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異世龍蛇 作者:劍扼虛空 (連載中)

 
V123210 2017-2-27 14:10:0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2 67262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5 00:43
第二十七章神臨

    !“啊!”“啊!”“啊!”武士戎長的吩咐才出口,神廟軍的前幾列就接連不知多少聲慘叫,就是他身旁,都有一位武卒被標槍插入胸膛,然後被餘力帶著往後躺倒在地。

    在更遠處,他甚至看到一位平日裡比較要好的武士,極不好運的被幾柄標槍插穿。

    “怎麼會這樣?”

    戰場之上,哪容得人多想,武士戎長還未反應過來,無當軍第一列第二輪標槍攻勢已經發起,又是一輪一百五十柄標槍自二十步外投射而來。

    這次武士戎長就不那麼好運,竟被三柄自不同方向投來的標槍盯上了,換做平時,他還可以躲避,但此時身處陣列之中,左右和後面都是密集的人,他能往哪裡躲?

    只得揮出了短劍,竭力試圖進行格擋。

    “襠!襠!”他武藝高強,劍術不凡,接連格開兩柄標槍,叫其改變方向,插向旁邊的武卒,但第三柄卻是再無力氣阻擋,就被這把標槍插入了身體。

    臨死前,他還在想,我是堂堂武士,對付武卒能夠以一當十,怎會被普通武卒這樣簡單殺死?

    另外一位神廟武士就比他聰明的多,面對躲無可躲,估計也不能盡數格擋的標槍,他爆發了全身的氣勁,猛力往旁側一擠,直將周圍七八位武卒衝的東倒西歪,終於躲開了標槍。

    但三百柄標槍,只是剛剛開始,無當軍士第一列武卒將隨身兩把標槍盡投射出去後,已然向左右疏散,順著六個百人隊橫列之間的間隙,散入其中,第二列武卒的重標槍雨又作開始,然後又是第三列武卒。

    就這般短時間內,無當軍三列武卒朝神廟軍的密集陣列在二十步內傾瀉了九百柄輕重標槍,起碼將神廟軍大半武士、武卒送歸了淮伯的懷抱,若淮伯擁有傳說中的神國,他們有部分就是去了神國,但王越在此世沒聽說過神國這回事,所以想來是死了個乾淨。

    “怎麼會這樣?”與槐裡吉會談那位上曲祭司喃喃道,滿眼不敢相信,哪怕是上曲樂言,看著這場景都有些懵,不知所措,他們都如此,神廟軍的武士、武卒就更不消說。

    很多人,尤其是其後陣,甚至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啊!”標槍盡出,無當軍劍盾之陣已如牆而進,輕易擠壓神廟軍已不成型的佇列,然後用短劍將被擠壓者殺死。

    神廟軍中個別勇武的執劍之士想要反抗,但前方的敵人身體幾乎被大盾擋住,以至於他根本無法傷敵,稍稍一個猶豫,大盾就擠過來,壓的他連出劍的空間都沒有,只得後退,但後面又有人,退無可退之間,盾牆稍稍偏斜,一柄短劍順勢刺出,就將他性命了了賬。

    一些人勉強躲開了盾牆中透出的短劍,用力抵擋住盾牆的擠壓,但無當軍第四列的長矛手又開始發揮,將長矛搭在前方大盾上,不住朝前刺殺,輕易將他們的希望碾碎。

    原本就在隊前的蛇紋武士們,更是展開了自己精妙的殺人手段,揮舞著青銅劍突入了神廟軍中大肆砍殺,製造死亡和混亂的同時,朝著未被標槍擊殺的神廟武士逼近,將他們一一斬殺。

    王越和趙午、養由正兩人,則已盯上了兩位上曲祭司和其身邊的幾位武士。

    “敗了,敗了。”神廟軍剩餘的武士、武卒終於醒悟過來,大聲叫喊著,開始倉皇逃竄。

    這一下兵敗如山倒,神廟軍武士、武卒再無戰心,丟盔卸甲,拋卻手中武器就開始逃跑,少數未跑還準備掙扎一下的執劍之士和武卒,身邊沒了同伴,轉瞬間就被無當軍淹沒,一個浪花都掀不起。

    王越見此運起豬龍氣大喝道:“所有無當軍士聽令,追擊時不可散亂陣型,當徐徐而進,慢慢跟在他們後方就可,遇反抗者殺,遇投降者,交給後方打掃戰場的民兵。”

    上曲祭司聽著他的命令,心下一黯,王越這種追法,是要將神廟軍一網成擒啊。

    他雖然不甚知兵,但也知道,普通武卒逃命時狼奔鼠竄的全力奔跑是絕對跑不了多遠的,他們很快就會力竭,王越的軍士卻可緩緩而上,不費多大力氣,就將他們擒拿或擊殺。

    能逃出去的,恐怕只有少數武士。

    毫無疑問,這一場神廟軍對蛇餘公子王越溧南莊園的行動,以神廟軍大敗虧輸而落幕,甚至連給王越的武卒造成點損傷都沒能。

    至於原本來時以為蛇餘王越一介亡國公子,雖自身武力高強,但周圍高階力量不足,有兩位上曲祭司就可以應對的想法,他是想都不敢想了。

    王越本身實力並非浪得虛名,當日竟能殺得蔡國得蔡王賜號的北風武士白河,更據其說還殺過其他天神麾下堪比上曲之祭司,這本身就是難應付,但他身邊竟還有兩位武士,身手明顯也是不凡。

    如此實力,可真是遠遠超出神廟預估了。

    眼看著王越三人逼近,祭司身旁一位武士大喝一聲,朝趙午衝了過去。

    趙午看也不看,身形驟然消失,輕描淡寫的揮出一劍,再現身時已在其身後,神廟武士的頭顱高高飛起,無頭的屍體轟然撲倒在地。

    眼見趙午出手,養由正難得表現機會,也是不甘示弱,他身形驟然加快,赫然揮出了十步連斬,結合著氣刃斬的手法,轉瞬間接連斬出十三道氣刃,鋪天蓋地朝神廟武士襲去。

    兩位上曲祭司身旁的神廟武士也不是弱者,各自得傳了神廟的祕術,但畢竟不入上位,勉強格擋了兩下氣刃,就被其餘氣刃切作了七八段。

    “何如?”王越對上曲樂言道:“兩位上曲祭司不妨再請得淮伯神力,看本公子殺不殺得了二位,不過這樣,我與淮伯神廟,就是不死不休了,自今日起本公子當盡一切力量,不擇一切手段。”

    “蛇餘公子你想怎樣?”另一位上曲祭司問道。

    王越負著雙手,看了看天空:“本公子想怎樣?在開戰前就已經說了。”

    “今日之後,整個呂裡邑再無呂裡淮伯神廟,但兵戰凶威,為避免無謂的死傷,所以兩位祭司還是自己將呂裡邑淮伯神廟的諸般產業交出來的好。”

    “不然,淮伯神廟,只是現在,就要少卻兩位上曲祭司了,我相信神廟培養兩位上曲祭司也不容易。”

    “王越。”上曲祭司大喝道。

    他正欲說話,王越笑著打斷:“此處沒有你說話的份,你不過是淮伯的一條狗,在此狂吠什麼。”

    “你上一次狂吠,叫我自淮陰神廟被迫離開,導致的結果就是後來乃至今日之事,此時再次狺狺狂吠,又想叫淮伯神廟損失什麼呢?”

    “本公子,可不是在與你說話。”

    這時,王越又看了看遠方,又道:“淮伯神廟在淮上的勢力可真是大呢,今日兩位帶兵車前來攻溧南莊園,不知是否知會過此地的主人呂裡大夫呢?若是沒有知會,這可是不對的。”

    “此等事情,你們想必做過不少?你們想過領地的主人們是如何想的嗎,今日你神廟強大,他們自是笑臉陪著,來日一旦勢弱,說不得就要牆倒眾人推。”

    “甚至不須那時,本公子只須繼續趁勝追擊,將神廟看似強大,實際上不堪一擊的這一層羊皮紙戳破,說不定機會有許多人躍躍欲試了呢。”

    “想想看,你們在淮上的風光,究竟得罪了多少人?”

    王越拿出懷中的徽章:“一枚普通的白銀神徽,持有他,哪怕犯了死罪,都可得到赦免,這是神廟之法居於國法之上,神廟更在景國國都淮陰占據了整個東城,如此強勢,不要看各國國君暫且容著你們,我若是他們,只會將這些記在心中,只等哪日必有所報呢。”

    “不要再說了,蛇餘公子,你哪天不要落在本祭司手裡。”

    “啪!”上曲祭司猛的頭一偏,好像被扇了一記耳光,接下來的話也自未出口,他大睜著眼睛,瞪著王越,顯然從未想過,在這淮上之地,竟還有人敢扇他耳光的。

    哪怕是以什麼無形力量打的耳光,不是用手。

    “剛才你已經死過一回了。”王越淡淡道:“只是看在淮伯的面上,就暫且饒了你,若敢再犯,本公子殺爾如殺一條狗。”

    “你想的沒錯,淮伯身為神,實力強大,淮伯神廟的勢力也是堪稱強大,你自以為可以依仗,所以如此囂張,膽敢四處亂咬人,可是你想過淮伯為何會在蔡國這等大國前屈服嗎。”

    “你想過昔日東海國祖先祭祀的龍神源主何其強大,現在又在哪嗎?”

    “你以為身為淮伯上曲祭司,高高在上,卻不過是一隻坐在井底的看天的青蛙罷了。”

    “淮伯,我知道,本公子說的話,你都能聽到。”王越感受著那股冥冥中的注視,繼續道:“有句話叫打蛇不死,必受其害,我蛇餘公室,皆是蛇王之性,你敢對本公子動手,最好有把握一擊致命。”

    “不然再敢動手,卻還叫本公子還活著的話,之前的話,我王越都會叫其一一成為現實,甚至不止於此,來日陳國內亂平息,霸業再舉,擊敗蔡國後,本公子還當親迎其兵車軍臨淮上。”

    “到那時,淮上淮伯持續了數千年的祭祀,就要一夕而絕了。”

    上曲祭司的臉上和身上氣息急劇變化,無形中就有一道強大的意志追溯著他的意識跨空而來,附近溧水之中,更有一股強大的淮伯之力,似要與這股意志一同落到上曲祭司身上。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5 00:43
第二十八章退卻

    趙午和養由正明顯感覺到不對,將疑惑的目光落在王越身上。

    王越看了兩人一眼,對他們道:“是淮伯要降臨了,估計是想借這位上曲祭司的身體與本公子做上一場,你們且自退開。”

    “這一場戰,若你們將本公子今日交給的祕術修至小成,還能參與一二,否則反倒是妨礙。”

    “公子。”兩人驚呼一聲,他們如何也沒想到,竟會有淮伯親臨,而公子王越竟欲和一位神放對?而在面臨一位神的時候,他竟還能如此輕描淡寫。

    “都退開。”王越大喝道,臉上隱隱竟透出一股興奮:“以本公子之能,成為超階武士不過是時間問題,超階武士更上面的神,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呢?”

    “能夠藉此機會觸控窺視一二,想想都叫人激動和興奮啊。”

    “而且今日若能擊敗斬殺淮伯降臨的上曲祭司,那就意味著在整個淮上之地,本公子只要潛藏起來,避開更高等的淮伯祭司和淮伯本身,則淮伯神廟對本公子就再無威脅。”

    “到那時就可放開手腳對付淮伯神廟,戳破神廟數千年來積威那層羊皮紙,甚至無須陳國大軍到來,只以各國國君、諸大夫之力,就能將整個淮伯神廟在淮上的祭祀摧毀。”

    上曲祭司驚悚的看了他一眼,自溧水河傳過來徐徐灌輸的力量微微一震,但隨即,力量灌輸更快了,不及片刻,主宰這位上曲祭司的內在,已然完全不同了,幽幽的目光,攜帶無比威勢向王越壓至。

    “身為一介凡人,竟能引起本伯以如此形式的現身,蛇餘公子,整個天下,數千年也只有你一個。”上曲祭司淡淡的說著,聲音中彷彿不帶任何情緒:“整個蛇餘公室,都當以你為傲。”

    王越毫無懼意,更無半分拘束,一雙漆黑如墨的眼,帶著無限好奇和探尋,看著氣質大變的上曲祭司,

    一旁的上曲樂言,則已然跪倒在地。

    “還不快退開。”又見養由正和趙午還在一旁,王越與他們大喝道。

    養由正和趙午,這回在不耽擱,齊齊遠退,退開至百十丈外,看著王越與被淮伯降臨的上曲祭司。

    “蛇餘公子,你似乎有恃無恐。”淮伯目光深處閃過一絲好奇、疑惑,淡淡道:“本伯倒想見識一下,你到底有何依仗,竟能以凡人之軀,如此坦然立於本伯身前。”

    王越笑了起來:“閣下很快可以見到,一經動手,日後還可見到更多,必不叫閣下失望。”

    說著,他擡手一彈,一抹幽暗漆黑的光自指尖浮現,這抹光自一出現,就隱隱引動溧南莊園外,戰場上空所有還未散去的無形戰煞,瘋狂朝他彙集,使得他氣勢無限向上攀升。

    淮伯目光微微一凝,渾然想不到王越竟非是尋常武士,而是一位巫師,並且力量運用的精下有些失望?”

    “這不過是牛刀小試,本公子還有更多的手段,淮伯閣下不妨拭目以待,坐看在淮上屹立了數千年的淮伯神廟在是如何我這個小小的凡人手中轟然倒塌?”

    “你真是個怪物。”

    “淮伯閣下終於肯正視我這位小小的凡人了麼?”王越笑問道。

    “你不是凡人。”淮伯微微嘆了口氣,彷彿想到了什麼令人驚懼的事物:“你是這場天地殺劫中誕生的如商龍君那等人物,也罷,今日本伯便退讓一步,我神廟在呂裡邑的一切產業,就當與你賠罪。”

    “這場蔡陳爭霸,本伯也不摻和就是。”

    “但你休要以為本伯退讓就是軟弱可欺而的得寸進尺,不然本伯就是拼卻一切,也要將你斬殺。”

    “淮伯閣下若是早些如此想,豈非什麼事也沒有。”

    王越感知了被意識靈光籠罩下的淮伯一縷意識,這意識就是一縷普通意識,內裡什麼也沒有,更不用說神祗的祕密了,當下就將意識靈光放開,將其放歸。

    淮伯深深看了他一眼,將意識收回。

    上曲樂言渾身一個劇烈顫抖,臉色瞬間蒼白,口吐白沫,無力的軟倒在地。

    這時候,意志降臨的淮伯卻是已然遠去了,一切塵埃落定,王越微微舒了口氣,這淮伯,若他全盛時期或許不懼,此時遇見了,哪怕是個降臨體,都給他帶來了無比巨大的壓力。

    稍稍舒緩,王越就想起之前淮伯臨去前的話。

    本次天地殺劫?商龍君?淮伯似乎無比畏懼商龍君?

    他恍然明白,此次淮伯如此乾脆利落的退走,他表現出的力量、智慧只是其一,卻還是不覺間借了那位傳說中商龍君的勢,但不管如何,能叫淮伯退卻,並重回觀望狀態,這卻是再好不過的結果了。

    就在這時,王越忽的又將目光看向遠方,遠方之前神廟軍過來的方向,原本沙塵才稍稍平息,竟又揚起了更大的沙塵。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0 00:14
第二十九章 初成

    臨川邑往溧南莊園的路上,一隻足有數十乘以上的兵車正在疾行,數千人馬行走之間,捲起沙塵漫天。

    “還有多遠到溧南莊園?”

    隊伍前部中端的一輛兵車上,呂裡大夫面上帶著焦急,往一旁車左武士問道。

    “大人,再有三四里就到了。”武士恭謹回話,又氣憤道:“這回淮伯神廟也太過分了,在大人的領地上,竟連通知一聲都沒有,就敢聚集十乘以上的兵車,殺去蛇餘公子的溧南莊園。”

    “這簡直是視大人如無物啊,的確,淮伯神廟或與蛇餘公子有仇隙方才如此,但今日他敢如此做,明日與大人有些嫌隙,是否就敢悄無聲息帶兵對付大人呢?”

    呂裡大夫心下一沉,道:“橫川,若淮伯神廟對呂裡有覬覦之心,本大人想與之沒有嫌隙都難。”

    “所以,今日之事,我們絕不可坐視。”武士橫川狠聲道:“必須叫淮伯神廟一個教訓,使他知道此地主人是誰,不然今日這口子一開,其必後患無窮。”

    “原本我們就對淮伯神廟多番退讓,如今其如此作為大人都忍了,豈不會更加肆無忌憚。”

    呂裡大夫點了點頭:“橫川你說的不錯,今日老夫必須給他個狠狠的教訓才可,不僅要遏制住其在我呂裡的肆無忌憚,更當上書國君,聯同各國國君、大夫,對其進行問責,哪怕不能將他神廟如何,也許剎一剎其在淮上的威風。”

    “可是如今,只希望老夫此時趕至溧南莊園,看到的不是一片廢墟啊。”

    “蛇餘公子。於我家諸般大恩,老夫還未及報答,竟在我呂裡出事,唉?”

    “蛇餘公子。能以十七武士破黑胡,武力智略皆非是凡人,應該會無事吧。”武士橫川道。

    呂裡大夫點頭道:“以蛇餘公子之能,老夫也相信他必定無事。”

    “只是這回他面臨的乃是神廟之軍,神廟軍中祭司法術極強。武士又多,堂堂之陣下,靠著收編的那千餘並非黑胡精銳的黑胡盜,他如何能應對?此役或許傷不了他,但他的溧南莊園,怕是保不住了。”

    “也罷,老夫本就是欠他,這次又是我之過失……”

    “大人,前方抓到一個淮伯神廟軍的逃兵,後面好像有大隊人馬在追殺他們。”一個武士飛快自前列跑了過來。朝呂裡大夫彙報道。

    “神廟軍的逃兵?”呂裡大夫瞪大了眼睛:“難道神廟軍竟被蛇餘公子擊敗了,這如何可能?你速去,速去問明情況,若真是神廟軍大敗,就與蛇餘公子去溝通一二,協他擒殺剩餘潰兵,以免其流竄呂裡。”

    “諾!”武士領命而去,車隊又往前行了一段,被捉拿的神廟潰兵也漸漸多了起來。

    武士問明情況,又來回稟道:“大人。屬下已問明白情況,可以確定,神廟進犯溧南莊園之軍,已徹底為蛇餘公子擊潰。如今溧南莊園的人馬,正在後方追殺潰軍。”

    “以收編盜寇,段時間內的訓練整合,就竟能當面擊潰神廟潰軍。”呂裡大夫深吸了一口氣:“蛇餘公子之能,真是深不可測啊。”

    稍後,車隊繼續往前。他就已經看到無當軍追殺潰軍的場面,讚歎道:“追殺潰軍,還能保持一定陣容,這已經不是一隻普通軍隊了,我呂裡一地,也就最精銳的一部能做到此點。”

    無當軍見得前方大量兵車,稍稍遲疑,但對付神廟軍上千兵車輕勝之下,他們已豎立了對自己以及王越所傳陣勢的強大信心,竟是怡然不懼,在隊首的招呼飛快整陣。

    打掃戰場協同追敵的民兵,又自後方趕來,將擊潰神廟軍後戰場上的標槍未損壞的撿拾送交到佇列之中,無當軍士,一一傳遞到位,一座全新的戰陣,很快就作成型。

    此番行為,叫呂裡大夫對其評價更高,但他親隨武士橫川,眼中卻隱隱有些忌憚。

    “前方可是呂裡大夫的兵車,蛇餘家將無當軍士百夫長蛇四有禮了。”整陣之後,蛇四自其中一個百人隊中越眾而出,遠遠朝呂裡大夫兵車方向行得一禮。

    “大人,這蛇餘公子,比起呂裡淮伯神廟還要厲害,領地中有此等強勢存在,實非好事啊。”親隨武士橫川想了想,對呂裡大夫道。

    呂裡大夫聽著若有所思,卻沒多說什麼,只安排武士去與蛇四接洽。

    橫川見他雖沒回話,但顯然已經入心,也不再多說,卻忽然驚訝的看著溧南莊園方向。

    “好一位蛇餘公子,想不到他的武力已至於如此地步。”

    呂裡大夫也隨他目光看去,只見遠處一個身影,不時自地面斜斜彈射縱躍至四五丈的高空,然後在半空如飛騰般朝前滑翔久久不落,一經落地,則又是一個縱躍。

    如此陸地飛騰,其挪移速度驚人之極。

    不到幾十個呼吸間,來人已經躍至呂裡大夫兵車前方落下。

    後方列好戰陣的無當軍士見他到來,不由齊聲歡呼,無數驕傲夾帶著崇敬的目光聚於這位將他們自為盜身份解脫出來,給他們希望,給他們以榮耀,帶他們勝利的公子。

    不知誰起了頭,大喊道:“公子萬勝。”

    諸軍齊齊大喊:“萬勝!萬勝!萬勝!”

    聲音齊整,更攜殺勢、勝勢,此勢之勝,就是呂裡大夫帶來的兵車人馬,都不能當,引起一陣慌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兩軍之中王越身上。

    王越轉頭迎著無當軍士的目光,擡手微微一壓,無當軍士聲音即落,展現出在無當軍士前無比的威望。

    他大聲道:“今日,本公子以無當軍為耀。”

    無當軍士,但聽此言,無不昂頭挺胸,但王越卻話鋒一轉:“但諸軍士,且不要驕傲自滿,因為今日我們擊敗的,不過是一隻連戰場都未見過的弱軍弱旅。”

    “在日後,諸軍士當隨本公子重複蛇餘國,征戰列國疆場,還會遇到無數比他們更強的敵人,本公子都將帶領無當軍士一一將他們擊敗戰勝。”

    “大聲告訴我?有沒有這個信心。”

    “有!”“有!”“有!”

    聽著齊聲高呼,王越目光掃向所有無當軍士,心知有此一戰,無當軍才算成型,真正有了一絲無當氣勢,他大手一揮:“本公子言既出,行必踐,賞罰分明,今日之戰,乃二三子用命而得勝,當得厚賞,就依之前本公子定下的規矩執行。”

    他大聲道:“敗滅兵車十乘千人之師,無當軍當得千畝良田之賞。”

    “溧南莊園千畝良田,自即日起轉為無當軍田,無當軍田無須軍士打理,每年經營的兩成收成之糧轉為錢,按無當軍士在軍中職階比重作分配,歸於諸軍士所有。”

    “此錢非是軍士月例俸祿,來日退伍離開軍隊時也可享有。”

    “若其人戰死、老死,父死子繼,無子則可指定親繼。”

    王越迎著無數灼熱的目光,繼續道:“本公子說過,無當軍士所有人都是軍士,不是普通的武卒,今後還請諸君努力訓練,隨本公子征戰,來日蛇餘國復國時,本公子希望,我無當軍士中每位軍士,哪怕最普通的一員,除卻軍俸月例外,每年收益都不比其他任何大夫領的武士差。”

    “到那時,諸位就是本公子的大夫、武士。”

    王越話音才落,所有無當軍士,一個個目光火熱,帶著無比激動,敲擊著盾牌,以最大的聲音來回應:“願為公子效死,願為公子效死。”

    何止是無當軍士,即便是呂裡家的武士、武卒,看著他們都是羨慕,王越這位主家,對麾下真是大方啊,他們見識低,想的也不過是如此,但呂裡大夫卻看的更加長遠。

    “初建之軍,軍容士氣,就強盛至此,隱隱有二十年前昭襄子麾下強軍風貌,日後那還了得?”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0 00:14
第三十章 換地

    呂裡大夫也自知此士氣從何而來。

    王越此等分配製度,又是真切的落實,必使得麾下武士、武卒,乃至普通國野之人,人人好戰且肯用命,只是天下哪有此多土地可以分配?

    這就只能靠著不斷戰勝,自敵人手中去奪取去兼併土地。

    此法,唯有強烈擴張意願,有擴張之力可以行之。

    呂裡大夫想著自家領地,數百年間依舊是兩邑之地,就知此非自己可行,天下間多數大夫也是不可行之,倒是與蠻夷有交界者,或可以為之,以此法既養強軍,又能開拓邊地。

    “呂裡大人。”一番激勵、嘉獎,又與無當軍士和民兵作了安排,王越這才過來,與呂裡大夫見禮,他躬身一禮道:“今日蛇餘王越多謝大人來援。”

    呂裡大夫搖了搖頭,還了一禮,笑道:“可惜老夫卻是來晚了,想救援都是沒得機會了,倒是見得公子短短時日間調…教出的此等強軍,公子之手段,真是令老夫歎為觀止啊。”

    王越卻道:“不論是否有救援的事實,大人來了,這就說明大夫有救援之心,此心當得蛇餘王越感激。”

    呂裡大夫面露慚愧道:“本就受公子大恩,今日之事,實是老夫失察了。”

    “此事哪能怪罪呂裡大人。”王越笑道:“實是淮伯神廟太過肆無忌憚,身為客人,在主人的家中,竟敢妄動刀兵。委實是未將大人放在眼中。”

    呂裡大夫道:“不錯,確實是淮伯神廟太過可惡,只是不知公子因何與淮伯神廟結怨?今日與之一場大戰,公子雖是勝出,卻是與淮伯恩怨越結越深了。”

    王越想了想,拿出淮伯徽章道。道:“我也不想與淮伯結怨,甚至在之前還於神廟有些功,所以得了一枚此等徽章,只是前幾日在淮陰神廟,恰恰聽聞了淮伯準備重回蔡盟一事。”

    “當時又-ding-dian-小-說,.2≦3.o≯< s="arn:2p 0 2p 0">s_();不巧正面撞上了蔡使槐裡吉,也虧得我隨機應變了番,不然就要成為淮伯神廟重回蔡盟大局下的犧牲品了。”

    聽著淮伯欲重回蔡盟,呂裡大夫面上驟然變得無比凝重。

    淮伯神廟在淮上可不是個小勢力,影響力更是巨大。

    卻聽王躍繼續道:“當時我藉著機變逃出。但臨走時以淮伯之力,在神廟中殺了蔡使槐裡吉,給淮伯身上栽了個髒,叫其重回蔡盟一事平增了些變數,是故淮伯震怒。”

    “不過兩日之間,就欲滅我溧南莊園根基來報復,如此方有今日之事。”

    “蛇餘公子,你。你真是。”聽得王越將箇中變故娓娓道來,呂裡大夫都不知該如何說他。面上的驚歎之意以他之城府自控都是收不住。

    王越竟在那等危局之下,還可在淮陰神廟中殺得蔡使槐裡吉,此等武力、膽略、才智委實叫人心驚。

    他接連幾句欲言又止,又問:“那公子之後可有什麼打算?淮伯神廟可不好對付。”

    王越擺了擺手:“淮伯神廟已是無妨,今日之戰,至於最後。淮伯親身降臨,借上曲祭司與我較量了一場,不能勝我,就與我作了個約定,其神廟在呂裡的產業。盡歸於我名下以為賠罪。”

    “神廟重歸蔡盟之事,也當從長計議,蔡陳再起的爭霸,它再不摻和。”

    “嘶!”原本聽著王越在淮伯神廟殺得蔡使槐裡吉,呂裡大夫只是驚歎,這時再知道他竟能直面神臨,還能戰而勝之,叫淮伯都為之退卻,這就不止是驚歎,而是驚悚了。

    身為淮上之人,誰不知淮伯存於此已經數千年,其神威赫赫,更有龐大勢力。

    其一位上曲祭司,哪怕是國君都會給三分薄面,蛇餘公子王越,如何竟能做到此等事情?

    “呂裡大人,王越在此有個不情之請。”

    呂裡大夫許久才將面上平復,心下依舊是驚濤駭浪不止,便道:“公子請說。”

    “淮伯神廟於呂裡的產業,我想與大人一同來處置。”王越想了想,徐徐與呂裡大夫說道。“其商鋪之類,盡歸大人所有。”

    “這怎麼使得?”呂裡大夫連連推卻:“有道是無功不受祿,老夫今日什麼都沒做,怎可受此大禮,公子可能不知,神廟於呂裡、臨川兩邑的各類商鋪價值可不是個小數目啊。”

    “大人無須推卻。”王越擺了擺手,道:“我在淮上,也不過是暫住,並不會長久停留,這些產業,也自無心去經營什麼,還不如送與大夫呢。”

    “王越只求大人一事,就是想與大夫將神廟在呂裡、臨川兩地的莊園、莊戶來個置換,也就是說,神廟的那些產業,盡歸大人,大人只須將周圍等同的產業,不,哪怕打個八折、七折置換於我就可。”

    “這樣我的產業就可連成一片,便於管理。。”

    王越無比誠懇繼續道:“有些話,我在此也向大夫言明,這樣也可少些芥蒂。”

    “我是蛇餘家最後的希望,又自認為有幾分才能,此生當以家族世代所求的復國為目標,淮上非是我蛇餘國立國之地,在此只是有一地落腳,可以積聚實力罷了。”

    “昭穿大夫就曾應我,此蔡陳爭霸再起,王越若能為陳國立下足夠功勳,日後以一大夫領封就,若到了那一日,我自當攜願追隨者去往自家領地。”

    “至於臨川邑這些莊園田產領地,就權當暫借於大夫,到時都會交還於呂裡家。”說道這裡,王越與呂裡大夫深深一禮:“王越之心,還請大夫成全,今日之恩,來日當以倍還。”

    呂裡大夫深吸了一口氣,又看了看一旁隨身武士橫川。擡手急忙將王越扶住:“公子快快請起,公子與我呂裡家,本就是有著大恩,此等置換,又是老夫佔了便宜,淮伯神廟在呂裡所營之地。可都是上田啊,非是此地田產可比,如何還須公子請求,更說出些這等話?”

    “公子之信義,老夫是深信的。”他想了想道:“公子的產業,就是公子之產業,老夫不會圖之半分,公子也切莫說些暫借之語,來日哪怕公子能為一地大夫。乃至復國,這些產業留著也是有用的。”

    “拿出來安置庶子、或留作家族後路都可啊。”

    “王越,多謝大人成全。”王越再行一禮,然後道:“大夫遠來助我,卻一直在此說話,連份茶水都無,這實是王越失禮,不如隨王越於莊園一行。叫我略進地主之誼?”

    呂裡大夫笑道:“無須如此,此是應當做的。”

    “再說。今日我攜數十兵車前來,如此數千人,公子怎麼好招待,而且龍巢湖水寇虎視眈眈,老夫卻是不可半分鬆懈,還須****警惕啊。”

    兩人接著商談了一番置地換地事宜。不久後趙午、養由正以及上曲樂言都過來,一起加入商議,因過幾日王越還有事,須得陪昭穿去往上庸,就介紹趙午與呂裡大夫認識。

    到時候。無論是神廟產業交接,還是地皮、莊戶的置換,都是得由他去落實的。

    一番商議之後,呂裡大夫徐徐回軍,王越也帶著無當軍士,隨軍作戰的民兵,以及逃跑時被呂裡大夫帶來的兵車擋住去路終為無當軍所擒的神廟武士、武卒,開始打掃戰場。

    收集戰場遺落兵器、死者身上甲具武器,又將所有神廟軍死去的武士、武卒的屍體就地尋了一處挖坑掩埋,完成這些後,王越也作回軍。

    無當軍士和民兵的回軍,引的所有莊戶、甚至莊園周圍其他莊園、村邑的莊戶,都過來圍觀,稍後就知這是溧南莊園擊敗了淮伯神廟,都是驚歎敬畏不以。

    這於無當軍士以及整個溧南莊園的成員而言,則又是一種無形的榮耀,間接加強了凝聚力。

    稍後,王越對神廟軍被俘的武士、武卒進行了安置。

    所有被俘武卒,並不侮辱,當為莊奴三年,平日裡參與莊園勞作,戰時配合無當軍作戰,此等種種,僅給予其基本的吃喝,及極為微薄的薪酬。

    若是其作戰殺敵有功,則可免去莊奴身份,轉為普通莊戶,又或直接吸納為正兵。

    因神廟在呂裡產業,已盡歸於王越,所以為莊奴的不止是他們個人,往後其妻子兒女等家室,也會被呂裡大夫著人送過來。

    這是給予他們希望的轉化之道。

    被俘的武士有九人,因其是特殊人才,處置比被俘武卒好的多,但來犯溧南莊園,也不輕饒,王越將其編入無當軍士編外武士突擊隊,實是軍奴身份,來日也當遷其家屬前來溧南以為質,使其為莊園效力。

    再若作戰殺敵有功,就可去軍奴身份,吸納入無當軍或擴編的其他軍營之中,享受正規待遇。

    接下來又是統計損失和繳獲。

    此戰因進行的太快,無當軍士對神廟軍勢如破竹,往後是追殺潰軍,除了有幾個軍士扭傷了腳,還有被自己人不小心傷到的外,另有幾個民兵追的太快,脫離大隊,被逼急了的武士斬殺。

    然後就是許多標槍在使用後,有些損壞,須重新加工修復。

    總的說來,損失實在是不大,但大勝之下,潛藏和暴露的種種問題卻是需要總結。

    至於繳獲,也因完勝而十分豐厚,神廟軍因其實力、勢力、財力,其裝備較之地方大夫領主之局精良許多,這些裝備盡落王越之手,其中甲具、戈、矛、盾都須一番改制才可用。

    倒是一百把弓是意外之喜,神廟軍也有射手隊,只是滿懷信心而來,奈何又敗的太快,其後陣的射手隊還沒來得急發揮,就成了潰軍,其後連人帶武器,都成了無當軍的戰利品。

    有了這一百把弓、又有原本的射手,王越就也可於無當營外建一射手隊。

    這些射手,來日隨軍作戰,若能立功,直接就可轉為正兵。

    除卻這些,再有就是兵車、輜重車共計二十餘輛,馬匹六十匹,以及一些無甚大價值的軍糧輜重。

    若將淮伯神廟在淮上的產業、錢糧也放入其中,此戰之收穫,卻還遠在當日破黑胡之上。

    其後,王越又與參戰民兵予以獎勵。

    民兵因是輔兵,非為正兵,待遇也自不能與正兵軍士等,只給了他們些許錢糧之賞,個別作戰特別英勇的,王越著人一一記下,來日若是軍隊擴編,這些人當是首選。

    這卻是必然,只等接收了神廟諸多產業,他就能夠蓄養更多軍士,軍隊也必須擴編。

    等到將這些處理完,時間不覺就至正午。

    王越原本回來,幾天後就要隨陳使昭穿去往上庸,各類事情都要安排好,諸般商品的製作也須由他親自動手,才能整理出工序,叫工匠學習掌握,方便日後生產。

    種種事情本就是多,如今再加上這場大勝,還要接收神廟呂裡的產業,事情就更加煩雜。

    王越切身感受到,手下人才實在是不夠用,也自此清楚此世各類大小分封非是沒有緣由,實是若無更多的政事人才,統治者地盤一大,必是無法將觸覺深入到方方面面,還不如分封包乾。

    看來教育一事,只等自上庸回來,整合完溧南莊園和周邊土地,是必須提上日程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8 00:38
第三十一章 暗議

    呂裡城邑,一間酒肆偏向街道的單間。

    兩位商人打扮者,靠在窗邊對席而坐。

    其中一位,赫然是蔡國技擊營繼任易先生接掌申南和淮上事務的東門廷。

    「陳使昭穿這兩日還在呂裡大夫府中沒出來嗎?」東門廷陰暗冰冷的聲音。

    「大人,昭穿一直還沒出來。」

    「一直還沒出來?」東門廷疑惑道:「此時還不出發,他不準備去上庸參加庸國新君的繼位大典了嗎?若是如此,於情於理可都說不過去。」

    「大人,小人認為他還可以走水路,走水路順溧水而下入淮水,順水而下比之陸路可快的多。」

    東門廷點了點頭:「確實如此,那就立刻去安排人手城外埠口(碼頭)待命。」

    「此次,我技擊營務必不可叫他活著到達上庸。」

    「我大蔡死了個槐裡吉,再派一位春官接手,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陳國內亂,昭穿一死,那就再無人顧及淮上,整個淮上反我大蔡的勢力,就將缺少一個主心之骨。」

    「大人所言甚是。」

    東門廷又道:「淮伯神廟說與本大人一個交代,可有結果?」

    「有,大人。」東門廷對面者冷聲道:「淮伯神廟說槐裡吉大人乃是死於蛇余公子之手,前日神廟兩位上曲祭司已至呂裡臨川邑,並且調動了十乘以上的兵車去對付他。

    「今日,無論如何,想必都會有消息傳來。」

    「原來是蛇余公子。」東門廷目光一冷:「此人殺北風武士白河,還幾番壞我蔡國諸般大事,槐裡大人一直深恨於他,卻不想此人竟還能在淮伯神廟中將槐裡大人殺了。」

    「其不除。必將成為我蔡國大患。」他站了起來,看向溧水,又道:「此人勇武不凡。還在白河之上,淮伯神廟或能破其溧水莊園卻殺不了他。必為他逃脫。」

    「石元,當向各地發出消息,留意其日後行蹤。

    東門廷頓了頓:「等此次襲殺陳使昭穿後,我技擊營下一個目標就是他。」

    「諾,此二事小人這就去安排。」

    石元躬行一禮,徐徐倒退,退至門後,這才轉身離去。

    他離開後不久。又有一位遊歷武士打扮者進得門來。

    武士連禮都不及行,就小聲急促道:「東門大人,臨川有消息傳來,情況有些不妙。」

    「什麼事這般慌張。」東門廷冷冷看了他一眼,叫武士打了個哆嗦,忙按下臉上驚慌,先與他行了一禮,才繼續道:「大人,臨川傳來消息,前日淮伯神廟出動兵車十乘。攻打蛇余公子的溧南莊園,卻不想為蛇余公子擊潰,甚至全軍覆沒。」

    「什麼?」

    饒是以東門廷之鎮定。都面色一變:「蛇余公子不過收編了些黑胡盜裹挾的青壯,又非是黑胡的老兄弟,如何能擊敗神廟之軍?」

    「神廟可是有著兩位上曲祭司出手,更有著數以十計的武士啊。」

    武士低頭道:「臨川傳來的消息就是這般的,聽說王越不止擊敗了淮伯神廟的十乘兵馬,幾乎所有神廟武士都被或擒或殺,更有一位上曲祭司被那王越斬殺當場。」

    「其後淮伯神廟的上曲樂言祭司與我們的人傳話,道此事淮伯神廟已盡力,隱隱透露那蛇余公子竟是叫淮伯都有些忌憚。此戰之後,神廟在呂裡諸般產業。盡被淮伯交予王與賠罪。」

    「淮伯也頒下神諭,此次蔡陳之爭。神廟退出再不涉入。」

    「這怎麼可能?不過是十乘兵馬之敗,於淮伯神廟根本算不的什麼。」碰的一聲,東門廷狠狠拍在几案上,帶的茶水飛濺:「十乘兵馬敗不了王越,出動百乘就是了。」

    「淮伯,怎會忌憚一位亡國數百年的公子?」

    「大人。」武士小心看了東門廷一眼:「東門大人,不論是天神、還是地祗,其麾下任何一位上曲這一等祭司都已是神廟最為核心之列,通常情況下是絕不會出現戰歿的,既因其實力強大,非是尋常上位、高段武士所能應對,更因其已可堪稱神祇代言人,有能力殺的,也會忌憚其背後的神祇不殺。」

    「再加之此戰乃是淮伯與我們大蔡交代而起,是以淮伯必定保持關注。」

    「東門大人,試想神祇關注的情況下,王越能在他眼皮底下殺死他的上位祭司,其無論膽略又或實力,可謂是極為驚人了,而叫淮伯忌憚退讓,甚至拿出呂裡邑神廟產業補償他。」

    「小人斗膽猜想,此戰淮伯極有可能降臨於那位上曲祭司身上,結果……」

    「不可能。」東門廷大聲道,但面上卻已經變得凝重。

    稍稍平息,他有些沉重道:「上曲祭司實力本就厲害無比,若是神祇降臨,起碼可比上位武士中掌握超卓劍術絕學者,甚至超階武士,王越的實力竟有如此強大嗎?」

    「此等存在,足開一家一派,不須去做什麼,只須稍稍展示實力就可天下知名,可以白身布衣為大夫、君王坐上之賓,並以之得大夫士、乃至卿士之位。」

    「可他王越,若非破了黑胡,天下間誰知道他的名號?」

    「大人,破了黑胡,他就已經天下知名了。」武士提醒道:「在此之前,他有其實卻無其名,但單純有名無實者想要實名皆有難,有實無名者要達此,那可就簡單的多。」

    「王越是蛇余公室之後,此代出了這等人才,要以實得名乃至謀求更多,甚至復國都是不奇怪啊。」

    「可惜此等人,竟不能為我大蔡所用,反倒是站於我大蔡的對立之面,屢屢壞我大蔡之大事。」東門廷眸中凝聚出無限冷意。

    「這位蛇余公子,原本我打算此次除去陳使昭穿之後,就是要對付他。」

    「看來還須更加加緊了。」

    他想了想:「不過這位蛇余公子實力頗強,想要對付卻是有大難度,須得調集大量上位武士好手圍殺,不,最好能有一位超階一等的武士出手才夠穩妥。」

    「大人,超階武士可不是我們能調動的。」武士新乙看了他一眼,猶豫道:「他們之中任何一位,只論個人實力都足以以一當百乃至當千,又皆是有錢、有勢、有地、有名所以不缺任何。」

    「哪怕是公子乃至國君當面,都要與他們三分薄面,我們技擊營如何請的動?」

    「天下間,那等甘願為哪一家效死力的超階武士,也就昭氏第一武士於讓一人。」

    東門廷看了他一眼道:「把消息傳回國內,然後這就是那些大人物的事了。」

    他難得笑了笑:「也叫那些大人物知道一下我們在淮上做事究竟有多難,面對的對手有多厲害,省得老是在那裡計較我們辦事不利,而如此情況下,我們還能有所作為,方能顯出大功啊。」

    東門廷想了想,又道:「若國內能調高手過來,那自是好,若是調不了,我們在淮上哪怕無甚作為,這卻也怪不得我們不行,實是對手太強啊。」

    武士新乙忍不住讚嘆道:「大人真是高明啊。」

    東門廷點頭道:「不過這是最壞打算,現在我們還是要有所作為的,諸如襲殺陳使昭穿,蛇余公子那邊,我們也可不與他正面敵對,只挑得其他人去與他斗,又或謀算剪其外圍之勢就可。」

    「槐裡吉大人臨死前,已借龍巢湖神的祭司將我們的意思傳過去了,得到了那頭黑蛟肯定答覆,我們只須將武器、甲具各類自淮上運過去,它就會與湖寇一同下溧水。」

    「呂裡大夫還有蛇余公子,就由它去對付吧。」

    武士新乙微微遲疑:「近來呂裡大夫親自坐鎮臨川邑,邑內常備都已集結,其他農兵都似已待命,只待召集就可輔常備正兵成軍,他顯是對湖寇有所防備。」

    「小人今日來時,又發現溧水沿河的水關與往常不同,竟是外鬆內緊,對入呂裡的舟船盤查甚嚴,後又去探了其陸關,也是如此,此等情況,想將武器、裝具運至龍巢湖可不是易事。」

    「竟還有此等事。」東門廷目光一凝:「好一個呂裡大夫。」

    他略微思索,就道:「往龍巢湖,自溧水而上最為便捷,但卻不是沒有其他路途,既是自呂裡難以過境,那就自呂裡以南的溧陰邑想辦法。」

    「大人,溧陰大夫與呂裡大夫祖上同出一源,乃是出了五服開枝散葉的小宗,其後更是世代姻親,數百年間都是尊呂裡為首共同進退,只怕呂裡大夫一番佈置,也知會了溧陰。」

    「溧陰也是難行。」東門廷閉上了眼,思考了一番,道:「那就沿淮水而上,自溧陰南面陶陽邑下船,再裝車由陸路北上龍巢湖,此路雖是繞遠,多費半月的時日,但卻安全許多。」

    「新乙,你稍後就乘船南下淮陰,去傳本大人的命令,命主管此事的壘丘改行此路線。」

    「諾!」新乙點頭應諾,正待退出,之前那位離去的客商模樣打扮者趕了回來。

    「大人。」客商躬身一禮道:「剛才陳使昭穿出了呂裡大夫府,在呂裡大夫家將武士護送下,往城北埠口(碼頭)方向去了。」

    「好。」東門廷大笑道:「可終於將他等出來了,剛才本大人交代的事,你可辦好。」

    「大人的命令,小人哪敢怠慢?」石元笑道:「諸武士早已去往呂裡埠待命了,只是剛才事情甚急,大人交代關於注意蛇余公子之事,還來不及安排下去。」

    「蛇余公子之事就算了,本大人自有安排。」東門廷看了看窗外:「現在我們全速趕至城外埠口。」

    ...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8 00:39
第三十二章 蓋列

    呂裡城邑外,溧水埠口。

    陳使昭穿連同手下數十人,在二十餘位呂裡武士護衛之下到達埠口。

    不遠處,一艘長達十丈可乘七八十人的大船早已停靠在岸。

    「昭穿大人,幾日不見,別來無恙忽?」

    才至船邊,昭穿就疑惑的左右看,忽聽旁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他往一旁看去,看見的卻是一位身姿、儀表皆是不凡的中年人按劍於船前。

    「昭穿大人,任何疑問,還請大人上船再說。」中年人微微一個拱手,用熟悉的聲音對他道。

    昭穿想了想,再沒說話,謝過準備返回的呂裡護送武士,一行人就上得大船。

    上船後,昭穿屏棄左右,問:「蛇余公子,你緣何作如此打扮」

    中年苦笑道:「非是我想這般,實是不得不如此,今日我不但換了形貌,還以秘法換了個人根本氣息。」

    頓了頓,他解釋道:「前日裡淮伯神廟估計是想給蔡國一個交代,就聚了十乘兵車來攻我溧南莊園,為我所敗而全軍覆沒,卻不想至於最後,淮伯竟是親身降臨,藉著一位上曲祭司,與我做了一場。」

    「什麼,竟有此等事,那後來呢?」昭穿驚呼道。

    「我僥倖得勝,將這位上曲祭司斬殺,又放言淮伯若一意與本公子為敵,日後當放下身段,避開淮曲祭司以及淮伯,殺盡淮伯神廟一切武士、祭司,並竭力策動淮上一切反神廟勢力去對付他。」

    「淮伯忌憚之下就作了退讓,與我達成了和解。」

    「此次蔡陳爭霸,神廟將不再涉入任何一方。」

    昭穿深深凝視著王越,半晌沒有說話。

    以他之智慧,如何聽不明白王越此行中蘊藏的風險,難怪改頭換面還連自身氣息都換了。

    淮伯與王越的和解,只是忌憚他。

    但今日乘船去往上庸,一路水域卻儘是淮伯神域所在。

    也就是說。此行於王越而言,實是給了淮伯一個不再忌憚他的機會。

    然而,王越為了他的安危還是來了。

    想著這些,以及王越帶來的消息。最終昭穿只是鄭重一禮:「公子於陳國、於昭穿之援手,昭穿縱是米分身,也要為公子爭取足夠回報。」

    「大人快快請起。」王越連忙將他扶起,道:「這些話就不消說了,此次我變幻形貌氣息隨大人前往上庸。卻還別有一番好處。」

    「別有好處?公子請說。」

    王越笑道:「此次上庸之行,我當以陳國昭氏派來協助大人淮上事務的頂級上位武士蓋列之身份出場。」

    「蓋列?我昭氏似無此武士?」昭穿疑惑道,隨即恍然:「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了。」

    「公子冒我昭氏派來淮上之武士,雖只是一位上位武士,但這卻可叫淮上之人知曉一事,那就是哪怕我陳國內亂,依然關注著淮上局勢。」

    「如是,原本搖擺不定觀望者,必不敢輕易投往蔡國一方。甚至傾向蔡國者,也須考量過早選擇是否正確,更能增站於我陳國一方者的信心。」

    王越點頭道,正待繼續說話,卻忽的朝埠口方向看去,眼中瞳孔在法力作用下變幻著形狀,化成一雙鷹眼,射出一道精光,將整個埠口內外及沿河船隻所有盡收入眼中。

    「大人,蔡國技擊營的人來了。」

    「蔡國技擊營?」昭穿疑惑往岸上看去。但見岸上埠口一如往常,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

    王越指著一位作魚販打扮著道:「天下間魚販都為國野平民,雖捕魚卻是拿來賣錢以作生計,平日裡有口飽飯就算不錯。並不能時常食肉,其必瘦弱且面黃,能像他這般壯碩且滿面紅光的卻是少見。」

    「再看他站立的姿態,不自然間就顯出一股沉穩,這是習武多年下盤生根之相啊。」

    「竟果是如此。」陳使昭穿點頭道:「若非公子指出,我卻是無從發現。」

    他看著魚販身上的魚簍道:「若沒意外。他的武器當放在那個大魚簍中吧。」

    「大人所言不錯。」王越又指著另一位客商打扮者道:「這位客商滿臉殺伐氣息,滿手殺戮與血腥,扮成個盜更合適,哪像個行商之人?」

    「也就是那幾位遊歷武士,因其本色,反倒破綻不多。」

    「大人,這回技擊營對大人可真是重視,僅僅現在出場能數的出來者,就有十二人,其中兩位武士,都是身手不凡之輩,自氣息來辨認當是上位武士。」

    王越與昭穿一番指點之下,原本作各種打扮潛於埠口的技擊營武士一個個面色大變。

    他們都是武士中的好手,身手差些的,按各國不同標準都可列入中位、中段。

    從事的又是間作事,經常出入危險中,是以對危險以及外人看過的目光敏感之極,王越的指點和目光又未刻意隱藏,是以驟一看過來,他們就已驚覺。

    起初,他們還不以為意,等到發現王越所指對象,儘是技擊營同營武士時,那就是驚駭異常了。

    「大人,我們被發現了,昭穿身旁有一位中年武士,竟將我們所有人全都指了才出來,現在我們怎麼辦?要轉為強攻嗎?」石元滿目驚駭道。

    東門廷面色凝重,道:「本大人道昭穿緣何竟此時方出發前往庸國,原來是在等這樣一位好手。」

    他想了想:「其既是有了準備,護衛昭穿過來的呂裡武士也未走遠,強攻無益。」

    「我們暫且退下,呂裡到上庸,一路足足有數日水路,我們只管跟在其後,找個夜裡尋機偷襲就是,甚至每至一城邑,還可自其中補充更多的人手。」

    「如此人員更足,又是偷襲,哪怕他有位高手在側,也當將其一併襲殺。」

    「諾。」石元隨即領命而去。

    東門廷命令一達,埠口各處作各種打扮彙集而來的技擊營武士就待退去。

    但這時,王越站在船頭卻高聲喝道,豬龍氣音波震動四方:「蔡國技擊營來此埠口欲襲殺我大陳昭穿大人,緣何來而復返?難道是見到我蓋列怕了麼?」

    王越此言一出,埠口處無論是往來客商,又或舟船主人,以及遊歷武士,無不被驚動,將目光看向他所在的船頭,又放眼四下打量,想看看所謂蔡國技擊營的人在哪?

    「大人。」石元低聲對東門廷探尋的喊了聲。

    「無事,繼續退去,我技擊營中人,又不需要什麼好大的名聲。」東門廷毫不猶豫回道。

    「可是這傳出去豈不是叫淮上之人道我蔡國怕了陳國?」

    東門廷冷笑道:「我們又未現身,陳國人在這裡瞎嚷嚷給誰聽呢?」

    「大人,陳國那位武士往岸上殺過來了。」石元忽的驚呼道:「他的身手,有些像北風大人。」

    ...
V123210 發表於 2017-5-5 00:39
第三十三章 飛劍

    就在石元驚呼聲中,王越足尖一點,已自船頭躍起,更精妙的將自身法力轉化為「劍風」,衝擊著身後的空氣,火箭般推動自身身體橫空十丈,直往離船最近的一位技擊營武士殺過去。`

    「大人,你想做什麼?」

    技擊營武士就好像個普通國野之人,看到一位滿懷敵意的武士走來,臉上滿是驚異的說著,但身手卻是不慢,已然將放置在一旁藏著的武器拿捏住,隨時就待反抗。

    在他周圍不遠的技擊營武士,更是無須招呼,各自以他為中心靠了過來,隨時準備協同作戰,更遠的地方,兩位入得上位的武士更是不慢,足下衝的地面爆起一團,藉著反衝之力高朝王越的目標武士靠近。

    王越此番動作,就好像捅了個馬蜂窩,將此地所有技擊營武士都激了起來。

    「轟!」

    王越在身前釋放一道劍風衝擊空氣,製造反向衝擊,輕易間將前衝的身形按下,卻又陡然側身釋放力量,衝擊帶動身體以詭異的姿態凌空轉向,直射旁側一位來援的技擊營武士。

    技擊營武士面帶凝重之色,不管不顧,猛的拔出劍刃朝前迎上。

    心知來人過於厲害,他甚至顧不得身體是否能承受,極限轉化運行著體內之氣爆出劍。

    這一劍無論力量和度,絕不輸任何一位上位武士一擊。`

    他不求傷敵,只求能夠稍稍阻擋,將敵人拖上一拖。

    這樣,自有一旁同伴圍過來,與他一道將此大敵圍殺。

    王越看他一番舉動,頓知蔡國技擊營的武士比起申國尹地那群同行厲害太多。

    但他怡然不懼,藉著劍風推力,身劍合一,叫劍刃在半空刺出一道閃電。

    眼看著劍刃要與其迎上碰撞,他的身形驟然一個高轉折。竟是讓過了對方一擊,身體打著旋自他身旁掠過,掌中青銅劍隨他旋轉拉出一道圓形弧光,恰恰將技擊營武士腰間圈於其中。

    兩人身形一觸及分。技擊營武士還在原位,王越無聲無息出現在他身後。

    「北風,北風。」技擊營武士口中喃喃兩句,腰腹彷彿憑空多出一道血線,隨即整個人軟倒在地。一時間倒也未死,卻是失去了戰鬥力,只能等死了。

    王越看也不看,反手全力催動氣勁轉換,朝著身後切出一道強力劍風。

    本是無形的劍風,因凝聚了過強的力量,在空中激盪出一道透明的波紋,越過他掌中劍刃,切出了一個直徑四五丈的扇面,波及範圍內埠口一處街道交叉之處。`

    撕拉一聲怪響。

    波紋所過之處。幾棵樹木被切斷倒伏,一棟房屋的兩根木柱斷裂,牆壁都被撕開一道大口。

    一位技擊營武士淬不及防,倉促拔劍試圖格擋,氣勁聚集不足之下,被波紋掃過,劍刃被切作兩段,接著身份離的往地面一頭栽倒。

    「北風。」其餘技擊營武士驚聲道。

    北風武士白河,劍術卓,曾於北方隨國殺隨國公子。卻能在隨國傾國圍剿之下全身而退,在整個蔡國都極為有名,技擊營武士如何不識得他的招牌絕技劍風、還有靈動詭異、變化萬方卻又快如閃電的身法?

    就在他們驚聲中,王越彈身而起。橫空前移盤旋斬切,掀起了一陣劍刃風暴。

    「白河寒秋。」

    所有周圍技擊營武士驚駭的各自拔出長劍開始格擋來自四面八方的無形切割。

    遠處,東門廷眼看那一片三位技擊營武士被捲入風暴中心,心中急叫不好,再顧不得其他,翻手就自腰間掣出一柄小劍。全身氣力一激,叫小劍剎那間劃破百步,直擊半空中的往越。

    這一劍,東門廷凝聚周身大力,數以噸的力量以某種奇妙方式盡凝於一劍之上,激小劍旋轉鑽動著射出,威勢已極,竟叫王越心底生出一種要被現代反器材步槍擊殺的感覺。

    「刷!」盤旋的身體一個翻轉,於半空驟然沉降,讓開了小劍。

    小劍擊打在後方的房屋牆壁上,好像一枚出膛的實心炮彈般輕易間穿透牆壁,以及牆壁後方的一切,將石屋轟出兩個大洞。

    石屋都如此,若是擊在人身上,怕是能將整個人粉碎。

    東門廷一劍既出,卻不停手,翻手一劍接著一劍。

    「轟!」「轟!」「轟!」七柄飛劍劃空,催出雷鳴雷鳴般的音爆。

    其中六柄小劍,都攜著驚人的預判,或封於前、或阻於後、或擊落地點、或擊旁側,將王越移動範圍封殺圈定在小範圍內,最後一柄卻直插封鎖圈的中心。

    此等飛劍之術,委實驚人,無論其威力還是運用之精妙,叫王越單靠著劍風都應付不過來。

    「蓬!」他高移動的身形驟然一停。

    「擊中了?」技擊營武士興奮道。

    東門廷臉上冷笑,他追蹤、智略遠不及易先生,劍術也是尋常,卻唯獨此只有十數擊之力的飛劍術,甚至得到過階武士的稱道,死於他飛劍術下的上位武士可不在少數。

    但他面上的冷笑凝住了,猛的睜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著王越。

    被堪比出膛炮彈小飛劍擊中的王越,竟只是搖晃了一下就站住了。

    「這怎麼可能?」

    然而王越已再次起攻勢,身形借劍風不同角度的推動,時而在地上掠動,忽得又升起半空,才是直線前行,轉瞬已偏至一旁,甚至正著身體後退。

    其身形挪移快若雷霆、詭若鬼魅,全無半點規律和徵兆可言,叫人看的眼花繚亂,不知該如何應對。

    不時他就突至一位相對落單武士身邊。

    落單武士揮劍迎擊,但劍才一出,就現他已射至一位援他的武士身旁,旋身一切,就帶起一顆好大頭顱,還不待他驚訝,王越的身形竟又倒捲了回來。

    趁著他劍已揮出無力收回的檔口,乘隙而入,抬手就將他胸口切開。

    「刷!刷!刷!」

    王越足尖一點,衝天而起,讓過三柄自各個不同方向斬殺過來的劍刃。

    下方三位技擊營武士正待他落地,好從容將他斬殺。

    他卻揮起一道劍風,推動身體橫空而走,斜斜落在一處房舍頂端。

    稍稍借力,就如人劍合一,直射之前向他射飛劍的東門廷。
V123210 發表於 2017-5-5 00:39
第三十四章 斬空

    「保護大人。」眾武士齊聲叫道。

    東門廷心叫要糟,急忙射出一道飛劍,要將王越逼退。

    在這同時,他急忙往一旁技擊營武士而去,不遠處另兩位上位武士也飛快來援。

    王越見此討不了好,讓過飛劍返身就走,卻是來去自如。

    挪移之間,他又尋得個機會,將一位技擊營武士斬殺。

    這時回過頭去,再往場中看去,東門廷已與兩位上位武士匯合,其餘技擊營剩下的武士,也盡團在了一起,都結出了簡單的戰陣。

    王越按下稍稍一觀,心知這些人都不是庸手,若換成申南文禮那群人,來幾十個都不夠他此時一人殺的,但技擊營的人就不同,他們這時結成陣,身手配合又不差,若是以大槍之技輔以「龍蛇響尾」強攻之下,或可破之,又或動用墨虺頗為強大的空氣炮轟其陣型輔助之下也可破之,唯僅靠著北風武士白河處學來的劍風,卻是頗有些兔子拉龜,無處下手之感。

    但此世卻無大槍之技,他幾次當眾出手,卻是極為顯眼,或已傳了出去,成了他的招牌。

    墨虺的存在也為有心人知之。

    他此行不欲暴露自己真正身份,像之才那樣暗地催動鞭尾格擋飛劍尚可,其他手段卻是不可明面動用。

    東門廷緊緊盯著他,忽的道:「這位陳國武士,昭穿在呂裡停留了數日,閣下再不與其出,一旦碰上什麼事,再一耽擱,可就要趕不上庸國新君繼位典禮了。」

    王越卻回頭與昭穿道:「大人,你且開船先行,以我蓋列之能,哪怕是遲半日出,都可趕上。」

    東門廷面色一滯,又道:「閣下難道就不懼昭穿大人先行。`沒了保護會為人所刺麼?」

    王越哂笑道:「整個淮上,除了你們蔡國技擊營的人今日想刺殺呂裡大夫、明日又想刺殺昭大人,整天玩些陰暗的勾當,誰還會這般行事?」

    「就靠著你們這等如陰溝裡的老鼠。蔡國竟還想重舉霸業。」

    「唉!」王越搖了搖頭:「蔡國真是越來越無人了。」

    說話間,他徐徐向東門廷逼近,無形間自周身外釋出道道劍風,卻不是射向遠處,反是以自身為中心。驅出一個渦流,使力量含於渦流中,並不隨釋放消散。

    此等行為,起初還沒有什麼,但是彙集的劍風稍強,就隱隱使他周身氣壓變化,空氣變得有些模糊。

    東門廷看著此狀況面色大變,大喝道:「所有人分散逃離,越快越好。」

    王越身周的動靜,叫他想起了一些傳說中能大幅度攀升力量的劍技。

    武士在低級下位時。只須不管身體承受能力,強行催力,就能施展出尋常時數倍乃至更強的力量,但一旦達至上位武士,身體內力量已盡被開出來,隨手都比下位武士搏命來的厲害。

    到這時,他們想如下位武士那般催動強自身數倍的力量就不可能了。

    力量來源是個問題。

    以蓄力之姿,想於體內蓄出幾倍氣力再施出,還須考慮身體極限承受能力。

    所以達此境界者,能用的蓄力增力技之類。是不多見的。

    但凡有,必定是真正的絕學,多是以無比精妙的馭氣之術,將氣勁之力集於體外積蓄。`再行釋放,如此就無須考慮身體承受能力,往往可以一擊施展出越自身數倍乃至十倍以上的力量。

    王越此時的動靜,就叫東門廷想到了此類絕學。

    但叫他心驚的不止如此,只因此類劍技絕學,涉及無比精妙的氣勁外放。就非是尋常上位武士所能掌握,乃是階武士的範疇了。

    陳國昭氏,竟在其國內亂至此的情況下,還將這般強大的武士派至淮上?

    此等強大的武士,又為何會為昭氏這般效力?

    只是想著,東門廷面上就有些苦澀。

    國內那些階武士以及同等之流,如何就能那麼然瀟灑呢?

    昭穿麾下有此等強力武士,接下來他技擊營在淮上又當如何行事?

    王越面無表情的看著東門廷臉上的驚駭、苦澀,徐徐抬起了劍。

    他身周凝聚的劍風,以他之能力都快駕馭不住,到了不得不釋放之時。

    小空間內聚集如此強大的力量,再聚集下去可就要爆了。

    此等力量,一旦爆開,足能將身處中心的他粉身碎骨。

    「蔡國技擊營的老鼠,在我蓋列的斬空波下顫抖吧。」

    他大喝一聲,在東門廷驚駭欲死的目光中,將劍斜著朝東門廷等幾人一指,卻在出劍瞬間,斜斜劈向了不遠處得東門廷命令欲逃離的技擊營武士。

    東門廷急鬆了口氣,也不看此劍結果,足下爆出大力,拔身就走。

    他身周幾位武士,也顧不上其他,隨他而去,轉瞬間消失在埠口。

    另一個方向,彙集的力量在即將爆開之時,王越引劍一劈,開出了一個釋放之口,就以他此劍揮出的劍風為前導,聚起的大力如決堤的河流般沖刷了出去。

    「轟!」猶如滾雷的聲音中,四位技擊營中位武士好像被時過四百公里的高鐵動車撞上,高拋橫飛而起,還在半空身體被波中無數細密的小波震動切割化為齏粉,這道無形斬空之波因而蒙上了一層血色,在擊殺了四位武士之後,直向前繼續衝擊了十數丈,將泊於溧水河邊一條小舟撕成粉碎後才徐徐消散。

    再回看此埠口,卻是被其生生開出了一道長達數十丈的小溝。

    自王越腳下啟始,直至於小河邊。

    也虧得他與東門廷開戰前喊了一聲,開戰後圍觀者也不敢在周圍,這一劍倒是沒波及什麼旁人。

    「呼!」王越徐徐呼出口氣,此等極限催運體內力量,對身體卻是負擔頗大,對體力消耗同樣無比巨大,只這一劍劈出,感覺竟比之前縱橫挪移與技擊營武士搏殺了那般久還來得累。

    之前的搏殺,就好比常人的走路,這一劍卻是百米極限跑。

    行路走個幾千米是小意思,但百米極限跑,卻是來不得多少下。

    稍稍調息吐納,王越感到身體漸漸恢復了些力氣,再環視左右,收到的卻儘是敬畏的目光。

    一些遊歷武士滿眼還不敢相信,此等動靜,竟是被人一劍劈出來的。

    傳說中那些強大的巫師和祭祀,可施展出能攻城、破軍的神通法術,也不過如此吧。

    王越心底由衷感到一陣喜悅,當然不是由那些敬畏的目光,卻是為自己武道的更進一步。

    今日這吸納了淮伯神廟諸般武士秘術靈機一閃間領悟出的斬空波卻是個開始。

    他完全可以由此原理,開出更多絕學來,並且有更加完善、更加靈活的運用,甚至無須深思,他腦中就已有了幾種可行之法。

    「公子真乃神人也。」

    回到船上,昭穿忍不住過來讚嘆道。

    此等年紀,就有如此力量、如此智慧,當真是恐怖啊。

    「神人?」聽著他的話,王越搖了搖頭。

    這等能力,或許已於上位武士之上,但離淮伯可差的遠呢。

    甚至比自身全盛之時,都有著不可踰越的距離。

    他想了想,對昭穿道:「今日之後,呂裡當無人不知陳國昭氏派來了一位近乎階武士來輔助大人主淮上事,不久後,更多有心之人都會知道,我們此去上庸,也當尋機叫蓋列之名徹底響徹淮上。」

    昭穿連連點頭,接下來船隻就開始起行,順溧水而下淮水。

    船隻順水而下,行程卻是極快。

    一個下午,就自呂裡而至淮陰,傍晚時就進入到淮水,再由淮水水路往東南、又稍稍轉向北,最後直往東直下,經四日就過了景國南方的陶國、東方的仇國和姜國,終於進入到庸國境內。

    第五日中午時分,船隻入庸國不久。

    王越與昭穿立於船頭,觀看淮水兩岸景物,聽昭穿介紹淮上及庸國種種風土人情,又不時聊起許多此世古代歷史與掌故,他忽的感覺風向突變,由東南風化為東北風。

    正感受間,就有船過來,急忙與昭穿行禮道:「大人,天象有些不對,好像有巨風要來了,船隻不能再繼續往上庸去,必須尋一可靠處靠岸躲避。」
V123210 發表於 2017-5-5 00:39
第三十五章 巨風

    巨風?應當是本世颱風的叫法吧。

    王越曾在沿海生活過數年時間,對於此類氣候,雖說不上大瞭解,但也並不陌生,是故剛才風向的驟然變化,就叫他想到此節,卻不想著船長期在淮水行船,反應比他還快。

    感受著風向變化,王越又看向天邊雲層,果是那種大型風暴外圈特有的雲象,以他敏銳的感知,更可以感受空氣中隱隱的,海濱城市特有的氣息,這無疑是被風自數百里外送過來的。

    一番感知,綜合信息彙總,他的心底,就是一副衛星雲圖之象。

    淮上五國東面大海,一個無比巨大的氣旋,以逆時針方向旋轉,正徐徐北上。

    他們這船隻,已然在氣旋邊緣處。

    似此等沿海之地,這等月份,多數時間都是東南風,但逆時針的氣旋一靠近,就使風向瞬間改變。

    這果然是大風暴將臨之態。

    昭穿在淮上生活時間頗長,對於此地巨風也是瞭解,聽到巨風來襲,他急忙應了船之請,叫船和諸船員盡快在江面上尋一可以避風之處停靠。

    「蓋先生,庸國新君繼位可真是不順啊,此番巨風來襲,少則四五日,多則七八日乃至半月,期間恐怕任何事都不能正常進行,典禮自是必須延後。」

    「麻煩事顯然不止這些,此等巨風,僅僅是風就可成災,卻又往往會帶來暴雨。」

    「淮上諸國中,庸國實力最弱,與這巨風是有極的關係的。」

    王越點了點頭,鷹一般的目光落在極遠一處小村邑上。

    小村邑中人顯然也現的天象不對,在村中大叫著往村中倉皇狂奔,這些人都是居住在小村外圍,房舍多為土茅屋之類,屋子都有著反覆修整的痕跡,顯然他們的居所抗不過來襲的巨風。

    面臨巨風時,他們都是往村中磚石房屋躲避。

    鄉間的農人。一個個也各自放下手中活計,開始奔跑著往村邑趕。

    稍後,東北風風力開始增強,遠處風暴邊緣的雲跡漸近。

    本是陽光初顯端倪的正午。`不過片刻間就天昏地暗。

    船在船上大聲指揮著船上船員調整船帆,藉著漸的風力和順流水力,使船隻航行度大為加快,很快尋了一處水流平緩、水深合適、岸邊也適合停靠的河灣,急急忙忙降帆將船靠了上去。

    「轟!」船與岸驟然碰撞。叫一些隨昭穿同行護衛的武卒站立不穩。

    船上的船員卻全不受此影響,在起伏晃動的船隻上如履平地。

    他們各自手中都拿著一根與船隻前後重要固定部連接的粗大繩索,身手矯健躍上河岸。

    大力扯動之下,以十多人之力,將船身牢牢靠在岸上,然後在河岸上尋找了七八棵大樹,將繩子綁縛其上,以此固定船隻,將船與岸儘量固成一體。

    將這些做完,他們才重新上船。船上一番收拾,船又行至船頭,與昭穿一禮道:「昭大人、蓋先生,巨風將至,船外危險,還請入艙內暫避,等待巨風過去。」

    王越與昭穿兩人隨即入艙室,船接著就叫人將艙室門緊閉。

    整個艙室內頓時一暗,只有零星的光,自艙門並不緊密的縫隙中透出。叫人依稀看得到周圍景象。

    「蓋…」昭穿正欲與王越說話,船隻就猛烈晃動起來。

    這是外界的大風變得劇烈,掀起河灣風浪所至。

    隨著這晃動,狂風吹拂捲起的氣流。順著艙室各處艙門縫隙就往裡灌,雖不能在艙內揚起大風,但氣流湧動之下,使得艙室內嗚嗚如鬼哭般尖嘯。

    尖嘯又伴隨著風吹艙門之震動,隨風向變化轉換方位,忽在船前。轉而又至側方、船後,就好像有一隻巨大的怪獸圍繞著船隻出怪嘯,衝擊著各處艙門,在各方位嘗試著想要衝進船來。

    此聲音一起,艙室內隨行武卒就是一片慌亂,武卒中頓有武士大喝道:「諸武卒無須驚慌,這是狂風吹拂所至,並非什麼妖魔鬼怪,就是有妖魔鬼怪來,也須問過蓋列大人手中之劍。」

    眾武卒數日前都見過王越那驚天動地的一劍,都覺船上有如此強大的武士在,什麼妖鬼都會被斬殺,武士之言竟起到了極好效果,武卒慌亂立止。

    然而,大風並未隨人心慌亂平息而止,反而越吹越烈,在江中掀起更大的浪,也虧得之前船員以諸多繩索將船隻固定的極好,船隻只是由晃動轉為大幅度的上下起伏。`

    饒是如此,也使得艙內人如立於怒牛背上,根本站立不穩,船早有準備,扶著艙壁,搖搖晃晃的指揮船員就拿出了許多繩索,招呼著武卒各自尋固定處相互綁縛。

    相比普通武卒,身有武士之力者就好了許多,粗粗運轉的氣勁,腳下生根就能牢牢紮在船板上。

    王越更是全無影響,在此等情況下,還能行動自如。

    但隨著時間推移,風浪越大。

    不到小半個時辰,天空上無比厚實的雲層厚厚堆積起來,整個世界完全陷入了昏暗,海量的雨水自雲層朝下方傾瀉,這雨勢比起王越來此世遭遇的第一場暴雨還要厲害。

    大滴的雨自高空被大風裹挾而下,如無數個水做的拳頭密集的敲打船艙、船板,又濺成水花彙集成積水,不過片刻之間,船艙外就成了澡盆般,飛快的裝滿了水,自船舷處往外流。

    「船甲板漏水,漏到底倉來了。」

    艙室之下方底倉,一位船員驚叫道。

    船原本的鎮靜,也有些驚慌。

    他大喝道:「都拿盆、桶下去,接水舀水。」

    但情況顯然比他想像來的嚴重。

    王越感知下,船艙外的甲板上,其中有一處,木板與木板之間,不知緣何會有一條不寬卻長的裂縫,大量的水正自裂縫中往下滲漏。

    不用想,他都知道,下方已成了小瀑布。

    單純靠接水舀水不行。必須堵住那處滲漏,不然這條船整個下半部都會逐漸被水淹沒。

    木船固然不會沉,但底倉各類生活物資、貨物都會泡於其中。

    巨風一旦來襲,根本不是一兩天會結束。沒有這些生活物資,船上的人不被淹死,也可能被餓死。

    「船上所有武士聽令。」王越大喝道:「都去底倉協助舀水、搬運物資。」

    他又對船問道:「船上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堵住疏漏的。」

    「有,但是想要修補,須得將外邊船甲板無水方可進行。眼下根本不可能。」

    船是行久了船的人,哪不知道現在艙外甲板是什麼情況。

    王越感知了下外界的風雨勢頭,大聲道:「修補需要多長時間?若是所須時間不長,我可以武士之力,將甲板積水掀出去,並且暫時隔開雨水,長了就無能為力了。」

    船想了想,道:「不需要多久,盞茶時分即可,蓋先生能撐這麼久嗎?」

    「先試試看。」

    得了王越吩咐。船立刻去叫人自底倉提上來一個陶罐,罐子裡面裝著一些黑乎乎好像油脂般的膠狀物,船員將這管子放在一個架子上,然後尋了個火把點燃,放在下方烤了起來。

    片刻,陶盆中的事物漸漸有融化跡象。

    見此,船對王越道:「蓋先生,差不多可以出去了。」

    王越點點頭,走到艙室門口,將門一撥。稍稍費了點力,才將門推開。

    一瞬間,外界久久想要衝進來由風組成的怪獸驟然狂湧而入,此時又恰逢船被水浪帶的上揚。一個站在門口的船員,陡然間沒站穩,竟被湧入的狂風仰面吹倒。

    王越看著風如此劇烈,急的衝出艙門,向前方和左右持續撐開一道劍風,臨時形成了一個錐形壁障。將湧動氣流斬開,叫其朝左右流散,一時間他身後原本湧動的狂風為之一息。

    「都快些,別叫蓋先生久撐。」

    船見狀,急忙提起罐子率先衝出艙門,三個船員各自拿著一個小勺子隨之跟上。

    巨風暴雨下修船可是個危險的活。

    他們身上都綁著繩子,相互連接,最後一段在船上固定,以此來保證在修船時的安全。

    看船員都出來,王越掃了掃裂縫所在甲板,猛的催出一道有如實質的劍風,好像一隻無形巨手按著甲板上的積水往外推,一擊就幾乎將裂縫所在區域的水都擠的外溢流向外界將面,但船甲板其他區域的水又流了過來,暴雨依舊在傾瀉著雨水,結果他才回手,甲板上的水又積了起來。

    稍稍想了想,王越對船道:「你們緊跟著我,在我一丈以內。」

    「諾。」船和三位船員應諾,急忙入得他丈內。

    王越點點頭,然後再次釋放劍風,這回他在自身上方持續釋放劍風,但並非直來直去,而是精妙的調整角度,擾動著氣流,在自己上方形成了直徑約丈許一個高流轉的氣旋。

    這氣旋,就如一個高旋轉的傘蓋。

    但有氣流、雨水進入,就被捲入其中,然後又被甩將出去,難得的是,此渦旋並不與風力相抗,僅是將風力擾動的氣流稍稍變幻方向,叫其匯入其中,反助氣旋之力。

    除卻起初生成氣旋頗費些力,往後維持反倒十分輕鬆。

    「走。」以氣旋將暴雨擋住,王越與船招呼了聲,就微微改變氣旋運轉,叫其隨自身徐徐往前,很快船與三位護衛就和他到達裂縫處。

    他又徐徐調整氣勁之力,將氣旋繼續擴大,但非擴大其範圍,僅叫其向下擴散,將自身上方和周身丈內圈在內,於是船甲板上氣旋籠罩的積水,就被氣旋吸起源源不斷的甩開。

    船和幾位船員與王越居於氣旋中心,卻是半點風都無,竟是十分平靜。

    此等力量之運用,實已近乎法術神通了,這卻是王越至此世,窺見一番武道新天地後方有此用。

    雨水、狂風、積水盡被王越以氣旋排開,船和船員們就開始修補船隻。

    修補方法卻是簡單,直接將罐中燒得化開的膠狀物拿勺子舀起,壓實糊入縫隙內,將其塞堵住,又於縫隙周圍繼續均勻塗抹一大片,等到膠狀物冷卻凝固,其就與船甲板的木頭膠結一體。

    如此,還不到半盞茶功夫,船隻甲板就算修補成功。

    「蓬!」就在這時,王越忽聽得遠處一聲巨響,明顯不是風聲,忙將目光朝聲音方向看過去。

    只見淮水之中,有艘小船,不知被什麼東西大力碰撞了下,整個船頭都被擊碎了。

    「什麼東西?」

    王越目光緊緊盯著小船下方,那裡的風浪明顯不對勁,底下定是有個什麼體型巨大的活物。

    ...
V123210 發表於 2017-5-8 00:12
第三十六章 到達

    「蓋先生不用看,此等風暴之下,那等小船還在河心,必然是無法倖免,其早晚也是會餵魚蝦,所以才被淮伯麾下妖將盯上。」船也看到了異狀,面上卻無奇怪。

    「淮伯麾下妖將?」

    得此答案,王越頗為意外,又見江中剛才那個巨大的身影自水下衝出,高衝向那艘小船。

    「蓬」的一聲,原本就破裂的小船,再也支撐不住,整個碎裂開來,小船上十數人無比驚慌恐懼的大叫著,被甩入江中,嘩啦啦水聲一片,緊接著就是一個個慘叫,然後再無其他聲音。

    王越這回看的清楚,衝擊船隻的是一條長達五丈有餘的大魚,水下活動的水妖也不僅它一個。

    他收回目光,問船道:「淮伯乃淮水正神,為淮上人廣為祭祀已有數千年之久,其理應保護祭祀者,緣何還縱容麾下妖將襲船吃人?」

    「蓋先生來淮上沒多久所以不知道。」船搖了搖頭:「在昔日淮伯大人未來淮上之前,整個淮水及各處支流都是有著諸多水妖存在。」

    「據說妖怪吃人能增其智,所以水妖極愛吃人。」

    「那時候整個淮上水中連船都沒有,因為但凡有敢入水甚至僅靠近水邊者,就可能會遭受水妖襲擊。」

    「一些厲害的水妖,甚至能興風作浪,捲起江水上岸,使岸上都無比危險。」

    「這一切直到淮伯大人的到來。」

    「淮伯大人自東海上來,一至淮水就6續擊殺、降服了整個淮水的大小水妖,將其收歸為麾下妖將,並與他們有約定,除卻必死之人,不管任何水妖,但敢獵襲人者死。」

    「有此約定,則平日裡淮水再無水妖害人之事生,也是由此,但我淮上人。無不感激其功,就為其設祭,漸成神廟,到如今已有數千年了。」

    王越點了點頭。`他到淮上這般久,只知淮伯存世已有數千年,今日方知曉淮伯神廟的起源。

    兩人正說話間,淮伯麾下的妖將又現另一隻在風浪中上下起伏,隨時可能會傾覆的小船。立時如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般,就往那小船處游過去。

    水妖既是愛吃人,平日裡卻被淮伯管束,今日難得能放開束縛,卻是興奮已極。

    「蓬、蓬。」都無須之前那隻大魚出手,眾水妖一齊合力,很輕易就將小船掀翻了。

    又是一聲聲熟悉的慘叫聲,很快被呼嘯的狂風和江面的風浪掩蓋。

    王越眉頭微皺,他一顆心早就被鍛打的如剛似鐵,但眼見同類被水妖這般吃法。多少也有些不舒服。

    「回艙內吧。」略微打量一眼,他收回目光對船道。

    船撇了眼江心,微微嘆了口氣。

    他之前嘴上淡然,但多少有些兔死狐悲之感,回艙正好眼不見為淨。

    「船,你看那淮伯大人的妖將,他朝我們過來了。」

    幾人才至艙室門口,一位船員指著遠處一道被巨大魚鰭分開的水浪驚呼道。

    船和其他幾位船員面上大變。

    「這怎麼可能?」船驚呼道:「淮伯大人麾下妖將不是只對必死者出手嗎?」

    王越目光一凝,隻手按在劍上,冷聲道:「此等風浪之下。一艘大船傾覆卻是不奇怪,那水妖對付一艘小船,不過吃得十數人,且江上小船並不多。對付我們這艘大船,可就能吃得百人。」

    「而且只須將我們這艘船上的人吃光,誰知道這船是被風浪傾覆還是被它撞翻的呢?」

    「不可能!不可能!淮伯大人麾下的妖將,怎敢如此形事?」

    王越原本準備回艙,這時正待收斂了的氣旋開始急劇擴散起來。`

    他拔出了掌中青銅劍,感受氣旋中力量彙集。朝著大魚切水之勢,迎著就是一記斬空波。

    「大陳昭氏武士蓋列在此,妖孽竟敢造次?」

    雷鳴炸響,斬空波瞬息百步,直擊大魚前方,叫水面陡然炸起一道數丈高的水柱,朝船隻衝鋒的大魚衝勢立止,整個身體都被斬空波自水中帶上了天,接連在半空翻滾了幾圈才落歸水中。

    大魚勉力掙扎幾下,卻是無比虛弱,再無衝鋒之能,只能勉強划水游動。

    僅是一擊,王越就將它打成了重傷。

    「不好了,花魚大將被人類武士打傷了。」

    水妖們以各種方式震動著音波,竟說出淮上之地的人語。

    「這人類武士好生囂張,如此風暴,又在淮水之中,竟還敢打傷我淮水神宮的水將,各位說怎麼辦?」一隻巨大的螃蟹控浪越水而出,對周圍水妖道。

    「還能怎麼辦?蟹將軍你若想和花魚大將那般就只管上就是了。」花魚大將在水妖中實力頗為不凡,連他都被一擊重傷,這頭水妖明顯是怕了。

    「不錯,剛才卻是花魚大將昏了頭,放著如今整個淮水之上許多來及靠岸已是必然沉江的小船不去看,竟然衝擊靠岸大船,這可是違了主人的規矩。」另一頭水妖附和道。

    「陳國昭氏,不就是二十年前帶大軍來淮上的那個昭氏麼?難怪有此等強大武士。」

    這頭水妖如此說,其他水妖頓時想起來了,都不再言語,隨即各自催浪,一齊遠離了此段河域。

    見眾水妖遠去,船鬆了口氣,對王越道:「蓋先生就不怕得罪淮伯麼?這可是淮水之上啊。」

    「淮伯也是講道理的。」王越回了句,心中補充一句,尤其是對強者,他實力極強,現在背後還掛了個陳國昭氏的名頭,無疑就是淮伯須講道理的對象。

    如此想著,他又道:「而且剛才之事本就是那頭魚壞其規矩在先,船且看著,這條魚恐怕活不了多久了,不是因吃我一劍重傷而死,而是被淮伯一番處置然後拿出來示眾。」

    船驚訝的聽著。

    王越只是隨口一言,見他聽不明白,就不再多說。

    此言他是以上位者身份站於淮伯角度的思考,只要淮伯不蠢,多半會如此做,不但要做,還要大做特做,聲勢無比浩大的做,但這卻非是這船所能知之,當下收了氣旋,一齊回返船艙之中。

    修補了船甲板,淮水妖將也自離開,接下來這條船再沒遇上他事。

    這場巨風,持續了近五日,船隻也就在這處岸邊,隨風浪顛簸了五日。

    五日裡,船上每天百來號人擠在無時無刻不在上下顛簸、且密閉昏暗的狹小空間裡。

    吃方面,因為沒法正常生火,都是吃的乾糧,部分還被滲入底倉的水泡了,喝水也只能喝江水,未避免污染船艙內艙室空間,拉撒都須頂著風浪,跑去艙外解決。

    然而有些事卻怎麼都無法避免。

    隨昭穿同行護衛的武卒,都是來自北方,雖然在淮上已有頗長一段時日,平日裡也坐過船,但可沒這般坐過船,很多人連一天都沒撐過去就在艙室裡各種噁心嘔吐。

    天氣惡劣,吃喝也不好,暴風暴雨下氣溫也是下降,加之噁心嘔吐使身體更加得不到足夠營養,第二日的時候,就有十幾位武卒就生了病,等到第三天,生病的武卒變多,增加到二十多位。

    也虧得船在船上竟備了些治風寒的草藥,使得大部分武卒勉強能夠熬過去,只有四人身體虛弱些實在是撐不住,沒能死於戰場搏殺,卻病死在這裡,且為防止瘟疫滋生,他們的屍體只能拋出去水葬了。

    這叫許多陳國武卒心頭鬱鬱,擔心自己也會像這幾位武卒般死去。

    好在五日後,天空再次放晴,風暴漸弱,終究是徐徐遠去了,船上幾乎所有人都有種死裡逃生之感,又急忙出艙透氣,眾人這時再看江面,卻是比之前寬了許多,這是河水上漲所至。

    船隻的位置,原本是與岸固定,如今卻是漂在那幾棵綁繩固定的大樹上方了。

    再看淮水兩岸,處處皆是巨風、暴雨造成的破壞。

    田地被水澇盡成澤國,遠處的村莊,許多不夠結實的房屋也被風雨破壞。

    但此地之人,或許早已經適應了巨風的存在,巨風一去,就各自從躲藏之處出來,修補房屋又或往自家田裡去挖開大溝大渠的口子,加快排澇,處處皆是一副繁忙景象。

    至於前些日子被淮水妖將摧毀的小船之類,則早已經連塊木板都是不見。

    有過這場巨風,船上無論是武士還是武卒又或船員,都已不想繼續在船上呆下去,急於尋找地方休整,於是飛快將綁縛於大樹固定船隻的繩索斬斷,操起風帆、藉著暴漲的河水飛流直下。

    此去卻是飛快,不到半日之間,淮上庸國國都上庸城就已然在望。

    自江面朝上庸方向看去,遙遙就能見上庸城外巨大的埠口,看到埠口因巨風滯留避風避雨的無數船隻。

    接下來,船叫船員操著船,往埠口過去,尋一位置停船。

    昭穿也叫武士將代表陳國的旗幟掛在船上顯眼位置,向上庸城宣告自己的到來。

    遠處,看到他的旗幟出現,埠口中立時有一艘形似兵艦的槳帆大船自泊位退出,又在許多槳手的努力下,逆著水流飛朝王越所在船隻靠近。

    昭穿站在船頭遙遙看去,道:「這是庸國海西大夫家的大翼戰船,海西大夫是我的老朋友,想必是看到我的旗號,知道我到達上庸,就親自迎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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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