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異世龍蛇 作者:劍扼虛空 (連載中)

 
V123210 2017-2-27 14:10:0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2 67244
V123210 發表於 2017-3-6 00:21
第十三章弟爭

    尹陰城邑,外城的一處小院落裡。

    雖過深夜,已是凌晨,但這院子裡中的其中一間房,燭火還未熄滅。

    簡陋的木幾前,坐著一位身形略顯消瘦年約三十幾許的青年人。

    他身穿一件簡單的麻衣,披著麻袍,腳上穿著芒草編制的草鞋,跪坐著藉著燈光,細細讀著一卷竹簡。

    這樣的形象,無人會將他與傳說中形如妖魔的大盜黑胡對應上。

    然而,他就是黑胡。

    約莫三更天的時候,他忽然擡起頭來,往不遠處看了看。

    稍後,院外傳來幾聲動靜,一個黑影飛速爬過牆來,輕輕落於院中,發出點滴聲響,顯露出極好的身手,然而黑胡卻皺了皺眉。

    “老三,這麼晚才回來,還受了重傷?在於讓劍下,你都活著回來了,只想不到,區區申南一位大夫府中,竟還有能傷到你的高手?”

    這黑影,原來卻正是之前在尹陰大夫府中大鬧一場的巢有。

    他幾步走到青年跟前,笑道:“何止是傷到我,簡直是差點要了我的命。”

    “今日能夠回來,實屬僥倖啊。”

    “哦!”黑胡驚訝道,臉上變得嚴肅:“這裡竟還有比於讓還厲害的人?”

    巢有搖了搖頭,回想著之前的情況,說:“不知該如何說,今夜碰上的人,就是前段時日,來往商旅曾提及過的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的王越,我記得大哥之前還有想過要招攬他呢。”

    “如今,我看是招攬不了了,此人可不是普通的遊歷武士,原來卻是王族公室子,是昔日蛇餘國後裔。”

    “而且,手上還真是硬啊,對氣的運用,還在我之上,身上還有一條寶鞭,用的是神出鬼沒,防不勝防,才一出手,就差點絞斷我一隻腿,此次我只道他是僥倖,而且還是偷襲,結果第二回我全神貫注一樣未佔上風,還被傷到肩,最後他竟將鞭化為長矛,更以無比精妙的蛇矛之術正面對我。”

    巢有深吸了口氣,閉上了眼:“那種感覺,簡直是狂風暴雨,一人之力的攢刺,猶如七八位我這等好手配合圍攻,竟打的我無還手之力,我只支撐了幾個呼吸,掌中的劍就被打飛。”

    “接著蛇矛往我身上一鑽,當時我身上若非帶著大哥與我防身的寶物,只怕那一下就死了,饒是如此,我仗著大哥的寶物捱了一下,卻連喘息之機都沒有,本是鑽的矛頭只往我身上一抖,就差點要了我的命,也虧得我運轉氣力,卸開了大半,也就是現在這樣,落了個重傷。”

    “與此人交手,已經有幾分當日碰到於讓之感,而且,我感覺他還有餘力。”

    黑胡聽了,面上於幾分凝重,於讓的實力,他也是見過的,能叫巢有說有幾分遭遇於讓之感,這個蛇餘公子王越,即便還遠比不上於讓,都已經是個很難對付的厲害角色了。

    “那你如何逃回來的?你是以言語激他,拖延了時間,使用了地主神符?”

    巢有搖了搖頭:“王越厲害,什麼言語激他都沒用。”

    “是來此接親的呂裡小君子,說用六百戶莊園換我這條賤命活,叫他收了手,不然……”

    “六百戶莊園,只換你活命,沒有其他條件?”黑胡問道。

    “沒有。”

    “哈哈哈!”黑胡接著就笑了起來:“老三啊老三,所以你與我說這些,是否是想讓我讓開道路,放呂裡小君子回去淮上?”

    “嘿嘿!”巢有嘿嘿笑著:“知我者,大哥也。”

    只是黑胡卻嘆了口氣:“可惜,這回,我不能放。”

    “大哥。”

    “老三,呂裡小君子,是易先生點了名,要大哥我阻截擊殺的人,絕不能放他回淮上。”

    “大哥。”巢有似乎急了:“你不是向來對那些肉食者不假以辭色嗎?我們這麼些年來,在大哥你帶領下有吃有喝、兵強馬壯,橫行北方諸國,不是很好嗎?”

    “就是前月遇到了昭氏又如何,也未損我們根本啊。”

    “老三。”黑胡嘆了口氣:“你只看到了我們風光的一面,但你可知道,當初一起砸碎腳鐐,一起起事的那九千老兄弟,現在還有多少?”

    “只有不足五百了。”

    “如今我們的確還與幾千人馬,但都是後來者,還有一些被我們裹挾被迫加入我們的國野之人。”

    九千、五百,兩個反差極大的數字,好像重重擊在巢有心頭,這些,他仿似從未注意過,或者注意過,卻被自己潛意識有意識的迴避了。

    “所以,我們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當初,我帶著老兄弟們起事,是想叫他們在沒有盡頭的奴役中解脫,帶給他們一個更好的前程去的,可是現在呢?老三啊,我們,真的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再這樣,依舊走到哪就被圍剿到哪,雖時常是獲得了勝利,可是勝利了又能怎樣呢?”

    “是的,我們得到了兵器,可用不了多久就損壞,我們得了糧食,吃了一月就沒有,然後必須繼續打下去,不知打到什麼時候,我們沒任何立足之地、也沒有時間可以休養生息,就這樣我們的人越打越少,最終的結果就是覆滅。”

    “我不想再這樣繼續打下去了。”

    “我現在,只想有一塊能得到世之認可的領地,叫老兄弟們可以在領地中好好生活。”

    巢有冷笑道:“領地,難道那位易先生,能給你帶來這些?”

    “大哥,你是多麼聰明的人啊,如何會相信易先生的鬼話,就易先生他自己,可都不是大夫呢,他只是蔡國技擊營的一個頭領,蔡王麾下鷹犬的頭目,他自己都沒有的東西,竟能許給我們?”

    “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你錯了,老三。”黑胡打斷道:“易先生背後是蔡王,他拿不出,蔡王卻拿的出。”

    “好!”巢有道了聲好,繼續說:“大哥說蔡王拿的出?蔡國之地,可都是有主的,不是蔡王的王領,就是諸大夫們的領地,蔡王,他哪來什麼領地來賜予大哥,招攬我們這支人馬?”

    “難道,蔡王竟願損失王領,割一塊出來給我們?”

    “這種蠢事,他怎會幹的出來?”

    黑胡閉上了眼,似乎是在想什麼,終於再說話。

    “巢有,蔡王當然不會這麼幹,但是,若是在我們協助下,蔡國能得到申南之地呢?”

    “什麼?”巢有睜大了眼睛:“我們協助蔡國得到申南之地?”

    “蔡國要做什麼?竟想兼併申國南部的領地和人口,這是霸主國乾的事嗎?”

    “哈哈。”黑胡笑了起來:“老三,時代不同了。”

    “在之前的幾百年裡,諸侯爭霸,霸主國對麾下盟國以及征服國,不過是每年納徵得大筆錢糧。”

    “可是如今之世,與兼併領地人口相比,那點納徵又算的了什麼?”

    “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吧,那些霸主國都在做些什麼?其國內都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先說荊國,荊國起初不過是長河中游不足萬乘之國,可在近百年來的爭霸中,兼併了長河上游千乘之國巴人的領土和人口,接著,又於長河下游,破小國三十有餘,如今一國之力,僅次於陳國。”

    “再說陳國,陳國昔日,也不過是四千乘之國,如今呢?其國內六卿,哪一家拿不出兩千乘兵車以上的實力?若非其國內卿族向來有內爭之傳統,陳國隨便出軍萬乘都是輕易事,不愧天下第一強國。”

    “我們這位蔡國國君,可也不甘人後呢。”

    “所以就盯上了申南,但他為何不派大軍來攻,反倒……”

    “蔡王當然不能直接派大軍來攻。”黑胡笑道:“不然哪有我們的機會?”

    “因為蔡國有兩大對手,陳國和荊國,此二國隨時可能會干涉。”

    “所以,其即便來攻,也須有充足理由,師出有名,而最佳辦法,當然是申南大夫領主自己宣告申侯無道,並選擇脫離申國,將其領地併入蔡國,從而從申國大夫,變成一位蔡國大夫。”

    “如今蔡國已聯絡了渚邑大夫,並且即將起事。”

    “易先生叫我們辦的事,對付呂裡小君子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協助渚邑,拖住渚邑周圍這些大夫,叫他們不能全心攻擊渚地,只須待到蔡國大軍一至,則大事定矣。”

    “到那時候,整個申南,除了渚邑大夫之外,其他領地都會為蔡國所滅。”

    “你大哥我,也可選一地為大夫領主,為兄弟們爭得一片容身之所。”

    “呵呵呵!”巢有忽然冷笑了起來:“大哥你直說你想當大夫就是了,何必說的這麼偉大,畢竟你也是出身大夫之家。”

    “老三,你只是不想大哥我對付呂裡小君子罷了,怎能這麼說大哥呢?”

    “大哥,你錯了。”巢有嘆了一聲:“以我們老兄弟的實力,即便不爭什麼領地,只是叫老兄弟們中的武士頭領們隨便投靠哪位大夫,然後得到塊小封邑,再收納其餘,日後日子也能過得很好。”

    “甚至就我巢有一人,隨便投靠一方,都能得到一處鎮邑,然後在自家鎮邑中安頓五百老兄弟,叫他們過上好日子,都是綽綽有餘了,如此,又何須大哥如此操勞呢?”

    黑胡也是冷笑:“老三,那呂裡小君子,竟能以六百戶莊園與那王越只換你活命,你若是全心投效,他能拿出來封給你的不僅是一個鎮邑,還能更多,而且他還如此看重於你,我看你是動心了吧。”

    巢有為之沉默,最後終於幽幽道:“是。”

    “既然動心,那為何還要回來?你還沒投效呂裡小君子,就開始為他效力,來與他作說客了?”

    巢有被說的一愣,隨即擡起頭來:“我只道大哥最是知我,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黑胡擺了擺手:“你走吧。”

    “大哥,你說什麼呢。”

    黑胡沉默了會:“其實,這次協助蔡國一事,大哥我也不知這決定是對是錯,巢有你既已有去意,便不如這樣,大哥我依舊會對呂裡小君子一行人動手。”

    “但是,我會放呂裡小君子和其新婦一馬,然後交給老三將他們救走,呂裡小君子那般欣賞你,而後你又救了他的命,日後定然不會虧待你,封幾個鎮邑於你都是小意思。”

    “大哥,那你沒完成易先生的委託?”

    “我出了手盡了力,將此隊伍全滅,但走脫了個呂裡小君子,天意巧合,這也是沒辦法之事,而易先生還須借我之手,協助渚氏和蔡國呢,而且我實力在手,他不會也不能拿我怎樣。”

    “那就好,那就好啊。”巢有點了點:“這樣就兩全了,巢有多謝大哥。”

    “嗯。”黑胡又嘆了口氣:“巢有,日後到了淮上,若有老兄弟們來投,你多多擔待點,你是他們最後的退路了,我只希望,最好不要有這麼一天才好。”

    巢有想了想,說:“好,我只望大哥,也能成為大夫,可以坐領一地。”

    “對了,大哥你想對呂裡小君子一行人動手,卻是須得小心那王越,他不僅本身厲害,他手下六位武士也不可小視,那六人身上的殺氣,我看著有點像老二。”

    黑胡微微一震,眼睛裡冒出光來:“殺人鬼!”

    “殺人鬼不可怕,可怕的是殺人鬼還成了武士,並且有六個。”巢有凝重的說。

    黑胡接著笑了起來:“無事,你知道的,大哥還有一隻神祕之軍,當日於讓碰上了,都沒能討得了好。”

    “只待我將之召集起來,無論是王越還是他麾下的六個殺人鬼,我都叫他們成為山間枯骨。”

    “行了,今日之事,便到此為止,這靈藥你拿去,老三你這幾日內,趕快將傷養好,不然到時候可沒力氣救呂裡小君子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0 00:28
第十四章隱患


    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遠送於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飛,頡之頏之。之子于歸,遠於將之。瞻望弗及,佇立以泣。

    燕燕于飛,下上其音。之子于歸,遠送於南。瞻望弗及,實勞我心。

    仲氏任只,其心塞淵。終溫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清晨,用過朝食之後,尹陰城邑外寬廣的原野上,一行車隊,已經在道路上排好了佇列,正準備遠行。

    燕燕的歌聲,再次響起,但這回唱歌的,不是歌姬,而是尹陰小君子。

    歌聲中,王越站在八輛車前,一輛駟馬戰車,其餘皆是二馬之車,前者是兵車,後者用於運送行禮以及一些輜重,在其周圍,則是近兩戎武卒,各持兵刃,在一旁靜厚。

    這就是尹陰大夫送與王越的兵車了,王越大略掃了一眼,暗自點頭,這些人雖不是什麼精銳力量,卻也不是隨便喊了個農夫拿起長矛充數的武卒。

    “蛇大,你觀之如何?”雖然已經有了判定,但他還是問詢了蛇大。

    蛇大與其他幾位蛇紋武士不同,他過去出生行伍,還是精銳的執劍之士,管人最多時,還擔任過一位不擅帶兵武士老爺的副手,協助其管理過一個連,也就是四個小戎兩百人,並且參加過數場申國與蔡國的一場邊鄙小戰,算是周圍人群中難得的知兵之人。

    王越也暫時將這百人統領和訓練之權交由他,以便在一旁也親身觀摩瞭解此世兵學實際情況。

    “都是老行伍,公子,並且時常有著訓練,雖不頻繁,卻也叫他們有別於農兵。”

    “也就是說,他們是真正的武卒。

    能夠再次掌兵,而且是以武士身份,蛇大顯然很高興。

    王越又看向蛇二等人,這些人過往也就蛇四是武士之子,年少時有過半個人上人的經歷,如今他們身為武士,各自要管二十人,竟有些惴惴,便對蛇大說話。

    “你多教教蛇二他們,和他們一同,儘快將這百餘武卒掌控,還須在行進中操練,練習配合,形成戰力,這一路上可不太平。”

    “另外,你們還須各自都有副手,以便在本公子需要你們戰力脫離隊伍時,這些武卒還能正常作戰。”

    “諾!”蛇大應諾而去,接著便去招呼蛇二等人,教他們些基礎的行伍知識。

    招呼完蛇大接掌了這一乘兵車武卒,稍後,尹陰大夫又過來,身後還跟著士光,此去一別,卻不知何年月才可再見,甚或是永別,他們也就趁此機會敘敘話。

    在往日裡,尹陰大夫雖然甚是愛這幼子,但多有顧忌,此時離別,就徹底放開了,哭的是老淚縱橫,士光也沒有壓抑情緒,但不管如何,離別終將到來。

    最後,尹陰大夫又細細交代了他幾句,諸如要好好學,又有類似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話語,這才將士光送至王越身邊,然後又叫侍者捧著一物上前來。

    “蛇餘公子,昨夜你將親身配劍,贈予了我兒,我這裡有一柄劍,雖不是天下名劍,卻也是大師之作,您若不嫌棄的話,還請收下。”

    “那便多謝大夫了。”王越沒有推辭,接過長劍一看,卻沒尹陰大夫說的那麼簡單,此劍並不比記憶中渚氏小君子那劍來的差。

    當下配在身上,便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大夫可還有何話要交代的,若無的話,我們這便要起行了。”

    “該交代的也都交代了,我能為他做的,也只是這些,剩下的路,全靠他自己走了。”

    尹陰大夫感嘆的說著,王越微微點頭,然後,兩人對行一禮,互道一聲珍重,車隊和人馬就準備開始起行,不遠處,呂裡小君子帶來的五乘兵車及隨行人員和尹陰君女的隨嫁車隊,已經開始陸續上路,此外,準備與他們一齊南行的商旅們,已經早早等候,只等著他們行在前路,而後隨行了。

    這一路,浩浩蕩蕩,人員竟有千三四百人。

    車隊徐徐起行,王越卻沒坐車,而是帶著士光單獨走向呂裡小君子車隊。

    “蛇餘公子。”

    才至車隊附近,就有位武士迎上前來,他顯然昨夜也在呂裡小君子身旁,看到王越,十分恭敬。

    “我與呂裡小君子有事相商,你去通報一聲。”

    “哈哈,我家小君子說了,蛇餘公子來訪,無須通報,您儘管隨小人來。”

    “那便多謝。”

    接著,王越與士光兩人就在武士接引下,往車隊中心處去。

    行路時,王越對士光道:“少說,多看,有什麼疑惑,都記起來,晚上再來向我請教,你的父親希望你能有個好前程,未師也希望,在來日裡士光你能夠成才,可以成為為師的左膀右臂。”

    士光恭敬點頭:“士光明白。”

    王越便再不與他說話,不久就到得呂裡小君子車架前。

    “竟是蛇餘公子,橫吾,快快停車,叫蛇餘公子上車。”眼見王越到來,呂裡小君子十分高興,連呼停車,王越往車上看去,申到竟在他車上。

    “申兄。”王越微微一禮,隨即上到呂裡小君子車架上。

    申到也作回禮,呂裡小君子隨即就問:“不知蛇餘公子專程來找呂裡青可有何要事?”

    王越笑了笑,道:“難道無事便不能來訪友,交流學問,增長見識?”

    “倒是申兄,卻緣何在小君子車上?”

    “當然可以,像蛇餘公子這等天下英才,我最愛結交了,申兄昨日不是因為蛇餘公子自罰流放了麼?我就與他說,與其隨便去個什麼地方,不如到我景國看看,正好也叫我可以盡一盡地主之誼啊。”

    “而且申兄的學識,我是極敬佩的,一路上,正好也可以請教。”

    “這下再有蛇餘公子加入,本來無趣的一路,就更是好走了。”

    王越聽著卻笑,說:“這一路可不會無趣呢,小君子難道忘記了黑胡麼?”

    聽王越說起黑胡,呂裡小君子臉上變得凝重:“是啊,還有黑胡,真不知道,這黑胡究竟是何等人物,手下竟有巢有那等壯士效力,他可能比巢有還更加厲害。”

    “卻不知蛇餘公子有何高見?”

    王越道:“我此來,正是為了黑胡一事,昨日我想了一夜,想那巢有竟混入了尹陰大夫府中,其可不僅僅是來行竊那般簡單,而是探我們的虛實。”

    “此刻,我們可都被黑胡盯上了,這南下之路,其必定會在哪裡襲擊我們。”

    “蛇餘公子請繼續說,呂裡悉聽高見。”

    王越卻看了看車隊後面:“昨日那巢有那般膽大包天,除了其藝高人膽大之外,當不是孤身一人來尹陰,其必定還有同夥。”

    “這群人便是專門暗中盯著我們這一行者,甚至他們就可能隱藏在與我們同行的商旅之中,而若不在其中,則必定跟在我們之後,我來尋小君子,是想一齊聯起手來,將此隱患除去。”

    呂裡小君子卻皺眉道:“昨日那巢有壯士可是說會有後報於我……”

    王越當即打斷他:“巢有是巢有,黑胡是黑胡,小君子切不可將兩者等為一談,更何況,即便是那巢有,其本就是賊人,怎可盡信之。”

    “公子說的不錯。”呂裡小君子點頭,又問:“蛇餘公子想如何個聯合法?又有何方略?”

    王越略微想了番,說:“能派來盯我們的人,既有巢有那等厲害人物,其隨行者也不是一般人。”

    “我們隊伍後這些客商之流,能以重金聘一武士已是難得,若其沒有聘請武士,其中卻隱藏了武士者,或者一個小商隊有多名武士,則多半就是賊寇,即便不是賊寇,也是其他隱患,應當找出來。”

    “我想請小君子調集一批才能各異的武士,以及一批精銳射手,與我家六位家將一同,組成一個專門的隊伍,去除此隱患。”

    最後王越又道:“小君子,天下間,沒有哪個武士,能在我蛇餘王越這雙眼睛下隱藏的。”

    呂裡小君子稍微一思,便點頭:“好,蛇餘公子之能,我是極佩服的,就如公子所言,我這就傳令,召集武士和射手,接下來,對付黑胡賊寇,就麻煩公子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0 00:28
第十五章槐下

    呂裡小君子來迎親的五車兵馬,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按照原本軍制,五十人為一小戎,每位戎長都是武士級的強者擔任,五車兵馬五百人中,就有十位武士戎長,以及兩位精銳武士連長,共計十二位武士。

    只因小君子這般遠行,安全不可輕忽,所以還增調了五位,也就是說,此兵馬中武士加上小君子自身,足足共計十八位武士之多。

    呂裡小君子一聲吩咐,就其中抽調了十名武士,另還有二十位精通的射藝執劍之士。

    這一行人被聚集至王越面前,呂裡小君子親自與他們交代。

    “接下來,二三子聽從蛇餘公子吩咐,當如聽本君子之命令,明白嗎?”

    “諾!”眾武士齊聲應諾。

    王越點了點頭,就帶著他們往車隊後方去,與自家蛇紋武士匯合。

    到得自家隊伍前,王越召出蛇大:“你們可選好了副手?”

    “已選好了,此行伍中,本就有著執劍之士為伍長,只是沒有武士。”

    “那便好,接下來,你們都隨我來。”

    說著,他引著包括自己及士光在內,蛇紋武士以及呂裡小君子的武士,湊出了十八位武士的豪華陣容,行在前,而二十位射手遠跟於後,向兩隻車隊後跟著的商旅而去。

    後方的客商,見他這一行隊伍,無不驚懼。

    但好在王越並未對他們做什麼,只是稍稍打量人員,連話都不問,就已過去,這才放下心來。

    直到一隻小車隊前,王越停下,立時就有車隊主人下車來,小心賠笑道:“這位大人,不知小人可有什麼幫的上忙的?”

    王越看了看他,的確是商人模樣,便對他道:“叫你們商隊中的武士過來,我有話要問。”

    “武士?”商人奇道:“大人說我商隊中有武士?”

    “大人不是在說笑,我這小商隊,怎請得起有真正武士實力的遊歷武士做護衛呢?”

    王越沒理會他,目光落在他隊伍其中一位三十多歲的護衛身上。

    “那位護衛,就是武士,你從何招攬的?”

    “他,他竟是武士?”商人驚道,顯然十分意外:“大人,我是在萊林招攬的,當時只以為他是個遊歷武士,可真不知道他有真正武士的力量啊。”

    “萊林,是尹地北邊的那個萊林邑吧。”

    “是,是,就是那個萊林邑。”

    王越點了點頭:“你叫他出來,本公子有話要問他。”

    “公子?”車隊主人聽著一驚:“難道您就是蛇餘公子王越大人,上邪,我竟能見到王族公室的大人。”

    “還愣著做什麼?”

    商人醒過神來,急忙去小車隊後邊,將那護衛帶了過來。

    王越看了他一眼,說:“你是什麼人,是何原因竟冒充普通遊歷武士,混在這小商隊中。”

    這護衛聽了頓時一驚,本能就按在劍上。

    “刷!”蛇四拔劍出鞘,劍刃已抵在他咽喉,冷聲道:“你想找死麼?公子面前,竟還欲拔劍。”

    “我…我……公子?”

    武士臉色蒼白,驚駭欲死,他只是個本能動作,誰想差點就要被殺死。

    “我什麼我?公子問你話呢?”

    好不容易鎮定下來,只得老實道:“我叫林芒,原是申中之地一位武士,只因在切磋比劍時,不小心傷到了一位小君子,還差點致他死命……”

    王越聽他是在萊林被招募,就知他不是賊寇混入,黑胡才至申南邊鄙之處,想要人混入,也不可能自萊林那般遠的地方,而當在渚地、尹地或者就是此地尹陰。

    但他的話未必完全屬實,可這與黑胡沒任何干系,被他傷的那位小君子家發出的通緝,那點懸賞,他也看不上,便對他道:“本公子給你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若是做的好,不僅不追你之罪責,還可將你推薦於呂裡小君子,如何?”

    武士林芒一想,這無疑是好事,便點了頭:“林芒,悉聽公子吩咐。”

    “好,你離開商隊,暫歸呂裡武士佇列,一同聽候我之吩咐。”

    “諾。”林芒看了左右,心中暗驚,周圍竟有近二十名武士,這等集中的武士陣容,也就是兩地大夫徹底撕破臉,大打出手時才可看到,當下便入了隊中。

    林芒入隊後,王越又接連在幾個小商隊前停留。

    一番問詢之下,他們商隊中的武士,皆是重金聘請,並無似林芒那等擁有武士實力卻隱瞞身份以普通遊歷武士混跡者,且入隊時間長當不是賊寇。

    就這般,王越一處處清點過去,一雙法眼之下,竟無一走眼,叫與他隨行的呂裡武士們暗自敬佩。

    如此過得片刻,整個跟隨呂裡小君子一行南下淮上的隊伍中,最後的一段,一行六人的遊歷武士,正跟著一隻商隊徐徐前行著。

    忽然,一個遊歷武士打扮者,飛快的自前方跑回來。

    “什麼事,這麼慌張?”

    走在最前的一位遊歷武士皺了眉頭,低聲呼喝道。

    “冉有,呂裡小君子的武士過來了,好像是在各商隊中清查武士。”

    “什麼?”冉有聽著一驚,忙回過頭看向隊伍中心,一個約莫三十幾歲的青年。

    “大哥,呂裡小君子的人,清查武士,我們怎麼辦?”

    青年人也是皺眉:“不能與他們正面衝突,我們避開他們,趁他們還沒過來,離開這隊伍。”

    話才說完,他面上苦笑:“來不及了。”

    他已經看到,隊伍前面,一行十幾位武士竟放棄了清查其他商隊,直接就往他們這邊趕。

    真是厲害啊,青年人感嘆著,看向來報信的遊歷武士。

    這是很顯然的事,呂裡小君子的人是發現了他的異動,直接找過來的。

    但很快,他鎮定下來,吩咐左右道:“按老辦法應對。”

    “還有,無論對方如何說,都不可放下武器,實在無法,就看我指示,強行殺出去。”

    “諾!”眾武士齊聲應諾。

    吩咐沒多久,王越一行人就已經到來,毫不猶豫的命令:“拔劍,將他們都圍起來。”

    昨日夜宴見識過王越能力,剛才又見王越清查武士無一走眼的呂裡武士,對他的判斷沒有任何懷疑,頃刻間,拔劍出鞘,奔跑著與眾蛇紋武士將這群遊歷武士團團圍住。

    “幹什麼,幹什麼?”

    一位遊歷武士嚷嚷著,走上前來:“各位武士大人,你們想幹什麼,無緣無故將我們圍起來。”

    “無緣無故?”王越冷笑,目光掃過七位遊歷武士,最終落在最中心處青年身上。

    “你是何人,從何而來。”

    遊歷武士看了看周圍,心下有些緊張,然而又看了青年一眼,便面不改色道。

    “大人,你們有什麼事嗎?”

    王越使了個眼色,蛇四刷的一聲,將劍架在他脖子上,道:“我家公子問的不是你,你答什麼。”

    遊歷武士眼中閃過驚駭,把著的劍隱隱有些顫抖。

    青年人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便走上前來,與王越行了一禮。

    “這位大人,我們是蔡國人,這些都是我的家將武士。”

    說話間,又與旁邊示意:“將本君子的名帖呈給這位大人。”

    剛才答話的遊歷武士,隨即自懷中拿出一片青銅製的名貼,蛇四接過名帖,轉交至王越手中。

    王越一看,名帖最上方有著蔡字,說明他是蔡人,下方則是家紋,以及他的名字。

    蔡,家紋,槐下,有熊。

    從名帖上看,他是蔡國槐下大夫家的小君子,全名叫槐下有熊。

    “原來是槐下君子。”王越笑了起來:“難怪出行有六位武士隨行。”

    青年人也隨之笑起來,說:“大人,卻不知發生了何事,現在可以放圍了嗎?”

    王越點頭:“當然,這是當然,大國君子,又如何會是賊人呢?散開,都給我散開。”

    說話吩咐時,他與蛇大等人微微使了個眼色,繼續說:“只是想不到,我們南下淮上的隊伍中,竟還有一位大國君子同行,剛才真是失禮了。”

    言及失禮,王越當即恭敬行禮,向他致歉:“槐下小君子,還請見諒。”

    “無妨,無妨。”青年人看左右,眾武士都已收劍,圍也解了,就笑著說:“大人是怕賊人混入,清查的仔細些,也是為了所有人的安全,我怎會介意?”

    “槐下君子不介意就好,但在一位大國君子前失禮,我心也有些不安,我看槐下兄,身為君子千金之軀,去往淮上卻無車駕,只是步行,未免有失身份,不如與我共車同行如何?正好叫我略表歉意。”

    “這!”槐下有熊遲疑道。

    王越繼續說:“而且我與呂裡小君子也是熟識,以呂裡的性子,最是愛結交朋友,像槐下兄這等大國君子,他想必是極為歡迎,槐下兄也是去往淮上,無論是去淮上辦何事,有淮上呂裡小君子這個熟人朋友,那都比自己一人好得多吧。”

    “來!來!”王越說著,就過來拉槐下有熊的手,一副無比好客的樣子。

    槐下有熊避開他的拉扯,但稍稍想了想,說:“那槐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好,槐下兄,請隨我來!”

    王越施了一禮,就在前引路,槐下有熊看了看左右,之前與王越同來,箭弩拔張的武士已經鬆懈散開,無半點敵意,就示意幾位武士跟上,自己施施然跟在王越身後。

    “動手。”才走得幾步,王越猛的一個回頭,大喝一聲。

    “啊!啊!啊!”

    只聽後方,接連幾聲慘叫,槐下有熊面色忽的大變,回身一看,只見自己隨身的六位武士,竟已盡在毫無防備之下被擊倒在地,看那情況,都是暈過去了。

    “大人,你這是何意,難道這就是大人的待客之道?”

    王越冷笑道:“待槐下君子,當然要好酒好食好車招待,但待黑胡大盜,本公子拿出來的就只有長弓利劍了。”

    “你便是黑胡吧,我只道會有賊人混入跟隨,卻不想黑胡賊首竟親自來了,我聽聞黑胡也是大夫家出身,怎就不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句話呢?”

    槐下有熊稍稍環視左右,面上雖有憤怒,卻無大驚慌:“你是如何這般肯定,我就是黑胡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0 00:29
第十六章黑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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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槐下有熊稍稍環視左右,面上雖有憤怒,卻無大驚慌:“你是如何這般肯定,我就是黑胡呢?”

    他此話一出,呂裡武士將目光看向王越。

    他們也是疑惑,剛才六位蛇紋武士動手,事前他們根本不知,聽王越與槐下有熊交談,還只道王越真的要介紹這位大國君子去與自家小君子交朋友呢。

    誰知,才走幾步,王越手下六位蛇紋武士,毫無朕兆的對槐下君子隨行武士動手,將他們擊暈倒地。

    王越沒有立刻回話,只對蛇紋武士道:“交給呂裡武士。”

    “再將他們押回去,收拾好了,免得動手時叫煮熟的鴨子飛了。”

    蛇紋武士立刻聽命,呂裡武士雖有疑惑,但槐下有熊已經承認,也就沒多說什麼,急忙分出幾人,又將射手們喊過來幫忙,拿了小孩胳膊粗的繩子,來綁這些被擊昏的武士。

    槐下有熊忽的想到了什麼,看向王越眼神就有不同:“原來你就是傷了巢有的蛇餘公子。”

    “不才正是…小心。”王越才回話,就見槐下有熊身上憑空生出了一股無比強橫的氣機,略顯纖瘦的身後隱隱幻出了一個站立起來身高三丈的大熊影像。

    “吼!”

    大熊影像發出憤怒的吼聲,震的空氣中泛出白色波紋往四方擴散。

    周圍行商、執劍射手武卒,盡被震得頭暈耳鳴,身體稍稍虛弱者,直接就暈倒在地。

    靠近處的武士們,憑著武士之力抵禦,都被衝的氣血浮動。

    “呼!”

    大熊高舉起巨大的熊掌,猛地凌空朝呂裡武士們拍出,呂裡武士們正在綁縛黑胡麾下武士,但王越發聲警告,又被熊吼一震,已經反應過來,各自憑著本能對危機的感知,齊齊拔劍朝前來勢一迎。

    “蓬!”

    空氣爆裂,氣流四散。

    起碼有六位武士,連人帶劍被這一擊凌空拍飛了出去,落地後接連翻滾好幾下,才按住衝勢,雖沒受傷,卻都是灰頭土臉。

    接著,槐下有熊又操持熊影,朝前一撈,就將他的六位隨行武士凌空撈回了身邊。

    就這一下,槐下有熊,竟憑著個人強大的實力,將王越之前種種算計,盡數掰了回來。

    此等威勢,縱是以王越之從容,心下都為之一凜。

    黑胡,用的不是武士的氣,分明是某種術法神通,而且還這般厲害。

    這般實力,難怪能夠縱橫北方諸國多年。

    “蛇餘公子,你是如何這般肯定,我就是黑胡呢?”

    將麾下隨行武士救回,黑胡好整以暇的說著,好似渾然不將所有人放在眼中。

    轉瞬間,自他神通中回過味來,王越淡淡的說道:“我原本只是懷疑,現在才敢肯定,巢有身上那能遁地的寶物,想必是出自你黑胡之手吧。”

    “原來如此。”黑胡瞭然:“那接下來蛇餘公子想怎麼辦呢?就憑你們這些人,可留不住我。”

    王越冷笑著說:“槐下兄,以自身身體、心神,承載駕馭如此強大之力量,雖有祕術,但又能來得幾下呢?若能無限釋放,槐下兄一人就夠將此蕩平了,又何須探什麼虛實,何須混入這隊伍中?”

    他這話是為呂裡武士解惑,剛才黑胡那一下,已叫他們膽寒,如今聽了王越的話,就放下心來。

    黑胡這凌空一擊,雖然厲害,可到底沒傷到他們,如若不能自由施展,有其極限的話,他們只須多人出手,輪番上去磨,就能將其磨至力竭。

    更何況,黑胡腳下,可還有著六個拖油瓶呢。

    有此明悟,呂里氏十位武士分為兩組各五位,齊齊散開,與王越蛇紋六武士一同,封鎖了黑胡周圍所有能走的方向,將他團團圍住。

    黑胡敏銳的感受到氣勢的變化,臉色漸漸沉重,心道這蛇餘公子王越,可不僅是巢有所言的手上厲害。

    “眾武士,一齊輪番出手。”

    包圍既成,王越再次發號施令。

    六位蛇紋武士,幾乎同時出劍朝黑胡動手,但他們得到武士之力後,運用各有不同,自然就分出快慢先後來,最快的是蛇二,緊接著是蛇四,再往後是蛇三、蛇五、蛇六,最後是蛇大。

    “那你們就試試,能否撐到我力竭吧。”

    黑胡大喝一聲,熊影再起,翻掌朝蛇紋武士就打。

    “蓬!”

    大氣爆鳴與氣浪中,蛇紋武士們前衝身形一滯,其中五位,竟被齊齊打了回來,好不容易才站穩身形,只有蛇大勉強衝破這一擊,揮著劍刃,攜著一陣撕裂布帛聲,朝黑胡斬去。

    “我們也上。”

    呂裡武士們對視一眼,為首者喊了聲,兩組武士也齊齊化作黑影撲上。

    隨即,場中只見黑胡居於正中,從容幻出黑熊影象,周圍十六位武士,猶如鬼魅黑影,由四面八方發起衝擊,各自掌中青銅劍刃,恍若化作千芒萬影,猶如水銀瀉地朝黑胡攻去。

    但黑胡面色從容肅穆,雙手或拍、或抓,偶爾擡腳一踢,帶動身後巨熊之影,整個人恍若鬼神般應對武士們的進攻,每一擊都猶如巨浪翻騰、排山倒海,打的空氣爆裂有聲,每一擊都有幾個黑影被拍飛,然而其他人又調整身形繼續衝上,接下來又被擊退。

    蛇紋武士和呂裡武士們,掀起一波又一波的巨浪,想要將他掀翻,但他卻好似一塊巨大的礁石,輕易將一波又一波的大浪撕成浪花,堅挺的屹立在中心。

    他出手太快,往往一掌未停,又一拳再起,每一擊都帶動空氣呼嘯,漸漸生出了氣旋,氣旋中裹挾著的殘餘勁力向四方擴散,周圍本離此地十幾丈遠的其他客商之流,但被勁風吹中,無不感肌膚欲裂,根本不敢睜開眼睛,只得在驚慌中不住往後退,遠遠避開其威勢。

    蛇紋武士和呂裡武士們雖是進攻,可是卻也打的苦不堪言,才一會,就已經有幾人受傷了,他們雖知黑胡不能無限打下去,可是一些人已經開始懷疑,他們是否能撐到那一時刻。

    但就在這時,黑胡的身影忽然一個停滯,蛇四趁著這個檔口,直從他身旁斜斜掠過。

    撕拉!

    劍刃在觸碰他身體的瞬間,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了一下,未能盡得全功,能將人斬成兩段的一劍,只將他衣服撕裂,肌膚破開個小口。

    但自武士們展開圍攻之後,黑胡終於首次受傷,不,在這之前就已經受傷。

    “啊!卑鄙!”

    黑胡臉上再也無法維持從容,不顧一切出手,只掀起無邊氣浪,向四方炸裂射瀑,正準備乘勝追擊的武士們齊齊被這一下衝的七零八落,攻勢為之一滯。

    “可惡。”

    黑胡怒喝道,兩隻眼睛瞪大著,直瞪瞪的看著王越,剛才他全神貫注應付武士圍攻,無力分神時,王越竟驅使墨蝰遁地自地下偷偷給他來了口。

    這下可就不妙了,蛇餘公子可還沒親自出手呢。

    黑胡正如此想著,卻見本在圍觀中的王越,直從袍內腰間,扯出一杆骨矛來。

    見此狀況,他心下一沉,暗自做了決定,身周巨熊身影陡然一斂。

    “嗷嗚!”

    緊接著,場內響起一聲悠長的狼嚎。

    狼嚎聲中,因之前戰鬥而生出來的狂暴氣流驟然一停。

    “刺啦!刺啦!刺啦!刺啦!”

    大氣中接連幾聲刺啦聲中,不知竟從何生出了數以十計尺許長高速切割流轉的白色氣刃。

    王越緊緊盯著氣刃生成,他看出來了,這氣刃分明是吸收了之前黑胡攻勢餘波掀起的氣浪之力所形成,積蓄瞭如此之久的力量,一經轉化出手,絕對是勢不可當,這是要出大招來個一錘定音啊。

    “都給我,去死吧!”

    黑胡憤怒的叫著,漫天氣刃刀一般朝武士們颳去,但其中大半,盡集火王越一人,對於王越剛才那番偷襲他顯是深恨之。

    眼看著氣刃自各個方向如風颳至,切割著空氣刺啦刺啦作響,還未到達,身體本能就彷彿感受到被切割的疼痛,王越面色一凜,這一擊,他單憑手中蛇骨槍,根本攔不下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3 00:33
第十七章落定

    場中,看著圍攻的眾武士疲於應付氣刃切割,王越也即將被密集的氣刃淹沒,已經有些力竭、身體精神隱隱要承受不住神通釋放的黑胡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這一擊,當初就是陳國第一武士碰上了,都鬧了個灰頭土臉呢。

    雖只叫一半的力量叫你承受,可你也不是於讓不是?

    同時,他終於有機會,自懷中摸出了一塊無暇玉璧,就是昨晚巢有拿給他那塊,摸著玉壁,他覺的有些可惜,這麼難得好玉,才初初製成神符,來不及花費時間煉製成可反覆使用的寶物,就要當一次性消耗品用掉了。

    但此時不用也是無法,這一擊過後他已無力。

    就在他思量著離去之時,王越身邊,陡的竄起一條黑影,張開了巨口。

    這卻是墨蝰趕回來了,在王越身旁,施展了“吞”的神通,剎那,大氣呼嘯間憑空生出一股巨大吸力,陡然間抽向氣刃所經,承載著神通力量的氣流,生生被直接抽走了大半。

    雖然氣刃中的神通力又自一旁抽取空氣補充,可經此一下,大半的力量就作消散。

    王越從容抖開蛇骨槍,在身前炸開一團梨花,在爆鳴聲聲中,輕易將剩下氣刃擊碎。

    “轟!”

    這一下還沒玩,墨蝰水桶粗的身體,猛然急劇變小,轟然間噴射出一道白色氣柱,直朝黑胡衝去,黑胡勉力再次提起熊影,迎向氣柱,結果熊影才起,他就打了個踉蹌,差點沒能站穩。

    “蓬”的一下,初初成形的熊影生生被擊散,黑胡的身體也在氣浪中被高高拋起。

    王越持著丈六大槍,身形狂風般朝他突進。

    黑胡緊急將身上的神符力量引匯出來。

    作為神符的製作者,他運用神符的速度可比巢有快得多,王越的衝鋒還有一半距離,他的身上就掀起一陣呼嘯,捲起地面大半塵土,整個人消失在其中。

    “塵遁!”

    只觀其勢,王越就認出了這個神通。

    塵遁是大地遁術的一個變種,一經展開,身融塵土可隨塵土席捲而遁,與此類似的還有風遁,在許多古代涉及仙俠的小說中,經常有妖怪、或者神通者,化成一股黃風、清風跑了,說的就是此類遁法。

    這遁法,一經展開,若無更強遁術,根本無法追及,心知此點,王越也隨之稍稍按下槍勢。

    對付修有神通在身的人,就這點麻煩,他們多數有幾手類似的遁術、或者法寶之流,關鍵時刻可以用出來保命,就是王越本人,如今哪怕還沒能修煉什麼大神通,多半是靠武力應敵呢,必要時都能借助墨蝰將自己吞進去來一段地遁。

    “忽!”

    塵土席捲著,卻並未如王越所想那般,化黃風而遁,竟反轉著朝王越身前捲去。

    “這是?好膽!”

    王越心中一冷,他只道黑胡施展塵遁,是要逃遁離去,他一個人逃就算逃了,如今看著勢頭,分明是想借此遁術,將地面上之前被蛇紋武士們擊昏的六位武士也一齊帶走。

    這黑胡,真當塵遁一開就是開無敵麼?

    他深吸一口氣,徐徐運轉意識靈光,貫穿了身心意氣,眼看著塵土將人捲起,就要帶走,他才猛的抖出槍頭,如蛟龍出海,毒龍出洞,朝著那塵土處鑽去。

    “啪!”

    槍頭才觸及塵土,就陡的炸開,蛟龍一般的在塵土中翻騰攪動不以,只一下就將塵土差點攪散。

    但對黑胡殺傷最狠厲的不在這裡,而在於隨槍而出的法意。

    塵遁狀態下,黑胡只要神通不息,法力不盡,他暫時就是聚散如意,對物理性殺傷免疫,所以王越這一擊,不僅放出了一線通玄法力,還在其中蘊含了一抹肅殺萬物的槍意直擊其神魂。

    “啊!”

    黑胡一聲慘叫,但竟強忍著不放人,還想繼續拉昇,王越見此,面無表情的將槍頭往下一壓。

    刷拉拉的掠過半空中昏迷武士的喉頭,帶起猩紅一片,半空的塵土瞬時一滯,但見王越作勢再擊,就再不敢停留,勉強收束起塵土,席捲上到十米高空,頭也不回往南邊去了。

    “蛇餘公子王越,我黑胡誓必殺汝。”

    黑胡憤怒的吼聲,迴盪在隊伍上空。

    王越的身周,一片狼藉。

    之前黑胡試圖一錘定音的一擊,王越靠著墨蝰關鍵時刻趕回,施神通減弱了氣刃的力量,這才應付過去,可無論是蛇紋武士還是呂裡家的武士,卻只能靠武力和劍術硬扛。

    雖然各自只須面對一道氣刃,但他們可沒王越這等實力,這時黑胡一走,回過目光一看,竟無一得以全身而退,蛇紋六武士稍稍好些,各自受了些輕傷,是在擊碎氣刃後被散碎零星氣芒所傷,呂裡家的武士,身上多少有一道大血口,傷的最狠的甚至差點斷了條手臂。

    “公子,黑胡終於走了!”

    呂裡家武士中,與呂裡小君子最親近為頭領者,感嘆的說著。

    黑胡實在是太強大,他們這一場,打的太艱難了。

    “黑胡走了。”王越點了點頭,接著道:“不過也非是全身而退。”

    “本公子放蛇咬了他一口,蛇毒猛烈,黑胡若不能趕快祛除,就會蛇毒攻心,在這之後,即便能治癒,心臟也已被永久性損傷,再也休想作過於劇烈的運動,在這之後,因你們不停息的勇猛圍攻,又使他被迫施展了超出自身承受的神通法術,想來不花些時間休養是好不了的。”

    “還有最後這兩下,更叫他雪上加霜,身體既受內傷,神魂根本都被傷了。”

    “下一次,他若再來,就再不會有今日這般厲害了。”

    “上邪,還來下回。”

    說話的是被王越拉進來“戴罪立功”的林芒,他的運氣不錯,竟沒受什麼重傷,但在這場激烈的戰鬥中,整個人支撐不住,已經軟倒在地。

    王越卻笑了起來,與眾呂裡武士行了一禮。

    “二三子今日之功甚偉,多虧了你們的英勇,本公子才能殺得六位武士賊人,更將黑胡打成重傷。”

    “稍後,我定會向呂裡小君子為你們請功。”

    “這…這哪有?”武士們連忙推卻道:“這都是公子之力,若不是蛇餘公子,小人們哪能發現黑胡?更不用說殺死賊人武士,還將黑胡重傷了。”

    為首的武士道:“是啊,若無蛇餘公子,小人們加在一塊,也不夠黑胡賊人殺的。”

    “你們錯了。”王越正色道:“若是無二三子,本公子也非是黑胡的對手。”

    “所以,這是二三子一同奮戰的結果。”

    “行了,不要再謙讓了,再說本公子又非是呂裡小君子手下,要這功有什麼用?”

    “今日之事,就是這樣,黑胡手下的六位武士,是你們殺的,黑胡也是因有你們奮不顧身的圍攻,叫本公子找到了個機會,這才將他擊傷退走,明白嗎?” .com

    眾呂裡武士對視一眼,無不感到高興和感激,一口一個這怎麼敢當,最後還是齊齊與王越一禮。

    “多謝蛇餘公子。”

    武士們的聲音裡滿是感激,不少武士都在想,若是跟隨這樣一位公子,就永遠不用擔心自己的功勞被埋沒吧,只是他們卻不會想到,王越即便將這所謂的功勞都推給他們,呂裡小君子依然會明白此事中誰出了大力,於是他根本就是半分無損。

    接下來,南下淮上的路上,黑胡絕對還會再來,必定是帶著大隊人馬來,到那時候,他還須這群武士出死力呢。

    “都起來,現在就收拾好你們的功勞,去隨我見呂裡小君子吧。”

    說罷,王越就再不理會他們,自顧帶著蛇紋武士和士光,行在前列,呂裡家的武士興高采烈的招呼遠處沒能加入到戰團的二十位射手,一齊來收拾賊人屍體。

    林芒有些茫然,不知該幹些什麼,但既一起上過戰場,奮力廝殺過,之前又知道王越會將他介紹給呂裡小君子,日後說不定會是同僚,呂裡武士們對他還算客氣,也曾在大夫家效力的他,很快就融入到其中。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3 00:34
第十八章南鄙

    與黑胡一場戰鬥,叫呂裡小君子徹底明白迎親隊伍已叫黑胡盯上,有鑑於其威脅,加之王越提議,兩人索性合兵,晚上紮營也是一同,稍後形成決定,又通傳了後方所有隨隊客商與遊歷武士。

    依照道理,王越與呂裡小君子兩人在非自己領地上管不了他們,所以只能叫他們自便,但事關自身安危,商人們無論如何也不願自便,不然黑胡若真的殺過來,王越與呂裡小君子兵強馬壯自是不懼,他們各自為戰之下,恐怕連阻擋還手之力都無。

    王越、呂裡武士們與黑胡一場交手,他們可是看到或聽說了。

    商人們在一番商議之後,也將各自護衛集中起來,交由他們中的武士統領,最後與王越等人兵馬河流,隨後整個隊伍,也臨時建立起秩序,由呂裡小君子的人統一進行協調管理。

    就這般,車隊繼續起行,一開始還有些混亂,但經過一日後,就漸成一個整體。

    接下來的兩日,因為車隊並未出於尹陰範圍,且黑胡身受重傷,一時半會恢復不了,其麾下力量又遠在申國與景國邊鄙,所以一路上倒還太平無事。

    王越也樂的清閒,每日裡與呂裡小君子、申到交流學識見聞,也有與織瑤瞭解諸般雅樂禮儀等,又於行軍中觀察學習本世軍事實際情況。

    夜晚除卻調理身體之外,更多時間則花費在士瑤身上。

    他對這個學生很是看重。

    此世此時,老師與學生的關係,可不比地球現代。

    用一句話來說,就是:師父,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通常而言,師徒之關係,僅次於父子,而往往許多師徒之間,關係還要甚過父子,尹陰大夫將士光託付於王越,日後父子兩恐怕很少有再見的機會,王越與士光的關係,若無其他意外則必定是後者。

    王越深明,世間之成事僅靠自己個人是不行的,哪怕他昔日修行大成時,可也非是個人橫行呢,想要長成一棵參天大樹,根系和主幹固然重要,卻也少不了更加茂盛的枝幹和綠葉。

    他既與士光有師徒這等可靠關係,而士光又不蠢,自是要悉心培養了。

    到了第三日中午,車隊到達尹陰最南端的一處名為南鄙的鎮邑。

    此地再往南就是申國與景國交界,有著近百里崎嶇難行的山路,中間人煙稀少,再無補給之地,又有黑胡人馬的威脅,呂裡小君子就決定在此休整半日,明日再行出發。

    “這裡就是二十年前陳荊南鄙之戰發生的地方啊。”才安下營寨,申到便感嘆的說著。

    “南鄙之戰竟是發生在這裡嗎?”呂裡小君子有些意外,他來時路過這裡,但對此顯然不知:“這裡僅僅是一處小鎮邑,過往那些大戰不都是圍繞著都城或大邑展開的嗎?”

    “就像奠定陳文公霸業那場陳荊商陽之戰,越國擊敗霸主國荊國而得霸的鄢陵之戰。”

    “這兩場戰役,一場發生在商陽國都商陽城,一場發生在荊國公室陵邑鄢陵。”

    聽聞呂裡小君子之言,申到微微笑起,解釋道:“小君子,可不是所有大戰都是圍繞城邑來進行,更多的戰役,通常都是發生在諸國邊鄙,只是戰役太小,在史書上也就是三兩字。”

    “只有南鄙之戰這等大戰役,才有更多記錄。”

    “小君子、蛇餘公子,你們且看這周圍山林與其他山林可有何不同?”

    王越與呂裡小君子看向鎮邑周邊山林,果然與日常所見山林大有不同。

    按道理而言,這裡是一國邊鄙,兩國交界,人煙並不稠密,人類對山林開發也不足,山野之地,當是枝繁葉茂的原始山林,此地的山林,樹木相對稀稀拉拉,多是新生,而更多的是灌木茅草,如此也就顯出過往被林木掩蓋下起伏並不大的土地來。

    此地,若是除卻那些新生林木之類,非是山林,完全可以稱得上原野。

    只聽申到繼續說道:“據說在二十餘年前,這裡可是申南有名的森林所在,我們腳下這塊土地,幾乎沒有什麼人煙,周圍這處小鎮也是不存在的,直到那場南鄙之戰。”

    “當時荊國發兵車六千乘北上先破鄴國,而後攜破國之威兵壓申國,我申國不能當,就求救於當時的盟主國蔡國,但蔡國卻畏懼荊國兵威,不想損及國力,拒絕不至,申國實在無法就只能求救於陳國。”

    “只因昔日與蔡國為盟,與陳國交惡,我申國對陳國來援本不報大希望,甚至做好了破家滅國的準備,結果卻不想陳國六卿之首,時任陳國中軍將的昭襄子竟帶著陳、許、曹三國的聯軍來了。”

    “再加上申國,四國合兵車五千乘會盟於浦陽,南下與荊軍首戰於申中即勝,迫荊軍南退申南,而後再戰申南,荊國再敗,就退至此地,當時這裡至景國是綿延百里的原始山林,聯軍又追的太緊,於是荊國退無可退,只得在此與聯軍展開決戰。”

    “小君子,蛇餘公子,當時兩軍兵車萬乘有餘,百萬人馬,僅僅是安營紮寨,就幾乎綿延數十乃至百里,決戰之地,更須排開兩軍戰車與軍陣。”

    “於是這南鄙鎮邑周圍數十里之地的原始山林,就因兩軍紮營決戰而盡被砍伐一空。”

    “決戰之時,荊國退無可退,全師奮起爭先,只差一點,就要擊潰聯軍中軍。”

    “卻不想,正午時分天氣大變,冰雨北來劈頭而下,氣溫驟降,荊軍為南人不能適,昭襄又言此為神靈佑,聯軍士氣大陣,於是形勢就此逆轉,荊軍大敗,國君都幾為昭襄所擒。”

    “這一戰過後,我申國因陳國之德而儲存,就徹底加入陳國盟約,並隨陳國西往鄴國存亡繼絕,南下淮上兵壓五國,使淮上第一次開始向陳國納徵,陳國數百年霸業由此達至前所未有的頂峰。”

    “而荊國有此一敗,休養生息,近二十年都不敢大動。”

    “直至於前年荊稷繼位,沿長河而上西征得驤地,又於東南敗昔日南方霸主國越國得其吳鄉四邑之地,國勢方復振,又隱隱有北上與陳、蔡爭霸之意。”

    “率師六千乘,破國執其君於陣前。率兵車五千乘,決戰大國而勝之,存亡繼絕,兵壓淮上納其徵。”聽申到講陳荊兩國爭霸舊事,呂裡小君子心下不由神往:“大丈夫當如是啊。”

    王越卻在感嘆此世修行之盛,昔者地球,但一擁有武士力量者都不多見,此世一乘兵車,就標配兩位武士,甚至不止,這樣,僅僅一個萬乘大國,就能拉出兩萬名以上武士,箇中也定然藏龍臥虎,高手輩出。

    而這還是僅僅修行武士力量者的數量。

    幾人各自感嘆間,營外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混亂之音。

    隱隱好像是殺伐聲。

    大叫、喊殺、兵器碰撞、慘叫、哀嚎。

    並且還在朝著這邊靠近。

    呂裡小君子回過神來,招來武士道:“橫吾,去看看營外何事?”

    “諾!”橫吾應命而去。

    呂裡小君子又道:“正好閒來無事,我們不如也去看看。”

    當下三人各攜幾位武士和百餘位武卒,一同出了營門。

    “公子,有百餘人,不知為何在鎮邑前廝殺。”

    出營門,橫吾就返身回報,這時王越等人已遙遙可見著遠處情況。

    只見遠處塵土飛揚,確有百餘人在前方廝殺。

    看情勢,是近百人的大部武裝,正在圍攻一個二十餘的小部。

    “這申南邊鄙之地,除卻鎮邑中地方守備的武士、武卒外,哪還有這麼大的武力?”呂裡小君子看著疑惑:“橫吾,前面開路,帶武卒隨本君子靠過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3 00:35
第十九章義

    “木恩,不要再垂死掙扎了,立即放下兵器,隨我去見黑胡大哥或許還有一條活路。”

    “穴下,你這隻黑胡養的狗。”被百餘人圍攻者,其中一位武士“呸”了一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黑胡是什麼東西嗎?我木恩就是死,也不會再與黑胡為伍。”

    “穴下大哥,還勸什麼?”穴下旁邊的一位武士,狠狠道:“敢背叛大哥,就該死,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旁邊武卒打扮者齊齊大喊,圍攻更加凌厲猛烈,片刻間,就有三個人被他們殺死。

    這時又有武卒飛快過來道:“穴下頭領,不好了,有武士帶大隊武卒過來了。”

    穴下看向遠處,果然有大隊人馬正在急速靠近。

    他臉上閃著青氣:“還有些距離,所有武士都上去圍攻,趁著還沒過來,殺了他們。”

    說著,他親自帶著幾位武士出陣,如虎入羊群般撲了進去。

    只三兩下,就有八九人死在他們劍下。

    “頭領大人,他們已經過來了,好多武士,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木恩。”

    穴下大吼一聲,臉上泛起一陣青色,猛的揮出一劍,破開了木恩格擋,劈在他胸口上,將他劈翻在地,然後喊了一聲“走”,就頭也不回的往南邊去,所有圍攻者,也立即收手,隨他而去,竟跑的飛快,在武士、武卒們過來前,就翻過一個小丘,消失在小丘後。

    “跑的倒是快。”

    橫吾罵了句,然後檢視這戰場。

    戰場上,他打探時,被圍攻者還有二十多人,此時幾乎大半都已躺在血泊中,其餘六人無不帶傷,還有一個武士打扮頭領模樣者,胸口被劍刃劈了一下,雖有皮甲阻擋,卻也破了個大口,傷的十分厲害。

    “你們是何人?為何在此廝殺?”

    稍稍打量,橫吾就問。

    但是見他帶人靠近,受傷的六人無不感到恐懼,不住往後退。

    “都不用跑了,兄弟們都受了傷,跑也是跑不掉。”領頭者艱難的坐起來,對他們說著:“剛才,也是多虧了這位大人帶兵前來,才嚇跑了黑胡的人,不然我們此刻都已經死了。”

    “剛才那些人是黑胡的人?”呂裡小君子趕了過來,問:“那為何你等身上衣甲和他們一樣?”

    “他們應該也是黑胡的人,不過想來現在已經叛出,所以受到黑胡的追殺。”申到肯定的說著,又與他解釋道:“在盜的群體中,沒有任何法理存在,箇中內亂、火併、叛逃都是很正常之事。”

    “是這麼回事嗎?”小君子與頭領者問。

    “確如這位大人所說。”頭領點頭道,又嘆了口氣,憤怒的說:“黑胡處事不公,但凡任何事,有好處的,都是他們的老兄弟佔大頭,我們連喝湯都喝不上,一旦要拼命,又都是逼我們上,我們原本被他們裹挾時,有五百多人,結果沒多久,就死的只剩下不到幾十人。”

    “前段時日,小人最近又聽說他們有大行動,到時候估計又是押著我們拼命,再不逃,恐怕連一個都不會剩下,所以帶著兄弟們逃了出來,結果……唉!”

    “他們是從黑胡那逃出來,豈不是知曉黑胡的實際情況?”小君子興奮的聲音,又聽他繼續發問:“你說你們都是被黑胡裹挾而來?”

    “是的大人,小人原來是鄴國的武士,他們都是村邑、鎮邑里的武卒和野民,黑胡攻破村邑、鎮邑後,就將我們的親人羈押,又以生死相脅,迫使我們為他效力。”

    “聽你剛才的話,也不僅僅是被黑胡迫使吧。”申到冷聲道。

    “是的,大人。”領頭武士倒也坦然:“一開始是被迫,但後來,隨黑胡的人攻村掠鎮,殺了大夫領主的武士和武卒,劫掠了國野民眾,我們已無回頭路,就只能在盜這條路上走下去了。”

    “你們叛逃,那些被黑胡羈押的親人呢?”小君子又問。

    “呵呵!”頭領武士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慘笑,無奈的說:“若親人還在,我們敢叛逃嗎?”

    “我們跟著黑胡,四處流竄,走到哪都被圍剿,如果是地方大夫領主之軍,倒還不怕,可一旦國師出動,就不得不逃,在一些時候,老弱婦孺都是拖累,就被拋棄。”

    “還有些時候,因為缺乏補給,就須劫掠,但山野中劫掠也得不了什麼東西,只能選擇攻村掠鎮,村邑、鎮邑都有武裝,想要攻破勢必有所損失,這些黑胡從不用他的老兄弟,只能是逼我們上。”

    “就這麼一路打過來,連我們這些武士、武卒都這等下場,親人們不是被拋棄就是死光了。”

    “以往只聽盜如何殘暴,如今一聽,真是有過之而不及啊。”呂裡小君子嘆道。

    “小君子,那這些人如何處置?”武士橫吾問。

    “這些人該殺。”申到建議道。

    “申兄、蛇餘公子,我倒是覺得他們或可為用呢?”小君子略微想了想:“首先他們自黑胡那逃出來,深知黑胡內情,就像這位武士剛才所言,都是我們不知道的,而且他們與黑胡是死仇…”

    “小君子,我們願為小君子效力。”領頭武士一聽,歡喜得喊了起來,連連磕頭,其他六人在他帶動下,無不如此,接著他又說:“只要小君子願為我們報仇,我們願效死力。”

    “黑胡的情況我們都知道,我們願意為小君子帶路,將他們全部殺光。”

    “此等人,絕不可用。”見他們如此,申到卻打斷道。

    急忙勸說:“小君子,人性本惡,只因世有道德和法理約束,才化性起偽。”

    “任何武士、或國野之人,一旦入了盜,多半都是無法挽回了,因為他們過了沒有法理束縛的生活,心中的惡已釋放出來,這就好像一頭家養的寵獸嚐了鮮血,就會萌發野性,再非寵物而是野獸了”

    “這樣的惡人,如何能用呢?”

    “今日他會因覺黑胡不公,於是叛亂逃逸,來日但覺稍有不平,又如何不會背叛小君子呢?”

    “而且,他們出現在此地,申到但覺未免太湊巧了些,或許是黑胡使計來詐我們也未可知,據我所知,黑胡用兵向來是機變百出,不知多少大夫吃了他的虧。”

    “什麼!”領頭武士憤怒了:“大人說小人們是黑胡派來詐你們,我們能這樣詐的嗎?逃出來所有的兄弟差不多都死了,活下來的人人帶傷,剛才若非僥倖,現在已無一倖免。”

    申到冷冷的看著他們,繼續道:“詐有多種,一種是你們知曉內情,那樣難免失之於真,難以取信我們,而若你們不知,就不會有什麼破綻了。”

    他對小君子道:“前日蛇餘公子施計擒下黑胡六位武士時,小君子的武士就是不知,還以為蛇餘公子真的是請黑胡來見小君子,加之那黑胡或許也是有心接近小君子,如此方上了蛇餘公子的當。”

    “今日這些人,焉知不是黑胡……”

    “哈哈哈!”領頭武士狂笑起來,指著申到憤怒道:“大人,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就是不想叫我們活,這不就因為我們為過盜嗎?你以為我放著好好的武士不當,真想為盜?”

    “也罷,既是無活路,我木恩便死在這裡又何妨?但我死都要詛咒你們,願你們哪日也要家亡,被迫上山為野盜,有朝一日也如我這般去死。”

    “大人。”其麾下剩餘六人見他欲自我了斷,驚聲道,連忙過來想要制止。

    木恩慘笑道:“各位兄弟,今日你們可願與我在此同死。”

    其中一人與他躬行一禮:“只因大人保全,小人們才能追隨大人至今,能與大人同死,那是小人們的榮幸,大人且稍待,叫小人先死,為大人開路。”

    說著,他撿起地上一柄斷裂的矛頭,毫不猶豫,猛力一刺,就刺入自己腹內。

    “大人,小人…若人生還可以重來,小人還願為大人效力。”強忍著痛苦,他皺著臉,勉力說著,然後按住矛杆,用力在自己腹內一攪,不及片刻,他便再無力氣,一頭倒在地上。

    “大人,小人為大人開路,若還可以重來,小人還願為大人效力。”其餘五人見狀,齊聲說著,後各持兵器,齊齊刺入自己腹內,一如先死者,接連倒在地上。

    他們沒死在黑胡的人手中,卻在此死於自我了斷。 .com

    木恩熱淚盈眶,也持起劍:“是我將你們帶入了死路,我不配做你們的大人。”

    “等等。”

    眼看他也要慷慨赴死,小君子急忙喊停。

    “小君子。”申到也自剛才的震撼中回過來,他也是沒想到,這些為盜者竟是這般……

    “申兄,他們是義士啊。”小君子嘆道:“只是想不到為盜之人,竟也能如此之義。”

    “若早知如此,我……”

    “小君子先不必自責。”這時,全程目睹了整個過程的王越終於說話了,他臉上半點沒有小君子與申到的震撼,只是冷聲道:“義不義,且不急於下定論。”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3 00:37
第二十章破綻

    “小君子先不必自責。”這時,全程目睹了整個過程的王越終於說話了,他臉上半點沒有小君子與申到的震撼,只是冷聲道:“義不義,且不急於下定論。”

    “蛇餘公子?”小君子疑惑道:“此等行為,如此壯烈,難道還不義嗎?”

    木恩則是冷笑:“怎麼?這位大人也想來羞辱我嗎?”

    王越搖了搖頭:“我不是羞辱你,而是我覺得,你真的如自己所言,對不住這群甘願為你而死的兄弟。”

    “什麼?”申到驚訝道,剛才,受六人齊赴死的壯烈所撼,他已經懷疑自己,更有自責與不安。

    “申兄,我不知你所學法傢俱體如何,但以我看來,你還缺了一樣很關鍵的東西。”

    “還請蛇餘公子不吝指點。”

    小君子也將目光看向王越:“蛇餘公子,難道你發現了什麼?”

    王越肯定道:“不錯。”

    又與申到說:“申兄你所缺者,是一雙明察秋毫的眼,是查糾發現違法者是否違法、怎樣違法的諸般手段,你看這位叫木恩的武士,看他是如此義氣深重。”

    “你可知道他真正面目究竟是何等樣為何嗎?”

    “申到靜聽公子高論。”

    王越繼續說:“剛才我也為之感嘆,只是感嘆黑胡何許魅力,竟能叫此等壯士,能為之捨命過來賺我。”

    “大人。”木恩大喝道。

    “此地沒有你說話的份。”王越冷聲打斷:“你現在更應該好好看看這些為你而死的人。”

    “你以為自己很聰明,就能騙過所有人嗎?”

    “剛才,雖在極遠處,但我可是看的很清楚,那位黑胡的武士在臨走前看似全力劈了你一劍,但我絕對可以保證,那一劍沒有用實,而是收了力。”

    “這一點,只要小君子麾下經驗稍稍豐富些的武士仔細驗看你的傷口就可知道。”

    “橫吾。”小君子一聽,立刻吩咐橫吾。

    “唯。”武士橫吾應唯,隨即靠近木恩,冷聲道:“這位武士,請給我看看你的傷口如何?”

    “哈哈哈……”

    木恩大笑著,再不說話,只是臉上一陣青紫,然後就無聲無息倒下。

    橫吾過去一看,回頭道:“小君子,他以氣內爆自身,自我了斷了。”

    “他的傷口呢?”

    橫吾又仔細驗看,稍後道:“小君子,確如蛇餘公子所言,之前那位黑胡武士對他留了手,否則,以那人劍勢,這一劍本該將他胸口徹底破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僅是開了個不大不小的傷口。”

    小君子看向地上早已死去多時的六人:“這麼說,他果是欺騙了這六位義士。”

    然後又道:“但是,他也為黑胡效了死。”

    “唉!”小君子顯然從未受今日這般衝擊,已經不知該說些什麼了,只唯有一聲嘆息。

    但嘆息過後,他又憤怒了。

    “黑胡,何德何能,叫這些義士為他而死,死的毫無價值,而且,他又有何必要行此等事?”

    “以其實力,據說有數千之眾,又是在暗處,可以偷襲……”

    “小君子,黑胡的實力沒想象中的那般強大。”申到道:“其實這位木恩武士剛才就說了,黑胡盜除了本身實力外,更多的還會裹挾大量沒什麼戰鬥力的國野之民,這既是人質羈絆,戰時也可以為前驅。”

    “黑胡盜所謂的數千人,去除了這部分就不多了。”

    “並且,他們是盜,並非是正規軍隊,可能長於野戰亂戰,但在陣戰與我們相比定然處於弱勢,如今我們早知他會對我們動手,小心謹慎之下,他就失了偷襲之利,到時候正面交戰,即便他實力比我們還強,可是打完之後,黑胡盜也必定實力大損。”

    “此等結果,無疑不是他想要的。”

    申到又看了王越一眼:“蛇餘公子說黑胡想賺他,以我想來,也確實是如此。”

    “哦?黑胡想賺蛇餘公子?”

    “不錯,此次我們與黑胡的較量,第一場是在尹陰大夫府中,巢有偷竊玉壁不小心被發現,由此引發圍攻,他本是可逃逸,卻為蛇餘公子所傷。”

    “這場較量,黑胡的人暴露了自身存在,一位好手還受了重傷。”

    “第二場,就是出了尹陰邑的那日,蛇餘公子由巢有的存在,推知出黑胡必有高手盯著我們,然後一番動作,卻不想將黑胡本人找了出來,並且殺死了他六位隨身武士,還將他重傷。”

    “經此兩場較量,黑胡的實力大損,同時也發現我們實力極強,不好對付,這就越發逼的他不得不出奇謀來應對,於是就有了今日他的人與木恩在我們面前演的這場戲。”

    小君子略有所悟,但還有疑問:“那黑胡憑這木恩,到底是想如何賺蛇餘公子呢?”

    申到道:“蛇餘公子與多數人有處大不同,那就是他從不被動,或者少有被動之時,他對任何事情,似乎都是無比積極主動的去應對。”

    “在與黑胡的較量中,他也是如此,可謂是進攻性極強。”

    “所以今日,黑胡就是主動露出了一個所謂的破綻。”

    “哈哈,我明白了。”小君子大笑:“剛才木恩說他知道黑胡的情況,願意為我們帶路,黑胡定然以為蛇餘公子會抓住此破綻,主動帶武士去攻他,而木恩若是帶路,也必是要將蛇餘公子帶入死地?”

    笑罷又嘆:“只是想不到,黑胡眼中竟只有蛇餘公子一人是威脅,我們兩個全然不被他放在眼中啊。”

    “若我是黑胡,也會是如此認為啊。”申到看向王越:“若無蛇餘公子,以那日黑胡展露出來的實力,僅僅是個人實力,就能夠對我們造成威脅了。”

    小君子點頭,問:“那我們現在又該如何行事?”

    “當然是以不變應萬變。”申到肯定的說著。

    “接下來幾日,我們只須小心謹慎,不叫其偷襲,則黑胡拿我們就無法。”

    “蛇餘公子?你覺得呢?”

    小君子又問王越,申到雖然智慧也不差,但是在黑胡一事上,王越無疑比他更有發言權。

    “黑胡既然這麼好心的主動暴露自身弱點,本公子怎能放過,當然是毫不客氣的攻了。”

    “攻?怎麼攻?”小君子滿是疑惑的說著,又笑道:“黑胡派木恩過來不是來賺公子你的嗎?如今木恩已死,黑胡給公子安排的破綻,都無人帶路了。”

    王越搖了搖頭:“我說的弱點,卻不是他派木恩給我安排的所謂破綻。”

    “那是什麼?”申到也是好奇,與小君子齊聲。

    “我說的破綻,是剛才圍攻木恩的那一行人。”王越笑道:“有此百人為我們帶路,我們何愁找不到黑胡的巢穴所在?接下來,本公子要做的,就是準備一番手段,再攜眾武士,尋個好時機,給黑胡來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消滅黑胡自是不能,但也要叫他實力再損,無力與我們為敵。” .com

    “可是那群人已經跑遠了啊?”

    “小君子,我剛才既能在那麼遠的距離,觀察到黑胡武士對木恩留了手,又豈能對這百餘人行進的蹤跡錯漏一處,再說,我蛇餘公室還有些祕法呢。”

    小君子眼前一亮,卻又是一嘆,還夾帶著懊惱:“蛇餘公子,你真是我所見所聞中最為足智多謀者,你緣何是蛇餘公室呢,若是普通武士,我定不惜一切代價招攬公子。”

    一旁申到笑了起來,道:“公子之才,以申到看來,卻是足興一邦,也不知公子最終會為哪國效力。”

    王越卻說:“來日若有可能,本公子執政一邦,申兄可願來助我?”

    這似是玩笑話,但申到聽後正色:“那就要看公子所執是大邦小邦了,若是小邦,申到是不會去的,另外也須看什麼時候,至少五年內,申到之才還遠不足以擔當一邦一國之政。”

    “起碼再有十年吧,或許那時……”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7 23:12
第二十一章陷阱

    王越建議去攻黑胡,提議一得小君子確認,營地內就是一番動作,前日與他共同攜手擊敗黑胡的呂裡武士,有傷的盡被替換,依舊是派出十人,會同王越、士光以及蛇紋六武士,一同十八位武士,都攜帶好相關物資,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武卒之流參與,盡於南鄙鎮外營地留守。

    此次進攻,王越對之定義的不是剿滅,僅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給黑胡重創,屬特種作戰,對個人武力、戰略移動力要求極高,加上自身十八位武士在內,卻是正好也是夠用。

    “公子,已經準備好了,我等隨時可以出發。”

    武士橫吾帶著九位武士,一經準備好,就彙集到王越身前聽候調遣。

    經過了前日與黑胡交手的勝利,加之王越後為他們請功,使他們得到小君子的獎勵,今日王越又再次展現了超人的智略,呂裡武士已經對他心悅誠服,無一人對他有不滿,眼中皆是敬意。世間武士者,誰人不喜擁有一個智略不凡、不埋沒他們任何一分功勞、能帶著他們百戰百勝的統帥呢?

    “公子,黑胡之事,呂裡就全權委託於你了,多言無益,唯願你們得勝,我當在營中,擺下酒宴,等待二三子之歸來,為你們慶功。”

    “王越,定不負小君子所託。”

    王越環視呂裡武士以及蛇紋武士:“眾武士,出發。”

    一聲令下,他率先出營,後方十七位武士齊齊跟上。

    營外往南去,正如他之前所言,百人之行動,蹤跡果然十分明顯,此時那些人離開時間又不長,中間更無人破壞,王越沿著其所遺痕跡,卻是跟的無比輕鬆。

    就這樣,他們跟過一段有車轍的大道,轉而又岔入一條小路,再過去,就要進入山林之地。

    但就在入山林前,王越稍稍按下腳步,武士們也隨之停下行進。

    “黑胡盜穿行山林蹤跡如此明顯,根本無須細察就能知,公子為何在此停留?”

    見他停留,呂裡武士統領橫吾疑惑道。

    王越環視了山林,稍稍想了想:“橫吾啊,百人穿行山林,此等明顯的痕跡,就是你都能發現,你說黑胡那等慣於流竄的盜,他會注意不到嗎?”

    “公子的意思是?”

    王越笑道:“這黑胡,也算得上是智計百出了,我料定此事乃計中藏計,他當做了兩手打算,一手是靠那木恩來賺我,通過木恩將我等引入其陷阱所在。”

    “第二手是木恩被我識破,就靠這百人的蹤跡,將我們引過去。”

    “嘶!”橫吾吸了口氣,驚道:“公子是說,這一百人,他們行進的路線,是往黑胡陷阱去的,這黑胡,竟如此厲害?上邪,世間怎會有這般狡詐之盜呢?”

    “若非狡詐若斯,黑胡如何能縱橫北方諸國多年,還能在人才鼎盛的陳國昭氏追擊下逃逸。”

    王越神色稍稍凝重,顯然黑胡的能力已超出了他原本估計,這位黑胡盜首,不僅個人實力卓絕,更是馭人有術,手下也人才輩出,其智略也是超常之輩。

    “那公子,接下來如何我等如何行動?若公子推測為真,這樣追下去,後果恐怕不

    “巢有,烏虯,不要再說了。”聲音十分惱怒,咬著牙道:“今夜那蛇餘公子,一定會來的。”

    “我算是看清楚了,他就是一條毒蛇,但卻是條比凶殘的毒蛇,其他毒蛇,只要不惹的太狠就不會咬人,蛇餘公子卻是隻要一有動靜,就必然主動發起攻擊的。”

    “你們且等著就是了,今日我給他安排的計中計,無論他是被木恩帶過來,又或者跟著穴下等人留下的痕跡過來,都將進入這片我為他準備的死地,還有他那條會遁地的蛇,竟差點傷了我之根本……”

    “大哥,就是木恩可惜了,也不知此役,他能否活下來。”

    “木恩他可惜個屁。”老四狠狠道:“你以為他是什麼情況?一個轉化氣力太過身體幾近崩潰的人,在背叛大哥後,我們還能叫他戴罪立功,給他兒子一條活路,這已經是對得住他了。”

    “最好他死了才好,即便沒死,我也不想放過他,還有他家那個小崽子。”

    “都別說了,安心等待吧。”黑胡打斷道,靠在一棵樹上閉目養神,與盜匪們一同等待王越等人的到來,但這一等,他們直等到深夜都沒有等到任何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7 23:13
第二十二章襲

    時間已是深夜,王越帶著一眾武士,伏在一片密林裡,藉著朦朧的夜色,看著不遠處的山谷。

    “公子,那座山谷,應該就是黑胡的巢穴所在了。”

    “知道。”橫吾手指方向,山谷中無比密集的“地窩子”,王越早已經看的清楚。

    “那我們?”

    “我們不急著去偷襲,這山谷裡看似近乎裸露的營地,就是黑胡設的那隻釣餌,我們若就這般直衝進去,必定一頭扎進他的陷阱中。”

    王越肯定的說,又繼續道:“現在,我們就是兩件事,一是將周圍環境檢視好,將黑胡給我們的陷阱找出來,二是和黑胡比一比耐心。”

    “比耐心?”

    “不錯,無論是垂釣還是狩獵,都是十分考驗耐心的事,而相比於我們,黑胡的耐心是絕比不過的,因為我們都是武士,在這山林中呆一晚上也沒什麼。”

    “黑胡卻花費了那麼多人力物力,整出這個陷阱來對付我們,還要安排大量人手埋伏,他們中的武士還好說,那些更多的、不是武士的賊寇呢?”

    “他們本身就夠累的了,再在林間埋伏個一夜,還得與山間蛇蟲抗爭,這滋味……”

    “橫吾,蛇大,你們現在可以好好休息,我們的襲擊時間就定在黎明時分,到那時,黑胡等了一夜,估計以為我們不會來了,應該就會收隊,然後去休息,接著就該我們出手給他們致命一擊了。”

    “公子真是高明。”橫吾感嘆著說。

    “以前橫吾從未想過此等夜襲,還可以如此輕鬆。”

    隨後,他與眾武士就按王越的吩咐,開始休息。

    從下午時一路追蹤至此,縱他們身為武士,也有些疲乏了。

    王越卻沒睡。

    他無聲無息的離開了這片密林,保持著與山谷的距離,不斷調整觀看方位角度,透過夜色,蒐集山谷內的資訊,將山谷內種種都印入心底,進行分析比對。

    很快,一副山谷及周邊全地形圖,就在他心中完成了建模。

    這個建模一得出,接下來很多事情就好辦多了,之後他也不再關注什麼,依舊回到密林中休息等待。

    時間,就在這靜靜等待中過去。

    直到四更天,山谷內外隱隱傳出一陣騷動。

    “公子!”

    無論是蛇大還是橫吾,兩人都在第一時間察覺到。

    “還不急。”王越臉上帶著笑:“只是那些普通盜匪有些不耐了。”

    “你們繼續休息,需要的時候,本公子會叫你們。”

    “諾!”兩人想也沒想,各自應諾,繼續休息。

    果然,騷動只有一小會,王越猜測,這是被黑胡叫人強壓了下去。

    不過,夜還長,這些盜匪又不是正規軍,就是很多正規軍,叫他們這般在山林裡伏個一晚上,結果遲遲等不到人來,那也是夠嗆。

    甚至不止是這些盜匪,盜匪中的那些武士們恐怕也是如此。

    王越繼續等待,又是一個時辰過去,到得五更天左右,山谷中又有騷動。

    這一回,騷動和此前那次不同,一亂就沒能停下來,並極速擴散著。

    王越憑其超人聽力,甚至能聽到爭論、吼聲,然後最精彩的一幕出現了。

    可能是有些人不想繼續在此幹埋伏下去,索性整出了火光,在這黑暗的山林裡格外醒目,有了這一團火,接著就有第二團、第三團火光,再往後,盜匪們乾脆連火把都燃起了。

    以至於,山谷內外,到處都是火把的光。

    這樣,無論有沒有人會來偷襲,黑胡都不能埋伏下去了,沒有人來偷襲,是黑胡老大算計落空,不須埋伏,有人來偷襲,看到火光,知道有埋伏,誰還會傻兮兮的來偷襲?

    這才是王越心目中山中盜匪的熟悉形象啊,再繼續等下去,盜匪還不鬧事,他恐怕得將其拔高到朝戰時期志願軍的逆天級別了。

    “公子。”

    橫吾、蛇大等武士,又一次被驚醒。

    “無事,是耐不住的盜匪在鬧事,看樣子黑胡埋伏落空,鎮不下去了。”王越解釋道,再次吩咐:“你們繼續睡,接下來,盜匪們要回去睡覺,但黑胡一時半會也不會鬆懈,還會保持一會警惕。”

    於是,眾武士繼續睡,他們這一睡,直睡至五更天盡,王越終於將他們叫起,開始交代動手細節。

    “蛇二,稍後你埋伏在這山谷的此端入口旁,身上攜引火之物,只看谷內亂起,有盜匪自谷中往谷外逃命時,就將引火之物多多拋於谷口。”

    “那裡經我仔細觀察,當有許多易燃的枯枝,或許還有油之類的東西,都是黑胡為我們準備的,如今,就叫他自己吞下去,需要注意的是,放火之後,你就立即離開與我們匯合,若見黑胡的武士有任何異動,你也無須理會,切不可與之衝突。”

    “本公子可不希望我的蛇紋武士有所折損,明白嗎?”

    “諾!”蛇二拱手應諾:“多謝公子關照,蛇二必定完成公子託付。”

    一旁眾武士聽著也是高興,甚至士氣大振。

    王越在這時,竟還能將每個武士的安全問題考慮進來,這無疑是在告訴他們,只要聽從吩咐,今夜不但要立此大功,還要叫他們能夠全身而退。

    “至於你們,就都隨本公子繞至山谷後方,自山上沿山谷側面下,直插黑胡後營,待我率先發起攻擊之後,你們就四處縱火、殺人,製造混亂,但千萬不要過於分散,也不能離本公子太遠。”

    “那日黑胡的手段,你們也是見過,那絕非你們單個所能力敵,甚至其麾下,還有不下於巢有的高手。”

    吩咐呂裡武士後,王越又對蛇紋武士道:“都提好我給黑胡準備的東西跟上。”

    “出發。”他一聲出發,率先出了密林。

    眾武士並沒直接往山谷去,而是遠遠繞開,以免山谷中或有盜匪值守者發現,提前準備應對。

    半盞茶的功夫,休息了一整晚,精力、士氣都達巔峰的武士們隨王越到達山谷後段兩側的位置,又尋了一處並不十分陡峭、下方接連有落腳處,紛紛躍下,到達黑胡盜營地的後段。

    黑胡營地後寨,王越早就通過心中建模分析過。

    雖然黑胡長期轉戰,對安營紮寨已有些經驗,針對後方可能的威脅,修有一段簡易木製寨牆工勢阻隔營地,叫外敵不能直衝入後營,但這工事根本難不住武士,又因其重點關注是前方,留守人員太少,更有盜匪熬了大半夜,此刻多半睡的正酣,要突破十分容易。

    “上。”

    手勢一揮,眾武士齊齊展開衝鋒,其中有幾個精通弓箭的,各自拿出大弓,遠遠鎖定後營幾座簡易警戒望樓上還在盡心值守者,冷冷一箭射出,將他們逐一清理。

    王越等人卻藉著衝鋒,接連在木製寨牆上連蹬兩步,而後單手一按,就躍過了木牆。

    黑胡的營寨,於他們已是不設防了。

    這時候黑胡其實還沒睡,五更天時盜匪們的騷動,他本想如之前那般鎮壓下去,繼續伏擊,等待天明才收手,但可惜他部下是盜匪。

    除了部分隨他轉戰多年的老兄弟勉強聽些指揮,其餘人盡給他鬧事,甚至舉起了火。

    最後,實在沒辦法,他只得安排那些盜匪回營。 .com

    盜匪們回營酣睡,可是他卻不能。

    雖久等王越不至,但他隱隱感覺,蛇餘公子已經到來,只是並未立刻上鉤,而是像個獵手般在等他鬆懈,想要在關鍵時刻突進來給他致命一擊。

    所以,他就沒睡,還安排了自己還能調動的一些老兄弟繼續於寨前守候。

    他與幾位武士,限於人手太少,則只能埋伏在山谷一側,繼續與王越比耐心,到這時候,他已經不存將王越帶領的襲擊者團滅於此之心,只能夠重創就算不錯。

    但就在這時,他忽然察覺山谷谷口不遠的對面有動靜。

    “什麼人?”黑胡與五位盜匪武士齊齊大喝。

    是蛇二,他按照王越交代,繞著到達山谷一側,準備埋伏在此關鍵時刻放火,卻不想才過來就被對面的黑胡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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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