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第十五章四個角度(2)
「還不能說清清楚楚。當此日本存亡的關鍵時刻,重要的外交問題卻變成了諸侯內訌,甚至連詔書都被改動,我們怎能對君王身邊的奸佞坐視不理……」
「等等,圓四郎。」慶喜目光凝視虛空,打斷了圓四郎,「看來你還無法做到改變自己的立場來看待問題。從二條大人的角度來看,你的解釋剛好相反。」
「您怎會這樣想!」
「非也。外交問題屬於國事,世子問題則是德川家的私事。因此,不能將國事與私事混為一談,以致在問題上糾纏不休……有鑒於此,我認為請求條約敕許為時尚早,因為天皇也已明確拒絕,認為應該經過眾議決定。至於私事方面,就交給現在的當權者們去解決吧,你只要能夠公平地看待雙方,就不會感到不可理喻了。」
「這可使不得!如……如此說來,公子豈非徹底變成了南紀黨?」
「蠢材!我既非南紀黨,也不是你們所說的一橋黨或水戶黨。」
「那您究竟是什麼黨?」
「日本黨!你聽好了,朝廷的決定自有其不可違抗的道理,那便是天下不可一分為二,無論偏袒任何一方都會造成混亂。朝廷以萬民為赤子,從這個立場上來看,即使以皇族皇宗之靈的名義立誓,也不能有任何偏頗。因此,二條大人才恰到好處地改動了詔書……關白的職責是輔佐天皇,不能說他這樣做便是違詔。你聽好了,在國難面前,日本國不能一分為二,這才是當前的問題所在。只要能從這一點出來考慮問題,自然便能理解。」
圓四郎已經不會因公子的解釋而咋舌不已了。
「原來如此,您是站在更高的層次來考慮問題,真是了不起的見識。」
「你在駒込也是對家父如此說的嗎?」
圓四郎若無其事地搖了搖頭。
「不是。我告訴老公,倘若不能清除天皇身邊之奸佞,終究無法戰勝當前國難。」
「這可棘手了,你這樣說會激起更大的波瀾。」
「棘手的是那些南紀黨。松平忠固、井伊直弼、病弱的將軍和幼稚的世子……您認為這些人能夠戰勝當前國難?」
「為何突然又轉移到這個話題上來了?」
「因為如此一來,日本也會與印度、越南和中國落得同樣的下場。我們對任何人都不能再客氣了!」
「哦?好大的口氣啊。你的意思是說,不能依靠上面的官員了?」
「我看您才是突然轉移話題呢,我們只是希望能夠推舉我們所期望的領袖。」
「你是指我或家父嗎?哎呀哎呀,蹦出來個添亂的傢伙……」
三
慶喜此時已經敏銳地察覺到,水戶藩內已經燃起了不可思議的憤怒的火苗。老公再次被迫遠離政治,人們將其理解成是政治上的失敗。在這種況下,人們通常傾向於認為,正確的人之所以失敗,必定是勝利一方實施了陰謀。正確之人的正確主張得不到伸張,其志向反而受到一群陰謀家的踐踏蹂躪——人們對此堅信不疑,義憤填膺之下,便會引血腥的騷亂。
慶喜本是暗自思量,倘若因自己能夠消解民眾的憤懣之而使得朝廷下令由自己當世子,那他又將面臨不得不入住西之丸的局面。
不過如此一來,父親與溜間詰之間的不和或許會出人意料地消除。父親在政治上遭到失敗,但在世子問題上,倘若自己能夠入住西之丸,便會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他的失敗感,自東湖和正志齋傳承的水戶良心也會化解眾人的憤怒。
然而,事實卻完全相反。對手趁著父親失敗之機,竟然又使出改動詔書的強硬手段。
(太拙劣了……)
「圓四郎啊,你現在太衝動了,就像獵獵北風中的炭火一般。」
「我沒有衝動,只是對國難的理解與公子……」
「夠了。國難越嚴重,我越要保持冷靜。經過研究學習,我現在最欽佩的人便是東照權現。越是在危急關頭,他越能保持冷靜。至於我,現在還談不上……」
「話雖如此,可現在……」
「我的想法你可真是聽不進去啊。哈哈哈……不過,在大事面前,有四個角度來看待問題,你知道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