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踏天無痕 作者:更俗(連載中)

 
ssopp 2017-1-6 14:34: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53 547537
ssopp 發表於 2017-1-7 12:30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七十章 再入宗門



    在血雲荒地複活的羅刹異鬼不計其數,又漸漸劃分大小群落,占據山嶺穀壑,陳海遊離在這些羅刹群落之外,在血雲荒地以傀儡分身修煉道篆,每搞出點動靜,就要換一處藏身之地,十分的狼狽。

    不過,能在羅刹血煉秘法及武道修行之外,陳海重新找到一種能提升傀儡分身實力的手段,也十分的振奮。

    幾天工夫,陳海在血雲荒地就學會以虛畫道符的方式,施展焰刃等簡單的攻擊術法。

    相比較傀儡分身的武道殺招,這些攻擊術法的威力不能算強,也不能算弱,大概與金鋒靈戒所斬出的金鋒劍芒相當。

    這說明陳海的神魂,即便沒有想象中那麼強,但也絕對不弱,至少不比闢靈境中期的玄修弟子稍弱。這也是兩年來,陳海修煉武道秘形,不斷參悟武道真意所取得的不俗成就。

    陳海很快又發現,他在傀儡分身的識海中不斷的凝聚道篆,特別是嚐試以精神念力凝聚更為艱澀玄奧的道篆時,神魂都會有少許的增強……

    蛇鱗書所錄的四百餘種道篆,艱澀玄奧的程度差距極大,焰刃等道篆還是最簡單的,還有些道篆,陳海甚至懷疑可能其中蘊藏一個或多個完整的道之真意。

    而說到道之真意,強弱也是有很大區別的,但哪怕是蘊藏最弱真意的道篆,都根本不是他此時就能以精神念力去凝聚的。

    在他神魂足夠強大之前,陳海都無法驗證他的猜測到底正不正確。

    陳海一直以來也都還沒有掌握到一個完整的、哪怕是最弱小的武道真意,隻能在施展斷水斬、雲流、十步錘等武道殺招時,去感受到那武道真意蘊含的玄奧氣息,以此不斷的增強神魂,但這畢竟不是最直接的神魂修煉之法。

    對普通玄修而言,辟靈境階段未開辟識海,不能直接以精神念力凝聚道篆,而到明竅境差不多又跳過普通階段,能直接以精神念心凝聚真意秘相了……

    陳海此時通過傀儡分身,實際上是相當於在明竅境之前,就找到一條修煉神魂及精神念力的捷徑。

    這也堅定了陳海直接在四條靈脈基礎上就開辟靈海秘宮的決心。

    他修行走的,就不是尋常路。

    ***************************

    陳海不知道蛇鱗書有多珍貴,但絕對不會凡於丹鼎訣真跡正本。

    陳海也不知道蛇鱗書與蛇鐲之間是否有聯係,即便沒有聯係,也不能輕易讓他人知道。

    匹夫無罪,懷壁其罪。

    陳海作為昭陽亭侯府的少侯爺,手裏有一兩件黃級上品法寶,還不至於引起他人的覬覦;而比丹鼎訣真跡正本都不知道要珍貴多少倍的蛇鱗書出世,一旦消息泄漏出去,陳海相信即便是舅父陳烈,都不可能保住蛇鱗書。

    蛇鱗書的發現,讓陳海興奮了好幾天。

    每日他除了吐納靈息、修煉真元、磨礪武道外,就是研究蛇鱗道篆,修煉神魂。

    不知不覺,陳海就在玉龍府城住了七天,之後又與周鈞、吳蒙同行六日,趕到太微山深處的上七峰,也就是太微宗的內門所在。

    太微山乃燕州大地西北域的主脈之一,縱橫數千裏,峰巒疊嶂,雲深林密,有七座主峰高逾數萬米。

    雖說鐵流嶺、玉龍山的靈泉資源,已經足夠普通玄修弟子潛心修煉,然而太微山的天地靈氣更加精純、充裕。太微宗諸多真傳、執法長老、護法長老、宗門供奉以及太上長老等等,無論在武威軍、大都護將軍府有無兼職,都會在山裏開辟有專門的潛修洞府。

    陳海、周鈞進入上七峰內門修行,就要正式確立師傳關係,而唯有在太微宗七大主峰開辟洞府的第三代真傳弟子、執法長老、護法長老、宗門供奉,才有資格將內門弟子收入門下,傳授玄法;像趙如晦、張懷玉、厲向海、解錕等外門執事長老,甚至都沒有資格在上七峰開辟自己的洞府。

    陳海自然是跟周鈞一樣,在成為內門弟子後,就可以直接在陳烈跟前修行,因而他們對外從此又多了一重身份,那就是太微宗濺雲崖弟子,從此便與下麵的道兵弟子,成了兩個不同階層的人。

    而倘若陳海、周鈞不能在四十歲之前修入明竅境,就會被剝奪內門弟子的身份;而修入明竅境,成為真傳弟子,倘若不能在六十歲之前有進一步的突破,同樣也會被剝奪真傳弟子的身份。

    當然了,內門弟子、真傳弟子的身份被剝奪之後,並不意味著就與太微宗脫離關係,宗門及武威軍還有大量的職缺,等著人去填。

    長生證道,如夢難期,諸多子弟爭入內門修行,不過是爭一個好的出身而已。

    陳烈在清曦峰開辟濺雲崖洞府修行,陳海、周鈞以後若想留長年留在太微山,濺雲崖就是他們修行的去處,但太微宗的山門,則設於碎金峰前的棲雲嶺……

    太微宗雖然與武威軍是一體之兩麵,宗門之內卻極力想超脫於紅塵世俗之外,從太微山南麓的丘嶺區域北上,都沒有一條完整的山路通往棲雲嶺,更不要說雲深之處的七座主峰了。

    三人所乘都是上等的青狡馬,翻山越嶺都不在話下。即便如此,陳海他們從玉龍府城趕到太微山南麓,三千餘裏,都不用兩天時間,而進山四五百裏路,卻足足跋涉了四天四夜,才來到棲雲嶺山門前。

    不過,這要比當初陳海在趙山、錢文義的看押下,從清曦峰走出太微山要輕鬆多了。

    陳海此前被姚族驅逐到河西來,有半年多時間都住在濺雲崖,但太微山林深壑險,七座主峰相距極遠,不乘靈禽,凡人在山裏摸爬大半年都未必能走出山裏,陳海對上七峰的情形也不甚熟悉。

    好在有吳蒙,陳海、周鈞倒不至於摸不著門道。

    棲雲嶺作為太微宗的總山門所在,分設七殿執掌諸多事務。

    七殿可以說是道院的升級版;不僅內門、真傳弟子在太微宗的修行,都要受棲雲嶺七殿的約束,同時掌管太微山南北三十多座道院的玄門總樞,也設於棲雲嶺。

    陳海、周鈞拿著昭陽亭侯府、黃龍淵道院的信函以及他們原先的弟子印符,先到祖師堂登錄名冊,換取新的弟子印符。

    每年得錄上七峰內門修行的弟子,多則七八十人,少則二三十人。而將所有在上七峰潛修以及到軍中曆練或外雲遊曆的內門弟子,加起來也就一千餘號人,真傳弟子就更少了。

    祖師堂這邊早就知道陳海、周鈞的到來,主事查驗過印信及弟子符牌無誤,就將他們錄入名冊,隨後這名辟靈境後期的主事,就親自領著陳海、周鈞走到棲雲嶺後山的一座崖洞前。

    “又有新的弟子進上七峰修行,還請葛長老賜他們弟子印符……”

    “孫不悔,你越來越偷懶了,你將印符拿去交給他們祭煉便可,非要過來打擾我潛修。”一個憊懶無比的聲音從崖洞裏傳出,接著就見一個身材高大的老道從崖洞裏走出來,老道雪白須發亂蓬蓬一團,破破爛爛的道袍都不知道在他身上穿了多少年了,卻給人不染塵埃之感。

    而看老道邊走路連打嗬欠以及往後衣領裏伸手撓癢癢的神態,絕不像是靜心潛修被打擾了,應該是在洞中打瞌睡被吵醒了。

    “這次比較特殊,隻能麻煩祖師爺親自賜符。”主事孫不悔在憊懶的白發老道麵前畢恭畢敬的說道,他說特殊是陳海沒有開辟靈海秘宮,無法在祖師堂當場祭煉弟子印符。

    與道兵弟子不同,內門弟子所得的弟子印符,本身就是一件黃級下品法寶,一經祭煉,隻要進入太微山的範圍,就會與祖師堂的鎮殿之寶生出感應。

    按照要求,這枚內門弟子的印符要是驗明正身後當場祭煉。

    這事遇到陳海身上就難處理了。

    “比較特殊?”老道渾濁的老眼瞥了陳海的身上來,打量了陳海兩眼,問道,“你是哪家的娃兒,怎麼都沒有開辟靈海秘宮?”老道也知道太微宗與大都護將軍的破規矩,也就隨口一問,壓根就不想知道是哪家的子弟走後門進上七峰的修行,隨後轉過身,就想問主事孫不悔其他事。

    太微宗分設七殿執掌山門及道院事務,每殿都設首席或首座一人,以及諸多執事長老及主事、執事若幹,陳海心裏尋思這老道的身份,不禁努力去辨別他的修為境界。

    老道透漏的氣勢普通之極,但陳海想要認真審視他的修為時,卻覺眼前座一望無垠的汪洋大海,他根本就看不透這老道的修為有多深,絕對要比舅父陳烈高出一大截。

    道丹境絕世強者!

    陳海沒想到眼前這看似邋遢的老道,竟然是祖師堂的首座葛玄喬真人。

    祖師堂諸長老裏,隻有首座葛玄喬真人踏入道丹境,陳海沒想到就是眼前這人,而外界傳言入山修行都滿二百年的葛玄喬真人,已經踏入道丹境巔峰境界,難怪他根本就看不透這老道的深淺。

    “咦!”老道似生感應,這時候咦然一聲轉回頭來,渾濁的眼眸驀然睜開,朝陳海望過來,就仿佛有兩道閃電直接打入陳海的眼瞳深處,這一刻陳海就覺得五髒六腑都被這老道搜刮得一清二楚。

    “明明都沒有開辟靈海秘宮,神魂非但不弱,竟然還磨礪出不弱的鋒芒來,四條靈脈,其他八條主氣脈都有暗傷,而百骸精氣卻又要比尋常道兵弟子強出十倍,”老道饒有興致的打量起陳海來,“你到底是哪家的娃兒,怎麼會培養出你這樣的怪胎來?” 本帖最後由 ssopp 於 2017-1-7 13:10 編輯

ssopp 發表於 2017-1-7 13:21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七十一章 收徒不成



    這一刻陳海的小心臟都提到嗓子眼,他從來都沒有像這一刻,像是被剝光似的站在一個人麵前。

    他沒想到,這老道真是就在一眼之間,就將他的五臟六腑看得清清楚楚,看出他體內這麼多的秘密。

    陳海也是暗自慶幸,幸虧先到道院修行了兩年,要是剛奪舍就直接進上七峰內門修行,奪舍的秘密怕是瞞不過這老道的厲眼。

    “回稟葛仙長,弟子陳海,原是姚氏之子,犯大罪被廢修為,驅逐出族,投靠舅父陳烈,此時已錄入陳氏宗譜,再入太微宗修行。”陳海畢恭畢敬的回答道。

    “犯什麼大罪,竟然姚老肥將你的修為給廢了?”老道很是疑惑的問道。

    陳海在入太微宗之前的記憶大部分都被抹除,即使還記得一些舊事,記憶也都支離破碎,他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回答老道的問話。

    他甚至都不知道老道所說的姚老肥是指誰。

    旁邊的主事則將手裏的名冊遞給老道,老道翻看過兩頁,卻帶著一種頗為欣賞的眼光看陳海:“年紀輕輕卻是膽大妄為,連這種事都幹得出來,我欣賞你,比陳烈那小娃兒有趣多了……”

    陳海猜想祖師堂主事手裏那本名冊,就像是他的宗門人生檔案,應該記錄了他當年在姚氏所犯下的大罪,很想將那本名冊搶過來翻看一番,但主事孫不悔很快就將名冊收入懷裏,顯然這是不能讓別人隨意亂看的。

    老道從懷裏掏出兩枚魚形的烏金印符,塞到陳海、周鈞手裏,說道:“你們都照常法滴血祭煉此牌……”

    陳海現在也能祭煉法寶,但只能在初曦時分融煉真元時,才能祭煉,而且要分次祭煉,過程緩慢。

    既然老道都這麼說了,陳海也只能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中指割開一道小口子滴入印符之上,看著血跡漸漸滲透進去。

    這時候就見老道在虛空中抓出兩縷瑩光,擲入符牌,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陳海瞬時間就與符牌生成感應,還隱隱感應到棲雲嶺北麵的碎金峰有一處神秘的存在,與弟子印符無時不生有感應……

    “竟能感應到太微大陣,神魂真是不弱,”老道忍不住又打量起陳海起來,問道,“你既入上七峰修行,打算拜入誰的門下修行?陳雋老兒修煉的吞霞訣是不弱,但依老道所見,卻不適合你這娃修行……”

    周鈞都能聽出來,這老道竟是想陳海拜入他的門下修行,他也隱隱猜出這老道的身份。

    葛玄喬不僅有道丹境巔峰的修為,還是武威神侯董良的師兄,身為祖師堂首座,在太微宗地位超凡,也輕易不會收錄弟子到門下修行,但要是誰能拜入他的門下,不要說老祖會私下傳授什麼玄法仙訣、賞賜什麼法寶了,至少也可以直接享受真傳弟子的超凡待遇。

    祖師堂主事孫不悔此時也震驚的打量陳海起來,沒想到這麼憑借亭侯嫡子身份才能入上七峰修行的小角色,竟然勾起祖師爺葛玄喬的收徒興趣來。

    “陳海早就決意在舅父陳烈門下修行。”陳海又不傻,自然能聽出老道的收徒之意,但他現在恨不得跑到遠離這老道十萬八千裏的角落裏躲起來,哪裏敢在這老道眼鼻底下修行?

    周鈞、孫不悔都傻在那裏,一時間都不知道陳海是犯了什麼毛病,難道他真傻到連老道眼睛裏那種似看到初戀情人般的收徒渴望都看不出來嗎?

    雖然陳海拜入祖師爺門下,輩份就要高過自己,孫不悔還是忍不住想將陳海揪到一旁數落,就想湊到他耳邊大聲喊,就連武威神侯想將嫡孫女董寧送到葛祖門下修行都被推辭了,他竟然就這樣放棄無數宗門子弟奢望而不可得的仙緣機遇!

    無數宗門子弟奢望而不可得的仙緣機遇,竟然被眼前這個連靈海秘宮都沒有開闢的小子放棄了?

    孫不悔都覺得自己是在夢,心想要祖師爺今日要收他為徒,他都能跪過去舔祖師爺的腳趾頭,他心想,要是將今日這事說出去,宗門的師兄弟恐怕都會認為他是在胡編笑話。

    老道打量了陳海兩眼,藏起眼睛裏一絲不怎麼明顯的失望,揮了揮破爛的袍袖說道:“好了,兩個小娃都算入宗門了,沒什麼鳥事不要再來打擾我清修了……”伸手到後衣領裏撓了撓癢,打著哈欠就又往崖洞深處走去。

    陳海、周鈞隨著祖師堂主事孫不悔,朝老道高大又略顯猥瑣的身影拜了拜,就往棲雲嶺南麵的祖師堂走去。

    孫不悔原本是懶得答應陳海、周鈞,他也看不出陳海身上有什麼不同之處,但既然陳海能引起祖師爺的收徒興趣,他就不敢再輕慢,反而變得無比熱情。

    與留在祖師堂大殿的吳蒙彙合後,孫不悔又親自領著陳海、周鈞辦好剩下的手續,主要也是到各殿認個臉熟,又臨時安排到他們弟子院舍住下……

    *****************************

    內門弟子修煉的玄功法訣都比較重要,雖說內門弟子都立下大誓,但為免宗門秘典意外流失,內門弟子想要修煉什麼玄功絕學,都只能到藏經閣現場借閱,不再允許將拓本直接帶走了。

    陳海、周鈞想要學什麼,都只能在棲雲嶺學,打下一個基礎之後,才可以前往濺雲崖或以歷練的名義回玉龍山繼續修行,因而要在棲雲嶺住上一段日子。

    諸多宗門真修都在上七峰開辟洞府靈天,但數萬米高的七座主峰,即便是有開辟有一兩百座潛修洞府,也是人跡稀寥。

    棲雲嶺作為真正的宗門中樞,卻要熱鬧許多。

    除了七殿之外,南麓的坡谷1裏還建有大片的院落,供舉行大典時往來的賓朋暫住;而內門弟子要入藏經閣修習玄法絕學,三五天也難體會玄深典籍中所蘊藏的微言大義,也都通常會在棲雲嶺住上一段時間。

    棲雲嶺也安排有專門的弟子院舍可以暫住。

    陳海、周鈞兩人被安排相鄰的兩棟獨院內,雖說還正是寒冬時節,但院子裏蘭芝桐樹正吐蕊芬芳,還用特殊的陣法,確保每座院子裏時時都有充裕的靈氣以供修行……

    這一片院落裏,同時還有上百名內門弟子暫住修行。

    “師弟剛才莫非沒有察覺到葛真人的收徒之意?”孫不悔走後,周鈞還是忍不住問出心裏的困惑。

    “什麼,這老道想將我收入門下,不可能吧?我就覺得這老道看我的眼神賊兮兮的,心裏直磣得慌,倒沒有想到別的地方去。”陳海故作糊塗的問道。

    周鈞搖頭苦笑,不知道陳海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但事情涉及祖師堂首座長老,他也不便在私下裏隨便議論。

    陳海掏出弟子符印,岔開話題說道:“弟子書說此印能增強六識感知,卻不知道效果到底如何?”

    陳海擔心老道沒事會私窺他這邊,也不敢妄動蛇鐲潛入血雲荒地修行,閑來無事,就拉著周鈞、吳蒙研究起今日所得的弟子印符來。

    弟子印符乃是用烏金所鑄,因為形狀似魚,又稱弟子魚印,比掌心略小一些,握在手心裏,真就像是一尾掙紮要跳出江麵的靈魚,平時都要係在腰間以示內門弟子的身份。

    在河西諸郡,這枚魚印可要比尋常府縣的官印或軍中千武校尉等中層將官的將印都要夠分量。而在武威軍、大都護將軍將乃至下麵的府縣,往來公函中,官印前有加蓋魚符私印的,則通常會受到加倍的重視,河西諸郡又通常將這類公函稱為魚書。

    這實際上,也是太微宗門弟子及宗閥世族壟斷河西諸郡地方權勢,所形成的一種特殊形式。也意味著太微宗上七峰出身的文臣武將,地位要更高、更顯赫。

    弟子魚印可以視為是太微宗根本大陣的一部分,但陳海不想再引起宗門內那些老怪物們的警覺了,即便知道通過弟子魚印能去感應太微大陣那玄之又玄的存在,但他也不敢輕易去嚐試。

    祖師堂首座葛玄喬就如此厲害,傳說太微宗甚至還有比武威神侯董良修為更深的存在,在這些老怪物麵前,他要是不萬分小心謹慎,他身上的驚世秘密能藏得住幾時?

    而弟子魚印除了能與太微大陣生有感應之外,祭煉後最主要的神異,就是能大幅增強祭煉者的六識感知……

    陳海祭煉九焰騰蛟印,是一件相當不錯的護身法寶,遇襲會釋出九頭烈焰蛟龍,但也需要陳海心生警覺之後,九焰騰蛟印才會在瞬時間發揮作用。

    遇襲時,心生警覺的時間會有多長,通常都取決於六識感知,這也是最危險的時候。

    通常說,辟靈境弟子即便有極強的防身法寶,也無法避開明竅境玄修突然發動的襲殺。這就是兩者在六識感知上所難以抹平的絕對差距。

    陳海武道修行,磨礪與敵近身搏殺的戰技,六識感知變得尤其重要。

    特別是與劍修對戰,倘若沒有過人的六識感知跟近乎直接的超速反應,憑什麼與劍修所禦、快愈雷電的靈劍對攻?

    陳海想嚐試魚符對提升他的實力有多大的幫助,抓起戰戟就招呼吳蒙說道:“吳蒙,我們找個場地比試去,你御劍攻我,看這枚弟子魚印能否助我憑借這杆戰戟,就將你的攻勢都接下來……”
ssopp 發表於 2017-1-7 13:26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七十二章 試煉塔


    周鈞此前未開闢靈海真元,與陳海切磋,都無法逼陳海出全力,但斬殺妖蟒一戰以及陳海收拾不知天高地厚的解文蟾一戰,周鈞能知道陳海對武道的理解,遠在眾人之上。

    周鈞知道陳海在修為被廢之前,曾是姚氏十四歲就開闢靈海秘宮的天之驕子,所以陳海身上表現出一些不合常理的地方,周鈞等人都覺得理所當然,不會深究下去。

    不過,陳海與吳蒙都沒有正式切磋過,周鈞也很想知道陳海此時在武道上的修為,能不能跨過兩個小境界,力壓辟靈境中期的吳蒙。

    聽到陳海招呼,吳蒙也不推辭。

    在觀陳海誘殺妖蟒一戰之後,吳蒙對武道、對劍道修行有了全新的感悟,他知道在觀蟒戰之前的他,不會是此時的陳海敵手,但他也想知道,在他對武道及劍道修行有全新感悟和認識之後的他,實力到底有多大的提升……

    為防止弟子相互間切磋損毀屋舍,棲雲嶺有專門的比試場地。

    比試場地有露天的,但絕大多數弟子除了正式的比試外,平時都是親近之人相互切磋,都不願被無關人圍觀看,棲雲嶺還有專門的室內切磋場地——這點要比道院高級得多。

    從祖師堂出來時,陳海他們半道就聽主事孫不悔介紹過棲雲嶺有這麼一處場地,叫試煉塔,就位於弟子院舍東首的山穀裏。

    陳海、周鈞、吳蒙走出弟子院舍,翻過一道嶺脊,就看到下方的深谷裏,矗立著一座銅塔。

    塔身煉入強大的陣法,散發出淡淡的靈芒,牽動天地間的元力,就見山穀裏的雲霧也因為這種牽動,而變成漩渦狀的霧海,差不多將十數裏方圓的山谷都遮閉起來。

    陳海他們飛快下到谷底,站在塔底仰望銅塔,塔身分九層,將近有六十餘米高。

    陳海心想太微宗還真是闊綽,暗感不管內部所煉入的陣法,僅這座銅塔就需要三五百萬斤精銅才能鑄成;而除此這座銅塔之外,棲雲嶺精銅所鑄的大型殿堂比比皆是。

    試煉塔共九層,每層都有不同的妙用,八間普通的比試場地都在底層。

    即便是最普通的比試場地,也都有精妙的陣法將比試過程錄製下來,確保參與比試的弟子都能遵守規則,避免不必要的意外發生。

    今日很不巧,八間比試場地都有人在使用。

    現在差不多有上百名內門弟子都集中在棲雲嶺修行,這些人平時不在藏經驗閱覽經卷,就在試煉塔裏切磋修為,再加上各自的隨扈侍從,八間比試場確實有些不大夠用。

    陳海拿出弟子魚印,交給守塔主事驗看過,隻能先在大廳裏排位等候。

    初到棲雲嶺,陳海他們也是新鮮,見試煉塔今日守值的主事比較好說話,就纏著問東問西,才知道試煉塔每層都設有不同的陣法,輔助弟子修行有種種不同的妙用。

    有些陣法會對弟子的肉身施加數百斤到數萬斤不等的壓力,幫助弟子淬煉筋骨皮肉、修煉肉身;有些陣法會輔助弟子修煉神魂,強化念識、精神念力;也還有專門的銅人殿,有宗門煉製的強大傀儡,弟子與之對煉,能提升實戰能力……

    這也是諸多內門、真傳弟子,即便沒有新的玄法絕學要修習,也會經常到棲雲嶺駐足的主要原因。

    特別是銅人殿,共有上百樽銅人傀儡,能設置不同的強弱程度組成軍陣進攻,對軍中武將提升戰場實戰的經驗,有著難言可貴的幫助。

    不過,這些試煉室的使用,都是有代價的。

    底層最簡單的切磋室,隻需要十數點宗門功績,而想在銅人殿中縱情修煉一個時辰,即便是真傳弟子都需要五百點宗門功績,內門弟子更高。

    陳海他們初來乍到,對棲雲嶺的情形還不甚熟悉,除了底層的切磋室外,暫時還不想花費太大的代價去嚐試其他的試煉室。

    大約過了半炷香的時間,丙號比試室的大門就被人從裏面打開,一群人從裏面走出來,看到一年多前就修入闢靈境、進入上七峰修行的柴榮赫然就在這群人當中,陳海心裏一想,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柴榮身邊那個異常強壯,仿佛半截鐵塔移動的妖蠻鐵奴,以及在道院弟子比試中被陳海擊敗的孔桐,隨後也都從丙號試煉室走出來。

    孔桐也就通玄境後期的樣子,他既然能進棲雲嶺,那必然是正式投附柴氏,這才跟隨著柴榮身邊侍候——孔桐出身寒介,入道院修行兩三年,就能踏入通玄境後期,在武道修行絕對有著令人驚豔天資,這樣的天才少年竟然選擇投附柴榮這樣的世家子,陳海也覺得無奈。

    而妖蠻鐵奴還是一副人形坦克的樣子,比普通人足足高過兩頭,長滿密鱗的雙臂湧動著恐怖的力量。

    以肉身修為來說,妖蠻鐵奴就已不在玉龍山那頭妖蟒之下,而妖蠻體內的妖族血脈,又使他們的氣力遠勝他族,使妖蠻一族生來就更適合肉身搏殺。

    但此時真正令陳海真正在意的,是鐵奴身上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淡淡戰意,任鐵奴他本人再怎麼掩飾,都沒有將這戰意完全收斂起來,心想鐵奴被柴氏捕捉之前,定是妖蠻一族有名的戰將。

    說實話,起比孔桐、跟妖蠻鐵奴來,柴榮本人都還真不值得陳海正眼去看。

    柴榮走出比試場,看到陳海、周鈞竟然也在試煉塔內,乍然間也是愣怔片晌,下一刻瞥見到陳海、周鈞懸於腰間代表內門弟子身份的魚形印符,臉上驚詫之色更甚。

    他沒想到被姚族廢除修為後驅逐的廢物,竟然也能進上七峰修行。

    柴榮很快就斷定陳海沒有踏闢靈境,但這令他更加困惑。

    這一年多來,柴榮就在上七峰潛心修行,兩耳不聞窗外事,只知道武威軍、鶴翔軍在沿玉龍山擴編軍備對峙,以及陳烈與柴騰同時出任玉龍大營都使副使又先後分封亭侯等重要事件,根本就不會關心陳海、周鈞這麼小人物的去向。

    柴榮雖然狂妄,但到底不蠢,很快猜到陳海必是借陳烈“嫡子”的身份,才得在這時破格入上七峰修行。

    柴榮又瞥了陳海身後的吳蒙一眼,辟靈境中期修為,算是不弱的劍修,猜測此人要麼是陳烈麾下的部將或陳氏的子弟,但還不值得引起他的矚目。

    “哼!”柴榮冷冷一哼,決定無視陳海的存在。

    柴榮想無視陳海的存在,陳海卻不會忘掉當年他在道院被柴榮欺淩的場面,這時候怎麼會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陳海袖手站在過道裏,靜靜的看著柴榮。

    見陳海站在過道當中動也不動,挑釁之意就差點寫條橫幅拉出來,柴榮臉色陰沉下來,他們想要走出試煉塔,就需要從陳海身邊繞過去。

    見陳海竟然也有如此蠻橫的一天,柴榮不屑的一笑,問道:“怎麼,難不成姚師弟要找我比試一場?”

    陳海冷冷一笑,拿手指挖了挖鼻子,不屑說道:“你也不想想你是什麼身份,有什麼資格找我比試?快讓開,莫要擋到我的道!”

    柴榮本來就不是一個有好涵養的人,何況眼前所立之人,他打心眼底就瞧不起,此時聽到陳海這話,額頭的青筋都快要跳出來。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即便同為上七峰的內門弟子,陳海作為亭侯嫡子的地位確實要比他這個柴氏的旁系子弟更高一些;照規矩來說,在途中相遇,理應是他讓道。

    只是心高氣傲的他,哪裏受得住這樣的當眾羞辱,額頭青筋暴跳,臉皮子漲得通紅,眼睛睚眥欲裂,恨不能將陳海生生活撕了。

    陳海悠然自在的拿手指彈著大腿,等著柴榮讓道,他才不信柴榮敢在試煉塔裏動手。

    “……”柴榮將牙齒咬得嘎嘎直響,雖然動手比試,他身後的鐵奴能將陳海三人撕成碎片,但他心裏清楚,真要在試煉塔裏動手,他或許能逃過重罰,鐵奴必會被宗門遷怒而處以極刑。

    柴榮臉色轉為鐵青,雙手握拳,青筋都跳出來,當下也隻能硬生生咽下這口惡氣,退到一旁,將路給讓出來。

    陳海都忍不住要哈哈大笑起來,以勢壓人,這種感覺簡直比將柴榮直接騎在身下狂打一下還要爽啊,他撇嘴與周鈞、吳蒙一笑,舉步往丙號比試場地走去。

    陳海也沒有注意到,正挨他們最近的甲號比試場地,大門也稍稍打開一道縫,有幾雙眼睛正看著外麵所發生的一切。

    甲號比試場地內,一位身穿翠綠勁裝的少女,精致到極點的完美五官,卻透漏勃勃英氣,她看到陳海剛才的樣子,沒想到宗閥子弟在上七峰竟還如此的仗勢欺人,秀眉不滿的微微蹙起,問身邊的侍女:“這人是誰?”

    “那就是被姚氏驅逐出族的登徒子,也不知道侯爺早年是怎麼想,竟要將寧郡主你嫁給這種貨色。紫菱姐說這登徒子被廢修為後,投靠陳族的昭陽亭侯陳烈,還是不知悔改,平時除了知道討好昭陽亭侯陳烈外,對下麵人就知道欺男霸女、胡作非為。看他剛才那副嘴臉,紫菱姐還真是半點沒有冤枉他啊!”一位侍女牙尖嘴利的數落起陳海的劣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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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七十三章 觀劍



    陳海他們可不知道相鄰的甲號比試場地,有幾位少女關注剛才發生的一切,而且其中一人正是曾與他,更準確說應該是與曾經的姚氏天之驕子姚興,有過婚約的越城郡主董寧。

    當年約定這樁婚約,董氏是要與姚氏聯姻,加強在帝朝中樞的話語權,但在姚興被廢修為、驅逐出姚族之後,這樁婚約自然沒有人再提。

    陳烈不會傻乎乎跑到武威神侯董良麵前,說自己的嫡親外甥雖然廢柴了一些、混帳了一些,但還請大都護將軍遵守前約,將董氏的天之驕女寧郡主嫁過來。

    陳海腦海裏有關這樁婚約的記憶,更是支離破碎,並不知道他與大都護將軍府還有這層關係,而就算他知道,也不會傻乎乎再提這事。

    要不然的話,最大的可能是宗門安排一個必死任務讓他去完成,從而將大都護將軍這樁麻煩從人間徹底抹除掉。

    陳海與周鈞、吳蒙走進丙號比試場地,就想先大笑一場,以勢壓人還是頗有快感的。

    “柴榮邀你比試,你怎麼不成全他?”周鈞笑著問道,他還是有些疑惑。

    柴榮還沒有踏入辟靈境中期,周鈞相信陳海應該有把握勝柴榮,他不明白陳海為何僅僅選擇在言語上羞辱下柴榮?

    “我與柴榮自然是要有一戰了結恩怨,但今日倉促比試,我跟他說大家拿幾件護身法寶出來當彩頭、贏家通吃,他上當的可能會有幾分?”陳海攤手笑著問道,“要是不能贏幾件法寶當彩頭,跳來跳去,給你們演猴戲看啊?”

    周鈞、吳蒙都忍不住要大笑起來,沒想到陳海算計柴榮更深,在解文蟾身上賺到兩件護身法寶還不夠,還要在柴榮身上再發一筆橫財。

    也確實,今日就直接比試,柴榮有可能會上當,但陳海貿然提出對賭,柴榮更有可能會心生警惕;柴榮畢竟比解文蟾有些閱歷,這麼直接就咬鉤的可能性不大。

    陳海看比試場麵的四壁都有靈芒斂聚,必是陣法在發揮作用,防止弟子比試會破壞到塔身,將禦寒的罩袍脫下來,將淬金刀也先丟到一旁,手持寒霜淬金戰戟上場。

    為防止意外,陳海沒有將九焰騰蛟印解下來。

    陳海這次是要驗證祭煉弟子魚印提升六識感知之後,對近身實戰到底有多大的幫助,吳蒙就站在場麵,摧動靈紋劍往場中斬去。

    以往吳蒙禦劍,都是直來直往,純粹是憑借磅礴精純的真元與靈劍的鋒銳,強行突破敵手的防禦,而在觀陳海誘殺妖蟒之戰之後,吳蒙對劍道修行有更深的感悟。

    此時他將靈紋劍驅禦而去,不再刻意的求快、求強,而將武技搏殺之法融入靈劍斬殺之中,就見靈紋劍上下翻飛有如蛟龍,變得靈動無比。

    吳蒙不僅感覺他御劍更加自如、更加如魚得水、靈紋劍也有淡淡的一層暈黃劍芒透出,

    ********************

    試煉塔地底下的地宮,也是控製試煉塔諸多陣法的中樞所在,在一間偏廳裏,一名主事正通過陣法特有的水月鏡術將丙字號試煉場地內所發生的一切,仿佛一幅畫卷般,直觀的投射在偏廳的北牆上。

    這名主事雙手枕著頭,正舒服躺在一張披著獸皮的躺椅上,看著吳蒙摧動靈紋劍,還忍不住點評道:“這劍修應該是軍中有豐富實戰經驗的武將,御劍水平之高,不是宗門那些自以為是的小屁娃能及的……”

    “這弟子御劍水平是不弱。”

    這名主事乍然聽到耳畔有人附和,魂魄都差點嚇飛掉。

    試煉塔會通過水月鏡術,將比試實況錄下來,但除非發生意外,宗門才會事後調閱,平時是嚴禁弟子或試煉塔地宮裏當值的主事、執事私窺的。

    這名主事在試煉塔裏閑來無聊,才偷偷摸摸的偷看別人比試,這已經是違背了宗門律令。他平時都會偷偷摸摸將偏廳的大門關嚴才幹這事,沒想到有人驀然站到他身邊,以他辟靈境巔峰的修為,竟然都沒有半點察覺,還不要將魂都嚇飛了?

    待轉身看到淩亂雪發下一張鶴顏老臉,主事更是手腳都嚇抖起來,跪伏到地下叩頭請罪:

    “弟子不該私窺比試,罪不容赦,請葛祖責罰?”

    老道葛玄喬哈哈一笑,徑直走到主事剛才所坐的獸皮椅坐下,笑道:“你們這些娃也該學會遵老愛幼,這把椅子是該讓我老人家來坐,至於整天守在這地宮裏,也忒無聊,偷看兩眼算多大的鳥事?來來來,你說說看,他們這兩人比試,你更看好誰?”

    主事抹了一頭冷汗站起來,雖然都說祖師堂首座葛玄喬真人很好說話,但畢竟他今日犯了禁忌,湊過來心虛的說道:“這劍修若不是故意相讓,必然是贏定了。”

    “來,我跟你打個賭,我看好那個拿戟的小子,要是戟修勝,你就輸一千點宗門功績給老道我……”老道葛玄喬說道。

    “這不好吧?”主事頭皮都麻起來,就聽說這位祖師爺嗜賭,即便是出任祖師堂首座,也是賭輸給神侯被迫幹的,但他沒想到這位祖師爺會抓住自己開一場賭局。

    “怎麼不好?”老道葛玄喬白眉一揚,怒視主事,說道,“你怕我訛你不成?”

    “……”主事心裏苦澀,他還真聽說眼前這位祖師爺賭品還真不咋的,按說就算是被葛老祖訛去一千點宗門功績也沒有什麼,但他總感覺眼前不是個事兒。

    “你放心,我也不會占你的便宜,劍修贏,我雙倍輸你。我沒有宗門功績輸你,拿一門術法抵押總歸行吧?”老道葛玄喬說道。

    “葛老祖說啥就是啥。”主事無奈的說道,眼睛也盯著水月鏡術所展開的畫卷,不明白葛老祖怎麼會看好那個連靈海秘宮都沒有開辟的戟修弟子。

    水月鏡術總是有侷限的,陳海投射在牆壁上的身影看上去毫無氣勢,甚至安靜得過份,一點沒有軍中盾戟悍卒的威猛之姿,但在吳蒙所禦靈紋劍與寒霜淬金戰戟相接的瞬時,主事就感覺畫麵投射出來的陳海仿佛化身一頭荒古凶獸,戰戟揮舞出一團玄光,將吳蒙所御的靈紋劍籠罩住。

    吳蒙是在十丈開外御劍,隻要精神念力能承受住,一柄靈紋劍大開大闔斬劈下來,實際要比戰戟更具優勢,但需要拉開距離,不能讓戰戟貼身纏住。

    主事看吳蒙所御的靈紋劍有如蛟龍,即便是在同境界的上七峰內門弟子裏,也要算頂尖的御劍高手,但就是如此出色的御劍手段,驅使靈紋劍如蛟龍般左衝突破,竟然都沒能衝開戰戟的籠罩!

    主事都看傻在那裏。

    他雖然修為算不多高,但守值試煉塔以來偷窺的武修弟子不知凡幾,他還沒有見過有哪個弟子,將武道戰戟修煉到這種程度,何況那名戟修連靈海秘宮都沒有開辟出來……

    “不對啊,劍修修為不弱,劍道修行都修煉到凝聚劍芒的境界了,但寒霜淬金戟與靈紋劍的劍芒正面對磕,怎麼可能看不出有半點損毀?”主事狐疑看向葛老祖,懷疑這老東西故意安排人演這出戲騙他一千點宗門功績。

    “放屁,你自己沒有半點眼力,懷疑我騙你?”老道葛玄喬勃然大怒,吹鼻子瞪眼怒斥道。

    “弟子絕沒有這麼想,弟子一千點宗門功績輸得心甘口服。”主事立馬閉嘴道,這位老祖脾氣再好,他也不敢得罪半分。

    “哼!我看你是心不甘口不服,我讓你看得再清晰些!”老首葛玄喬冷哼一眼,伸手一指,一道玄光打入地底。

    主事就覺得地宮之下的試煉塔大陣在葛老祖的親自控禦下,加速運轉起來,水月鏡術在牆麵投射的畫麵除了倍加清晰起來,陳海與吳蒙的比鬥速度也瞬時像是放緩了數倍。

    主事這時候才真正看清楚劍戟相接的細節,看到陳海持戟都極力避免與靈紋劍直接相格,多為戟刃側擊劍身、劍柄,這意味著陳海揮舞戰戟,每一個動作都是近乎直覺的直射反應,才如此微妙精準的控製戰戟。

    主事歎為觀止,但他也能看出劍修的禦劍手段也確實達到一個相當不弱的境界,即便陳海禦戟再精妙,寒霜淬金戟也會被靈紋劍逼露劍芒的刃口斬到。

    但此時主事則看到戰戟在瞬息間會有一層極淡的青暈凝聚,將靈紋劍的劍芒逼開!

    這一刻,主事才真正覺得難以思議起來,半晌後才喃喃自語的道:“這難道是武道真意才能凝聚的罡元靈暈?這怎麼可能?”

    “你真是見識淺的家夥,為何通玄境弟子就不能參悟到武道真意?”老道葛玄喬得意的笑罵主事,又自言自語道,“老道我果然是沒有看錯,神魂予人有鋒芒之感,應是參悟到諸道真意的征兆,而且距離掌握完整的真意,也就差一步之遙。不過也真是奇怪了,這樣的弟子就算是犯了大罪,姚老肥這麼護短的人,也應該保住才是?”

    這時候有人往這邊的偏廳走來,主事還沒有察覺,但老道葛玄喬已先一步將投射到牆壁上的畫麵隱去。

    偏廳大門被推開,卻今日試煉守值的執事長老,與今日在試煉塔修煉的越城郡主走過來。

    “啊,葛師叔你在這裏,我還說是誰妄動陣法呢,特意過來看一眼呢……”執事長老剛才察覺到這邊有人妄動陣法,怒氣衝衝趕過來看究竟,沒想到是祖師堂的首座葛玄喬在偏廳,趕緊換了笑臉施禮道。

    “原來葛老祖在這裏?”董寧困惑的往偏廳裏打量了兩眼,不明白葛玄喬跑到試煉塔地宮裏幹什麼。
ssopp 發表於 2017-1-7 13:34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七十四章 弟子法寶



    葛玄喬平時連祖師堂的事務都袖手不管,今日卻跑到弟子試煉塔來,還親自驅動試煉塔的地宮大陣,在甲字號比試場地感覺到試煉塔出現異常的董寧,自然是困惑不解。

    她狐疑的往偏廳裏掃了兩眼,然而偏廳裏除了一名主事外,也看不出有其他的什麼異常,便嫣然笑著問道:“葛老祖怎麼會在這裏?”

    “閑來無事,到處溜達!”葛玄喬袖手說道,好像真是吃飽了撐著,跑到試煉塔來玩。

    董寧不信葛玄喬的話,美眸在偏廳主事臉上打轉。

    偏廳主事看到葛玄喬提前一步隱去水月鏡術投射的畫麵,自然猜到老祖有些事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也就乖巧的站在一旁不吭聲。

    董寧猜想葛玄喬或有什麼私密,不想外人知道,也就不再瞎打聽,說道:“寧兒近日修煉大衍劍訣,有些許困惑,難以突破瓶頸,正想找葛老祖指教呢。”

    “不指教不指教,老道就那麼點老底,再指教就被你這丫頭都掏光了。你要能悟得大衍劍道真意,什麼瓶頸不能突破,也不需要老道指教。”葛玄喬揮揮手,好像怕極董寧這樁麻煩纏到自己。

    “葛老祖可是在祖父面前,答應過要指點寧兒修行的,這會兒怎麼又反悔了?”董寧嬌聲說道,總覺得葛玄喬有什麼事瞞著她,就想賴著不走。

    “哦,對了,”葛玄喬白眉微皺,想到一件事,問道,“你那個有婚約在身的未婚夫近日已入上七峰修行,你可曾與他見過?”

    與姚氏約定的婚約,早就無人再提,要不是今日看到那個沒出息的登徒子在試煉塔裏仗勢欺人,董寧她自己都快忘了有這樁事。

    別人不敢當面提這事,但董寧沒想到葛玄喬這老不羞的,就直接來揭她的傷疤,當下也大感吃不消,只能故作糊塗的嬌怨道:“誰是寧兒的未婚夫,寧兒怎麼就不知道呢?莫不成葛老祖看中宗門有哪個青年才俊,要撮合寧兒跟他認識?”

    見董寧古怪精靈的岔開話題,葛玄喬嘿然一笑,說道:“你現在跟我打這個馬虎眼,以後會後悔的……”他就想著看董寧這丫頭的好戲,也就不去點破她那個未婚夫婿絕不像傳聞中那麼不堪。

    才剛剛二十歲,就已經踏入武道真意的修煉境界,怎麼可能不堪呢?

    董寧不知道葛玄喬今天又是發哪門子神經,但又怕葛玄喬再提這事,找了借口帶著侍婢就逃了出去。

    葛玄喬哈哈一笑,拍了拍破爛的衣衫就袖手走出偏廳,臨走前,也頗有深意的瞅了偏廳主事一眼,伸手指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偏廳主事自然知道葛老祖這是要他保密,他不解葛老祖為何要瞞著這個秘密,但葛老祖的吩咐他不敢不從,除非寧郡主拿刀架他脖子,也就不管那麼多了。

    偏廳主事心存餘悸,這時候就不敢再去私窺弟子比試。

    而今日所見的這個秘密即便不能宣揚出去,這位偏廳主事心裏還是好奇那個持戟弟子的身份,想象不出,竟然有人在通玄境時,就已經踏入武道真意的修煉境界,還引起祖師堂首座葛老祖的注意。

    他跑到試煉塔的一層,就看到酣暢淋漓比試過的陳海、吳蒙、周鈞三人從丙字號出來,他打量了兩眼,就見陳海身材異常高大,甚至都顯得有些臃腫,而肥大的醜臉刀疤縱橫交錯,有幾分戰場武將才有的殺戮氣勢,而狹長的眼睛裏又有幾分市儈氣,絕對看不出有半點世家公子的儒雅脫塵意味來。

    陳海、吳蒙、周鈞走出試煉塔,偏廳主事看到有認識的師兄弟,看著這三人的背影直蹙眉,問道:

    “這名弟子是誰,以前卻是沒見過,剛入上七峰修行的?”

    “昭陽亭侯陳烈的外甥,都沒有開辟靈海秘宮,隻是以昭陽亭侯的嫡子身份進入上七峰修行,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聽說此子原名姚興,為了能入上七峰修行,厚顏無恥更名陳海,入了陳族的宗譜!”這名弟子將陳海與柴榮剛才的衝突看在眼裏,這時候回想起來也直搖頭。

    “昭陽亭侯陳烈的外甥?”偏廳主事遲疑的重複了一遍,他在上七峰修行的時日極長,轉念想明白葛老祖為何對寧郡主笑得那麼詭異了,這個陳海不就是寧郡主有婚約在身的未婚夫婿嗎?

    這偏廳主事縮了縮腦袋,心想這事不管葛老祖怎麼安排,他還是什麼都裝不知道為妙。

    ***************************

    陳海他們並不知道試煉塔地宮裏所發生的那一幕,酣暢淋漓的比試一番,陳海與吳蒙都有所得,周鈞觀戰之餘也是躍躍欲試,心想棲雲嶺還真是適合弟子修煉的地方。

    他們今日試過底層的比試場地,想著再找機會,要將上八層的試煉場都嚐試過一遍。

    周鈞、吳蒙都以後想到軍中任將,對銅人殿最感興趣,很想試試獨身一人在千軍萬馬之中殺進殺出的感覺。

    陳海則完全沒有期待。

    他每隔一段時間潛入血雲荒地,很多時候都會發現傀儡分身的藏身之地,已經被某個羅刹群落占據了,他就不得不千辛萬苦的挪換藏身之地,稍不留意,還要從大群的羅刹異鬼合圍裏,突殺出去……

    這樣的實戰,他是經驗太多了,沒有必要再去試煉塔的銅人殿去享受。

    今天與吳蒙這場比試,最重要的還是陳海驗證弟子魚符,對提升六識感知確有極大的幫助,比直覺反射的速度差不多提高了一成,不然他很難跟此時的吳蒙鬥個平分秋色。

    不過,陳海並不打算過度依賴弟子魚符去提升六識感知,甚至想著平時要切斷與弟子魚符之間的感應。

    也唯有擺脫掉這種依賴,他的六識感知才會有進一步的提升。

    即便是在開辟靈海秘宮之後,並不意味著其他的主氣脈就不需要修煉。

    而實際上,手少陰、手明陰、手厥陽及足少陰、足明陰、足厥陽等六條陰性主氣脈,內煉神魂所寄的髒腑,修煉能強壯髒腑,滋壯神魂,也同時能提升與神魂、與精神念力密切相關的六識。

    這也是辟靈境弟子,不管是武修、劍修,還是玄修,最根本的修煉功課之一。

    而這些修煉同時又都是開辟祖竅識海的基礎;而在踏入明竅境之後,六識感知則將提升到靈識、神識的層次,到這時候玄修弟子就能超越眼鼻耳舌身觸的肉身感知,而能準確無誤感知到外界物體……

    到這時候,御劍千裏、超距斬殺強敵,才會成為現實。

    不過,陳海除了武道秘形能修煉到六大陰性主氣脈,強化六識感知外,還能通過修煉道篆,強化神魂及精神念力,進而提升六識感知。

    從這一點來說,他在踏入闢靈境之後,並不存在無法跨過的修煉障礙。

    陳海靜下心來,就想著利用接下來數月時間,打下一個基礎,再回到玉龍山一步一個腳印的修煉,便與周鈞約好,明天起早去藏寶樓與藏經閣看看,有什麼值得他們換取的法寶與玄功絕學……

    ********************************

    第二天起早,陳海又與周鈞相約,一起去藏寶樓去挑選法寶;吳蒙雖然要貼身保護陳海的安全,但在棲雲嶺內,發生意外的可能性實在太低了,也就悠閑享受靜心潛修的生活。

    身為內門弟子,有一個好處,同時也是進入上七峰修行之後才有的特權,就是跟宗門換取修煉典籍、法寶丹藥,要比在道院時便宜一大截。

    黃級下品法寶,在道院少說需要上萬點宗門功績,而身為內門弟子隻需要耗用不到一半的宗門功績;種種道符相比較道院,也要廉價一大截。

    當然了,也不是完全沒有限製。

    內門弟子所換取的法寶,各品級的護身法寶、攻擊法寶或輔助性法寶,都隻能以相低廉的價格換取一套;想要再多得,換取的宗門功績點數就又會回到與道院一樣的水準上。

    顯然沒有太多的漏洞跟空子,能讓陳海利用。

    陳海手裏已有九焰蛟龍印與金鋒靈戒兩件法寶,就算他正式踏入辟靈境後都足夠用了;這時候即便利用內門弟子的特權,換取一套黃級下品的法寶,也是為其他人換的。

    這個便宜能占,還是要占的,畢竟跟道院比有超過一倍的差價。

    即便藥師園無人能用,這一套黃級下品法寶,也會有大量沒資格進入上七峰修行的宗閥子弟搶著要。

    不是所有辟靈境玄修都能進入上七峰修行,無論是出身宗閥還是寒門,隻要不是諸侯嫡支子弟,則需要在三十歲前開辟靈海秘宮,才有資格進上七峰修行。

    像葛同、沈坤等人,資質不差,但就是因為前期修煉資源匱缺,通常都要在三四十歲間才能開辟靈海秘宮,自然也就失去進入上七峰修行的資格,而還想修煉更高層次的玄功絕學,就隻能先擇歸附宗閥世族。

    而沈坤為了其子沈秀的前途,不願歸附宗閥世族,也就基本斷了進一步提升修為境界的可能。

    這條規定限製了寒門弟子的崛起,也讓陳海剛入上七峰修行就能小發一筆。

    而到藏寶樓,陳海發現他們在黃級下品法寶裏,沒有太多的選擇餘地。

    似乎就局限在靈紋劍、青元靈甲、小須彌戒,一件是攻擊法寶,一件是護身法寶,一件是輔助法寶,幾乎是所有剛入上七峰修行弟子的必選。

    陳海沒有開辟靈海秘宮,隻有青元靈甲能用,但他有九焰騰蛟印護身,青元靈甲換出來也是要拿去倒買的。

    小須彌戒是儲物戒,煉入的陣法最大能修持一立米左右的儲物空間,但要源源不斷的注入真元,才能維持儲物陣法的運轉。

    周鈞以六條靈脈開辟靈海秘宮,就算換出小須彌戒祭煉,想盡可能少的消耗真元法力,也隻能儲存幾件極貴重的小巧物品,靈紋劍都隻能背在身後。

    此外,潛心修煉時,還要將這些物品取出來,以免真元持續消耗會幹擾到潛修。

    因此小須彌戒對辟靈境弟子來說,用處實在不大,但輔助性的黃級下品法寶可供選擇十分有限。

    現在亭侯府也捉襟見肘,陳海不能無故占用太多的資源,心想這三件黃級下品法寶都用不上,但倒賣一下,大概也能掙得上萬點的宗門功績……
ssopp 發表於 2017-1-7 13:37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七十五章 藏經閣


    位於弟子院舍南麵的藏經閣,也是塔式建築,除了控制陣法的中樞地宮外,地上共有五層,沒有試煉塔那麼高聳入雲,但所藏都是太微宗極緊要的典籍拓本,防護更加嚴密。

    吳蒙等隨從扈衛不是上七峰弟子,都禁止進入藏經閣。

    而藏經閣所藏即便都是典籍拓本,也嚴禁弟子帶出,甚至連抄錄章節、段落都是違禁之舉。

    陳海、周鈞走入內門弟子允許進入的第一、第二層,才發現每層的藏書室都大得驚人,足足有兩三百步見方,紫陽檀所煉的高大書架,都煉有陣法,凝聚陣陣靈芒。

    弟子借閱典籍,都需要再用一遍弟子魚印才能打開陣法,取出單格裏所封存的典籍拓本。

    陳海粗粗估算了一下,藏經閣一層、兩層能供內門弟子借閱的典籍拓本,可能就將近上百萬卷之多,遠非下面的道院能及。

    這就是太微宗的底蘊所在,而河西諸郡人丁數以千萬,卻只有千餘人能入此地,借閱這裏的典藏。

    藏經閣典籍拓本都嚴禁帶出、抄錄,因而在藏書室之外,就有數排書案可供弟子閱覽書卷,陳海又重新找到大學在圖書館自修的熟悉感覺。

    藏經閣除了種種玄法道書、武道真經之外,更多的還是太微宗十數代弟子修行成年來所留下的心得體會。

    這些真跡正本都收藏在碎金峰,藏經閣所藏都是拓本,但這些拓本,即便是宗門的真傳或長老、護法,也隻能到藏經閣來借閱,不能帶出。

    故而弟子院舍雖然才有百餘名弟子入住,但藏經閣一角的數排書案後研讀這些典籍人數,則還要更多一些。

    陳海修行不走尋常路,但他身為太微宗弟子,哪怕裝模作樣,丹鼎訣第二、第三層功訣也是要換的,好在所耗不多,兩層功訣隻需要一千點宗門功績,還附有馭物術、烈焰術從丹鼎訣衍生出來的基本術法可修。

    陳海不能儲存真元,施展不了馭物術、烈焰術,也得先學會了,不然沒臉說是上七峰的內門弟子。

    陳海真正關心的還是藏經閣裏的武道玄訣,他一直以來心饞的戮神戟兩式絕學,隻需要一千六百點宗門功績。

    而他最早修煉的風雲腿,雖然宗門內就隻有一式絕學的殘卷,但藏經閣裏前人修煉後所留下的補錄,也就是心得體會,就有十七種之多。

    這不是說在他之前,隻有十七人修煉過風雲腿第一式絕學殘卷,而是說有十七人在修煉風雲腿殘卷後所著的心得補錄,被宗門認定有收藏的價值。

    看到這些,陳海是真正如獲至寶。

    周鈞一頭紮進丹鼎訣的參悟之中,想要盡快將丹鼎訣衍生出來的馭物之法學會,繼而就能祭禦靈劍,真正成為劍修了。

    陳海此前在道院,換得十殺戰戟訣、鐵骨拳、五虎秘拳等近四十種最基礎的武道玄功,又從中拆解出近兩百種最基礎的武道秘形進行修煉。

    進藏經閣之後,他發現這些武道玄功太微宗以往都有大量的弟子修煉過,前後留下上千卷宗門認為有一定價值的補錄,都有拓本收藏在藏經閣呢。

    這樣的發現,陳海是真正有如獲至寶的欣喜之感。

    陳海心裏清楚,哪怕從這上千卷補錄拓本裏,獲得一點以往所沒有接觸到的新的感悟,對他的武道修行,都是難言珍貴的增益。

    陳海要防備老道葛玄喬窺得他的秘密,在棲雲嶺期間,除了偶爾看血雲荒地有無異常外,暫時就不再修煉傀儡分身。

    這麼一來,他每天真正用於修煉的時間都很短,陳海大部分時間都泡在藏經閣內,如饑似渴的研讀那些“武道補錄”。這一讀,陳海才發現他以往所修的武道玄功,在宗門雖然被列入最基本的入門之學,但依舊有無數的地方,是他修煉時所沒有深刻體會到的。

    數日之後,陳海甚至整天都坐在藏經樓裏,覺得浪費一秒鍾都是損失、可恥。

    陳海每日服用丹藥就能補充精氣消耗,神魂怠倦,就直接在藏經閣裏盤膝打坐,吐納靈息融煉真元。

    反正藏經閣也是晝夜都有人守值,弟子在裏麵研讀經卷,一連三四天不眠不休也是常態,陳海也就索性在藏經閣裏安家,都不回弟子院舍去。

    看陳海一連數日都是如此,周鈞也懶得理會他,每天都拉吳蒙到試煉塔去鍛煉劍術、馭物、禦劍之法。

    **************************

    董寧修煉大衍劍訣遇到瓶頸,想向葛玄喬請教又怕葛老祖拿舊事取笑她,便到藏經閣來,還真找到宗門有一位叫綠鬆子的前輩,有一本修煉大衍劍訣的劍道補錄留下來。

    這本劍道補錄的拓本,足有一尺多厚,堪稱一部劍典,需要真傳弟子的身份才能借閱。

    董寧從書架下取下這本劍典,才發現二層藏經室的四十五張書案,都差不多被其他研修的弟子占滿,唯有一名身穿玄黑色罩袍的弟子所占據的角落裏,還有三張書案空缺著。

    董寧見其他弟子似乎都躲著這黑袍弟子,覺得奇怪,但看不到有其他書案空缺,就拿著大衍劍訣的劍道補錄走過去。

    走到近處,董寧就有些後悔了,也不知道那黑袍弟子有多少天沒有洗漱了,竟然有微微臭味散發出來,披頭散發的,頭臉被亂發與手裏的書卷遮住,看書案上隨意放置的弟子魚印,竟也是位新入上七峰修行的內門弟子。

    董寧微皺秀眉,但她也欣賞這種沉浸於修行之中的同門,既然都走近了,就不便嫌棄的走開,就在挨著窗戶的那張書案後坐下來。

    陳海感覺到前麵空了好幾天的書案,終於有人過來坐,抬頭看了一眼,恰好一道陽光透過窗戶,落在董寧明豔的臉上,他微微一怔,沒想到上七峰,還有容顏能稍勝蘇紫菱的女修。

    更關鍵的,這紫衫女修的容貌與蘇倩有幾分相似,精致的五官,美眸似月,說不出的明豔照人。

    陳海朝董寧微微一笑,又埋頭去看手裏那本十殺戰戟訣的補錄。

    十殺戰戟訣,武威軍及宗門修煉的人最多,留下來的補錄、遺錄等戟訣解讀就有上百本之多,雖然絕大部分見解都沒有什麼新意,但陳海不時也有新的發現。

    董寧沒想到她坐下來,沉浸在書卷之中的黑袍弟子竟然能感知到她。

    而在黑袍弟子抬起頭,董寧看清楚陳海那張顯得臃腫、刀疤縱橫的臉,更是嚇了一跳,她抱著大衍劍訣的劍典就想躲開,但陳海的眼神就在她的臉上掃過兩眼後,禮貌性的微微一笑後,俄而又毫無感覺的低頭去看手裏的書卷了。

    他沒有認出我來?董寧心裏暗想。

    沒認出很正常,董寧以前也沒有跟陳海見過麵,隻是宗門內諸多男弟子,在看到她的容顏之後,都會驚為天人,總要失魂落魄的愣怔片晌,然後認出她的身份,又會覺得十分失禮的慌恐避開視線。

    眼前這陳海卻是奇怪,沒有認出她卻也罷了,竟然還毫無感覺,心思很快又落回到自己手裏的書卷上了。

    他到底在研讀什麼秘典,竟這麼入神?

    董寧卻是好奇起來,就坐在陳海對麵的書案前不動。

    過了一炷香時間,陳海才坐累了稍稍挪換了一個坐姿,雙腳蜷坐在屁股下,她才看清楚陳海手裏拿的是一卷有關十殺戰戟訣的前人遺錄。

    十殺戰戟訣是初級道兵弟子就能修煉的基礎玄戟戰訣,玄衣道兵弟子就會修煉更高深的玄功絕學,而到棲雲嶺的藏經閣雖然藏上百卷相關的典籍,上千年來都幾乎沒有哪個弟子翻動過。

    是啊,能進上七峰修行的內門弟子,幾乎都有辟靈境以上的修為,誰會再看這種低級的幼兒讀物啊?

    陳海的武道修煉,基礎就這麼差,都進入上七峰修行了,還需要補這種低級功課?

    看周圍弟子的神色,大概也早就知道陳海在看這種低級卷宗,反應都是不屑。

    董寧她此前聽身邊人說及陳海,都是數落不清的斑斑劣跡,她對陳海的印象已經是極差,認定他就是自暴自棄的紈絝子弟,這時候看到如此入神研讀這一類的低級卷宗,反倒覺得奇怪了。

    無論是陳海亂蓬蓬的須發以及微微散發出來的臭味,還是周圍弟子的反應,她都能看到陳海已經好幾天沒有離開藏經閣了,一連數日甚至十數日坐在藏經閣裏,竟然能如此沉浸的研讀這些低級卷本,也確實是令人好奇。

    陳海早就習慣別人不屑的眼神,感覺到紫衫女修在好奇的看他,但這女修與蘇倩竟有兩三分相像,心裏就有說不出的好感,抬頭揚了揚手裏的戟訣遺錄一笑,言外之意他讀的東西太低級,你這個小娘們還是好好看你自己的書去,沒必要一直好奇打量這邊。

    董寧沒想到陳海的六識感知如此敏銳,而陳海都沒有認出她,她卻如此的打量人家,也是失禮得很,她不想給陳海笑臉,也隻能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看書案上的劍典。

    沉浸於劍典之中,時間流逝就快,晃眼間大半天時間就過去,這時候陳海前後又換兩本典籍坐回到書案後研讀,而且每一本都是前代弟子有十殺戰戟訣的補錄、遺錄。

    到最後,董寧都忍不住要跟陳海說,太微宗比十殺戰戟訣高深的武道絕學,多如瀚海,他實在沒有必要在這種低級玄功上浪費寶貴的時間。

    雖然董寧忍住沒有說出口,但陳海抬頭從董寧的眼神裏看出她有這個意思,心想這婆娘長得倒清新脫俗,沒想到見識跟其他人一樣,還真短淺得很,轉過身子背對著董寧,不想再讓她看自己在讀什麼。

    董寧卻是氣樂了,老娘倒想好意提醒你,你這紈絝子倒還拿起架子來了。
ssopp 發表於 2017-1-7 14:20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七十六章 師姐論道


    宗門前輩綠松子參悟大衍劍訣所著的劍典,也是艱深晦澀,董寧抱著一部厚厚的劍典,也是啃了十數日,才細細讀過一遍,是有諸多的體會,但還不足以助她突破停滯數月的修煉瓶頸。

    而這十數日,董寧都和陳海在同一層藏經室研讀經卷,或遠或近,注意陳海十數日內,竟然將藏經室有關十殺戰戟訣的秘卷都通讀了一遍,除此之外就沒有幹別的事情。

    而且這十數日陳海依舊都沒有離開藏經閣,頷下長滿濃密的絡腮胡須,顯得異常粗獷,頗有幾分武將雄姿。

    隻是陳海所專心研修的,隻是宗門內最低級的玄功絕學,落在其他弟子眼底,隻是覺得可笑之極。

    到第二十六天的時候,董寧已經將將大衍劍訣的劍典通讀第二遍,她才注意到陳海終於換了一種玄功絕學的補錄去讀,但待她看清楚陳海手裏所拿的書卷,竟是一本有關鐵骨拳修煉的遺錄,她就再也控製不住了。

    董寧想過陳海這紈絝子有可能是故意吸引她的注意力,但有些話憋在心裏不吐,實在是會憋成內傷。

    她終於是控製不住,放下手裏的劍典,想著怎麼說話合適,但見陳海這時候竟似有感知的抬起頭來,她長吐一口氣,說道:“你讀這類書典,純粹是浪費時間!”

    她憋了十數日的鬱悶,這時候一口氣吐出來,還真有些氣鼓鼓的感覺。

    陳海瞥了董寧明豔的臉蛋一眼,心裏則想,這傻乎乎娘們是誰啊?就算他在這裏犯傻,也輪不到這傻娘們指手劃腳啊?

    這些天在藏經閣研修的諸多弟子,也大多注意到陳海的異常,他們都是不屑的態度,當然了,這時候見寧郡主站起來指正這家夥,他們也有鬆一口氣的感覺,都轉過頭看來,想看寧郡主怎麼教訓這不知所謂的家夥,應該怎樣正確的修行。

    這段時間頗為刻苦修行的柴榮,今日也在藏經閣裏,他不敢違逆宗門律令,即便想找機會給陳海一個教訓,在棲雲嶺卻不敢拿陳海怎麼樣。

    柴榮也是早就暗中留意陳海在藏經閣研讀哪類典籍,以便以後能有機會狠狠的收拾這小子,但寧郡主這時候看這混帳家夥不順眼,他是巴不得寧郡主狠狠收拾這家夥的。

    陳海發現他跟眼前這紫衫少女以及其他弟子,實在沒有什麼共同語言,他倒是也想修煉御劍玄訣,但他還沒有開闢靈海秘宮,不能儲存真元法力啊。

    此外他在別人眼底,此時就像是還在學習最簡單的加減乘除,卻不知道他實際研究的是加減乘除背後的深奧義理,這壓根是兩個層次的東西,但他不會去跟這些人解釋。

    陳海背過身,面朝窗戶,繼續看前人對鐵骨拳的精妙論述。

    他拆解鐵骨拳等拳訣,拆解出十二種有關基本拳法的武道秘形,但還是有好些精微之處沒有體會到,看來前人的經驗真是十足寶貴啊。

    她好意提醒這家夥,這家夥竟然理都不理就背過身去,董寧秀直如懸丹的鼻子都快要氣歪了。

    宗門內真正知道姚董兩族聯姻婚約的弟子極少,但藏經閣二層這麼多同門都看著這一幕,有些人甚至都看好戲似的要笑起來,董寧自然窘迫到極點,一張嬌豔的美臉漲得通紅,忍不住又喊道:“喂,我跟你說話呢。”

    “你就當我在浪費時間好了。”陳海沒好氣的回了一句,言下之意是與紫衫女修糾纏這些根本談不到一起去的話題,是純粹浪費他的時間。

    他還想著盡可能將藏經閣收藏的相關書籍通讀一遍,然後就以歷練的名義返回玉龍山。

    他不知道大都護將軍府何時會對鶴翔軍有正式的軍事行動,但現在不會拖太久,他還不想錯過對鶴翔軍的戰事。

    “我要與你論道!”董寧這一刻都被陳海冷漠輕視的反應給氣糊塗了,她都忘了她應該離這劣跡斑斑的姚氏棄子遠些,這時候卻執意要將這家夥從修行的歧途中給挽救回來。

    “論道?”陳海傻了片晌,才想到宗門鼓勵弟子切磋修行,是有論道講經的規矩,也可以說是弟子比試中的文比。

    隻是駁論諸道修行的微言大義,通常隻發生在修為較高的真傳弟子或長老、護法們之間,中低級弟子眼界有限,對修行的參悟也談不上深刻,絕大多數人都沒有觸及到道之真意的邊緣,論什麼道、講什麼經?

    陳海實在是懶得理會紫衫女修的糾纏,笑道:“這位師姐,還未請教你的姓名道號,不過,師姐你是闢靈境巔峰修為,論及對修行的見解,自然是遠在師弟陳海之上,師姐今日找陳海論道,是不是有些恃強淩弱了?”

    董寧心裏咆哮起來,老娘比你還要小一歲,什麼師姐、師姐的?

    看到左右同門都快要抑制不住笑出聲來,董寧恨不得拎起書案,砸到眼前這家夥的臉上去,心裏想,好意提醒你修行莫到走上歧途,怎麼就這麼氣人呢!

    柴榮看到這一幕,也是暗恨不已,沒想到這廢物此前在試煉塔挑釁他不說,這時候竟然還在寧郡主面前裝腔裝勢,真是欠收拾到極點,心裏則想著要怎麼挑起寧郡主的怒火,最好當場就控制不住,將這家夥狠狠的收拾一頓,他才會覺得解恨。

    陳海將手裏書卷最後兩頁翻完,見紫衫女修還氣鼓鼓的盯著自己,將書卷一合,笑著站起來,說道:“這位師姐,你不應該找我論道,而應該去找藏經閣的首座,或者為藏經閣立下規矩的祖師去論道,問他們為什麼將這些‘沒用’的書卷收入此間,白白浪費弟子們的寶貴時間?”

    董寧愣怔了片晌,都不知道拿什麼話去反駁陳海。

    這些不管在她們眼底有多低級的玄功典籍,都是宗門祖師收入藏經閣的,而且這藏經閣也明確隻有內門弟子以上的玄修才能進入——董寧突然發現她是很難將這個道理說通啊!

    陳海換了一本鐵骨拳的修煉補錄回來。

    他剛坐下來,董寧才想到拿什麼話反駁他,說道:“你所說不盡然都對,任何修行都講根基的。宗門祖師將瀚如煙海的典籍收到藏經閣,是希望弟子修煉某種玄訣裏,能有盡可能多的有同類可以借鑒、參考,以便能築下更深的根基,卻不是要人將所有的典籍都讀一遍。藏經閣藏書上百萬卷,即便是道胎境的絕世強者能有八百年壽元,也不可能將此間上百萬卷典藏都讀一遍。我看還是你誤解了祖師的用心……”

    陳海沒想到這娘們被噎了半天,才想到拿這樣的話來反駁他,都覺得這娘們比起其他冷冰冰將他當色狼防備的女修弟子,確有幾分可愛了,笑道:“師姐又怎麼知道,我通讀這些書卷不是為在武道修行上精益求精呢?”

    “你在這些低級玄功浪費時間,談何精益求精?”董寧見陳海終於被她繞到駁論武道修行的正題上來,神色一振,質問道。

    “道可道,非常道,”陳海將手裏的書卷一合,說道,“我在武道修行還沒有達到著書立說的水平,也沒有資格跟師姐駁論武道修行,請師姐放過陳海……”

    “道可道非常道,這算什麼屁話,”柴榮見寧郡主竟然還要跟陳海講道理,心想這時候不挑拔更待何時?他再也按捺不住,起身走來,毫不客氣的斥責陳海道,“你拿這種話敷衍寧郡主的問話,可知什麼叫不敬之罪?”

    “寧郡主?”柴榮與他矛盾極深,柴榮不找上他,陳海也不能放過柴榮,但沒想到眼前這糾纏自己的紫衫少女,竟然是越城郡主董寧。

    在河西諸郡,在太微宗、在武威軍,武威神侯就是這天,就是這地,而董氏一族的地位也極其特殊,是要遠遠淩駕於其他宗閥世族之上的。

    陳海以亭侯嫡子的身份,能強迫柴榮給他讓道,但他這個亭侯嫡子的身份,在越城郡主董寧面前,就又變得一文不值。

    “原來師姐是越城郡主,陳海不知,言語多有得罪,還請董師姐見諒。”陳海揖禮謝罪道。

    董寧看不慣陳海仗勢欺人,她自然不會拿捏自己的身份,頗為欣賞的看了柴榮一眼,心想還是虧他說話幫襯,才讓自己這時候找回到一點顏面,不然真要被陳海這混帳家夥氣糊塗了。

    不過,她也不想就這樣放過如此氣她的陳海,故作寬宏大度的坐在書案後說道:“不知者不罪,但你還是要回答我的話,什麼叫道可道非常道?”

    當然,她心裏同時又覺得奇怪,看陳海的反應,似乎完全不知道他與自己曾有過婚約,董寧心想如此也好,從此揭過這茬,她就省得淪為宗門的笑柄。

    照規矩,董寧沒有賜座,陳海隻能站著說話,俯著看董寧紫衫下鼓漲漲的胸口,心想這娘們的身材卻是不錯,他有心不想搭理這娘們,但也不能讓柴榮抓住“不敬”的把柄打壓他,稍理思緒,說道:“回稟郡主,我等弟子修行諸道,本身也是遵循著一定的‘道’,1是這個根本的‘道’,並不是我們能隨便宣之於口的,這便是所謂的‘道可道、非常道’,也是我修行武道所悟出來的一點粗淺道理。我如此說,郡主可能明白?”

    “道可道非常道”一語,出自地球古卷《道德經》首章,陳海讀先秦史,研究考古學,對這些文章還是很耳熟能詳的。

    陳海被龍帝蒼禹帶入燕州,而神器龍鼎還遺落在地球,便知道地球所處並非孤立的空間。而地球上有些古卷典籍,雖然用地球後世所發展起來的科學解釋不通,但陳海猜想有可能是神殿流傳到地球的秘卷。

    陳海不確定道德經與神殿是否真有聯係,就算有聯係,他就記得這些似是而非的言語,也沒有什麼用,但這時候拿這些話忽悠越城郡主,堵她的口,再是合適不過。

    看董寧美至極致的玉臉上露出智障般的疑惑神色,陳海心裏則是享受,心裏想,就你這白癡樣還要跟我辯論?
ssopp 發表於 2017-1-7 14:46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七十七章 無賭不試劍



    陳海拿道德經上的話來忽悠董寧,董寧也真是被唬住了。

    她修煉大衍劍訣遇到瓶頸,這些天都是窮究劍道奧義,思維本身就陷入艱深玄奧的微言大義之中難以自拔,也是因為如此,她這才被會陳海古怪的舉止折騰得不吐不快。

    要說微言大義,大概沒有道德經開篇之言更能裝逼的了,董寧乍然聽來,也確實覺得極有道理,卻又抓不住這短短六字的根本所在,一時陷入迷思之中難以自拔。

    柴榮看到寧郡主竟然被陳海三言兩語唬住,但他哪裏甘心叫陳海輕易得逞後脫身?

    柴榮冷笑道:“這算什麼道理,在鐵流嶺道院誰都知道你牙尖嘴利,胡作非為也能拿言語為自己開脫,但你身為宗閥嫡子,得便宜而入上七峰修行,此時都不能開辟靈海秘宮,還以為拿這種話在棲雲嶺能唬住寧郡主不成?”

    聽柴榮的話,董寧這時候這回過神來,心想也是,陳海即使被廢修為後重新修煉很困難,但背靠陳族的資源,他這時連闢靈境都沒有重新踏入,能悟得什麼精微玄奧的道理來教訓自己?

    看來還真是柴榮所說,這陳海隻會賣弄嘴皮子工夫,自己都差點上了他的當。

    想到這裏,董寧秀眉微蹙,心裏有一種被戲弄的羞惱,不悅的說道:“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你即便不願搭理我,也無需拿這種話來糊弄我。”

    “我在劍道上也確實是有一些參悟,隻是修行不到火候,說不出口,但可以演示給郡主看,”陳海自以為迷人的微微一笑,朝董寧這娘們行禮道,“郡主可將佩劍借我一用……”

    陳海以戰戟為兵刃,隨身拿進藏經閣太礙眼,就留在弟子院舍,這時候就直接向董寧借劍演示劍道。

    董寧不甘心放陳海走,便將置在書案前的映月劍遞給陳海,卻想看看陳海能玩出什麼花樣,說道:“那就請將你所謂無法說出口的劍道,演給我們眾人看。”

    陳海接過映月劍,拔出來見一道有如月色的泓光從劍身流泄出去,劍身正反麵鐫刻有一陰一陽同樣的一枚玄奧道篆,而劍身之內更有玄奧的陣法隱隱牽動著四周的天地元力。

    映月劍是黃級上品的靈劍,自然是不凡到極點,但陳海沒有祭煉過,即便此劍內蓄有磅礴的天地元力,也與他無關,此劍在他手裏隻是相當於一柄鋒銳一點的凡鐵之劍而已。

    “真是一把好劍!”陳海屈指輕彈劍刃,聽著鳴響悅耳,心想要是從董寧手裏將這把靈劍騙過來,上七峰之行就絕對值得了。

    隻是想到訛詐越城郡主的後果可能會比較嚴重,陳海想想也是作罷,扭頭看向挑事的柴榮,冷聲道:“柴師兄既然認定我胡說八道,唬弄寧郡主,可敢接我一劍?”

    柴榮在試煉塔就想拉陳海進比試場地,狠狠收拾他一頓,這時候怎麼會不敢接他一劍?

    柴榮手結秘印,摧動體內真元,就見數縷靈芒從他的手掌間流泄而去,在身前凝聚一麵靈篆流動的靈盾,不屑的譏笑說道:“你要一劍能將此盾斬開一絲裂痕,我低頭向你認錯,又有何不可?”

    他知道陳海就算不能借用映月靈劍的神通,鋒銳無比的映月靈劍也絕不是凡鐵之劍能比的,他猜測陳海故意跟越城郡主董寧借劍,用心實是狡詐之極,但他也不是三歲小孩就會輕易上當,他就想著陳海怎麼來破他的六甲秘盾。

    “柴師兄踏入辟靈境修行才一年多時間,就能將六甲盾修煉到這境界,真是不凡啊!”二層藏經室多為剛入上七峰修行的內門弟子,但也能看到柴榮這道防禦術法的厲害跟巧妙,情不自禁的讚歎道。

    大家都是面帶譏笑的看著陳海怎麼收場。

    六甲秘盾雖然不是多麼厲害的防禦術法,但此盾結成後極其堅韌,真元法力在靈盾內自如流轉、渾成一體,不是依賴兵刃鋒銳就能斬開,甚至想在上麵斬開一道裂痕都不行。

    柴榮結出此盾以試劍,顯然是看穿陳海想借助映月靈劍鋒銳占便宜的居心,這時候眾人更是瞧陳海不起。

    而凡人之軀真正要想擊破六甲秘盾,唯一的辦法,就是除非有一兩千斤的神力,持重錘等超重兵器轟砸。

    而映月靈劍劍鋒雖利,但劍走輕盈,就算陳海身材魁梧,是難得的神力勇將,也不可能用這柄三尺長的狹刃劍,將六甲秘盾斬開。

    董寧她這時候才自以為想明白陳海為何要跟她借劍,暗惱不已,也慶幸柴榮機敏沒有上當受騙。

    陳海看左右圍觀者都有心看他的好戲,似乎認定他今天必會丟大臉,即便確認柴榮已經上了他的鉤,但心裏猶抑不住有一股遺世孤立的孤涼感從心口湧出。

    陳海輕輕歎了一口氣,從懷裏取出金鋒靈戒、九焰蛟龍印,帶著無限寂寞的淡然語氣,說道:“我無賭不試劍,柴師兄既然今日想要看我這一劍,那就請拿出與我這兩件法寶相匹配的彩頭出來,讓贏家最後通吃!”

    沒想到都到這一步,陳海還能如此裝逼,柴榮一口老血堵在喉嚨口,差點就要噴濺出來。

    隻是陳海拿出的金鋒靈戒、九焰蛟龍印,一件是黃級中品法寶、一件是黃級上品法寶,柴榮作為柴氏旁支子弟,哪裏有陳海這麼寬綽,將兩件不弱的法寶隨便就拿出來當賭注?

    柴榮隨身就一柄碧影靈劍勉強稱得上是黃級中品法寶,但他今日能說他出不起賭注,不去接陳海的一劍?

    柴榮氣得額頭青筋暴跳,恨不得撲上去將陳海的臉皮給扯下來,恨不得將這孫子的骨頭拆出來咬兩口,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孫子狡詐裝逼到這程度,竟然還能拿這樣的借口中斷試劍。

    隻是他偏偏又說不出口,他拿不出賭注來!

    其他人雖然想看陳海的好戲,但也不會無故去招惹是非。

    董寧看柴榮抓住手裏的靈劍,臉漲得通紅,開始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過了半晌才知道柴榮拿不出賭注來,氣憤陳海的狡詐,心裏更想看陳海出醜,便說道:“我這把映月劍,不會比你那枚九焰蛟龍印稍差,兩把劍總歸抵得上你這兩件法寶!”

    “好,我與你賭!”柴榮猙獰說道,將手中靈劍擲到陳海身前的書案上。

    沒想到董寧竟然會主動來咬鉤,陳海心裏暗暗叫苦:姑奶奶啊,誰敢訛騙你的法寶啊?

    陳海同時也暗暗可惜,他其實是想逼柴榮跟其他人借法寶來賭的,卻沒想到董寧這娘們心機太單純,這麼輕易就跳出來破壞了他的計劃。

    而他還不敢真贏董寧的映月劍,在太微宗、在武威軍,他得罪誰都行,就是不能得罪董家人……

    陳海瞥了一眼柴榮擲到書案上的靈劍,一副已經是囊中之物的樣子,再看柴榮,淡然問道:“我這一劍下去,這把劍就不再是你的了,你現在準備好試劍沒有?”

    操你娘的,你倒是快出劍啊!柴榮心裏鬱悶得大叫……

    “請寧郡主發令。”陳海又朝董寧說道。

    “你快出劍,囉嗦個沒完,柴榮跟我,還會賴你不成?”董寧也氣得沒有半點耐性了,直催促道。

    陳海揮劍往柴榮身前的六甲秘盾斬去,劍首觸及盾碎,就見寄托眾人厚望的六甲秘盾,就悄無聲色破碎,化作一團流光碎光,散入虛空之中。

    大家都看傻在那裏,這樣就完了?

    柴榮也傻在那裏,這樣就完了?

    董寧檀唇微張,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

    祖師堂後山的崖洞裏,孫不悔也是不可思議看著水月鏡術所映照的這一幕畫麵,難以置信陳海在藏經閣,竟如此輕鬆就將柴榮所結的六甲秘盾斬碎。

    “這怎麼可能?”孫不悔見祖師爺葛玄喬笑盈盈的摸著亂蓬蓬的白須,似乎早就預見到如此,不解的問道。

    “怎麼不可能?”葛玄喬蹺起二郎腿,說道,“你要是能掌握完整的碎裂真意,也能以凡鐵之劍斬碎六甲秘盾。雖然是下品真意,但未開闢靈海就能從武道中掌握完整的碎裂真意,又能將碎裂真意融入毫不起眼的劍技之中,真是難得啊!宗門上百年都沒有見到這樣的天才了,姚老肥怎麼就捨得將這樣的絕世天才逐出姚族?真是奇怪啊,是不是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完整的碎裂真意?

    孫不悔也為聽到祖師爺的話嚇到了,這才真正明白為何祖師爺早先心起收徒之意,這個幾乎被所有人都不看好、厭棄的姚氏棄子,竟然已經掌握到完整的碎裂真意!

    這是什麼慨念?

    雖然陳海修為被廢,想要重新修煉是極為困難,但掌握完整的武道真意,意味著陳海踏入道丹境,都是沒有瓶頸的。

    哪怕是最下品的真意,也是完整的真意,宗門近百年,有多少明竅境巔峰強者,就是因為無法參悟到完整的真意,哪怕最低級的最下品完整真意,而無緣道丹,最終抱憾而終?

    “昭陽亭侯陳烈竟然有如此天資縱橫的外甥,怎麼沒有奏稟宗門,直接將陳海列入真傳進行重點培養?”孫不悔疑惑不解的問道。

    不錯,想要助陳海重新修煉,宗門是要投入難以想象的資源,但想想看,宗門從此之後就將多出一名道丹境的年輕強者,這又是多大的收獲?

    一名道丹境的年輕強者,注定就是地榜中的頂尖角色,未來還有無限的可能踏入道胎境,宗門不管在他身上投入多少資源,都是值得的。

    “陳族內部藏著多少陰謀算計,誰搞得清楚?老道竟然爭不過陳老鬼,真是氣死人啊!”老道葛玄喬捶胸頓足的大叫道,指著孫不悔說道,“老道我今天很不爽,要拿你試劍!”

    孫不悔心想可能是陳烈擔心陳海的駭世天賦暴露後,陳氏族主陳知義會對他們不利,這才要在陳海修為有成之前遮著掩著,心想如果真是這般,那他就得守住這個秘密,不能胡亂說出去。

    孫不悔看得出祖師爺很惜才,要是因為他的疏忽,而使陳海遇到什麼意外,必定不會討到祖師爺的歡心,但祖師爺這時候說要拿他試劍,他是又喜又怕。

    喜是師兄弟誰會被祖師爺拎過去試劍,修為必會有所精進,怕是試劍的過程,有如煉獄裏趟過一遍再回人間!
ssopp 發表於 2017-1-7 14:59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七十八章 欠債要還



    陳海淡然看著一屋子驚掉下巴的同門,將映月靈劍入鞘,還給明豔得耀眼的越城郡主,說道:“多謝寧郡主借劍……”

    陳海又將柴榮剛才擲到他身前書案的那柄靈劍及他當作賭注的金鋒靈戒、九焰蛟龍印拿了起來,抱拳朝這一刻如被雷殛,還沒有緩過神來的柴榮拱手謝道:

    “多謝柴師兄賜劍!但想必柴師兄還記得欠我一件黃級上品法寶吧,不會真要寧郡主拿她的靈劍替你還這賭債吧?”

    柴榮額頭青筋暴跳,沒想到陳海這孫子小人得誌到這程度,話卻說得客氣,他是恨不能將一泡尿直接呲到他臉上來,但這時候又能說什麼?

    他都沒有看清楚陳海怎麼就將他所結下的六甲秘盾斬碎,竟是如此的輕而易舉,甚至他都有些懷疑是越城郡主董寧在借給陳海的映月靈劍上藏有什麼玄機,但是他即便猜疑越城郡主董寧跟陳海有鬼,卻也不敢當眾質疑。

    在河西郡,董氏子弟是最特殊的存在,何況越城郡主董寧,又極受武威神侯的寵愛,給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將越城郡主董寧惹惱了。

    他同樣不能說是越城郡主心甘情願將映月劍拿出來當賭注的,讓陳海到越城郡主那裏去收回賭注。

    董寧從頭到尾也都沒有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美眸狐疑的瞅著陳海,怎麼都想不明白,陳海拿她的映月劍,怎麼可能輕而易舉之間,就將柴榮所結的六甲秘盾斬碎?

    陳海將映月劍還過來,董寧都沒有回過神來,下意識就接過回來。

    這時候聽陳海繼續訛詐柴榮的賭債,董寧才回過神來,神情複雜的看著手裏的映月劍,看著陳海清聲說道:“此劍是我娘親所賜,不能給你,他日還你一件黃級上品法寶便是。”

    她是越城郡主,是武威神侯的嫡孫女,還不至於賴陳海一件黃級上品法寶,她隨身除了這柄映月劍外,玄級下品護身法寶就有兩件。

    陳海沒理會董寧,隻是笑盈盈的看著柴榮。

    柴榮原本就懷疑越城郡主與陳海聯手給他下套,這會兒又聽越城郡主百般推辭,不願意立即就將手裏的映月劍當作賭注賠給陳海,心裏疑慮更甚!

    但就算是越城郡主與陳海惡意給他下套,他又能奈何他們?

    柴榮給陳海眼睛盯著,在眾目睽睽之下,老臉漲得通紅,無地自容,說道:“我記得今日之事,他日必會還你便是!”說罷這話,柴榮就已羞憤難當,覺得在這藏經閣裏多留一刻,身上就要多添加一份羞辱,但是地上又不沒有地縫讓他鑽進去,隻能甩袖怒氣衝衝的就走了出去。

    陳海看著柴榮的身影冷冷一笑,柴榮當日在鐵流嶺道院,百般羞辱,甚至都想借孔桐之手置他於死地,他今日對柴榮就絕不會留半分情麵。

    他知道柴榮從此之後會恨他入骨,但沒有這樁事,柴榮大概也不可能會跟他親親愛愛,他這個惡人還真是要做到底了,要柴榮以後都沒有膽量站到他的面前。

    董寧都有些莫名其妙,她都說日後還陳海一件黃級上品法寶,她堂堂越城郡主總不至於輸不起一件黃級上品法寶,柴榮怎麼就如此之大的反應,一點涵養都沒有的氣走了?

    陳海微微一笑,朝諸多圍觀的同門拱手作揖,便又坐回書案,繼續研讀手裏那卷鐵骨拳的補錄遺書,似乎當剛才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朱師兄,六識感知你已經煉就手厥陰靈脈,真元淬眼,你可曾看清楚剛才那一劍到底是怎麼回事?”

    “劍斬及六甲盾那一瞬間,我是看清楚了,但沒有可能就這麼碎了啊。除非是柴師弟故意放水,但柴師弟總不至於故意輸掉自己的靈劍吧?”

    這時候藏經閣二層的內門弟子才恍然回過神來,紛紛議論剛才那一劍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這些內門弟子都隻有辟靈境修為,眉心的祖竅識海未開,根本就感受不到陳海出劍時融入映月劍招之中的碎裂真意。

    便是越城郡主董寧,也在陳海搞出來的一係列煙|霧彈下,恍然間沒有真切看到碎裂真意破裂六甲秘盾的真正一幕。

    有些人甚至狐疑的瞥向發呆的越城郡主董寧,在他們看來,倘若不是柴榮故意放水,那最大的玄機極可能藏在寧郡主的那把劍裏。

    而他們與柴榮一樣,即便心裏有懷疑,卻也不會表露出來,無枉為自己招災。

    也有人性情直爽,走到陳海跟前坐下,直接問道:“陳師弟,你那一劍藏著怎麼玄機,不摧動真元,竟將六甲秘盾斬碎?”

    董寧都沒有想到別人會懷疑她與陳海有一腿,這時候也朝陳海看去,她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道可道非常道,我要是能說出來,剛才就不會拿柴師兄試劍了,”陳海臉上保持完美的神秘淺笑,見越城郡主董寧那雙明豔如蒼穹星辰的美眸看過來,笑問道,“寧郡主,你說對不對?”

    董寧美眸微瞪,薄怒神色卻使她精致如玉的臉蛋更添幾分英氣,但陳海偏偏還要裝腔作勢下去,她又能說陳海半點不是?

    而越是如此,她越是覺得氣人,高聳的胸脯微微起伏起來,看不得陳海再裝逼下去,沒想到今日要好意提醒他,卻成了笑柄,氣得捧起劍典歸還到書架上,走出藏經閣。

    董寧看到兩名貼身侍婢都還守在外麵,正跟其他弟子的扈衛正打情罵俏,嬌斥道:“你兩個賤蹄子,不知道修行,在這裏亂嚼舌頭,都給我到試煉塔練劍去!”

    兩個侍婢不知道平時脾氣極好的寧郡主,受了哪門子氣,撒到她們頭上來了,暗暗叫苦的吐了吐舌頭,跟在董寧身後,往試煉塔走去。

    ************************

    董寧以為陳海在這些低級玄功上浪費時間,卻是不知道,陳海從十殺戰戟訣、鐵骨拳等低級玄功拆解諸多武道秘形,繼而又在這些基礎武道秘形之上,形成基礎步法、腳步、拳法、掌法、戟法、劍法進行修煉。

    而在修煉經年之後,特別是在獵殺羅刹異鬼的過程當中,虎踞、雲流、十步錘、斷水斬等屬於他自己的絕學也慢慢磨礪成形。

    陳海已經感受到武道真意的存在,特別是修煉斷水斬時,那玄之又玄的氣息、意念在胸臆間翻騰得尤其劇烈、真切,甚至神魂意念都磨礪出鋒芒來,但他終究是沒能抓住最關鍵的那一點感覺,也就沒能掌握一個完整的真意。

    十殺戰戟訣,太微宗及武威軍曆代以來,不知道有幾萬甚至幾十萬弟子修煉過,留下來有價值的補錄、遺錄多達上百本之多。

    董寧以為陳海研讀這些低級玄功的典籍是浪費時間,是無用功,而陳海近兩個月卻通過前人點點滴滴的經驗積累,將他在斷水斬上所缺失的那關鍵一點感覺漸漸補全,進而掌握碎裂真意的真正奧義。

    也是這種沉溺不去的上癮感覺,才讓陳海這兩個月來都廢寢忘食的坐在藏經閣不離不棄,也未曾想到他這看似古怪的舉止,卻會引起越城郡主董寧按捺不住的好奇跟關注。

    看到董寧負氣離開,陳海暗暗頭痛,沒想到別人穿越異世,吃香的喝辣的,嬌娘美妾投懷送抱,他看得上眼的絕代天嬌個個都視他如仇寇,也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這種遺憾在陳海的腦海裏就存在了片晌,更多還是沉浸在掌握完整碎裂真意的喜悅之中。

    陳海不知道諸道真意多如蒼穹星辰,強弱也分諸多品級,碎裂真意隻能算是最低一級的真意,絕算不上有多強,但陳海知道,他將碎裂真意融入斷水斬或其他攻擊性的玄功絕學之中,威力足足能一下子提高一倍以上。

    也許隨著他修為境界的提升,碎裂真意對攻擊性玄功絕學的增幅,不會再有如此恐怖的提升,但此時也足以令陳海自傲了。他之前與吳蒙只能鬥個旗鼓相當,掌握碎裂真意之後,相信就能壓過吳蒙一頭了。

    事實上,柴榮真要有辟靈境中後期的修為,陳海還真沒有把握一舉斬碎他以精純真元凝結的六甲秘盾。

    而掌握完整的碎裂真意,陳海也感覺到他的神魂意念、六識感知等等,都有不弱的提升,可見參悟真意,才是修煉神魂最簡捷有效的手段。

    陳海同時也知道,完整的真意將是他未來踏入道丹境最堅定的根基。

    陳海一度還想著,此生能修入明竅境,就謝天謝地了,沒想到還有這一出等著他。

    傀儡分身的神異妙用,還真是難以想象啊,陳海又情不自禁的想,神殿及龍帝蒼禹、左耳的舊主,到底是何等神異而強大的人物?

    神殿一共留下七具神衛傀儡身,陳海僅僅是祭煉其中一具,在兩年時間內掌握完整的碎裂真意,神殿全盛之時,是何等的風光、強大,陳海還真是難以想象。

    而在羅刹異鬼持續數千年甚至數萬年的圍攻,神殿也難以避免的衰落了,諸多守護一一殞落,就剩左耳半死不活的陷入沉眠之中,羅刹異鬼的勢力是何等之強,也是陳海此時所無法想象的。

    事實上,太微宗所在的這片大陸,到底有多廣袤,存在多少強大的勢力,陳海也沒有具體的概念,他隻知道擁兵千萬、強盛不可一世的大燕帝國占據燕州,疆域就有十數萬裏,此外這片大地還有金州、幽州、雲州、越州、楚州、湘州等域,太微山北還有妖蠻諸部控製的大片荒蠻之地……

    陳海也不知道血雲荒地與燕州、與他腳下的太微山、玉龍山有無聯係。

    陳海才發現,他雖然掌握到完整的碎裂真意,一切的一切,才剛剛開始。

    有關血雲荒地、有關羅刹域,有關神殿,有關燕州及太微山,他所知道的事情還是太少太少……

    陳海微微一歎,又低下頭來,視線繼續落在手裏的書卷上,不管未來有什麼道路在等著他,他都要一步一步去走。
ssopp 發表於 2017-1-7 15:24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七十九章 亭侯封地


    董寧雖然氣憤陳海的裝腔作勢,也苦苦猜不透陳海一劍斬碎六甲秘盾的玄機所在,但她想要突破大衍劍訣修煉的瓶頸,還得進藏經閣研讀大量的典籍。

    董寧每次都能看到身材魁梧的陳海,姿態舒服的蜷在藏經閣二層角落的書案之後,似乎永遠都沒有離開過;濃密蓬亂的須發,好幾月都沒有梳理過的樣子,臃腫的臉,傷疤縱橫,但眼睛出奇的明亮,仿佛夜空裏的星辰,而陳海手裏永遠都捧著一本低級玄功卷宗傾神貫注的研讀,對身邊的事情置之不理。

    上七峰的弟子,對陳海的態度即便沒有早初的輕蔑跟譏諷,但依舊將他視為另類,沒有誰主動去跟他拉近關係。

    吃過一次虧,董寧雖然沒有再想去招惹陳海,但她又不得不承認,陳海能一連數月,都如此入迷的沉浸於低級玄功的研究、參悟中,顯然不是故意演戲來吸引她的注意力,陳海看似粗獷的外表下,卻有著與其他內門弟子不同的氣勢。

    而她確認陳海對他們之前的婚約確實一無所知,這也令她困惑不解,陳海被姚氏驅逐出族,也有十七歲了,難道姚氏沒有就這樁婚約問過他的意見?

    她曾想到祖師堂調閱陳海的檔案,想知道陳海到底因為什麼被廢修為、逐出姚族,但祖師堂那邊收藏弟子檔案,非持教宗、上七峰首座等人的手令不能調閱,董寧仗著她越城郡主的地位,也是被祖師堂的主事給堵了回來。

    隨著時間的流逝,董寧的好奇心也漸漸冷淡下去,而陳海也沒有在她面前再提過賭注的事情。

    董寧雖然不會在意一兩件黃級上品法寶,但連陳海一劍斬碎六甲秘盾的玄機都看不破,真要將一件黃級上品法寶輸給陳海,她怎麼都不甘心。

    而既然陳海始終不提賭注的事情,董寧也是負氣不去提這事。

    有些時候,董寧甚至都避開陳海,到藏經閣一層或藏到內門弟子無法進入三層、四層靜心潛修。

    時間流逝如水,恍眼間又四個月過去,太微山也進入益天帝七十二年的酷夏時季,一天董寧在試煉塔苦修一番御劍術後,再到藏經閣,卻意外發現數月來雷打不動坐在角落裏研讀典籍的陳海,竟然沒有繼續坐在那裏。

    董寧起初沒有在意,隨後一連三日都沒有看到陳海的身影,才從其他同門師兄弟的議論裏,知道陳海、周鈞二人,已經出山門歷練去了。

    對絕大多數剛入上七峰修行的弟子而言,進入棲雲嶺有如踏入一個全新的修行世界。

    在棲雲嶺所接觸到,無論是玄功絕學,還是術法神通,都遠非道院能及。即便是傳襲十數代的宗閥世族,修行體係以及收藏的卷宗典籍,都遠不及上七峰來得完善、豐富。

    幾乎所有弟子在剛進入上七峰修行,抓住這段時間,修為都會有長足的精進。

    在沒有遇到難以突破的瓶頸之前,也幾乎沒有誰捨得人生中可能最珍貴的一段修煉時機離開上七峰,出山歷練;何況前些天董寧見陳海,見他都還是成功沒有開辟靈海秘宮。

    董寧實在想不明白,陳海這時候出山歷練什麼,出去丟上七峰的顏面嗎?

    不過,董寧心裏想,就像那樁無人再提起的婚約,她也應該將陳海這個人從腦海裏徹底剔除出去,不再去想起他。

    ****************************

    此時的陳海,卻是不知道越城郡主董寧心裏在想什麼,他與周鈞、吳蒙在接到陳烈的信函後,已經回到玉龍山。

    玉龍大營各部要新籌建巡哨營,這可能是大都護將軍府要組織大規模戰事的前兆。

    陳海、周鈞他們渴望建功立業,自然不願錯過隨軍征討蘭川諸郡的良機。

    陳海他們進入上七峰修行,離開玉龍山有半年多時間,這次以出山歷練的名義再回來,看到玉龍府城內的建築倍加綢密,人口也變得更加綢密,大街小巷車水馬龍、川流不息,一年多前難以想象這裏還是陳橋寨外的一處荒嶺。

    而數條從新玉龍府城延伸進玉龍山的大道,也已經成功開辟出來,大量的車馬進出山中,玉龍山要比以往繁榮、忙碌十倍、百倍。

    這些開闢出來的鋪石大道,也不知道動用了多少人力、物力,最狹窄處都能供四匹駿騎並馳,陳海他們這時候都不需要兩個時辰,就能從玉龍府城御馬趕到黃龍淵道院。

    而從黃龍淵到藥師園,御馬而行,也不需要一個時辰。

    陳烈的食邑封地也正式確定下來,就選在黃龍淵東翼的山嶺,以蛇谷為中心設置昭陽亭。

    以大燕帝製,百裏為縣、三十裏為鄉、十裏為亭。

    為彌補玉龍山深處山多地少,昭陽亭以蛇谷為中心,差不多將周圍二十里方圓的山嶺都圈了進去。

    這也不是陳彰或者誰暗中使詐,想要故意壓製陳海,實是大都護將軍府那邊直接要求新封亭侯爵號的陳烈、柴騰等人,將封邑之地選在玉龍山中,要以新崛起的宗閥世族在玉龍山紮根,來堅定武威軍經營玉龍山的決心。

    在玉龍山中,大都護將軍府重點經營黃龍淵附近的地域。

    在黃龍淵的南面,除了將南天門寨作為重要防塞進行建設、甚至部署防禦法陣外,又在外圍新建了十數座堅固的軍塞哨壘,構建更堅密的防線。

    而除了石峽外,黃龍淵往北又新開闢出兩條大道,與山北的府縣相通。

    在這種情形下,陳烈也只能將封邑之地選在黃龍淵附近。

    而黃龍淵附近,又擁有上等靈泉資源的區域,也就藥師園等極有限的幾處,其中僅有藥師園為昭陽亭侯府直接掌握,除了以藥師園為中心新設昭陽亭外,也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這是陳海剛入上七峰修行不久,就決定的事情。

    而正式以蛇谷、藥師園為中心新設昭陽亭,孫幹、蘇原、陳權、陳昱諸多嫡係乃至陳彰、陳肅等人,在過去半年時間內,也陸續將一部分家眷、族人遷入蛇谷附近的山嶺,擇地建造庭院、安家落戶。

    陳海自然不反對這樣安排,他心裏非常清楚,唯有這樣,這往後不管舅父陳烈以後的職務如何變動,不管能留在玉龍大營任職多久,藥師園及昭陽亭都能從根本上變成昭陽亭侯府一係的根基所在;昭陽亭侯府也才能真正以藥師園為根基擰成一股勢力。

    ************************

    過去半年,昭陽亭陽府又投入大量資源,建設藥師園。

    陳海、周鈞、吳蒙回到玉龍府城,從蘇原那裏就知道藥師園已經建成一座寨城,同時也是昭陽亭的中樞。

    寨城以蛇穴靈池為中心,占據蛇谷北部的險要之地進行建造;堅固的石砌寨牆綿延共有三四裏長,建有垛牆、哨塔、箭樓,純粹是以山地城池的規格進行建造。

    陳烈及陳海、陳彰、陳青、孫幹、蘇原、周鈞、吳蒙、陳權、陳昱、葛同、沈坤、周景元等昭陽亭侯府嫡系的私苑,都進行重新的規則,統一建在藥師園寨城之中。

    這些私苑大宅多圍繞蛇穴靈池建設,諸多殿台亭台及私家林苑,也是盡善盡美。

    諸多嫡係的親眷、近支族人,多在寨城外劃地建造院舍;而在蛇谷附近,選擇一些相對平易的山穀坡地,還新建十餘座村寨,用於安置苦役勞工以及新遷入的上千戶附民……

    寨城附近的嶺林,靈氣最為濃鬱,多開闢為藥田,種植靈草、靈木;更外圍的山嶺,由開闢出大量的田地,分給附民耕種。

    這樣,藥師園通過抽取田稅地租,就能維持昭陽亭的基本物資供應。

    而在過去半年時間裏,周景元等人還在昭陽亭範圍內的山嶺裏,發現兩處精鐵礦脈,開辟了兩座礦場,建成一座冶煉場,動用數百苦役勞工,每月能冶煉近十萬斤精鐵。

    在蘇原的親自掌握之下,藥師園兵甲鋪也正式在河西諸郡大舉鋪開;四十餘城新設兵甲鋪,也都是由蘇原從亭侯府直接調派掌櫃、匠師等人手。

    藥師園寨城這邊,除了周景元負責兩處礦場開采、一座精鐵治煉場外,蘇原同時還調了三名闢靈境、有煉製黃級下品法寶之能的高級匠師進入黃龍淵。

    除了一人入黃龍淵道院,擔任製器院主事外,另兩人則率數十匠師、上百學徒,在藥師園寨城西首負責經營一座鑄造場,鑄造大量的兵甲,供應各地的兵甲鋪……

    陳烈封爵昭陽亭侯,除了亭侯府中可設長史、主簿等屬吏外,昭陽亭長、亭尉等職缺,也都是由昭陽亭侯府直接委派的私吏。

    不過昭陽亭的日常事務,還是太瑣碎了,不能跟軍中事務相提並論,陳烈就安排陳肅、葛同二人擔任亭長、亭尉職務,處理昭陽亭內外及防禦等事務。

    礦場、治煉場乃至蛇穴靈池附近數千畝藥田,都將是昭陽亭侯府日後的核心財源,自然是由蘇原直接掌握;作為陳彰嫡係的陳肅還沒有資格插手。

    弟子營不僅負責昭陽亭侯府後備力量的培養,還是昭陽亭侯府在黃龍淵道院與柴氏子弟直接分庭抗禮的根基,陳烈還是讓陳海直接節制,平時由吳蒙、周鈞、葛同、錢文義等人輔助。

    除了弟子營之外,駐守藥師園寨城的兩百精銳將卒,雖然都是扈衛營編製,卻都是在陳海選練的三十餘精銳悍卒基礎上、選拔寒門子弟擴編而得。

    這兩百精銳將卒,平時以葛同為首,也可以說是陳海培養出來的嫡係了,陳烈也是直接將這部分私兵直接劃歸陳海節製。

    如此一來,昭陽亭侯府內部的權力分配,也就基本成形,陳海則正式成為昭陽亭侯府除陳彰、孫幹、蘇源、陳權、陳昱之外的第六人,權柄甚至都不在其他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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