜的眉間掙扎著,彷彿沉浸在不可置信的痛苦裡。

  「難道不是嗎!」瑟琳娜冷冷地道,「你恨不得自己是他的妻子,他的情人,而非他的女兒!」

  看著這一幕的泰爾斯,愣住了。

  這是……

  嚴重的……

  戀父情結?

  泰爾斯低下頭,嘆了一口氣。

  偏偏,自己的生死還在這個女王的身上。

  他掙扎著站起身來。

  真是的。

  為什麼。

  每次到最後。

  都是我自己一個人。

  來拯救世界?

  重傷的科特琳娜瘋狂地嘶吼起來。

  「而你那醜陋無恥的感情。」瑟琳娜目光生寒,伸出赤紅色的爪子,輕輕刮過科特琳娜白皙的臉蛋,「就到此為止吧。」

  就在此時。

  「等一下!」

  瑟琳娜眉頭輕蹙,轉過頭看向泰爾斯。

  泰爾斯倚靠著馬車殘骸,從地上掙扎起來,緊皺眉頭,看向面貌猙獰的瑟琳娜。

  在瑟琳娜的目光下,他走向那具黑棺。

  傳奇反魔武裝。

  冥夜黑棺。

  「聽說這裡有一個魔能師?」泰爾斯.璨星喘息著,露出苦笑,「還是能被放出來的那種?」

  「想不想見見他?」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4-21 12:4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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