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異世龍蛇 作者:劍扼虛空 (連載中)

 
V123210 2017-2-27 14:10:0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2 67245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7 14:33
第十九章農家

    “客人,這是您的房間,請,如需要熱水,只管傳喚小的便是。”

    這是晚飯過後,王越被個小廝領著往房間來,打開房門,往裡一看,內裡頗大,几案桌櫃之類家具齊全且還有木牆間隔,分別隔出了臥房、客廳以及一個類似衛生間的場所,衛生間裡擺著個大浴桶,還有個木製的馬桶,當然不是沖水馬桶,而是地球現代類似行動不便的老人用的坐便桶。

    “不對,我住的是平房,剛才我見過的其他平房,可不是這樣。”

    小廝笑了起來,點頭哈腰,極盡恭維之態:“客人,我家主人說了,您是貴客,能住在我家小店,那是小店的榮幸,您儘管先住下,稍作安頓,晚些時候,我家主人就會前來拜訪。”

    貴客?還會來拜訪?我什麼時候,成了貴客?

    王越心頭大為不解,不過只等此家主人來了,一切自然明白。

    “等等。”

    小廝將他安頓好,隨後就欲離去,卻被王越叫住。

    “客人,您還有什麼吩咐?”

    “我想問一下,先前那位在大廳吃飯時,說話行事無比張揚的少年和他的同伴住在哪間房?”

    “說話行事無比張揚的少年,我想想,客人,您說的是他啊,我知道了,他住在地字甲號房,就是從這裡過去,側面的第一間房。”

    “行了,我知道了,另外,貴主人來拜訪,我也不能失禮,你先去打熱水上來,我沐浴整理一番。”

    “好的,不過客人請稍後,本店燒水需要些時間,可能在半個時辰後送過來。”

    王越示意知道:“正好我還有些事。”

    說罷,他就將小廝打發了去,然後往地字甲號房去,輕輕敲門。

    “什麼人?”

    說話的不是那個少年,應該是他那位年紀稍長的年輕同伴。

    王越沒有回話,繼續敲門。

    這回門打開了,年輕人疑惑的看著王越:“你是剛才那位與尹大人說話的遊歷武士?”

    頓了頓,他又說:“我們好像不認識?。”

    王越呵呵笑了起來,臉上看不到半點殺氣、冷淡之類,笑的反倒是看到了多年老友般,既是真誠,又十分有親和力:“我們的確不認識,不過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是朋友了。”

    “先前我在樓下,聽得一位朋友高論,但覺頗有見解,特來拜訪結交。”

    “高論?哈哈!”門內傳來一聲大笑,是那少年的聲音:“子敬,讓他進來,他是來找我的。”

    但年輕人卻皺著眉頭,緊把著門關:“這位武士大人,如果你身上沒那麼多麻煩的話,或許我們能成為朋友,但是你顯然不是,您還是請回吧。”

    “子敬,你在做什麼?還不讓這位武士先生進來,他是來找我,又不是找你的。”

    王越聽著,倒不生氣,只道:“麻煩不可怕,可怕的是麻煩來了卻解決不了,我看兩位朋友,最近或許可能有麻煩,到時候可來找我,若無意外,近期我都住在這裡,天字乙號房。”

    “打擾了。”

    道聲打擾,王越轉身就走,回到自己房間。

    “子敬,你做什麼?你憑什麼攔著?”

    “子玉,我們這是單獨出門在外,師長師兄又不在身邊,凡是都得小心為上。”

    “好好好!小心,小心,唉,武士先生你又回來了……”

    “子玉,你給我站住。”

    回到房間,王越憑藉超人的感知,遠遠聽著兩人對話,臉上不覺就露出一絲微笑。

    這個叫子玉的少年,卻是傻的可愛啊。

    不過能這樣傻著活到這麼大,下午時又能說出那番話,顯然非是一般人家出身。

    “咚咚!”

    “門沒關,你進來吧。”

    大門打開,名為子玉的少年進得門來,四下打量,竟自來熟的一點不見外,不時讚歎道:“這就是天字房,比起地字房可強太多了。”

    “呵呵!”王越毫不在意,笑道:“縱有廣廈千間,夜眠不過三尺之地,在我眼中,天字房與地字房無任何差別,小兄弟若是喜歡,此間天字房讓與你,我住地字房又何妨?”

    子玉聽著面上一肅,喃喃重複道:“縱有廣廈千間,夜眠不過三尺之地,有理,有理。”

    恰此時,他那位名為子敬的同伴跟進來,聽得這番,臉上若有所思。

    子玉稍後回過神來,隨即正色道:“能說出這番話,先生不止一位武士這般簡單,至於換房一事,我聽我父親說,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卻不知先生何求於我。”

    聽著子玉話語出口,那位叫子敬的年輕人差點要摀住自己的臉。

    不為其他,純粹是丟人,人家只是客氣一說,你就當真了,並且真準備換……

    唉,他直搖腦袋,老師那樣的人,怎會養出此等之兒,反差未免太大。

    “哈!哈!哈!哈!”

    王越大笑了起來,倒不是嘲笑,而是開懷,這段時日,他深陷險境,心頭時常壓抑,才脫出牢籠,正待好好休養調理,以免時日一長,陰魔滋生,卻不妨今日三兩下便已化開。

    “我所求者,是小兄弟一番高論,與對時勢種種見解,此地僅我等三人,也無其他外人,小兄弟但可放言,我則洗耳恭聽何如?”

    王越這番話,卻是對那子敬所言。

    子敬看了看同伴,此時正興奮的緊,顯然攔不住,二來也見王越似乎也無有惡意,當下只能允了。

    於是就關起門來,各自落座。

    接下來,就是王越主動請教,起初只談及渚氏一事,而後,他又循循善誘,又引得少年往大了說,各地大夫事,國家事,乃至天下事。

    他一副傾聽加我認可你的架勢,只引得這個看似張揚,實際上內裡缺乏認同的少年,胸中但有所知,無不倒豆子般的往外說,說的無比興奮痛快。

    王越聽的也是痛快,收穫遠比之前打算計劃收穫的還要多。

    這個少年,能有諸多認知與見解,顯然非是自己得來,而是受到了相關教育,是自長輩那裡聽來,很多都是平常人、甚至武士、乃至大夫都不知道的東西。

    通過少年之口,短短半個時辰,王越就知道了當今天下是大成王朝,而後又大概了解了部分大成王朝的歷史,天下諸侯爭霸之往事,以及當今一些時事。

    這時,忽然門被敲響了。

    “客人,你要的熱水準備好了。”

    “好,送進來吧。”

    大門一開,幾個小廝,各自提著桶熱水,進得門來,往衛生間中大浴桶裡倒。

    “客人,水熱正好,您請慢用,沐浴完後,只管通知就可,再晚些時候,我家主人就過來了。”

    小廝躬身出去,子敬、子玉二人看他這架勢,此時話語也早停。

    王越看了看浴桶,又看了看兩人,忽的深吸了一口氣,暗中提聚轉化氣力,精妙控制著陡然一放,釋放出一股持續的無形震力,嗡嗡震動全身以及衣服。

    他這嗡嗡一震只震的身上死皮、泥垢,衣服上泥灰之類,盡數脫落,卻是一副現代電影中功夫高手出手帶塵的效果,而後,他雙手一圈,帶起一股無形之力,攪盪著將塵土匯集成團,捏在掌中,竟捏出了個球來,隨手被他擲往窗外。

    再回過頭去看兩人,只見兩人已然目瞪口呆。

    “叫兩位朋友見笑了,最近大半個月,我都在山里度過,身上泥垢塵土有些多,見笑見笑。”

    “不過這下,我也有更多時間聆聽子玉小兄弟的高論。”

    好半天,子敬才醒過神來,感嘆道:“老師總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向來只知,武士之氣力乃為增力殺人,卻不想還有此等妙用,先生對氣力控制之精妙,也是天下罕見啊。”

    “真是太厲害了。”子玉走近身來,驚訝的看著王越,上下打量:“塵垢盡清,比沐浴還乾淨,這等武技,若是我學了,豈不是再也不用沐浴了,師兄們若是看到,定然會羨慕死。”

    “可惜你學不了。”子敬毫不客氣的潑涼水:“咱們農家修行的術力,與武士修行的氣力有本質不同。”

    “哦。”他無力的耷拉下腦袋,但很快興奮起來:“我們繼續說吧,剛才說到哪了?對,咱們說道當今天下五大強國的山川地理形勢……”

    “子玉,時間已經有些晚,這位武士先生還要會客,今日便到這裡吧。”眼看他還要說,子敬連忙將他打斷,與王越打了個招呼,拉起少年,就飛快出了門去。

    “餵,你拉我做什麼?這位武士朋友說了,可以換房間的……”

    “蓬……”地字甲號房方向,傳來一聲重重的關門聲。

    王越笑著搖了搖頭,心頭卻在念著剛才那子敬所言“農家”,還有“術力”兩個名詞。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7 14:34
第二十章大商

    “農家”的二人走後,稍微晚些時,天字乙號房的門再次被敲響。

    “客人,我家主人前來拜訪。”

    王越停下思緒,他雖不明其來意,但畢竟禮下於他,又前來拜訪,應有的禮節還是須有,於是就行至門前,親自將門打開,按著阿木記憶中渚氏家中主人迎客之禮,迎候了上去。

    大門一開,他只見一位在此世難得一見的胖子,身穿華服錦衣正站在門前,背後站著幾個小廝。

    “先生旅途勞頓,鄙人深夜冒昧拜訪,還請見諒。”

    “東主客氣了,今日承蒙招待,我不勝榮幸、感激,只是不明緣何,受之有愧啊,請。”

    各自敘話行禮後,王越將胖子請入房內,胖子見他行禮請入,面色微變,點了點頭,道了聲請,就自入內,然後按主客方位各自落座。

    按道理,此間店,他是主,但此時房內,王越是主,便坐於主位,他居於客位。

    整個待人過程,王越雖是第一次,卻具是按阿木記憶分析得來,做的是一絲不苟,依足了本世界禮節,並且順其自然毫無滯澀,見此,不知緣何,胖子看他的眼色與進門前,竟已完全不同了。

    落座後,他微微一嘆:“進來前,我只道先生不過是尋常武士,卻是小瞧了,此等禮儀,如此嫻熟,非大夫及以上之家自小教養不能養成啊,卻不知先生出自哪家名門?”

    王越聽著心頭微震,他是依禮行事,行的是阿木記憶中,大夫家中之禮,不想這並非是尋常人家的禮節,卻是叫來人誤會了,不過這胖子竟能認出,顯然非是客棧店主這麼簡單。

    那麼接下來該如何應對呢?

    他平日里行事,素來是滴水不漏,但在這世上,卻不時有錯漏處,其中大者,之前渚氏武士衣袍就是一處,此時禮節又是一處,都是出在本世界各類常識缺乏上,他的確完整消化了阿木這個土著的記憶,但阿木終究是經歷見識太淺了。

    心念動閃間,只能模棱的回道:“丈夫行於世,寸功未立,寸名未有,豈趕提及家族,叫家族蒙羞?”

    此話一出,胖子聽著,頓時肅然起敬,卻又有些猶豫。

    他臉上表情,王越一看就知,這是他但覺對自己身份錯估,先前準備好的應對,此時無法套用,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於是善解人意道:“有道是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今日我得東主禮遇,卻不知能有何幫得上東主的,儘管直言,但說無妨,若能幫得上就絕不袖手。”

    胖子微微點頭:“既是如此,我便將事與先生直說了。”

    “我是商人,主家更是申國大商,商人行商販貨,講究個消息靈通,近日以來,渚地封閉內外交通,以至於許多商路,中斷於此,許多商旅,被阻於尹渚之交。”

    “而後,一時之間,雜言四起,各類話語皆是有之。”

    “我觀先生似是自渚地來,或許知悉其內部,就想向先生請教一二,渚地究竟發生了何事,是否如傳言那般,渚氏君女被襲殺了?內裡如今是何狀況?以先生推斷,商路何時可以暢通?”

    “還有,先生既能出來,是否有他路可出入渚地,尤其是最後者,於商人而言,頗為重要,若先生告知,且屬實,先生就是整個申國多數城、鎮邑的悅賓酒棧的貴賓,任何時候,皆可免費食宿天字房。”

    王越深深看了這個自稱禮的胖子一眼,心下若有所思。

    整個申國多數城、鎮邑都有悅賓酒棧,這簡直是武俠小說中四處可見的悅來客棧,地球現代區域酒店連鎖,他之主家,果然是申國大商,但是為何在他看來……

    呵呵!

    這類酒棧,商旅通行往來,各類上下層次人都有,可是蒐集各種信息情報的好地方呢,甚至不止如此,似乎許多商家,選僱護衛之流,也是在此,如此一來還能算得上半個奇幻世界的冒險者工會了。

    這個胖子,背後可不是一股小勢力,若能利用起來,那絕對好處多多。

    他微微頷首:“先生你卻是問對了人。”

    “我確實是自渚地出來,傳言渚氏君女被襲殺,也是屬實,如今之渚地,內外交通禁絕封閉,事發之處山林,已被渚氏武卒圈定圍困,山上又有武士帶隊清繳山中野人,更有渚氏小君子率領幾隊精銳武士往來搜尋,圍追堵截,就是為了將襲殺者擊殺。”

    “我在半月之前入得渚地,不想趕上此事,當時又距事發地點未及多遠,竟也被圈於其中,當真是倒霉之極,也得與那些襲殺者一般逃離,幸而我自當地一獵戶口中得知一條隱秘小道,可出入渚地,於是經由小道來到了尹地。”

    “至於先生關乎商路暢通的問題,我觀渚氏此番動作,乃是兵戈大動,動用人力不計其數,物力消耗也不小,而禁絕內外交通,斷開了商路每日也須損失大量稅費,其勢必不可長久。”

    最後,王越笑著說道:“再說,我們也不能指望那些武士老爺長期鑽山林吧。”

    “哈哈哈!”胖子笑的臉上橫肉亂顫:“先生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不過先生口中的隱秘小道,據我所知,其他許多地方,也是有的,甚至不少中小商家,時常愛開闢出來這類小路,由其行過境之事,以規避各地商稅,不過此類道路,不比大路,經常會因種種因素而中斷,就如前幾日,一場連綿暴雨下來,山野小路,少有不被沖垮的。”

    “先生過來時,難道沒碰上這等事?”

    王越一聽,隱約知道,渚地他過來的那條路,這胖子或許清楚的很。

    “哈哈,先生果然消息靈通,對各類大小事都有知,我就不瞞先生,渚地至尹地那條小路兩端確實已中斷,尋常人、哪怕尋常武士,都無法出入,但我非常人,身上懷有一門秘術,所以就通行無礙了。”

    “哦!”聽得秘術,胖子臉上微微驚嘆,卻並不奇怪。

    很多名門傳承,能上溯上古聖皇,有些秘術實在是算不了什麼。

    他朝王越拱了拱手:“今日多謝先生為我解惑,稍後,我就為先生準備貴賓憑證,再親手送過來,只是不知先生名號,我當須銘刻於憑證上,並且入冊簡記錄在檔,以傳行各地。”

    “先生可稱呼我為王越。”

    王越想著那卷《豬龍氣》中,各字句中,有著君、王、臣之類用來表述主、次關係的字,也有超越、跨越之類的詞,當下便將其摘出來,指尖凌空虛寫。

    “就是這個王,這個越。”

    “知道了,如此,我就不打擾先生休息了,就此告退。”

    王越將他送出門外,臉上微微勾起,叫墨蝰遁入石牆內,跟著他便去了,王越倒是想看看,這胖子到底是何底細,並且也想知,剛才那番表現,又會給胖子以及背後組織留下何等形象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7 14:34
第二十一章神秘

    黑暗中,一條由數十個火把形成的火龍,蜿蜒下行。

    “前面果然有個出口,快去回報小君子。”

    火光聚集成團,四個身影越眾而出,其中居中一位,恰是當日王越遠遠見過的渚氏小君子。

    “易先生,前方果是如你所言,有方出口。”

    “呵呵,這是當然。”當面一位老者撫須而笑,道:“我易醌有鷹眼之名,追踪查跡四十餘年,少有失手,接下來還是一如之前,小君子約束手下,行於我身後,以免將各類踪跡混雜破壞,平增探查難度。”

    “當如先生所言。”

    渚氏小君子恭謹道,回頭又是一番吩咐,又著自己左右兩位隨身武士跟在易先生身後。

    於是易先生提著火把,率先走出了石隙出口。

    這處石隙,赫然是王越在幾日前下地溝後至崖際小路的洞穴出口。

    “易先生,前面好像有幾具屍體。”

    “知道了,你無須說話,且在我身後,看著我腳步行走,別踏壞了地面腳印。”易先生一邊說著,已是低頭觀察地面,徐徐往前而去,兩位武士緊跟。

    過了一會,稍作查看,易先生就招呼兩位武士:“你們去請那日的幾位倖存者過來指認一下,若不出意料,這四位武士就是當日襲殺君女者,渚氏君女遇襲一事,到此應該可以作一了結。”

    “什麼?易先生你是說?”

    隨行武士滿目驚訝,有些不相信,但還是迴轉身去通報。

    稍後,幾位武卒帶著兩個人出了洞,渚氏小君子和後面武士見易先生已有了結果,便跟了出來,他們出來時也萬分小心,依著兩位武士指點,走到易先生跟前。

    被武卒押過來的人,是當日渚氏君女被襲殺時逃離的武卒,這時一帶過來,便叫他們在火光下進行辨認,才一過來,一位逃卒就驚恐道:“黑衣武士,我記得他,就是他,田午大人就是死在他劍下,後面這兩位武士用弓偷襲射殺了渚槐大人……”

    渚氏小君子目光落在另一位逃卒身上,這逃卒面上頓時滿臉懼意,他行在隊後,卻見機最早,卻連敵人的面都未看清楚,只知道幾位護衛君女的武士接連被殺,武卒也在瞬間死了許多,然後就被嚇的逃走了,而襲殺者主要目標非是他,也沒有遠追,就叫他跑了。

    如今叫他指認,該如何說呢,好在同伴已經說了,他哭喪著臉也道:“小君子,我認得,就是他們。”

    渚氏小君子麵上隨之一暗,他只覺自己一下無比的重擊打在了空處,分外難受,發動了那麼多人,動用諸多物力,想要抓獲而後血祭的人,唯獨一些雜兵武卒已然授首,而如今,這幾位主要人員,卻莫名其妙死在這裡,似亡於他人之手。

    “易先生,那這幾位武士,如何會死在這裡。”

    易先生點了點頭:“這也是我想對小君子說的,關乎此事中存在的一位神秘人物,這個人物,在之前,都僅存於我之猜想中,看完這處現場,我完全確定了他的存在,心中有了其較為完整的形象。”

    “神秘人物?”渚氏小君子疑惑道。

    “不錯,小君子,請看這個腳印,就是神秘人物所留。”易先生指著地面上一處不明顯的腳印,一路引過去:“這位神秘人物,也是自剛才那處洞穴下來,甚至我之所以能發現這洞穴存在,也是因為他在上邊遺留的部分踪跡。”

    “從腳印上來看,這人出了這地溝下的洞穴,然後在這裡有所停留,觀其腳印重樞,顯然是蹲下來查看過,然後敏銳的發現此地那四位武士所留下的腳印,甚至有所推斷,這人應當也是個追踪好手。”

    “接下來,是這四位襲殺君女武士的腳印,這四位武士,應是暴雨之前就到達此處,甚至若無這場暴雨,他們已經逃離渚地,但因為暴雨,他們就在此洞穴內避了幾天雨。”

    “雨停後,他們出了洞穴,欲自小路離去,但可能是因為暴雨的緣故,這條小路前方或許中斷,不能通行,所以被迫折反,於是就有了眼前這場遭遇戰。”

    “小君子,當你為人追捕,急於逃離時,山野之中,恰恰逢一陌生路人,你當如何決斷?”

    說道這裡,易先生話語一停,忽對小君子問道。

    “此人見過我,為免其暴露我之踪跡,當然是將他斬殺藏匿。”

    “哈哈,不錯,這四位武士也是如此想的,但是他的對手,不同尋常,所以他們沒有把握,怕突施殺手不成,反叫其逃離,可就不好,於是這位黑衣武士首領沒有立即動手,而是選擇將其緩住,同時暗中通知幾位同行武士,尤其是這兩位持弓者,他們不動則已,一動就要將其殺死。”

    “他們的對手,那位神秘人,遭遇此種狀況,不僅未有驚慌,反倒是與之搭話,還徐徐靠近,如此直至這個位置,黑衣武士首領,驟然爆起,他卻早有準備,你們看。”

    易先生踏著王越當時爆發力量時在地面上印出的腳印,擺出了動手姿勢。

    “神秘人乾脆利落,將黑衣武士一劍斬殺,接下來毫不停留,這四位武士,在其手中,竟都連一劍都沒能接下,尤其是後面這一位,因為首領和同夥死的太快,情勢轉變突然,竟被嚇到了,他接連退後幾步,才提起膽量出劍,下場卻是一般無二。”

    “最可怕的是,在這種情勢下,這位神秘人還有餘力躲避鮮血噴濺,身上滴血未沾,殺人後從容自被殺者身上斬下布料,擦拭劍刃,看,這就是那塊布。”

    易先生閉上眼睛,似乎腦內能回放出當時的畫面,然後又深吸了一口氣,平復心情,才繼續說:“這整個過程,我說的長,但實際上在頃刻間便已完結,也就是說,僅僅是一個照面,他就殺死了四位武士,並且還是能被派出來襲殺君女、身手和配合都非尋常的武士。”

    易先生說的詳細,旁聽者多是武士,也能想像相關場景,卻是齊齊吸了口氣。

    這位神秘人,瞬間能殺四位武士,若是他們單獨碰上了,豈不是也如這般殺狗般簡易,一些武士甚至慶幸,在近段時間搜捕中,沒有碰上這位神秘人。

    “這位神秘人,身手確實非同尋常,這種情況,便是我碰上,或許都有些棘手,能勝也無法如此輕鬆。”聲音頓了頓,渚氏小君子疑惑道:“但此人究竟是什麼人呢?”

    “從殺襲殺君女的武士來看,當不是與他們一夥,可是從他行為來看,卻也與這群襲殺者差不多,隱隱也是避開我們逃離渚地?他為何要逃?”

    “他當然要逃。”易先生肯定道:“小君子,因為君女被襲殺時,此人或許便在周圍,事後,渚地封鎖內外,又圍山清繳山野,也將他圈了進來。”

    “呵呵,這種時候,出現在這種敏感之地,小君子,你若與此神秘人遭遇,會作如何想?”

    渚氏小君子笑而不語,那種情況,他會如何想是不言而喻的。

    “當然,襲殺君女者也有可能是兩伙人,其中一夥人成功了,這位神秘人是見其成功沒有動手的另一夥。”易先生繼續道:“而且,我再仔細思量,這人或許當時真的就在場。”

    “我注意到一個細節。”

    “什麼細節?”渚氏小君子關切道。

    “毒蛇。”易先生肯定的說:“我注意到,當日小君子趕到君女被襲殺現場後,在周圍有過一番探查,似乎有位追踪者被毒蛇咬了?”

    “探查山林,不小心,被毒蛇咬了不是很正常嗎?”

    “不正常,首先能追踪者多半對山林有所了解,對毒蛇有提防,不易被咬傷,另外依蛇類習性,多數毒蛇是不會主動對人類這種相對大型的生物發起攻擊,除非它感受到無可逃避的威脅,比如說被人踩了尾巴之類?這種事情,如何會發生在那位可憐身死的追踪者身上呢?”

    “依我推斷,當時渚氏小君子到達襲殺現場時,神秘人就在周圍隱藏,結果可憐的追踪人,竟運氣不好,往他那裡去了,他沒辦法,不想暴露,只得驅使毒蛇,給了他一下,接下來,你們在小路上有了發現,他就徹底安全了,這才離去。”

    “這是我對神秘人除了身手非同尋常之外,他的能力另一個推斷,那就是能驅使毒蛇,並且身邊攜有一條極厲害的毒蛇,死於毒蛇之下的,那位可憐的追踪者是第一個,第二個可以肯定的是地溝上不遠處那位獵人,第三個,便是在我們眼前了。”

    “我們眼前?”

    “是的,在神秘人與襲殺者武士瞬間的碰撞中,襲殺者武士們準備合力突襲將其一擊斃命,神秘人也有所謀劃,他放出了毒蛇,趁著夜色遮掩,無聲到達武士們周邊。”

    “幾乎黑衣武士動手的同時,神秘人的毒蛇咬傷了這位弓手,還有最後死的這位武士,死前或許還被毒蛇摔絆了一下,就是這裡,他的腳印有些不正常。”

    “另外,還有一處我不敢肯定,那就是武士林賁之死一事,那處也有毒蛇將人咬傷,或許是神秘人在山林中尋找補給,撞上了他,使我不敢肯定的是,那些逃散的武卒都說武士林賁死於蛇怪口中,並且那些山林野人也是眾口一詞。”

    渚氏小君子點了點頭:“易先生之追踪,真是鬼神莫測,一切事情都無法逃過先生之眼,我只還有兩處疑問,還請先生能夠為我解惑。”

    “小君子請說。”

    “一是我妹妹致死一擊,乃是巫術,這一擊甚至傷到了她的靈,以至於她魂歸祖地,也是渾渾噩噩,叫我們無法通過與祖靈溝通得到事發真相,既是巫術,想必其中就有巫師,如今參與此事的武士、武卒皆是已知,那位巫師又在何方?”

    “其二,這位神秘人最後之去向。”

    易先生稍稍思索,便答道:“第一處疑惑,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這群武士身上攜有可釋放巫術的寶物,在與神秘人一戰身死後,被搜走了,另一種就是他們的襲殺,並未致君女死命,而神秘人以巫術類寶物,遙遙補上了一擊,至於神秘人的去向,自這腳印可知,當是沿這處小路過去了,觀其方位應是尹地。”

    “小君子如此發問,是對這位神秘人不死心吧,我在此奉勸一句,還是暫且放棄為好,以那神秘人的身手智慧,不是幾個武士能夠解決的,要動手,除非小君子親自出手,並且攜精銳武力去追才可。”

    “只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而且如今渚地形勢,無論是申君還是周圍大夫們都是虎視眈眈,著實不妙,如若不然,令尊豈會徹底封閉禁絕內外呢?這實是在警惕周圍大夫們對渚氏動手啊,此等情況之下,小君子出渚地,便如入虎出深山,並且帶出精銳武力,又使渚地本身力量減弱,實為不智。”

    “好了,今日我就言盡於此,此次我受汲邑大夫所託,來助小君子查查君女遇襲事,如今也算告一段落,現在當是離去之時,餘下事,小君子自處之,我便告退了。”

    渚氏小君子急忙挽留,這位易先生,匆匆而來,短短兩日,就將一切事情理清,他還來不及招待呢。

    “無須挽留,我自去也,臨去時再與小君子說一句,此次汲氏與渚氏聯姻,因君女被襲殺而落空,雖兩家有結盟之意卻惜聯姻未成,如此渚氏有事,我蔡國便師出無名,不好直接插手,只能旁敲側擊,接下來一段時日,我回蔡國當與汲邑大夫協商無新動作前,小君子和渚邑大夫可都得小心應對了。”

    言盡,易先生朝天空一召,就有一隻翼展數丈之巨鷹攜大風撲下,易先生往上一躍,抓住巨鷹之爪,稍一翻身,便上鷹背,不一會,便騎著鷹遠去了。

    渚氏小君子望著大鷹漸漸沒於夜色,心下感嘆:“此大國人物,真非我小國小地可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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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謀算

    夜色下,王越驅使墨蝰沿酒棧牆壁下行,又收斂氣息,遙遙跟著悅賓酒棧的東主。

    此人離去之後,便直往酒棧後院的一處普通房捨去,待到到達房舍,竟於房捨地面打開一處出口,然後往下鑽,顯然酒棧之下,隱有暗道密室之類的空間。

    密室內,火把熊熊燃燒,照出兩個早已經在此的身影。

    王越一看,其中一位竟是晚飯時入酒棧盤查於他的武士尹秋,另外一位身穿普通麻衣,三十幾許,相貌平平常常,是一入人海中就找不出的男人,但卻有一雙如鷹般凌厲的眼。

    “大人。”入得密室,酒棧東主便朝後者行禮,此地竟是以他為尊。

    “文禮回來了,此去與那武士交談,可有收穫?”

    這個胖子稍稍猶豫:“大人,這位武士非是尋常武士之流,不僅是尹大人所見劍術高超那般簡單,我原本設想的諸般手段,全不能用上,不過自他口中,還是有些收穫。”

    “你且與我說來,詳細的說,每一個細節都不能錯過。”

    “唯!”胖子應了聲唯。

    “我初去拜訪他時,本以為他是個普通武士,卻不想門打開之後,這位武士所行迎客之禮,非是尋常人家能知的小禮,乃是大夫之家,乃至以上家族才會的大禮,而且他動作嫻熟,毫無任何生澀,顯是自小養成,入了骨的禮儀姿態。”

    “這樣的禮,無論如何,都不會出現在一個普通武士身上啊,所以屬下推斷,此人當出自名門,只是非嫡子,未有繼承之權,便出來游歷天下,做個遊歷武士,既增長閱歷見識以及武力,也是為尋一名主,為之效力,建功立業。 ”

    “嗯,有理。”麻衣者微微頷首:“且繼續,你既作此判斷,那是否有招攬於他呢?”

    胖子尷尬的笑了笑:“我曾問及他的出身,他是如此答的,言丈夫行於世,寸功未立,寸名未有,豈趕提及家族,叫家族蒙羞,此等言語,非尋常武士能出口,此人分明是有大誌之人,其背後家族也非同小可,甚至不是小門小戶,至於相關猜測,稍後我會與大人說。”

    “我一見他如此,就知恐難招攬留住,尋常小地方的武士,或出於國野,又或武士之家,通常心無大志,區區一個村邑,便可叫其滿足,甘為所用,此事用在此人身上顯然不行,但是更多的話,我卻也不敢對其透露,所以轉而不思招攬,而想如何叫其為我所用。”

    “我就以一介商人身份,向他問取渚地相關消息,又有悅賓貴賓利誘,叫他全然脫出。”

    “文禮,你做的不錯,然後呢?他是如何說的?可有關於我們的人的消息。”

    “大人,這位武士卻是渚氏君女被襲殺一事中被捲入者,據他所說,他是自那條小路離開的渚地,但他身懷秘術所以能離,我們的人,或許因為這場暴雨,無法正常離去,後果恐怕不妙。”

    “我們的人?”

    王越腦中閃過那幾位被他殺死的武士,只想不到竟是出自這悅賓酒棧之手?如此說來,那尹秋明知道他非是襲殺者,如何還會那番作態?

    胖子的聲音繼續傳來,他便按下心中猜測,繼續聽下去。

    “最後是其出身身份問題,大人,他告知我的名是王越兩字。”

    “王越?”麻衣者微微皺眉:“失去封地者,就不以封邑氏姓,改以他姓,敢改以王為姓的名門,的確不同尋常,據我所知,唯有兩類人如此。”

    “一類是當年西成王朝破國東遷後,留於西成祖地那一隻,更名為王,另一類,就是近幾百年來,諸侯爭霸過程中,被陸續破家滅國的近百諸侯,其中不少,也是改以王為姓,只是他不知是出於哪一支。 ”

    “不過,不管他出於哪一支,只看他膽識過人,劍術超卓,且身懷秘術,能自渚地那等險地出來,實為不凡,算得上個人才,又是遊歷武士,我們倒可試著為公子招攬。”

    “好,稍後我去為他送貴賓牌,可以告知些事為之一試。”

    “不用急。”麻衣者急忙制止:“如此招攬,未必可成,最後反倒不妙,或可待時機更成熟後。”

    “我記得之前尹秋曾大聲疑他是刺殺渚氏君子之人,當初只是想隨口混淆消息,叫渚地於此的探子知道主要襲殺之人已逃出,使其放鬆對我們人的追殺。”

    “如今我們不妨將著這往下說,將他這個襲殺者的身份坐實了,並且要四處宣揚,宣揚渚邑大夫與蔡國人的陰謀,而我們這位名為王越的武士,就是為破其陰謀,才憤起襲殺了渚氏君女,是我們申國的英雄。”

    “甚至,還可編個他襲殺渚氏君女,而後與渚氏鬥智斗勇脫逃的故事,那些國野小民,最愛聽這類故事,想必一旦傳出去,很快就會傳開。”

    “大人,這是為何呢? ”武士尹秋有些不解。

    “妙啊!”胖子文禮卻聽出了其奧妙:“尹大人,大人此計甚妙,乃是一舉數得之計。”

    “其一,我聽說渚氏小君子是個心性衝動的年輕人,我們將此等編排和消息傳給他,或可誘其衝動,叫其自從渚地出來,他若不出也罷,一旦出來,我們就可伺機組織精銳人馬將其圍殺,如此既使渚地武力折損,又可為渚地埋下內亂隱患,對付起來就簡單的多。”

    “其二,王越身上背上了這份虛名,就交惡了蔡國,實際上是斷了他往投蔡國之心,同時,此地東面不遠便是蔡國汲地,蔡國人若知道一個破壞其圖謀的申國英雄在此,又會如何呢?”

    “即便不會如何?我們也可暗中使力,推波助瀾,叫其對王越動手。”

    “王越由此身陷追殺,我們卻可拯救其於危難之中,到時候,他無法往投蔡國,我們對其有恩義,又可給他想要的前途,他怎能不死心塌地的投靠,為公子所用?”

    “而救他的同時,我們也能殺些蔡國精銳武力,這也是對蔡國的削弱。”

    天字乙號房內,借墨蝰聽得密室交談的王越目光一凝:“如此,倒果真是一番好謀算啊。”

    麻衣者聽著連連點頭:“文禮能有這番見識,在此當一酒棧東主,卻是有些屈才了,關於這個武士王越,就依此計而行,而後,時刻保持對他的關注。”

    “今日,除了他,我們倒還有一事,就是地字甲號房那兩位住客,不知你可曾注意到。”

    “注意到了,尤其是其中一位,行事無比張揚,難得見解不凡,應該非是尋常人家出身。”

    “不錯,這兩人是農家的人出身,尤其是其中一位,是農家魯子的小兒魯子玉。”

    “農家?”尹秋疑惑道:“就是那個出身大夫之家,卻愛與國野賤民般在土裡刨食的魯子?”

    “呵!”麻衣者冷笑道:“怎麼著,我們尹大人鄙視土裡刨食的,你有本事不吃土里長的東西啊。”

    “就是這個土裡袍食的魯子,傳聞他家族淵源為上古桑農氏,為上古聖皇之大司農,其本身便是力量強大者,不可小覷,更何況,他非是一家一人,還開創了農家學派,弟子門人眾多,聲動天下諸國,此人,卻是我們公子都須好生結交的大人物。”

    “只是不知他之小兒,如何會是這等人物,並且還單獨出行至此,但既是到了我們的地頭,我們就不能叫其在此吃虧或遭遇什麼不測,這也是我們替公子賣魯子個好,你們明白嗎?”

    “好了,今日之會,便到這裡,各項事情都須立即安排妥當,相關消息,也當速速傳至公子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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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名揚

    胖子文禮諸人的密室之會不久散去,王越將墨蝰收了回來,不久後,文禮親至,送了一塊精緻的木牌與他,上刻王越兩字,又有諸多暗記,權作貴賓憑證,臨走時候還與他笑嘻嘻的說話。

    若非王越叫墨蝰去偷聽了他們的謀算,他還真不知這胖子笑臉下竟能如此險惡。

    “換個人來,給賣了還會給他們數錢啊。”

    他心下感嘆,再思其謀算,這群人的算計簡直比梁山眾人逼盧俊義上樑山還要來的厲害了。

    只是身為被謀算者,就是知道了,又該如何是好呢?

    剛才在偷聽中,他敏銳的聽到了公子兩字,這兩個字在王越往昔的常識裡,似乎稍稍有些地位家人的兒子,在外都能被稱為公子,但在這裡,能當公子之稱者,唯有諸侯之子。

    也就是說,這個組織背後,是申國公子,繼而往上能牽扯出申國國君。

    該組織勢力之龐大,甚至遠非渚氏可比,乃是一國之暗力,他連對渚氏,都不能直面,在此等國家級實力面前,豈能當之?如此,既不能直接與之對面,那就得想辦法順水推舟,將計就計,非但不能為其所算計,還要從中得到好處才行。

    忽的,王越臉上露出個冷笑,心中顯是有了計較。

    一夜之間,匆匆而去,到得第二日早上,就有小廝引他下樓進朝食,也就是吃早餐。

    正出門口,恰恰子玉、子敬二人也剛剛出門。

    “兩位,早上好。”

    王越笑嘻嘻的與他們打招呼。

    “好!”子敬面無表情,禮節性的回了聲。

    “好,好個什麼好,昨夜先生明明說可以換房間的,結果卻沒有換,我以後再也不與你說話了。”

    “哈哈哈!”王越大笑起來:“昨夜是子敬拉你走的太急,不然早就換了。”

    “來來來,我今日便叫你住天字房。”他急忙將少年拉過來,又問小廝:“你們這店裡,可還有天字房?”

    “有倒是有。”小廝猶豫了下:“不過那間房是我們主人留下,自用或招待貴賓的。”

    “貴賓?”王越自懷裡掏出昨夜那胖子文禮給他的貴賓牌牌:“那你認得這個嗎?”

    “認得。”小廝肯定的回答道:“這是我悅賓酒棧的貴賓牌,持此牌者為我們酒棧貴賓,可在整個申國多數城、鎮邑享有貴賓待遇,食宿天字房。”

    “竟然還有這種好東西。”子玉驚嘆道,看著王越手中木牌眼都直了。

    “我若有此牌,豈不是行便大半個申國都不愁吃住了?”

    “不錯。”王越笑道,隨即將木牌往他手裡一遞:“子玉小兄弟若是喜歡,我這張貴賓牌,便贈與你了。”

    “這,這,這怎麼使得?”

    子玉嘴上說著怎麼使得,身體卻老實的將木牌搶在了手中,愛不釋手,這木牌就本身而論,就是個普通牌牌,但是誰叫其背後有那般價值呢?

    “子玉,這麼貴重的物品,你也敢收,還不還給武士先生。”

    “子敬,可是先生說送給我了。”

    “送給你?”子敬皺了皺眉頭,望向王越。

    只見王越一臉誠懇,他頗覺無奈,便與王越直說:“這位武士先生,您到底有何圖謀?”

    說著,又一把將子玉手中木牌奪過,冷笑道: “子玉,這貴賓牌是先生的,或許只有本人才能用,你拿著卻是用不了,我替你還給主人。”

    “我能有什麼大圖謀?”

    王越接過木牌,也是對他直言:“我之所圖不過是子玉小兄弟一番高論。”

    “這些東西是我遊歷諸國都未曾聽聞的,聞之大長見識,深有所得。”又轉頭對子玉道: “小兄弟,哪怕木牌本人才可用也沒關係,接下來一段時日,我便與子玉小兄弟同行,既可繼續聞聽小兄弟諸般高論,木牌貴賓的身份,也可讓與你用。”

    “子敬兄,我還是個武士,非我自誇,二尺青銅劍下,尋常三五個武士來,也接不了我一劍,你們出身大家,不知為何卻單獨出行,個中或許會有不安全的因素,有我同行,還可保護一二,如何?”

    “這。”

    王越話語說的極是誠懇,而且就昨日看,也真的似他所言,只為聽“高論”,而最後一句,卻是說道他心坎上,子敬猶豫了,回頭再看向子玉,看到的是滿目的期盼,而王越,卻又將木牌遞至他手。

    “行了,這些事情且放下,我們先下去一同就朝食如何?”

    見他猶豫,王越心知事情成了個七八成,當下就將話題扯開。

    “好。”子敬點頭,三人便下樓去。

    王越昨日來時,花錢住店,住宿吃飯,自己花錢,都是地字中等,如今是天字貴賓,一切用度都是不同,下樓之後,大廳內還為他單獨隔出了個雅間,而王越的早餐,早就準備好,食物還頗為豐盛。

    “這食物只有一份,我有兩位客,你再去準備兩份。”

    掃了桌上一眼,王越回過頭來,持著貴賓牌,對小廝頤指氣的吩咐道。

    “這。”見小廝有些猶豫,王越臉上露出不悅:“你去與你們東主說,或者我直接加錢都行。”

    小廝只得點頭應命,稍後,飛快有人帶著些漆碗、漆碟之類的餐具上來,然後才將各類食物上齊。

    “子敬請,小兄弟請。”

    “武士先生破費了,我們受之有愧。”子敬終究沒有拒絕,又道:“我們到現在,還不知先生大名呢?”

    “呵呵,什麼受之有愧?”

    “在我看來,這世上最珍貴的東西就是知識,錢財、寶物甚至身份地位,這些只要想要,總是有方法去獲得,唯知識無價啊。”

    王越感慨的說著:“像小兄弟所知的東西,在你們看來,不過是日常隨口言談,但很多人,哪怕那些武士、大夫們,或許一輩子都不能接觸到。”

    “我能遇到兩位,能夠得聞,是何等幸事?”

    “至於我的名字,我姓王名越,你們叫我王越就好。”

    “來,且先用餐。”

    “子玉!”王越招呼著用餐,子敬正奇怪子玉如何會這般安靜,往旁邊一看,卻已經是開吃,並且是狼吞虎咽,連話都顧不上說,他面上尷尬:“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失禮了。”

    “子敬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子玉抬起頭來,奇怪道,然後又埋下頭:“真是太好吃了,好久沒吃的這麼舒服了。”。

    “無事。”王越甩了甩手:“小兄弟這是真性情,卻是難得。”

    “呵呵,什麼難得,老師沒太多時間管他,他是被我們這群師兄弟保護的太好,被慣壞了。”

    “哎呀,尹大人您來了,您裡邊請,裡邊請!”正就著朝食,交談著,外邊忽然傳來小廝的聲音,稍後,酒棧裡又為之一靜,王越等人也按下談話。

    “昨日那位與本大人交談的武士先生在哪,你且引本大人過去,本大人要拜訪他。”

    “來找你的?”子敬眉頭皺起。

    王越卻微微一笑:“無事,子敬不要老是皺眉頭,此人不是來找麻煩的,不然就不是拜訪,而是帶著一群武士和武卒殺過來。”

    王越說的有理,子敬點了點頭,看向埋頭進食的子玉:“等會不要亂說話。”

    “知道了。”

    稍後,昨日那位武士尹秋便在小廝引著入了此雅間。

    才入雅間,武士尹秋目光就落在王越身上,靠得前來,忽得雙手往前一捧,躬身便是行了一個大禮,粗豪的嗓音大聲道:“先生,尹秋代尹地士族黎庶謝過先生之義舉。”

    “義舉?”王越心知事情來了,面上卻不動聲色。

    “尹大人,卻是不知,我何曾有什麼義舉?”

    他注意到,此刻酒棧內裡,因他到來而無人敢說大話,十分安靜,武士尹秋的說話嗓音又大,一言一語,就能輕易傳與外界商旅和其護衛聽,如此有什麼事,很快便會隨他們的流動而傳開。

    而尹秋身為此地武士,儼然是“官方”,一言一行,可信度在他們看來自然是極高的了。

    “哈哈!”尹秋大笑道:“襲殺渚氏君女,乃是破壞蔡國於我申國陰謀的英雄之事,我申國男兒,但凡得知,誰人不會叫聲好,此地又非渚地,絕不會有人因此事而留難,先生又何須遮掩迴避?”

    他話音一落,頓時引得客棧中議論紛紛,不時還有讚頌之聲傳來,顯然對此話頗為認同。

    王越絲毫不為其所動,也大聲回道,叫酒棧內眾人都可聽聞。

    “尹大人,我昨日就說了,雖然我是自渚地過來,也確實與渚氏武士有過衝突,但我真的非是襲殺渚氏君女者,今日我就與大人直說好了,渚氏君女被襲殺當日,我也在場。”

    “當時渚氏君女,有武士隨身護衛,又有大隊武卒隨行,我當時一人,便是有心,又豈能殺得?”

    “而真正襲殺渚氏君女者,可不是一人,而是四位身手不凡的武士,帶著一群精銳的武卒突襲齊上,這才將渚氏君女襲殺。”

    “其後渚氏封鎖交通,大軍圍山,還有武士武卒清繳山野,渚氏小君子親自出馬帶精銳武力圍追堵截,我是僥倖得以離開渚地,只可惜那些勇士,此刻恐怕已經蒙難。”

    “尹大人,正所謂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王越雖是也是追名逐利之輩,但功名只願馬上取,但憑掌中二尺劍刃去爭。”

    “此等他人大功,我絕不冒認,若是冒認,又置那些付出了自己生命去做這件事的真英雄於何地呢?”

    王越一番話語,擲地有聲,說得尹秋面色一變數變,尤其是置真英雄於何地之言,更是義正辭嚴,隱隱帶著反問質問,話音才落,就引得雅間外有人叫好,便是一旁子敬,也覺肅然起敬,再看王越,便又順眼的多,至於子玉,卻是熱血沸騰,還隱隱有些崇拜。

    這時尹秋面色都已有些灰黑。

    王越這番話畢,只叫他來時心中準備好的種種話語,竟再也無法出口,直愣在當場。

    “唉!”這時王越卻嘆了口氣,朝尹秋拱手道:“尹大人,剛才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起如今在渚地可能已然為渚氏小君子帶人圍殺的那群無名英雄,心底有些激動,萬分抱歉,還請見諒。”

    “子玉、子敬,我一時激動,影響兩位用餐心情,見諒。”

    “哪有,哪有。”子敬連連擺手,正色道:“倒是先生一身品德,令人敬佩呢。”

    “子玉、子敬?”

    武士尹秋終於醒過神來,聽王越對旁邊兩位的稱呼,隱隱便覺有些耳熟,而後猛然驚起,這不是昨日大人所言農家子魯子玉?地字甲號房的二位,就是眼前這兩位?

    什麼時候,武士王越和這兩位攪在一起了?

    再仔細一想,農家的兩位,是他們需要保護的對象,王越呢?原本是要為其揚名召敵,可就現在的狀況,又該如何實行,接下來又該如何處置呢?

    才被王越一番話難住,此時又一個難題拋過來,直叫他頭暈腦脹。

    望著王越,他忽的有些頹然,他是為其揚名而來,所得結果的確也是揚名,今日他這番話,不出一月,恐怕便能傳於大半個申國,甚至國外都可聞之。

    只是此名,卻是他不冒領真英雄之功名的高尚品德,而那番…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功名馬上取…置真英雄於何地之類的話語,也會被廣為傳頌吧。

    也罷,尹秋想了一會後,就不再想,他是武士,卻非是智謀之才,有難題,交給文禮他們解決便是。

    於是,他匆匆而來,又匆匆而走,臨走時,只是隨手一禮,竟連一句場面話,也憋不出來。

    “這位尹大人,真是奇怪啊。”

    見尹秋退出雅間,子玉還沒來由說了一句。

    奇怪嗎?王越搖了搖頭,看著身邊兩位,便繼續招呼著享用朝食。

    武士尹秋離開後,外邊又恢復了熱鬧,但話題盡在剛才王越一番言語上,說起來,無不起敬,直到過了一會,忽然有人傳來一件大事,才將他們的注意力轉移。

    渚氏禁絕了大半月的各路關卡今晨開關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7 14:36
第二十四章殺機

    “尹大人,你如何就回來了?不是去為那武士王越造勢了嗎?”

    酒棧外,附近一處民房內,尹秋等人另一據點,文禮正在整理簡牘,卻見才出去不久的尹秋忽然回來,他稍稍打量尹秋臉色,就知可能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

    “怎麼啦,尹大人?”

    “唉!文先生……”尹秋嘆了口氣,便開始訴苦,將早上之事原原本本的說與他聽,這回,文禮臉上也是一變,他背負著雙手,肥胖的身軀在房間裡來回走了幾遍。

    “幸好我還未安排人手去做後續事,大人那邊,只希望他還未將消息發出去啊!”他頓了頓,又皺著眉頭道:“看來這位武士王越,可真不是個簡單人物。”

    “呵呵,我們的人,都可能被渚氏剿滅了,他能夠跑出來,怎麼想都不簡單。”

    一旁,尹秋苦笑著說出了一件無比簡單的事實。

    文禮點了點頭,表情嚴重道:“不只是這裡,更厲害的是之前與你那番反客為主的話,或許,自尹大人你一開口,就那一瞬間,他就明白了我們白送這份功名背後的利害,然後拿出了應對,使我們沒能達成任何目的,而他卻將我們誘惑他的東西全然吞吃下肚。”

    “這等智慧,如此急變,又有那等身手,還懷秘術,這樣的人,在我見過的人中……”

    “蓬!”

    這時,民房的門,忽然被沖開,文禮面色大變,尹秋也在瞬間按住腰間劍刃。

    “什麼人?”

    看著來人,他們才鬆了口氣。

    “大人。”進來的是昨夜那位麻衣者,不過昨晚他一直神色從容,現在卻有些焦躁。

    “大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以至於大人都如此心急?”尹秋忍不住直接問道。

    麻衣者卻沒理他,直接與胖子文禮說話:“文禮,昨夜那個王越,今日可有離開?”

    “又是王越?”

    文禮眉頭一皺,低頭時發現麻衣者手上拿了個什麼東西,隱約猜測這東西與王越有關:“還沒有,大人,他才自渚地出來,在山林裡轉了大半月,準備在此休整,一兩日可能不會走。”

    “沒走就好,沒走就好啊。”

    麻衣者一連兩個沒走就好,又問尹秋:“今日你去為他造勢了?”

    尹秋臉上露出個苦笑,又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麻衣者聽著眼中寒光直露,恨聲道:“這個王越。”

    說著,他又深按了口氣,平復心緒:“今日渚氏禁絕的交通,已暢通了,渚氏放言,襲殺君女的刺客已盡伏誅,關於此事,我們早有心理準備,但是,我們在渚氏的內線,卻給我送來了這個。”

    他將手中的東西交給文禮,是一張細細的羊皮,然後繼續說。

    “文禮你看,上面怎麼說的,說我們的幾位精銳武士,並非亡於渚氏之手,而是死在一位神秘人的劍下,最後,這位神秘人,還往我們尹地方向來了。”

    “神秘人,來自渚地,不日前到達尹地,劍術超卓,這樣的人,除了王越還有誰?”

    “大人,這會不會是渚氏故意放出來的消息,借我們的手對付王越?”

    聽著尹秋的疑惑,文禮搖了搖頭,揚了揚羊皮紙:“這上面寫的清楚,事情是蔡國技擊營中有鷹眼之名的易先生協助渚氏小君子查出來的。”

    “易先生!”尹秋顯然也知道易先生的名號。

    “大人,那接下來怎麼辦?我們要對付王越嗎?”

    “必須對付。”無須麻衣者說,文禮便說了出來:“殺了我們四位精銳武士,並且人還到了我們的地頭上,若是放過他,我們的人豈不是白死,公子若是知道了,我們也不好交代。”

    “所以,王越他必須死在這裡。”

    麻衣者微微頷首,眼中寒光猶如實質:“問題是該如何動手,這個王越,可不是個好對付的人物,能夠擊殺我們四位精銳武士啊,尹秋,我們現在可調動的武力有多少。”

    “回大人,這要看是明面上的對付,還是暗面的對付。”

    麻衣者知道尹秋所言問的是動用地方領主的軍隊,還是僅僅是組織的力量,沒有考慮,他直回道:“此事不宜明面,明面的力量與我們不盡是一路,不可輕用,還是暗面吧。”

    “暗面的力量。”尹秋示意知道:“如果時間不急,在整個尹地我們可調動十二位武士,急的話,周邊就只有四位了,這或許有些不夠。”

    他猶豫著:“我們派出去的武士,也是四個,卻死在王越劍下。”

    “夠了。”麻衣者卻道夠了: “你漏算了兩人,尹大人你也是武士,並且實力遠強於尋常武士,稱的上武士中的高手,另一個是我,必要時也可出手。”

    “這樣,我們就有六位武士,對付起王越來,還是有心算無心,諸般手段都可用上,無論如何都不會失手。”說著,他又想起一事:“對了,還得選個好時機,不能將地字甲號房中的二位捲進來。”

    “大人,可選午夜時分動手,那時候,房內只有王越只有一人,又在安睡。”胖子文禮接過麻衣者的話,肥大的臉上露出個人畜無害的笑:“我們就叫他死在夢裡。”

    “好,就叫他死在夢裡。”麻衣者也笑了起來。“尹大人,你速速去安排,通知周邊的人手過來集合,我們今天晚上就殺了他,以免夜長夢多。”

    “文禮,你也去安排,將天字乙號房臨近的住客都調開。”

    “不用安排,大人。”文禮笑道:“今日渚氏開關,因商路中斷被堵在這裡的客商們,此刻恐怕已迫不及待退房走人了,如此不用去做什麼,天字乙號房周圍都是空的。”

    “哦,這真是天助我也。”麻衣者冷笑道。

    “那就這樣吧,另外,今日整個動手前的時間裡,你和尹秋,都不要出現在酒棧內與他照面,像他這樣厲害的武士,可能對危機有著驚人的感知,周圍有人微微露出一點殺意,他都可能察覺而做出反應。”

    “好,那我便等著晚上過去,到時候,就看大人和眾位武士們的了。”

    “哈哈!”民房內,微微傳出兩個人的笑,笑中滿是冰冷的殺機。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7 14:37
第二十五章調

    時間不覺已是深夜。

    經過一天的時間,尹秋將周邊組織的武士都調了過來,換好便於夜行的黑衣,又將用於夜襲的一些諸如迷煙之類的小東西,都安排妥當,這才通知著在酒棧外集合,卻不想文禮那出了點小狀況。

    “你們怎麼搞得,這麼大的事都不通知我。”酒棧東主房內,胖子文禮的臉都擠到了一起,他怒聲呵斥著,周圍幾個小廝都戰戰兢兢不敢言語。

    說完後,他又恍然想起,自己白日里都未回酒棧,通知不到也是正常。

    他是個聰明人,聰明人都知道,發脾氣無助於解決任何問題,所以很快將怒氣平息,現在的問題是,他回來後才知天字甲號房竟有了住客,而且還是王越拿著他給的貴賓牌給地字甲號房兩位貴客給開的。

    這兩個房間就在隔壁,他們晚些時候就要動手,到時候,一個不好,豈不是會將兩人捲進來。

    “都給我出去。”這麼想著,他揮了揮手,將小廝打發出去。

    房間裡來回走動了兩圈,他面色一狠。

    “箭已在弦,不得不發,只要武士們動手乾淨利落,就不會有這種事。”

    但想是如此,凡是還有個萬一呢?他又出門叫了個小廝。

    “你們速去通知在後院備一桌酒席,然後代我去請天字甲號房的二位貴客,就說……”他猛的一揮手:“算了,我親自去請,你們去通知酒席事。”

    “唯。”小廝飛快往廚房去了。

    胖子文禮深吸一口氣,又揉了揉臉,揉出一個親切溫和的笑,又不斷提醒自己,不要露任何殺意:“對,我是去會友人,請貴客的,請貴客就是要拿出自己最大的誠意,********的想著如何招待好。”

    又這般調整好,他才帶著滿面春風出了門,在小廝引領下到了天字甲號房門前。

    但正準備敲門,卻聽到裡邊王越的聲音,他心中一惱,怎麼這麼晚還在一起,哪有那麼多話要講。

    他卻不知,今日王越與子玉、子敬的交流與昨日又有不同,昨日他只是傾聽,今日再談的時候,卻不時拿出了些自己的見解與看法,還偶有說起一些妙事。

    他來自信息時代的地球,腦子裡滿是子玉、子敬不知道的各種“奇思妙想”,隨口就“妙語連珠”,加之看待事物的方法與他們完全不同,這一開口頓將他們驚到了,尤其是子敬。

    子敬原本對他還有些提防之心,畢竟有句話叫做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他們又是脫離了師長,單獨在外,但朝食時王越無比陳懇的求知,後來又有“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豎立了品德高尚形象,他提防之心隨之也就去了。

    這時再聽他還能和他們有來有往的交流,不時還能發人深省的“高論”,甚至對農事隱隱有獨到見解,於是便也加入到交流中來。

    有他加入,王越大喜。

    畢竟以子玉的跳脫性格,就是學了些什麼,往往也難以精深,很多東西都浮於表面,各類見解多半是道聽途說,往往還不完整,子敬卻是不同,性格沉穩紮實,懂得的東西可就比子玉多多了,他又不時引導交流方向,收穫比起昨夜那半個時辰大的多了。

    他的收穫大,子敬也是如此,越是交流,他就越覺王越不簡單,到後來感覺自己簡直站在師長面前,對方的知識,竟是一片看不到邊際的大海,上至天文,下明地理,大到軍事、政略,下至日常民生,簡直是無所不知,還看不到窮盡,以至於他說話都有些拘謹了,同時心底暗自佩服,只因王越也是同齡人,甚至可能比他還小,卻在學問見識上已如此精深。

    不過仔細想想王越那句知識最為寶貴,以及他對知識的那種渴求,卻也不覺意外。

    而一旁的子玉,到了這時候,也被王越的“才學”震懾,一改原本的張揚,變成了個低頭旁聽者,王越見他如此,心知他的張揚,多半就是因為周圍都是厲害人物,更有個**炸天的爹,平日里被壓的狠了,缺少認同,結果離開家後發現周圍盡是平常人,於是便張揚膨脹起來,其實就是為吸引他人的關注與認同。

    王越少時就知道要做事先做人之理,到了後來,幾乎只是他與子敬交流的時候,都不忘子玉,不時與他說些趣事,這種小節的注意,叫子玉感覺到他與所有人的不同,不覺間,王越無比親切關愛的形象就已入心,甚至比他周圍師長還來的高大,因為王越能給他其他人所不能給的認同與關注。

    這也是王越所希望的。

    對王越而言,自渚地出來,能遇到這兩位,便是遇到貴人,既能收穫到無比寶貴的各類知識見聞,此時結交好了,收穫的還是未來農家的一份友誼。

    有道是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能交上這個朋友,此時或許沒什麼用處,但說不定哪天就有大用呢,畢竟,他不可能永遠只處在現在這個位置。

    來到這個世界,在經歷了一些事後,他已清楚明白,此世不是文明發展到一定程度的地球,在這裡,弱小就是最大的原罪,一個人若無權勢和力量,那真是一件極可悲的事。

    他更清楚,他的追求,他想要的東西,也都在此世上層社會中。

    此刻,在他看似平淡的面容下,內心的野心之火已經點燃,但是,此時他還很弱小,一切還得從長計議。

    就是這樣,三人自早上一直談到深夜,中途差點連飯都沒去吃。

    胖子文禮和小廝過來的時候,王越才稍稍一停。

    “怎麼停下不說了,正說到精彩之處呢,真是想不到,不靠農家術力……。”

    “無事,有客人過來了。”

    王越沒繼續說,他已經聽出來了,那個沉重的腳步,不是胖子文禮,還能是誰?不過這麼晚,他過來找到天字甲號房來做什麼呢?稍稍一想,他心知昨夜文禮知道了他們的身份,如今或許是來結交的?

    “好像是來找你們的。”

    稍後,門被敲響,子敬將胖子文禮迎了進來。

    一進門,文禮就哈哈大笑,朝子玉鞠了一躬:“悅賓酒棧此地東主文禮拜見子玉先生、子敬先生。”

    子敬忙迎了上去,與之回禮:“東主何故行此大禮?”

    王越也起身,道了聲:“東主。”

    文禮滿面春風的笑道:“昨日聽得喜鵲叫,我還不知為何,直至今日,一位友人提起,兩位竟是我申國大家魯子的子弟,方知是來了貴客,叫我這粗陋的小店也生出光輝來。”

    “這一禮,是為我招呼不周,忽略了兩位貴客而行,也是敬重魯子身為大夫之家,卻為天下民生計,甘如國野小民般下地辛勞之高德。”

    “兩位先生,鄙人已在後院安排下酒席,還望先生不吝賞光。”

    “東主厚禮,子敬受之有愧,怎敢當之。”子敬急忙推拒,卻在這時,旁邊子玉肚子忽的一聲響.

    文禮滿是肥肉的臉笑著擠成了一團,拱手道:“區區一桌酒席,不能全我對魯子敬意之萬一,算得上什麼大禮,正好子玉先生也餓了,子敬先生,鄙人便在前引路。”

    子玉看了看王越:“先生,你也一同去,正好吃飽了繼續。”

    “呵呵!”文禮回過身來,呵呵笑著:“子玉先生,先生也是我之貴賓,只是鄙人不知先生也在此,是故只備了幾人的酒席。”

    “這!”他聲音頓了頓,看向王越:“先生,還請見諒,見諒,改日我再請三位如何?”

    王越拱了拱手:“既是這樣,那子玉、子敬你們便去吧,正好時間也晚,我們改日再聊。”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7 14:38
第二十六章來

    悅賓酒棧東主胖子文禮引路在前,王越回到自己房間,子玉、子敬隨之出了房門,跟著文禮下樓,文禮聽得王越關門的聲音,臉上笑意更甚了,他對子敬道:“子敬先生,你們先隨小廝去後院,我還為兩位先生略備了一份薄禮,失陪一下,稍後便過來。”

    “還備有禮,子敬怎敢當,還是不用了。”

    見子敬推卻,文禮忙道:“不是什麼大禮,只是偶得一顆不常見的種子,我聽聞魯子平日里最愛收集這類,便有心留下,今日子敬在此,正好藉機送與先生。”

    子敬這才放下推卻,又是一禮,道:“東主真是有心了。”

    “這算什麼有心呢?令師魯子才是有心,有的是待萬民之心,我也只是略盡薄利,若能為魯子改善糧食種子出份力,實乃我文禮之幸啊。”

    “子敬先生,子玉先生,稍後,我去去便來。”

    子敬、子玉被小廝領去後院,文禮臉上的笑意頓時引去,匆匆忙忙的走往酒棧門外。

    “文禮你怎麼回事?”

    一個黑暗的角落,麻衣者看他行色匆匆,便小聲問道。

    “嗨,別提了,剛才王越和那兩位貴客竟還在一起,我好不容易才將他們分開,等會我還要去招呼,拖住他們,如今王越剛回房,還未熄燈,你們等他睡了再動手。”

    “好,不過剛才你沒叫那王越察覺到什麼吧!”

    “沒有,大人放心,我進去的時候,滿腦子都是招待貴客,沒露半點殺意。”

    “那便好,你快去吧,我們晚些就會動手。”麻衣者冷笑道:“東西都準備好了,前此蔡國的一位厲害的武士,都在夢裡死的不明不白,王越……”

    天字乙號房,王越回到房間,卻並未睡下。

    今日他可是坐談了一日,雖然期間他也以氣推運氣血煉身,但是有些區域,終究還是動動的好,此時正好稍稍舒活下身體,但稍稍活動了下,他就覺有些奇怪。

    “這胖子的腳步不對啊,不是引二人去後院嗎?竟反倒是往外去,還顯得有些匆忙。”

    王越徐徐細聽,由於此時是深夜,外界沒太多聲音干擾,胖子的腳步聲又那麼有特色,竟能叫他清晰捕捉到,他甚至在心底為這腳步構圖,聽到他出了酒棧往旁邊的民房去,但再往後就隱隱聽得不清,過了一會,腳步聲又重新變得清楚,王越便知他是回來了。

    “他出去幹什麼了?這麼快又去而復返?”

    王越深思道,如果胖子文禮是個普通酒棧的東主,他倒不會細思,可文禮幹的是隱秘戰線的活,行動稍微有些不正常,就引起了他的重視。

    “這內裡必有蹊蹺。”

    他繼續聽,這回胖子進來後,就沒再出去,先是去了後院一個房間,才去與子玉他們匯合。

    “到底是什麼事呢?”

    稍稍一思,那還用想,直接叫墨蝰去看,當下便叫墨蝰遁入石牆,自二樓下至地面,然後沿著胖子文禮腳步聲在他心中標識出的路線探查過去,最後停在一處相對密集的民房前。

    “再過去點。”

    王越想著文禮一直行進的方向,叫墨蝰繼續向前,入至民房內部,頓時有了發現。

    麻衣者、尹秋,還有四位與當日被他在崖前斬殺穿著打扮相似的黑衣人,應該是武士,他們在此做什麼?王越有心聽他們講話,但上邊一直沉默,只是各自擦拭兵刃,顯是在準備一個大行動。

    他們想要做什麼呢?王越一時倒沒想到目標是自己,畢竟昨夜麻衣者們商量的劇本並非是直接對付他,而且,似乎也沒理由和動機直接來殺他。

    他將注意力放在胖子文禮的詭異動向上,忽的想到,這胖子,似是有意將他與子玉、子敬二人分開。

    “竟是如此?難道會這麼快?渚氏的關卡才打開啊,就有渚氏的人來對付我?所以將子玉他們引開?然後他們是準備來個黃雀在後?”

    王越隱隱猜測,但是這猜測裡,總有些不能貫穿的不合理之處,但他決定,不管如何,今夜都必須保持高度警惕,準備隨時動手,這麼想著,他便叫墨蝰遊了回來,卻並未回自己房間,而是守在一樓大廳,他則繼續調理身體,為接下來可能的動手作熱身。

    這般時間過的飛快,已經不再圓的月亮上漸漸到了正中,王越閉目養神的眼忽然睜開,射出一道寒芒。

    “來了。”

    他聽到了腳步聲,十分輕的腳步,他甚至可以想出該如何行走,才能將腳步聲控制的這麼輕。

    “聽這方向,是麻衣者和尹秋那群人?難道螳螂也已經開始行動?”

    猜測著,王越將感知全開,但在其他方向沒聽到任何古怪動靜,只隱隱聽到子敬說時間有些晚之類的話語,他是想回來了,但胖子文禮又說了什麼將他們留著繼續吃飯飲酒。

    子敬和子玉,哪是文禮的對手,隱隱都好像是要被灌醉了,王越想著這場面,臉上帶著一絲笑。

    “沒有螳螂,黃雀動什麼呢?”

    疑惑中看,他陡然想到一種可能。

    根本就沒有什麼螳螂,他們就是衝著我來的。

    這想法一生出,一瞬間,所有的不解幾乎全被貫穿了,但他還不明白,這群人,如何會忽然想對他動手,但這卻並不難推論。

    他和胖子文禮以及其背後組織確實是有一矛盾,那就是他在離開渚地時,崖前殺了他們的人,此時唯一的解釋,便是胖子文禮已然知曉,至於如何知曉,他們處心積慮的對付渚氏,渚氏內部有他們的人絲毫不奇怪,今日正好渚氏開關,內線將消息送了出來,這也是順理成章。

    想到這裡,王越深吸了一口氣,冷光在眼中凝聚,更多的後續可能,隨著這冷光在他腦中翻轉著。

    “進來了。”

    到這時候,王越不用聽腳步聲,只憑墨蝰的視覺和感知,便已經看到了他們的到來,四位黑衣武士,各持兵刃,交錯掩護著進入酒棧,尹秋和那位麻衣者押後,無聲無息的進入。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7 14:38
第二十七章殺

    夜色深沉,今日里新來的幾位客商早已睡下,店裡的小廝們,除了後院還在伺候文禮等人的,也皆是休息,整個酒棧大廳一片寂靜。

    麻衣者打了個手勢,四位武士貓一般的扑出,哪怕上樓時,足下的布鞋也僅與地面擦出點滴聲音,他與尹秋行在最後,站在樓梯口靜觀其變,以備必要時一齊撲上。

    四位武士一上樓,便直奔天字乙號房,其中兩位越過門口,與另兩位隱隱將房門合圍。

    麻衣者見一切準備就緒,對著四位武士,眼神朝乙號房的木窗撇了撇。

    門口左側最近的一位武士點頭示意明白,便提著器具輕聲上前靠近,他手裡提著的是一個木壺,壺蓋緊蓋,嘴也被什麼密封著,另一手則拿著一根管,只見他小心翼翼的將這根管,拿至窗前,穿過木窗左下角往裡伸,撐開了封閉窗戶的布簾。

    將這些做好,他將嘴按在木壺的嘴上,便開始吸氣,吸的滿滿一嘴後抬起頭再接竹管。

    麻衣者看著暗自點頭,那壺裡都是熬好的迷煙,接下來,這位武士只須將迷煙通過竹管往裡面吹,吹得幾管,到時候房裡哪怕有隻猛虎都會被迷翻,而後再無反抗之力,也有警覺高的,最近就有一位蔡國的武士,在吹了一管後醒來察覺,可是也被迷的渾身乏力,被他們輕易制住。

    眼看著武士已將嘴對準竹管,便要往裡吹,忽的房間里傳出一聲急促的爆響。

    “噗!”

    吹迷煙的武士腦袋一震,稍稍後仰,然後便無力的軟了下去,手上的木壺滾落在地。

    麻衣者眼睛一跳。

    發生了什麼事?

    難道是這個武士吹迷煙的時候,自己不小心吸進去了。

    唯獨與這武士最近的黑衣武士看到點什麼,在剛才那一瞬間,他看到好像有什麼東西自房內順著吹煙管插了出來,直入武士口腔,繼而貫穿,自後腦插出,然後又收了回去。

    很顯然,吹迷煙的武士,此刻已經死了。

    他往地上看去,只看到倒地武士的腦袋處,紅色白色正汩汩外流。

    這個武士忍不住短促的吸了口氣,又強自壓住,勉強打了個手勢,告訴周圍同伴是什麼狀況。

    “什麼?”

    麻衣者難以置信,差點喊出聲來,這可是一個武士啊,對付普通武卒隨便都能夠以一當十乃至數十的武士,竟這樣無聲無息的死了,這還沒開始呢?

    “大人?”尹秋竭力不發出聲,嘶出了個口型。

    房間內,王越面無表情的收回了蛇骨鞭。

    剛才,那武士吹煙的時候,他通過墨蝰是看的極清楚的,當下便選了個他認真吹煙,即將功成之時,運起蛇骨鞭,將蛇尾彈射了出去,化鞭為槍,對著煙管就刺,給那武士來了個****。

    “第一個。”

    收回的蛇骨鞭在他掌中再次運轉,整個鞭身在半空蛇一樣的盤旋蓄勢,然後在空中帶起一聲尖嘯,朝著乙號房的木門猛烈抽擊,這一擊力量之大,空氣都被抽爆。

    “啪!”

    木門受此巨力一擊,從裡向外瞬間炸裂開來,帶起無數細碎的木片向外飛濺。

    門旁才打完手勢的武士本能躲避木片,卻不防夾雜在木片裡一條灰白的鞭影已延伸至他腳邊,蛇骨鞭驟然纏住了他一隻腳,緊接著就是一股難以抵抗的拉力,將他拉的身體翻轉,在半空打著橫往房內飛去。

    “噗嗤!”

    門內,迎接他的是一柄二尺青銅劍的刃。

    這一下,整個過程快似雷鳴電閃,以至於旁邊的武士和麻衣者等人只看到木門炸開,然後旁邊的武士便好像被一隻怪獸吞了進去般,接下來再沒了聲息。

    尹秋渾身一顫,喉嚨咕咚的吞了一口口水:“大,大人。”

    他顫抖的小聲說,但發現根本無法說完整,便沒繼續下去,但麻衣者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王越的武力竟遠遠超出他的意料,他有心算無心,還是偷襲暗殺,結果人都還沒見著,就死了兩位精銳武士,這時再想著派往渚地的那四位武士,他心底都有些膽寒。

    乙號房左右的兩位武士也在看著他,眼睛裡無不驚懼。

    簡直是太可怕了啊。

    兩位武士不住朝麻衣者在使著手勢,無一不是在詢問是否可以撤退。

    撤,撤,再不撤,說不定就全折在這裡了。

    麻衣者急忙回以手勢,但手才剛抬起,他j就看到一個身影已經自門內突了出來,這時候,他終於能夠看到叫兩位武士死的不明不白的東西是什麼了。

    是一根白森森的鞭。

    此刻這根鞭正被王越持在掌中,並且已經抖開,如凶狠的毒蛇般直射大門左側的武士。

    鞭身扭曲著舒展,鞭尾帶著插破空氣的噗噗短促尖叫。

    “快躲開。”

    麻衣者忍不住想發出提醒,他是久經殺戮的,一看那鞭尾帶出來的聲勢,簡直比他見過最厲害的武士追魂十步刺殺都不弱,一旦被鞭尾咬上,對面的武士恐怕腦袋都會被插爆。

    躲,躲,被鞭尾對準的武士,眼中的驚懼都快成實質了。

    他竭力扭動身體,腦袋往旁邊一側。

    “豁!”

    蛇尾鞭擦著他側臉掠過,擦掉了他小半個臉上的皮肉,空氣中還有皮肉被燒焦的味道,這是高速摩擦生出來的灼傷,如果換在平時,他已經忍不住叫痛,但現在,他完全感覺不到這些,心底滿是死裡逃生的喜悅,就差那麼一點啊,差那麼一點,他就得步不遠處那位同伴的後塵,腦袋都被插穿。

    並且,他看到對面的同伴,已經反應過來,正要拔劍將持鞭者斬殺。

    “嘿!”持鞭人正處於他們兩個之間,正好被他們前後夾擊。

    他是這麼想著,絲毫沒注意到掠過他的蛇骨鞭在掠過後,瞬間就開始回捲。

    “小心。”麻衣者又待出口,卻只看到那條鞭身回捲,已然將那武士脖子緊緊纏繞。

    完了。

    蛇骨鞭帶著回捲之勢,纏在武士脖子上,一圈一拉一扯一絞,無比的巨力在瞬間全然爆發,就好像傳說中的血滴子般,竟直接將武士的腦袋拔了下來。

    “噗噗噗!”

    無頭的屍體,無力的向前撲倒,鮮血噴的三尺高。

    他的腦袋在半空球一般翻滾著,越過王越,赫然被帶著往王越身後的武士撞去。

    王越身後的武士,才拔出劍來,正欲與同伴夾擊王越,卻忽然看到一個黑色的球體正面朝他撞來。

    他本能將球接住,然後就發現是同伴的腦袋。

    “啊!”

    饒是做他這一行的膽子多半很大,心理素質也很好,但驟然手裡多出個同伴的頭顱,尤其是同伴臉上還帶著躲開蛇骨鞭後的詭異喜悅這種情況,還是將他嚇的差點跳起來。

    而這時,王越的蛇骨鞭已然迴轉,好似錢塘江潮掀起的巨浪,高高揚起,朝他撲了過來。

    “啪!”

    武士雙手拿著東西,只能將東西往上迎,試圖阻擋,但手才一抬,鞭尾已臨身,他手中同伴的頭顱,西瓜般被抽得爆開,帶得紅的白的各色漿體四射,然而那鞭勁卻還未止,打在他胸口直往裡透。

    他的胸前,保護內臟的骨,只一下就被炸的斷裂,碎裂的骨頭往內一插,將裡面的內臟插了個稀巴爛。

    黑衣武士雙腿一軟,朝前跪倒,再也沒起來。

    王越心底數到了第四個。

    酒棧裡一片死寂。

    “大人。”尹秋幾乎是哭喪著臉了,兩條腿都在顫。

    “我…我就知道…四個人…不…不夠啊!”

    他抬頭看著麻衣者,麻衣者正對上王越面無表情的臉。

    黑暗中,他只覺對面那個比尋常武士瘦弱的多的身體裡,好像隱藏著某種常人難以想像的東西。

    這裡不能呆了,必須趕快逃,逃的越遠越好。

    再沒有反擊對抗的心思,麻衣者拔腿就往酒棧門口趕。

    王越手中的白骨鞭,鞭尾無聲搭在樓上的木欄上,稍稍一纏,然後他便按著欄杆,往下一躍,緊接著,蛇骨鞭中釋放出巨大的彈力,將他好像發起攻擊中的蛇頭,向酒棧門口彈飛,在鞭身近乎拉直的時候,又鬆開了木欄,與他一起飛了出去。

    瞬息之間,王越攜蛇骨鞭橫飛五丈。

    半空中,他還來得及運轉鞭身。

    刷!

    他攔在了麻衣者前方,左手的蛇骨鞭,已然反手揮出,恰恰落向在他即將落腳之處。

    麻衣者腳才落下,蛇骨鞭就將他纏住。

    王越運力猛然向上一甩,將鞭頭連帶著麻衣者都甩向了一丈高空。

    “大人也死了。”

    跟著麻衣者,也欲逃走的尹秋頓住了腳步,他的目光跟著麻衣大人,一齊飛起,這時已預判了他的死亡,因為,在空中的麻衣者,周身無任何借力之處,連個基本的劍勢都擺不出來,腳上還被蛇骨鞭帶著,按照王越所想的叫他連身形都不能調整。

    果然,在麻衣者的身體上升到最高時,蛇骨鞭將他猛力下拉。

    王越掌中劍刃也完成了蓄勢,整個人都衝了起來。

    拉、落、衝、劈。

    他的身形自麻衣者身下掠過,被均勻切開兩半,內臟、鮮血在半空滑落的身體向兩側橫飛,其中一半啪的砸在大廳的桌子上,再翻滾了兩下,就再無動靜。

    王越心中數到第五個時,目光往尹秋看去。

    隱隱的,樓上各個客房里傳出了吸氣聲,那是被剛才一番動作驚起的客商和其護衛們,他們也看到過殺戮,卻想必沒看到過能殺成這樣的。

    尹秋面若死灰。

    “我就說了人不夠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7 14:39
第二十八章可怕

    王越徐徐向武士尹秋靠過去,尹秋絲毫提不起反抗,一副引頸就戮的樣子。

    然後,他就听到了王越壓低了的聲音。

    “尹大人,我記得我說過,我只是來住店的,不是來惹麻煩的。”

    “但是,我也不怕麻煩。”

    “你明白嗎?”

    “我!我!”

    尹秋接連兩個我,然後忽然意識到,他或許可以不用死,不然,他已經如他的大人和四位武士一樣,被眼前的人乾淨利落的斬殺當場了。

    “明白,明白了。”他慌忙點頭。

    “那你知道該怎麼做嗎?”

    王越凝視著他的眼,笑著問他。

    “不,不知,敢問大人何以教我?”

    王越微微頷首,笑道:“這就對了,你現在先和各位被驚起的客商們打聲招呼,告訴他們,今晚上有賊人來襲,但已被你我殺退了。”

    “尹大人,這麼多渚氏武士死在這裡,這可是份大功勞啊。”

    “渚氏武士?哪裡有渚氏的武士?”

    “渚氏武士現在沒有,但稍後,收拾好這裡,我們連夜去取幾個不就有了?”王越冷冷笑道,指著已成殺場的酒棧:“尹大人不會懷疑我殺人手段不夠利索吧。”

    “哦,哦!”

    尹秋雖然不夠聰明,但王越說的如此明白,他隱約也聽懂了。

    “懂了就按我說的去做。”

    “唯!唯!”

    他連聲應唯,當下便放出他那粗豪的嗓音。

    “我是本鎮邑鎮守武士尹秋,現在有事情與二三子通報一下,各位客商無須驚慌,只管在房里安睡,不要開門出來,剛才酒棧中是來了賊人,但已被我率人和王先生殺退了。”

    尹秋接連說了兩遍,又再看向王越。

    王越點點頭,身上忽的竄出條蛇,落在尹秋身上,差點嚇的他直叫出來:“接下來,你去將此酒店東主請出來見我,記住,不要耍什麼花樣。”

    “不然,這條蛇只須輕輕一口,你就得死去陪那位麻衣大人了。”

    說話間,墨蝰已順著纏到了他衣袖裡。

    “去吧。”

    尹秋忙不迭的就往後院去。

    見他離開,王越忽的想到一事,意識靈光轉動著,帶起一陣無形的波動,便掃向整個大廳,隨即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叫波動猛然一震。

    他想到的是此世卻與地球不同,像渚氏君女這等大家族,往往整個大家族的供奉著祖靈和祖地,並且是虔誠祭祀、時常供奉,絕非流於形式僅是傳統。

    這類家族,家族成員有身死者,往往會被祖地牽引魂歸祖地,其家族中若有通靈的祭祀、巫師之流,往往就能與祖靈溝通,知曉其一些事。

    上一回,他殺渚氏君女時不知,實是大疏漏,但好在運氣,他是以法術將其擊殺,法術攜他意志,既傷身體,也衝傷了其靈。

    這一回,在與子玉等人交談中,既知道了這一點,不管這些武士之流是會回歸祖地,還是孤魂野鬼的被天地淨化,他都一律給他來了個更直截了當的,叫其身也死魂也滅。

    一番動作之後,胖子文禮就被尹秋請了出來,但他還有些不清楚狀況,直至看到了王越,才隱約知道些,等到再看到廳中殺戮場,便差不多全明白了。

    “大人,文先生,我給你請過來了。”

    尹秋朝王越拱手,王越微微點頭,對胖子文禮道:“文先生,你是個聰明人,我請你過來所為何事,你可明白。”

    胖子文禮略微一思,便答:“大人不想與我們為敵,想藉我之手遮掩此事。”

    “文先生果然是個聰明人。”

    王越冷冷看著他的眼,有意敲打他一番,便繼續說道。

    “但聰明人有兩種,一種是小聰明,一種是大聰明。”

    “大聰明者,從來不會胡亂展示自己的聰明,他知道自己該干什麼,不該干什麼,只幹該干的,絕不干不該干的事,這種人,往往在外人眼中看起來很愚笨,但實是大智若愚。”

    “大智若愚者,懂得裝糊塗,所以活的長久。”

    “而小聰明者,卻總以為自己是個聰明人,愛將他人當傻子,並且會對自己的聰明過於自信,還會將很多事情的變化,歸結到自己的聰明上。”

    “比如說我以前碰到過的一個人,就愛耍這種小聰明,當時我饒過了他,但他卻不懂這是因為我暫時不想他死,他才能活著,他反倒想這是因為他很聰明,做了些什麼,使我果然饒過了他,所以活了下來。”

    “於是,他覺得,他的聰明又一次成功了,而我,既能為他的聰明所左右,當然不值得敬畏,哪怕我隨時可以殺了他,他卻永遠都只在表面敬畏著,時不時的跳出來耍個小聰明。”

    “最後,他死在了他的小聰明上。”

    聲音頓了頓,王越看著文禮,意味深長的問:“文先生,你是大聰明,還是小聰明呢?”

    文禮臉上千變萬化,再也沒了來時的鎮定,看著王越,仿似見了鬼一般,王越剛剛這番話,簡直說透到他心底,一番小聰明之論,他對照自身往日想法,竟無比吻合。

    沒有多想,他直接回道:“我願做大聰明。”

    “好,文先生懂得了什麼叫大聰明,不會自己作死,也就不會死了。”王越滿意道:“在之前有句話,你說我不想與你們為敵,這句話得改改。”

    “今天晚上,事情做完後,就沒有你們這個詞,只有我們了。”

    “好了,時間不多,呆會我還須連夜趕去渚氏關卡,去殺幾個渚氏的武士,你再與我查漏補下缺。”

    王越又對尹秋道:“尹大人,你想辦法,將這裡先收拾了,然後,帶我去離此地最近的渚氏關卡。”

    文禮確實是個聰明人,王越隻字片句中,隱約明白了王越的大概思路。

    “大人,只因渚氏懷疑你與襲殺渚氏君女有關,於是派出了精銳武士離開渚地來殺大人。”

    “不,不。”王越接連兩個不字,笑道:“不是渚氏懷疑,而是渚氏之所以有人來,是因為文先生你的功勞啊,若不是你派人向渚氏散播了我與渚氏君女被襲殺有關的事情,又使了些計策,渚氏關卡內那些立功心切的武士,怎會夜半出關摸入鎮中來殺我呢?”

    “而你的功勞還不止是這些,在知曉那些武士會過來後,你就召集了精銳武士,等著渚氏的人送上門來,而渚氏的人很快就來了,就是今晚,當場就被我們殺了五個。”

    “死的這五個,也就是剛才尹大人說被他和我殺死的五個賊人,但這卻非是全部,另外,還有幾個退走的,接下來我們就去追,卻不想,在路上碰上了他們的援兵,是個十分厲害的高手。”

    “於是穿麻衣的那位大人,還有四位武士在追擊中戰死。”

    文禮聽著,越聽越覺不對勁,王越說的這戲碼,不是他們昨晚上安排的嗎?只是稍微被調整而已,迎著王越那雙彷彿能穿透靈魂的眼,聽著王越的解說,他額上的肥肉,豆大的汗如雨而下。

    好一會,他才回過神,為王越補充道:“此案中有兩個麻煩。”

    “其一,這些武士為大人所殺,那些武士且不言,我們大人卻是出身大家族,死後會魂歸祖地,所以,當務之急是必須以相關法器,將其死後殘靈粉碎,以絕後患,這一事可以叫尹大人去做。”

    “不用了,我已用了秘術,四個武士還有那位麻衣大人,連殘靈都不會有了,你再說其二。”

    “唯!唯!”文禮接連應唯,額上的汗水又多了幾滴。

    “其二,是要盡快清理掉我們在渚地的內線,以免他向外傳出什麼不好的消息,諸如我們派去襲殺渚氏君女的人死於大人之手之類的話。”

    “這裡很關鍵,但幸好這條內線,僅是單線且只過於我們這一處,一時半會不會有問題,但時日一長,就怕事情起變化,那便不好說。”

    “最後,就是這些樓上這些客商,他們會否看到些什麼?”

    “樓上客商?”王越點了點頭:“我想想。”

    王越將之前殺人時的記憶自腦海中提了出來,當時他注意力集中在格殺那群武士身上,但身體實際上也是接受了很多周圍環境信息的,平常人沒注意就是沒注意了,但他卻可以將之從記憶中提出來。

    稍微查看,他便說道:“我出手殺人,也不過十息以內解決,鬧出來的動靜不大,也就是殺你們那位麻衣大人時,才有人起身注意,但黑燈瞎火的,又限於角度,也頂多看個大概。”

    “此事沒問題,可以圓過去就不用滅口,而且做的太乾淨了,反倒是最大破綻。”

    “那就依大人所言了。”

    “呵呵。”王越笑了起來:“其實也沒什麼,以我之身手,天下哪都可以去得,便是最終此事沒能瞞得住又何如?到時候,我索性在申國殺個天翻地覆,再抽身而去往投他國就是了。”

    文禮肥胖的身軀一震,嘴上乾笑,心頭卻想,以你之能,還未主動出手,尹渚之地已是天翻地覆,大人和尹地大半武士都已盡滅,接下來還要去禍害渚氏武士,若是主動出手,那還了得?

    等到麻煩大到應付不了,你自是抽身而去,但我們到那時怎麼辦?

    是你殺個天翻地覆中的一員?還是到時候被公子、國君殺?

    如此,還真得費心盡力的將事情瞞下去。

    他抬起頭,卻又看到王越彷若能洞穿靈魂的眼,臉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只聽王越繼續說道:“若是瞞的過去呢,文先生,不知你們組織內上升渠道如何?若是瞞的過去,我還可以出手,將你們扶到更高的位置去哦。”

    上升渠道文禮聽不懂,但聯繫王越的話,倒還明白。

    只是扶到更高的位置,也是更好的為你所用,他在心中補了一句,但這卻無疑是最好的結果了。

    到此時,他越發感覺到王越的可怕。

    “尹大人,你怎麼還在這裡?還不快去?”王越回過頭來,將手一召,叫墨蝰回到自己手上,想了想:“文先生,你和尹大人一同去,這樣更為妥當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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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