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架空] 唐朝好媳婦 作者:曾經的青柳 (已完成)

 
忘情痞子 2017-2-13 10:46:1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5 299454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20 15:23
第一百四十九節 翠華

  翠華山距離長安不過二十餘里,處於秦嶺山脈的末端,原名太乙山,在漢代和唐代都是帝王們的祭祀和遊樂避暑之地。

  翠華山山清水秀,景色如畫,最引人入勝的是峰頂的湫池。湫池群山環峙,碧波蕩漾,清明如鏡,纖塵不染,在群峰環抱中,建有不少廟宇。

  小婉在前世的時候,曾經來過一次,但那個時候跟現在……根本是沒法比的,留在她印象中的只有那熙熙攘攘的遊人和被破壞得完全推動自然風貌的景觀,能夠重生古代重新瀏覽一回,也算是不負此生。

  張陵體質不錯,但跟著小婉上上下下走了一圈,雖然是滿眼的風景令人陶醉,但雙腿卻委實受不了,渾身出了一身的透汗,累得著實不輕。跟在二人身後的是張松、楊秋生、李再春和一個叫做張文遠的中年下人。

  看著請來的嚮導並沒有出山的意思,不禁訝然問道:「婉姐,我們不回家嗎?」

  「這孩子,怎麼就知道戀家,以後你再想這麼自在的出來,恐怕就沒機會了。」小婉道,「家裡那邊已經安排好了,我們在這裡玩上兩天,然後再回去。」

  「住哪兒?是住寺裡面嗎?」張陵立即興奮起來。

  這小孩子,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寺、觀……那是人住的地方嗎?

  「我請嚮導安排到一個獵戶家裡,重溫一遍農家樂,以後住城裡,再享受這種生活可就不容易了。」小婉說道。

  自從張家搬到山陽縣城之後,雖然也偶爾也去張氏田莊,但很少有閑暇去打獵了。過去打獵是為了解決溫飽問題,現在打獵不過是休閑,偶償口腹之慾。待到了長安之後,更不須說,除了那次和柴氏兄弟出去露營,基本上再沒摸過弓箭,這次出行,她已經帶上了弓箭,準備過過打獵的癮,再說那平陽公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要帶她去戰場上歷練一番,準備工作還是做足了為妙。

  嚮導是這裡的一名老獵手,一邊向大家介紹著這裡的環境,一邊告訴大家在山裡的忌諱……這對小婉和張陵來說,卻是老生常談,但對另外幾人來說,就新鮮了許多。

  說話間,眾人已經跟著老獵手來到一個村子……這個村子不大,在山坳之中,也就是四、五十戶人家,村口豎著籬笆,主要是用於防狼的,幾個半大孩子帶著一些大狗在村口玩耍,見到生人也不害怕,倒是那些大狗一個個兇睛灼灼,頗存知音,也不知道這些傢伙在看到豺狼虎豹時,會不會有這麼大的精神頭。

  「走開,走開!」

  見到小婉等人注目那些大狗,老獵手揮手將它們趕開,笑道:「這些畜生也就是看著嚇人,其實只要不惹它們,它們是絕對不會主動攻擊人的。」

  一行人來到一個院子前,老獵手在外面吆喝了一聲,正中的堂屋裡出來一個中年農婦,看到小婉等人有些惶惑,拘謹地向那老獵獲手喊了一聲『王伯』,便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老三媳婦,這幾位都是從長安來的貴人,你要招待好了。老三呢?我不是讓他在家裡等著嗎?」王伯雖然年齡大了,可嗓門兒一點兒也不見老,聲音嗡嗡的,很有力度。

  「王伯,當家的要出去打野味款待這幾位貴客,所以還沒有回來。不過洗澡水已經燒好了,可以先洗個澡。」中年農婦很有些手足無措的模樣。這時,從她身後的門裡,露出個小腦袋,好奇地打量著小婉等人,卻是一個容易頗為娟秀的女孩。

  「過來。」

  小婉輕聲向那小孩子招呼,女孩猶豫了一下,還是慢騰騰地走出來,一步一挪地來到小婉身前。

  女孩大約六、七歲,大概是沒覺出小婉有什麼可怕的,便坦然與她對視,小婉微微一笑,取出一小把糖果,然後伸手抓住小女孩的手抬起來,將糖果放在她手中,柔聲問道:「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在小婉的手抓住手腕上的時候,微微顫動了一下,似乎要掙脫,但眼睛看到那些花花綠綠的糖果時,便停下了動作……她回頭看了一下那中年農婦,見母親點頭,便答道:「俺叫巧兒。」

  「好聽的名字,巧兒今年多大了?」小婉扒開一塊糖紙,將糖塊放進女孩的嘴裡。

  「俺今年六歲了。」

  巧兒含糊地說道,嘴裡唏溜了兩下,往回跑到那中年農婦面前,將剩下的糖果捧到母親面前,興奮地道:「娘,大姐姐給的果子好甜喔!」意思是要母親也嘗一塊。

  中年農婦笑了笑,將糖塊全都放進女兒的衣兜裡,然後輕聲道:「別沒規矩,要喊『小姐』。」

  「沒關係的,三嫂,我們在哪兒洗澡?」小婉笑問,走了一天,她也是渾身疲憊。

  洗了一個熱水澡,渾身的乏勁也都消散了大半,小婉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神情氣爽,只是頭髮還濕淋淋的,她隨意地挽在了腦後。

  出來的時候,嚮導王伯正與一個中年漢子說話,見到她出來,連忙為二人介紹,這個中年漢子就是這裡的主人。

  「三哥,聽說你去打獵了,都打著什麼野味了?」小婉問道。其實以年齡而算,就算是叫他三叔也是應該的,但『三哥』的這個稱呼比較隨意一些。

  三哥憨厚地笑笑道:「沒往深裡走,打了一頭嫩麋子。」

  王伯道:「老三媳婦是整治野味的大行家,村裡誰家辦事,都要找她媳婦。」說著,他揚起嗓子,大聲喊道:「老三媳婦,要打起精神來,今天來的是貴客,飯菜要做好了!」

  「王伯,你就放心吧!」廚房裡傳來三嫂的聲音。

  咦?張陵他們哪兒去了?小婉目光一掃,沒發現張陵他們幾個人的身影,不禁奇怪。

  王伯見她的目光到處逡巡,便笑道:「那位小郎君帶著人去廚房了。」

  小婉點點頭,也進了廚房,這廚房很大,雖然灶臺上滿是煙熏火燎的樣子,但收拾的很干凈。

  張陵等人正在看地上那只嫩麋子,三嫂正在往這只麋子的肚腹中添調味品,這只麋子的個頭不小,足有三十多斤,看得出,這還是一隻剛剛成年不久的麋子。

  麋子說起來味道不如狍子,但肉味可比野豬肉香嫩多了,而且夏天剛過,狍子身上的寄生蟲很多,整治起來也比較麻煩,倒不如這麋子好吃。

  張陵對這麋子顯然很感興趣,在藥王坪那邊的山裡,這種動物可不常見,他彎腰用手指捅了捅那只麋子,問道:「這裡經常可以吃到麋子肉嗎?好不好打?」

  「這東西倒是不難打,可現在要找它,得去山裡。外面的人太多了,野牲口都不肯出來了,倒是野豬肉更容易打到。」三嫂答道。

  細一說,小婉等人才知道,這兩年長安那邊又有不少人在翠華山附近修莊院,打獵的人也多了,一些比如狍子、麋子、青狼這些動物都有不少遷移進了山裡,比以前的數量少了許多。而由於青狼這種肉食動物的遷移,使得沒了天敵的野豬大大地繁殖起來,但野豬肉的口感可就差多了。

  除了麋子肉,廚房裡準備的還有野豬肉,其中居然還有一隻烤乳豬,而野兔比較常見,這裡都能供應上,野雞比野兔少些,但肉質卻比家雞多了清香味,更可口,用來煲湯,再適合不過。

  除去這些肉食之外,三嫂大清早還去林子裡採摘了不少的野菜,那燉雞湯的蘑菇倒是曬乾的,現在已經透出了香味,讓人饞涎欲滴。

  這廚房雖然大,也沒有老待在裡面的道理,小婉將張陵他們幾個全叫出來,在院子中間順便將頭髮晾乾。不一會兒,滿院飄香,王伯和三哥已經在張羅吃飯了,本來二人是單給小婉和張陵二人擺了一張桌子,他們則準備和張松他們幾個擠一擠,但在小婉和張陵的堅持下,他們只能和小婉她們一張桌子,巧兒就坐在小婉的伸手,手裡還把玩著糖紙。

  從當時的等級觀念來說,同席對於王伯等人確實是挺彆扭的,但小婉和張陵都沒有那個意識,畢竟張家興起也沒多久,不像那些詩書傳家的世家,講究那麼多,所以推讓一番之後,王伯他們也就從了。

  沒有張陵他們在旁邊問東問西,三嫂做菜的速度也就上來了……沒多久,野味大菜開始陸續上桌,而且王伯現從家裡拿出一壇自釀的果酒,芳香醇厚,味道相當不錯。

  野雞湯和野兔肉是最先上的,廚房裡做的是大塊燜燉,,所有的味道和配菜都熬了進去,那皮點著香抽的金黃醬色,香氣撲鼻,令人胃口大開,筷子一夾,居然可以輕易夾起來,撕的一條一條的,絲毫不費力氣。野雞湯的表面飄浮著一層油光,加上蘑菇特有的香氣,份外誘人,喝一口,簡直能把舌頭都嚼下來,小婉已經很久沒有吃到如此的野味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20 15:28
第一百五十節 馬柳鎮

  上了兩樣野味之後,便是幾味野菜,爆炒、生拌……六、七味素菜端上來,先葷後素,口感甚為爽滑,那幾個下人在城裡待得久了,哪裡吃過這種原汁原味的鄉野菜蔬,一個個放開肚皮,吃得不亦樂乎,連張陵都添了一碗湯。

  看張陵吃得香甜,小婉只是笑,她吃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的,還不時要照顧巧兒,將一塊塊香酥的肉塊挾到她的小碗裡。

  野雞湯的味道不錯,她喝了大半碗,肉卻吃得不多,倒是每樣素菜都吃了一些……後面還有野豬肉和麋子肉,不著急。

  「還是鄉下好啊,能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酒樓要吃這些東西是非常貴的。」張松腆著肚子說道。

  「說得輕巧,要不讓你回田莊,換一個人來長安?」楊秋生調侃道。

  張松頓時一窒,偷偷看了張陵一眼道:「我怎麼可以丟下大少爺自己一個人回田莊,那豈不是成了不忠不義之人?」

  張陵雖在吃飯,卻聽得清楚,抬頭笑道:「張松,既然你這麼想回去,君子有成人之美,我就放你回去。」

  「別、大少爺,我不離開你,打死也不離開!」張松立即大喊起來,立即引起一片笑聲。

  笑聲當中,房門打開,三嫂端著菜盆走進來,朝眾人道:「這是新鮮的野豬肉和麋子肉,大家慢慢吃。」

  「糟糕!」

  張松哭喪著臉,摸著肚皮道:「我怎麼忘了還有這兩樣美味,現在吃不下了。」

  「哈……」

  眾人再次發出善意的笑聲,小婉也不禁莞爾。

  說馬柳鎮是天子腳下,似乎也沒錯,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只要是大唐的土地,任何地方都是天子腳下……據說,馬柳鎮距離長安也不過是百十里,比起許多地方,那要近得多,不少達官貴人在歇腳的時候,都選擇在馬柳鎮。
  
  為什麼?

  「這還用說嘛,咱馬柳鎮,地氣好,天子腳下,路過的人當然要沾沾貴氣!」農天求大掌櫃得意地揭示出這個答案。

  說起來,馬柳鎮上上下下兩百來戶人,論起名氣,倒是農掌櫃位列第一。倒不是他有什麼大後臺,也不因為他開了鎮上唯一的一個客棧……話又說回,馬柳鎮本來就處於交通要道,南來北往的客商,除了他那家旅店,還真就沒有其它可以住宿的地方。

  但農大掌櫃最出名的還是他那張嘴,老傢伙年歲也不小了,但鬥起嘴來,兩個年輕人也說不過他,而他最自豪的就是曾經跟隨麥鐵杖大將軍打高麗的事跡。

  所有人都知道,大隋朝打高麗,那是輸得一塌糊塗,但這話可千萬別跟農大掌櫃說,人越上年紀脾氣越爆,如果叫他聽到了,他肯定會捋袖子瞪眼睛跟你急,說不定會拎出菜刀跟你玩命。

  有農大掌櫃的這分脾氣,誰和他搶生意?來橫的,肯定不行,去沒去高高麗別人不清楚,當年一人一棍將來馬柳鎮收保護費的四十餘名土匪打得鬼哭狼嚎時,許多鎮民都是親眼目睹;來陰的,恐怕也不行,去年有一位衣甲鮮明的將軍和他摟著膀喝了大半天酒,最後搖搖晃晃地喊著『哥倆好』上馬而去,就算是縣丞大人也不敢得罪,其他人都是僻壤小民,又敢做什麼了?

  憑藉著這些優勢,農大掌櫃在鎮上絕對可以橫著走路,他開的客棧更加是沒有人敢和他搶生意了。不過說實在話,雖然農大掌櫃脾氣不好,但是做生意到很規矩,南來北往的客人好像都喜歡到他那裡住。沒事的時候喝兩杯酒,農大掌櫃一喝醉酒,就會流著麗講當年大軍如果攻打高麗,殺得他們丟盔卸甲……一直到麥大將軍被奸計所害。

  雖然大掌櫃沒經過專業的訓練,但敘述往事的時候,聲情並茂,不亞於酒樓裡的說書先生,因此,大家閑來無事,也願意聽他講古,前提是不要打擾他。

  這天傍晚,農大掌櫃跟往常一樣,坐在客棧地大堂裡有滋有味地喝著小酒,一雙被酒精浸紅的眼睛一雙眼睛不住的往外來回巡視。前兩天天氣不好,客棧的生意慘淡了許多,而自己的那些故事似乎也越來越不吸引客人了,雖然客人們還是聽得津津有味,但是他自己卻知道自己是越來越老了,有些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今晚的客人不多,三三兩兩的都在等著自己說故事,但是他自己卻似乎提不起什麼精神來。

  這世道好了,伸手撈錢的人也就多了,聽說又有人想向鎮裡伸手,準備開客棧,這個消息讓他愈發的煩悶了。

  現在想想,當初送兒子去參軍,真不如讓他去考個官兒回來當當,哪怕是個小小的縣丞,在這一畝三分地上,也不會有人來折騰自己……或者花錢去買一個官來做?似乎大唐不興這個,而且誰知道一個官兒需要多少錢?

  正胡思亂想中,外面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那馬蹄聲到了店外停了下來。農大掌櫃的本事可不是蓋的,只用聽的,便知道那些馬都是經過千挑萬選的好馬,動如如此一致,分明就是受過訓練的軍馬。

  心裡微微頓了一下,他帶著幾個店夥計走出了店門,只見三、四十個衣甲鮮明的軍士正在整理戰馬,在他們中間是兩個三十來負的青年。

  這些軍士將馬交給急急趕過來的店夥計,簇擁著兩個年輕人走進了旅店。

  農大掌櫃看著那些軍士,心裡吃了一驚,從他們的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凜凜殺氣,顯然都是見過血的精銳,而那兩個年輕人雖然穿著一身文士打扮,可眉宇間散發著一種只有上位者才具備的威勢,這種威勢他當年曾經在麥大將軍身上見識過,看來這兩個人非同凡響啊!

  琢磨歸琢磨,農大掌櫃雖然自家心事一堆,但還是盡了做主人的本分,打起精神去招呼……他出身軍隊,對於軍人,尤其是那些明顯是經過沙場的真正軍人都抱有好感,用農大掌櫃的話說,沒上過沙場的軍人不算軍人,那些地方守備官兵,不過是一些牧羊之犬罷了。

  「你下去吧。」見農大掌櫃在旁邊逡巡不去,其中一名軍士開口說道,農大掌櫃在他開口之際,心裡不由得一顫,就像是被猛獸盯了一眼似的,心中甚為難受,所以他立即做出明智的選擇,遠遠的離開這些人之後,立即命那些店夥計離得遠一些,未經招呼,不得近前。

  「殿下,這老兒倒是知機。」兩名青年中,左邊那一位年輕稍大的人低聲說道。

  「嗨,太過知機也是不好,很容易讓人知道這裡來了什麼人物,落到有心人眼中便是一場大禍。」被稱為『殿下』的那個,赫然便是秦王李世民,而他旁邊的那個人正是長孫無忌。

  在杜伏威正式宣佈投唐後,李世民原本準備搬兵去河北,助李道玄一臂之力……雖然李道玄與他並無統屬關係,且輩份還要高出一輩,卻是屬於他這一系的勢力,李世民自然不願意他落得慘淡收場。但沒等他上表請示,李淵的旨意已經下達,命他立即返回長安。

  雖然不清楚李淵的具體打算,但他也知道,這個消息對他來說肯定不是什麼好消息,為了盡可能的掌握主動,他輕裝簡從,帶了四十名親衛便星夜返回長安,準備向李淵力爭去河北道一趟,支援李道玄。

  「殿下,此地距離長安不過百餘里,我們趕一下路,還是去長安休息為妙。」長孫無忌勸道,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有些不安。

  「無忌,正如你所說,此地距離長安如此近便,不會出什麼事情的,大家連日趕路,縱然人還能夠支持,馬匹也是乏了,明天一早也還不晚。」李世民的臉上也帶著深深的倦意。

  長孫無忌開口還想再勸,但看看李世民的樣子,又無語地搖搖頭,看向窗外。

  「無忌,你說,這次我要去河北,父皇能答應嗎?」李世民忽然問道。

  「不能。」長孫無忌斬釘截鐵地答道。

  「你倒是真的不會安慰人。」

  李世民若笑一聲,他心裡也清楚,李淵對他的忌憚也是越來越深,前段時間,若不是李元吉在江兵敗,李淵手上又暫時沒有別人可用,只好讓他出馬,但如果再將河北的功勞送給他,恐怕朝廷上又要興起一番風浪,而那是李淵絕不願意看到的場景。

  「不過,只要我們控制得當,這件事情也落不到那兩位。」長孫無忌笑道:「誰讓他們的戰績太差,如果讓他們出兵,恐怕朝中有很多人不放心,就算陛下也在為這件事情猶豫,否則早就做出決定……而且,這中間已經出現了變數。」

  「什麼變數?」李世民問道。

  「平陽公主!」長孫無忌的臉上露出笑容,他負責秦王府的情報收集和整理,有事早知是正常的。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20 15:33
第一百五十一節 拂曉刺殺

  「秀寧?」

  李世民吃了一驚,「秀寧身體甫好,怎麼能夠經此勞頓?」

  長孫無忌幽幽地說道:「公主殿下素重感情,前次患病,未始不是困於一個『情』字,如今一旦得脫,對公主殿下、對您,都是一件好事。」

  「你是說,應該讓透寧去?」李世民遲疑道。

  「為什麼不呢?如果事不可為,公主殿下遠離長安也是一件好事。」長孫無忌說道。

  李世民沉默半晌,微微頷首:「或許……對她真的是一件好事。」

  「哇!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麼好的戰馬,恐怕上次來看望大掌櫃的那位將軍,騎的馬都沒有這些馬好,嘿!如果我也能……」

  一名店夥計正口沫紛飛的向同伴顯擺的時候,農大掌櫃悄沒聲地走過去一巴掌拍在他腦勺上,「胡說什麼呢?快去幹活!」

  店夥計一看農大掌櫃的大巴掌有再拍下來的傾向,一縮脖子,嗤溜一下跑了。

  「這小兔崽子,跑得倒快!」農大掌櫃笑罵了一聲,不由得也向後面走去。

  「農掌櫃,上哪兒去啊?」一個準備出去的客人笑道打招呼。

  「哦,出去轉轉。」

  農掌櫃點點頭,背著手到了後面。

  不知不覺的,他便走到了馬棚的地方,看著馬棚裡數十匹健壯彪悍的戰馬,眼中流露出一絲熱情,喃喃自語道:「這是突厥的馬啊!」

  農掌櫃是騎兵出身,也算是個懂馬的人,一眼就看出這些馬匹都是純種的突厥馬,像這種純血馬,當年只有皇帝的禁衛軍中才有……他忍不住走上去輕輕地撫摸馬頭。

  突然,他覺得背後一痛,似乎被什麼尖銳的東西頂住了自己,隨後一個低低的聲音響起:「別動!」

  農掌櫃立即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憑藉著經驗,他能夠感覺到對方使用的是劍,微微平靜了一下,農掌櫃道:「你是什麼人?」

  「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你是……哦,你是這家旅店的掌櫃?」那個人似乎認出他的身份,訝然問道。

  「是我,請別誤會。」

  雖然農掌櫃年紀大了,可每天照樣鍛煉,雖然不如從軍那陣兒。但身手不亞於一般年輕人……就在一問一答之間,他身體忽然一擰,就從對方的劍下側著移開了一步,然後轉過身就要去抓對方。

  身後的那個人冷冷一笑,農掌櫃身子剛轉過來,就感到肋下一疼,然後整個人都麻痺了,身子僵硬,動都動不了了。眼前什麼人都看不到,自己不要說抓住對方了,就連對方的一片衣角都看不到。冷笑聲從身後傳來,那個人居然還在他的後面!

  「老實一點。你最好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想幹什麼?」雖然背對著對方,但是農掌櫃忽然感到被一股寒意刺骨的疼痛從背心傳來,他毫不懷疑,萬一自己的回答對方不滿意,那個人就會毫不猶豫地殺死自己。

  農掌櫃咬了咬牙,很是光棍地道:「老子沒想幹什麼,就是想看看這些馬!我以前在軍隊裡幹過騎兵,看到這些馬覺得親切,想看看而已!老子是開店的,但不是開黑店的!」說完,他梗著脖子,一付任由處置的樣子。

  身後沉默了一會兒,隨即那個聲音緩緩道:「很好,我相信你。」說完這句話之後,身後那種刺痛的感覺就消失了。等農掌櫃回頭看時,只見身後一名軍士剛剛收起劍,看他回頭,軍士露出一個笑容,扔過來一塊散碎銀子道:「用好草料,我們明天還要趕路!」

  「是,是。」農掌櫃連連點頭,給他一百個膽子,現在也不敢發脾氣。

  夜色漸濃,小鎮上的燈火漸漸熄滅……天邊,幾片烏雲悠然飄過,漸漸將原本皎潔的月光遮住。

  在客棧外面的一片矮墻下,出現了一排身穿黑衣的人影。他們每個人都一摸一樣的裝扮,手中的鋒利的劍都用黑布包裹住了,以防會反射出光芒。
  
  「都查清楚了嗎?」一個嘶啞的聲音低聲問道。

  「是。」另外一個黑衣人低聲說道。

  那個說話的人淡淡地道:「好主上有令,斬殺李二者,賞銀一萬兩!其他的我就不多說了,他帶來的四十個親衛都是天策府的精銳,你們不要戀戰,一切以任務優先!」

  身後一個人猶豫地說道:「我們這些人有把握嗎?是不是等其他人都到了一起行動?」

  先前的那個人猛然回頭,眼總露出森然的目光:「這裡離長安只有一百多里,如果耽擱下去,等他回到長安哪裡還有機會?難道你害怕了不成?」

  「誰說我怕了,我只是擔心完不成任務罷了!」身後那個人也不甘示弱,冷冷地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開始行動!」為首那人低低地吩咐一聲,一名黑衣人在同伴的幫助下翻進了墻內……不一會兒,客棧的門便被輕輕打開,那個人的劍上還滴著血,大概是某個店夥計倒霉,不小心撞上了刀口。

  兩名親衛守在李世民房間的樓下,雖然已經是半夜,而且已經連續奔波了二十餘日,但是他們的依然是精神彪悍的樣子,眼睛警惕的注視著四方。

  忽然,其中一個人眼中露出一絲凝重的目光,抽出長劍,輕聲對身邊的同伴道:「你聞到了嗎?」

  「嗯,好像是血腥味……」他的話還沒說完,忽然眼睛翻出了白眼,只聽見卡噠一聲,從背後憑空伸出一雙手,已經將他的脖子扭斷了……同時緩緩倒下的,還有旁邊的那個忠心的衛士。但是他臨死之前,做到了自己的職責,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手中的長劍狠狠的扔了出去。

  『噹啷』長劍狠狠地飛了出去,砸在了地上,樓上立即發出喝問道:「什麼事情?」隨後便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的其他幾個方向,跑來數名親衛,他們排出三角陣型,每人都是手持長劍,快速向樓梯的方向跑來。

  「射!」黑暗中一個嘶啞聲音忽然響起。

  咻……隨即響起一片箭矢破空的聲音。那些親衛都是經過戰場博殺的人,聽見對方的喝聲,都是立刻明白不妙,幾個人同時矮下身子,尋找遮擋的地方,有的借助了走廊上的木柱,有的乾脆趴在了地上。

  奪、奪、奪……箭矢射入木頭發出沉悶的聲音,幾聲悶哼之後,三名躲避不及的親衛應聲倒地。

  「小心!對方有弓箭手!」一名親衛大喝道。

  「衝上去!殺死他們!」那個嘶啞的聲音大聲喊道。在這種環境下,除了少數的神箭手,使用弓箭只能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現在顯然已經不適用了。

  「別讓他們衝上來!」秦王親衛們大喝一聲,一個個像豹子似的衝了出來,揮動長劍與那些企圖衝上二樓的黑衣刺客戰到了一起。

  這些親衛都受過嚴格的訓練,他們的戰術也非常正確。但是,他們今天晚上遇到的敵人同樣也是受過嚴格訓練的,而且人數要遠遠的超過親衛們。

  在剛開始的時候,那些黑衣人沒有想到對方會突然竄出來,措手不及之下,被刺翻了三、四個人,但那些刺客很快便調整過來,兩三個人應付一個,馬上就響起數聲急促地慘叫,衝在最前面的親衛已經被刺客們搠翻,生死不知。

  隨著越來越多的親衛衝出房間,黑衣刺客的攻勢似乎被扼制了,親衛們剛剛鬆了一口氣,又聽得一聲大喝:「射!」

  咻……又是十數支箭矢射向親衛們最密集的地方,親衛們此時已經擠在一起,沒有地方閃避,只好揮動兵器撥打箭矢,雖然他們動作很快,但還是有有人中箭,與此同時,那些戰的刺客也趁機攻上來,又有兩名親衛倒於亂劍之下。

  「保護殿下和長孫大人!退!」

  一名親衛頭目大聲喊道,指揮兩名親衛向李世民和長孫無忌的房間跑去。

  「呵呵,想走嗎?來不及了!外面已經在我們的包圍之中了!」那個嘶啞的聲音大聲喊道:「快!兄弟們,殺了李二,賞銀萬兩,他們支持不了多長時間!」

  房間裡,李世民和長孫無忌早已經醒了過來,李世民也是個馬上征戰的皇帝,握著寶劍就要出去參加戰鬥,卻被長孫無忌給硬生生地攔住。

  「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不能出去!」長孫無忌抓著李世民的手臂說什麼也不鬆手。

  正在這時,房門砰的一聲被撞開,兩名親衛衝進來,大聲道:「殿下,長孫大人,我們快走吧,刺客勢大,已經包圍攻了客棧。」

  李世民鎮定自若地道:「往哪兒走,客棧外面都是敵人,我們不可能逃走,還不如就地防守,只要堅持到天亮,可能就會有官兵解援。」

  長孫無忌皺眉道:「官兵嗎?我就怕這一帶的官兵不堪信任!」

  就在這個時候,房間中央的地板突然移動起來,幾個人心裡一驚,紛紛亮出兵器,對準了地板上驀然出現的一個洞口。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20 15:38
第一百五十二節 火焚客棧

  地板突然出現一個洞口,可把眾人嚇了一跳,所有的長劍都指向了那個洞口……答案馬上就出來了,農大掌櫃的腦袋顫悠悠地剛探上來,便被一名親衛一把揪住了頭髮,怒道:「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

  「輕點兒,我是領你們逃出去的!」農大掌櫃輕聲喊道。

  「放開他,讓他上來!」

  李世民到底沉著,如果對方真的是想加害於自己,那就不必在外面搞出那麼大的陣仗了,只要趁自己熟睡之際,派人從洞口上來,一劍就可以了結。

  「小民農天求,拜見秦王千歲!」

  農大掌櫃上來之後,也不知道是腿發軟還是別的,雙腿一軟,就跟在那裡了。

  「快起來吧,這是怎麼回事?」李世民問道。

  其實原因不複雜,剛蓋這客棧的時候,這一片地方不是鬧兵就是鬧匪,二者其實也沒什麼區別,為了逃生,每間客房都有通到樓下的暗道,而且還有一條暗道直通鎮外。後來安生了,農大掌櫃也懶得重修地板,就做了點兒手腳將洞口堵住,今天是見外面的情形不對,才想起這條暗道。

  「這麼說,暗道可以直通鎮外。」長孫無忌問道。

  「是的。不過如果從暗道逃生,沒有辦法準備馬匹,只能步行。」農大掌櫃說道。

  「步行就步行,萬一他們放火,那天就麻煩了。」李世民斷然道。

  怕什麼就來什麼,未來大唐皇帝的金口玉牙立即得到了應驗,外面傳來雜沓的腳步聲和嘩啦啦的聲音,一名親衛靠近窗戶偷眼看去,只見一個個黑衣人正在那裡準備劈柴,竟似真的要放火。

  「該死,難道他們就不顧這店裡的客人?」長孫無忌大怒。

  「哼!這些人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大掌櫃,立即將客人都招呼起來,從地道撤走。」李世民道……從這一點上來看,不管是真心實意還是收買人心,能夠想到這一點就絕不簡單,農大掌櫃的眼中立即露出崇敬的神色。

  「殿下,請先帶諸位大人從地道撤走,小民這就去招呼其他客人。」農大掌櫃說道。

  「是啊,那些刺客的主要目標就是殿下,只要我們離開,那些人的安全才能夠保證!」長孫無忌在一旁勸道。

  「好吧,留一部分人斷後,我們先走。」李世民知道現在需要當機立斷,不是牽牽扯扯的時候。

  留下一部分人斷後之後,李世民、長孫無忌在八名親衛的簇擁下進入暗道,而農掌櫃也去安排其他人從暗道撤了出去。此時,刺客們的攻擊突然鬆懈下來,他們緩緩退卻,用攻擊將試圖追擊的親衛射回去,不一會兒便撤到了客棧外面。

  「舉火!任何人出來,一律殺無赦!」

  那個嘶啞的聲音大聲吼道……火,呼的一下竄了起來,夜風陣陣,火借風勢,很快便將客棧掩入一片火海之中,裡面傳來客人們驚慌的呼喊聲。

  鎮上立即敲起了警鐘,鎮民們拿著水桶之類的盛水用具剛跑出來想救火,便被刺客們閃亮的兵刃和弓箭逼了回去,一個個只能躲在家裡,為那個能講故事的農大掌櫃嘆息不已。

  大火熊熊地燃燒著,客棧中不時有房子被燒得倒塌下來,外面躺著十幾匹死馬,上面都插著長長的羽箭。

  那個聲音嘶啞的刺客首領,看著火海眼中卻露出疑惑的目光,喃喃自語道:「不對啊!」

  旁邊一名手下道:「大人,此次回去之後,大人必得重賞,有什麼不對的?」

  刺客首領道:「這其中有蹊蹺!畜生猶知道火起之後向外逃竄,裡面的人怎麼會一個也沒有衝出來?而且這麼快就沒了聲音……不好!這客棧之內一定有秘道!」

  他驀然一省,怒聲道:「你,你,你,你,分別出鎮看看,可有人逃出鎮外?」

  被他指點到的四個人立即應聲向不同方向而去……片刻之後,有一個人先跑了回來,藉著掩映的火光,他的臉色被那首領看個清清楚楚,沒等聽完他的匯報,刺客首領已經聲音嘶啞地喊道:「快立即給我去追!」

  片刻之後,一陣隆隆的馬蹄聲響起,迅速消失在鎮外……那間客棧,依然是大火熊熊……

  休息了一晚上,小婉只覺得神清氣爽,雖然鄉間的臥具不如家裡,但睡眠質量覺得比城裡好多了。剛剛洗漱完,就聽到門口砰砰的敲門聲:「婉姐,婉姐,趕緊出來吃飯,馬上就要出發了!」

  外面是張陵興奮的聲音,已經好長時間沒有上山,他一早便已經起來了。

  「知道了,我馬上出來!」小婉無奈地一笑,還是小孩子啊!

  來到外面,三嫂早已經將飯菜準備停當,烙餅、小菜,還有昨天剩下的麋子肉,雖然有些涼了,但吃起來另有一番味道。

  這次出來的目地就是上山打獵,小婉準備了一個自備的急救包,裡面有止血的藥粉和包紮傷口的布。另外還有水和乾糧,最重要的是火折子,在山裡若是沒有火,那是非常麻煩的。

  眾人在院子裡都聚齊之後,每個人都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裝備,弓箭是必須的,王伯持了一柄獵叉,而三哥拿的是一根長矛,連張陵他們都每人持了一根長矛。

  「進山之後要注意別分散,後面有動靜也不要貿然回頭,因為山中的青狼在襲擊人的時候,經常將雙爪搭在目標的後肩上,當人回頭看時,便一口咬住獵物的脖子……」老獵手不斷地向眾人強調進山的注意項……小婉和張陵當然知道,但張松等人卻從來沒有進過山,在義學練箭的時候,也不過是站在山邊射射兔子、野雞什麼的。

  進山的路還是比較好走的,獵人和野獸經常出沒,將這一帶都踩出了一條條的小徑,王伯此時卻是不多言語,一切的解答都由三哥來回答。

  三哥是個忠厚的人,口音極重,一邊在前面辨識著道路,一邊說話,幾乎是有問必答。

  「三哥,你在看什麼呢?」張松見三哥自從進了山之後,就不時地向地面看,便問道。

  「林子裡一般放著陷阱和夾子,有陷阱和夾子的地方都有標記的,看那樹根用籐條打的結嗎?那說明有陷阱或夾子沒拆除,這個結都是用特殊手法打的,有時候根據打結的手法,就知道這個陷阱或夾子是誰設置的。」

  三哥指著不遠處一棵小樹上,紮成了一隻蝴蝶結似的籐條說道:「看那地方,下面的草裡就有一隻夾子,不過在這種地方設置的夾子一般都是給野雞或野兔準備的,像狍子、麋子和野豬這種大牲口,很少在這種地方出沒,而且那種夾子也夾不住它們。」

  各地設置陷阱的方法都有不同,小婉和張陵他們大多時候都是弓獵,很少有放夾子的時候,在藥王坪的時候,村裡設置陷阱最巧的還是楊二叔,張陵跟他學過幾種放夾子的技巧,但今天一聽三哥說起,這才知道自己那幾手差多了。

  張松卻是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性格,追問道:「萬一把這陷阱忘了或者設置陷阱時忘了系標記怎麼辦?」

  三哥笑道:「那也不怕,一般不會出現那種情況,村裡就那麼幾戶人家,經常從這裡進山的人並不多,沒有當地人帶隊,一般人進去容易迷路,容易遇到危險,就算忘了,也不用擔心,村裡的獵人,從小都教陷阱的辨認和設置,一眼就瞧出來了。」

  現在剛進入秋季,林深葉茂,樹葉零星的凋落,偶爾發出沙沙的聲音,這一帶生長的都是細葉林木、闊葉林木混雜,還有不少低矮的灌木叢,視野不是很開闊,三哥和王伯一前一後照應著,讓大家慢一點兒前進。

  三哥介紹道,別看那些低矮的灌木叢看上去挺討厭的,但一些數量比較多的小動物,就喜歡在這種灌木叢裡待著,以此來打掩護。

  被他這麼一說,眾人的目標立即就被這些灌木叢吸引過來了,很快,第一隻獵物被眾人發現……一隻野雞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三哥手疾眼快,抬手一箭射去,羽箭穿過灌木的空隙,恰好射個正著,那野雞微微痙攣了幾下之後,就一動不動了。

  「我來揀!」

  張松興奮的第一個跑出去揀獵物,彷彿這只野雞是他打中的一樣,三哥憨憨地一笑,也不說話,幾個人繼續向裡走。

  大約十來分鐘後,一隻野兔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三哥剛要張弓,卻被小婉輕輕按住,她笑道對張陵道:「你來,讓我看看你的箭法有沒有退步。」

  張陵撇撇嘴道:「射箭是君子六藝之一,我怎麼可能退步!」

  說完,他彎弓搭箭,颼的一箭射去!

  聲出箭隨,那野兔大概也感覺到有危險將臨,剛一抬頭,那箭矢便已經貫入它的體中,巨大的慣性將它帶得飛出去數尺,旋即便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20 15:45
第一百五十三節 仗義出手

  「哇!大少爺,好厲害的一箭!」

  張松很誇張的喊了一聲,跑過去連兔子帶箭舉著回來……這支箭正中兔子的頭部,而且還是穿顱而過。

  三哥頗有些驚訝地看了張陵一眼,他沒想到這個少年竟然如此輕鬆地拉開那張普通成年人也未必能夠全開的硬弓……野兔的顱骨是非常堅硬的,能夠一箭穿顱,即便是老獵手也不一定能夠成功。

  張陵的成功讓另外幾個人也非常的興奮,一個個躍躍欲試,到處逡巡野獸,希望能夠打到獵物。

  「呵呵,不用著急,山裡的獵物很多,你們很快就會遇到的。」王伯看了看他們的神情,捋著鬍子笑道。
  
  接下來,三哥指導著眾人如何辨認陷阱和夾子以及各種常見動物的生活習性,出沒場所,還有如何辨認它們的足跡等等。這些東西還真是相當深奧的,那是獵人們在長時間的打獵中摸索出來的經驗,聽起來簡單,但要做起來,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以設置陷阱為例,知道怎麼設,但具體的設置起來,那就很困難,山裡的動物們並不像普通人想像的那麼簡單,它們有自己的智慧。不過,如果知道陷阱的安置方法,辨認起來就容易多了,只要細心和有耐心,一般都能找出來。至於怎麼尋找獵物,那些茂密的枝椏灌木叢是最應該注意的地方,另外一些樹樁、地洞、樹葉層……這些地方都是小動物們最喜歡待的地方。至於辨認動物的足跡,那就比較難,因為這涉及到日期的問題。

  在眾人之中,兩位獵手的持弓姿勢非常標準,小婉和張陵也不錯,但張松等人就要差一些。他們多是在義學裡學的,倒不是義學裡教得不好,而是他們少有練習的機會,因此執弓的模樣就很不標準……而且很可怕。

  最終,三哥實在是挺不住那種危險了,將張松他們幾個叫到面前指點道:「弓箭最好的狀態是要保持隨時激發狀態,眼隨箭隨,當然,不經常使用弓箭的人一般不用那麼做,不然的話會很累。但是,如果要做好的話,應該是這樣做的,不用全開,否則會非常的累,而箭簇要朝著地面,免得傷到人……」

  「呵呵,我掌握到射箭的要點了,這很容易嘛!」張松興奮地說道。

  三哥笑笑不語,小婉笑道:「容易?難道你不知道有一個詞叫做『易知難行』?你打隻兔子讓我們瞧瞧。」

  「呵呵,出箭時一定要注意力度和目測距離,要判斷出獵物的行動路線,不然很難打中!」三哥又出言指點,「這得多練習,走,去那邊看看。」

  幾個人剛走到一片灌木後邊,三哥便令眾人停下,他向前指了一下,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兩隻兔子正在一叢灌木下的草叢中覓食,張松大概是有些興奮,身子向前探,一不小心碰著了一片枝葉。

  嘩啦啦的一片響聲,那兩隻兔子跟條件反射似的蹭的一下子竄進了灌木叢裡,一片稀哩嘩啦的聲音響過之後,兩隻兔子跑得無影無蹤。

  「張松,都怪你!」李再春和楊秋生都責怪他,自知惹了眾怒的張松立即安靜了下來。

  「記住,在山裡行動,最忌諱的是發出聲響,要盡可能保持安靜,否則不僅容易將獵物驚跑,而且還容易被一些食肉猛獸發覺,那才是最危險的。」三哥在旁邊繼續說教:「還有一點要注意,如果在山裡受傷了,要迅速地將身上的血跡擦乾凈,血腥味最容易吸引猛獸,尤其是青狼,最為可怕,一、兩隻還好對付,如果是吸引來一群,那多厲害的獵人也白搭。」

  正行走間,王伯忽然輕聲叫道:「停!」

  眾人應聲停下,見王伯臉色凝重,還以為是遇到了什麼猛獸,頓時也緊張起來,一個個握緊了長矛,警惕地四外張望。

  「老三,你聞沒聞到?」王拍嚴肅地問道。

  三哥點點頭:「嗯,有一股很濃重的血腥味,好像……就在那邊!」

  一行人朝著三哥手指的方向走去,繞過一片樹林,血腥味連小婉等人都聞到了,只見七具屍體正橫在前方十幾米遠的地方,這七具屍體應該都死了沒多久,其中兩具穿著黑衣,蒙著臉——據說反派人物都常這麼做,另外五具屍體卻穿的是大唐軍隊的制式服裝。

  很明顯,這是兩伙人馬,一夥是蒙面客,另一夥是大唐的軍人,孰好孰壞一目瞭然。小婉有些作嘔,看見動物的屍體和看見人的屍體,完全是兩回事,小婉不由得又想起已經許多年沒有做過的那個噩夢了。

  「嘔!」

  張松先是忍不住吐了起來,其餘人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三哥神色凝重地走上前,仔細看了看已經還未凝結的血跡道:「這些人剛死沒多長時間,一定是不久前發生的事情。」

  「不知道是土匪還是刺客。」小婉皺眉道。

  「反正不是好人!」張陵倒是疾惡如仇,頓了一下長矛道:「三哥,能不能查到他們去哪兒了?」

  「阿陵,你在想什麼?」小婉吃了一驚,警告道:「這不是你我能夠摻和的事情!」

  「我想去看看能否幫忙!」張陵咬咬牙說道:「婉姐,你不是說過臨難勿茍免嘛?」

  小婉翻了個白眼兒,她是說過這句話,可……那是指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災難,可沒說要攬災上身啊!

  眼看眾人都看向自己,尤其是張陵一臉希冀地看著自己,小婉覺得這不是一個簡單回絕的問題,如果一旦這麼做了,恐怕會對張陵以後產生不良的影響。

  「見死不救有些不太合適,我們過去看看,如果力所能及,我們就幫上一把,如果力有不逮,阿陵,我不許你輕舉妄動,如果事不可為,我們只能盡快去報告官府,聽到沒有?」

  「是,婉姐!」張陵這回答應的很痛快,他也清楚什麼是可為的,什麼是不可為的。

  此時,天已經近晌午了,只是林中陰翳,眾人的心情也都是忐忑不安,十分的壓抑,三哥在前面小心地觀察著地面上的腳印,推斷他們的去向。

  「三哥,怎麼走得這麼慢啊!」張陵此時的心情反倒是急躁起來,一個勁兒地催促著。

  「這裡的腳印太亂,我得慢一點兒才能搜尋到。」三哥不溫不火地說道。

  不知不覺間,眾人已經錯過了晌午飯,卻誰都不覺得飢餓……大約一個時辰左右,眾人循著足跡來到一座山峰之下。

  「停……就在那裡!」三哥指著前面說道。

  不用他指,眾人也都聽到,也都看到了,前面雖然有樹林遮擋,但喊殺聲已經隱隱可聞。

  「小心,別讓他們發現了!」小婉低聲說道。

  片刻之後,幾個人已經躲在了一塊巨大的山石背後,探頭探腦地向山頂上窺伺。山頂上正拚殺的激烈非常,大約有數十名刺客,正將兩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和他們的十來名護衛圍在中間。那些護衛們已經是搖搖欲墜了,一個個就算是沒受傷,也累得夠嗆,要不是有那一股子忠勇之氣頂著,恐怕早就堅持不住了,而那些黑衣人卻是攻勢如虹,全然不計傷亡的樣子。

  「婉姐,我們現在出手還來得及,上吧?」張陵輕聲道。

  被攻擊的目標顯然是那兩個男人,現在目標安然無事,小婉的思路立刻活躍起來,她迅速估算了一下雙方的力量對比。從人數和實力來說,刺客方面顯然是佔了上風,但如果加上自己這些人,變數就不好估量了,而且小婉看得很清楚,那些刺客根本就沒有在意後面,在他們看來,後面應該是安全的吧?

  「別急!」

  小婉搖搖頭,轉向王伯道:「王伯,你看我們該怎麼行動?」
  
  王伯搖搖頭道:「我可不懂這個,只會射箭,還是你們想個辦法吧。」

  看到三哥也在搖頭,小婉無奈地苦笑,看來只能是自己想辦法了……心念稍轉,她招手將張松等人叫過來,然後低聲吩咐了幾句。

  張松他們的眼神先是一陣茫然,旋即點點頭表示明白。然後小婉轉對王伯等人道:「咱們現在就靠上去,用弓箭射他們,然後用張松他們攔截,儘管避免近鬥!」

  幾個人打了聲招呼,彎著腰,藉著樹木和山石的掩護,向激鬥的現場摸過去……待來到距離不足百米的地方時,眾人都隱入了林中悄悄接近那些刺客。

  當距離只有幾十米遠近的時候,她做了個手勢,眾人紛紛找地方隱藏好。

  八張弓同時舉起……

  颼……八支羽箭破空而出,根本沒容那些刺客閃避,已經有八個人翻身跌倒,刺客隊伍裡頓時一陣喧嘩:「不好,有人抄咱們的後路!」

  「不要慌,看他們的人並不多,你們幾個人去將來人殺了結!」一個嘶啞的聲音大聲吼道。

  被他一喊,刺客們鎮定了許多,十幾個人揮動著長劍向這邊跑過來。

  颼……

  噗……

  前者是箭矢破空的聲音,後面是刺入人體的聲音,又有六七名刺客成了箭下的亡魂。

  「殺!」

  另外幾名殺手吼叫者加快速度,只要拉近和弓箭手的速度,箭矢就不那麼可怕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20 15:52
第一百五十四節 李二其人

  颼……

  數支箭矢迎面飛來,那六個人心中一凜,正要躲閃,那些箭矢卻從他們的頭上飛過去……射空了?

  就在他們驚異間,後面傳來幾聲慘叫,那六名刺客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原來人家的目標根本不是他們。

  一種被戲耍了的感覺油然而生,六名刺客憤怒地衝進樹林中……「刺!」一聲清叱突然傳來,就在他們微微一怔的時候,四根長矛突然從樹後刺入,正好搠入四名刺客的小腹,沒等另外兩名刺客反應過來,兩支箭矢從林中飛出,正中他們的胸口,六個人眨眼間便倒了三對。

  被圍攻的那些護衛見到有人來援,頓時士氣大振,發一聲喊,攻勢頓時凌厲起來。小婉等人也不出去,就是在林中射箭,雖然張松等人箭技平平,可亂箭下去也是威脅不小,更何況那兩名獵手和小婉、張陵,或是經驗或是技巧,對於刺客威脅特別大,頃刻之間又有十餘人傷在他們的箭下,縱是不死,也失去了作戰的能力,而在護衛們的奮力廝殺中,又有十數名刺客倒下,主客瞬間易勢,這一回慌亂的卻是那些刺客了。

  「撤!」

  刺客首領無奈之下,只得撤下……他也是沒有辦法,因為難以確認目標走的是哪條路,所以他們也只好分散追殺,這一路就剩下他們這些人,再不撤退的話,恐怕等一會就成了自己被圍殺了。

  剎那之間,那些黑衣刺客紛紛脫離戰場,山坡上只剩下一些屍體和傷者,眼見那些刺客紛紛逃走,無論是山上還是林中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小婉等人倒沒有受傷,不過手指頭卻是十分的疼痛,她們幾個不比那兩個獵手,手上都有積年的老繭,真正的弓箭手都帶著保護手指的扳指,否則在戰鬥中,射出個十幾箭,手上便鮮血淋漓了,還怎麼戰鬥?

  「喲!阿陵,你別動!」

  看到張陵遮遮掩掩的樣子,小婉一把抓過他的手……還好,不過是磨破了點兒皮而已,算不得什麼傷。

  「上點兒止血藥就好,沒什麼關係,反正你也不用它拿筆。」小婉將傷藥敷在張陵的左手上,然後又簡單地包紮了一下。

  這時,從山上下來了一名護衛,來到林前躬身行禮道:「幾位義士,我家主人有請諸位上山一見!」

  三哥有些猶豫,他看了王伯一眼,猶豫道:「我就不去了吧?」

  小婉笑道:「我們都是湊份子的,你才是真正的義士呢,一起去吧。」剛才的戰鬥中,三哥的射箭速度不但快,而且準頭奇佳,是當之不讓的主力。
  
  一行人跟著那護衛上山,來到那兩個男人跟前,這二人大概是走了不少的路,模樣有些狼狽,但都沒有受傷,而舉手投足之間,更見雍容。小婉好歹在長安也住了幾個月,算是沾上了幾許貴人氣,一望而知這兩個人決非尋常人物。

  左面那個男子見她們過來,見到其中竟然有一個女子!而且張陵等人一看年紀都不大,而且衣著並非尋常,也是有些好奇,但他還是先行一禮,拱拱手笑道:「在下李二,長安人,多謝諸位援手,救我一命。」

  「不敢!」

  那王伯和三哥都不上前,小婉只好出頭答話,她微微一禮道:「小女子姓夏,今日正好出來遊獵,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她的目光在這些人臉上掃了一眼,問道:「幾位是不是還沒有進餐?」

  這些被追殺的人自然就是李世民和長孫無忌等人,他們的一部分親衛斷後戰死,還有一些人分路突圍報信,偏偏他們這一行,被其中的一股殺手綴上,如果不是小婉他們伸出援手,今天真的危險了。

  從半夜一直奔逃到現在,早就飢渴難耐,只不過是一直在生死邊緣掙扎,比較而言,這飢渴反倒不算是一回事情了……但經小婉這麼一提,所有人都感覺到了消化器官發出的抗議。

  小婉淡淡一笑,讓張陵等人將食物與飲水取出……好在眾人擔心要在山裡逗留一段時間,帶了不少的食物,不能管飽,至少可以恢復一下體力。麻煩的是那些傷員,小婉帶的藥物只能先給重傷員使用,其他人也只能湊合著包一下,好在這些人都是老兵,在受傷的時候,很是技巧地避開要害,將傷勢降低到最低的程度。

  「夏小娘子,這次多虧你們了。不過,李某倉惶於路,身邊無可贈之物,且容日後再行感謝!」李世民有些不好意思,對方這絕對是救駕的大恩,可他們倉惶出來,身邊哪有什麼東西可賜?

  「先生客氣了,舉的之勞,不足掛齒。」

  小婉看了看這些人,道:「先生,不知道你們下一步有什麼打算,那些人不見得這麼就罷手,你們打算怎麼辦?」

  李世民沉吟道:「我們必須立即趕到長安。」他頓了頓道:「這裡是翠華山吧?只要出了翠華山,那些刺客就不敢明目張膽的行刺了。」

  說實話,小婉很好奇這個人的身份,對方自稱李二,卻不肯表明身份,而且從對方的舉止來看,肯定是一個久居上位的人,而且……小婉總覺得對方有幾分面熟,但感覺中她真的沒有看到過這個人。

  「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她目光一轉,看到在一旁執禮甚恭的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問自己,正在下嚥的一口烙餅差點兒噎著,好不容易吞嚥下去後,答道:「我叫……孫忌!」

  孫忌……忌……長孫無忌?

  這一回小婉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看著這個人臉熟了……他就是李世民嘛,未來的太守皇帝、千古一帝,好歹李承乾也跟她念過幾個月的課,這父子倆幾乎像是一隻模子裡刻出來的,她本該早就認出來的,實在是李世民臉上的風霜多了一些,一下子辨認不出來。李二,不就是李家兄弟排行第二的意思嘛!

  不過,醒悟是醒悟了,但她還要裝作不認識,人有時不能顯得太聰明,沒聽過天才遭人妒嘛!

  說話間,眾人已經休息得差不多了,幸好那些刺客的兵器上沒塗毒藥,親衛們只是失了些血而已,三哥他們幫著親了一們將戰死者的屍體草草埋了,並作出標記,等以後派人將這些屍體取出重新安葬。

  至於那些刺客,誰都沒提,估計過不了多長時間,那些山貓野獸的都會將他們送歸大自然了,至於傷者……咳嗽,那些受傷的刺客沒等審問就自己抹了脖子,比女孩們抹粉都便利。

  這一段山路,李世民等人並不熟悉,遇到小婉等人,也實在是他們的運氣——王伯和三哥都是這一帶的地理通。

  不過,在帶著李世民等人往回走的時候,小婉多了個心眼——她讓三哥帶著兩名親衛在後面消除他們行走的痕跡,同時也注意有沒有人跟蹤她們這一行人。

  「你很小心啊!」李世民看得暗自稱奇。

  「我們家原來也住在山上,每次打獵回來我都會小心,因為有些動物非常狡猾,它們會跟蹤你一直到家裡,在你已經放鬆戒備的時候,發動突然襲擊。」小婉淡淡地笑道。

  「為什麼不斬草除根?」李世民眉毛一聳問道。

  「心嚮往之,力有不逮。」

  小婉淡淡一笑,「而且過猶不及,沒有哪個獵人會做這種斬草除根的事情。」

  「可那是豈不是養虎為患嗎?」長孫無忌在一旁說道。

  「養虎自然有患,可沒有虎,還會有獵人嗎?」小婉反問。

  「……」饒長孫無忌多才,一時也找不到什麼話應答。

  李世民大笑:「長……孫忌,你也有被問倒的時候哈哈哈……」

  晚霞滿天,在翠華山腳下的一株古松上,一名身穿黑衣,頭載斗笠的人站在那裡,冷冷地看著跪在面前的男子,「功敗垂成!你知道這次是多麼難得的機會嗎?就因為你這個蠢貨,主上的一番心血完全浪費了!」

  「大人,屬下並非爭功,實在是那人走得太快,屬於怕被他走脫,才提前動手,來不及招呼其他人。」那跟著的男子戰戰兢兢地說道,聲音嘶啞,赫然便是那些黑衣殺手的統領。

  「哼這就是理由嗎?」戴斗笠的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愚蠢,導致了這次任務的失敗,罪該萬死!」

  說罷,他一揮手,兩名大漢驀然從樹後閃出,不等那個刺客首領再次求饒,便手起刀落,將他立地斬殺。

  「將屍體處理了!」斗笠人冷冷地說道。

  「是!」兩名大漢立即將屍體拖走。

  這時,從樹後又轉出一個黑衣人,恭聲問道:「長上,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

  那個斗笠人長嘆一聲,道:「立即遣散所有人手,不得擅動!」

  黑衣人道:「長上,那人如今很有可能未出翠華山,我們可以連夜搜山。」

  「糊塗!」

  斗笠人喝斥道:「大量人手在翠華山行動,跟插標賣首有什麼區別?立即處理好善後事宜,不要落下任何把柄!」

  「是。」黑衣人答應一聲,立即退下。

  斗笠人看了看天邊的晚霞,忽然長嘆一聲:「莫非天意如此?誒!」

  說完,他便順著山前的一條小徑向林間走去,轉眼間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20 15:57
第一百五十五節 今夜無眠

  夜色已深,小婉在院子外面轉了一圈,看到那幾名護衛如同標槍一般筆直地站在秦王的房外,搖搖頭,轉身便要離開。

  「夏小娘子,可是有什麼不妥?」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小婉轉過頭,卻見長孫無忌目光炯炯地站在那裡,雖然年齡不過三十許,便已經具備了狐狸的特徵。

  「其實也沒太大的不妥,!」小婉抬手指點了一圈,「我們進村的時候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他們站成這樣,實在是想不讓人注意都不行。如果有刺客追過來,恐怕一下子就能夠確認目標的位置。」

  「那依小娘子之見應該怎麼樣?」長孫無忌倒是從善如流,虛心地問道。

  小婉卻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憑什麼要『依我之見』啊?難道她是秦王府的天策衛的將軍。

  「嗯……哪,其實很簡單。」她看了一眼正聚精會神準備聽她高論的長孫無忌,然後一口氣道:「你小時候玩過躲貓貓的遊戲吧?只要讓他們藏在能夠看見別人,而別人看不到他們的地方就行了,這可是連小孩子都懂得的遊戲,別告訴我你們不懂?」

  「就這些?」長孫無忌愕然。

  「當然就是這些!」小婉表現得比他們更加愕然。

  看著長孫無忌鬱悶地去吩咐那些親衛,小婉很有成就感……呵呵,這可是長孫無忌啊,太宗麾下赫赫有名的智囊,能夠讓他小小的鬱悶一下,感覺也不錯。

  本來他們一行人在擺脫了刺客之後,三哥又帶人迅速清除了後面留下的痕跡,而且還佈置了疑兵(他們倒沒想到做了無用功),可就在他們以為成功在即的時候,李世民卻突然病了,剛開始時倒沒注意,可在不經意中,竟然發現他臉色蒼白,竟然是著了寒氣。幸好當時距離三哥他們的村子已經不遠,在夜色的掩護下,一行人悄無聲息地潛到三哥家,將李世民安頓下來之後,王伯去找了一些草藥熬湯,給李世民服下,這才稍好,但連夜趕路肯定是不成了。

  由於李世民等未示明身份,張陵等人也只將他當做偶爾被強盜打劫的普通官員看待,雖然王伯等人也有些好奇,但他們都是很有城府的人精,根本不說,小婉她樂得裝糊塗。

  沒過片刻,長孫無忌果然將那幾個容易讓人引起猜疑的標誌物隱藏起來,小婉這才安心地去看望張陵。

  「夏……婉姐……該不會就是那個夏小婉吧?」

  長孫無忌看著小婉的背影,低聲嘀咕了一聲,然後轉身來到李世民的門前,輕輕敲了兩下。

  「無忌嗎?進來吧。」屋內傳來李世民的聲音,雖然還有些中氣不足的樣子,但比較先前已經好多了。

  長孫無忌推開房門,進去之後立即將房門關上,然後向坐在床上的李世民躬身一禮,道:「都是無忌照顧不周,累殿下受此驚嚇。」

  李世民搖搖頭道:「無忌,不要自責,誰也沒有料到他們會如此迫不及待地下手。好在有驚無險,總算是平安無事。」

  長孫無忌搖搖頭:「殿下,現在距恐怕還不到平安無事的時候吧?」

  李世民笑道:「這裡可是距離長安不足百里的地方。恐怕這件事情早就傳入了長安之中,如果再糾纏不放,他們可就是自尋死路,連父皇也無法庇護他們。」

  長孫無忌目光一閃,他確實怕那些刺客不死心,因為有一點他沒有說出來,如果那些刺客真的完成了目標,那李淵即便知道,恐怕也不會多說什麼,最多是隱密地教訓一頓罷了,因為他絕對不能因為一個兒子的死亡,再殺死另外一個兒子,目前李淵的膝下並不是很充實,尤其是幾個小的還太小,不可能幫他解除紛憂。
  
  「殿下,說起來真是巧遇,您知道那位小娘子是什麼人嗎?」長孫無忌問道。

  「噢,什麼人?」李世民微微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殿下,您還記得平陽公主府中的那個女官?」長孫無忌笑道。

  「哦,你說的是那個叫做夏小婉的女官?竟然是她?」李世民訝然道。

  「正是她,我剛才知道的,那個張陵,就是張須陀的後人。」長孫無忌道。

  李世民搖搖頭,失笑道:「我早就想見識一下這位神奇的女官,沒想到竟然在這種情況下見面。」

  「殿下,可要表露身份?」長孫無忌問道。

  「先不急,到時候再說。」李世民搖頭道。
  
  出於安全考慮,小婉在外面轉了一圈,看看確實沒有什麼疏漏之後,又來到張陵的屋子裡,或許是前世的緣故,再加上她們在一個屋簷下同住了不短的時間,小婉並不像其他女孩那樣覺得有什麼不妥。

  大概是白天累了,張陵睡得很熟,但睡夢中臉上有時候會出現幾分驚恐的神色,小婉知道,這是他第一次用箭殺人的原因,事實上,除了她和那兩個獵手之外,其他人都因為今天的事情有些壓抑,雖然他們自問動機良好,但殘殺同類這種事情,很難讓人完全接受,有這種表現也不足為奇。

  小婉坐在榻邊,幫他掖了掖被角,默默地看著這張俊氣而稚嫩的臉,告訴自己:這就是你未來的夫婿。一般來說,官宦人家的子弟總給人一種盛氣凌人的優越感,但在張家人的身上,並沒有這種浮華的氣質,或者是由於曾經過一段艱難的日子,無論是張楊氏還是張陵,他們表現出來的都是平易近人,那種感覺真的很好,尤其是在她剛剛穿越來這個時代的一段時間,竟然讓她有了一種家的感覺,再也割捨不下。

  最讓小婉感到安慰的還是張陵,無論是什麼樣的生活,這個小正太總是懷著一顆赤子之心,盡力做好自己事情的同時,為家裡也分擔了許多事物,在她第一次來長安之後,再次見面的時候,稚嫩的臉上已經出現了幾分成熟。小婉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幫助張陵,達成他的夢想,又想起這個小正太對自己的依戀,小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溫馨的笑意。

  「順其自然吧。」

  小婉輕嘆一聲,不管願不願意,她們現在已經一腳踏進了爭儲的漩渦,想抽身都來不及,好在張陵年輕還小,沒有踏入仕途,而她自己又是一個女兒身,而且在平陽公主府中擔任女官,只要注意別直接捲進去就成了。

  將張陵的帳簾放下,小婉悄悄地走出了房間,院子裡灑滿了銀輝,一輪皎潔的明月掛在西天,三哥家的院子夠大,房間也多,那些傷勢比較嚴重的親衛裹上傷藥後已經好多了,王伯和三哥在這方面都是行家,為了讓他們能夠入睡,在傷藥中特地加入了一種類似於麻醉的藥物,讓他們在睡覺的時候,不至於被疼痛驚擾睡眠。

  整個村子都很安靜,家人們也已經入睡,小婉推開院門來到外面踱步,眉宇緊鎖,微微感到幾許迷茫。來到唐朝的時間也不短了,她也覺得自己已經漸漸地融入了這個時代。可是,接下來該做什麼?做到什麼程度?卻讓她有些拿捏不準了。

  她找了塊大石頭坐下,慢慢地抬起頭,凝視著頭上那輪清冷的月亮……所有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與前世約不相類,只有這日月星辰,依然跟前世一樣,她不知道能不能通過這輪明月,找到故鄉的感覺。
  
  「是誰?」小婉忽然聽見背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是我。」長孫無忌從院中走出來,含笑問道:「夏小娘子怎麼還沒有睡?」

  「我是被白天的事情嚇的,怕做噩夢不敢入睡,不知道孫大人為何還不休息?」小婉問道,她不知道這頭狐狸又想做什麼?

  長孫無忌輕嘆一聲,看抬頭看著月亮,道:「是啊!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如果不是你們相助,恐怕我也看不到今天晚上的月亮了!」

  「大人,吉人自有天象,我們只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小婉說道。她奇怪地看了長孫無忌一眼,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夏小娘子下一步想要做什麼?」長孫無忌忽然問道。

  「嗯?孫大人這是何意?」小婉不解地問道。

  「啊……我是想問,下一步應該怎麼做,我們不能總在這山村裡啊。」長孫無忌打了個『哈哈』說道。

  「你們不是要去長安嗎?如果明天李大人的病體無礙,我們就可以啟程去長安了。」小婉說道。

  「那刺客怎麼辦?」長孫無忌問道。

  「如果今天晚上平安無事,估計明天的危險就可以視為不存在了。」小婉說道。
  
  「為什麼?」長孫無忌詫然問道。

  「刺客做的是黑暗中的事情,如果這件事情被宣揚出去之後,翠華山方圓百里,哪裡還有他們的落腳之處?他們如果今天夜裡沒有採取什麼行動,那明天就可以安全出山。而且山外就有皇家行宮,那可都是由禁衛守護的,你們的安全一定沒有問題。」小婉說道。

  「呵呵,你分析的挺有道理,希望明天真的平安無事,本官便回房休息了,再見!」長孫無忌微微點頭,轉身回了院子裡。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20 16:03
第一百五十六節 震怒(小聲求收!!)

  「拍!」

  一聲驚堂拍案,將大殿裡的宮女太監們嚇得一哆嗦,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地站在那裡,狀似老僧入定。

  「大膽!簡直是無法無天!」

  大殿之中,李淵吼聲如雷,「簡直是視朕若無物,真是豈有此理。我要徹查這件事情,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如此大膽,竟然在天子腳下,刺殺皇子!」

  「皇上,請息怒!」安總管在一旁勸慰道:「秦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想必能夠擺脫那些刺客的追殺!」

  「哼!立即派人進入翠華山,一定要找到秦王的下落!」咆哮了一陣兒之後,李淵也有些累了,畢竟他已經不是青壯時期,精力沒有那麼充沛。

  「是,老奴立即去安排。」安總管在一旁應道。

  「等一等!」

  李淵他現在只是擔心李世民的下落,畢竟遁入翠華山並不意味著安全有保障,裡面的毒蛇猛獸絲毫不比刺客差,但他最關心的還是刺客的來歷,「老安,你說刺客會不會與那兩個有關係?」

  安總管怔了一下,他明白李淵所說的『那兩個』是誰,他猶豫了一下,搖搖頭道:「皇上多慮了,應該不是他們二人。」

  李淵低低地呻吟一聲:「如果是我多慮,那就好了!」他揮揮手,「你去辦理吧!」

  「是。」安總管答應一聲,轉身匆匆出殿。
  
  「誒!」

  李淵坐在寶座之上,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

  天亮的時候,晨霧還沒有散盡,從村外傳來一片急促的馬蹄聲,轉眼間,數百名騎兵出現在村口,早起的村民個個心驚膽戰,雖然前山便有守衛皇家行宮的軍士,但他們很少到這一邊來,誰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村裡的里正戰戰兢兢地來到村口,剛要說話,卻被一名戰士撥到了一邊:「讓開點兒!」

  他轉身對一位馬上的將官道:「劉將軍,請跟我來,殿下正在村中。」說罷,那名戰士在前邊引路,而那位將官卻從馬上下來,命令軍卒在村口警戒,自己跟著說話的戰士向村裡走去。

  里正不知何故,雖然那名戰士的動作粗魯了一些,卻沒有什麼惡意,而且聽口氣像是有一位大人物在自己村裡……一方面好奇,另一方面也事關全村人的安危,里正咬咬牙便也跟了上去。

  在三哥家的院子裡,三嫂很早便起來做飯,由於家裡一下多了這麼多人,她不得不去鄰居家找了幾個人做幫手。村裡人都很熱情,知道她家裡來了客人,都熱情地過來幫忙,有的人還拿來了自家的山貨,只是這一次三哥家裡可是大出血,儲存的臘肉等物幾乎一空,院子裡飄滿了食物的香氣。

  那位劉姓將軍敲門的時候,李世民等人正準備吃飯,經過一晚上的休息,再加上王伯湯藥的調養,李世民的氣色好了許多,聽到敲門的聲音,院子裡的親衛立即握緊了腰間的武器,緊張地注視著門外。

  「臣劉弘基謁見秦王千歲!」門外傳來響亮的聲音,震得院子裡的狗都『汪汪』的叫了起來。

  劉弘基是誰,王伯等人是不清楚的,那個什麼『秦王千歲』,大家都能夠聽明白是什麼意思,幾個不知道底細的人面面相覷,最後將目光投向了居中而坐的李世民和長孫無忌。

  「請劉將軍進來。」李世民態度從容地舉手道。

  一名親衛立即去開門……這一次,眾人都反應過來,齊齊跪地口稱『千歲』。
  
  這時,劉弘基已經大步走進院子裡,目光向院內一掃,快步來到李世民面前行禮,恭聲道:「劉弘基救駕來遲,望乞恕罪!」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劉將軍快快免禮,此事錯不在你,何罪之有?」

  待劉宏基起身之後,李世民又轉向小婉等人,和聲說道:「你們也快快起來,若非你們救駕,孤恐怕早已經遭了賊人的毒手,非但無罪,而且將大大的有賞!」

  待眾人都起身之後,李世民對劉弘基道:「劉將軍,孤還未用早膳,何不陪孤一起用膳?」

  「謝殿下!」

  劉弘基謝了一聲,旁邊早有人搬過來一張木凳,給他坐下。

  沒亮出身份還好說,等亮明了身份,再跟這種大人物一桌吃飯,簡直就是受罪,大家都是很拘束地吃了些,倒是李世民吃得頗為香甜,也不知道是餓的還是怎麼回事,吃了不少。

  等吃完飯後,也是李世民動身的時候……並沒有像並世的小說評書那樣,被救的王子或者愛上了灰姑娘,或者用高官厚祿等來答謝救命安人,而是很平靜地與眾人道別。

  「夏小婉,你們不隨孤一起進京?」出發前,李世民微笑道問小婉道。

  「多謝殿下垂問,小女子還要購買一些山貨,還要在這裡耽擱幾天。」小婉連忙婉拒。

  雖然說她和張陵等人救了秦王的事情最後肯定會傳出去,但走在一起未免太明目張膽了一些,畢竟大家還不是很熟,她現在心理正矛盾著。
  
  「呵呵,也好。」李世民並未強求,他解下一塊玉珮遞給小婉,笑道:「如果在長安有什麼事情,你可直接拿著這塊玉珮來秦王府找我,或者尋求幫助。」

  「多謝殿下,祝殿下一路順風。」

  小婉很有些樂不可支,但還還是竭力抑制住自己的喜悅,她收起玉珮,又向長孫無忌行禮:「長孫大人保重!」

  李世民這才一揮手:「出發返京!」

  數百士兵在劉弘基的帶領下,護送著李世民等人,浩浩蕩蕩地向長安而去……

  山陽縣的縣衙內,新任縣丞柳道源志得意滿地看著身上的簇新官服……他今年43歲,在衙門裡廝混了大半輩子,一直擔任小吏。這次也是湊巧,這山陽縣的上一任縣丞孫如晦剛上任不久,就奉命調到江淮,而留下來的山陽縣的空缺恰巧由他補上了,這簡直就是憑空而降的大餅,差點兒將他砸暈,不能如期上任。

  千里做官只為財,柳大人毫不掩飾自己的遠大理想。不過,他不是個膽子很大的人,也只敢小撈小弄幾筆,能夠供他飲酒取樂和狎ji便可,其它方面的慾望倒不是很強烈。

  山陽縣很富庶,但這個富蔗不是他柳大人的,每一分錢,他都要施展挪移大法,施展得極為辛苦。

  不過,一打瞌睡便有人送枕頭,正琢磨著如何多弄點兒款項,卻見滎陽鄭家的主事人了……呵呵,這可真是及時雨啊,只要是有求於自己就成,像鄭家這種身份的大家族,不會差使餓兵的。
  
  鄭永德,是目前滎陽鄭氏的主事人,從輩份上論,是鄭天福的叔叔……當然不是嫡親的那種。他此來當然是有求於柳道源,為此特地在聚福樓準備了一間雅房,擺下盛宴,而在桌子上,擺著一個表面鎏金的木匣,而我們的柳大人正以熱切的目光注視著那盤紅燜肘子……前面的木匣。

  房間裡的氣氛從柳道源看到那個木匣的第一眼起,就變得熱烈起來,因此賓主二人在交談的時候,氣氛想不熱烈都不行。

  正在推杯換盞的時候,鄭天慶知道了鄭永德過來,也匆匆忙忙地跑過來救見……見面之後很奇怪地問道:「爹,你怎麼到山陽來了?」

  鄭永德面色一沉,喝道:「柳大人在此,還不快快拜見!」

  鄭天慶這才看到那位穿著一身便服的客人正是本縣的新任縣丞柳道源,他連忙向柳道源躬身一禮,道:「草民鄭天慶,見過柳大人。」

  柳道源倒沒有生氣,看了看他,微微點頭:「鄭先生是聚福樓的掌櫃吧?」

  「不敢,正是草民。」鄭天慶回答道。

  「呵呵,沒想到鄭掌櫃竟然是鄭老先生的兒子,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柳道源含笑道。

  說話之間,三個人已經酒足飯飽,好不容易恭謹的送走柳道源,看著他抱著匣子鑽進馬車中的背影,鄭永德笑臉一斂,回頭便狠狠地瞪了鄭天慶一眼,瞪得他很是莫名其妙。

  「爹,出什麼事了?」鄭天慶有些莫名其妙。

  「百無一用的廢物,當初就不應該將關中的事務交給出你!」鄭永德說道。

  「爹,我是冤枉的。鄭天福在這裡經營了多長的時間?我才多長時間?能弄成這個樣子,已經非常不錯了。」鄭天慶辯解道。

  「不是時間的問題,是這裡!」鄭永德指了指他的頭部,「我現在是家主,還能護得了你,等將來我下位的時候,你做官不成,經商不能,還有誰來護持你!」

  「所以才要及時行樂嘛!」鄭天慶不滿地道:「爹,我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了,做什麼事情自有分寸,你能不能少管一些?」

  「你好自為之吧!」

  鄭永德指了指他,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揮手讓他下去。

  等鄭天慶退下去之後,鄭永德卻從懷中掏出一個精緻的瓷瓶,他打開瓷瓶,在手上輕輕倒出一小撮白糖,倒進嘴裡,陶醉地咂了咂嘴,眼中卻露出越來越明顯的貪婪神色。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20 16:19
第一百五十七節 滅口

  這次來山陽,並非是即興而來,他本來是想去長安的,臨時想到來山陽看一看,因為這次去長安所要辦的事情與這山陽大有關係。
  
  還是為了那白糖,當初鄭天福將這白糖的生意攬下來之後,他幾乎在片刻之間,就洞悉了這白糖的巨大商業價值,只是當時有很多其它的事情絆住了他的手腳。首先是滎陽鄭家要重新評估李家的潛力,要側重一下投資的方向,以前局勢不時的時候還好說,但隨著局勢漸漸明朗,李家出關中進而獨霸中原的態勢已經確定無疑,做為一家之主,當然要為家族的生存延續考慮,所有他一直忙於這個問題,卻沒想到兒子鄭天慶在幾位族老的支持下,對關中的那些原本是鄭天福打下的基業下手了。

  下手就下手了,掌握在兒子手裡總比掌握在別人手裡好,但緊接著讓鄭永德鬱悶的事情出現了,鄭家在關中的店舖沒有白糖貨源了!

  這怎麼可能?
  
  小事情本來是不需要向鄭永德匯報的,但事情漸漸地大發了……沒有白糖貨源,而鄭天福又和幾位南方商人合夥成立了嶺南商業協會,關中這一塊的白糖銷售份額也屬於領南商業協會,事情遮掩不住了,才匯報到鄭永德這裡。

  經過仔細的考慮,鄭永德在家族事務已經有了眉目之後,便準備去長安一趟,他已經知道張家搬去長安的事情,在他看來,只要自己這個家主親自去談,張家的主事人應該明白其中的利害。不過,他也考慮過,萬一事有不諧,他和那位柳大人的交易,便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希望那個女人不要糊塗犯傻!」鄭永德喃喃說道。

  「你這傢伙簡直是糊塗,什麼東西都敢往水裡放,若不是被我看到,你連死了都不知道是什麼死的!」

  小婉氣沖沖地瞪著張松,這個小廝已經被張陵給慣壞了,膽大之極……說起來,張府的這些主人都不是很嚴厲的那種,他們對於下人來說,更像是老闆對待員工,只不過是一批終身制的員工。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小婉在進山打獵之前合成了一些火堿,隨手放在一個瓷瓶裡,因為當時也沒有覺得是貴重物品,便將這東西放在大廳的角落裡。結果這張松不知道怎麼的就看見了,當成白糖順手給收起來……也是這小子走運,小婉回來之後,張陵就要進入國子監學習,全家人都忙活這件事情,而且小婉還要安排人去準備為即將到來的張楊氏等人準備好住宿的地方,張松也忙的腳不沾地。

  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時候,小婉突然想起那瓶火堿。眾人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最後還是一個下人想起張松曾在大廳裡撿到過一個瓷瓶,據說當時還蠻得意的樣子。
  
  「在自己家裡撿東西,虧這小子想得出來!」小婉被氣樂了。

  幸好她來得及時,那個小子也是突然想起自己的『意外之財』,不過這時候仔細一聞,他也知道不是白糖了,不過小孩子好奇加嘴饞,小婉過來的時候,他剛剛將那火堿倒了一些在茶杯裡,準備沖出來嘗一嘗。

  看著他還迷迷糊糊的樣子,小婉是又氣又後怕,她命人找了一塊麻布,然後纏在手上,伸進瓷瓶內,將麻布表面沾滿了白色的火堿粉末,然後一陣揉搓。

  張松和旁邊的紫鵑等人奇怪地看著她的動作,不知道她這是幹什麼,片刻之後,小婉將麻布解下來輕輕一抖,原本完整無損的麻布立即變得千瘡百孔,眾人都『啊』的一聲驚叫起來。

  尤其是張松,想到自己差點兒把大半杯這種東西倒進肚子裡,那臉兒霎時變白了,當即跪下叩頭如搗蒜一般……如果不是小婉來得及時,他的腸胃再結實,也禁不起火堿的腐蝕。

  「自己去二管家那裡領罰,另外,今天這件事情不要亂說。」小婉吩咐道。

  「是。」

  張松立即跑了出去……雖然領罰也不是很好受,但想到剛才避免了穿腸破肚的危險,便又覺得不算是什麼了。

  「小姐,這是什麼東西?」等回到房間之後,紫鵑好奇地問道,雪雁則下意識地離那個瓷瓶子保持了個安全的距離,大概是將這瓶粉末當成洪水猛獸了。
  
  「這叫……火堿,堿性比我們常用的純堿更強,是一種非常有用途的材料……」小婉解釋道。

  她製作火堿的初衷是為了製造出肥皂,等火堿製成後,她才想起火堿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作用——鞣制皮革。

  古代是沒有人造皮革的,所有的皮具便用的都是真皮,張家在山陽的皮具廠使用的就是真皮,不過多是收購一些新鮮皮革,很少使用乾皮。不過,如果客素將通往草原的商路建立起來之後,她就準備大量購進乾皮,擴大箱包廠的生產規模,如果再使用純堿,鞣製出來的皮革效果就不如使用火堿。反正加工肥皂也要用到它,倒不如趁這個機會大規模使用這種火堿,甚至還可以向外批發這種產品或者批發鞣制好的皮子。

  「不過,由於這種堿的腐蝕性較強,所以在使用的時候,要盡可能地保護好皮膚。」小婉最後強調道。

  「小姐,剛才你說這種火堿有強烈的去污能力,可它的腐蝕性這麼強,用它洗衣服……豈不是把好衣服也洗爛了?」

  「當然不能直接用它來洗衣服,還要經過再次加工才能使用,等過兩天你們就明白了。」小婉笑道。以前學習製作手工肥皂時,只不過是當個時髦的玩意,製作出一些小禮品送給親朋好友,沒想到現在竟然要以此作為生財的手段,倒她是感慨良多。
  
  見小婉有些失神,紫鵑和雪雁還以為她在思考什麼重要的問題。正在這時,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紫鵑看了小婉一眼,見她沒有理會,便匆匆走了出去,攔住剛剛跨上臺階的張孝。

  「二管家,小姐正在想一件重要的事情,如果沒什麼緊要事,可不可以晚一些過來?」紫鵑輕聲問道。

  張孝輕聲道:「是平陽公主殿下要小姐立即回府,馬車就停在外面。」

  「回什麼府?這裡才是小姐的家嘛。」紫鵑不滿地嘟囔著,但這件事情還真是不能耽擱。

  正要回去稟報小婉,裡面已經傳來小婉的聲音:「是二管家吧?有什麼事情?」
  
  張孝連忙進去稟報。

  「糟糕!」

  小婉微微蹙眉,她已經猜到可能是什麼事情了,「雪雁,收拾一下,我們去公主府。」
  
  齊王府。

  書房裡,齊王李元吉如同一頭困獸般的來回踱步……這兩天,幾乎是他有史以來最為難熬的兩天,由於秦王被刺……而且是在距離長安非常近的地方被刺,在京的這些宗室人員這兩天無不規行矩步,連正常的飲宴都推辭了,唯恐在這個敏感的時期,觸動李淵那根敏感的神經。

  而作為心裡多少有些鬼祟的李元吉來說,這日子過得尤其難熬,頗有度日如年的感覺。今天,他實在是忍受不住了,在李淵的親自督促下,包括大理寺等衙門都全部行動起來,對長安及長安附近的駐軍也進行了排查——據親衛們反映,刺客們大多是受過正規的軍事訓練,只要掌握這一點,排查起來就容易多了。

  「殿下,薛將軍來了。」王府的總管進來稟報道。

  「請薛將軍到書房見我。還有,未經我允許,不許任何人接近書房。」李元吉吩咐道。

  「是,殿下。」總管應聲退下。

  沒過多久,薛萬徹的聲音在書房外響起:「臣薛萬徹拜見齊王千歲!」

  「進來!」
  
  薛萬徹推門而入,然後又輕輕將門關上。

  「殿下,您喚我來有何事吩咐?」薛萬徹沉聲問道。

  「這幾天朝庭正在徹查秦王遇刺的案子,長安各府的軍隊已經徹查完畢,馬上就要排查周邊的駐軍。」李元吉答非所問地說道。

  薛萬徹目光一閃,道:「恐怕不那麼容易徹查,聽說刺客都是外地口音,而且刺殺失敗後,一定會及時地藏匿起來。」

  李元吉微微點頭,又踱了兩步,忽然說道:「老薛,我和太子都相信你,可以托為心腹,但不是每個人都如同你一樣忠貞的。如果想讓這件事情真正的不為人所知,最為直接的辦法是什麼?」

  薛萬徹心中一凜,沉聲道:「末將明白,這件事情我會立即解決,請殿下放心!」

  李元吉來到他面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頭,道:「老薛,你的心情我能夠理解,因為我也是帶兵之人,可是……太子是國本,一旦國本動搖,那就危險了。那些人都是為國犧牲,可以優厚撫恤他們的家人。」

  「是,殿下。」薛萬砌沉聲應道。

  「唉!」

  李元吉長嘆一聲:「可惜了!這個機會,恐怕以後很難再有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2-20 16:24
第一百五十八節 武德六年的大事

  「你做的好事!」

  平陽公主鳳眼含威,看得小婉心裡一突突地跳,這龍子龍女與生俱來的王八之氣果然是非同小可。不過,想來想去……貌似自己也沒什麼可心虛的。

  「啟稟殿下,臣確實沒做過壞事。」小婉鎮定自若地回答。

  「你還敢強嘴?」平陽公主大怒。
  
  「……」小婉不說話了……萬言萬當,不如一默,跟這些大人物是沒有道理好講的。

  「你怎麼不說話了?你倒是說啊!」平陽公主見她不言語,似乎更加生氣子。

  小婉立即低下頭,做俯首承認錯誤的模樣,而兩隻眼睛卻在腦袋的掩護之下,做出種種不屑的白眼:這叫什麼『金口玉牙』?說話的時候說是『強嘴』,不說話時也是錯誤,想說或想做什麼,有話就直說嘛。

  「算了,不管怎麼樣,我還要感謝你,否則,我就要失去一個哥哥了。」平陽公主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蕭瑟,小婉抬頭看的時候,這公主殿下的神色竟然有幾分疲憊。

  「殿下客氣了,路見不平,尚且拔刀相助,何況是秦王千歲!」小婉連忙說道。

  「哼!事發之後,為什麼不立即向我稟報?如果不是父皇派人來府中封賞,我還不知道你竟然做出這麼大的事情!」平陽公主的聲音又轉嚴厲,剛才彷彿就是一個錯覺。

  「有封賞?是什麼封賞?有多少錢?」小婉立即盡顯財迷本色,怪不得自己在府裡等了好幾天也沒有人上門……就算是救只鴨子也有個蛋錢,堂堂秦王被救了之後,不打鳴也不下蛋的,她還以為對方忘了這件事情,卻原來是賞賜送錯了地方……誒早知道就應該留下地址了……她的思緒如同天馬行空一般,連自己都沒有琢磨定,更別說其他人了。

  「你很缺錢嗎?我聽說鹿鳴春茶苑日進斗金,你可是大發橫財啊!」平陽公主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慚愧,壞事不出門,好事傳千里啊!小婉不禁感慨,她嘆了口氣道:「殿下,長安米貴,居之不易,茶苑裡的實際利潤並不高,要交各種稅,還有原材料的費用、人工費、保護費……」小婉列舉了一大堆的名目。

  說別的費用,平陽公主還真被她蒙得一愣一愣的,說起保護費,平陽公主公主臉上又露出那種小婉很討厭的表情——似笑非笑。

  哪地方說錯了?

  小婉立即開始檢討。

  平陽公主卻說話了:「夏小婉,你越來越膽大了,竟然睜著眼睛在我面前說謊,現在還有哪個幫派敢收你保護費?」
  
  小婉連忙道:「殿下,我說錯了,是保潔費,茶苑裡賣的都是飲食,所以必須保持潔凈,這比費用也不在少數,實際賺的錢並不多。」

  「狡辯!」

  平陽公主瞪了她一眼,突然又說了一句,「你做得很好!」

  小婉愣了一下,不知道平陽公主為什麼又稱讚了自己一次。正疑惑間,卻聽得平陽公主說道:「年紀輕輕,沒有想到你竟然如此知道輕重,非但沒有倨功自傲,而且口風很緊……不過你也忒小瞧皇家的氣度了,竟然還派人將那兩家人召到府中,著實可惱!」

  小婉這下反應過來了……敢情是自己的謹慎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想必這次刺殺皇室也不願意民間物議太多,所以竭力要封鎖消息,小婉此舉正符合聖意。不過她將王伯和三哥這兩家人弄到城裡,卻不是為了保密,而是她用得著這兩個人的身手。但此時就不能說明白了,只是唯唯諾諾地應了。

  「父皇的賞賜和秦王給你的賞都在你的房裡,清單在阿雯那裡,待會兒她就會給你,如果要拿回府裡,便讓阿雯給你準備幾個人手,放在這裡也可以……你可以理解的,這件事情不能太張揚,明白嗎?」平陽公主叮囑道。

  「小婉明白。」小婉連忙恭聲應道。

  天家齷齪事,難道不張揚便能閉塞世人耳目?充其量也就則掩耳盜鈴。在後世的史書中,無論如何美化太宗皇帝,可玄武門事變終究是他身上的一大污點。而且在後世的史學家中,都有一種爭議:李世民到底改沒改過史書?他為什麼要改史書?但有一點是共認的,被他殺死的李建成、李元吉兄弟,也絕對不像後來所說的那般良善可欺。

  以上這些,小婉當然也只敢在腦子裡琢磨一下,自古以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李世民不是第一個,更不是最後一個,最重要的是,人家雖然不拘小節,可畢竟成功了,貞觀之治的繁榮和千古一帝的聲望,就算是有水分,擠乾水後也是有實在內容的,換成李建成當皇帝雖然不一定比他差,可也不一定比他好,不是嗎?

  「算了,看你心不在焉的模樣,我見到就生氣,去看看大郎和二郎他們再回去,虧他們對你這個老師念念不忘,恐怕你早就將他們忘在腦後了吧?」

  平陽公主眼神多厲害?一見小婉眼神遊移,就知道她的注意力現在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真是又好氣又好笑,趕忙揮手,將她從身邊趕開。

  「是,公主殿下,小婉告退!」小婉哪裡還顧得上平陽公主的感受,早點兒離開是正題,還在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時候,平陽公主的聲音在後面響起:「小婉,等將你未來的婆婆接過來之後,我們有可能去河北道轉一轉喔!」

  小婉的腳步頓時一滯,差點兒絆了一跟頭……河北道?武德六年?

  她迅速地在自己的記憶中尋找關於武德年間的一些大事……她在前世的實際工作就是考古,東奔西跑的,懂得自然要多一些,除了雜學之外,歷史必須是熟記的。

  很快,她就找到了關於武德六年發生的一些事情,首先是這位平陽公主,歷史上是武德六年辭世,現在看來,只要不發生前幾天李世民所遭遇的那件事情,應該是死不了的。她這只蝴蝶的到來,使得這段歷史發生了小小的偏差,而且還有一件……歷史上的杜伏威降唐是在武德五年,可現在竟然拖到了武德六年。

  至於武德六年……在原來的歷史上,這一年竇建德舊部劉黑闥造反,斬殺了淮陽王李道玄,最後又被部下將腦袋割了獻給李世民。

  嗯,如果李道玄不死,是不是就不用平陽公主鳳駕親征,自己也得脫苦海了捏?

  「小婉,你沒什麼事吧?」平陽公主先是見小婉一滯的時候,還是很有一種惡作劇後的快感的,可小婉在那裡站了半天不動,這就讓她奇怪了——該不會是這孩子嚇傻了吧?要是實在不想去,說一聲就是了,難道還會真的勉強你不成?所以她喊了一句。

  「噢,我沒事。」小婉慢慢地收回腳,回過身吞吞吐吐地問道:「公主殿下,現在的河北道行軍總管是不是淮陽王殿下?」

  「咦?你怎麼知道?」平陽公主訝然道。雖然這不是個秘密的消息,但像小婉這種一門心思撲在經營上的人,知道這個確實是挺讓她好奇的。

  小婉腦筋迅速地轉著,道:「我前些天參加一個商人的聚會,有幾個河北的商人……具體是誰我記不清了,我想想……」

  「說重點!」平陽公主催促道。

  小婉低頭作苦思狀,嘴角上揚,很是自得了一下,才接著道:「聽說淮陽王殿下接連幾次敗仗,其實不是劉黑闥實力有多強,完全是因為將帥不和,才導致淮陽王殿下想急於平定這場叛亂,為劉黑闥所乘,並且他們還說……」她又停了下來。

  這個將帥不和,在歷史上是有據可查的,李道玄任河北道行軍總管,年方十九歲,而他的副將卻是以老資格自居的宿將史萬寶,歷史上,正是由於史萬寶的坐視不救,才導致李道玄陷入重圍而死。所以,小婉故意半吞半吐的,吊平陽公主的胃口。

  果然,平陽公主的聲音陡然提高,「還說什麼?」

  李婉立即低頭做惶恐狀:「小婉不敢說!」

  平陽公主氣道:「敢不敢說的,你都說了一大半兒了,還掖著藏著幹什麼?」

  「是,小婉遵命。」

  小婉行了一禮後,老老實實地道:「他們還說,劉黑闥有勇有謀,他一定會利用這個矛盾,萬一得逞,淮陽王難免兵敗,甚至……」這一回,她是堅決不說了。
  
  「甚至喪身?」
  
  平陽公主啪的一拍桌子:「他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妄議軍國大事!不過,」可她的聲音又突然低沉下來,「史萬寶軍中宿將,恃寵而驕,淮陽王年輕氣盛,還是當真可慮,父皇這次可是……」

  她猛一抬頭,看到小婉還站在那裡,便揮手道:「小婉,你先退下吧。」

  「是,殿下。」小婉這才真正地走出去,臨出門時,她回頭望了一眼,看到平陽公主正在蹙眉沉思,她輕輕吁了一口氣,暗道:「李道玄,若你僥倖逃得一命,可要記得恩人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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