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踏天無痕 作者:更俗(連載中)

 
ssopp 2017-1-6 14:34: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53 547529
ssopp 發表於 2017-1-7 11:43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六十章 蛇穴遺寶



    這時候山下傳出一片歡呼聲,陳青、蘇紫菱不明所以。

    陳海眉頭一展,說道:“應該是將蛇穴打通了,我們一起去看看……”

    妖蟒藏身的蛇穴,在此前惡戰的被震塌,洞口被大量的泥石堵住。而上百米高的山嶺,岩層都被震裂,山體不怎麼穩定,陳海組織人手重新挖開坍塌的泥石就很困難,但進行都已經有半個月了,這時候也該將堵住的洞口打通了。

    這半個月來,道院組織弟子在其他三處地方圍剿妖獸,都有殘缺的遺寶發掘出來,陳海他們猜測蛇穴裏,應該也可能會有一些斬妖散修被妖蟒吞殺後落下的遺寶。

    因而他們組織人手挖通蛇穴的同時,也由周景元他們帶著人手始終盯住這邊。

    真要挖出什麼遺寶來,不管殘不殘缺,大家就又能再多發一筆飛來橫財。

    山嶺岩層不穩定,挖開的洞口裏都打了兩排堅木架子,形成一條三米高矮的邃道,鼓入大量的空氣後,陳海與吳蒙走進去也是感覺腥風撲鼻。

    陳青不喜歡陳海,但也好奇洞穴裏會挖掘出什麼遺寶來,與蘇紫菱都以紗巾遮掩唇鼻,跟在吳蒙等人身後,走進蛇穴。

    蛇穴出口處狹窄,隻有兩人高矮,越往裏走雖然潮濕陰冷,但漸漸開闊起來。

    曲折五六百米,走到蛇穴的盡頭,四麵崖壁極高,大得像一座三四十米的大廳。雖說洞口都震塌了,但最裏麵漆黑似鐵的崖壁,竟然沒有因為此前的惡戰而留下一道裂縫,顯示深處的岩層要比想象中堅固得多。

    周景元在前麵拿佩刀敲擊崖壁,鏗鏘作響,整座崖壁似用金石所鑄。

    “是鐵精石,摸著還有寒氣,能用來冶煉上等的寒紋鐵!”周景元欣喜的說道。

    這座山頭挖空了,能煉出來的寒紋鐵都極有限,更多是上等精鐵,即便是如此,寒紋鐵價比黃金,組織爐工進山煉鐵,也是飛來橫財。

    “看有沒有寒紋胎鐵!”吳蒙早就猜到這邊可能藏有寒紋鐵礦脈,陳海也不覺得驚奇,吩咐人四處尋找,看能不能找到寒紋鐵礦脈裏,鐵石精氣孕結的寒紋胎鐵。

    這可是能煉製黃級上品玄寒靈劍的坯材,一段胎鐵價值如城,可以比這一小座礦山都值錢。

    “可能性估計不高,”吳蒙笑道,“妖蟒藏身此穴,就是為了吸收礦脈滲淅出來的鐵石精氣修煉肉身,孕育胎鐵的可能性不高,即便是有,大概也不會有整塊的……”

    更多的火把點燃起來,將洞底照得通明如晝,周景元、周鈞、葛同、沈坤都從別處趕了過來。

    空洞洞的四壁沒有一物,最裏麵卻有一片爛泥塘,想必是妖蟒棲息排泄之地,腥臭無比。

    真要有什麼東西,也可能是在這爛泥塘裏。

    周景元這時從外邊調進來三十多個充當苦役的囚犯,令他們挖開淤泥,仔細找尋裏麵的藏物。

    兩柄斷劍、兩件殘破的靈甲被清理出來,都是黃級中下品的法寶劍甲,陳海不會再哀悼那些被妖蟒吞殺後連骸骨都不留的玄修,心裏只是暗暗惋惜這幾件靈劍、靈甲損毀得厲害,價值不大……

    很快苦役又從爛泥塘裏拖出兩張巨大無比的鱗皮來,看色澤烏青,應該是妖蟒在之前修煉過程中蛻下來的蛇殼,更難得是長期浸在爛泥塘裏,還極其柔韌。

    這兩張鱗皮都是妖蟒修煉有成之前蛻下來的蛇殼,論堅韌程度,雖然比不上妖蟒此時身上那堅可不摧的鱗皮,卻也是製甲的難得珍品。

    周景元他們在前面,都控製不住激動得手顫起來,沒想到爛泥塘裏還有這樣的驚喜。

    看到此情此景,陳青都禁不自主的想,陳海這登徒子,真是吃到狗屎運。

    隨著腥臭淤泥一點點被清理出去,還是很幸運找到四顆寒紋胎鐵。

    寒紋胎鐵都隻有雞蛋大小,雖然都湊不到煉製一柄完整的黃級上品靈劍,但每顆胎鐵都重逾百斤。

    這樣的奇珍異鐵即便只有這麼一點,都價值不菲。

    四顆寒紋胎鐵,陳海分給他與葛同、沈坤、周鈞四人每人一顆,他又將兩柄斷劍分給葛同、周鈞,說道:“我一時半會還無法祭煉靈劍,你們拿去煉製自己的靈劍吧……”

    葛同、周鈞已經修煉到通玄境巔峰,隻是為日後築下更深厚的基礎,還想著多修煉一條靈脈再開闢靈海秘宮。

    事實上,他們現在就可以祭煉自己的靈劍了。

    即便成為上七峰內門弟子,沒有宗族的支持,想得一柄黃級下品靈劍都代價驚人。

    葛同、周鈞現在就能有兩柄斷劍與少許的寒紋胎鐵,請趙如晦等明竅境強者幫忙煉製靈劍,等踏入辟靈境後,就不至於被宗閥弟子踩在腳底下了。

    沈坤修煉的進展,還是要比周鈞、葛同他們略晚一些。

    周景元的長處不在修行,而在治世經營上;兩件殘破靈甲修複後,可以分他一件護身,以後就不需要他再跟著大家衝鋒陷阱了。

    臨到最後,還有一枚烏金色的蛇形法印被清理出來。

    法印掌心大小,通體完好,洗淨後,陳海拿在掌心細看,仿佛一頭烏金靈蛇盤蜷在他的掌心之上,靈蛇栩栩如生,每一片蛇鱗都清晰可見,而每一片蛇鱗上都鐫刻不同的雲紋道篆,或許是這枚靈蛇法印內部的陣法已經嚴重損毀,看不到半點靈韻,不然應該是一件黃級中品的法寶。

    當然,妖蟒也就闢靈境巔峰的肉身修為,被它吞殺的玄修都不會特別強,陳海他們也不會指望能在爛泥塘裏挖出玄級以上的殘寶來。

    陳海暗感要修複這枚靈蛇法印不是易事,就暫時收入自己的囊中。

    陳青以為吳蒙斬殺妖蟒功績最大,見諸多遺寶竟然都被陳海他們瓜分了,有心替吳蒙打抱不平,但吳蒙心平氣和的站在那裏,還腆著臉幫陳海出謀劃策,也就氣打不出一處來,暗感吳蒙也是頗自傲的一個人,怎麼在陳海這登徒子跟前,態度也軟下來了?

    待腥臭的淤泥大半都清理出去,洞穴裏鼓入大量的新鮮空氣,沒那麼惡臭了,大家將遮閉唇鼻的口罩取下來。

    這才發現洞裏已有靈氣混雜,隻是剛才氣味太衝,大家都摒住呼吸,沒有察覺罷了,而清理出來的石塘底,也有水跡從石隙裏滲出來……

    “靈泉竟然藏在這裏!這石塘還要接著清理!沒想到這妖蟒為了遮掩靈泉,才故意將這裏搞得汙穢不堪的,用爛泥、排泄物將靈泉口堵死,我們都差點被蒙騙過去!”周景元興奮大叫起來。

    陳海他們猜測這裏會有靈泉隱藏,但此時確認到這點,還是很興奮。

    有靈泉才有大肆土木建造藥師園的價值,不然他們此前的巨量投入,就要大打折扣了。

    隨著排泄物及淤泥被徹底清理出去,很快就有泉水從石隙裏汩汩湧出,還冒著絲絲熱汽,是難得的一口熱泉,看著靈泉流量很大,很快就要將石塘浸滿,陳海他們確認洞裏沒有其他東西,就先退出蛇穴。

    等不到大半個時辰,還有些渾濁的泉水就開始往洞口外溢出來。

    這時候苦役已經將蛇穴附近一處低窪地清理出去,陳海他們將冒著熱氣的泉水都引流到低窪地裏,打算在那裏圈建一座靈池,以便與山穀裏彙聚雨水形成的山湖分隔開來。

    玉龍山裏正是寒冬季節,四周的山嶺都覆蓋著皚皚白雪……

    站在彙聚泉水的低窪地旁邊,陳青卻有如沐春風之感。

    看半天時間不到,低窪地匯聚的水麵就有兩三畝範圍,靈泉還在不斷的從蛇穴洞口溢湧出來,陳青心想陳海他們還真是吃了狗屎運。

    黃龍淵湖底的靈泉流量,絕對要比蛇穴靈泉大得多,但黃龍淵湖底湧出的靈泉,被數千畝水麵的山湖稀釋,然後往四周的山嶺擴散,暫時也沒有設法陣控製靈氣外溢,實際使得黃龍淵附近的天地靈氣遠沒有想象中那麼濃鬱。

    陳青這時能感受到蛇穴口往外溢湧的精純靈氣,要比她在黃龍淵湖邊能吞納的靈氣,磅礴十數倍,而且隻要靈泉不斷流,在這蛇穴洞口,通玄境以上的玄修弟子都可以不間斷的閉關修行。

    她此時住在黃龍淵的湖畔,待黃龍淵的水位上漲起來,一些山嶺被湖水淹沒,會形成一座座袖珍小島,但即便是在這裏島上,每天也隻能修煉不到兩個時辰。

    陳青原本就想著父親過來時,陪著坐幾天,但以後藥師園顯然要比黃龍淵湖更適宜修行,想到這裏,她不由又暗恨,難道要向陳海這登徒子低頭?

    陳海他們可不管陳青心裏在想什麼,蛇穴噴湧的靈泉,質量之優異遠超乎他們的想象。

    他們可以在天地靈氣最濃鬱的蛇穴洞口附近,修築諸人閉關潛修的廬室;而隨著靈泉的溢湧,還會大量的靈氣往四周的山嶺溢散,他們將方圓三四里的坡谷都開辟為藥田,所能種植的藥草、靈木,豢養的靈禽、靈獸,品質甚至要比黃龍淵道院的都要高級……
ssopp 發表於 2017-1-7 11:48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六十一章 重建藥師園



    周鈞他們這時候暗暗慶幸他們在正式清理出靈泉之前,就已經以陳族的名義,將這附近的山嶺都圈占下來。

    要是他們此前稍稍謹慎一些,想著等確認有靈泉隱藏之後再辦理手續,道院絕不可能輕易同意讓出這麼一處上等靈地;而即便換作勢力比陳族弱一些的宗閥,想搶占這樣的上等靈地也很難。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也只有陳氏、柴氏等級數的大世家、大宗閥,才有資格擁有這樣的上等靈地,而不畏他人嫉恨。

    除了靈蛇法印、寒紋胎鐵以及兩把斷劍、殘甲,陳海他們私分了外,還有兩張妖蟒蛻下的鱗皮,也是這次最大的收獲。

    雖說這兩張鱗皮都是妖蟒修煉有成之前蛻下來的蛇殼,但長期浸漬在吸附靈氣的爛泥塘裏,不失堅韌,能夠用來煉製黃級下品的靈甲;即使不煉入陣法,也是最頂級的護甲。

    這一次陳海自然不會再便宜道院,這兩張鱗皮能煉製十七八具靈甲,直接送入道院,他們頂天能換得相當兩三具靈甲的宗門功績,就安排錢文義將兩張鱗皮送到玉龍府城去,交給舅父陳烈處置。

    陳烈忙於軍務,但陳族還有其他不弱的玄修強者,以及陳烈身邊的嫡係部將,也有不少人有能力煉製黃級下品的玄兵寶甲,要是最終煉製的十多具靈甲都裝備陳烈身邊的扈衛營,扈衛營的戰力就能提升一截。

    陳海也相信舅父陳烈怎麼都不會虧待藥師園這邊。

    ************************

    蛇谷有優質靈泉發掘的消息,很快傳遍道院,沒人會想到從陳族碗裏分走一杯羹,但道院上下也掀起尋獵妖獸、發掘靈泉的高潮,但其他弟子就沒有陳海他們這麼幸運了。

    大都護將軍府很快下令,將玉龍山範圍內所發生的靈泉資源,都劃歸玉龍大營及道院所有,頒布命令之後,所有發現可能有靈泉隱藏的嶺谷,玉龍大營、道院都不得直接授給私人,而是要由道院派人勘定後,先收歸道院所有,再由諸族或諸弟子出價競買,所得收入以補充玉龍大營及道院建設的空缺。

    當然了,柴氏、厲氏、解氏等族的子弟在這道律令正式頒發之前,在玉龍山或多或少都有所發現,也都搶先作為族產將數處靈泉資源圈占下來,隻是這些靈泉資源,無論是在地點,還是靈氣精純、充裕程度上,都不及蛇谷優質罷了。

    眾人甚至推測,蛇穴靈泉極可能與黃龍淵湖底的靈泉,是相通的。

    也是虧得陳海他們借陳族的名義出手早,不然等到這道律令頒布下來,蛇谷附近三四里方圓的地盤,沒有十數萬點宗門功績,根本就拿不下來。

    而最關鍵的靈泉資源被發掘出來,接下來藥師園建設就快多了。

    陳烈這期間再次到黃龍淵巡察,親眼看過蛇穴噴湧而出的靈泉後,就直接以陳族的名義,買下一千名囚犯送到藥師園充當奴工苦役,加快藥師園的建設。

    燕州奴隸制已經不再大行其道,但戰俘、重囚犯以及從敵域俘獲的人口,都歸入奴籍。

    玉龍山民亂,除了此前兩波民亂被鎮壓下來,事後大都護將府軍還對玉龍周邊的府縣都進行清洗。

    成百上千的遊俠劍客要麼被斬殺,要麼被驅逐,還有大量與叛軍有瓜葛的平民都受到誅連打入奴籍。

    陳海並不讚同大都護將軍府的清洗政策,高壓政策隻會削弱河西諸郡的實力,而絕大多數亂民都是被形勢脅裹,完全可以用一些溫和的策略進行分化,但大都護將軍府的軍令還遠輪不到陳海這時候去插什麼嘴。

    陳海能做的,就是許諾歸入藥師園的千餘奴工,在藥師園建成之後,將他們都轉變為藥師園的雇農,還會出資將他們的子嗣都贖買過來。他後續還會在藥師園之外,購入大量的田地,分配給雇農開墾種植,以保證後續藥師園能有充足的人力可用。

    蛇穀裏的土木資源卻是充足,大量的草廬棚舍,最先修建出來。

    厲向海也是為了給陳海方便,將藥師園所在的山嶺,劃入南天門寨防區,陳海不僅可以堂而皇之率所部將卒入駐藥師園,督促藥師園的修建,在南天門寨與藥師園之間修築道路,也能由玉龍大營分攤一部分費用。

    最險僻山道的開辟,陳海則將精銳兵卒都派上去。

    畢竟有一些修煉基礎的精銳,雙臂就有三五百斤氣力,鑿石開山都要比普通人快多了。

    像吳蒙祭禦靈紋劍,小半天時間能將一座二三十米高的石崖都斬平了;要是換幾十名普通奴工,堆草燒石、澆水漲裂,非得要大半個月才能擺平一座石崖。

    陳海每天都要抽兩三個時辰,參與最險辟山道的開鑿,以便在最快的時間內,打通與黃龍淵、南天門寨相接的通道,同時他將這當成一種武道修行。

    刀戟之下,看著堅如金鐵的青崗崖石如切瓜剁般塌落,陳海胸臆間充塞武道真意激蕩神魂的快感,這種感覺越發真切、越發激蕩,都說明他在武道上的修行都更精進一層。

    在陳海的帶頭下,吳蒙、葛同、周鈞、沈坤他們都不能偷懶,嫌棄這是賤役。

    除此之外,藥師園的建造主要是周景元、錢文義、趙山他們帶著人在負責。

    蛇穴洞口最初造了幾排草廬,多出的時間,陳海就在草廬裏閉關潛修。

    以往在南天門寨西嶺,陳海每日吞納天地靈息,最多隻能修煉半個時辰的真元;蛇穴內靈泉噴湧沒有間歇,靈氣源源不斷從蛇穴裏溢出,蛇穴洞口的靈氣沒有片晌斷絕,陳海每天的修煉時間要比往多出七八倍,進展自然是神速。

    益天帝七十一年年底,大雪封山,陳海與吳蒙、周鈞等人合力,硬生生的在一座高百米如薄刃刺天的嶺脊上,打開一條能容兩馬並馳的缺口,算是將藥師園與黃龍淵之間最後的封堵打通。

    陳海與吳蒙、周鈞他們坐在崖石下,服用丹藥,恢複百骸真元精氣;三十多部曲則在山坡下協助上百奴工,將一座長二十多米的木橋搭到山澗兩邊的崖石上;還有一些陳氏出身的道兵弟子在石坡下清理亂石……

    待這條山道建成之後,藥師園與黃龍淵的路程,就能縮短到三十里以內。

    而山道兩側,一些地形平緩的穀地,就都能利用起來。

    雖然這些地方沒有靈泉,但夾在藥師園與黃龍淵之間,靈氣相對還是要充裕一些,雨水也充沛。有遠見的紫衣弟子或道院的執事、主事,都憑借著一定的特權,搶先從道院拿下這些地方修建寨院,將家眷、子嗣遷了過來。

    黃龍淵道院的道院雖然陸續招募不到兩千名道兵弟子,駐兵也隻有兩千人,但奴工苦役則有三五萬之多。

    而隨著黃龍淵道院及附近寨院的建設,隨著諸多弟子將家眷、子嗣、奴仆都遷進來,黃龍淵附近在短短半年多時間裏,聚集人口就有將近十萬,儼然已變成山中之城……

    這段時間,陳族旁係子弟及附屬家將部曲的子弟,前後也已經有上百人,被陳烈正式送入黃龍淵修行。

    這些人都是陳烈以後在玉龍大營要用的人,但在黃龍淵道院修行期間,主要集中住在藥師園修煉,短時間自然也是要聽從陳海的節制。

    道兵弟子在道院主要以個人修行為主,但陳海吸取此前玉龍山道兵弟子慘敗的經驗教訓,要求所有陳族出身或與陳族親近的道兵弟子以及隨行扈從,都嚴格按照軍制,與他的私人部曲混編成弟子營,交給趙山、錢文義等人統率。

    除了個人修行外,這些人平時都要參加日常的軍陣操練、學習兵法、軍務等,甚至每天都要抽出時間來,參加藥師園固定的勞役……

    這些子弟雖然有很多人在家族裏受潛移默化的影響,打心底都瞧不起陳海,他們在家族裏錦衣玉食,沒有想到進入道院修行,會受到如此嚴苛的對侍,甚至連在藥師園修煉的道院玄功絕學,都有統一的要求,但他們大多數作為連通玄境都沒有踏入的初級道兵弟子,多十五六歲的年紀,年幼者甚至才十一二歲,在陳海手裏還能翻得了天?

    在幾個刺頭被陳海狠狠收拾過後,絕大多數人就都老實起來,也有一些人跑到陳青那邊叫苦,但最後都被陳海鐵腕趕出藥師園。

    而後續陳烈則將陳族補貼這些子弟修煉的資源,每月將逾三千點宗門功績,都直接提拔給陳海掌握、分配,陳海在藥師園更是大權在握。

    這時候一騎烏駒從黃龍淵方向馳來,卻是陳烈身邊的信使,看到陳海就在此間休憩,趕忙下馬來參見,將一封信函與一隻漆封木匣,送給陳海。

    漆封木匣裏裝有陳海進一步突破修為所需的四枚通脈丹。

    太微宗每年能煉製的通脈丹數量有限,需求又大,黃龍淵道院都沒有供應,這四枚通脈丹還是陳烈通過其他渠道換來的——陳海從信使手裏接過丹匣,打開舅父陳烈寫給他的信函,看過後露出喜色。

    “什麼喜事?”周鈞問道。

    “朝廷的冊封下來,我舅父得賜昭陽亭侯,食邑千戶,自然是喜事……”陳海哈哈笑道。
ssopp 發表於 2017-1-7 11:54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六十二章 山北論戰



    雖說陳烈出任玉龍大營都護副使,賜封亭侯的爵位,是遲早的事情,但也需要帝朝正式行文才算塵埃落定。

    冊封亭侯,陳烈正式擠入武威軍的高層之列,還將有正式的封地以養部曲、家奴,也將從陳氏的旁支,變成陳氏的四大主支之一;而陳海作為亭侯“嫡子”,也將有資格直接進入太微宗上七峰內門修行。

    而此前陳彰也好、陳青也好,都是開闢靈海秘宮之後,才正式進入太微宗內門修行的。

    周鈞、葛同等人也甚是高興,他們跟在陳海身邊,也已經被視為陳烈的嫡係了;陳烈獲封亭侯,他們在軍中或在宗門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漲船高。

    “年節將至,陳師弟是不是過兩天下山去給陳師叔慶賀此事?”周鈞笑問道。

    陳海抓住內藏四枚通脈丹的漆封木匣,說道:“三天後,我們一起下山,給舅父慶賀獲賜之事……”

    *****************************

    三天後,天際剛剛露出魚肚白,四周的山野都還籠罩在皚皚白雪之中。

    陳海完成晨課苦修之後,牽著青狡馬緩緩走下蛇谷西嶺,吳蒙、葛同、周鈞三人早已經都打點好行囊,守在西嶺山前等陳海下來……

    他們要趕在入夜前就到玉龍府城,天不亮就得從藥師園出發。

    看到陳海傷疤縱橫的臉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瓷白光澤,也唯有吳蒙辟靈境中期的修為才能清晰看出這是什麼征兆,他神色一振,說道:“少主已經踏入通玄境後期了,可喜可賀……”

    陳海微微一笑,說道:“足明陽、手明陽主氣脈,都相對極好修煉,我卻足足用了四枚通脈丹,在別人眼裏或許不能算是什麼值得慶賀的事情。”

    吳蒙、周鈞、葛同都是尷尬一笑,都不知道要怎麼安慰陳海。

    陳海踏入通玄境後期,前後共用五枚通脈丹,加上其他的丹藥消耗,僅丹藥的消耗總計就不下四萬點宗門功績,而他才修成四條靈脈。

    相比較之下,周鈞在六條靈脈的基礎,成功開闢靈海秘宮,多年來丹藥消耗加起來都不到一萬點宗門功績,兩人之間比較,差距有多大可想而知。

    而更關鍵的,陳海已經服用五枚通脈丹,再服用通脈丹的藥力就會大幅減弱。

    而陳海此時所修成的足少陽、足明陽、手少陽、手明陽四條主氣脈,還是十二主氣脈中最容易修煉的,之後再想用通脈丹衝開其他主氣脈的可能性極低。

    這意味著陳海或許隻能在四條靈脈的基礎上開辟靈海秘宮,踏入辟靈境的實力以及後續修煉的潛力都將受到極大的限制,不要說跟那些天才縱橫的宗閥嫡支子弟相提並論,甚至可能都不會如普通的內門弟子。

    看吳蒙、周鈞、葛同他們氣氛壓抑起來,陳海哈哈一笑,行囊都由葛同他們幫忙準備,策馬馳上新修的山道,先往黃龍淵方向馳去……

    他從開始就知道自己注定要走一條比凡夫俗子都要艱難的修行之路,兩年都不到,就能成功修成四條靈脈,踏入通玄境後期,為開辟靈海秘宮掃平障礙,已經遠遠好過他的預期了。

    既然他注定要走一條與眾不同的修行之路,何必在意這些旁枝末節的小煩惱?

    *****************************

    武威軍大肆經營玉龍山,鶴翔軍在南面的鹽川府也大舉擴張軍備,但近半年時間過去,雙方都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短時間也看不出誰會有動作,畢竟都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

    年節將至,玉龍山上下也都沉浸在歡慶年節的氛圍之中。

    陳海在吳蒙、葛同、周鈞三人的陪同下,在玉龍山裏曲折行走大半天,才御馬馳出玉龍山,進在陳橋寨北部新建的玉龍府城。

    午後山裏又下起了雪,玉龍山南北都一片皚皚素裹,新建的玉龍府城,要比陳海想象的更加雄偉,依山嶺地勢建造的城牆綿延二三十裏,不比鐵流嶺東麓的蒙邑城稍小。

    即便是征用二十萬苦役,也不可能在短短半年間建成這麼一座雄城,必然是從上七峰抽調大批精擅土系術法的玄修參與了建城。

    黑色如蛟龍潛伏的城牆,都有二三十米高,極其雄闊,壘砌的巨石間澆灌鐵汁,城牆還鐫刻大量的道篆,隱隱牽動天地間神秘的力量,使得這座城牆的任何一點,都能承受明竅境強者攻擊。

    陳海控馬停在城牆之前,不急著進城,心裏感慨萬千,實難想象在半年時間,為建這麼一座雄城,大都護將軍府到底動用了多少資源。

    既然武威軍擁有如此雄厚的資源,為何玉龍等府縣持續數年大悍,而不積極賑濟,非等到流民作亂、地方鎮壓不住,才慌手慌腳的處置?

    抑或大都護府需要在與鶴翔軍的邊界發生這麼一場民亂,以便有擴充軍備的借口?

    陳海不敢胡亂猜測下去,但武威軍的真正實力他已能從玉龍府城的修建中稍窺一斑,心裏暗想,鶴翔軍吃錯哪門子藥,要撩拔武威軍這頭凶獸。

    這段時間來,陳海下了功夫研究大燕帝國的軍鎮製度以及分占燕州大半土地的諸多軍鎮。

    雖說鶴翔軍擁有兩名道胎境絕世強者坐鎮,其中一人更是出任朝廷的天樞院副樞使,但鶴翔軍治內,宗閥世族壟斷修行資源的現象更為嚴重,寒門弟子只能依附於宗閥、宗族才有修行機會。

    看上去,這陳腐的體係令鶴翔軍治內的宗閥、宗族實力更強大,但恰恰如此,使得鶴翔軍體係內尾大不掉,內部宗閥相互牽製,使鶴翔軍過去半年時間裏在玉龍山南麵積極擴張軍備,成效卻是不大。

    鶴翔軍雖然在玉龍山南麵囤積的兵馬數量不少,聲名赫赫的明竅境強者數量甚至要多過玉龍大營,但防寨關隘的修建,則要差武威軍一大截。

    陳海不知道別人怎麼看,他知道武威軍要從玉龍山出兵,只需要集中攻克數城,就能直指鶴翔軍的腹地,而鶴翔軍此時就算是想拿下玉龍山,在沿玉龍山險穀深壑新建的三十多座寨城關隘前,都要付出不輕的代價。

    在世人還普遍盯在那些修為在明竅境、道丹境以上的強者身上,陳海卻知道武威軍的整體動員能力,要強過鶴翔軍一大截。

    而天時地利人和,鶴翔軍在人和、地利兩項上都得分為負,陳海暗感或許不需要多久,武威神侯董良就要決意出兵了吧?

    “沒想到大都護將軍府竟有決心將玉龍府城建得如此雄闊。”周鈞也極感慨的讚歎道。

    “看來武威軍與鶴翔軍必有一戰了!”陳海說出他心中所想。

    “怎麼說?”葛同疑惑的問道,“真要開戰,何需浪費如此巨量的資源,在此修建這麼一座雄城?”

    “在大多數人眼裏,大都護將軍府投入大量的資源,構建玉龍山防線,都是采取守勢的表現,但未嚐不能理解為戰前的軍事動員,”

    陳海解釋說道,

    “武威軍數年前西出鐵流嶺,進擊金州東域,只能說勝負相持,之後有幾年沒有經歷大戰,要展開新的大戰,除了兵馬外,財物等資源都需要進行新的動員跟整合,也要確認諸宗族在內部不會有大的牽製。而慮勝先慮敗,出擊蘭川諸郡不利,大軍回撤還要有可守之地,這也是大興土木、修建玉龍山防線的關鍵。不過,諸多事情在有條不絮的準備妥當之後,大都護將軍確定有足夠大的把握,應該就是兵出玉龍山之時……”

    “是嗎?”吳蒙也不怎麼相信陳海的推測。

    陳海微微一笑,大燕帝國及諸軍鎮的關係,與地球曾發生過的某段曆史軌跡太像了,當中央政權暗弱,無法有效節製地方之後,地方軍政又被軍事寡頭壟斷,甚至都世襲罔替,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還需要猜測嗎?

    鶴翔軍接受叛軍的投降,就是存有野心,而鶴翔軍都有不小野心,勃勃大誌的武威神侯,又怎可能沒有更大的野心?

    看吳蒙、周鈞等人還是不解,陳海心想他在修為境界上,或許較長時間難壓製他們,總得有些東西擺出來令他們信服,繼續解釋道:

    “大都護將府軍在玉龍龍投入這麼大的資源,不會控製小小的玉龍山就滿足的,而且武威軍西臨金州諸羌的威脅,太微山北又有妖蠻部族聚集,已經是兩面臨敵,此時南面鶴翔軍已經暴露出敵意,大都護將軍府極可能會先發製人,才不至於陷入三面臨敵的困境……”

    吳蒙卻是默不作聲,他以前卻是聽孫幹說起過相似的論斷,沒想到陳海身居一隅,竟也有如此的見識。

    “是嗎?”周鈞、葛同略帶迷茫的看了新建的玉龍府城一眼,神色間又隱隱有著建功立業的興奮。

    陳海這次進玉龍城,一是年節團聚、慶賀陳烈正式獲封昭陽亭侯;而葛同、周鈞這次陪同陳海進入玉龍城,是他們二人在過去一個月,都分別是在五條靈脈及六條靈脈的基礎上,成功開辟靈海,踏入辟靈境。

    陳海身為陳烈的“嫡子”,就直接可以入太微宗上七峰內門修行,這是宗閥“嫡子”的特權,而周鈞這次理所當然要入太微宗上七峰內門修行。

    他這次除了要與陳海同行前往太微山上七峰報道外,還要進玉龍府拜見陳烈;進入上七峰內門修行之後,就會確認正式的師傳關係,周鈞想拜在太微宗第三代真傳陳烈的門下修行。

    不久的未來,武威軍與鶴翔軍之間若有一戰,也意味著他們新崛起的年輕一代,才有更多建功立業的機會。

    葛同年近四旬,即便是踏入辟靈境,也沒有資格進上七峰內門修行。

    葛同雖然可以繼續留在軍中,擔任更高一級的中層武官,也可以回到黃龍淵道院擔任低級執事,但除了還能從道院獲得一些實戰性強的術法之外,他就無法獲得辟靈境之後更高境界的根本玄法真訣進行修煉……

    葛同這次想加入陳族,正式成為陳氏一族的部曲。

    陳氏秘傳的宗族絕學,雖然跟太微宗的根本玄法丹鼎訣有很大的差距,但也是辟靈境玄修不錯的選擇。

    葛同正式加入陳族之後,就能與吳蒙等辟靈境家將一樣,修煉陳氏秘傳的青元劍訣,他同樣也渴望獲得更多的戰功。

    除了周鈞、葛同兩人外,周景元也選擇加入陳族。

    他好不容易修成第三條靈脈,修行就停滯下來,很難再突破到辟靈境,不過,周景元他此時儼然已經是藥師園的大總管,而其女周輕雲又在陳青身邊修行,他不加入陳族還有何求?

    沈坤沒有加入陳族。

    父為部曲、家將,子女皆為部曲、家將,想脫籍就要立下足以封侯的大功績才行——這就是燕州及大燕帝國奉行千年的規矩。

    沈坤與葛同、周景元一樣,即便踏入辟靈境,也沒有機會成為太微宗的內門弟子,但他的幼子沈秀天資縱橫,入道院修行不到一年,就接連修成足少陽、手少陽兩條主氣脈,成為道院玄衣弟子,很有可能機會成為太微宗的內門弟子,甚至真傳弟子。

    為了沈秀的前程,沈坤也不能直接依附於陳氏。

    陳海卻能明白沈坤的心情,並不會因此與他有半點生分。
ssopp 發表於 2017-1-7 11:58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六十三章 侯府家臣


    交換通關文牘,順利進了城。

    陳烈新建的亭侯府就在東城,陳海他們很快就看到嶄新的昭陽亭侯府,矗立在一條鋪石大街的盡頭。

    偌大的宅子占地有上百畝之廣,宅門之前是一座十數畝大小的廣場,兩側是一長溜拴馬石,繫下種種靈騎。僅看這些靈騎,就知道出席今日夜宴的,都是陳烈帳前最嫡系的將領、部曲;亭侯府派出十數人在外面,悉心照料這些靈騎。

    “陳肅!”吳蒙眼尖,喊過守在大門外的一位中年人。

    “原來是吳蒙你啊,”中年人大步走過來,笑盈盈的跟吳蒙招呼,目光遲疑的在陳海他們臉上轉動,問吳蒙,“這三位爺是?”

    陳烈此前在濺雲崖有修行洞府,在微江城則有都武尉將軍府。

    陳肅此前是都武尉將軍府的副總管,此時陳烈調任玉龍大營都使副使,受封昭陽亭侯,微江城裏的都武尉將軍府都不存在了,他自然也是趕到玉龍府城擔任侯府的副總管。

    陳海雖然沒有跟陳肅碰過麵,但他絕不信精明幹練的陳肅這時候會認不出他來,心想這個陳肅看來還是認定陳彰才是侯府的少主,竟然用這種小花招在他面前表明立場。

    陳海袖手而立,轉頭去看侯府大門懸掛的門額,“昭陽亭侯府”的赤鐵匾額自然是新掛上去,匾額乃赤精鐵所鑄,鮮紅豔麗,五個鬥大的墨字,鐵劃銀鉤,蒼勁有力,有著說不出的蒼勁意韻……

    見吳蒙要跟陳肅解釋他的身份,陳海卻岔過話來,指著匾額問吳蒙:“吳蒙,你猜這五字是誰的手筆,功力不凡啊!”

    “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孫幹的手筆!”吳蒙說道。

    “孫幹在我舅舅帳前擔任長史,是諸屬吏之首,都說他以文入道修為極高,現在僅看變五字就確實不凡;我們進去吧。”陳海舉步往大宅門走去,看都沒看陳肅一眼。

    吳蒙瞥了一臉窘逼的陳肅一眼,也沒有再說什麼,將他丟在一旁,與周鈞、葛同二人一起跟在陳海身邊,往宅子裏走去;四匹坐騎都直接丟在外麵,也不信陳肅他們真就敢不管。

    這大門後自然還有看守的扈衛,看到陳肅這般窘迫,他們拒不能拒,迎不能迎,只能訕笑著眼睜睜看陳海他們徑直往院子裏走去。

    這半年多來,陳海他們都沒有離開過玉龍山,更不識新建侯府內的格局,但陳海此時身為少主,自然得有走入自家院裏的從容氣度,就閑庭信步在有如迷宮般的院子裏走著。

    片晌,就有幾個人從另一道院門後迎出來,為首的中年人,唇上留有一撮短髭,看著文雅得很,站在在回字形的走廊前就長揖施禮:“蘇原不知道少公子這時趕到,都沒有出去迎接,真是失禮了。”

    蘇原才是侯府的總管,與孫幹等人都是陳烈的左膀右臂,陳海此前都沒有見到過他。

    剛才陳肅要是直接就將陳海他們領進去,也不用蘇原親自找過來迎接,想必是他知道大門外剛發生不起眼的瑣事。

    “原來是蘇叔叔,陳海有禮了,”陳海還禮,又笑著說道,“剛才門口那個叫陳肅的是誰,竟然都沒有認出我來。我回去後,還要叫吳蒙好好查查,看陳肅有無子侄在黃龍淵道院修行,我倒要幫他好好照顧一番!”

    蘇原自然也不喜歡心機太淺、過於急切的陳海,但也沒有想到陳肅前腳剛得罪了他,他後腳就公然表示要報複到陳肅的子侄頭上,他也只能面不改色的在前麵領陳海往諸將聚宴的大廳走去。

    跟著蘇原的幾人,都是侯府的主事,聽了卻是暗暗心驚。

    與陳族嫡係能直接進上七峰內門修行不同,陳氏的旁支以及部曲家將有修煉天賦的子侄,都只能先入道院修行。

    而陳烈在玉龍大營任職,受封昭陽亭侯,正式的食邑之地就封賜在玉龍府,他們這些人都是陳烈的嫡系部曲,子侄以後更是只能進黃龍淵道院修行。

    也就意味著不管他們怎麼瞧不起這位少主,他們的子侄隻要進黃龍淵道院修行,都會落到這位“少主”手裏,而且此前已經有不少子弟,進黃龍淵道院桀驁不馴被收拾得很慘……

    想到這裏,蘇原身後幾人都頭皮發麻,暗感這位睚眥必報的“少主”,還真不是他們能輕易招惹的。

    ***********************

    侯府內也正張燈結彩,陳烈還有幾封私函要親自動筆去寫,這會兒還在後院書房裏,但陳彰、陳青等人以及一幹嫡系將領,也都已經聚集到宴會廳裏正等著賀宴的開始。

    就連蘇紫菱也坐在陳青的身邊。

    陳海隨蘇原走進大廳,諸多人也都隨陳彰一起站起來。

    不管大家背後怎麼想,怎麼看不起他這個紈絝子弟,但陳海的“嫡子”身份,是家主陳烈親自指認的,在亭侯府內與陳彰是同等的地位。

    陳烈身邊這些嫡係屬吏、部將,即便不用出大宅門遠迎,這時候也要起身以示敬意,唯有陳青自顧自的坐在那裏,都懶得看陳海一眼。

    陳彰也十分“熱情”,給陳海介紹大廳的這些人。

    陳烈的帳前屬吏之首長史孫幹,是個四十歲不到的中年文士,羽扇倫巾,他與蘇原一樣,都有闢靈境後期修為,作為陳族的嫡系部屬,一直都是陳烈的左膀右臂。

    此外還有出身陳族旁支的兩位闢靈境後期強者陳權、陳昱,從小與陳烈一起長大、關係親密。

    要說往後昭陽亭侯府會在陳氏內部自成一系,蘇原、孫幹、陳權、陳昱四人則可以說是昭陽亭侯府的四大支柱,他們也素來受陳烈的信任跟重用。

    而且他們都正值壯年,修為還有進一步突破的潛力跟空間。

    除了這四人外,包括剛才在門外想給陳海軟釘子碰的陳肅,陳烈帳前還有近三十名辟靈境嫡係部將可用。

    雖然這些人此時都表現得很熱情,但陳海用腳趾頭也能明白,這些人必然支持陳彰,要遠超過他這個半吊子“少主”。

    陳海卻是不管,將周鈞、葛同二人介紹給大家認識,看到有心機不深的家將,偶爾眉頭會微蹙一下,心想他剛才在外麵的表現,想必是已經有人通報給他們知道了。

    吳蒙、周鈞、葛同都在大廳下首方的矮幾後坐下,陳彰熱情的攙著陳海的胳膊,拉他坐到上首去。

    陳海笑著推辭,說道:“我怎麼能坐在幾位叔叔的前面?”堅持要坐到孫幹的下首,又笑著坐在他下首的陳青說話,“你與紫菱原來都已經回來了,我回黃龍淵,還特地去找你們呢。”

    陳青不知道陳海為何偏偏湊到她跟前來自討沒趣,隻是看著桌案前的瓜果,完全沒有理會陳海的意思。

    “我還都特地準備了禮物……”陳海仿佛完全看不到陳青臉上大寫的厭惡,從懷裏取一件用錦帕。

    “我不要你送什麼禮物。”陳青冷聲說道。

    “啊,”陳海訝異的一怔,說道,“這是給紫菱的,倒是沒有給你準備……”遞出去的手毫無滯礙的繞過陳青,往蘇紫菱麵前遞過去。

    蘇紫菱心裏暗暗盤算著其他事,哪裏想到陳海會突然來這一出,看著遞到眼前的錦帕,她自然不會去接這錦帕,但她措手不及,一張美臉躁得通紅,似乎有什麼奸情突然在眾人麵前被揭穿似的。

    看蘇紫菱手按著矮幾,陳海可沒有半點的尷尬,將錦帕又收回來,笑著跟面面相覷的孫幹、陸原等人笑道:“沒想到陳青這一誤會,紫菱都不好意思收我的禮物了;早知道這樣,下回我就準備兩份禮物!”

    陳青粉臉氣得煞白,恨不得掀起矮幾砸到陳海那張還有十數道淡淡疤痕的醜臉上去。

    孫幹與蘇原對望了一眼,心裏都想,這位“少主”剛一進來竟然就能如此從容不迫的談笑風聲,將對他有著敵意的陳青戲弄於股掌之間,或許真沒有那麼簡單。

    出身寒門的葛同倒也罷了,周鈞與趙如晦是事實上的師徒關係,這幾乎是公開的秘密。周鈞這次將正式拜到陳烈門下修行,也就意味著趙如晦從此之後將成為陳族在黃龍淵道院最堅定的盟友。

    而且這段時間厲向海跟他們這邊走得也極近。

    孫幹、蘇原、陳權、陳昱等人都不看好陳海有跟陳彰爭位的可能。

    他們此時都能看得出陳海已經踏入通玄境後期,但也知道陳烈此前為陳海準備好四枚通玄脈的事情,心想陳海年後就滿二十歲了,才入上七峰內門修行,對宗閥嫡係子弟而言,這樣的修行速度實在是太慢太慢了。

    何況陳海修為被廢後,重新修成四條靈脈前後就服用了五枚通脈丹,意味著之後服用再多的通脈丹都有不會太大的效果;而在四條靈脈的基礎上開辟靈海,未來的發展潛力就太弱了,甚至想再精進一個小境界都極其困難。

    只是就這麼一個“廢物”,卻能在短時間內為陳族爭取得兩位明竅境中期的盟友,藥師園也搞得頗有聲色,即便此時還看不到有跟少主陳彰爭位的有可能,但孫幹、蘇原、陳權、陳昱也得承認這個“廢物”不是完全沒有一點用處……
ssopp 發表於 2017-1-7 12:04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六十四章 失禮


    陳烈寫完私函後,就來到大廳與諸人相聚,剛坐下來跟陳海、吳蒙、周鈞他們噓寒問暖沒一會兒,亭侯府的副總管陳肅又領了三人走進來。

    陳肅看到陳海坐在孫幹與陳青之間的矮幾後,眼神複雜。

    陳海心想必是有人將他在蘇泉面前所說的話已經轉告給陳肅了,但他才不管陳肅心裏在想什麼,往陳肅領進來的三個人打量過去。

    其中一人是陳海早就認識的解文琢,陳海都沒有想到這位與陳青來往密切的解氏子弟,竟然這時候也在玉龍山。

    另兩人,其中一人年僅十六七歲,相貌與解文琢兩三分相似,想必也是出身解氏的子弟,看他穿著一領白袍,臉上稚氣還沒有完全脫盡,站在大廳裏明亮的雙目就往兩側斜視,有著難抑的傲色,這少年身後背著一把黑鞘劍跨入大廳,隱隱牽動天地間的神秘力量,竟是一把靈劍,難以想象這少年年紀輕輕,修為竟已踏入闢靈境。

    而另一人是五旬年紀的中年人,雖然鬃角已生少許白發,但他身上散發一股仿佛鬆立堅崖的冷峻氣息,陳海坐在一旁都感覺到神魂受到淡淡的壓迫。

    能在神魂層次直接給他人精神壓迫的,都是參悟到道之真意的玄修,也通常都是踏入明竅境的強者。

    看到陳肅領人進來,陳烈站起來,朝為首那位五旬年紀的中年人揖禮道:“泉廷兄,請上座……”

    解泉廷,解氏明竅境中期的強者?

    太微宗、武威軍的玄修弟子,多如過江之鯽,但明竅境以上的玄修強者都是宗門或軍中的中高層人物,陳海都還略有耳聞。

    解泉廷是解氏子弟,但與陳氏宗主陳知義的幼女陳玨結為夫婦,也可以視為陳氏的旁係。

    河西諸郡的宗閥世族,除了都奉武威神侯董氏為主外,內部還通過師傳、姻親等錯綜複雜的關係,緊密的聯繫在一起。

    河西諸郡的宗閥世族之間,同時也存在很多的矛盾,也通常會因為師傳、姻親關係的遠近,區分出不同的派系出來。

    解泉廷與陳氏宗主陳知義是翁婿關係,如果說陳烈代表陳氏與柴騰所代表的柴氏要在玉龍大營分庭抗禮,解泉廷毫無疑問會歸入陳氏一派;而倘若在陳氏內部,陳烈想要跟陳知義分庭抗禮,解泉廷又無疑會堅定的站到陳知義的那邊去。

    這種種錯綜複雜的關係,唯有身在其中,才能深刻體會到什麼叫親疏有別。

    陳海與眾人站起來給解泉廷施禮,但暗中觀察其他人的神色,也能知道眾人對解泉廷的態度頗有值得玩味的地方,心裏想,難道是陳氏宗主陳知義不希望看到舅父陳烈自成一系,才將解泉廷派到玉龍山來,以牽制舅父陳烈不能在玉龍大營發展自己的勢力?

    不過,陳肅未經通報,就直接將解泉廷領進來,就說明解泉廷在今夜的宴客名單之中。

    “陳海……”

    陳烈為解泉廷介紹還與眾人不甚熟悉的陳海,解泉廷那雙如藏雷電的眸子,另有深意的在陳海的臉稍稍一停,俄而又微微頷首笑道,

    “文琢與你是早就認識了吧?說來也巧,文蟾這次也正式進入上七峰修行,你們表兄弟要好好親近親近,到太微宗內門修行也要相互扶持。”

    解文琢出身解氏,是解氏的一脈嫡子,與解泉廷則是叔侄關係,但他與陳氏也走得很近,此前與陳青、陳彰在宗門內關係就很親近,這次才跟著解泉廷來慶賀陳烈獲賜亭侯之爵。

    而解文蟾是解泉廷與陳玨的幼子,是陳氏宗主陳知義的嫡親外孫,與陳氏的關係就更緊密了;陳海與他確實要算表兄弟,陳烈也要算他的舅父。

    不過,解文蟾天資再好,再受陳族宗主陳知義的寵愛,無論是在解氏,還是陳氏,他都隻能算是旁支子弟,就必需踏入辟靈境之後,才有資格入七上峰內門修行。

    陳海微微欠著身子,等著與解文蟾相互行禮,未曾想心高氣傲的解文蟾,眼睛直接從他身上溜過去,跟陳青打招呼去:“文蟾好些日子未見陳青姐姐跟紫菱了……”

    十七歲不到,都能踏入辟靈境,解文蟾是有他驕傲的資格,只是這場麵未免太令陳海難堪了。在場諸多部將有太多人看陳海不順眼,有人城府深,肚子裏偷笑;有人卻情不自禁的將嬉笑掛在臉上。

    周鈞、葛同、吳蒙三人坐在下首,看到這一幕,心裏也是慍怒,但今日是陳烈設宴,他們也只能強行遏制心頭的怒火。

    解泉廷看到陳烈臉色此時都是微微一沉,他心裏雖然也看不起陳海,但也知道幼子文蟾如此失禮已經令陳烈不喜了,怒斥道:“文蟾不得無禮,快過來給你表兄陳海賠禮!”又笑著緩解陳烈心頭的不滿,“這文蟾自幼在他外公座前修行,不諳世事,也不知天高地厚,真是讓七哥你見笑了。”

    宗閥世族相互聯姻,陳烈與解泉廷關係沒那麼親近,但平時也以兄弟相稱。

    聽到父親喝斥,解文蟾這才不情不願的轉過身來,作勢要賠禮,但臉上還掛著輕蔑的淺笑。

    而陳海看解泉廷此時也隻是想緩解尷尬的氣氛而已,視線甚至都不落他們的身上,心想他大概覺得為這種小事出聲喝斥過解文蟾,就已經給舅父陳烈面子了。

    陳海心想今日他真讓這件事輕輕揭過,他不在意別人是否會繼續輕慢他,但舅父陳烈將他立為嫡子的決定必會繼續受到屬吏部將的質疑而有損威信,這絕不是好什麼事情。

    他見解文蟾欠過身子作勢要賠禮,心裏冷冷一笑,心想今天要不是這小子收拾一下,進上七峰修行,這小子還會給他難堪,臉上堆笑如故的說道:

    “我年紀已過二十,都未能開辟靈海秘宮,得入上七峰修行也是靠舅舅蔭庇,也難道文蟾會瞧我不起。只是文蟾這清傲脾氣,要是不改一改,進了上七峰修行,也會栽大跟頭。我看啊,與其讓你落到別人手裏被教訓,不如今日我這個做表兄的,來教教你什麼叫長幼有序……”

    解文蟾原本想糊弄一下就算賠禮,開始聽陳海的話還覺得順耳,再聽下去,眉眼怒氣勃發,實在不明白這登徒子有資格在他面前說這種狂妄的話。

    而他心裏始終瞧不起陳海,聽陳海如此狂妄的話,心裏雖然惱火,但也不屑跟陳海爭口舌之便,更不覺得在修為上壓過陳海,有什麼值得露臉的,他隻是單純看不起這登徒子而已。

    陳海見解文蟾還沒有上套,又笑著問解文琢:“文琢兄,你說解文蟾能在我手底撐住十招嗎?”

    陳海此話一出,不要說解文蟾臉色氣得發白,便連在座的諸多陳族部曲都面面相覷,不知道陳海有什麼底氣說這種狂妄之言。

    陳知義雖然修為不比陳烈更高,但他身為陳氏宗主、開遠縣侯、大都護將軍長史,所掌握的資源,絕非普通人所能想象。

    解文蟾年紀雖小,也才踏入辟靈境,但一直都在宗主陳知義跟前修行,不知道宗主賜了多少法寶給解文蟾護身,在座即便是吳蒙解文琢等闢靈境中期的好手,都不覺得能壓過謝文蟾一頭。

    剛才謝文蟾的舉動是非常無禮,但眾人都覺得他有心高氣傲的資格,沒想到陳海這時候竟然狂妄得問解文琢,謝文蟾在他手裏能不能撐過十招?

    解文琢見識過陳海的武勇,心想解文蟾要是不憑借他外祖父、陳氏宗主陳知義所賜的幾件法寶,與陳海相鬥,誰輸誰贏還真是難說。

    而解文琢即便認定陳海不能勝過解文蟾,但當初殺出玉龍山,他還是要承陳海這些道兵弟子的情,當面不能太給難堪,只是笑著不說什麼。

    解文蟾這時候想退也不可能,見解文琢竟然都猶豫起來,都沒有直接斥責這狂妄之徒,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將身後黑鞘靈劍取到手裏,冷笑道:“那我今日還真要跟陳表兄好好請教請教了。”

    “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啊!”解泉廷跟陳烈搖頭苦笑起來,他話裏的語氣還是不屑於陳海的不知天高地厚。

    陳烈眉頭微蹙,他此前沒有直接送陳海進上七峰修行,就是擔心陳海修為境界低,會受同門師兄弟的排擠、打壓,從而影響到他修行的道心,沒想到陳海都沒有進上七峰內門修行呢,他的擔心就在眼前活生生的呈現出來,而且竟然還是陳族中人當著他的臉給陳海難堪。

    陳彰、陳青是什麼態度自不用說,陳烈看左右他手下的部曲看陳海也帶輕蔑,唯有吳蒙、周鈞、葛同三人有替陳海打抱不平之意,眉頭微蹙著說道:“文蟾既然與陳海比試一場,那就比試一場也能助大家酒興,甚好。”便舉步往廳外走去。

    孫幹、蘇原等人皆是一愣,原以為家主陳烈會出手阻止,沒想到家主會第一個讚同他們比試,看到家主已經往廳外走去,直覺頭皮發麻,暗暗叫苦。

    他們雖然都不喜歡陳海,但陳海是家主陳烈指定的嫡子,陳海今日要是在比試中再次受侮,也會牽累家主陳烈威信受損,這絕不是他們所希望看到的。

    解泉廷也詫異陳烈竟然沒有直接阻止,心想讓孫幹這些家將看清楚陳烈私心扶持的外甥是何等的不堪也好,省得陳烈有野心在陳族內部再搞一派……
ssopp 發表於 2017-1-7 12:08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六十五章 賭局


    這裏是陳烈宴客的亭侯府主廳,大廳外的天井也極其開闊,足有二三十步見方,平時召見扈衛營三五百將勇,都不會太擁擠。

    為防止陳海與解文蟾比試太過激烈會損毀到附近的屋舍,陳烈揮手釋出一道青瀅瑩的玄光,在半空凝聚成一道護罩落下來,將二三十步見方的天井籠罩起來,形成比試的擂台;之後,陳烈就一臉沉毅的站到一旁,不再說話。

    誰都看得出陳烈心中的不快,但這時候誰都不能再多說什麼。

    孫幹、蘇原等人就巴望著陳海與解文蟾草草比試一番,趕緊過去,也希望解文蟾能手下留情,不要將場面搞得太難堪。

    他們壓根不認為陳海有獲勝的可能。

    解文蟾是陳族宗主陳知義的外孫,其父解泉廷聲名平平,其母陳玨卻在陳族之內與陳烈並稱雙璧,解文蟾雖然不是嫡子,卻身份顯赫,不在嫡子之下。解文蟾長年跟隨在陳知義身邊修行,據說已經修成七條靈脈,在此基礎之上再開辟靈海秘宮,體內真元之精純、之磅礴,都不會比辟靈境中期的玄修弟子稍弱。

    何況解文蟾家傳絕學,也非普通的上七峰內門弟子所能及。

    而陳海耗用五枚通脈丹,才勉強踏入通玄境後期,不要說戰勝解文蟾了,孫幹他們估計陳海能在解文蟾手下撐過三招,都只能依賴陳烈私下所賜的法寶、道符。

    陳彰面無表情,他知道今日就算解文蟾將陳海大肆羞辱一番,他都不能露出半點喜色。

    陳青就沒有這份城府,幸災樂禍的抱手胸前,就等著看陳海這登徒子的好戲;蘇紫菱則若有所思的看著陳海站在走廊裏,竟然將身上的蛇鱗甲解下來。

    這件蛇鱗甲是妖蟒蛻下的鱗皮所製,沒有煉入什麼陣法,但作為普通鎧甲也是刀槍不入的極品,蘇紫菱不明白陳海這時候將身上的鎧甲解下來做什麼。

    解文蟾雖然氣憤陳海言出輕狂,但猶覺得今日就算勝過陳海也不是什麼漲臉的事情,心頭更是鬱悶,看到陳海站在走廊前將身上鎧甲都解下來,冷聲說道:“你還是將鎧甲穿好,我祭煉大衍靈劍還談不上熟悉,要是不小心將你傷了,在舅舅面前可不好交待……”

    解文蟾也喚陳烈舅父,但畢竟是親疏有別。

    陳海冷冷一笑,也不理會解文蟾說什麼,隨後又將貼身所穿的青雲靈甲也脫了下來,隻留一件短襟襖衫,瞥眼見解文蟾額頭的青筋都跳出來,心裏暗笑:解文蟾此子如此狂傲,在陳知義身前修行,必是極受寵愛,護身法寶自然不會少,他此時不騙解文蟾將護身法寶都主動解下來,他連解文蟾的防禦都撕不開,談什麼十招之內給他教訓?

    當然,僅僅是給教訓還是不夠,陳海心裏陰笑了一下,指向他放到石台上的那件青雲靈甲,極其不屑的瞥了解文蟾一眼,說道:

    “勝你還需要什麼防身法寶?再者說,憑白與你比試,也甚是無趣,我解下這件靈甲,算作彩頭。你今天要能勝我,便將這兩件護甲拿走!”

    活了十幾年,解文蟾都沒有見過陳海如此狂妄自大之人,他哪裏受得了這個氣,也下狠心要給這登徒子一個教訓,負氣將兩件護身法寶都解了下來,說道:“你要能撐住十招不敗,這兩件防身法寶便都算我輸給你!”

    解文蟾一襲白袍,不穿護甲,但平時有兩件護身法寶隨身。

    一枚盾形模樣的靈戒,青光隱隱,隱隱牽動天地元氣,是一件不弱的黃級中品法寶,遇敵襲殺時能自動釋出六道防禦靈盾;一枚朱紅小印,雕刻有九頭烈焰蛟龍纏繞……

    “九焰騰蛟印!”陳烈手下的部曲家將很快認出朱紅小印是陳氏一族聲名赫赫的九焰騰蛟印,都嚇了一跳。

    九焰騰蛟印是陳氏宗主陳知義早年所祭用的一件厲害法寶,大家都不陌生,知道此印遇敵能釋出九道護身焰蛟,是一件攻防兼備的黃級上品法寶,沒想到陳知義竟然九焰騰蛟印賜給外孫解文蟾護身了。

    見解文蟾不僅將兩件護身法寶都解了下來,還受激真將這兩件法寶都當成賭注押上來,陳海的肚子都快笑開花了。

    常言說得好,賭是無底坑。

    陳海這兩年拉攏寒門弟子,積累戰功,斬殺妖獸、經營藥師園,諸多所得加起來,都不能湊得上一件黃級上品法寶。

    何況此前為了籌得四枚通脈丹,陳海手裏所有的積蓄都交給舅父陳烈處理,手裏正緊張得連一瓶蘊靈丹都買不起,沒想到解文蟾竟然這麼輕易就將兩件法寶拿出來當賭注,心想他還真是心高氣傲的敗家玩藝啊。

    陳青這時候秀眉微蹙,她雖然厭惡陳海,但在玉龍山識過陳海的武勇,卻沒有想到心高氣傲的解文蟾,竟然這麼輕易就鑽入陳海的圈套,將兩件最重要的法寶棄而不用。

    解泉廷隱隱覺得不妥,但此時也不便出言挫敗文蟾的銳氣,更不覺得文蟾會受挫,便說道:“你們表兄弟切磋修行,切莫傷了和氣,除了所持戟劍之外,皆不得再用其他玄兵法寶。”

    陳海肚子大罵解泉廷還真是奸猾似狐,大概看出他左手中指所戴是舅父陳烈所賜的金鋒靈戒了,故意這麼說,大概是怕解文蟾一時不察,在金鋒靈戒之下吃了大虧。

    陳海將金鋒靈戒解下來,丟到青元靈甲上,笑著說道:“僅一件青元靈甲當賭注,我還是太占文蟾便宜。這枚金鋒靈戒是舅舅所賜,一並當賭注,要是輸給文蟾,也都是自家人,想必舅舅也不會怪我敗家!”

    解文蟾不管陳海再說什麼,手持大衍靈劍就先走入靈罩籠罩的天井之中,冷冷看著陳海,先結印施展三道金剛秘甲,就見一道磅礴無比的青靈真元從他嘴裏噴嘯而出,凝聚成數以萬計的青光篆符在他周身流轉,形成三道防禦護甲將他周身罩得密不透風。

    解文蟾雖然怒火攻心,將兩件護身法寶都解下來當賭注,但還沒有愚蠢到連護身術法都不用,任陳海在二三十步見方的狹小空間裏有機會近身攻擊他。

    看到這一幕,吳蒙眉頭微皺,心想解文蟾七脈開辟靈海,真元精純渾厚,就算是站在那裏放手任憑陳海進攻,陳海都未必能在十招內將三道金剛秘甲撕碎啊!

    “你剛才是說十招不能勝我,就算認輸?”陳海拿起寒霜戰戟,好像是怕解文蟾抵賴,站在劃定擂台的靈罩外,又不確定的多問了一句。

    解文蟾微微一怔,剛才在大廳裏明明是這登徒子狂妄自大說自己在他手裏撐不住十招,這會兒竟然又如此說?

    兩者雖然差距太大,但他一時氣急也確實說了陳海撐住十招不敗,那兩件護身法寶便算輸給他。

    解文蟾不願改口,也沒臉改口,心想這登徒子沒有開辟靈海秘宮,又不能祭用防護法寶,自己十招之內不能勝之,也沒有臉再糾纏下去,冷聲道:“是我說過這話不假,但也等你接住我十劍,再逞這口舌之利不遲……”

    話雖然這麼說,但解文蟾心底也暗暗警惕起來,生怕陳海耍什麼滑頭。

    他屈指輕彈大衍靈劍,就見大衍靈劍一道玄光如泓晃動起來,驟然就嗡嗡震顫,仿佛一頭上古凶獸就從他的手裏飛出,劍尖直指還站在護罩外的陳海,勢要飲盡陳海的血才解恨。

    吳蒙、周鈞、葛同相視對笑了起來,沒想到陳海在這裏挖著坑等解文蟾跳呢。

    其他人都盯著場上,唯有蘇紫菱暗暗觀察他們三人的神色,心裏一驚,暗想,難不成陳海真有他人所料想不到的異能神通,能撕開三道金剛秘甲所形所的防護?

    陳海也不容解文蟾、解泉廷父子再有改口的機會,一腳就往陳烈施法形成的護罩裏踏去,

    說是不用法寶,但陳海今日就算是作弊暗中使用蛇鐲,也不怕解泉廷、解文蟾父子能看出什麼破綻來。

    陳海通過蛇鐲,神魂意念融入傀儡分身的識海之中時,心裏有一種難言的明悟升騰而起,直覺解文蟾第一劍就會有三道劍芒同時斬出。

    這是明竅期強者,在開辟祖竅識海之後才會有的六識神通。

    在傀儡分身升級到武衛級之後,陳海神魂意念連接傀儡分身的識海後,這種料敵先機的明悟直覺,甚至變得比明竅境初期強者都還要清晰……

    陳海往護罩裏踏入的第一腳,就在解文蟾即將斬出的三道劍芒空當裏,而他也絕不給解文蟾片晌反應的時間,踏出之際,手裏的寒霜淬金戟就如一道黑色閃電,就往解文蟾的面門劈斬過去。

    在外人看來,陳海這種以攻對攻的貼身纏打,即不要命,也絕對談不上是理智之選。

    解文蟾都已經祭出三道金剛秘甲將周身護住,陳海出戟搶攻,非但無功,還使全身上下都暴露在大衍靈劍的斬殺之下。

    隻要大衍靈劍隨意斬殺下來,陳海絕難有避讓的機會……

    然而解文蟾在這一瞬,卻有著說不出的難受。

    他是預備摧動大衍靈劍同時斬出三道劍芒,直接將陳海狼狽殺出天井,他也想著隻有這樣結束此戰才會覺得解恨,才會贏得痛快淋漓,才會令這廢物般的登徒子在他麵前永遠都抬不起頭來,他怎麼都不會給陳海糾纏十劍的機會。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陳海這一腳會恰到好處的就踏在三道劍芒斬殺的空處。

    即便如此,他隻要摧動大衍靈劍的劍首微微震顫一下,也能在轉瞬間就調整三道劍芒的斬殺方向,然而哪怕是轉念即逝的時機,陳海都沒有給他,而直接一戟往他的面門斬劈過來。

    在別人看來,解文蟾完全無需理會這一戟,但這在這一瞬,解文蟾直覺陳海的雙眸裏有一道血芒閃過,一股極其凶烈的殺戮氣息裹動寒霜淬金戟,化作一頭猙獰魔神張開血腥大口,要將他的肉身、心神魂意都吞噬一盡……

    解文蟾心神驚顫,下意識就撤回劍去封堵住猙獰魔神要吞噬他的血腥巨口。
ssopp 發表於 2017-1-7 12:14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六十六章 一戰五敗


    解文蟾心神受制也僅是極瞬間的事情,他睜眼再看時,哪裏有什麼猙獰魔神,就見碩大的戰戟在他的兩眼前急劇放大,都忘了他有三道金剛秘甲護身,下意識摧動大衍靈劍橫過來,擋住陳海的這斬眉一戟。

    寒霜淬金戟與大衍靈劍實打實斬在一起,以戟刃斬擊劍背,眾人隻覺耳膜嗡然轟響,完全沒想到解文蟾竟然會撤劍封擋,也完全理解不了解文蟾為什麼會這麼做。

    解文蟾也絕不願承認他的心神在剛才一瞬竟然被完全壓制,甚至認定剛才看到猙獰魔神隻是心生幻象而已。

    而他也來不得及為下意識的撤劍動作懊悔什麼,陳海搶得一線先機,就絕不會輕易放過,一杆寒霜淬金戟在他手裏舞出一團灰蒙蒙、綿延不絕的烏光戟影,將大衍靈劍死死纏裹住。

    陳海沒有把握在十數戟斬殺間就將三道金剛秘甲的防禦撕開,自然難有直接攻擊解文蟾肉身的機會,而就算他能撕開三道金剛秘甲,也不可能在普通的比試中就無情斬殺陳氏宗主陳知義的外孫解文蟾。

    這種比試,隻能打臉,不能生死相搏。

    這還真是限制他發揮啊,陳海心裏暗道,隻能將連綿不斷的攻勢,都集中在解文蟾念識控禦的那柄大衍靈劍之上。

    陳海在瞬息間,就將融入基礎戟法後重新改造過的十殺戰戟訣發揮到極致,烏光隱隱中,似乎僅過去三五個呼吸的極短時間,就像數十道狂暴雷霆,又重又狠的,都準確無比的轟劈在大衍靈劍之上……

    陳海雙手持戟,是以肉身之力揮動戰戟,每一擊斬殺都勢大力沉,每一擊都有千斤之力。

    解文蟾是以念識御劍,不僅消耗真元,還要消耗大量的精神念力。

    在數瞬之間的工夫,解文蟾的傲氣,也令他壓根不去考慮棄劍的可能,每一擊都是以念識御劍,硬抗陳海的重擊,甚至還想在這種極度消耗精神念力的正面對抗中扳回逆勢。

    陳海每一擊都勢大力沉的都直接劈斬在大衍靈劍上,解文蟾真元消耗還是其次,每一下都相當於在強烈的衝擊解文蟾的神魂。

    解文蟾也從沒有想象過,他在通玄境的低層次武修手下,竟然就沒有一點還手的機會。

    他沒能支持多久,神魂與大衍靈劍的念識聯繫,就被陳海這種勢大力沉的重擊硬生生的震斷,這一瞬時解文蟾直覺五臟六腑間氣血逆行,七竅竟被震得撕裂般劇痛。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聽著大衍靈劍哐的一聲落地,他嘴裏滿是血腥,難以置信,他竟然就敗了……

    *****************************

    解文蟾敗了!

    解文蟾連一次反擊的機會都沒有,竟然就這樣幹脆立落的敗了?

    在場這麼多人,不要說一干闢靈境玄修,解泉廷更是開啟祖竅識海、念識與天地感應的強者,竟然都沒有看不明白,解文蟾怎麼就敗了?

    解文蟾撤劍封堵的反應是很奇怪,也是在甫一接手就落了下風,之後就沒有緩過神來,而以念識祭御靈劍,與陳海雙手握持的沉重戰戟,以力磕力,自然會吃大虧。

    但解文蟾怎麼會一開始就失了先機?

    而之後十數瞬,時間看上去極短,但對闢靈境玄修來說,應該還有足夠多的機會扳回劣勢,為何解文蟾始終會被壓製,竟然被陳海連續數十下重擊,就連神魂都被震傷?

    解文蟾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抹臉,滿手是血,神魂被震傷,七竅都被震得流血,他自己都沒有明白,為什麼剛開始會撤劍封堵。

    他絕不願承認那一瞬心神被陳海完全壓制住,他更相信那一瞬所見猙獰魔神僅僅是種走火入魔所生的幻象,是種錯覺,陳海都沒有開辟靈海秘宮,怎麼可能壓製他的神魂?

    孫幹、蘇原、陳權、陳昱、陳肅等人都愣在那裏,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通玄境弟子,逆勝辟靈境初期的玄修,不是多少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剛才那一戰,他們要說沒有看清楚吧,陳海與解文蟾劍戟相交,每一下重擊他們都看在眼底,但要說看清楚了吧,他們都不明白,解文蟾怎麼就敗了。

    在場也唯有吳蒙、周鈞、葛同三人隱隱知道是怎麼回事。

    陳海與妖蟒纏鬥時,那宗師級的武技搏殺,即便是身為百戰老卒的吳蒙、葛同都歎為觀止。解文蟾徒有不弱的修為境界,卻是養在溫室裏的花朵,沒有什麼實戰經驗,看到解文蟾被陳海三言兩語就騙得將兩件威力絕大的護身法寶解下,周鈞都有信心跟他一戰,陳海能勝解文蟾,並不出乎他們的意料。

    陳彰眼眸裏閃過一道寒芒,沉默不語;陳青厭惡陳海是真,但沒有那麼深沉的心機,覺得莫名詫異,看到陳海收起戰戟走回回廊,脫口就問道:“你是怎麼勝了?”

    陳海瞥了陳青一眼,說道:“你應該去問文蟾,怎麼就敗了?”

    陳青不知道這兩個問題有什麼區別,以為陳海故弄玄虛,美眸怒瞪,卻似忘了她剛才最巴望著陳海被解文蟾收拾。

    “比試有如用兵,驕兵必敗的道理有什麼難理解的?”

    陳海故作風清雲淡的撇嘴一笑,回頭看了還坐在庭下石地上的解文蟾一眼,淡然說道,

    “我與你無怨無仇,你卻無故尋釁,此謂師出無名,是一敗;你驕縱蠻橫,自以為是,不知自己實力到底有幾斤幾兩,聽到下人誇捧,就以為老子是天下第一,是二敗;遇敵不查,聽他人說我是廢物,就真以為我是廢物,自己卻不察敵觀勢,是三敗;你心高氣傲,中我的激將之法,明明知道優勢在不斷的被我削弱,卻礙於臉面與驕傲,即便隱約猜到不妥,還甘心中計,是四敗;沒有自知之明,又不察敵觀勢,稍遇艱難就疑神疑鬼,心志不堅,是五敗……”

    說到這裏,陳海隨手就大咧咧的將解文蟾當作賭注的盾形靈戒與九焰騰蛟印都收入懷裏,又自顧自的將青雲靈甲及蛇鱗甲重新穿身上,這才笑著問解泉廷:“解伯,我剛才說文蟾今日一戰有五敗,你聽了可有幾分道理?”

    陳海態度謙恭,但語氣裏隱有教訓之意,解泉廷氣得胸口發痛,卻無言以對。

    勝就是勝,敗就是敗,一目了解。

    孫幹、蘇原等一幹人都覺得臉皮子隱隱發燙,見陳海眼神掃過來,都不禁心虛要避開他的眼神,覺得羞愧難堪,他們可不就是帶著強烈的偏見,認定陳海必敗?

    雖說解文蟾不解下兩件護身法寶,就能立於不敗之地,但那兩件護身法寶也是解文蟾自己中計解下,陳海此時斥責文蟾今日一戰有五敗,是絕不容他人反駁。

    這會兒,陳海還忍不住伸手去摸收入懷裏的那兩件護身法寶,真是心裏想想都忍不住要咧開嘴來笑上一笑。

    一件黃級中品法寶、一件黃級上品法寶,放在道院都是價值十數萬點宗門功績的極品,無一不是陳氏族人積累多年所得。這次要不是解文蟾中計拿來當賭注,陳海都不知道要攢到何時,才能湊足這麼巨量的宗門功績去換得這麼兩件法寶。

    而看到陳海都已將一戒一印收入懷裏,都還忍不住要伸手反複去摸,解泉廷氣得額頭青筋都快要凸出來,暗暗長籲了一口氣,心想不值得與這得意忘形的小子治氣。

    解泉廷極力壓製心裏的慍怒,但陳海豈能輕易就這麼算了?

    他朝孫幹、蘇原、陳權、陳昱等人都揖禮問道:“孫叔、蘇叔,你們說我教訓文蟾今日一戰有五敗,可有幾分道理?”

    陳海恨不得在自己的臉大筆寫上“獲勝者”三字,跑到每個人的麵前都打個照面,解文蟾神魂受傷,再看陳海如此折騰,心高氣傲的他哪裏受得到這樣的羞辱,又覺滿口苦腥,頓時間又一口血從喉管裏湧出來。

    解文蟾勉強撿起大衍靈劍,也沒有臉再留下來見人,扭頭就想離開。

    “站住,”陳海冷聲喝道,盯住解文蟾僵硬在院門前的身影,教訓道,“你平時眼高於頂,無視他人,可曾想過別人心裏也會受盡屈辱?你今日若是袖手而走,這一輩子都不要想在我面前抬起頭來!”

    “不錯,最難勘破的是道心,”陳烈這才淡淡的說道,“文蟾要有愈挫愈勇的鬥志,將來才有大成就。”

    解文蟾或許還能不理陳海的羞辱,但不願再被陳烈看扁了,硬生生的站在院門口,卻無臉抬頭再去見陳海小人得志的臉。

    陳海出聲將解文蟾留下來,可不是什麼好居心,他隻是心想著要是就這麼輕易放解文蟾走了,他從哪裏繼續看解文蟾羞憤欲死的模樣?

    文蟾不走,解泉廷雖然再不願意看陳海得意忘形的嘴臉,也只能硬生生的忍住,還要強顏歡笑的與陳烈並肩走回大廳,繼續剛才還沒有開始的酒宴。

    即便是如此,解泉廷也草草喝過幾盅酒,就借口剛到玉龍府城,還有諸多繁瑣之事,就帶著文蟾狼狽不堪的匆匆離去……
ssopp 發表於 2017-1-7 12:18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六十七章 夜宴



    陳烈之前沒有想讓解泉廷太難堪,也是寡言少語,不多說什麼,待解泉廷、解文蟾父子及解文琢狼狽離開,才語重心長的與眾人說道:

    “海兒今日教訓文蟾,說他一戰有五敗,你們也應該聽進去好好想想。文蟾年紀輕輕,能有此成就,確實不凡,但也恰恰是如此,所以他從受激出戰開始,就落在海兒算計之中。而哪怕到最後,他隻要稍稍放下他驕傲的內心將劍棄掉,也不是沒有扳回劣勢的機會。比試有如用兵,無非是用勢,莫要讓你們驕傲的心蒙蔽了眼睛……”

    孫幹、蘇原、陳權、陳昱等人羞愧不已,他們也是開始就認定陳海絕無勝的可能,事實卻狠狠的抽了他們一巴掌。

    而陳烈此時這麼說,必然是他們剛才的種種神色、反應都看在眼底,說這樣的話,自然是對他們表現出所固有的偏見及無謂的驕傲不滿。

    “陳海用詭計而已,又算什麼光明正大的手段,文蟾心裏必然是不服氣的?”陳青不服氣的駁斥道。

    “你想想玉龍山一戰,為什麼敗得如此之慘?”陳烈沒想到青兒還如此頑冥不化,厲聲斥責道,“而今日海兒與文蟾是比試,要是換成生死搏殺,文蟾還有機會不服氣嗎?你若是看不透這點,今生都難有什麼成就。”

    看到父親是真正動怒,陳青癟著嘴不敢再使性子,悶悶不樂的坐在那裏不出聲。

    “兵者詭道也,”陳海哈哈一笑,說道,“宗閥子弟養成在溫室之中,不識戰場之血腥、殘酷,我要不是屢受大挫,也識不得這句話的精妙之處。”

    “兵者詭道也……”孫幹身為陳烈帳前的長史,平時主要就是他輔助陳烈處理軍務,對用兵之事最為熟悉,聽陳海說這句話,感觸也是最深,沒想到世家子陳海竟能說出如此精妙之語來。

    孫幹欣然動色,側身看向陳海,這簡直比看到陳海戰勝解文蟾還要令他震驚,心裏想,難道眼前這姚氏棄子真就改過自新,還從此前的大挫中斬獲更堅定的道心?

    其他人內心多少還是有些不服氣,但今日之事實也足以令他們對陳海刮目相看……

    接下來,陳海又正式提及葛同、周景元等人歸附昭陽亭侯府及周鈞拜入陳烈門下之事。

    陳烈作為太微宗第三代真傳,又是新冊封的昭陽亭侯,可以說是武威軍冉冉升起的新貴,又是太微宗最有機會修成道丹之人,近年來想拜到他門下修行的弟子,可以說是如過江之鯽。

    師傳與聯姻是宗門及武威軍中維持派係關係的主要手段。

    這些年來,宗閥出身的玄修門下,主要是招收宗閥子弟為主,寒門子弟通常隻能作為附庸,投靠到某宗閥門下。

    與周鈞關係密切、實質是師徒關係的趙如晦,雖然是值得拉攏的明竅境後期強者,但趙如晦年歲已大,修為早已過了巔峰期,而作為寒門一係的重要人物,在宗門中卻又受到排擠。

    此前孫幹、蘇原等人對陳烈要不要打破舊例,直接將周鈞收入門下,都是有不同意見的。

    當然,陳烈已經決意將周鈞收入門下,孫幹、蘇原等人都不會反對,只是這時候看過陳海與解文蟾比試過後,他們心裏都另有一番感受而已。

    孫幹心裏則想,或許有些想法,真是需要改變了。

    酒宴上,陳烈正式確認要將周鈞收入門下,但還需要周鈞先錄入上七峰內門,才能舉行正式的拜師典禮。

    至於葛同等人的歸附,就相對簡單多了,陳烈獲封昭陽亭侯,都可以正式招攬部曲客卿。

    陳烈當下賞賜葛同一套蛇鱗甲,傳授他青元劍訣,就算是正式錄入昭陽亭侯的部曲名冊。

    以後葛同等人,還是劃歸藥師園陳海帳前任用。

    陳海要與周鈞前往上七峰,正式拜入上七峰內門修行,會耽擱數月才能再以曆煉的名義調歸玉龍山,而藥師園及弟子營,暫時就由葛同、周景元、趙山、錢文義等人負責。

    藥師園及弟子營,可以說是昭武亭侯府在黃龍淵道院正式形成的一股勢力,也是與柴氏分庭抗衡的“核心戰場”之一。

    雖然藥師園及弟子營都是陳海一手創立,但孫幹、蘇原等人之前都不讚同將這麼重要的事務,交由陳海手裏。

    畢竟藥師園及弟子營的上百道兵弟子,都是孫幹、蘇原、陳權、陳昱等人的子侄,昭陽亭侯府每年要調拔大量的資源,以支持這些道兵弟子的修行;藥師園諸多事,理應也該由昭陽亭侯府做最後的決策。

    此前孫幹、蘇原並不覺得陳海有能力掌控藥師園的局面,而陳彰則知道調入黃龍淵道院修行的道兵弟子多在十四五歲左右,年齡更小的甚至隻有十一二歲,要是這些人都在陳海手底下成長起來,很容易被陳海培養成嫡系,他絕不願看到這種情形發生。

    陳彰原本與孫幹、蘇原、陳權、陳昱等人商量好,要在這次賀宴上直接提出派分量更重要的人前往黃龍淵道院坐鎮,從陳海手裏將藥師園接管過來。

    而看此時的情形,孫幹、蘇原等人顯然不會再提這事,陳彰心情鬱悶,但知道他也不能在這時去提這事。

    他們此時有什麼資格,就斷定陳海處理不了藥師園及弟子營的事務,有什麼借口派人頂替陳海接管藥師園?

    無論是藥師園,還是弟子營的新模式,都還是陳海一手創立的。

    現在葛同、周景元等人都直接歸附昭陽亭侯府了,能力也不弱;作為黃龍淵道院監院長老的趙如晦,又因為周鈞的關係,成為昭陽亭侯府最堅定的盟友,不要說取代陳海了,他們甚至都沒有借口往藥師園安插人手。

    **************************

    夜宴過後,陳烈將陳海、吳蒙、周鈞、葛同單獨叫到後院的書房說話。

    到書房裏,陳海將盾形靈戒、九焰騰蛟印從懷裏取出,遞給舅父陳烈:

    “這兩件東西,我拿著燙手,還是交給舅舅你來處置。”

    “這都是你光明正大贏來了,能有什麼燙手的?”陳烈哈哈一笑。

    陳海這才確知舅父陳烈並沒有想到要給解泉廷、解文蟾父子留什麼情面,而有舅父陳烈撐腰,他將這兩件法寶留下來,也不怕解泉廷、解文蟾父子能說什麼?

    陳海又說道:“我還沒有開闢靈海,遇敵時無法持續祭用法寶,身邊有再多的法寶也難以發揮作用,有舅舅所賜的青元靈甲與金鋒戒護身足夠了……”

    見陳海有寶也不貪多,陳烈更是欣慰的點頭,說道:“九焰騰蛟印你就留在身邊,盾戒就給吳蒙吧……”

    吳蒙微微一怔,沒有想到家主陳烈竟然要陳海將黃級中品的青盾靈戒送給他祭用。

    吳蒙轉念就想明白過來,單膝跪地,說道:“謝侯爺、少侯爺賜寶!”這才從陳海手裏接過盾戒。

    看到這一幕,陳烈微微頷首,看得出吳蒙是心甘情願成為陳海帳前的嫡系部將,不管陳海用什麼手段,能讓心高氣傲的吳蒙真正歸心,就是能力……

    “吳兄,你這是折煞我,”陳海趕忙將吳蒙攙起來,這才將盾戒塞他手裏,又與陳烈說道,“舅舅給我的那件青元靈甲,我一時半會也用不上,而我與周師兄進上七峰修行,不知道何時才能回玉龍山,藥師園諸多事就需要葛同你費神。玉龍山處於鶴翔軍與武威軍爭鋒的前沿,不要說柴族可能會有人陰謀算計藥師園了,鶴翔軍也必然會派人潛入玉龍山察看形勢,我想將青元靈甲交給葛同護身,還請舅舅允許……”

    葛同要留下來主持藥師園事務,身份就變得相對敏感,陳海要防止有人對葛同不利。

    而陳海之所以將靈戒、靈甲給葛同,卻不給周鈞,也是在葛同正式歸附昭陽亭侯府,以後與吳蒙二人就算是他帳前的嫡系部將、屬吏。

    而周鈞是拜入舅父陳烈的門下,此時與陳海是對等的師兄弟關係,不能算他的部將,陳海自然沒有必要額外賞賜他什麼寶物;要有什麼賞賜,也是舅父陳烈直接賞賜。

    周鈞也知道這個道理,不過心底對那枚盾戒也是十分羨慕。

    沒有四五萬點宗門功績,從道院根本就換不到一件黃級中品法寶,而一件黃級下品靈甲,也需要一兩萬點宗門功績才能換得。

    這會兒蘇原走進來,通稟說道:“有人說是藥師園兵甲鋪在玉龍府城的主事,過來拜見少侯爺……”

    這種小事自然不需要蘇原親自通稟,不過蘇原作為陳烈身邊的嫡係,一直都守在院子外,就怕陳烈有什麼事情,他隨時能聽候召喚。

    “你們還將兵甲鋪開到玉龍府城來了?”陳烈笑問道。

    “兵甲鋪的主事,雖然都沒有什麼高深的修為,也沒有能力煉製什麼法寶,但鑄造兵甲卻是精良,”陳海說道,“我入城後,傳信要這邊兵甲鋪的主事過來見我,實是希望舅舅也能見一見他們這些人……”
ssopp 發表於 2017-1-7 12:24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六十八章 兵甲鋪聯營



    照理來說,陳海將周景元這些修為才通玄境的人直接引薦到陳烈面前都有些失禮,更不要說下麵兵甲鋪的低級主事了。

    不要說鑄造凡鐵兵甲的匠師了,即便是能煉製黃級法寶的大匠,也沒有資格說見就見陳烈。

    陳烈卻沒有半點不高興,笑盈盈的問道:“為什麼要我見這人?”

    “我觀諸宗閥世族,都不屑凡鐵兵甲的鑄造,而實際上,除開武威軍諸營外,即便是宗閥世族之內,對凡鐵兵甲的需求量也是法寶的百倍之多,兵甲鋪實是大有可為的地方。”陳海說道。

    陳烈看向蘇原,問道:“你覺得呢?”

    昭陽亭侯府,往後孫幹輔助陳烈主持軍務,而蘇原輔助陳烈主持內府事務。

    蘇原此前是看不起陳海的,對藥師園兵甲鋪之事略有所知,卻也沒有認真審視過,還聽說陳海因為兵甲鋪的事情,與陳青及解文琢、路洪謙等人起過爭執。

    不過,看過陳海今日的表現,蘇原也知道他不能再草率看待藥師園兵甲鋪,沉吟片晌,說道:“凡鐵兵甲需求量是不少,但我也沒有認真研究過,諸事還要向少侯爺請教。”

    “藥師園兵甲鋪在蒙邑、玉龍城草創兩間,每月扣除成本後,也能六七百點宗門功績吧,”陳海說道,“此數看似不高,但我想以昭陽亭侯府的名義,河西諸郡有四十餘規模較大的城池,人流量及宗閥世族子弟聚集程度,都與蒙邑、玉龍府城相當,皆可派人手過去開設兵甲鋪。而兵甲鋪鋪成網絡聯營,舅舅在封邑之地,就可再籌建一座大型的兵甲鑄治所,所鑄造之兵甲,除供給諸兵甲鋪外,還可以光明正大向軍方供應;再之後,還可以向武威軍鎮之外的郡府供應。這麼一來,一是舅舅麾下有更多的人手可用,二是兵甲鋪有所盈餘,可稍稍彌補亭侯府的虧欠……”

    陳海研究河西諸郡的宗閥世族,雖然這些宗閥都有經營族產,但在壟斷權勢跟資源的慣性思維下,很是缺乏創新,也缺乏創新的動力,而他身上最大的優勢,或許就是不受這種慣性思維的限製。

    “蘇原,你此時可還覺得我用海兒,是用錯了?”陳烈笑著問蘇原,又頗有感慨的說道,“海兒此前是有些頑劣了,但他入道院修行,能沉下心來反思己過,想他人所不敢想,為他人所不屑為,便是他的可取之處啊!”

    每月六七百點宗門功績,或許還不值得蘇原費神去思量,但此數真要能擴大二三十倍,每月一萬三四千點宗門功績,這個數字就絕不容蘇原小窺了。

    蘇原此時負責內府事務,除了昭陽亭侯府的日常開銷外,陳烈私下補貼扈衛營及藥師園弟子營的費用,以及平時對部曲扈從的賞賜,都是從內府開銷。

    這些事都是蘇原負責。

    蘇原知道昭陽亭侯府每個月的開銷折算成宗門功績,也就一萬三四千點左右。

    然而後續扈衛營、送入黃龍淵道院修行的弟子營還要進一步擴大,而陳氏宗主陳知義將解泉廷派到玉龍大營來任職,一方面是加強陳氏在玉龍大營的影響力,同時也是限製昭陽亭侯府的勢力繼續擴大,以免威脅到陳知義在陳氏的地位,如此一來,昭陽亭侯府後續能從陳氏內部所直接獲得的資源就會急劇減少……

    這一增一減,就注定昭陽亭侯府要不能開源節流,開銷支度隻會越來越捉襟見肘。

    試想看,將來陳烈身邊的扈衛營擴編到一千人,一千套精良兵甲、坐騎以及中級將領所穿戴的上百套黃級中下品靈甲,是多麼恐怖的一筆開銷?

    昭陽亭侯府要繼續擴大勢力,陳烈要坐穩玉龍大營都護副使的位子,想節流很難,那就隻能想盡辦法開源。

    說到開源,也是亭侯府此時最令人頭痛的事。

    陳烈受封昭陽亭侯,雖然可以有食邑千戶的實封,但實際所能獲得的田稅數量極微;而陳烈此前隻是陳氏的旁系,個人名下的族產也很有限;陳烈個人即便能不時受到大都護將軍府的賞賜,也是內府收入的主要來源,但並不固定。

    蘇原負責內府事務,知道開源要有穩定的收入,才最重要,才能應付任何突破變故。

    蘇原此時也計劃要以昭陽亭侯府的名義,在玉龍府收儲一部分田地,招驀流民耕種,但在可以預見的時間內,這部分收入也相當有限。

    要是一切發展都能照陳海所說,兵甲鋪還真是不錯的買賣。

    經營兵甲鋪不僅能獲得一筆相當可觀的穩定收入,還能通過兵甲鋪,將更多的人手組織到昭陽亭侯府名下,形成陳烈麾下龐大的嫡系勢力。

    而通過兵甲鋪養人,既能為亭侯府創造不菲的收入,還不需要亭侯府額外補貼什麼……

    蘇原還不相信兵甲鋪最初就是陳海的主意,但不管這兵甲鋪聯營四十餘城的主意是陳海麾下何人所出,這樣的人能為陳海所用,蘇原也得承認這是陳海的本事,心裏想,看來他們此前對陳海還真是太局限於偏見了。

    蘇原深受陳烈的信任,在亭侯府也是權高位重,不需要對陳海溜須拍馬,但陳烈此時笑著問他,他也是心悅誠服的稱是,承認自己此前是看輕了陳海。

    陳海將在玉龍府城兵甲鋪主事的匠師喊了進來,由蘇原及舅父陳烈親自詢問兵甲鋪經營的更多細節。

    陳海將兵甲鋪的事交出來,一是他享受舅父陳烈及昭陽亭侯府的蔭庇,有義務為昭陽亭侯府的勢力發展貢獻力量,二是以他現有的人手跟資源,短時間內也根本沒可能將兵甲鋪聯營到四十多城去。

    同時在河西諸郡開設四五十家兵甲鋪,搞連鎖經營,沒有足夠實力的大腿支撐,不知道會被各地的宗閥世族打壓成什麼樣子。

    此外,沒有昭陽亭侯府的名義,陳海憑什麼令一兩百名通玄境、鑄器有成的匠師忠心耿耿的投靠他?

    現在他將兵甲鋪直接交給蘇原,以昭陽亭侯府的名義去辦,很多事都是水道渠成的,很多資源也都是現成的。

    陳烈麾下近三十名辟靈境部將,就有三五人擅長鑄器煉器。

    陳海要為兵甲鋪籌建統一的兵甲鑄造工廠,總歸需要三五名辟靈境的大匠師坐鎮,要是沒有陳烈及昭陽亭侯府的名義跟鼎力支持,那些諸宗閥世族都爭先聘用的大匠師,憑什麼來投靠聲名惡劣、修為才通玄境低層的他?

    將兵甲鋪的主事匠師喊進來問過經營情況後,賞賜幾枚丹藥,就讓他先回去了,陳海又與陳烈、蘇原商議,還需要由昭陽亭侯府派出一名擅長鑄器煉器的嫡係,到黃龍淵道院出任製器院主事一職。

    製器院除了前期能供給一部分兵甲外,後續兵甲鋪需要大量的優良匠師,也需要通過道院的製器院培養。

    而以陳烈及昭陽亭侯府的名義,往黃龍淵道院,安排一名主事級的人物,也不露山露水。

    諸多事商議過後,陳烈讓其他人都先去歇息,單獨留陳海說話。

    “你已開辟四條靈脈,接下來修行,有什麼打算?”

    這是一個以強者為尊的世界,陳烈正值壯年,近年內就有望修成道丹,自然能為陳海撐出一片天來,但陳海以後真想要繼承他昭陽亭侯的爵位,修為上也不能落後太多。

    陳海沉吟說道:“原本還有些猶豫,畢竟四條靈脈就開辟靈海秘宮,以後修行想再突破,就會受極大的限製,但此次進玉龍府城,卻是下定決心了。”

    “哦,怎麼說?”陳烈問道。

    “大戰或許在即,我修為低微在舅舅帳前出了什麼力,卻還要浪費吳蒙這樣的戰力為保護我,而不能人盡其用。”陳海說道。

    “哈哈,你怎麼看出大戰在即了?”

    陳烈笑了起來,而又揮了揮手,說道,

    “大都護將軍府都還沒有下定最後的決心,我們私下也就不要隨便議論了。諸族,特別是縣侯一族,嫡系子弟幾乎就沒有四條靈脈就開辟靈海,你此次進入上七峰修行,就著手開闢靈境秘宮事宜,確實會在後續的修行上遇到一些障礙。不過修煉眉心祖竅,開闢識海,進入明竅境,最重要還是道意的參悟、修行。因而說,你此時開辟靈海秘宮,有利也有弊,既然你意已決,我就不勸你什麼了……”

    隨後,陳烈又將青元劍訣傳授給陳海。

    陳氏一族,旁系子弟及嫡系部曲,不到一定的修為,不得傳授青元劍訣,而此時陳海正式列為陳氏的嫡支,就不再受這些限制。

    陳海沒有開闢靈海秘宮之前,沒有磅礴的真元祭御靈劍殺敵,但此時修煉青元劍訣,參悟劍意,還是極有益他的修行。

    ***********************

    亭侯府占地百畝,大小院落三十餘進。

    陳海享受與陳彰、陳青一樣的侍遇,都是相對獨立的一座園子。

    陳海所住的園子位於侯府西首,從各地移種諸多翠竹,名為觀竹園,又有一眼溫泉水引流進來,使得寒冬臘月,園子也是如春境。

    蘇原早就安排了幾名手腳勤快的侍婢、僕婦在園子裏伺候。

    不管蘇原此前待不待見陳海,這些細節上的安排卻沒有落下,畢竟他是陳烈身邊的嫡係,也沒有必要刻意討好陳彰,而在陳海面前做惡人。

    吳蒙、葛同作為陳海的嫡系部將,隻要在玉龍府落腳,也都安排到這座園子裏入住;周鈞地位特殊,還會另外安排獨立的院子。

    回到觀竹園,已經是初曦時分,陳海從懷裏掏出九焰騰蛟印……
ssopp 發表於 2017-1-7 12:26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六十九章 蛇鱗書



    九焰騰蛟印,印身比掌心大不了多少,是用赤髓銅鑄成,九條火蛟像栩栩如生而猙獰的纏繞在印身上,遇敵時能凝聚九頭與祭煉者神魂相通的護龍火蛟,是攻防兼備的黃級上品法寶,單純以防護力而言,就要比青元靈甲強出五六倍。

    有九焰騰蛟印護身,即便是遇到辟靈境中後期的玄修,在維持火蛟的真元法力耗盡之前,陳海也能立於不敗之地。

    陳海未開辟靈海秘宮,不能儲存真元法力,想要用真元抹去解文蟾附入九焰騰蛟印的神魂氣息後重新祭煉法寶,只能在初曦時分,趁百骸精氣與天地靈氣融煉而得真元之時,徐徐煉之……

    待再也吐納不到天地靈氣,陳海看窗外天際已經露出魚肚白,暗感還需要五六次,才能將解文蟾附入九焰騰蛟印裏的神魂氣息抹盡。

    陳海也不著急,還要在玉龍府城住過年節,再與周鈞前往上七峰拜入內門修行,在離開玉龍城之前,他應該能將九焰騰蛟印重新祭煉一番,這時候就先收入懷裏。

    他將青盾靈戒與青元靈甲賜給吳蒙、葛同之後,手裏還有金鋒靈戒與九焰騰蛟印兩件隨時都能用上的不弱法寶,就他此時的修行來說,是遠遠足夠了。

    要是他隨身攜帶更多的法寶,非但不能提升多少實力,反而會引誘宵小之徒的窺覬。

    陳海吐納靈息,修煉真元,已經不需要睡眠來補充精力的消耗,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也不想修煉武道秘形驚擾到亭侯府的誰,就又將靈蛇印從懷裏取出來把玩。

    這枚靈蛇印是蛇穴遺寶之一,外表看似完好無損,但內部完全探察不到陣法存在的痕跡,應該是完全損毀了。

    而陣法完全損毀的法寶想要修複好,不比重新煉製一件法寶容易多少,陳海就將這枚靈蛇印留在手裏當紀念。

    陳海沒有將靈蛇印交給舅父陳烈,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不僅靈蛇印的鑄製材質,色澤、觸感以及掂在手裏的重量,都跟蛇鐲有相似的地方,連靈蛇造型也極為相肖。

    陳海此前在藥師園忙於修煉武道,都無暇研究,這時候將靈蛇印拿出來把玩。

    他也是奇怪,靈蛇印內部的陣法都完全損毀了,實在看不出這枚法印是用什麼材料煉製而成,摸上去有些冰冷,也談不上十分的沉重,竟然在舊主與妖蟒的激烈惡戰中,印身能完好無損,又或許不是普通的法寶?

    靈蛇印,整枚鴿子蛋大小的印身仿佛是一頭猙獰烏鱗靈蛇盤繞而成,好像就是一樽微雕蛇像,而不像是法寶,看著栩栩如生,蛇眼閉著,但每一片蛇鱗都雕刻得極細膩、精細,也小如微末,甚至比小號的針頭都要小。

    定睛細看,每一片細小的蛇鱗上都隱約鐫刻著類似道篆的細密紋路,隻是這些紋路太細微了,以陳海此時的眼力在燈下都完全看不清楚。

    陳海暗感這些紋路如此複雜、微小,即便是辟靈境後期或明竅境中前期、將六識神通修煉過一定境界之後的玄修,都未必能看清楚。

    葛同過兩天就要回黃龍淵,陳海與周鈞還要在亭侯府住過年節,白天留在亭侯府也無所事事,便到城中閑逛。

    玉龍府城雖然是新建,半年間就矗立在玉龍山北麓的丘嶺間,城裏卻也漸有店鋪林立,日常起居所用的器物以及稀罕的玩物也是應有盡有、琳琅滿目。

    陳海在城裏購得十幾塊像水晶般通透的水玉石,回到亭侯府耐著性子磨製凸透鏡。

    純手工磨製,陳海此前也沒有什麼經驗,浪費了幾枚價格不菲的水玉石,最後才成功磨製出兩片凸透鏡,用鏡筒將兩片凸透鏡組合在一起,才將蛇鱗上所鐫刻的紋路看清楚……

    陳海雖然沒有正式修行術法,對玄門道篆之學也難談有什麼研究,但也從道院換得兩枚價值不菲的金剛秘甲符防身,左耳與龍帝蒼禹給他的蛇鐲上也鐫刻許多玄奧的道篆,他對道篆還是有一定的認識。

    蛇鱗上所鐫刻的玄奧紋路,陳海雖然都不認識,但能確定是道篆無疑。

    玄修以道篆溝通天地元力,道篆可以說是諸道真意的一種特殊具相、顯化。

    燕州的玄修宗門在道篆的基礎上,發展出完整的術法、煉器體係。

    將道篆繪於符紙之上,即成道符;鐫刻到相對堅固的器物之上能反複使用,則是符器;而通過特殊的手段,將以特殊結構渾成一體的多種或多重道篆煉入器物之中固定下來,則就是法寶。

    由於能承受彙聚真元法力的道篆的材料極其罕見、珍貴,即便是有,宗門弟子很少舍得鐫刻單一的道篆去煉製最簡單的符器。

    因而在燕州,符器極少見,通常所見的法寶都是以黃級下品起步。

    即便有一些財大氣粗的家夥煉製符器,至少能反複使用來施展術法,都不是凡鐵兵甲能及,也就都歸入黃級下品法寶之列。畢竟符器與法器,並無本質的區別。

    而說到道符就複雜多了。

    道符雖然是一次性消耗品,但由於煉製法寶的天材地寶太難得了,頂級的製符師能將多重渾成一體的道篆封入一張道符之中,也可以施展移山倒海的強悍神通。

    道符與法寶最大的區別,並不在威能上,而在於持續性使用跟重複使用上。

    對修為低微的低級弟子,是沒有能力祭用高級法寶的,但祭用一次性消耗品的道符,限製就小得多了。

    當然,封入複雜且強大術法的道符,對製符材料以及製符師要求都極高。

    一枚強大的道符,即便隻能一性次使用,價值也極其不菲。

    一張萬刃符,都要用上萬點宗門功績才能換得,但哪怕是初級道兵弟子,隻要有錢,也足夠任性,也都能使用金剛秘甲符、萬刃符之類的強大道符。

    辟靈境的玄修弟子,早期所能修煉的術法,也都是以種種身體秘姿、手印與百骸靈脈構建類似道篆的結構,或以真言以特殊的方式震動體內的真元,使真元在體內的運轉形成類似道篆的結構以施展術法;而到明竅境,在開辟祖竅識海之後,就能直接精神念力在識海之中凝聚道篆或道意秘相,溝通天地元力,施展威力難以想象的神通。

    因而道篆是燕州宗門玄修修行的基礎。

    陳海沒想到靈蛇鱗數以千計的微小蛇鱗上,鐫刻的竟都是道篆。

    這哪裏是靈蛇印,明明是一件法印形狀的道篆秘錄、道書。

    陳烈軍務繁忙,葛同第二次就回藥師園了,周鈞也習慣深居不出的潛修,陳海每日除了祭煉九焰騰蛟印,就是研究靈蛇印上的道篆。

    陳海對道篆認識還太膚淺了,談不上什麼研究,隻是照統計學的原理,將靈蛇印上的道篆進行簡單的歸類跟分析。

    他發現,靈蛇印共計有一萬一千餘鱗片,都鐫刻極其微小的道篆,而一萬一千餘枚道篆中認真辨認下來,足有四百六十七種不同……

    靈蛇印很顯然是用四百六十七種道篆鐫刻寫就的一篇秘文。

    靈蛇印,或許稱為靈蛇道經或蛇鱗書更合適一些。

    分析到這一步,陳海心裏都震驚不已。

    陳海還沒有進內門修行,更不可能接觸到太微宗奉為無上至寶的丹鼎訣正本,但與陳烈討論日後在上七峰的修行,也知道真正的丹鼎訣正本,僅僅是七十九種道篆寫就的道書。

    太微宗此時的修煉體係,都是宗門十數代祖師參悟丹鼎訣所得。

    丹鼎訣道書才用七十九種道篆寫就,正本真跡就已經是太微宗的無上至寶了,蛇鱗書又該是何等的珍貴?

    而如此珍貴的蛇鱗經,為何會遺落在玉龍山的蛇穴爛泥塘裏?

    蛇鱗書與蛇鐲又存在什麼聯係?

    陳海猜測這或許不是簡單的巧合,甚至懷疑玉龍山是不是與血雲荒地有著什麼聯係?

    而鐫刻道篆都要牽動天地元力或真元,凡鐵凡木凡紙都是無法直接承載術法所蘊藏的磅礴力量。要在比小號針頭還要小的一片蛇鱗上,竟然能承載一枚完整的道篆,那鑄製蛇鱗、或者說鑄製蛇鱗書的材質,絕對是天材地寶級別的。

    陳海的真身還沒有開辟靈海秘宮,而哪怕是描摹最簡單的道篆,都要持續摧動真元,他的真身現在想研究道篆都很困難,但已經開啟祖竅識海的傀儡分身,則沒有這些限製。

    以精神念力在識海中凝聚道篆或諸道真意的秘相,又稱為觀想。

    陳海真正去嚐試在傀儡分身的識海,凝聚道篆時,才發現他的神魂比想象中要弱,四百多種道篆,隻有三四種最簡單的,他能以精神念力直接識海裏依模照樣的凝聚出來。

    而在識海裏,每用精神念力凝聚一枚道篆,不僅靈海秘宮的真元會發出共鳴般的震顫,就連周圍的空間也發出陣陣嘯鳴,這是天地間的元力被道篆所感應、牽動……

    隻是陳海的神魂念力太弱,無法掌控道篆所牽動身外的天地元力,去直接施展強大的術法神通。

    嚐試數日,陳海漸漸掌握到竅門。

    他從最簡單的烈火道篆修煉,摧動傀儡分身體內的真元,運轉於指端,在空中虛繪道篆,隻要不間斷,就能飛快在半空中形成一枚注滿真元法力的虛符,最終化作一道烈焰,仿佛三尺長的焰刃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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