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踏天無痕 作者:更俗(連載中)

 
ssopp 2017-1-6 14:34: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53 547534
ssopp 發表於 2017-1-7 15:40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八十章 再回藥師園


    陳海與周鈞以出山歷練的名義,再回玉龍山,並沒有想過要直接留在陳烈的身邊任事。

    陳海在玉龍府城,與舅父陳烈相聚兩天,就回到黃龍淵,與周鈞一起到厲向海帳前報道;而厲向海在玉龍大營,也正式歸入陳烈左都護副使帳前序列。

    此時厲向海在軍中又官升一級,升任宿武校尉,統管黃龍淵南面防線的三營共六千精銳守兵。

    倘若大都護將軍府真有意近期就對鶴翔軍發動軍事攻勢,厲向海所部將有可能是最先殺出玉龍山、進入鹽川府的戰力之一。

    陳海、周鈞將在厲向海手下擔任巡檢哨官,主要是在帳前總哨官厲虎的統率下,協助厲向海巡察諸寨防務、斥侯偵察敵情等軍務,可以說是厲向海帳前,除扈衛營外,能隨時調用的另一支精銳戰力。

    扈衛營除了平時護衛厲向海的安全外,戰時還要充當攻堅防禦的中堅力量;而最近玉龍大營諸部新增設的巡哨營,則可能說是諸將掌握麾下兵甲及偵察敵情的耳目,也發動小規模突襲戰的前鋒戰力。

    陳海要重新熟悉離開半年之後黃龍淵道院附近的諸寨防務,也是拖到半個月後,才能與周鈞、吳蒙再回藥師園;也邀請調到巡哨營任職的沈坤,一起回來暫住。

    沈坤雖然沒有直接歸附陳族,但在軍中理所當然被視為昭陽亭侯陳烈手下的人。他兒子沈秀也是與藥師園弟子營同進退,只待開辟靈海秘宮,就有機會直接拜入陳烈門下修行。

    葛同、趙山、周景元也早就知道陳海今日會回來,早早就在黃龍淵出來的山口相候,彙合後再一起策馬返回藥師園。

    藥師園寨城還沒有完全建成,陳海他們馳藥師園東麵的山嶺,俯瞰下去,藥師園寨城以及附近的村落錯落有致,已有上千間屋舍建成,此時還能遠遠看到,寨城上還有造城匠師,正率領上百苦役,用大型鉗鍋燒熔鐵砂,將熔化後熾熱火紅的鐵汁,慢慢澆入寨牆預留的縫隙之中。

    修築寨牆的黑砂岩石雖然是從附近山嶺開采出來,但特性極為特殊,能與冷卻後的鐵汁極好的融為一體,從而使寨牆變得加倍的堅固。

    如此堅固的寨牆,在蘇原等人看來,還遠遠不夠。

    傳統的寨牆結構,是先建兩堵石牆,中間再填砂土,底部有七八米寬,頂部漸漸收窄,也有三四米寬,能並行兩馬。

    這傳統的寨城修築之法,或許不畏辟靈境弟子的攻擊,但難以承受明竅境玄修所施展的強大神通術法。

    築城之事,由陳肅負責。

    雖然陳肅是陳彰的嫡係,也早就在陳海跟前表明他堅定的“立場”,但聽周景元介紹藥師園修建的情形,陳海也得承認此人在城池修建等工造事務上,確實是有一手,不然也難得到舅父陳烈的重任。

    除了以熔鐵固城之外,兩堵石牆中間所填的砂土,都是陳肅從兩處礦場運來的礦土,含有大量的鐵質。

    陳肅則親自率領著兩名辟靈境玄修,用烈焰熔岩的術法,將這些富含鐵質的礦土一層層的熔煉、冷卻……

    此事看上去十分的繁瑣、笨掘,但礦土熔化為岩漿,冷卻後就會與兩側的石牆融成一體,整座寨城的結構強度就會不斷的得到提升。

    整個過程可能要持續數年才能完成,但到時候,明竅境玄修想在寨牆上斬開一個缺口或許容易,但不要再想能將大段的寨牆轟塌。

    不管陳海與陳彰之間還存在隔閡跟矛盾,陳青等人還瞧陳海不起,但昭陽亭侯府作為新興崛起的一股勢力,諸多嫡系心腹都還是用心想將藥師園這處根基之地,經營得固若金湯。

    陳海當初要是不將藥師園交出去,他也沒有能力跟資源如此程度的經營藥師園。

    陳海再往別處看去,看得出規劃調整後的藥師園寨城是以蛇穴靈池為核心建造,蛇穴靈池也就十七八畝的水麵,主要承聚從蛇穴湧出的靈泉之水;而在寨城南端的低陷穀地裏,陳肅、周景元等人整理地形,彙聚諸嶺雨水,形成一座有三四百畝水畝的山湖,使得藥師園附近靈氣充裕、水汽氳氤,極利草木的生長。

    除了山湖兩邊保留了茂密的原始密林外,還有大量的靈草、靈木移植到藥師園私苑以及山湖兩側的山嶺之中。

    這片藥田的規模,要比陳海他們當初在鐵流嶺道院所開辟的藥田大上百倍,這顯然也隻有昭陽亭侯府傾盡全力,才能在半年時間內,將藥田經營成這樣的規模。

    蘇原同樣調來兩名辟靈境藥師,除了負責藥田的養護,還在藥師園寨城開設丹房,批量煉製精元丹、蘊靈丹、續骨丹等消耗極大的基礎丹藥。

    藥師園這邊,名義上防禦將卒僅由剛踏入辟靈境的葛同統率,而將陳青、蘇紫菱、陳肅等人都算上,真要遇到敵襲,同時能調用的辟靈境玄修,不會低於八人;在黃龍淵道龍東翼,也算是一支不弱的防禦力量。

    陳肅雖然心裏對陳海犯忤,也無意背著陳彰討好陳海,但陳海已經行至東嶺,他作為昭陽亭的亭長以及藥師園寨城的事務總管,也隻能硬著頭皮,登上東嶺,迎接這位看起來沒那麼簡單的“少侯爺”。

    “我與周鈞這次到軍中曆練,在黃龍淵宿武校尉帳前擔任巡檢哨官,這次要回藥師園挑選三十名精銳輔助,陳總管有什麼事盡管忙去,莫要在我麵前太客氣了。”陳海對陳彰有戒心,但此時大家都在盡力擴大昭陽亭侯府的勢力,他私下也不想與陳彰擴大矛盾,不想再去懲戒得罪過他的陳肅,這時候隻是冷淡的與他保持距離。

    “好咧!”陳肅答應道,看了陳海身後的葛同、周鈞、吳蒙等人一眼,就先告辭了。

    軍中諸部新設的巡哨營與扈衛營一樣,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可從軍中選用悍卒,也可以直接任用私兵。

    陳海這次回藥師園挑選三十名好手,除了這三十人在遇敵時會對他更忠誠外,他也是要將這三十人繼續當成嫡系精銳做進一步的培養。

    不過,藥師園這邊的防禦力量,都是在陳海此前的嫡係基礎上擴編,又一直都由葛同負責統率,陳海從這裏抽調人手編入軍中,還輪不到陳肅指手劃腳。

    *********************

    諸人在藥師園的私苑,重新進行過規劃,最終再由陳肅負責監造。

    陳烈與陳青的府邸沒有分開,建在蛇穴的上方偏西方向;而陳海與陳彰的私苑則獨立出去,則分列兩側,都緊挨著蛇穴靈池,以示兩人對等的“少侯爺”身份;之外才是陳權、陳昱、孫幹、蘇原等嫡係部將的私苑,也都挨著蛇穴靈池。

    陳海所住的東苑,他離開之前還是草廬數間,此時已經建成一座別致的私園。

    一棟兩層木結構的小樓依崖而立,樓前的庭院約有一畝,掩映在茂密林蔭與假山相間。

    除了將蛇穴口所在的小半畝水域,直接劃入東苑的範圍之外,還有一條鑿石而成的曲折淺溪,將靈池之水引入東苑的園子裏,石溪裏靈蓮浮動、錦鯉翻騰,岸邊芝草叢生,暗生幽香。

    整座東苑,就仿佛一座袖珍版的人間仙境,這還得感謝陳肅的監造之功。

    無論是樓裏,還是石溪畔或靈池邊修煉,陳海都能有充裕的靈氣吐納腹中、修煉真元。

    也由於蛇穴口所在的水域,都劃入東苑,隱藏在靈池之下的蛇穴,就相當於陳海私有的地宮;而在蛇穴地宮之中,彙聚的靈氣則更濃鬱、精純,才堪稱真正的潛修寶地。

    陳烈潛修之地在濺雲崖,此時也隻是將藥師園的府邸當成別苑;陳海不僅發現蛇谷,也為藥師園奠定最初的根基,僅憑著這一點,陳彰還沒有資格跟陳海爭這蛇穴地宮的歸屬。

    從靈池湖畔就有石階潛入水裏,一步步延伸到蛇穴|洞口前。

    陳海沒有開辟靈海秘宮,連最基本的辟水訣都無法施展,反正在他的私苑裏,就脫剩一條短褲,赤裸著傷疤縱橫的胸膛,慢慢潛入靈池之中,從洞口迂回潛行,一直摸到蛇穴地宮的深處,才浮出水麵。

    靈泉沒有將蛇穴完全淹沒,陳海浮出水麵,發現水麵之上還有十數米高的空間,爬到一處石窩裏坐下,掏出火石點亮油紙布包起的鬆脂火把。

    除了嗶嗶燃燒的火把以及緩緩湧動的流水聲,與世隔絕的洞穴靜寂一片。

    蛇穴就在藥師園的後山之中,而這整座後山雖然才百餘米高,但鐵精石岩層裏富含大量的寒紋鐵質,使得岩層異常堅固,整座山洞都仿佛精鐵所鑄。

    當初吳蒙祭御靈紋劍摧動劍芒,也只能在岩壁上斬出淺淺的劍痕來。

    陳海入上七峰修行,除了研讀前人留下來的大量玄功修行心得外,也參修丹鼎訣第二層功訣,學會幾道衍生出來的基礎術法。

    辟水、禦火、馭物等法,都需要持續消耗真元法力才能施展,唯有內視之法則是基於六識感應提升之後衍生出來的一種小神通。

    陳海潛入蛇穴地宮之中,心底自然而然就生出與世隔絕的寂靜,盤膝閉目,以六識感知髒腑,就覺得腹腔之內隱有四條靈流腹腔之中纏繞盤錯出一片空朦的昏暗之地。

    這便是以內視之法所感知到的四條靈脈,而他則要在四條靈脈纏繞盤錯的空朦昏暗之中,開辟出屬於他的靈海秘宮來……
ssopp 發表於 2017-1-7 15:46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八十一章 屈服


    陳海以內視之法,感知到足少陽、足明陽、手少陽、手明陽四條靈脈在腹腔處纏繞盤錯成虛無、昏朦一片。

    能感應到這處虛無、昏朦的存在,就意味著陳海已經具體開辟靈海秘宮的基礎。

    這處虛元、昏朦的所在,宗門玄修將其稱之為玄竅。

    接下來的修煉,陳海就是要摧動百骸精氣,同時從四條已修成的靈脈湧出,與吐納到此處的天地靈氣融煉,在化為真元的過程中,在這一片虛無昏朦的玄竅之中開辟出屬於他的靈海秘宮。

    通常說來,在通玄境修煉的靈脈越多,所纏繞盤錯的昏朦越是廣闊,越是容易開辟靈海秘宮,所開辟的靈海秘宮也越是深闊。

    想同時摧動百骸精氣運轉於多條主氣脈以入玄竅,非要極其玄奧精深的玄功絕學不可。

    即便是陳海從近兩百種基礎武道秘形中所悟得、助陳海悟出碎裂真意的斷水斬絕學,也隻涉及百骸精氣在三條主氣脈的運轉。

    丹鼎訣有一種法門,則能摧動吐納到玄竅的靈氣呈漩渦般運轉起來,形成恐怖的漩吸之力,將百骸精氣同時從諸靈脈抽取出來融煉,形成真元漩渦停留在玄竅之中。

    這個過程持續的時間足夠長,虛元玄竅將由虛化實,乃至最終開辟出靈海秘宮。

    這也是太微宗諸多弟子,在修煉到通玄境後期,都棄武從玄的關鍵原因;從這往後,玄法修行則有著更高的效率。

    陳海卻不打算走尋常路。

    所開辟的靈海秘宮之品質,與通玄境後期修煉的靈脈數量密切相關,同時也與在開辟靈海靈宮的瞬時所融煉而得的真元之磅礴、精純,也密切相關。

    陳海現在只能在四條靈脈的基礎之上開辟靈海秘宮,甚至都要落後葛同一截。

    要是他還照常法修行,這將是伴隨他一生、根基上的缺陷。

    雖說太微宗也能修煉提升靈海秘宮品質的靈藥,但這種靈藥隻能在開辟靈海秘宮時服用,而所涉及的藥材之複雜、珍貴自不用說,更主要是極難煉製,即便是道丹境宗師級煉丹師也是常常失手,這種靈藥的價格實是通脈丹的數十倍之高。

    陳海這時候還不奢望能服用這種靈藥來輔助修煉靈海秘宮。

    這半年來陳海在棲雲嶺藏經閣,研讀有關低級玄功的修煉卷宗,除了掌握碎裂真意外,同時也將十步錘與斷水斬兩式絕學真正融為一體。

    十步斷水斬也是他目前為止所掌握,能同時摧動百骸精氣運轉於五條主氣脈的最強絕學,這五條主氣脈恰好將他所修成的足少陽、足明陽、手少陽、手明陽四條靈脈包含成內……

    陳海雖然創出十步斷水斬的絕學,但他在棲雲嶺不敢輕易妄動,怕太多的秘密被人窺破。而貿然開辟靈海秘宮,事後想要反悔,就要將修為再度廢掉、重新修煉一遍,因而他要在正式開辟靈海秘宮之前,進行更充分的準備。

    陳海還要通過傀儡分身,對十步斷水斬摧動百骸精氣運轉的方式、速度、做更精準的分析,也要達到更精準的控制,才能確保修成的靈海秘宮,盡可能達到四條靈脈所能開辟的極限。

    同時他還要使形成靈海秘宮的玄壁極其堅韌,以便在各種情形下都能承受真元法力的暴烈反噬。

    靈海秘宮的深淺,決定了他將來體內所能儲存的真元法力的上限;而圍合靈海秘宮的玄竅以及靈脈堅韌與否,則決定他將來運轉真元的暴烈程度。

    通常說來,越是強大的術法神通,在瞬時運轉真元也將越暴烈;沒有一個極其強悍的靈海秘宮,玄修弟子想施展術法神通,常常會先受反噬而重創髒腑。

    而對逆靈散這種堪稱玄修殺手的丹藥,修成的靈海秘宮堅韌程度不同,抵抗力也會有極大的差距。

    陳海擁有傀儡分身,就擁有他人所無法具備的修煉條件。

    ****************************

    血雲荒地之中,陳海手持刃口磨得鋒銳無比的黑骨戰戟,強壯的分身血屍仿佛流星般,往一座斷崖下跳去。

    陳海每一步跨越,都有十數米遠,在崎嶇的斷崖石壁間奔行,甚至比青狡馬疾馳還要快速,但還不足以讓陳海擺脫一頭武衛級羅刹異鬼的追殺。

    這是一頭武衛級巔峰的羅刹異鬼,也具體血煉異能,但可能是血煉異能天賦覺醒較晚,在無盡的血腥殺戮,還沒有吞噬足夠多、足夠強的同類,距離武校級羅刹異鬼還差一點火侯。

    羅刹異鬼周身所覆的血鱗已經微微發紫,防護力驚人,陳海與它纏戰半天,都沒能將其重創,也沒能將其擺脫。

    這頭羅刹異鬼赤手空拳,但佝僂的魔軀就像是一張微微拉開的巨弓,蘊藏著恐怖的力量,隨時都能將山崩海嘯的暴發出來。

    特別是這頭羅刹異鬼那對鋒利的利爪,都不比上品玄兵稍弱,陳海將碎裂真意融入十步斷水斬中,也無法將其斷斬,反而被這對利爪在身上留下好幾道血淋淋的口子……

    這頭羅刹異鬼雖然還沒有悟出什麼玄功絕學,但其血脈深處恐怖的戰鬥本能以及在無盡血腥殺戮中錘煉出來的技功,使得其赤手空拳,每一招每一式都精妙無比、精準無比,幾乎沒有什麼破綻能讓陳海有機會斬殺其要害。

    即便偶有破綻露出,這頭羅刹異鬼的速度比陳海更快,力量比陳海更強,陳海不想拚個兩敗俱傷,也無法抓住。

    這是陳海在血雲荒地所經曆最艱險的一戰,同時他還擔心被其他的羅刹異鬼圍殺,隻能便戰便往荒僻處退去。

    陳海心裏都暗暗後悔,為了將十步斷水斬錘煉到更精妙入玄的境界,他才特意挑上這麼一頭有八名武卒級手下的羅刹異鬼磨礪戰意,沒想到將自己拖入凶險之境。

    纏戰三天三夜,陳海都覺得疲憊不堪,但好歹是將這頭羅刹異鬼的八名武卒級手下給幹掉了。

    跨入一座四周都有岩漿噴發的深穀,空氣裏充滿硫磺味,陳海決定就在這裏,與這頭羅刹異鬼進行最後的拚死搏殺。

    在這裏激戰,動靜就算大些,也能避免將更多的羅刹異鬼吸引過來。

    轉身看到那頭羅刹異鬼,從斷崖奔殺下來,仿佛一道血色流星。

    這一刻,陳海將他這幾年所參悟的武道都發揮到極致,黑骨戰戟在他手裏仿佛重逾山嶽的戰兵。

    十步斷水斬極重氣勢,一步一斬,每一斬都不變化身姿,隻是以一往無前之勢往前斬去,快速無比,十戟連斬不給自己留半分退讓的空地,十步之內能將靈海秘宮的真元精氣仿佛沸泉般摧動起來,而最後一斬,黑骨戰戟仿佛化作一道黑焰洪流,將羅刹異鬼斬退。

    羅刹異鬼真是夠強,陳海如此暴烈的斬殺,也隻能在它仿佛重錘的拳鋒留下一道淺痕。

    融入碎裂真意,再次發動十步斷水斬的最後一斬,十斬似要將天地斬裂。

    “昂!”

    羅刹異鬼看到保護拳鋒的血鱗竟被斬裂,狂怒咆哮起來,也發狂將攻勢摧動到極致,不想給陳海再有從容施展十步斷水斬的機會。

    石崩漿湧。

    而陳海的目的就是要將這頭羅刹異鬼徹底的激怒,他的纏鬥經驗更豐富,脫胎於風雲腳的雲流步法也漸臻至完美,在近距離的貼身纏戰中,常常能在電光石火間避開羅刹異鬼那一對恐怖利爪的撕抓。

    左手屈指,在半空虛畫道篆,真元凝聚,一道三尺長的冰刃猝然成形。

    陳海參悟道篆,目前也能施展六七種簡單的術法,冰刃是其中之一。

    不過這種冰刃的殺傷力,對羅刹異鬼遮覆全身的血鱗而言,幾乎等同於無;何況羅刹異鬼的速度極快,三尺冰刃想將羅刹異鬼斬中,也非易事。

    三尺冰刃懸於空中,陳海揮戟斬去,冰刃破碎,化作一團稀微如紗的冰霧,往羅刹異鬼籠罩過去。

    羅刹異鬼血腥魔瞳,看不透陳海此舉的用意,但利爪攻勢不減,破空穿過冰霧往陳海的麵門抓來。

    十步斷水斬,一步一斬,戟戟都斬在羅刹異鬼的利爪拳鋒之上。

    這些冰霧自然難傷羅刹異鬼,但覆在羅刹異鬼身上結成一層薄冰,看似也沒有什麼效果,羅刹異鬼魔軀微震,就能將薄冰震碎,但也需要羅刹異鬼微微震顫一下才能將薄冰震碎。

    電光石火間,陳海十步斷水斬的最後一斬,已經偏過羅刹異鬼最堅硬的拳鋒,往它的右臂斬去。

    斬開血鱗,斬開血肉筋膜,止於堅如金石的堅骨之前,陳海手中黑骨戰戟改斬為撩,封斷羅刹異鬼的攻勢,身子往左側錯開,再度凝聚冰刃,斬碎化為冰霧往羅刹異鬼罩去。

    這頭羅刹異鬼這時候明白陳海為何在纏戰中要用這看似沒有用處的冰霧,陳海就是要將它近乎直覺反射的防禦動作拖慢一瞬,以便他有進攻要害的機會。

    這頭羅刹異鬼明白了這點,但已經吃了大虧。

    ***********************

    陳海最終將這頭武衛級巔峰羅刹異鬼的殺得肢斷骨殘,徹底失去戰鬥力,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他自己都也差不多進入半殘狀態。

    陳海沒有將這頭羅刹異鬼直接殺死,趁著其半死不活,這時候以羅刹血煉秘法吞噬其血肉精元,效果最佳。

    這頭羅刹異鬼狂吼,靈魂也在咆哮,但阻止不上身上的血肉精元、最純粹的生命精華,被陳海一點點的剝奪,血鱗下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極速幹癟下去,情景恐怖之極。

    這頭羅刹異鬼在覺醒血煉天賦之後,也多次以這種手段去吞噬同類,沒想到這種的厄運終於輪到它自己頭上了。

    “留下我的性命,我願成為血奴,永世侍奉魔主!”

    最後一刻,神魂已經衰弱不堪的羅刹異鬼,終於屈服,不甘願的咆哮出來……
ssopp 發表於 2017-1-7 16:00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八十二章 羅刹血奴




    陳海一直都在研究羅刹族群在血雲荒地裏的聚集方式。

    低層次的武卒級羅刹異鬼數量最多,也最容易控製,似乎能直接被血煉上位者的魔煞氣息所屈服,但武衛、武校級以上的羅刹異鬼,殺戮意誌越強烈,越難以直接懾服。

    不過,動輒數萬甚至十數萬、數十萬規模的羅刹異鬼族群,以武將甚至武侯級血煉者為首,秩序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維持起來,還極其森嚴,顯然有一套嚴密的控製體係,陳海也不能不想到神魂控製上去。

    役魂術並非多高端的術法,隻是作為邪術,在燕州受到嚴厲的禁製。

    即便如此,宗閥世族也是堂而皇之的通過役魂術,控製實力俘獲的強大妖蠻或妖獸;甚至還能通過煉魂秘法祭煉妖蠻及妖獸的神魂,將其煉成有如行屍走肉般的傀儡。

    羅刹血煉秘法,除了能直接吞噬血肉精元提升己身外,也天生有役使他人神魂的異能。

    不過,眼前這頭羅刹異鬼,神魂極強,甚至比陳海他自己都要強出一截,陳海想強行役使它的神魂不是易事,還容易受到反噬,但它此時主動降服,將神魂獻出,就要容易得多。

    隨著血雲荒地的羅刹異鬼,漸漸演變成大小族群間的血腥廝殺,陳海不能融入這些族群,隻能遊離在僻遠之地,生存都變得極其困難,更不要說接近神殿谷了,心想裏,他現在或許是應該在血雲荒地,招攬些羅刹小弟了。

    陳海睜開血色魔瞳,盯著就剩一縷遊絲氣息的羅刹異鬼,說道:“將你的神魂獻來!”

    這頭羅刹異鬼已經被陳海吞噬血肉精華,就剩一縷遊絲氣息,這時候還要分割神魂,受陳海控製,實力將進一步削弱,但它想活命,想要成為血奴,就必須獻出自己的一部分神魂。

    羅刹異鬼所獻的神魂,仿佛一縷靈火,被陳海收入血色蒼穹般的識海之中。

    在融煉這縷靈魂之火後,識海所凝聚的羅刹魔神秘相變得更凝實,魔焰氣息也更強大,比修煉諸道真意的效果更顯著,還能直接感受到眼前這頭羅刹異鬼的神魂波動……

    陳海沒想到羅刹血煉秘法,還能通過這種方式強化,看來以後還要多收服幾頭血奴、魔奴,不僅以後不用再單打獨鬥,傀儡分身的實力也能得到均衡的提升。

    不過,陳海不會沒有限制,煉入太多的異種神魂,或許會有反噬也說不定。

    仿佛血色蒼穹的識海中,羅刹魔神秘相漸漸隱去,陳海看周身的血鱗,色澤變得更濃鬱、鮮麗,仿佛血液要凝滴下來,果斷要吞噬這種層次的羅刹異鬼的血肉精元,傀儡分身才會有比較明顯的提升。

    陳海這在裂谷滯留太久,挾起虛弱不堪的羅刹血奴,飛奔到數十裏外,鑽入一座岩洞裏藏起來,這時候才空閑下來盤問它的來歷:

    “你叫什麼名字?”

    “我應該有名字,只是關於前世的一片都已破碎不堪,只能模糊記得前世是一片荒涼的大地,諸族爭鬥不休,我死在一場激烈的戰事中。至於我前世叫什麼名字,已經想不起來了,而到這裏,名字也沒有意義;魔主想喚血奴什麼,便是什麼。”血奴剛剛降服,在陳海麵前不敢有絲毫的隱瞞,但確實不知道自己前世叫什麼。

    聽眼前這羅刹血奴說起羅刹語來還十分的生澀,陳海猜測它應該是複活後就沒有怎麼跟同類交流過,好不容易收服了幾頭武卒級羅刹異鬼當小弟,最後還栽到他的手裏。

    不過用生澀的羅刹語交談過一番,羅刹血奴雖然前世的記憶支離破碎,但它的見識談吐都頗為不凡,不像低層次的羅刹異鬼隻知殺戮,再加上它已經覺醒血煉開賦,陳海猜測它前世可能是羅刹異鬼中的上位貴族。

    陳海看血奴全身的血肉都幾乎被他用血煉秘法吸噬一空,幹癟的鱗皮也在剛才的大戰中,被他斬出數十道口子,露出青黑色的骸骨仿佛枯樹根,說道:“你以後就叫姚老根得了。”

    “姚老根?”血奴對姚老根這個名字談不上滿意或不滿意,這對它來說僅僅是一個稱謂、一個代號,它桀驁不遜的血瞳看向陳海,問道,“魔主可有名號?”

    “我的名號?”陳海沉吟片晌,心想他占據姚興的肉身,真要在血雲荒地聚集一支羅刹族群,或許可以還姚興一個名字,但此時還不想說給血奴姚老根知道,揮了揮手裏的戰戟,說道,“你現在出去獵殺幾頭異鬼,恢複元氣,再收幾個小弟回來,沒事不要過來打擾我的潛修……”

    “是,魔主!”血奴姚老根它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掙紮著往岩洞外蹣跚爬去,對陳海的命令不敢有絲毫的質疑。

    血奴姚老根還保留獨立的意識,還桀驁不馴,隨時都有反噬的可能,陳海在血奴姚老根爬出裂穀之後,就在附近選了另一處藏身之地以防不患,才切斷神魂意念與血雲荒地的聯係。

    ************************

    陳海神魂意念又回到被靈泉之水隔絕的蛇穴地宮之中,借著一枚夜明珠透出的微光,又摸索著點燃一支鬆脂火把,插到石縫裏,之前那支鬆指火把早就燃盡了。

    與在血奴持續數日的激戰中,陳海通過這種最激烈、凶險的方式,將十步斷水斬磨礪到一個更高的水平之上,通過十步斷水斬,對百骸精氣在足少陽、手少陽、足明陽、手明陽、足厥陽五條主氣脈中的運轉掌控,也達到臻至毫厘的水準。

    此時也恰是一天當中陽氣初發的初曦之時,陳海果斷掏出數枚靈丹,以藥力充沛體內的百骸精氣,在一截挑出水麵的斷崖上站起來,以手作戟,一步斬出,百骸精氣便沸騰起來,化作湍流湧入靈脈。

    一步一斬,九步九斬,第十步跨出,碎裂真意化作一縷蒼茫的空寂氣息融入陳海仿佛利戟的指尖,但第十斬,陳海沒有斬出,而將這融入碎裂真意的一斬,化作淩厲無比的意念,猝然間納入胸臆之中。

    這一斬的戟意淩厲無比,仿佛一道雷霆將腹腔處靈脈交錯的那一片昏朦撕開。

    陳海不需要用內視之法,也知道那磅礴的百骸精氣正自靈脈往玄竅瘋狂湧入,也因為他最後一斬引而未發,磅礴的精氣在玄竅之中衝擊、澎湃,卻不能渲泄出去,這一刻他若不能成功用戟意,將這磅礴的百骸精氣帶動起來,形成精氣漩渦,不受控製的百骸精氣,必將他的髒腑撕裂得麵目全非。

    靈脈交錯的那一片昏朦,剛烈無比的戟意化作一道紫電戰戟,劈開虛無昏朦,又仿佛劈開永寂的混沌,照亮如洪流狂卷的百骸精氣……

    百骸精氣也迅速受紫電戰戟的牽引,往紫電戰戟所在的中央湧動、衝擊。

    陳海還沒有正式開辟祖竅識海,無法長久保持意念中的紫電戰戟秘相,紫電戰戟之相,可以說是隨生隨滅,但哪怕隻是這一瞬,也成功將湧入玄竅的百骸精氣,成漩渦般旋轉起來,沒有往四周的髒腑崩散、衝擊……

    此時的陳海已經從斷崖墜落到水裏,身如浮舟,以古怪的姿態坐在水中,卻在湧動的水流中不搖不動,張開口便如巨鯨般吐吸洞穴裏的靈氣,發出清越的嘯響。

    ***********************

    陳青雖然沒有與陳海見面,但她這幾日也住在藥師園,聽到蛇穴地宮裏傳出山崩海嘯般的嘯鳴,她與蘇紫菱正盤膝坐在玉床前修煉真元。

    陳青大吃一驚,確認嘯響是傳自地底的蛇穴深處,即便是隔著岩層、水流傳出,還是那樣的清晰。

    她不知道地底怎麼會有如此之大的動靜,與蘇紫菱推窗飛出,就見藥師園好些人都被驚動,正披衣走出來。

    蛇穴靈池裏的湖水像沸騰般湧動起來,而山穀裏的靈氣竟被一種神秘力量反抽,滋滋吸回到靈池之中,似乎正往蛇穴深處的地宮彙聚過去。

    蛇穴入口位於東苑。

    陳青與蘇紫菱飛過去,吳蒙、周鈞守在靈池岸邊,阻止陳肅等人潛入水中查看究竟。

    “少侯爺此時在地宮修煉,無事禁止我們打擾。”吳蒙仿佛木樁子似的,抱著靈紋劍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見陳青過來,也是拿這句話回應。

    “少侯爺進入蛇穴修煉,已經過去四天四夜,要是發生意外、走火入魔,我們此時在袖手旁觀,如何對得住侯爺?”陳肅才不關心陳海是否會走火入魔,但有機會他絕對想親眼看陳海如何修煉竟然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之後才能將詳情稟告他的少主。

    “看樣子像是走火入魔,不然的話,就算是開辟靈海秘宮,也不會搞出這樣的動靜!”蘇紫菱說道,她一雙美眸孤疑不定的盯著攪得渾濁的靈池水麵,此時也猜不透陳海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正因為如此,她更要親自潛入水底去看一看。

    陳青驚疑不定,她是不喜歡陳海這個人,甚至還想著有機會將陳海趕走,但畢竟是嫡親的表兄妹,心裏再厭棄,也不想看到陳海暴斃蛇穴地宮之中,蹙著秀眉跟吳蒙說道:“我們一起去看看。”

    周景元、葛同等人都趕過來,他們也是驚疑不定,他們既便知道陳海修行不走尋常路,但眼前的異象也絕非正常修煉會有的樣子。

    隨著聚來的人越來越多,而嘯鳴不絕、靈氣回溯不止,吳蒙、周鈞也難以堅持己見,最後還是陳青作主,由她、蘇紫菱、吳蒙、周鈞、葛同、陳肅等人,潛入水底,進入蛇穴地宮看個究竟。
ssopp 發表於 2017-1-7 16:15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八十三章 上品玄壁



    陳青、吳蒙他們施展辟水訣,分開水道,踩著濕滑的苔藻從洞口走入蛇穴,半道就感覺四周靈氣回溯所形成的絮亂就停止了,又漸漸有靈氣從蛇穴深處隨兩側的水流溢出來。

    洞裏還沒有什麼動靜,陳青他們繼續往深處走去。

    地宮裏的火把早已落到水裏熄滅,但有一枚夜明珠嵌在石縫裏,散發出微光。

    光線很昏暗,但這對陳青她們來說,已經足夠能看清蛇穴地宮裏的情形。

    陳海正跌坐在挑出水面的一截斷石上,姿態難看,渾身濕透,七竅有血跡滲出,滿臉是血,裸露出的皮膚也被割破無數的小口子,殷紅的鮮血正往外淌。

    陳海整個人淹淹一息的趴坐在那裏,隨時都會從斷石栽到水底。

    吳蒙嚇了一跳,沒想到陳海真是在修煉過程中走火入魔才搞出這麼大的動靜,深深後悔沒有及時進入蛇穴地宮,反而極力阻攔陳青、陳肅他們進來。

    吳蒙與周鈞、葛同一起飛上斷岩,都不敢輕易就將陳海攙起來。

    看陳海沒有性命之憂,陳青鬆了一口氣,但又忍不住冷嘲熱諷起來:“你修為不足,就想強行開辟靈海秘宮,又不找人護法,竟然還下令吳蒙守在外麵不讓我們進來,現在看來純粹是你自作自受。

    陳青就是性子單純些,沒有什麼城府,因為紫菱之事對他心生厭惡,說起來本性不壞,陳海有時候惱她亂事,但對她卻沒有什麼成見,對她也沒有像對陳彰、蘇紫菱那麼戒備。

    這時候聽她冷嘲熱諷,陳海抹開一臉的血水,嘿然而笑,說道:“雖然吃了些苦頭,但還是叫我修成了……”

    “少侯爺踏入辟靈境了?”吳蒙驚喜問道。

    陳海此時滿臉滿身都是血水,濃密的絡腮胡子與濕亂的長發又遮住半邊臉,蛇穴地宮裏又光線昏暗,吳蒙、周鈞他們一時都沒有看出陳海竟然已經成功開辟靈海秘宮,隻以為陳海是修煉出了岔子,已經走火入魔受到嚴重的反噬了。

    陳肅、蘇紫菱既驚且疑,他們乍眼看陳海滿臉血水的樣子,絕對是走火入魔的跡象。

    也只有吐吸入體的磅礴靈氣不受控製,從體內往外反噬,從四肢百骸以及七竅渲泄出來,才會形成這樣的傷勢,肉身就相當於一隻皮囊被暴烈的靈氣割破。

    陳海明明走火入魔了,怎麼可能就“修成”了?

    隻是陳海此時的傷勢,又不像是走火入魔那般嚴重,陳肅、蘇紫菱都困惑不解,不知道陳海修煉時到底遭遇了什麼才如此的異常。

    陳肅驚疑過後,雖見陳海傷勢沒那麼嚴重,倒也沒有太放心底去,隻是覺得還是有必要派人告訴少主陳彰一聲。

    這兩三年間,陳海消耗大量的資源重修武道,這時候就算險之又險的成功踏入辟靈境,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換作一名資質普通的凡人,在六七萬點宗門功績的靈藥用下去,也應該能開辟靈海秘宮了。這也是絕大部分宗閥嫡係子弟,都能入上七峰修行的關鍵。

    開辟靈海不是難事,用丹藥資源堆也能堆得出來,在後續的修煉中,天賦及根基的差距才能漸漸顯現出來。

    陳肅能確認陳海是在四條靈脈的基礎上開辟靈海秘宮,根基就已經差了別人一截,將來應該不能對少主陳彰構成實質的威脅。

    蘇紫菱秀眉微蹙,心底的疑雲始終不能解開。

    依照秘信所述,陳海修為被廢得極為徹底,甚至有關之前修行的記憶也都被大能用秘法抹除。照理來說,用太微宗上七峰的修行之法,想重新開辟靈海應該沒那麼簡單,陳海怎麼就能在兩三年的時間內,就順利再度踏入辟靈境了?

    而墜崖之事,陳海有沒有看出疑點,蘇紫菱也無法確認,但她覺得從這一刻起,必須要加倍警惕起來,她雖然不知道鐵流嶺道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眼前的陳海,已經不再是剛到太微山時意誌消沉的那個姚氏棄子了。

    陳海修行不走尋常路,從根本上就逆著丹鼎訣秘要所記載的辦法,另辟蹊徑開辟靈海秘宮,但蛇穴地宮裏的靈氣終究是有限,在陳海靈海秘宮化虛為實將要成形之際,他彙聚到玄竅間的百骸精氣還沒有一部分沒有融入真元漩渦之中。

    靈海秘宮化虛為實,與靈脈相接,這部分百骸精氣沒有能納靈海、靈脈之中,失去控制製在臟腑間反噬衝擊,在陳海的體內尋找渲泄的出口,造成的傷勢,與走火入魔之後,靈氣在體內失去控制沒有什麼區別,也難怪別人會誤解。

    陳海也是傷得不輕,但那部分百骸精氣失控,也是在靈海秘宮最終成形之後,對最柔弱的髒腑衝擊,也被限制在最低水平。

    陳海自然無需跟他人解釋什麼,陳青施展辟水訣分開水道,他在吳蒙、周鈞攙扶下,先回東苑休養。

    **********************

    回到臥房,確認陳海沒有大礙,吳蒙、周鈞、葛同、周景元等人才離開,留陳海在房裏休養。

    陳海盤膝而坐,再以內視之法內觀腹臍處,就見靈脈交錯所成的那一片昏朦虛無,已經被淡淡金芒所籠罩。

    這便是所開辟的靈海秘宮,是介入虛與實之間的存在,隻是還沒有納入一滴真元,才沒有顯現出來。

    陳海確認身上的傷勢不那麼重要,就迫不及待的服用蘊靈丹修煉真元。

    三天三夜過後,陳海再也無法融煉更多的真元時,靈海秘宮仿佛一片金色湖泊,在那一片淺淡金芒中則徹底的顯形出來。

    陳海不知道在六條靈脈或八條靈脈基礎上所開辟靈海秘宮的上限有多廣闊,但知道他此時所開辟的靈海秘宮,絕不會比上七峰的尋常內門弟子稍差,應該已經無限接近四脈靈海的上限了。

    很多人,比如說周鈞、陳青、陳彰等人,都是在六條靈脈基礎上晉級,但他們照丹鼎訣所記載的秘要修煉,所開的辟靈海秘宮根本不可能達到六脈靈海的上限值,實際效果都還差陳海一截。

    靈海秘宮深闊與否固然重要,但修成玄壁之堅固,猶不能忽視。

    陳海無法再修煉更多的真元時,靈海秘宮在金芒中徹底成形,真元仿佛洶湧的湖水,但四周八方有一層明顯的邊界,受到無形的約束,無法衝突出去。

    這層無形的束縛,就是玄壁。

    施展術法或玄功絕學時,真元被摧動,會對玄壁形成強烈的衝擊,玄壁一旦承受不住這樣的衝擊,真元衝入最柔弱的髒腑,這時候的反噬將是最致命的。

    陳海以手作戟,十步斷水斬,一步一斬,待到第十斬時卻引而不發,直摧動靈海內磅礴真元瘋狂的卷動起來,仿佛狂濤怒浪在瘋狂的發作。

    即便是如此,受到衝擊的玄壁猶然紋絲不動,絲毫沒有破裂的跡象。

    上品玄壁!

    已經過去三天,陳海身上的傷勢也大體痊愈,他這一刻就想推窗長嘯一般,他選擇這種極凶險的辦法開辟靈海秘宮,能得到這樣的結果,果然是不負所望。

    “少侯爺……”

    外屋侍侯的兩名婢女聽到屋裏的動靜,推門進來看陳海已經生龍活虎的下床來,斂身請安道。

    陳海回到東苑時,這邊就已經安排了兩名婢女、僕婦貼身照顧他的起居。

    雖說這些侍婢都是從藥師園寨城附民裏選用的良家女,但內府的事情,周景元、葛同他們插不上手,陳海對陳肅安排的事情,總有些不放心。

    這兩個年齡都隻有十四五歲的女孩子,臉蛋白皙、五官秀麗,看著年齡小,但身段都已經長開了,炙熱的夏季,都穿得輕薄,絹絲裙衫,胸部已經頗有模樣的聳起,眉眼間難得更有幾分嫵媚,出身普通的附民家庭,這樣的女孩子都可以說是極品了。

    請過安後,兩個女孩子,一個走進來幫他麻利的整理床鋪,一個端來清水侍候他洗漱,陳海問道:“你們叫什麼名字?”

    “紫菱姐說我們倆家裏的名字太俗氣了,到府裏就讓我們倆一個改叫容兒、一個改叫鵑兒,以後就在少侯爺屋裏侍伺。”叫鵑兒的婢女性格比較開朗大方,聲音清亮似黃鸝鳴叫,聽到陳海問答也不怕生,一骨腦將蘇紫菱安排她們東苑侍候的事情,都說了出來;而容兒卻有幾分生澀或者說羞澀,在陳海麵前都不怎麼敢抬起頭來。

    陳海洗漱過,感覺饑腸轆轆,沒有再服用丹藥補充精氣,讓兩名婢女從廚房找了一些吃食過來,一邊喝著稀粥,一邊有一茬沒一茬的詢問藥師園內府的事情。

    這兩名婢女都是藥師園附民子女,能選用到內府侍候,已經算是極好的出身。

    目前,葛同擔任亭尉,主要負責藥師園寨城及昭陽亭範圍內的治安與防務,但寨城裏的其他事務,包括寨城、私苑的修建等等工造事務、附屬村寨及附民、奴工的管理、地租田稅等等,則主要是陳肅負責;而藥田、鑄造場更是由蘇原直接派遣具體的人手管理。

    此外除孫幹、蘇原等人私苑都各自委托親信看管外,陳海與陳彰的私苑,與陳烈、陳青在藥師園的府邸,都屬於昭陽亭侯府的內府一部分。陳肅作為亭侯府的副總管,東苑的開支用度都要經陳肅之手,但東苑屬於內府那一部分的具體事務,則是由蘇紫菱負責。

    蘇紫菱即便是奴婢出身,但也踏入辟靈境,又得陳青的信任,也有資格參與內府事務的管理。

    這兩個女孩子,是蘇紫菱特意挑選出來,放到他房裏侍候他的……
ssopp 發表於 2017-1-7 16:20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八十四章 選兵


    陳海將一碗稀粥喝了一個底朝天,這時候周景元跑過來。

    陳海剛回來就急著入蛇穴地宮閉關潛修,之前就與周景元匆匆一見,都沒有來得及詢問藥師園近來更具體的情況。

    周景元目前在藥師園,具體負責兩座鐵礦場及一座精鐵冶煉場的管理,手底有三百多名奴工苦役,每個月能輸出近十萬斤的精鐵,供給藥師園的鑄造場,目前雖然還沒有踏入辟靈境,但作為陳海的嫡係,也是藥師園的管理成員之一。

    “以後東苑這邊的事務,就要麻煩周師兄勞神照看……”陳海了解過藥師園的情形之後,將容兒、鵑兒以及兩名仆婦都喊到屋裏,要求她們以後都聽從周景元的安排。

    蘇紫菱即便是奴婢出身,但也踏入辟靈境,也有資格參與內府事務的管理。

    陳海一直都懷疑蘇紫菱,雖然蘇紫菱還不至於直接將眼線安排到東苑,四名婢女、僕婦的身世也是清白的,但蘇紫菱將容兒、鵑兒這兩名十四五歲就已經有幾分挑逗身材與容貌的婢女,安排在他的房裏侍候,顯然是有其他用意的。

    陳海要是受不住誘惑,將這兩個女孩子收入房裏,雖然別人也不能說什麼,但他好色貪淫的“罪名”,隻怕這輩子就難再洗脫了。

    陳海不便,也沒有借口將這兩個女孩子趕出去,但以後的東苑事務他不會再讓蘇紫菱或陳肅再有插手的機會,現在就得明確都交給周景元負責起來。

    “好咧!”周景元爽快的答應道,他可不覺得以後負責東苑的事務會有失身份,這恰恰是陳海始終將他當成嫡系的體現。

    陳海傷勢三四天就基本養好,眼瞳有一層極淡的犀利精光浮現,這是修入辟靈境最為明顯的標誌。陳海踏入辟靈境,加上昭亭侯府內部的權力分配也基本成形,這些都意味著陳海這個“少侯爺”的地位,基本穩固下來。

    追隨陳海,周景元也知道他日後會有不錯的前程,即便陳烈還沒有在陳海與陳彰之間決定誰才是未來的亭侯世子,這也絲毫沒有什麼影響,大家也不會去惦念著這種事。

    陳烈正值壯年,近年就有修入道丹境的希望,而一旦陳烈踏入道丹境,就有兩百年的壽元。陳海、陳彰即便都修入明竅境,也都活不過陳烈,這時候就急吼吼的爭侯世子位置,除惹陳烈心裏不歡喜之外,又能有什麼意義?

    這也是新崛起勢力,內部矛盾通常都較為輕微的關鍵原因。

    隨著陳烈地位的提升,昭陽亭侯府能從外界爭得大量的利益,內部嫡系所能分得的額份,每年都要大幅的增加,要是這時候內部先激烈爭鬥起來,那就是既愚又蠢了。

    陳彰心態有所失衡,主要也是陳海形象改變得太快,從一個無足輕重的棄子廢物,突然變得能與他並肩齊驅,陳彰心裏怎麼都不可能舒服的,但陳彰要是聰明的,也不會在這時候主動找陳海挑事。

    畢竟這時候,陳烈的意志在昭陽亭侯府決定著一切,陳彰即便能將陳海鬥跨,但失去陳烈的歡心,又能有什麼好處?

    此時在陳烈的庇護之下,誰都不敢說自己的翅膀是硬的。

    **************************

    得知陳海傷勢基本養好,陳肅等幾名管事,也都趕過來請安。

    陳肅等人,都是向陳彰或蘇原負責,但陳海作為少侯爺,此時在藥師園地位最高,即便在亭侯府,也是與陳彰、孫幹、蘇原、陳權、陳昱等人並駕齊驅,這邊有什麼大小事情,陳肅等人自然也是要向陳海彙報的。

    即便有些事,陳海也不能做決定,但他們也要告訴陳海知道。

    昭陽亭侯府所能占用的資源,還不是陳海之前所能想象的。

    比如說兩千奴工苦役,從玉龍府贖買過來,僅用不到兩萬斤精銅;周景元所負責的兩處鐵礦,礦脈實際已經延伸到昭陽亭之外,但此時也歸昭陽亭侯府所有,其他勢力都禁止在這兩處礦脈中開采礦石。

    而兵甲鋪往河西諸郡四十餘城鋪開,消息一經公布,就有上百名通玄境匠師主動過來投附。雖說半年時間裏,亭侯府在兵甲鋪聯營及礦場、治煉場、鑄造場建設上投入的資源,也差不多有將近十萬點宗門功績,但此時已經做到收支平衡,上個月就有盈餘補貼藥師園寨城的建設與弟子修煉……

    沒有亭侯府這棵大樹支撐,陳海他們就算有充足的時間,也做不到這樣子,畢竟他們無法打破宗閥世族對各地的壟斷,早初在蒙邑城開設兵甲鋪也是借用陳族的名義,才能減少地方上的盤剝。

    此時,除了兵甲鋪聯軍、礦場、治煉場、鑄造場所用的人手,藥師園寨城所直屬的兩千多奴工、一千戶附民外,陳烈在軍中的扈衛營編製也正式擴充到一千人;在黃龍淵道院修行的弟子營子弟,同時也是亭侯府嫡係扈衛的主要後備力量,也擴充到兩百餘人。

    昭陽亭侯府如今也是初成勢力。

    留守藥師園寨城的兩百扈衛營將卒,歸葛同統領,也主要是陳海最初培養的三十餘嫡係基礎上、從附民中擇選壯勇擴編而來。

    接下來,陳海在葛同、陳肅、周景元的陪同下,到礦場、鑄造場、治煉場、藥田都看過一遍,又到寨城南角的兵營查看兩百扈衛的操練情況。

    這兩百扈衛,比起陳烈身邊的精銳,戰力要弱得多,有通玄境武修基礎的,比例不足二十分之一;而陳烈身邊的嫡係精銳,這個比例則要超過五成,更不要說以陳彰為首的部將,有超過二十人,都有辟靈境修為。

    這也沒有辦法,附民即便有一批身強力壯的青年,但沒有幾人具備通玄境的武修基礎。

    他們編入扈衛營之後操練時日也短,很難有什麼成就,不是葛同不盡力。

    而短時間內,陳烈身邊人手正缺,也不可能分出緊缺的嫡係精銳來加強藥師園這邊。

    也就是說,藥師園這兩百扈衛將卒,能否真正的形成精銳戰力,還得陳海想辦法培養。

    這也是陳海跟周鈞要從藥師園挑選三十私兵,帶入軍中的一個原因。

    葛同有守衛藥師園的重任在身,不能跟隨陳海到厲向海帳前任職,但在陳海閉關修煉時,他也已經挑選出三十名不弱的人手供陳海調用。

    這三十人,包括趙山、錢文義在內,要麼已經踏入通玄境,要麼將要踏入通玄境,的確是一支精銳,但陳海要是將這三十人調走,藥師園二百扈衛將卒的戰力,就更加不堪了。

    現在黃龍淵道院都以藥師園當在堅固的側翼,視為防線的一部分,陳海不能將這裏抽成空架子。

    陳肅、葛同等辟靈境玄修,實力是不弱,但沒有足夠的兵力將他們保護在內圍,一旦被強敵突破到近處,也支撐不了多久,因而藥師園這邊的防禦將卒配備,一定要合理周詳,才能防備各種突發情況。

    “我不能將這三十人都調走,那樣的話,你這邊就無人可用了,”陳海搖了搖頭,跟葛同說道,“錢文義他們都留下,趙山跟我走,但其他都要重新選人……”

    “怎麼選?”葛同苦笑問道。

    藥師園寨城就一千戶附民,頂尖的十數胚子都選入弟子營,送入黃龍淵道院修煉,差不多有培養價值的胚子,也都在兩百扈衛之中了。

    如果不用這三十人,另行挑選,在軍中不僅不能成為陳海、周鈞身邊的助力,反而會成為拖累。

    “從役奴中選!”陳海說道,“善射,能百步穿楊者;力大,能舉三百斤鼎者以及善騎者,皆可入扈衛營,本人及三代家眷都可直接免除或由亭侯府出麵贖買免除役奴身份……”

    “……”聽陳海這麼說,葛同都有些猶豫,陳肅更是直接質疑問道,“少侯爺,這麼做合適嗎?”

    藥師園此時有兩千多役奴,都是犯重罪被貶為奴籍,其中有叛亂起事的叛軍流民,有作奸犯科的流寇、山賊或江洋大盜,甚至還有十數被廢除修為的遊俠劍客,總之沒有幾個人真正是善茬。

    要不是藥師園這邊有辟靈境玄修及兩百扈衛將卒坐鎮,這兩千奴工都不知道要搞多少事來;而過去半年時,這兩千奴工裏試圖逃亡的,也有不少。

    玉龍山叛變的亂民,十數萬眾都投靠鶴翔軍,陳海這時候要從役奴中挑選精銳,必然有人會與叛軍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自然也就會有預料不到的隱患存在。

    陳海自然知道會有隱患,但他這時候就要挑選三十餘精銳能用,又哪裏有選擇餘地?

    不過,陳海也相信,只要不是鶴翔軍故意安排過來的奸細,他從役奴裏挑選精銳,問題也不會太大。

    十數萬流民叛亂,即便有鶴翔軍的陰謀在,但絕大數人還是被大災逼得走投無路,或者是被亂軍抓壯丁裹脅,即便是遊俠劍客,更多也是想求一個好的出身而已。

    現在他給這些人好的出路、好的出身,這些人在他麾下積累軍功,未來甚至能有富貴可期,陳海相信他要收服絕大部分人是沒有問題的。

    甚至那些被廢修為的遊俠劍客,他都可能助他們重新修煉。

    而且也隻有這樣,他才能立時挑選出真正有修煉基礎的精銳戰力來。

    此外,倘若他與吳蒙、周鈞三人都不能將三十多部屬鎮住,也不要談什麼雄心壯誌了。
ssopp 發表於 2017-1-7 16:30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八十五章 寇奴兵(一)


    陳海堅持如此,陳肅也不會阻攔,真要出了什麼亂子,也是對他的“少主”陳彰有利;陳青心思都在修行,對亭侯府的事務素來都不怎麼插手。

    葛同、周景元他們都多少有些擔心跟猶豫,還是怕出漏子,哪怕挑選出來的人,有一人投敵,或跟敵方通風報信,對陳海都有會極大的影響。

    他們沒想到陳海以往敢用寒門子弟,這時候又大膽執意要用囚徒出身的役奴了。

    陳海拿定主意,人手挑選卻很方便。

    兩千多役奴主要集中在礦場、冶煉場、鑄造場以及道路、寨城的修建工地上,而這些役奴聽到能擺脫苦役,甚至將來還有可能出人頭地,無數人都想抓住眼前這個難得的機會。

    即便他們都知道隨陳海編入軍中會有凶險,但怎麼也比充當苦役、永世都不得翻身強出無數倍。即使是要逃亡,也要比看押在監管嚴密的礦場、鑄造場容易得多。

    這批苦役,本來就是亭侯府贖買來建造藥師園寨城的,都是得意挑選的精壯,照陳海所給出善射、善騎及力勇選拔標準,葛同、周景元他們一共挑選出八十餘合格的人選來。

    這些人裏,包括十數遊俠劍客在內,或一定的修煉基礎,或天生神射、或天生勇力,但都不是什麼善茬。

    第二天,葛同、周景元就將這些人帶到東苑給陳海挑選。

    走進東苑的園子,不少人眼珠子都在容兒、鵑兒兩名貌美婢女身上打轉,流露出貪饞之色;還有些人桀驁不馴,麵對年紀輕輕的少主陳海,眼睛裏卻不掩輕蔑跟不屑,或許認定陳海是仗著出身好,才有如此的地位,但在他們這些江洋大盜眼裏,則跟小屁孩沒有什麼區別;也有些人城府較深,不動聲色的打量東苑裏的一切,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心念,不管是敷衍還是真誠,都急於擺脫當前的苦役處境。

    看這些人衣衫襤褸,大多麵黃肌瘦,嶙峋瘦骨卻傷疤猙獰、縱橫,手上、腿上還大多殘留有重枷鎖鏈的痕跡,再看他們眼睛裏不管藏得多深,多少有著桀驁跟凶烈,陳海也是暗暗頭痛,心知要將這些人真正收服,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

    而看陳肅的神色,大概也是抱著隔岸觀火看好戲的心態,陳海跟他說道:

    “陳總管,這些人,我都要了,可不可以?”

    陳肅作為亭長,是藥師園兩千多苦役的總監管,不過陳海現在要從苦役挑選人手,他也隻能幫著跑前跑後。

    當然陳肅心裏更是期望這些人能給陳海製造出大亂子來,笑著回道:

    “少侯爺現在急著要用人,陳肅怎敢阻擋?”

    苦役奴工是真不值錢,二十斤精銅就能換得一個,這次將八十餘刺頭剔除出去,剩下的苦役奴工也將好管理得多。

    “你同意就好!”

    陳海點點頭,拿起周景元細心梳理好的名冊,名冊裏將這些人的祖籍、所犯何罪貶為奴籍、押送到藥師園之後的表現又如何,都簡明扼要的列寫到名冊裏,一目了然都能看出這些人都不是善茬。

    有近一半都是最初兩波起事叛軍裏的小頭領。

    十數遊俠劍客雖然沒有參與叛亂,而在玉龍山慘敗後的清洗中受到誅連,被抓起來廢除修為,貶為奴籍的,但不難想象,這些人對大都護將軍府及河西宗閥世族的怨恨尤深。

    剩下的人多為犯下大案的江洋大盜或流寇,還有三人竟是曾修煉到通玄境後期卻犯下重罪的散修。

    這哪裏是普通的役奴啊,明明都是寇奴,這些人或許稱為寇奴兵更準確些!

    這也是葛同、周景元都不主張陳海用這些人的原因。

    這些人太複雜了,心裏也壓根就沒有什麼忠誠信義,難以馴服,稍有不慎,就可能給陳海闖下大禍,乃至出賣、暗害同僚或戰場投敵,都不是難以想象的事情。

    然而,陳海沒有選擇,離座走到這些大多還桀驁不馴的人跟前,目光在他們的臉上緩慢掃過,手結密印,憑空生出一團烈焰,將手裏的名冊燒為灰燼,緩緩說道:

    “這本名冊記錄大家以往所犯的罪孽或受到的誅連,現在這本名冊已經化為灰燼,我也不再管你們以前的是是非非。從此之後,你們皆在我麾下任用,有功必賞、有過必罰、死罪必誅。我會為你們再造一份名冊,記下你們的姓名、專長以及你們從今日開始所立的功,所犯的過。此外,這次除了豁免你們的苦役、錄用為扈衛營軍卒外,有家眷願遷入藥師園者,薪奉皆加一等;有家眷受牽連也貶為奴籍者,同樣免除苦役身份,或由藥師園出資贖買到藥師園來落戶……”

    諸多人眼睛有興奮、有遲疑、有狡黠,有難測的城府跟算計,應答的聲音也是參差不齊,懶散得很,但陳海都不管這些,他也不指望今日一席話就能令這些人心悅誠服,從此就忠心耿耿、矢誌不愈的跟著他殺伐沙場。

    陳海跟葛同、周景元他們說道:

    “這次我挑六十人帶走,其他的人也都暫時編入這邊的扈衛營先操練起來,你這邊給我準備六十匹良馬、六十副鎧甲、佩刀、戰戟與柘木弓……”

    陳海原本就打算調三十人帶走,隨著編入巡哨營,而剩下的人都留給葛同編訓,但親眼看過這群桀驁不馴的人後,他就改變了主意。

    從這些人眼睛裏所暗藏的凶烈、狡黠,陳海怕留下太多的人,葛同彈壓不住,容易給陳肅有機可趁,就決定將桀驁難馴、心懷叵測的人都帶在身邊,剩下二十多人,留給葛同應該就能夠消化了。

    六十套精良兵甲、刀弓與坐騎,陳海以前是很難承擔得起的,但現在都可以從藥師園支度,就不需要陳海他再去頭痛了。

    陳肅很想提醒陳海,葛同隻負責統領這邊扈衛營的將卒,而兵甲弓箭以及錢餉的支度、開銷都還是由他負責,即便是連後山馴養上百匹良騎的馬場,也是他親自負責,但這時候他發現自己說話也沒有意義,他還能扣住這批兵甲、良騎不拔給陳海?

    這批兵甲、良騎、硬弓,也是大都護將軍府拔給昭陽亭侯府扈衛營的。

    ******************************

    除了趙山之外,陳海沒有再從藥師園抽調更多的人手,錢文義也都留給葛同當助手了。

    陳海將趙山調到身邊,也是趙山最早跟隨他編入軍中,熟悉軍務、熟悉操練等事,是很好的助手。

    而陳海此前已經將基礎步法、基礎腳法、基法拳法、掌法、戟術都有傳授給趙山,現在由趙山代勞,傳授給這些主要由江洋大盜、叛軍首領或遊俠劍客組成的役奴精銳,陳海也能省很多的事情,他與周鈞、吳蒙還能將主要精力放在修煉上。

    陳海此時已到厲向海帳前報過道,他與周鈞都編入巡哨營,接受總哨官厲虎的節製。

    不過遊哨營的營帳,就設於南天門寨,距離藥師園不過四十餘裏,陳海想著將六十餘役奴精銳編練到至少能聽得懂軍令進退,才趕到南天門寨城,跟其他的遊哨營精銳會合。

    陳海開辟靈海秘宮後,體內就能儲存真元法力,修煉主氣脈的事可以暫緩,為快速提升實力,他也是抓住這段時間,修煉馭物術。

    馭物術是禦劍術的基礎,是丹鼎訣第二層功訣衍生出來的術法,掌握馭物術,就能馭劍而出,但此時還絕談不上是“御”劍,所馭之劍也絕沒有什麼威力。

    不要說武技高超的遊俠江湖了,就是一名力氣尚可的少年,也能一錘將軟綿綿飛到自己眼前的靈劍砸落在地。

    想修煉御劍術,首先要將馭物術修煉到舉重若輕、隨心所欲的境界。

    這時才談得上是御劍,所御之劍也才談得上速度與力度,才有真正威脅到強敵的威力。趁人不意、快如流星、割敵首級,便講得這個境界的事情。

    靈劍所用之法,除了禦劍斬殺遠敵之外,還有一種是以真元摧動劍芒殺敵。

    真元所摧動的劍芒,可以說是無堅不摧,凡鐵兵甲很難抵擋鋒利劍芒的幾次剁斬,而同時靈劍不失輕靈之餘,又會因為劍芒大幅提升增加靈劍攻擊範圍跟威力。

    要是上述兩者能結合起來,威力更強。

    這也是辟靈境玄修實力淩架於底層弟子的關鍵之處。

    陳海所祭煉的靈劍,便是柴榮在藏經閣輸給的,劍身鐫刻“碧影”二字。

    碧影劍作為黃級中品靈劍,陳海此時祭用是綽綽有餘了。

    陳海雖然距離馭物術修煉到隨心所欲的境界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但摧動真元注入碧影,劍刃能摧動三寸長的碧色劍芒,凡鐵兵甲遇之幾乎可以說是無堅不摧,威力甚是驚人。

    陳海猜測,這碧色劍芒,也應該是劍名“碧影”的由來。

    陳海此時將碧影劍係在腰間,就特別有心滿意足的感覺,很可惜那之後就不知道柴榮跑到哪裏去了,不然他非帶著碧影劍在柴榮麵前好好露一把臉,或許露一兩把臉遠遠不夠,每次還要提醒他欠自己一件黃級上品法寶……

    當然,陳海要是能將真元注入戰戟之中施展十殺戰戟訣,實力將更強大,但他想摧動戟刃鋒芒斬殺強敵,首先需要有一柄相當於黃級法寶的玄兵級戰戟。

    由於太微宗弟子在踏入辟靈境之後,多修玄法、劍道,宗門所煉製黃級中下品之靈物,主要以法寶、靈劍為主,極少有玄兵戰戟煉製,也就造成陳海想在宗門內求一把玄兵級戰戟,代價驚人。

    陳海不需要煉入陣法的法寶級戰戟,只需要有一把真元能在戟身之中流轉、摧發戟芒的玄兵戰戟,十步斷水斬在他手裏的威力,至少還能提升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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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八十六章 寇奴兵(二)


    陳海不需要煉入玄奧陣法的法寶級戰戟,僅需要一把真元能在戟身之中流轉,摧發戟芒的玄兵戰戟,十步斷水斬在手裏的威力,少說就能提升五成。

    陳海隨身就有一杆寒霜淬金戟,可以說是凡鐵兵刃裏的極品,也是上次殺出玉龍山積功得大都護將軍府所賜。

    真元不能流轉於刃口化作無堅不摧的戟芒,寒霜淬金戟終究還是凡鐵兵刃,但陳海手裏還有一枚堪稱地寶級的寒紋胎鐵。

    倘若能將這枚胎鐵煉入寒霜淬金戟,不僅寒霜淬金戟就能真正提升為玄兵,戟身重量也將增加三四成,最為適合施展十殺斷水斬這種極重氣勢的戰戟絕學。

    為了這杆玄兵戰戟,陳海親自趕到鑄造場,拜訪三位辟靈境的大匠師,討論寒紋胎鐵的滲鑄辦法……

    三位辟靈境大匠師聽陳海將這枚寒紋胎鐵煉入寒霜淬金戟,僅僅是作為真元運轉於戟刃的通道,都大喊可惜,寒紋胎鐵作為難得一見的寶鐵,能煉入極複雜的陣法煉製成黃級上品法寶。

    陳海此時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隻是上七峰沒有價廉物美的玄兵戰戟可換,陳海才不管可不可惜,手裏寶物再多,也唯有用得上手,才能真正稱得上對他有用。

    不過,要將這枚掌心大小,由鐵石精氣凝育胎鐵,滲煉到寒霜淬金戟之中,三位辟靈境大匠師即便能勉強聯手做得,代價也是驚人。

    僅僅是將胎鐵融煉,就需要數枚價值不菲的玄級極焰符,不然以陳海他們所會的御焰術,所聚烈焰根本沒有辦法將胎鐵煉化……

    而即便以玄級極焰符融煉胎鐵,在如此恐怖的高溫之下,控制胎鐵滲鑄到寒霜淬金戟,還不傷淬金戟自身的結構,也有些超過闢靈境匠師的控製水準。

    準備工作妥當之後,陳海最後還是請黃龍淵道院監院趙如晦出馬,在藥師園鑄造場三位匠師輔助,才一舉將這枚寒紋胎鐵融煉到寒霜淬金戟之中。

    趙如晦這次出手,象征性的收了陳海一千點宗門功績當作謝禮,三位辟靈境匠師就是亭侯府的部將,此次相助趙如晦煉器,還增漲了見識,最後推辭不去,才收下陳海準備的謝禮。

    最後鑄煉成的寒霜淬金戟,足有兩百斤重,由於刃口煉入大量的胎量,即便不御戟芒,也倍加鋒利,但為了這杆寒霜淬金戰戟,即便趙如晦等人隻是象征性的收下些謝禮,但其他的輔助材料消耗極多,陳海還是跟陳肅那邊額外支借了上萬點的宗門功績。

    也虧得陳海這兩三年苦修武修,百骸精氣十倍於凡人,即便不摧動靈海真元,渾身氣力也極其恐怖,就能將這杆兩百斤重的寒霜淬金戟揮舞如飛。

    陳海這兩三年就長得極其魁梧,雖然臉沒有繼續臃腫下去,但滿是橫肉與縱橫傷疤,目光凶烈,入上七峰後又刻意蓄了絡腮胡子,此時身穿重甲,再配上一杆兩百餘斤重的寒霜戰戟,簡直就是一輛戰場上的人型坦克。

    寒霜淬金戟重量增加了四成後,陳海這時候再拿吳蒙試戟,正麵對斬,戰戟輕易就能將吳蒙所御靈紋劍的劍芒斬開,要不是控制得當,幾次還差點傷了靈紋劍的本體……

    “少主即便沒有開辟靈海秘宮,以今日這般勇武,在戰場之上也沒有幾位辟靈境玄修,敢與少侯爺正麵抗衡啊!”吳蒙他跟隨陳海後,修為境界雖然還沒有突破,但他知道自己的實力有多大的提升。

    即便如此,他在獲得更高品質的靈劍之前,也隻能以遊鬥方式與陳海手裏這杆戰戟糾纏,無法再正麵抗衡,這就不難想象陳海此時的勇武,是何等的恐怖。

    陳海微微笑道:“咱們也得有點出息,目標不能盯在敵軍辟靈境戰將身上,要是兩軍交戰能斬殺敵軍明竅境以上的中高級將領,才算是真正的戰功啊!”

    吳蒙的讚譽讓他愉悅,但還不至於得意洋洋,事實上他並沒有將參悟到碎裂真意之事,說給除舅父陳烈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而陳海除非他想被太微宗潛藏多年不出的老怪物抓住研究,不然的話,他也絕不會讓掌握碎裂真意這事輕易就公布於眾。

    因此他拿吳蒙試戟,也沒有將碎裂真意融入戰戟之中,不然的話,吳蒙全力施為,也不可能正面接下他全套的斷水十斬!

    陳海將寒霜淬金戟綁在青狡馬的馬背上,牽馬往山下的馬場緩緩行去。

    周鈞、趙山、沈坤三人正在山嶺北側的馬場上操練六十餘寇奴精銳。

    陳海、吳蒙過來時,趙山正耐著性子給眾人講解軍令旗語,但六十餘寇奴神態憊懶,或竊竊私語,或懨懨欲睡,也有人不耐性一屁股坐在泥地上,咬牙柳枝兒打發時間。

    “基礎戟術與騎陣操練得如何了?”陳海問趙山道。

    他這幾天忙著修煉馭物術與鑄煉寒霜戰戟訣,操練六十寇奴兵的事情就交給周鈞、趙山、沈坤三人。

    “少侯爺,我們以往過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這騎術雖然談不上精擅,但也絕用不上著少侯爺費心重新教起。這戟術也是,咱家自幼操練過一套斬山戟,雖然稱不上絕學,但到戰場,也不至於會丟少侯爺的臉。”一名青年漢子,身量頎長、瘦削的臉上傷疤猙獰,拿起來手裏的精鐵戰戟,隨意劈斬數下,破空之聲嘶嘶作響,可見其對武道戰戟的修為有不弱的火候,但也恰是如此,他更是看不上基礎戟術的操練。

    陳海記得這漢子名齊寒江,是被武威軍剿滅的一夥山賊的頭領,二十四五歲,卻自幼在賊窩裏長大,沒想到會是他第一個站出來挑事。

    陳海略過齊寒江,眼睛往其他人臉掃去。

    眾人眼底都對這基礎戟術帶有不屑,陳海知道這些人桀驁不馴,沒有得到足夠教訓之前,是不可能真正沉下心來去修煉基本戟術與騎陣的。

    騎陣用於戰場衝殺,重要性自不待言,而基本戟術又是修煉他改良之後的十殺戰戟訣的基礎。

    此時道院為武威軍培養低級武官,有一個極大的誤區,就是道兵弟子的修煉法門極其混雜。這於宗門而言或許更能挖掘弟子修行的潛力,有針對性的培養所長,但對武威軍底層將卒組織而言,卻難免會產生不必要甚至極致命的混亂。

    軍隊需要是令行禁止,需要是整齊劃一,需要最高效的組織能力,才能極短的時間,將攻擊力或防禦力發揮到極致。在強者為尊的燕州,上位者對低賤者極其輕蔑,沒有幾人會看透這些道理,但來自地球、來自凡人世界的陳海,對這點再清楚不過了。

    陳海不管這些寇奴以往擅長什麼刀兵,但到他手裏,為了將這支精銳最大的潛力發揮出來,統一刀兵是必要的前提。

    看到眼前這一幕,陳海知道周鈞、沈坤、吳蒙操練這些寇奴都極頭痛,論單打獨鬥,還沒有踏入辟靈境的沈坤、趙山都能將六十多寇奴都一一幹翻了,但這也不能令這些桀驁不馴的寇奴馴服。

    陳海沉默不語,召來青狡馬,翻馬跨上馬背,將寒霜淬金戟摘到手裏橫在身前,這時候才厲目掃向六十餘寇奴,沉聲說道:“這基礎戟術,你們瞧不上眼,你們也看不起騎陣,那你們一起上來,我便以基礎戟術相對,你們要是誰能將我挑落下馬,我奉上千金,禮送出藥師園!”

    六十餘寇奴面面相覷,有人眼露興奮,但絕大多數人都是遲疑、沉默。

    “怎麼,難道你是怕我言而無信,還是怕你們這麼多人,都無法將我打落下馬?”陳海將身上的鎧甲、九焰騰蛟印、金鋒靈戒以及碧影靈劍都解下來,淡然說道,“我也不借這些法寶占你們的便宜!”

    陳海淡然而輕蔑的態度,頓時就將十數性情暴烈的寇奴挑得性起,抓起戰戟就翻身跨上戰騎,徐徐往前散開;其他生性謹慎多疑的人,也沒有太多的遲疑,都紛紛上馬,但是散在外圍,遲疑著還有觀望形勢再做決定的打算……

    那個挑事的齊寒江,這時候也沒有衝在前面,陳海心想,這個真是狡猾的家夥,想狠狠的教訓一下都不能。

    陳海跨下的青狡馬,比陳海都要高出一頭,鐵石筋骨,在炎烈的烈陽下,隻侍陳海雙腿一夾,便如青影流星掠出。

    六十餘寇奴根本就沒有做好準備,睜眼就將一道青影似洪流往身前衝過來,有數人反應稍快些,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陳海揮戟拍落下馬。

    他們跨下的戰馬雖然也都精心馴養的良種,但人與馬都沒有進行很好的磨合,一時間馬匹都受到驚擾,不受控製紛紛後退,都沒有給陳海造成半點礙障,就讓他單槍匹馬將鬆散的陣列撕開,衝了過來。

    陳海在馬場的另一側勒住馬,回頭看著那些還驚疑不定的寇奴,喝道:“再來!”

    陳海又勒住馬扭頭往回突衝,誰攔在前麵就是一戟拍過去。

    陳海下手是有分寸,雖然避開要害,專門抽打在鎧甲防護最厚的地方,但被兩百斤重的戰戟隨意抽一下,即便是身強力壯、有些修煉底子的江洋大盜也不好受。

    雖然陳海手下留情,不會留下多重的傷,但被抽打得皮開肉綻,也太傷這些寇奴的自尊心了。

    陳海數次突衝,六十多寇奴都沒有能將他攔下,但也將這些寇奴心底的火氣激發出來。

    看到陳海再次衝來,不管沉不沉得氣,六十多寇奴都驅馬往前湧來,戰戟雖然還談不上整齊,但如林攢刺過來,威勢也十分驚人。

    一杆戰戟無法抵擋住太多的戟矛,這時候陳海要避開從兩翼攢刺來的戟鋒,他跨下的青狡馬突衝的速度與角度也開始變化多樣起來,以不斷變化的突衝速度與角度,牽製擾亂寇奴陣列……

    雖說六十多寇奴的殺戮凶性都被徹底激發出來,但他們終究是沒有辦法真正的擰合成一股力量,而陳海也始終未摧動真元,僅僅是以最基礎的戟術,或劈、或拍、或撩、或掛、或拖,每次都成功將六十多寇奴組成的陣形攪亂後撕開。
ssopp 發表於 2017-1-7 18:23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八十七章 操練


    待跨下的青狡馬都漸漸有些支撐不住,陳海才勒住馬停在馬場一側,看著滿地皮開肉綻、精疲力歇都不願再爬起來的寇奴,面帶譏笑的問道:“你們哪個站起來,再來跟我談談這戰戟要如何修煉?”

    諸寇奴默然無語。

    “你,我記得你叫齊寒江,”陳海將寒霜淬金戟橫在馬背,俯身將剛才挑事的齊寒江喊到跟前來,說道,“你將從賤窩裏學來的斬山戟,再使來給我看看……”

    齊寒江腦子不笨,也素來剽勇,但這時候叫陳海盯著,卻恨不得就地挖個坑將自己埋進去,眾人都哈哈大笑,似乎都忘了他們與齊寒江一樣,都被教訓得很慘。

    唯有那十多個精通技擊的遊客劍俠,思考得更多些,不明白他們以技擊之術,也能將玄修的法寶、靈劍纏住,陳海修為看不出有多深,也自始至終都沒有摧動真元,僅僅是用簡單的戟術配合跨下戰馬,就將他們衝得落花流水,他們就算想不服氣也不行。

    “這些沒用的家夥,”看到周鈞他們走過來,陳海冷聲吩咐道,“夜裏跟明早的膳食,都抓兩把苦蓮散放進去,給他們好好補補氣血!”

    聽陳海這麼說,六十多寇奴都禁不住要哀嚎起來。

    苦蓮散是療傷跟滋養氣血的良藥,但良藥苦口,平時都是製成丹藥服用或製成散劑外敷,這時候陳海竟然下令要將大量的苦蓮散混到夜裏的夥食裏,美味、烤得滋滋冒油的羊腿、大塊的牛肉,就都會變得跟屎一樣難吃。

    這些寇奴,正是調養身體的階段,他們又是集體消極應付操練,不能算什麼大罪,陳海也不能用肉刑懲罰他們,也不能真餓了他們,磨耗他們的肉身氣血,只能用這種辦法小施懲戒。

    而這些寇奴除非甘願餓肚子,不然還就要將攪絆苦蓮散的夥食咽下肚子。

    趙山、沈坤都微微一笑,說起來這些家夥還是欠收拾,不然再凶猛的妖獸,也都會有馴服的一天。

    “從明天開始,除了講解騎陣、戟訣要領之後,大家就用皮革裹住刃直接演煉騎陣,周師兄、吳蒙、趙山、沈坤,你們隨時湊三角形衝鋒,反複撕開他們的陣形,隻要他們能逼你們施展防禦法術或法寶,就恢複正常夥食;不然的話,從明天開始,每餐夥食都抓兩把苦蓮散攪拌進去,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他們的臭脾氣!”

    周鈞哈哈一笑,說道:“真要這樣,我們都不用借試煉塔的銅人殿修煉了。”

    試煉塔有銅人傀儡,最多能由上百餘樽銅人傀儡能組成戰陣,弟子闖陣不僅能快速提升實戰能力,也更應該適應變化多端的戰場;不過,想進銅人殿試煉,代價不菲。

    周景元在旁邊苦笑不已,這種操練法是能收拾這群桀驁不馴的寇奴,但代價就驚人了。

    雖然刃口用皮革包起來,能避免重傷,但幾十斤重的戰戟劈來斬去,皮肉傷還是少不了,一天五六十份傷藥,得要多少錢?

    而騎陣演煉衝殺、攔截之法,特別注重借助戰騎之勢,馬匹在這種對抗性極激烈的演煉中,損耗將極其恐怖。

    陳肅那邊隻會正常供應補給,而現在照陳海所定的操練,消耗就不是增加一倍兩倍的問題了,缺口還需要他們另想辦法去彌補。

    但是,不下大本錢,也談不上訓練精銳,周景元現在負責起東苑事務,這種困難隻能是他想辦法去克服,萬事還沒有開頭呢,他就到陳海跟前叫苦,也怕被陳海看輕了。

    ***************************

    在藥師園剩下的十數日,陳海除了必要的修煉,每天都會到馬場盯著,親自監看操練的情形。

    六十餘寇奴,要麼是叛軍亂民的頭領,要麼是江洋大盜,加上十數遊俠劍客,不管他們心思是否遊離不定,是否各打各的主意,也不管他們的生性或狡黠或凶殘,每天都被周鈞、吳蒙、沈坤或趙山組成的三角錐形陣撕開、突衝,打得頭破血流、人仰馬翻,心裏的戾氣以及不服氣的凶烈也是被徹底激發出來。

    不服氣、不服輸,還遠遠不夠,寇奴卻也不是一根筋,吃了苦頭,也漸漸知道要如何共同進退,配合也漸漸默契起來。

    很快,趙山所講解的騎陣要點,寇奴們也漸漸能掌握、了然於心,知道要何時結陣強衝,借戰騎之勢封堵周鈞他們的突衝,知道要何時退散,泄掉周鈞他們的突衝之力,知道要如何用更綿柔的戰法,將周鈞他們纏住,知道要如何從側翼包抄,攻擊周鈞他們的側後,知道要如何尋找周鈞他們的弱點……

    這群寇奴的底子不弱,見識也廣,之前主要是太桀驁不馴了,彼此間不熟悉還充滿戒備,對負責操練他們的趙山、沈坤等人又心存敵意,在這些毛病被強行磨除之後,六十人組成的騎陣也就漸漸成形了。

    騎陣一旦磨合出稚形,基礎戟術用於騎陣配合作戰的威力也漸漸顯示出來。

    只要有武修的底子,掌握基礎戟術並不難,掌握騎陣要領也不難。

    即便大多數人還不能掌握其中蘊藏的武道秘形摧動百骸精氣,無論是突衝時整齊劃一的劈斬突刺,還是從側翼包抄時,多用刺撩掛架,仰或纏戰多人用不同的戟招密切配合,糾纏強敵,基礎戟術,比那些高深玄奧的戟訣都有著無可比擬的優勢。

    不將進擊封格之法統一起來,各人都修煉一套玄功絕學,對戰陣的同僚所修之法不熟悉,談什麼配合?

    千軍萬馬之中,諸卒騎跨在戰馬之上,騰挪的空間極有限,這時候越是簡捷直接的殺招,才越具威力。

    面對強敵,甚至都沒有退避的空間,這時候更多只能依賴同夥聯手禦敵。

    戰騎之上,戟長九尺,一敵殺來,兩翼可用七八騎同時包抄刺劈,而六十餘騎,配合到極致,可以形成七八重連綿不斷的攻勢,戰鬥力豈是散兵遊勇能及?

    在騎陣漸漸成形之後,周鈞、吳蒙、沈坤、趙山四人一起上陣,也多次被封堵回來,已經不可能在兩三次的短暫試探間就能將騎陣撕開了。

    而這些寇奴,此前赤裸裸的桀驁不馴,則漸漸磨礪成另一種收斂的鋒芒,像是包裹成劍鞘裏的利刃……

    **********************

    陳海每天在北山的馬場操練寇奴兵,雖然普通人不許隨意窺視馬場,但陳肅顯然不在禁止之列。他站在北嶺的山脊之上,看著四五百米的馬場,將六十寇奴兵的操練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他眉頭微蹙,真沒想到短短二十多日過去,那些看上去不可能輕易馴服的寇奴,竟然被陳海收拾出模樣些。

    “卻是沒想到少侯爺還很有練兵的才能呢……”

    乍聽到有人在身後說話,陳肅嚇了一跳,回頭卻見是二小姐陳青身邊的蘇紫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的身後,他心裏疑惑,二小姐身邊這丫頭才踏入辟靈境,怎麼走到近處,自己都沒有生出警覺?

    蘇紫菱也不會解釋這個,秀眉微蹙看向山下的馬場,繼續自言自語的說道,

    “這六十多個江洋大盜或流寇出來的苦奴,短短二三十天,就給他訓練出模樣呢,竟然連吳爺、周爺、趙叔跟沈軍爺聯手都闖不過去,大概也唯有侯府身邊的扈衛營精銳將卒,才有這樣的戰力吧!侯爺要是知道少侯爺有這能耐,指不定就調到身邊去,彰公子可就更沒有立身之地了!”

    陳肅猜想蘇紫菱受陳海欺辱過,懷恨在心,才不加掩飾的挑拔陳海與少主陳彰的關係,但他承認蘇紫菱說得有道理,能在不到一個月內,就一盤散沙、各懷鬼胎的江洋大盜,整練得頗具精銳的模樣,這不是依靠簡單的善罰就能做到的。

    陳海對騎陣、軍陣及戰戟玄訣融入騎陣、軍隊的運用,畢竟有著遠超常人的卓見,才有可能做到這一步。

    看來,少主陳彰以前還真是看輕這個競爭對手了。

    陳肅為他的“少主”陳彰,暗生警惕,但也就想著將這邊的一切寫信告訴少主陳彰,特別是看過陳海的手段之後,陳肅就沒有想著再去使壞——侯爺春秋鼎盛,誰暗中使壞一旦事情敗露絕討不到好,他這邊隻能想著寫信提醒陳彰,要他努一把力,不能讓這姚氏棄子給比下去。

    陳海抬頭看到陳肅、蘇紫菱站在山脊上,眉頭微蹙,但也不能去驅趕。

    馬場本就是露天,他能禁止無關外人窺視,但陳肅、蘇紫菱好歹都要算是藥師園的高層。以及丹房、鑄造場的幾位主事,想要對寇奴兵或弟子營的操練有所了解,陳海是不便拒絕的。

    他要是拒絕,陳肅就會明正言順的斷了這邊的額外物資供應。

    陳海將葛同喊過來,說道:“明天將弟子營拉過來跟寇奴營演練,看誰能占優!”

    陳海用寇奴的事情不可能遮掩過去,他索性就不加遮掩的將所部稱為寇奴營。

    弟子營的少年們,不管平時住哪裏,是留在道院修煉,還是滿山的溜達,但每旬都必須抽兩天時間返回藥師園接受軍陣操練。

    陳海最初確定這個規矩,就是要根本上,將這群少年當成預備役武官進行培養。

    在這一點,太微宗下面的道院,是遠遠沒有做到位的,即便是玄衣弟子,絕大多數人還視軍中任職為一種無關痛癢的曆練,但這也是宗閥弟子太多的緣故,下面的道院還沒有足夠強的威嚴,能將所有宗閥弟子都鎮住。

    藥師園弟子營的少年,沒有一人出身陳氏嫡支,陳海還能壓製得住,不然的話也會不斷有刺頭會跳出來挑戰陳海的權威。
ssopp 發表於 2017-1-7 18:30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八十八章 劍開鐵壁山


    比起操練六十餘寇奴兵,更令陳海心力交瘁的,是操練血奴姚老根近來收服回來的武卒級羅刹異鬼。

    這些羅刹異鬼,更像是被濃烈的殺戮意志所控制,雖然懾服於陳海與血奴姚老根作為血煉上位者的氣息,卻難以駕馭。

    陳海的想法,在血雲荒地裏與其他羅刹族群相比,他們還是太弱小了,絕不能以硬碰硬,只能採取遊擊戰術,能埋伏則埋伏,能襲殺則襲殺來搞定其他的羅刹異鬼,慢慢的增強自身。

    然而每一次都會出簍子,那些武卒級的羅刹異鬼一旦從伏擊的岩洞殺出來,就被殺戮意誌控製,根本就不會再聽陳海的招呼。

    要是陳海部署周密,沒有驚動大群的羅刹異鬼還好,不然引來大群的羅刹異鬼圍殺,這些新收服的手下都不知道逃跑。

    有些時候,就連血奴姚老根都殺得性起,還需要陳海以役魂術強行震醒它的神魂,才會狼狽逃走。

    血奴姚老根收服了幾批武卒級羅刹異鬼,但都在這些不受控製的岔子裏消耗怠盡,到最後還是隻有陳海與血奴姚老根相依為伴。

    陳海想建立自己的羅刹族群的努力,目前還看不到有突破的可能,好在經過幾次的波折,血奴姚老根的腦筋似乎開竅了一些,但陳海這些苦也不能跟周鈞、吳蒙他們傾述。

    也因為這個,周鈞、吳蒙覺得這些寇奴難以馴服,即便是表面上馴服了,還是會有隱憂,陳海卻沒有什麼憂慮。

    他要是能在血雲荒地收服六十頭聽話、腦筋靈活的羅刹異鬼,何苦過得跟狗一樣?

    接下來兩天,葛同、周景元就安排弟子營與寇奴兵進行騎陣實戰演練。

    寇奴兵無論是在氣力、實戰經驗以及還是在個人武勇上,江洋大盜或流寇出身的他們,都要比弟子營剛剛踏入修煉之途、十四五歲居多的少年們強出一截。

    騎陣一旦磨合成形,擰成一股合力,潛力才真正體現出來。

    兩日實戰演練,從弟子營挑選六十人出來,與寇奴營比試了十場,寇奴營有六次將弟子營陣列衝潰,剩下四次也都是打成平手。

    陳海說要從役奴中選人,陳青不置可否,但心裏多少也有想看陳海搞砸的期待,沒想到陳海選出六十人,編練才一個月,就將父親身邊扈衛營的後備精銳打成這樣子!

    再想到當初殺出玉龍山的一幕,陳青心裏即便還不喜歡陳海,也得承認他在這方面是有些才幹。

    而經過這些天的特訓、磨合,陳海也能如臂使指的指揮這隊桀驁不馴的寇奴兵了。

    接下來,陳海就要將這隊寇奴兵帶到南天門寨,正式編入厲向海帳前的巡哨營。

    後續他還將挑選有修煉潛力的精銳傳授改良後的十殺戰戟訣,編組更小規模的騎隊進行更深層次、更複雜的騎陣訓練;騎射以及盾戟步戰,還要作進一步的特訓,以及捕網、鉤索、地釘、弩械等特種戰械的使用,還要反複講解、訓練,但這六十餘寇奴,這時候已經是具備一定戰力了。

    過兩天送陳海、周鈞他們率寇奴騎卒馳往南天門寨,周景元既感到欣喜,同時也為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所形成的巨額虧空心痛不已。

    僅如此恐怖強度的特訓,良種戰騎就折損了二十多匹,陳海在他眼裏壓根就是一個敗家玩意兒啊。

    *****************************

    益天帝七十二年深秋,經過一年多的建設,玉龍山防線是基本成形了。

    武威神侯、河西大都護將軍董良的次子、秦穆侯(鄉侯爵)董壽,入秋後就正式出任玉龍都護將軍,代表大都護將軍府執掌玉龍大營新編練的十萬精銳。

    董壽並非孤身赴任,他此前是大都護將軍府道衙營左將軍,河西諸郡最精銳的道衙營,基層兵卒都是由道院的玄兵弟子或諸軍選拔的百戰悍將組成,又稱道衙兵,是董氏統治河西諸郡最核心的精銳戰力。

    也是大燕帝國有數、威震西北域的精銳強兵之一,總數不過三萬。

    董壽這次是率三千道衙兵嫡係精銳,編入玉龍大營。

    董壽本身就有道丹境修為,而他的嫡系扈衛營三千道衙兵精銳,十將統領都有明竅境的修為,這時候玉龍大營正式成形,武威軍對鶴翔軍的獠牙也正式的露了出來。

    這時候,陳烈作為玉都護副使兼任玉龍大營左將軍,也直接到黃龍淵坐鎮,節製黃龍淵周圍兩百裏範圍內的軍寨防務及玉龍大營左翼三萬精銳。

    陳海也隨厲向海所部六千精銳,前出到玉龍山南麓邊緣的山嶺安營紮寨。

    雖然陳海他們還沒有正式跨出玉龍山的邊界,但普通將卒也隱隱知道兩鎮之間的大戰一觸即發。

    作為巡哨營的精銳,陳海所部也陸續分批潛入蘭川郡境內刺探敵情,甚至偽裝成流寇,搶劫蘭川郡內的商隊,破襲一些防禦較強的村寨,試探鶴翔軍北部的防線情況。

    鶴翔軍對武威軍在玉龍山的動靜也不可能不聞不問,調入鹽川府的駐兵也日益增多,以鹽川府城為核心,加強修築寨城工事。

    入夜後的晴朗夜空,陳海他們站在玉龍山南麓的山嶺之上,都能隱隱看到三百裏外的鹽川府城上空隱隱有靈輝凝聚,這是鶴翔軍在鹽川府城部署大型防禦法陣的征兆。

    玉龍山南麓的諸營將卒,在晴朗的夜裏,都能看到懸掛在夜空之上的圓月,瑩瑩月輝凝聚一道淡淡的光帶,往鹽川府城彙聚過去。

    玉龍山南北兩麓的氣溫在入冬降得特別快,入冬才兩天,蒼穹就被陰密的陰雲覆蓋,寒風呼嘯,入夜後四野就漆黑一片。

    陳海在鎧甲外穿著罩袍,裹住頭臉,抵擋寒風的吹襲,他禦馬馳上一道山崖,眺望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夜色,在天際間偶有幾處燈火,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吳蒙、周鈞、沈坤等人禦馬,停在陳海的身後,在下麵的山穀裏,六十餘騎寇奴兵都整裝待發,他們這次再次領命,偽裝成流寇,要繞過鹽川府城,往蘭川郡更深處刺探敵情……

    雪花飄下來,周鈞伸手去接雪花,說道:“今年寒冬怎麼來得這麼早,只怕要拖到年後才會開戰吧?”

    現在剛剛入冬,氣溫就陡然降下來。

    雖然玉龍府城方向已經從各地彙聚更多的精銳兵馬,但冰雪封山,玉龍山北麓的通道已經打通,但十數萬精銳兵馬想越過玉龍山南麓的山嶺,不是多一點的困難,而後續的補給也會十分困難。

    陳海也覺得戰事會拖到年後才會發動。

    陳海將罩袍上的積雪抖落,眉頭微蹙,他計劃等到天亮再出山滲透到蘭川郡腹地,但現在要改變主意了,夜裏就得出山。

    等到天明,地上厚厚一層積雪,他們近七十騎馳過,痕跡根本不可能遮掩,一旦露了痕跡,他們潛入蘭川郡腹地,很容易引來鶴翔軍中強者的狙殺。

    唯有這時候就出山,大雪要是能持續一夜,就會將他們的蹤跡完全遮住,他們借大雪突然出現在鹽川府城的東翼,即便被鶴翔軍的兵馬察覺到行蹤,也只會將他們當成普通的鏢隊。

    陳海帶隊穿過幹涸的溪谷,待要進入南面的平原縱馬馳聘,腳下突然傳來微微的顫動,鵝毛飄雪也嘎然而止。

    陳海微微一驚,隨即就感應到天地間的元氣瘋狂的往西北方向卷去,大地的顫抖也越來越劇烈,石塊從兩側的山崖上滾落下來。

    為避免被大量的落石傷到,陳海他們顧不上掩藏行蹤,牽馬爬上一道嶺脊,就見西北方向,有一道刺眼的光華在凝聚,將茫茫漆黑夜色撕開,天地間的元氣瘋狂的湧入這道光華之中。

    陳海與周鈞、吳蒙他們面面相覷,這道光華將玉龍山蒼穹下四五百裏方圓的天地元氣都攪動起來!

    這是什麼概念?

    很快就見那道光華凝聚出一柄金光燦燦的參天巨劍,猛然往西北方向的山腹斬去,天地再次劇震,陳海他們雖在三四百里外,也感覺得腳下的石嶺被震出道道裂縫……

    “劍芒所斬是鐵壁山的山脊,”周鈞震驚之餘,脫口叫出來,“大都護將軍府大能親自出手,將鐵壁山劈開,直接打通大軍南下河陽谷的通道!”

    陳海也看出那裏確是鐵壁山方向。

    玉龍府城往南,有石峽延伸到玉龍山腹地,一年多來玉龍大營征調十數萬民夫、苦役,就是沿這條石峽修築進入玉龍山的主幹道,包括通往黃龍淵的要道,也是與石峽幹道相接。

    在石峽的南麵,有一座裂谷,名為河陽谷,是從鹽川府境內延伸到玉龍山南麓的腹地。

    河陽谷與石峽相距並不遠,但有一座石嶺相阻,不然將形成連接玉龍山南北兩麓玉龍府與鹽川府的天然通道。

    此前也不是沒有人想過打開這座石嶺,但這座石嶺南北有三四十裏縱深,高三千餘米,極其險峻,仿佛一道塹天石壁,將河陽穀與石峽隔絕開來。

    玉龍大營將這道石嶺稱為鐵壁山,而鐵壁山的岩層主要是黑砂岩組成,極其堅固,想要打開三四十裏縱深的鐵壁山,消耗的不是一點人力物力,也非短時間內能成功。

    陳海沒想到大都護將軍府並無意將戰事拖到年後,竟然要用大神通,想將三四十里縱深的鐵壁山直接劈開!
ssopp 發表於 2017-1-7 18:35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八十九章 擅自行動


    “是武威神侯親自出手吧?”吳蒙愣怔片晌,才目瞪口呆的問道,他即便覺得自己猜測很有道理,但也覺得武威神侯董良此時出現在玉龍山,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沈坤、趙山等人,還無法揣測道丹境、道胎境絕世強者所具備的真正威能,很難想象三五劍就將一座險峻三四千米的石山直接劈開到底是個什麼概念。

    陳海見識過龍帝蒼禹及左耳的手段,見識過血雲荒地發生的種種異相,知道想用三五劍就將一座三四千米高的石山劈開,還不是道丹境強者所具備的能力。

    而即便是道胎境強者,也需要借助地級極品甚至天級法寶,才有可能攪動方圓四五百里內的天地元氣,聚於一式劍斬之中。

    但是,河西諸郡就真的只有董良這一位名列天榜的道胎境絕世強者嗎?

    不過,就算河西還有道胎境絕世強者隱世不出,但也不會輕易暴露實力,在石壁山出手的,應該就是武威神侯董良本人了。

    大都護將軍董良竟然已經趕到玉龍山了!

    陳海、吳蒙、周鈞意識到這點,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他們猜到對鶴翔軍的戰事一觸即發,但沒有想到武威神侯、大都護將軍董良會親自到玉龍山來坐鎮,也沒有想到會是董良親自出手,打開大軍南下的通道。

    沒有人去回答吳蒙的問題,大家都極震驚,也都能猜到這點。

    過了片晌,周鈞才回過神來問道:“我們該怎麼辦,是不是先回去?”

    他們出發前受命潛入鹽川府腹地偵察敵情,但厲向海下令之前,相信他都不知道武威神侯已經進入玉龍山了,照道理來說,他們應該立時返回大營,等候進一步的命令傳來。

    這時候,鐵壁山方向再度彙聚天地元氣,風流逆轉,寒潮呼呼往西北方向呼嘯而去,很快就見看到參天巨劍再度凝聚出來,他們在三四百裏外,都覺得那把參天巨劍有一指多長,照比例換算,天地元氣所凝聚的這把光華巨劍,怕有一兩千米巨大。

    這是什麼概念!

    在武威軍將卒心目中,武威神侯董良就像是神一樣的存在,也就是神一樣的存在,才能駕馭這樣的元氣巨劍吧?

    看到天地元氣凝聚的參天巨劍,再度往山下的山體斬去,他們在三四百里外,山嶺都再起震顫、搖動起來,鬆動的石塊“嘩啦啦”的滾落到兩邊的山谷裏。

    覆蓋蒼穹的雪雲也被如此巨大的動靜撕扯攪散,露出昏黃顯得有些詭異的一角圓月來,這時候更能清晰的看到漩渦般的魚鱗雲,在頭頂上方的蒼穹莫測的變幻著……

    “不,我們照原計劃行事!”陳海抬頭看著風雲變幻莫測的蒼穹,沉吟片晌毅然說道。

    “計劃有變,我們此時返回大營,不能算違背軍令。”周鈞誤會了陳海的意思,解釋道。

    之前大都護將軍府調派秦穆侯董壽執掌玉龍大營,大家都以為董壽就是發動對鶴翔軍戰事的總指揮,玉龍大營諸部所擬定的諸多作戰偵察計劃,都是以此為基礎進行部署。

    此時既然都猜到武威神侯親自趕到玉龍山,大家掰著腳趾頭也都能明白,大都護將軍府對鶴翔軍的戰事,必然有更龐大的計劃跟野心,而且玉龍大營諸部中低層將官都不可能提前獲知此事,那諸部所擬定的計劃,就有必要立即進行大的調整,很可能玉龍大營都不再是進攻鶴翔軍的主力。

    吳蒙也覺得他們應該先回到厲向海帳前,聽侯進一步的調令。

    沈坤、趙山也湊過來,疑惑陳海為何還要堅持原計劃行事;六十多寇奴則無所謂,他們反正已經習慣跟著陳海進退了。

    “大都護將軍府搞出這麼多的煙霧彈,我們都完全被蒙在鼓裏,相信鶴翔軍也必然措手不及,”

    陳海眉頭深鎖,暗感董良還真是一個兵略大家,武威軍對鶴翔軍的戰事,既可以說準備充分,也又極具突然性跟迷惑性,他接下來要怎麼做,必然也要跟著轉變思路。

    陳海將他心中的所想說給眾人知道,

    “既然大都護將軍府將最後的獠牙都露出來,我們有理由相信,最後南下的主力,不會再是玉龍大營,玉龍大營很可能隻是掩護主力的側翼兵馬,我們這時候回去,都會編入側翼兵馬挺進蘭川郡境內作戰……”

    周鈞、吳蒙都點頭,他們都認為作戰計劃會有大的調整,都不難猜到這點,但還不明白陳海為何不回去。

    “大都護將軍府既然部署如此周密,武威神侯親自主力南進,必然要一舉殲滅鶴翔軍在蘭川郡的防禦主力,才算是達成目的,”陳海繼續說道,“而這個任務,必然是由武威神侯親率主力才能一錘定音,才能令鶴翔軍來不及反應,我們要是回去,編入側翼兵馬序列,很可能連湯都喝不到……”

    看到陳海眼睛裏流露出貪婪的神色,周鈞、吳蒙他們也隱隱興奮起來。

    目前鶴翔軍在北部的防線,主要是依托鹽川府城等大型城池構建,十數萬兵馬也都聚集在這幾座核心城池裏。

    這些城池必然也將是武威神侯親率主力進攻的主要方向,側翼兵馬的主要職責還是護衛主力的側翼,有可能繼續留守玉龍山,以為後援,也有可能會被派去護衛糧道,也有可能會被派去接管主力清洗過的敵境城池。

    總而言之,側翼兵馬在前期的戰事裏,是很難啃到美味多汁的肉骨頭,很可能就是跟在主力後面打掃清洗過後的戰場。

    真要是如此,他們真是連湯都喝不到啊。

    要是如此,那他們真不應該輕易就返回大營,去聽候下一步的調令。

    陳海與周鈞匆促結束在上七峰的修行,以出山歷練的名義,編入軍中,就是為在對鶴翔軍的戰事裏建功立業,怎麼甘心連口熱湯都喝不到呢?

    只是形勢的發展超乎他們的預料,他們不返回大營聽候進一步的調令,想要單獨行動,又該怎麼辦?

    在這場戰事裏,他們這六七十人,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支戰力,又能發揮什麼作用?

    “我們該怎麼做,這時候再繼續潛入蘭川郡腹地,會不會太冒險了?”趙山問道,他早就認識到少主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只是他這時候想不明白,少主帶著他們這點人手能幹什麼?形勢驟變,他看不到有渾水摸魚的機會,更傾向保守些,先回大營再說。

    “鶴翔軍的視野都被吸引到河陽谷,不知道武威軍會有多少兵馬從玉龍山直接殺出,我們潛入蘭川郡腹地,怎麼會有凶險?”陳海在血雲荒地艱難爭紮著求存,可不覺得他所要面臨的形勢會有多複雜、多凶險。

    他們六七十人,即便是遭受明竅境強者,也能全身而退。

    鶴翔軍,是有道丹境乃至道胎境絕世強者,在北線所部署的兵馬也有十數萬精銳,但這時候他們怎麼可能顧及河陽谷之外的地域?

    “我們繞到鹽川府城後面去,”

    除了周鈞、吳蒙等人,陳海還將齊寒江等從寇奴裏選拔出來的幾名首領都喊過來,湊到一起議事,他以指代刀,在石崖上簡陋畫出蘭川郡北部諸府縣的地形圖來,講解他還沒有完全成熟的計劃,說道,

    “面對武威軍驟然發動的攻勢,鶴翔軍如果不能未卜先知,暗中給武威軍布下大陷阱,那他們就沒有可能守住鹽川府城一線,他們應該退到鶴川嶺,或者試圖在鶴川嶺穩住陣腳,才是正常的想法。那這時候,之前為避戰亂,逃到鹽川府城等城池的宗閥世族,自然就隻能繼續倉皇南逃;而在武威神侯率主力撕開鹽川府城的防禦之後,更會有大量的潰兵往南逃竄。從鹽川府城到鶴川嶺,有七八百裏縱深,丘山縱橫,必有大量的戰機可尋……”

    “好,潰兵倉皇南撤,武威軍追兵在後,他們不會有什麼抵抗意志,確是我們伏擊敵潰、收割戰功的良機!”周鈞興奮的說道。

    周鈞、吳蒙、沈坤他們是正經道院、宗閥培養出來的子弟,聽了陳海的話,兩眼放光,看到此時潛到鶴翔軍防線後,等待武威神侯親自主力擊潰鶴翔軍防線之時,他們將有收割大量戰功的機會。

    到時候鶴翔軍潰兵,倉皇南逃,背後又有武威軍的追兵緊追不舍,根本不可能戀戰,他們占據有力地形,出其不料伏殺、突襲,得收割多少戰功?

    陳海的計劃大膽之極,但周鈞、吳蒙、沈坤他們都知道,不冒凶險,怎麼可能建立奇功?

    而對齊寒江等寇奴出身的首領來說,他們才不在意什麼戰功,但聽到有伏擊從鹽川府等城往南逃竄的宗閥,他們也是兩眼放光,那得能搶劫多少好東西?

    趙山苦笑不已,他自然不主張陳海擅自行動,而且還是在如此複雜的情形下冒險潛入敵境,但眼下這支寇奴騎卒是少主訓練出來的私兵,又都十分大膽、貪婪,沒有人會站出來反對少主,他在一旁也隻能提醒少主小心行事,在敵兵防線崩潰之前,要盡可能避免行蹤暴露。

    大家很快就統一了南下的意見,又討論如此掩藏行蹤,這會兒鐵壁山方向又開始第三次聚集參天巨劍斬下,每一劍斬的間歇甚至都不到一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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