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仙門 作者:四不相 (已完成)

 
li60830 2017-3-20 12:58:5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5 38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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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鶴鳴大治
五鬥米教在西蜀的大治鶴鳴治,曆史極為悠久,據說是從祖師張道陵開壇一直傳到現在,香火從未斷過,可謂是根深蒂固。五鬥米教曾經旺極一時的漢中各治,後來也凋零了,許多人才合並到了這兒,所以鶴鳴治的資曆和實力比全國其它地方所有教眾合起來還要高,他們一向以五鬥米教正統自居,瞧不起江東的“旁支”。

江東不論是以杜子恭為精神領袖的豪門五鬥米教,還是寒門五鬥米教各治,都是不認可西蜀五鬥米教的地位的。西蜀前幾年才納入東晉的版圖內,他們是不是純種的漢人都不清楚了,怎能以漢人的正統教派自稱?西邊的說東邊的是“旁支”,東邊的說西邊的是“雜支”,都以正統自居,相互之間自然不是很和睦。這不僅是各勢力之間不服,而是地域和觀念上的仇視了。

杜子恭雖然領袖江東,卻不被西蜀的五鬥米教認可,這可能是他沒有成為教主的原因之一。

隻要把這個最有資曆的鶴鳴治拿下,西邊的小勢力就好說話了,但是周全出身於南方的閩南治,連一個稍有點名氣的師父都沒有,簡直就是出身微寒,鶴鳴治的元老們會瞧得上他這個天降神人嗎?朝廷的詔書對他們來說也遠不如在興平治、北平治這些接近皇權的地方來得有效,想要叫他們認這個教主實在有點難!

龐易和左尋仙的意思是他們也去,再多帶一點人,最好叫洪濤、莊淡然、雨森龍、朱金陽等各帶一隊人馬過來,浩浩蕩蕩開向鶴鳴山,這樣才有教主的威風和麵子,說出來的話才有份量。

這個建議雖然不錯,但要等這幾路人馬集齊,再趕到四川鶴鳴山,最快也要一個月,謝雨卓如何能等這麽久?周全決定還是獨自前去,但此去少不得要與人較量高下,教主之爭也不能用彈簧弩來射人,有必要去禹皇秘府的心海靈台,看一下有沒有適合單挑的強力符術。

倉梧立即為他選出可以使用,並且單體攻擊威力最大的符法:太極弧光神雷。這道符法可以從指尖發出一道弧光閃電,能破開大多數護體真氣和護盾法術,直接洞穿敵人,容易把敵人一擊斃命。並且這道符法的威力會隨著修為的提高明顯提升,是單打獨鬥的最佳選擇。

周全也不敢在裏麵多呆,把這道符法練熟便退了出來,稍作準備,安頓好謝雨卓和造船場的事就飛往四川去了。

鶴鳴山位於成都西部,在青城山與峨嵋山之間,離兩坐名山已經極近,山勢雄偉、林木繁茂,雙澗環抱形如展翅欲飛的立鶴。據說山上有天生石鶴,石鶴一鳴就有仙人出,廣成子在此飛升時,石鶴曾鳴過;張道陵在此得道時,石鶴也曾鳴過。

傳說不可盡信,不過山上多白鶴倒是真的,周全沿著石階往上走時,已經多次看到有白鶴從頭上飛過。路上偶有上山或下山的道人,都穿戴整齊,舉止有禮,看樣子鶴鳴治的人確實還是比較正統的,至少比以前閩南治那些人強多了。

周全有意探看一下虛實,所以並沒有穿道裝,遠遠落在山腳下往上走,別人都當他是遊客,或是來求符治病的人了。

到了半山之上,走過一片亂石林時,周全偶然一瞥,發覺石縫處有一隻腳掌,穿著一隻破布靴,兩個腳指頭都露在外麵了。這隻腳的主人整個身體都躲在僅能擠進去的小洞中。他覺得奇怪,細耳一聽,裏麵呼吸聲悠長均勻,敢情是在睡覺。

周全差點笑了出來,這人還真是有意思,什麽地方不好睡,偏要跑到這麽狹小的,連轉身都難的石縫裏睡,這能睡得舒服麽?他惡作劇之心大起,伸手抓住那人的腳便把他往外拉。

“唉呦,輕點輕點,疼死我了,誰這麽缺德把我老人家往外拉。。。。。。”

這人穿著破舊的道袍,胸前有許多油漬和汙垢,頭露出來後,頭發胡子亂糟糟糾成一團,肮髒的麵目有些滑稽,甚至有些鄙俗和猥瑣。周全以為睡在這麽奇怪的地方的一定是奇人,沒想到是這樣一個小老頭,身上半點功力和修為都沒有,不由有些失望,放開了那隻髒腳。

小老頭撣著灰塵,罵罵咧咧道:“你這個後生咋不長好心眼,我老人家睡得好好的,硬是把我弄醒了,做個啥子喲?你師父就沒教你要守規矩,要尊老受幼麽?”

周全拱手說:“老道長,真是對不起了,我隻是一時好奇拉出來看看,要不我再把你塞進去?”

“好奇心是會害死人的,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呦。。。。。。”小老頭哼哼著,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光在劍柄上描了一下,“格老子的,你以為塞進去就能睡得著啊?我老人家不喝十斤酒就睡不著覺,好不容易才睡著了卻被你吵醒,你先賠十斤酒錢來。”

周全也不想與他這樣的人計較,往懷裏一摸,不料身上沒有帶銅錢,隻有兩小塊金子,這年頭金子耐用,一小塊金子可以把整個酒店的酒都買下來了。可是也不能叫這小老頭找錢吧,隻好給了他一塊。

有幾個道士走過兩人身邊,看到小老頭都露出厭惡的表情,其中一個喝道:“葛符,好大你的膽子,你又在這兒糾纏遊客騙錢了!”

“嘿嘿,是這位小後生心甘情願給的,怎能說我騙了。”

另一個道人一把奪過金子,遞給了周全,說:“客官不要上這小老頭的當,他謊稱是煉丹大師葛洪的弟弟葛符,趕也趕不走,罵也罵不開,天天在這半山上騙人財物,其實都是泥土和成的丸子,千萬不要上他的當了。”

周全一愣,想不到這人居然冒充葛洪的弟弟,還真是巧了。他又把金子遞給了葛符,“我不是買他的仙丹,他也沒有騙我,這金子是我自願給他買酒喝的,豈有收回之理?”

葛符大喜,馬上把金子收了起來,那三個道人卻傻了眼,象看傻瓜一樣看了周全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周全笑道:“你真是葛洪的弟弟?”

“當然是真的!”

“可是我前幾天還和他在一起,怎麽沒聽他說有個弟弟。”

“這個,這個,嘿嘿,我自小與家兄失散,就算是見麵也不一定認識。”

明明就是假話,但打人不打臉,周全也不揭穿他,轉身便走。走了幾步聽到後麵葛符嘀咕著說:“小黑說天要塌下來了,山要碰到一起了,我老人家還是趕緊買了酒喝,找個牢固點的山洞睡覺,免得被壓死了。。。。。。”

周全肚裏暗笑,真是個有意思的老頭,別看瘋瘋顛顛,卻是一點煩惱和牽掛都沒有,比營營碌碌的世人要逍遙多了。自己現在是泥足深陷,麻煩越來越多,瑣事越來越多。。。。。。咦,好象有點不對!可是哪裏不對呢?

周全說前幾天與葛洪在一起時,他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他慌稱是葛洪的弟弟,不可能不知道葛洪的名頭,不可能對這件事不吃驚.還有什麽“天要塌下來了,山要碰到一起了”,似乎另有深意,藏著某種玄機。

周全立即回身向來路跑去,幾十米的距離眨眼就到,但葛符已不知去向。他跳到一棵大樹上查看,不料卻驚起遠處樹頂的一隻黑鶴,一聲清亮長鳴,聲震山穀,振翅便向雲天衝去。

這隻黑鶴大得出奇,足有普通白鶴三倍大小,全身羽毛油黑光亮,映著陽光發出紫綠的光暈,拍扇幾次便穿入雲中消失不見。據說鶴千年變蒼色,二千年則變黑色,稱為玄鶴,難道這隻是生存了數千年的仙鶴?

周全在周圍兜了一圈,卻沒找到葛符的影子,不由疑神疑鬼,看來真是遇到遊戲風塵的高人了,可惜自己沒看出來錯過了。葛符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是指江東五鬥米教與西蜀五鬥米教這兩座山頭要碰到一處了嗎?那麽天塌下來又是指什麽,會不會在暗示他什麽事情?他想了一會不得要領,便繼續往山上走去。

鶴鳴治的駐地在山頂的上清宮。上清宮占地數十畝,氣勢恢宏,香火鼎盛,無論是飛拱的屋簷、精雕細琢的梁柱,還是磨光的石階、熏黑的巨鼎,都顯示出悠久的曆史和濃重的道門文化積澱。

根據左尋仙搜集到的情報,上清宮觀主嶽九真德高望重,修為深不可測,同時也是五鬥米教鶴鳴治的大祭酒。下有六個得力的“小祭酒”,都有獨當一方的實力,上清宮內有常駐徒眾三四百人,而分布在周邊各大城市傳道的教眾則有數萬,信徒無法計數。

周全在宮前閑看時,已引起了上清宮道人的注意。他雖然盡量收斂了自己的內息和外放之氣,使自己看起來與普通人一樣,但已成金丹大道的人,神氣自然與別人不同,落在行家眼裏一下就看出來了。更何況他是武道雙修,兩者都沒有練到返璞歸真的地步,所以舉手投足,氣質神采都非同一般。

當他走進大殿時,一個中年道人帶著四個小道童迎了過來。這中年道人臉帶微笑,一團和氣,雙眼暗藏精光,上下看了周全一眼,揖首道:“貧道成華子有禮了,不知貴客是要上香、求符還是遊覽?”

周全見他已經注意到自己了,也不再隱瞞,“我想見你們觀主,勞煩你通報一下。”

“家師已久不見客,敢問貴客高姓大名,此來何事?”

“免貴姓周,草字元歸,山陰人,久聞嶽*師名聲,特來拜訪一下。”

成華子眼中精光大現,一臉戒備之色;四個小道童咦了一聲,驚異地望著他,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與自己差不多輕齡的人,會是那個名揚天下的周元歸。

“不知道友求見家師,是公事還是私事?”

周全微一皺眉:“你師父年長德高,我個人是極為敬重的,若是以年歲和輩份來論,我確實要尊他為前輩。但我今日既是對嶽法師個人的拜訪,也有些本教的事務要談,公私兼顧,我身為五鬥神教教主,他是西蜀一地的頭領,這個‘求’字就用得不當了。”

成華子道:“我鶴鳴治與江東支係向無來往,我們也不知本教現今有教主,你還是請回吧。”

周全暗怒,一個小祭酒就敢這樣無禮,若是大祭酒出來還了得?他冷笑道:“你可以代表你師父或者鶴鳴治說話麽?”

成華子僵了一下,“這。。。。。。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請道友移步後殿。”他說著作了個請的手勢,並對身邊的小道士使了個眼色,一個小道士先飛跑著進去通報了。

成華子並不直接帶周全去後殿,而是帶著他走出大殿去,繞來繞走,邊走邊介紹些風景典故之類,明顯是在拖延時間讓其它人可以從容布置。約有三五分鍾才進通過一個大門,進了高高圍牆的後院內,厚重的大門在身後關上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0 21:19
第四章 唇槍舌劍
周全藝高人膽大,也不怕鶴鳴治的人搞陰謀打埋伏,隨著他們進入後院。裏麵是一個足可容納五六百人的廣場,這時已經有上百人整齊地站在通道兩側,通道盡頭是三十六層台階,每一層台階站著一對道人,高高的殿前平台上則是一個老道士領著十七八個大小道士。

鶴鳴治果然家業大,一眨眼就聚起了這麽多人,所有的道人都麵向通道這邊,雖然沒有橫眉怒目,但肅殺之氣已極為濃烈,嚴然一副鴻門宴的姿態。但以這麽大的陣勢,做出殺氣騰騰的樣子來迎接周全一人,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卻顯得他們心怯了。

周全不動聲色,麵帶笑容往前走,似閑庭信步,把他們全當成了道旁樹。但還沒走到台階之前,他就停步不走了,因為嶽九真在大殿前的平台上並沒有給他留下站腳的地方,嶽九真身前一尺就是台階,他如果不想與老道來個親蜜擁抱,最多隻能站在比嶽九真低了一層的台階上,需要仰著頭與嶽九真說話。

這是一個很險惡很難堪的安排,借用地形讓周全比他低一個頭,不但教主的尊嚴沒有了,連平起平坐都算不上,接下來不管是談判還是吵架,周全在氣勢上已先被打壓了一下。不過周全遠遠停了下來,並不上階梯,這種高下對比就不那麽強烈了。

鶴鳴治的人這樣對待他,實在是太過無禮了!

周全抬頭望天,高聲道:“聽聞五鬥神教鶴鳴治曆史悠久,道統純正,大祭酒嶽九真德高望重,為人正派。怎地今日見到的卻是妒賢忌能、閉門造車之治,一群心胸狹小,膽怯無能之徒,莫非是我走錯地方了?”

鶴鳴治眾人盡皆變色,眾多聲音七嘴八舌喝道:“胡說八道!”“大膽狂徒,竟敢這樣與我師祖講話!”“無知小兒敢到這裏來撤野!”群情激奮,眼看就要動武。

嶽九真舉手示靜,他看起來約有五六十歲,清瘦有神,倒是不失有道之士形象,但臉色已很不好看。“久聞你在江東肆無忌憚,欺老淩幼,我道是謠傳,今日一見果然不假。但我鶴鳴治與你江東派係並無關聯,你今日到西蜀來撤潑卻是走錯地方了,若不把話說明白,便是老道放你下山,隻怕鶴鳴治數萬教眾也容不得你走下山去。”

周全笑道:“我單身一人前來,你們卻擺下這麽大陣勢,連立足之地都不肯相容,這不是心眼太小了麽?我還沒有說明來意,你們就慌得把我當敵人對待,這不是膽怯心虛麽?江東也好,西蜀也好,都是一個祖師傳下來的,同氣連枝,一藤之瓜,縱有見解上的分岐,也是兄弟之親,同道之誼,怎能說‘並無關聯’老死不相往來?我今日為本教統一大業而來,不論事情成敗,都是為本教統一和振興盡心盡力,嶽大祭酒不由分說便欲阻止,不怕成為本教罪人,將來無顏去見列祖列宗麽?”

嶽九真老臉微紅,但不說話。他的二弟子成*指戟怒道:“你不過是一乳臭未幹的小兒,既非出自名門,又無德行資曆,不過是妄稱天降神人欺世盜名罷了,有何德何能敢自封教主?有何資格大言不慚談統一大業?竟敢在此對我師尊指手劃腳,莫非欺我鶴鳴治無人麽!”

周全道:“我這教主之位是當今皇上封的,有詔書玉印為證,你敢不信麽?天降神人更是眾所周知,毫無半分虛假,如今江東十數個治已共推我為教主,名副其實,還有何疑議?本教統一乃是大勢所趨,應天順人,你鶴鳴治又怎能逆天行事,獨立於本教之外?俗話說:有誌不在年高無謀空活百歲。若以歲數大小和出身來曆為評審職務的條件,隻怕現在任大祭酒的不是你師父了吧?”

成*無話可答,另一人前進一步,乃是成風子,冷冷說道:“你費這麽多口舌,無非就是要我們遵你為教主罷了,又哪裏是為了本教統一和振興大興?何必說得堂而瑝之!”

“此言差矣,所謂聚沙成塔,積腋成裘,靠的是萬眾一心,眾誌成城。本教要振興就要先統一,要統一就要先摒棄門戶派係之見,要消除派係分岔就得進行交流,並且有一個令眾人敬服的首領出來。我今天就是主動前來交流,怎能說我不是為了本教統一大業?”

成*道:“依你這麽說,你隻求本教統一興旺,大公無私,並不在意誰來當教主了?”

“也可以這麽說,若有人比我更適合當教主,自然要由他來出任教主。”

“最適合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我師父乃是祖師爺一脈親傳,修為深厚,精通教義經典,德高望重,在西蜀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鶴鳴治數萬教眾,數十萬信徒皆敬仰我師父如神人,由我師父當教主正是名至實歸。”

周全笑道:“嶽大祭酒若有才能膽識,何不早稱教主,一統本教、振興本教,非要到了今日才來爭這個名份?”

“這。。。。。。”成*答不上來,幾個首徒望來望去,嶽九真卻還是不說話。

周全接著說:“嶽前輩個人道統純正,德高望重是不容置疑的,但影響範圍僅限於西蜀,出了西蜀知者寥寥。可是天下之大,相比起來西蜀不過是巴掌大的地方,固步自守,如何能夠有所作為?本教中的任何人都有責任和義務使本教團結統一,去蕪存精,教化天下。我雖年輕識淺,非是出身名門,但身為本教的一員,也要向這一目標努力,主動上門交流.你們這些德高望重,道統純正的前輩為何反要阻擾呢?”

眾人無聲,周全繼續說:“想我周全本是無名小卒,承老祖顯靈,注之以神力,委之以重任,置身於閩南治祭壇之上,是為世所公認的天降神人;短短不過兩年,符法武功已名揚天下,雖黃發垂髫亦耳熟能詳,試問誰能崛起如此之速?假以時日,我必能如慧星般崛起,趕超前賢,光大本教,德化天下;當代名士高賢盡聚於江東,英傑無數,如今江東各治各郡都已奉我為教主,無論是世族還是寒門皆心悅誠服,皇上金書玉印赦封,這才是名正言順,順天應人,還有誰比我更適合當教主?”

這一翻自吹自唱,連周全自己都險些臉紅起來,不過沒辦法,嶽九真有徒弟們幫著吹,他隻身前來,若不自吹誰來幫他吹?不把自己的功德和實力說出來,如何能讓別人服你?這是同教不同派係的爭鬥,不是單憑武力就可以解決的,必要唇槍舌戰一翻。

他雖然有吹的成份在內,但崛起的速度確實讓人吃驚,特別是淮南一戰之後,他的名聲已經傳遍天下,比五鬥米教現存的任何元老要響得多。一個二十多歲,沒有資曆的年輕人能做到這個程度,自然也比嶽九真、杜子恭等老前輩更有前途、更有朝氣和活力,說的也算是實話,所以這時倒是沒人再罵他狂妄。

成華子道:“江東寒門一係,早已流為匪寇,盡是借教名騙錢訛詐之徒;豪門之中自高自大,盡是空淡虛妄之輩,隻會以道術討好蠱惑君王,早已偏離本教宗旨,我等實不屑與之為伍,你便是服了他們又如何?況且我道門已與政治脫離,並不受皇帝的支使,皇上的赦封不足以為榮。”

周全說:“正是因為寒門和豪門存在不少問題,所以我要統一起來整治;我能令貴族與平民都心悅誠服,正說明了我有領導本教、改革本教的實力。皇帝是一國之主,你我都在他治下,我能得到他的認可,便是得到全國人的認可。憑此詔書,我便可堂堂正正在世間開壇布道,廣施符水,宏揚本教,豈不比躲在山中守株待兔,固步自封強?”

“這樣一來,本教不是變成朝廷鷹犬了麽?”

“此言差矣!皇上封我為教主,隻是承認了本教的合法地位,僅是一個封號,我並沒有在朝中擔任任何職務,不須聽從朝廷調派。當今朝廷乃是門閥製度,不是出身名門世族,就是想掌權也掌不上,我又怎會走這一條路?”

鶴鳴治眾人中輕聲議論聲“嗡嗡”響起,不少教眾對他已經有了不錯的印象,其實他們厭惡的是江東的豪門一係,但周全並不是豪門出生,又不帶寒門的匪氣,還是比較容易讓他們接受的。但要叫他們就這樣拜服在他的腳下,卻還遠遠不夠。

嶽九真這時才開口:“你敢單槍匹馬找上門來,麵對眾人侃侃談,毫無懼色,也算有幾分膽氣;剛才一翻言語,雖然有些牽強,也算有些見識和口才。但教主並不是僅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就能當上的,文治武功缺一不可,不知你對於本教經典、章程理解了多少,符籙道術又學到了多少?”

話到這個份上,邱九真等於承認了周全的實力,並同意了五鬥米教進行大統一,接下來爭的便是教主之位了。

“經文典籍的理解,隻怕說上七天七夜也說不完,若是你我為這此爭上個十天半個月,與那些名士的清談又有何區別?倒不如做些有意義的事,比如選出學識淵博的長者慢慢探討和研究,把經典中的精義用通俗簡短的語言寫出來,或小紙條,或小冊子,每個教眾隨身攜帶,茶前飯後都可念誦,早上起來念一句,晚上睡前背上幾段;粉牆石柱都可刻上祖師的名言語錄,耳濡目染,想不深入人心都難。這樣識字不多的教友也能知道本教精神和宗旨,豈不比抱著艱澀難懂的古文強記硬背好得多?也就不要幾千人坐在下麵,*師說得口幹舌燥還沒幾人聽得懂,又浪費時間又浪費精力。”

鶴鳴治眾人聳然動容,本來就是很簡單的道理,為何他們就沒想到呢?可是這樣好象也有點對經文“不敬”吧,應該焚香沐浴後誦讀才對。。。。。。不管怎麽說,這是一種大膽的創新,令人眼睛一亮。

“從來沒有哪一個教派的規章製度是完美的,是可以適應任何朝代任何社會的,所以我們要與時俱進,不斷的調整、完善,使它適合這個時代,適合現實的需要。關於本教組織結構、教規教條不合理之處我已經作了修訂,還請嶽*師過目。”

周全說著掏出一本薄冊,雙手平舉胸前,那冊子平穩飛起,緩緩向嶽九真飛去,就象有一隻手在托著一般。這種淩空攝物,速度越慢越見功力,距離越遠也就越難,周全離嶽九真超過了二十米,能以這樣平穩緩慢的速度飛到嶽九真手中,已經足見功力了。

不料書飛到一半,嶽子真卻搖手說:“教條教規豈可隨意更改?事關重大,你還是先收回去吧。”一股暗力卷來,書冊停止了前進,並且有後退之勢。

“嶽*師還沒看,怎知我改得合不合理,還是看一下吧。”周全說著加大了力量,書冊再次往前推進。兩人嘴上說得客氣,暗中已出全力鬥上了,若是嶽九真被迫看了周全修訂的新教規,就代表他承認了周全的教主地位;若是周全沒有能力讓他年,也沒有麵子再說當教主了。

兩人控著一本書在空中推來推去,看似簡單,其實是真正修為的較量,很難投機取巧,並且勝負一眼就可以看出來。

周全雖然屢有奇遇,但畢竟修行時間短,實在不適合與嶽九真硬拚修為,可是已經陷入了這個局麵,想改變主意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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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栽決六老
周全和嶽九真都沒想到會陷入這樣的比鬥中,可是僵局已成,想要收手已經不行了。

兩人看似公平比鬥,事實上周全卻吃了大虧。首先他站在低的地方,舉著書本往上抬,與嶽九真居高臨下往下壓絕對不是一回事。第二,周全必須保護書冊沒有損壞,若是書本毀了,嶽九真並沒有看到,算起來還是他輸;就算書本有一點破損送到了嶽九真麵前,以一本破書給人看,他這個教主臉上也大大無光。所以他不但要把書往前推,還要分心保護書本不會震碎了或撕毀了。

嶽九真也到了凝丹的境界,真氣精純綿長,五鬥米教的人擅長的是符籙醮禳,並不擅長引氣結丹之道,他能煉出內丹來,足見修為高深,在符術上的造詣定然更是驚人——難怪他能領袖一方,心高氣傲不肯向周全低頭。

同樣是凝丹期,周全的內丹卻是種種巧合之下形成的,並且經脈體質經過金丹的改造,搬運真氣時毫無顧忌,真氣運行速度快,威猛而霸道,短時間內顯然要比嶽九真強上一分。但因為要護書,不能全力發揮,隻能保持著平手。

當書偏向周全這邊飛出一段距離時,周全距離變短,操控力量變大,反之嶽九真距離變遠控製力量變小,書冊就開始反過來向嶽九真飛去;當飛出一定距離時,嶽九真獲得優勢,周全處於劣勢,書又向周全這邊飛來。兩人之間相持不下,誰都不能取得絕對優勢。

現場兩百多號人大眼瞪小眼,眼光隨著書本在兩人間飛來飛去,實在有些滑稽。現在就象是一場拔河比賽,隻不過不是用拔是用推,兩人間沒有繩子,隻有一本書可以看到。他們以地上的台階為參照物,看誰輸誰贏,一旦向周全那邊飛,他們就大聲喝彩起來。

來回幾次之後,嶽九真已經感覺到了周全以一股真氣團團包住書冊,明白周全是怕書被毀了。他暗一咬牙,手指微彈,分出數股尖銳細小的真氣去衝擊書本。周全一驚,果然分出大量真氣去護書,阻擋他的攻擊,嶽九真趁機全力推送,此消彼長之下,書本以極快的速度向周全飛去。

兩人之間的真氣是何等激烈,別說是一本紙質的書,就是一塊鐵板放在中間也早就變形了,全賴周全的真氣護著,這本書才能安然無恙。如今嶽九真全力一擊,書本急衝而來,他不出全力不可能擋住,一旦出全力去擋,則書必震成粉碎,他現在是擋也不是,不擋也不是。

周全暗怒,這老道在地勢上占了上風也就罷了,還故意使陰招,那麽也就不要怪我出毒招了!他使出全力護住書冊,丹田內陰陽怪丹轉動,形成一股急旋的真氣,如一支旋轉的鑽頭向嶽九真迎去。書冊在氣團正中也急速旋轉起來,但被周全真氣緊裹在當中,外側氣流如刀削劍絞,中間卻平靜無波,並沒有損壞。

眾人見書本急旋起來,不由驚“咦”之聲四起,聲音未落,旋轉的真氣已帶著書冊快速向嶽九真衝去。嶽九真發出的阻力是平推而來,被周全的真氣一旋就向四周分散開,完全不能阻擋。就象是用一支鑽頭鑽進木板,壓力越大,鑽的速度反而越快。

嶽九真大出意外,再催內力去擋,還是無法擋住,心急之下不容多想,掐訣一指,一股火焰噴出向著前迎去。

除了嶽九真的幾個徒弟外,其它人看不出其中的變化,不知其中的驚心動魄,但是見到祖師爺放火去燒書,卻是人人看得明白,都覺得大為丟臉。

但火焰一遇到周全旋轉而來的真氣,同樣向四周散甩了出去,絲毫沒影響到氣旋正中的書本,隻不過之前別人看不到周全真氣的形狀,現在借著火焰看到了而已。

嶽子真見放火無效,一時無計可施,總不能出劍把書切成兩半吧?這時書本夾著直氣已經到了他胸前,如此急速霸道的真氣,他自然而然伸手去擋,不料周全的真氣突然消失了,書冊也停止了旋轉和前進,正好貼在他的掌上。

周全已經把書送到他“手上”,這時他如果不抓住掉到地上,那麽不是周全沒送到,而是他故意弄丟,失麵子的就是他了,所以他隻能五指微扣握住。

這一場比鬥看似平靜,卻比真刀真槍打鬥更費神,更驚心。不管怎麽說,嶽九真已經輸了,他以火攻的事更是沒麵子,還好沒有把書燒了,要不然今後都會成為別人的笑柄。

“教主畢竟是年輕人,火氣盛了點,連叫老道看書都這麽霸道,哈哈哈!”

眾人聽他稱周全為教主,先是一愣,接著麵麵相覷,這麽快就結束了?期待中的大場麵還沒有出現呢!

周全笑道:“嶽長老功力深厚,我若不投機取巧,隻怕要甘拜下風了。”

“哪裏哪裏,教主神功驚人,屬下心服口服,請!”嶽九真一揮手,令身後眾人站開,他也側站一旁,向周全作了一個請的姿勢。周全麵帶微笑,登階而上,來在平台之上,嶽九真請他在正中站好,然後向他跪下,說:“鶴鳴治大祭酒嶽子真,率本治大少教眾向教主請安。教主雄才大略,胸寬如海,嶽子真心悅誠服,自今而後願遵教主號令行事。”

眾人見他都跪下了,忙跟著跪倒,齊呼道:“願尊教主號令行事!”想必平日訓練有素,動作和聲音倒也算整齊。

突聽屋頂上一個清朗聲音道:“好好一個鶴鳴治,怎麽奉他一個胡作非為的小娃娃為教主,五鬥米教真的沒人了麽?”

眾人大驚,怎會讓外人到了這麽近的距離還沒有查覺?往屋頂上望去,隻見一個藍衫文士飄然欲飛,傲立於屋簷之上,臉如冠玉,目如朗星,唯一令人覺得不順眼的就是眉稍帶了點煞氣——竟然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麽時候來的。

另一邊的屋簷上也有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唉,你們奉誰為教主都可以,就是不能奉他,因為他馬上就要死了。”

眾人又齊往那邊望去,隻見一個頭戴竹笠,身穿蓑衣,手上拿著一副釣杆的老漁翁蹲在屋頂上,同樣沒人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到的。

嶽子真大怒,他今天不得不屈服於周全,心裏已經很不爽了,偏偏在頭磕過之後這些人才出來阻止,這不是故意給他難看麽?在鶴鳴治的內院重地,竟然被莫名其妙的人跑進來瘋言瘋語,無異於往他臉上打了一巴掌。他沉著臉:“敢問兩位高姓大名,是何來曆,與本教可有淵緣?”

藍衫人說:“我是讀書人,與道士沒交情,今日不是來找你的。”

老漁翁說:“我是打魚的,也與道士沒交情。”

嶽子真怒道:“你們即然不是本教前輩,憑什麽來管我門戶內的事?我們奉誰為教主與你無關,本治重地,非請勿進,識相的速速離去!”

“他倆也是好意提醒你,怕你惹下了滅門之禍,看來好心沒好報啊。”隨著聲音,屋頂上又飄過三個人來,一個是麵目枯黃的老道,一個是美豔白嫩、赤足露臂的苗族婦女,還有一個是高大威猛的老和尚,手中提著一個黑乎乎的巨大鐵木魚,三人一閃即到,身手非同一般。

周全大為驚奇,這五個人雖然還沒顯露武功,但他已經看出,他們每一個都是何簡、曹菲冰那個級數的高手。這種絕頂高手世間難得見到一兩個,怎會一下就出現了五個?並且這五人相貌特異,身份各不相同,彼此又互相識識,從他們口氣來看,是來殺他的。。。。。。

嶽子真似乎想起了什麽,驚愕之極,“你們,你們莫非是‘裁決六老’?”

黃臉老道說:“想不到世間還有人知道這個稱謂,真是難得了。你即然知道我們是‘裁決六老’還要趕我們走麽,還不聽我們的勸告麽?”

嶽子真道:“既然是六位前輩到了,我無話可說,一切全憑六位前輩栽斷。”

五人眼光都落到周全身上,鶴鳴治眾人象避瘟疫似地遠遠避了開去,剛剛高呼跪拜的事似乎忘記了。

周全暗暗皺眉,“你們是來找我的麽?好象我們都沒見過,往日無仇,近日無冤,不會是弄錯人了吧?”

枯黃的老道問:“你可是山陰的周元歸?在淮南打破禁例以法術屠殺兵卒的可是你?”

周全心裏一咯噔,又是為這件事而來,而且來勢洶洶,隻怕難以善了了。“我確實是山陰周元歸,不過淮南的事另有隱情,實是被逼於絕境,為自保而不得不出手。。。。。。”

高大和尚說:“你是山陰人,為何跑到淮南去?你與晉朝軍隊共同作戰,分明是在助晉朝軍隊,怎說是被逼無奈?”

“因我與司馬昱之間發生誤會,我夫人到淮南伏擊他,我趕去阻止了刺殺,正好遇上了姚襄的人馬叛亂,把我們也圍在裏麵,所以我與晉朝的軍隊在一起,這是實情。”

黃臉老道說:“以你身手,隨時都可以離開,但你非但沒有離開,還破了修道界千百年來的規矩,率先對不會道法的兵卒大開殺戒,又有何話說?”

周全按耐住性子說:“其中有不少我的同伴和好友,他們沒有能力逃出來,難道叫我在危急時丟下他們,做不仁不義之人麽?”

黃臉老道說:“你先毀了規矩是實,不是為了自身安危也談不上迫不得己,若是人人都為了親友而大開殺戒,天下早就亂了。所以,我們今天要殺了你以示懲戒,維護紀律,杜絕再犯者。”

周全實在是忍不住了,怒道:“你們是誰,有什麽資格來審判我?”

藍衣書生說:“栽決六老由道、俗、儒、玄、佛、巫六人組成,共同執掌世間最高刑罰,至今已有數百年曆史,專管各道不遵守規則之人,不論門派出生、性別國籍,膽敢藐視天道人倫,破壞人間平衡者,必誅殺之。”

“那麽是誰給了你們這麽高的權力?你們又訂了什麽樣的規矩?我從來就沒聽說過有什麽裁決六老七老,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招搖騙撞的騙子!”

黃臉老道說:“裁決六老由各道中公推的德高望重之人擔任,不會騙人。隻是近百年來沒有人敢犯禁,裁決六老之名才被人淡忘了。我是太行山茅君老道,上了年紀的人應該聽過我的名字。”

嶽子真恭敬行了一禮,“暗輩聽說過前輩的名頭,數十年前前輩是道門中屈指可數的人物。”

老漁翁說:“老朽洞庭魚叟。”

藍衫人說:“鄙人是華山藍田隱士。”

老和尚說:“嵩山曇雲和尚。”

美豔女人笑臉如花,在周全身上來回掃了幾眼,用生硬的漢語說:“我是南疆飛花苗女。”

茅君、魚叟和曇雲這三個名字報出時,鶴鳴治中上了些年紀的不由驚咦一聲,顯然都曾經聽過他們的名字,這下周全也不能懷疑他們是騙子了。

周全終於明白‘天要塌下來了,山要碰到一起了’是什麽意思,不就是指代表了天下間最高懲罰的六人,從幾座名山趕到這兒來了麽?葛符已經知道他們要追殺他,已經對他提出警告了,周全如果不上這兒來,他們還真不容易逮住呢。

“就算你們六人不是騙子。。。。。。,喂,還有一位在哪兒?

曇雲老和尚說:“我們五個人已經足夠殺你了,沒有必要第六個人出來。”

“你們自稱裁決六老,卻連六個人都不能集齊,有什麽資格去審判別人?”

五人互視一眼,藍田隱士道:“齋主還不現身更待何時?”

隻聞一聲幽幽輕歎,似有無限心事,一道白影如飛而至,衣袂飄飛如仙,宛若仙子下凡塵,白影停處,是個白巾蒙臉的白衣女子。

周全心中如被針刺了一下,雖然那女子蒙著臉,也沒有開口,但他已經可以百分百肯定,她就是文風。

文風也要殺他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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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浩然正氣
周全怎麽也沒想到文風會在這兒出現,而且是什麽‘裁決六老’的其中一員,為了要殺他而來。

顧影齋是玄門的最高象征,作為玄門的代表理所當然;何簡不知去向了,由何簡的親傳弟子作為代表,也是順理成章。而其他五個人,每個人在各自領域中的地位,就相當於是何簡和顧影齋在玄門中的地位!

周全定定望著她,心中極為鬱悶:“你是文姑娘嗎?連你也要殺我?”

文風淡淡道:“你不必管我是誰,我今日不是以個人身份前來,不代表我的立場。”

“你,你為何對我這樣冷冰冰的,是不是我突然離開讓你著腦了?其實那天我在凝香樓發生的事另有隱情,失蹤三個月也是逼不得已,其中原委。。。。。。”

“你不必再說了,就算我是你熟識的人也無人情可講。”

周全如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他倒不是怕六人要殺他,而是文風冷冰冰的樣子,好象與他是陌路人讓他心中極為難受,難道他們之間的一段深情就此結束了麽?

藍田眼光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冷笑了一聲說:“文姑娘身為顧影齋的傳人,怎會不顧大局法外施情?你還是不要厚顏乞求了!”

周全怒視了他一眼,又轉向文風,他隻是要明白文風是否原諒他在凝香樓的行為,是否還在意他。

文風的臉蒙住了,看不出表情,但眼睛還是平靜得象一塊寶石,不帶絲毫感情。“我與你相識本該回避,你卻要叫我出來。今日我隻是代表栽決六老之一,而不是什麽文姑娘。”

周全亢聲道:“至少你可以證明我不是濫殺無辜的人,其它人誤解我也就罷了,連你也要來殺我,實在是令我心痛。聖人雲:朝聞道夕死可矣,我活到今日也算是多彩多姿了,便是即刻死了也不虛此生,隻是我不能死在你手裏,更不能死在什麽狗屁裁決六老手裏!誰給你們權力予殺予奪?就算幾百年前曾經有過你們這樣一個組織,時代變遷,早就沒人當你們一回事了!再說了,你們是神的代言人麽,有什麽權利對別人審判?近百年來,世間戰亂不休,民不聊生,赤地千裏,你們出來幹涉過麽?魔門妖人猖獗,邪功妖法橫行,你們出來主持過麽?為何到了今時今日見我一個沒有靠山的年輕人崛起,眼裏就容不下了。”

周全辟頭蓋臉一番責難,六人一時回答不上來,鶴鳴治不少人也覺得有道理,都出聲咐和,“是啊,確實是這麽一回事。”

周全這一翻話讓文風大受刺激,她心裏的矛盾和痛苦更在周全之上,但這是顧影齋的使命,她也是不得不為。自然之心功法的進步,讓她情緒上的表現不是那麽激烈,外表看起來也更加清冷,並不是有意對周全冷漠,

藍田隱士自她出現後,眼光老是在她身上轉來轉去,顯得有些關切和曖昧,文風對周全冷冰冰的,更是讓他喜上眉梢,周全則無名火起,恨不得一劍刺瞎了他雙眼。

茅君老道說:“世間縱有為惡之人,卻從來沒人敢親自參與到戰陣之上,以法術轟殺兵卒。你所犯者已是最高禁令,今日若不當眾殺你以示懲戒,日後人人效仿,受害者親友師長複來報仇,勢將乾坤傾覆,三界大亂。”

飛花苗女嗬嗬笑道:“我們不管國家之間的事,也不管正教邪教內的事,隻管修行界共同遵守的事。”

周全也知道自己是在無意中犯了個巨大錯誤,可是現在萬不能承認,大不了就是個死,與他們胡攪蠻纏一翻,也許還能找到腳底抹油開溜的機會。

“羌族的老巫與我在同一場戰役中使用法術殺人,而且殺死的人更多更慘忍,如果不是我見機得早,連我也被殺了。那麽邪惡的法術,你們怎麽不去追查一下,反而盯上了我?對了,你們華山、嵩山、太行山都在胡人地盤,飛花本身就是胡人,一定是在幫著胡人國家,怕我投身到晉朝無人可擋,所以找了個借口來要殺我。隻有一個文姑娘是維護晉朝的,少數服從多數,一定是你們逼著她來殺我。文姑娘,是他們逼著你來的對嗎?”

不管是什麽原因,文風確實是不情願來的,更不願對周全下手,所以閉口不說話,另五人都斥道:“胡說!”

“文姑娘不說話,那麽就是默認了,果然是被你們逼著來的!哼哼,說得那麽大義凜然,其實是暗藏禍心,隻是為了胡人撐腰。我看你們幾個也是漢人,怎地賣國求榮,反去助胡人侵略屠殺同胞?原來這些年山河破碎,國家屢戰屢敗,民不聊生,都是你們在暗中操縱啊。。。。。。

茅君、藍田、曇雲三人眨眼之間被他說成漢奸賣國賊,一僧一道兩個老前輩雖然氣惱還能忍得住。藍田自前幾日見過文風的風采之後,便對她有些意動,正想在她麵前表現一下,如今見她與周全有些“藕斷絲連”,自已又被周全如此數落,哪裏還能忍得住?大喝一聲,聲到人也到,一掌便向周全打去。掌未到,掌風已如刀削般淩利,連周全都覺得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單論掌風之盛,隻怕曹菲冰都不如他。

周全結出內丹之後功力雖然大進,與他相比差距還是比較大,但是仗著太乙精金劍的鋒利也不怕他,出劍便向他掌心刺去。

藍田見他寶劍刺來,居然不撤掌,反而加速向前迎去,無數驚呼聲響起,周全也心中暗喜,居然敢以手掌來擋我的寶劍,真是老壽星吃砒礵——活得不耐煩了!

劍與手掌越來越近,周全覺得前進的阻力越來越大,眼看劍芒與手掌就要碰到一起,寶劍卻無法再向前刺了,就象前麵有一個柔性的彈簧牆擋著,他已經把彈簧推壓到了極處,再難前進分毫。

單憑掌力就能擋住我的劍?周全不信這個邪,再度催運真氣,全力向前刺去,寶劍果然向前推進了一些,但劍尖吐出的劍芒卻被壓縮短了,還是不能刺進藍田的手掌。

周全自知內力不如他,不願與他硬拚,身形不變向後躍去;藍田得勢不饒人,如影隨形跟來,手掌與劍尖還是保持著一樣的距離和壓力,迫得周全不能收劍,否則就會被他洶湧麵至的掌力傷到。他知道周全內力不如他深厚,所以要逼周全與他比拚內力,直接取勝。

一進一退,兩人如膠在一起般快速繞場飛了起來。周全不知他掌力有古怪,一時不查上了當,現在想撤劍不能撤,硬拚又不是對手,背朝後飛也是處於極不利的境地,萬一撞到哪裏,身形受阻,極有可能一下就被一掌拍成重傷了。

但是被樣被迫著飛退也不是辦法,他猛一咬牙,氣往下沉,同時發出一股螺旋真氣沿劍身向前攻去。螺旋真氣具有鑽透的特性,在這雙方壓力極大的情況下,好比是自攻螺絲進木板,壓力越大則旋進的速度也越快。真氣旋往前迅速鑽去,劍尖壓力一輕,劍芒便突然暴長,向著藍田的掌心刺去。

藍田吃了一驚,急忙收掌後退,掌心已被刺破了一點,灑出了幾滴鮮血。他臉色不由變了,周全功力明明不如他,居然能破了他的絕技“浩然正氣”!周全雖然暫時解困,但摸不透對方的古怪內力,雙方都不敢冒然進攻,暫時僵持了下來。

文風淡淡地說:“儒家的‘浩然正氣’是世間最浩大、最堅韌的氣功之一,據說修到極處可以吹動山嶽,蒸幹湖海,神物利器也難近身。藍兄不過三四十歲,已經練到了神劍難入的境界,真是儒門中千百年來第一人才啊。”

藍田心中大是受用,腰杆直了,胸也挺得更高了,連掌心被刺破好象也沒那麽丟臉了。周全先是一愣,不過他懷疑文風是在點撥自己,也不急著進攻了。

果然,文風繼續說:“據說隻有胸懷正氣、光明磊落的人可以修練此功,出招之前大喝一聲也可以提升浩然正氣,若是失了這一股氣,十層功力也發不出二三層了。藍兄,不知是否真是如此?”

藍田笑容僵在臉上,接著一股熱血上湧,整個臉都漲紅了,文風這不是擺明了在告訴周全他的功法弱點麽?裁決六老中的另四個也愣了,顧影齋怎能這樣吃裏扒外?

文風這樣做,表示她和顧影齋退出了栽決六老這個組織,並且要與周全站在一起反抗‘栽決五老’了。她雖然沒有說一句轟轟烈烈的話,卻用她的行動,不惜個人,甚至是不惜顧影齋的一切來證明,她要與周全同進退,共生死!

周全精神大振,劍尖抖動在空中畫了一道烈風符,給自己加速,接著一劍向藍田隱士刺去。這一劍姿勢優美,劍的軌跡如同行書中的一記長撇,柔中有剛,剛中有柔,挺拔靈動;這一劍又如鳥飛魚躍般自然和完美,無跡可尋,藍田根本看不出他欲攻往何處,更不知他力道如何運用。

這一劍是周全從何簡在蘭亭施展的絕殺一劍,以及王羲之的行書《蘭亭集序》中悟出的,深得兩者之妙。平時他也沒辦法使得這麽完美,今天處於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之中,又突然得到了文風不惜背叛栽決六老來助他,壓力與感動雙重衝擊,終於超常發揮。

藍田受了重大打擊,浩然正氣功力失了一半,不敢硬擋,又摸不透周全這一劍的劍意,隻能急往後退,同時掏出一支毛筆來,筆尖晃動“哧哧”幾聲向周全迎去。周全劍光一閃而過,削斷了筆頭,隻剩一根竹管在他手中,並且周全的劍還未停止,直奔他咽喉刺去。

劍芒已迫近咽喉,藍田隻要微一遲疑就會透脖而過,根本來不及出招或運功,大驚之下隻能往後疾退。周全自然不肯放過他,提氣急追,劍芒一直罩在他咽喉前。他加速之後速度與藍田差不多,兩人一進一退繞著廣場追逐起來,方向正好與方才相反。

眾人看到這麽搞笑的比鬥方法,浮燥的已大聲叫好起來,持重的也不免臉上帶笑。

但藍田的修為畢竟高過周全許多,急退一程之後稍拉開了點距離,終於找到了機會,大喝一聲,一掌擊出將寶劍擊偏,結束了狼狽的局麵。

周全抖擻精神,展開神符劍,一劍接一劍連綿不絕向他攻去,其中既有書法筆意,也有符文曲線,招招出人意然,劍劍神出鬼沒。藍田勉力定下神來,右手斷筆寫的也是書法,左手或掌或指助攻。

本來藍田出招必大喝一聲,步步逼前,神威凜凜,浩然正氣才能越發揮越好,如今被文風打擊並點破,氣勢上已受了打擊。並且周全總是看準他大喝之前出手,不但功力無法正常發出,反成了周全下手的機會,到後來幹脆就不出聲了。這樣打法,他的實力已無法發揮出,越打越鬱悶,越打越現弱勢;周全則越打越有精神,步步壓著他,穩占了上風。

藍田被殺得連連後退,臉上無光,氣怒之極,突然棄了周全,衝天高高飛起,足有十幾二十米高。眼看上升之勢已盡,他一聲大喝,雙袖往空中一擊,又向上升高了七八米;上升之勢盡時,他又是一聲大喝擊袖上升,如此三次,已經升到四五十米高空,如同一隻騰空的大鳥。

這一手輕功玩得漂亮,並且他在升空的過程中氣勢也節節攀升,第三次飛騰時,浩然正氣也提到最高頂。

浩然正氣中的絕殺之招“氣衝鬥牛”,氣貫長虹,衝天破地,無堅不摧!他還沒有下擊,下麵所有人都已覺得如有一座山從上壓來,這一擊無人可擋——能成為栽決六老之一的人,又怎會沒有一手絕殺!

文風眼現焦急之色,欲往這邊躍來,茅君、漁叟、飛花、曇雲同時微移腳步,把她圍在當中,四股巨大潛把她迫住。但文風隻是指點了周全浩然正氣的功法弱點,並沒有明確表示反對栽決六老,四人這時也不能對她下殺手。

藍田在最高頂上一聲長嘯,如龍嘯九天,連綿不絕。嘯聲中身軀一翻,頭上腳下朝下撲來,宛如一隻大鵬展翅,氣吞山嶽,傲視群倫,這一招的氣勢強到無法形容!他凝氣打出的一掌周還還不能用劍刺穿,何況是這樣的絕殺一招?在所有人看來,無論如何周全都無法擋住這絕殺一擊,也沒辦法逃出這居高臨下,聚氣如山的攻擊範圍。

藍田的氣勢雖然壯觀,但蓄勢這麽久,足夠周全發動任何一道攻擊符法了,他早已夾著一道符在念誦咒語。眼看藍田撲到之際,眾人心提到嗓子眼之時,周全手中突然一道紫色電弧光芒閃出,就好像藍田身上沒有發出任何真氣一樣,紫色電光毫無阻擋地穿透,擊中了他的頭頂百會穴處,擊穿了一個核桃大的破洞。

礴薄的氣勢刹時蕩然無存,藍田直直摔下,頭先著地,傳來了一聲西瓜掉在石板上發出的聲音。

鶴鳴治眾人眼睛都快掉到地上了,這怎麽可能?周全以手持太乙精金劍還不能刺進他發出的浩然正氣,一道閃電又怎能穿透藍田發出的最強一擊?栽決四老和文風也呆住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1 12:00
第七章 作繭自縛
周全的“太級弧光神雷”雖然能破人護體真氣,但他使用這道符法還不能完全發揮出威力,就算能破開藍田的“浩然正氣”,也萬難將他一擊斃命。

但藍田下擊之力足有萬鈞,等於是拿自己的頭狠狠地往尖刺上撞,百會穴又是氣眼所在,最為脆弱,被擊穿一個洞來還焉有命在?致命一擊反成了自殺一擊!

大招莫亂用,絕招在陷別人於絕地時,同樣也置自己於絕地,不能殺敵則被敵殺!

這一下變化實在是太出人意外,從占絕對上風的優勝者變成死者,不過是電光火石一閃之間,其他人便是想救也沒機會出手。另四老反應過來時,藍田的腦袋已經象西瓜砸在石板上了,他們驚怒交集,怒喝一聲齊往這邊撲來。

文風正站在他們中間,怎會放任他們去圍攻周全?兩道白綾如靈蛇般躥出,急纏四人的腳。四人正在急怒之時,見她膽敢明著出手“助敵”,更是怒火攻心,同時高飛躍起避開白綾纏繞,各出絕學向她狠下殺手。

茅君袖內一道黃光射出,其形如槍,其勢如雷,奔向文風胸腹之間;曇雲的鐵木魚脫手飛出向文風砸去,這隻鐵木魚本來已經大得出奇,這時又變大了十倍,一派烏光閃亮,帶著嗚嗚怪嘯聲和摧枯拉朽的之勢,簡直如一個小山壓到;漁叟一甩手中釣杆上,魚鉤帶著釣絲“嗤”地飛出,向文風纏繞而去,如幾道銀鏈向中間收縮;飛花揚手打出一蓬彩光,似一把五彩花瓣撒出,在滿天花雨的飛花落葉中,數十隻閃著炫光的蝴蝶,劃過不同的曲線向文風身周疾飛而去。

除了飛花以外,另三人都是與何簡同一輩分的人,實力可能不如何簡,但比文風隻高不低,不論出手看起來怎樣,都是致命的攻擊;看起來最弱的飛花,這時的攻擊卻更致命,她的花瓣蝴蝶鏢邊沿鋒利且淬有劇毒,是柔軟輕薄的白綾的克星。

四人同時出手,上方與四周都被已封死,下麵是緊硬的石板,這絕殺之局文風怎能逃得過去?

文風沒有閃避,也沒有擋格,而是急速旋轉起來,如仙女作妙曼之舞,旋轉的同時,兩條已飛出的白綾也被抽回,也隨著她的身體急速旋轉,甚至比她身體轉得更快。白綾舒張,層層疊疊,在所有攻擊近身之前形成了一個“繭”,把她全身上下都纏住。白繭之外則是急速旋轉的氣流,形成了又一層防護。

如果說“氣衝鬥牛”是儒門浩然正氣中的絕殺,那麽“作繭自縛”就是顧影齋水雲袖和拂雲手中的絕防,隻要修為夠高,無論多少人同時攻擊都能用這一招擋住。

花瓣一樣的蝴蝶鏢被白綾外的氣流一阻,已經失了一半力道,再被裏麵的白綾一帶,便向四周撤落,繽紛如下起了花瓣雨。

但茅君、曇雲和漁叟的修為卻要比文風高,並且黃光和釣絲是細銳之物難以阻擋;上方是作繭自縛防守薄弱的地方,鐵木魚又是沉重之極的重磅武器,這三道功擊文風隻能削去一部份力道,不能完全擋住。黃光刺進了白綾,釣絲勒了進去,鐵木魚砸塌了半個“繭”。

圍觀眾人都情不自禁發出了一聲驚呼聲,雖然他們沒看到文風的臉,可是看她的身段和氣質神采,已經可以猜出是一位絕美的少女,就這樣死了也實在太令人宛惜了。

這一切說來話長,其實不過一秒鍾左右,周全剛殺了藍田,抬頭便看到了這一幕,不由心膽欲裂,可是想施救也是鞭長莫及了。。。。。。

但文風作為玄門第一高人何簡的嫡傳弟子,在秦淮河上自然之心又有突破,怎會這麽容易就死了!在三人的攻擊破進白綾的瞬間,白綾下方“裂”開了一個缺口,文風貼地飄飛而出,驚若飛鴻,飄若遊龍。等到三老擊進白綾之內的空間,文風已經全身而退,白綾形成的繭也接著崩散了,化為長綾收了文風袖內。茅君的黃光把曇雲的鐵木魚刺了一個洞,漁叟的釣絲也纏住了木魚。

若沒有白綾之繭阻斷了三老的勁氣籠罩,文風是無法全身而退的,“作繭自縛”被他演變成了“金蠶脫殼”。

周全飛衝過來,一記太極弧光神雷向曇雲射去。曇雲剛才親眼見到他以這一招把藍田殺了,哪裏敢硬接,急忙將剛收回手中的鐵木魚丟了出去,電光四射,青煙直冒,鐵木魚紅了半邊,但並沒有燒壞,看來也不是凡鐵鑄成。

周全指著他大罵:“你們幾個老不死的,年齡都可以做她爺爺了,好意思四人圍攻她?你們連自己同伴都下這樣的狠手,還算什麽前輩高人,還有什麽臉麵稱六老七老?”

四人已經改把他圍在當中,茅君、漁叟、曇雲不由臉紅了,心虛氣短,一時沒有出手;飛花則咯咯笑道:“我本來就不老嘛。小妹子功夫可俊得很。”

茅君怒道:“你不服我六人栽決已是逆天之舉,還敢突襲暗算殺了藍田隱士,實是罪該萬死!”

“你可真會說笑語,眾目睽睽之下兩人動手過招,哪來的突襲暗算?我是五鬥神教的教主,不用符法攻擊用什麽攻擊?”

曇雲道:“善哉善哉,打敗他也就是了,何必下辣手取他性命。”

“你的意思是許他殺我不許我殺他,要我束手就擒引頸就戮麽?不如你來試試,看我殺你時你反擊不反擊!”

漁叟道:“你口舌之利尤勝你手中劍,但今日有我四人在此,萬不能容能逃脫,今日我等是代表裁決六老出手,也就怪不得我們以老欺幼,以多欺少了。”

周全怒極反笑:“哈哈哈,殺一個扯平,殺兩個賺一個,老子現在死了也值了,何必怕你們?叫你們一聲前輩是尊重你們,說得不好聽一點就是幾個自以為是的老瘋子。不要仗著一個‘裁決六老’的名字就可以不要廉恥,不講道義,為所欲為。誰給你們執法權了,你們能代表天麽,能代表神麽?你走出去看看有幾個人把你們當一回事!”

茅君道:“多說無益,動手吧,給你準備的時間和出手的機會,叫你死得心服口服。”

“四個老前輩圍攻一個晚輩,這也能叫人心服口服?你們口口聲聲說以栽決六老的身份來製裁我,事實上文姑娘並沒有同意過你們的行動,現在又少了一個人,最多隻能算四個。裁決六老不具全,本來就沒有權力來管別人的閑事,你們自稱是公正與正義的代表,為何自己卻做這不公正的行為,還敢說不是掛羊頭賣狗肉麽?”

茅君、曇雲和漁叟愣住了,六人不齊全確實沒有製裁的權力,誰曾想執法者中有一個叛變,一個被殺呢?連執法機構都不能齊全,在這強者為尊的時代連自已命都保不住,還談什麽製裁別人?

不管六人是作為裁決六老的身份,還是私人的身份,都是驚天動地的人物,做事都要公正,令世人心服口服。現在既然不能代表裁決六老,圍毆文風和周全都變成是以老欺少,以多欺少。難道就這樣虎頭蛇尾放過周全了,藍田隱士就這樣白白被殺了?這種事情以前從沒有發生過,四個執法者也不知該怎麽辦了。

忽聽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來:“說得好,說得好啊!好一個掛羊頭賣狗肉的裁決五老,看我五鬥神教出了個人才就眼紅了,就想毀去是不是?你們愛怎麽裁,愛幫誰打天下我老人家不管,可是欺到本教壇口來,要殺本教的年輕教主,我老人家卻是非管不可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似道非道,邋遢肮髒的人從門口走來,腳步虛浮踉踉蹌蹌,一手拿著酒葫蘆,胸前盡是酒漬。不少鶴鳴治的弟子已經叫出聲來,他們都認得這個騙吃騙喝的假道士,他赫然是周全在半山遇到的自稱葛符的道人。他明顯是從那大門走進來的,但大門還緊緊地關著,也不知他怎麽會跑進來了。

漁叟問:“你是誰?”

葛符醉眼一瞪,“什麽,你這小娃娃不認得我?我是本教創派祖師張道陵的弟弟張道全,五鬥神教現存最老的長老,這裏所有人都是我曾曾曾侄孫。你連我老人家都不認識,還敢當什麽裁決五老!”

漁叟愕然,鶴鳴治眾人則嘩然,有的怒罵,有的譏笑。周全也不禁啞然失笑,半個小時前他還自稱是葛洪的弟弟,轉眼又變成張道陵的弟弟了,升級得可真快,這麽一來嶽九真等人豈不是變成了他的灰孫子。

果然,嶽九真坐不住了,站了出來:“道友還請口下留德,莫要誨及本教師祖。”

“什麽,連你也不信?你們這些不孝的曾曾曾孫侄啊,見了曾曾曾師叔祖還不下跪迎接,還敢懷疑我的身份,真該天打五雷轟啊。你說,你說,要我怎樣才肯相信?”

嶽九真驚疑不定,“道友如果真是本教前輩,還請出示一二證物或本教神術以辯真偽。”

茅君漁叟等人正左右為難,被他這麽一打岔,隻好暫時不動手,暗中戒備著周全。

張道全說:“我老人家這個大活人就是證物,你還要我拿什麽證物?你要不信可以去問問我大哥。”

嶽九真暗皺眉頭,要說他是本教前輩吧,又實在想不起有過這號人物,更不可能是祖師爺的弟弟;要說這人不是前輩高人吧,沒有理由在這種時候出來替周全撐腰,萬一他真是本教的前輩,得罪了他可沒好果子吃。

他畢竟是五六十歲的老油條了,眼一轉就有了主意。“此地是鶴鳴治的內壇重地,外人不能隨意進入,道友既然是本教前輩,還請幫個忙,把不相關的外人趕出去。”

張道全大咧咧道:“我老人家這些年吃了你弟子不少酒食,幫你們一把也是應該的,但是你們這些灰孫子,頭也磕了,教主也叫了,卻看著教主被人圍毆不動手,本教麵子何在?實在是該打屁股!”

他說完噴出了一口酒霧,酒霧迎風而散,光影亂閃,突然出現了數十個與他一般長相的幻影,幻影閃動之際,一片劈劈啪啪之聲和驚叫聲響起,所有五鬥米教鶴鳴治的人屁股都被打了一下,包括嶽九真在內——不過嶽九真的屁股是張道全親自動手打的。

眾人以為他隻是說說罷了,怎想得到說打真打,雖然不是怎麽痛,但如此敏感的部位被人拍了一下,特別是女弟子,不驚叫出聲才怪。在場眾人的修為各不相同,其中不泛好手,但卻沒有一人能躲得過去,幾乎不分先後都挨了一下,打完之後所有幻影也都消失了,從頭到尾不過一眨眼之間。

茅君、曇雲、漁叟和飛花的臉色變了,張道全顯示出的這一招化身千萬,已經是化虛期後期才可能具有的實力,已是屬於接近天仙級的人物。而他們四個隻是凡人中的頂極人物,離地仙的層次還有較遠的距離,他們四個綁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對手。

張道全大搖大擺走過來,把四人逐個從頭到腳細看了一遍,然後說:“你們幾個小輩自持裁決六老的名聲,到我五鬥神教的內壇逞強淩弱,刁難本教新任年輕教主,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們才是罪該萬死!”

茅君道:“我們裁決六老。。。。。。”

“呸!就憑你們這幾個小輩也敢自稱裁決六老?那是幾百年前的事了,不要拿你們祖師爺的臉往自己身上貼金!我們教主已經說了,你們連六個人都找不齊了,還哪裏來六老七老?”他說著湊到飛花身邊,髒兮兮的身體往她身前猛靠:“大姑娘,是你要與我們教主過不去麽?”

飛花見了他身上的油膩就覺得惡心,更怕他的黑手會拍到自己屁股上,忙說:“不不,我要回去了,我不管這兒的事了。”

張道全又回過頭來問文風:“小姑娘,你要與我們教主為敵麽?”

文風眼中有了些笑意:“我不與他為敵,我是他朋友。”

張道全轉過來對著躺在地上的藍田隱士屍身問:“穿藍衣服的小書生,不要以為躺在地上裝睡我老人家就忘記你了,你還要與我們教主比武麽?”

眾人正想笑,突見藍田隱士站了起來,睜眼開口說道:“不敢了。”說完眼一閉又躺倒在地上。

藍田腦瓜已經變形,麵無人色,斷氣已久,分明是個死人,怎麽可能站起來說話?可是這“不敢了”三字明明是藍田的聲音,並且睜眼張嘴都一如活人。眾人目瞪口呆,隻覺一股寒氣直衝腦門,背上涼梭梭的似有一隻鬼手在撓,陽光普照的鶴鳴治內壇似乎也陰暗了許多。

張道全笑道,“好,已經三個放棄了,捉魚的,你跑到這兒來管什麽閑事,還是回去釣你的魚吧!”

漁叟已經被他鎮住,哪裏還敢說一個不字?“是是,老前輩教訓的是,我這就走。”

張道全斜了茅君和曇雲一眼,“四比二,你們兩個說不說都一樣了。”

“善哉善哉,貧僧已是出家人,要回去敲木魚了。”

“無量天尊,貧道還是去種茅草吧,世上的事已經與我無關了。”

說著幾人就要走,張道全又喝了一聲:“且慢!你們既然不是作為裁決六老來執法,卻闖入了本教重地,怎能讓你們說走就走?”

茅君幾人臉上難堪之極,“那麽前輩還要怎樣?”

“我老人家怎會與後生晚輩一般見識?你們藐視的是本教,自然要由本教教主來發落,誰要是敢不遵,本教數十萬弟子都不會放過他!”說到這兒,他轉到周全這邊來,一臉誕笑:“教主,你看要怎麽罰懲他們?”

周全瞧著他滑籍的臉,強忍住沒有笑出來,故意板著臉說:“本教主雖然年輕,上任也不久,但這不是我私人的事,而是關係到本教的尊嚴與聲譽,絕對不可以馬虎!這處罰嘛。。。。。。那是一定要的!”他看向張道全,見他沒表示什麽,確實是讓自己發揮,於是接著說:“藐視本教,擅闖本教重地,當眾誣陷本教主,其罪當誅,至少也要自廢武功。但本教主上體天心,下查民意,慈悲為懷,決定對你們從輕發落,並且給你們多項選擇。”

茅君、曇雲、魚叟和飛花幾乎氣暈過去了,執法不成,反成了送上門來挨宰的囚犯,任人魚肉。可是周全就能殺了藍田,現在多了文風、嶽九真以及深不可測的張道全,要留下他們還真不是難事,他們隻有忍氣吞聲的份。

他們這才是送貨上門,作繭自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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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趁火打劫
周全仗著張道全撐腰,越發囂張起來,踱著方步,舉手屈下了第一個手指:

“第一,你們自斷一臂就可以離開,這叫斬斷手臂當記性,銘記以後不要再多管閑事,並且防止你們以後再仗著武功作惡;第二,你們每人交出一萬兩金子來補嚐,不要覺得多了,以你們的身份來評估,一條手臂應該還不止這個數,四萬兩金子分給幾十萬教眾,每人得到的也少得很;第三,考慮到你們出門時身上沒帶著這麽現金,回去拿又費時費力,本教主再開方便之門,可以用你們身上的寶物或秘笈折價抵押。嗯,多還少補。”

眾人都傻了眼,想不到他會開出這樣的條件來,這不是趁火打劫,明著搶錢搶寶麽?這是什麽樣的教主啊!

張道全卻大笑起來,笑得開心之極,“哈哈哈,好主意!好教主!剛才我聽你們爭了許久,便知教主是天縱之才,見識行舉非一般人可比,非一般人能知,想不到比我老人家想象的還要有出息!本教有教主這樣的人才,何愁不能發揚光大?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更加愕然,出了個蠻不講理的教主也就罷了,偏又出了個“助紂為虐”的曾曾曾師叔祖來,這下五鬥神教熱鬧了。

沒人相信他是葛洪的弟弟葛符,更沒人相信他是張道陵的弟弟張道全,至今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來曆,連是不是屬於五鬥米教的人都不清楚。說他瘋不象瘋,說他傻更不傻,但行事卻帶一股邪氣和顛狂,隻憑自己興之所至,不管什麽大局小局,是正是邪。

茅君怒道:“張道全,你莫要忘了我們的身份,你真要與僧、道、俗、巫四門作對麽?”

張道全嘻嘻哈哈笑道:“我就是道,我如能與道門作對?小和尚,你代表佛門麽,釣魚的,你代表俗家麽,花姑娘,你代表苗巫麽?你們能有多少人馬,敢說代表天下人?你們能叫出多少人來,我們五鬥米教都能接著,教主,你說是不是?”

本來周全隻是見他無厘頭的樣子,順著他氣氛搞笑,並沒指望就能真的叫四老留下東西來,想不到他竟然大力支持,真的就給卯上了。有了這硬靠山,哪裏還有他不敢的道理,當即應道:“也許你們曾經輝煌過,但現在已經是隔年的皇曆——過時了。不是我不給幾位前輩的麵子,而是你們觸犯了本教的禁律,若不小小處罰一下,天下人都以為本教是好欺負的,阿貓阿狗都跑上門來拉屎撤尿了。

鶴鳴治眾人暴發出轟笑聲,茅君、曇雲等人則氣得七竅冒煙,他們可不能受這個辱,拚死也要一戰。

周全又說:“以幾位前輩的身手,要逃一兩個出去也是有可能的,但這名聲就毀了。這裏教友這麽多,人多口雜,難免說出去,要是被世人知道你們被本教打得落花流水,夾著尾巴逃命,隻怕你們的門人子弟都無臉見人了。倒不如交了罰金走人,世人還會讚你們勇於承擔錯誤,知錯能改,搏個敢做敢當的好名聲。”

文風道:“我願意受罰。”

周全忙說:“你不要罰,你受脅迫而來,對我並無敵意,也沒有輕視本教,是友非敵。”

“我既與他們同來,擅闖貴教壇口的罪名總是有的,若不受罰,外人不知還以為教主法外施情,於教主名聲不好。”她說著從袖內拿出一截碧綠的細竹,拔開塞子後倒出一卷發黃的畫卷,然後又再合上,“這是顧影齋的藏寶圖,教主按圖尋找,裏麵應該不止一萬兩金子。”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出手也太大方了吧,顧影齋曾是皇親國戚,又是玄門第一人,寶藏非同小可!那象竹子的小筒其實是用整塊翡翠雕成的,單是這個玉竹已是價值數千金,裏麵的地圖自然不會假。不少頭腦靈活的人已經想到了另一層:看樣子她是要嫁給他了,人都是他的了,還有什麽不是他的?就當是嫁妝先送過去了。

飛花眼睛轉來轉去,接著笑起來:“小姑娘都送禮了,大姑娘也不能不送禮,我沒有藏寶圖可以送,身上也沒有值錢的東西,隻有一根細絲,正好送給你係住小妹子的心,嘻嘻。”說著丟了一小團銀白色細絲過來。”

張道全說:“天蠶絲也不算什麽稀罕之物,未必值一萬兩金子,看在你是女娃子的份上也就算了。”

漁叟兩眼放光,死盯著周全手中的線團:“什麽,是天蠶絲?這一卷少說也有上百米長,已經是極為珍貴的寶物了,哪裏止值一萬兩金子!”

周全本來還不知價值,聞言忙收了起來,眼光落到漁叟身上,“飛花大姐已經嚐還了欠款,隨時可以走了,你的呢?”

漁叟本來是寧死不肯交的,這實在是太丟臉了,可是現在已經有兩個人先給了,所有人目光灼灼盯在他身上,倒象是他偷了別人東西是的。他實在沒辦法,往懷裏摸了半天沒值錢的東西,最後掏出一個尺許見方的扁平破舊木匣子,打開匣子,裏麵一麵小小的鏡狀古物。

周全老大不客氣奪了過來,細看那麵圓形古鏡,外圈暗紅色,似玉非玉,鏤有浪狀花紋;中間微突起,象一塊白石打磨而成,光滑透亮,似石非石,似晶非晶。雖然不明用途,但單看這奇怪的質地和極古拙的紋飾,定然不是凡物。

周全故作不屑之狀,撇了撇嘴:“這一麵破鏡子,連人都照不出來,在古董市場也賣不了幾個大錢吧,虧你當成*一樣。”

漁叟怒道:“這寶物名叫照海境,可照見海底百裏之內一切礁石和怪魚,乃是無價的上古寶鏡,你居然說賣不了幾個錢,簡直是欺人太甚!”

周全也不知是真是假,望向張道全,張道全微微點了點頭,於他哼哼幾聲作不滿狀,手卻迅速把照海鏡收進口袋內,又望向曇雲,“和尚大師,你是出家人,也不誠實一點、主動一點麽?”

“善哉善哉,老納身無長物,是真正的貧僧,你要是不信盡管來搜,搜到了盡管拿去。”

周全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穿著洗得發白的僧衣,布鞋也很破舊,一串佛珠看起來也很普通,確實是個窮和尚。不過他眼光很快落到了地上的鐵木魚上,剛才老和尚丟出來擋他的太極弧光神雷後掉在地上,因為燒得通紅他一時沒收回去,張道全緊接著就出現了,這時還在地上。

這隻鐵木魚少說也有七八十斤,在曇雲的催運之下可以放大十倍,並且不怕他的太極弧光神雷,肯定不是普通的鋼鐵煉成的。周全老大不客氣,走過去便撿了起來,“這隻鐵魚賣廢鐵可以值幾個錢。。。。。。嗯,摻了地底玄鐵在裏麵,勉強也值一萬兩金子了。”

曇雲胡子抖了幾抖,極為不舍,可是東西已經落到了周全手裏,哪裏還有可能要回來,低頭誦了一聲佛號認命了。

周全轉到茅君前麵,“輪到你了,看樣子你的年紀和輩份最高,不會給的東西還不如別人吧。”

“貧道沒有帶值錢的東西在身上。”

“哼哼,想不到你身為前輩高人卻閉著眼睛說瞎話,你剛才袖中發出的黃光是什麽,這鐵魚上的洞是誰刺出來的?把這個拿出來就行了。”

茅君不由心裏顫了一顫,嘴裏發苦,想不到周全眼這麽尖,隻是一閃就被他盯上了,能把玄鐵的木魚刺一個洞的,又怎會不是寶物?這可是他的*啊,處能輕易送出去!可是其他人都給了,勢孤力單,他還能不給麽,是命重要還是寶物重要?

他萬分不舍地拿出一把連柄不足兩尺長的細劍。這劍灰黃暗啞,毫無光澤,劍身細而厚,前端尖細,與其說是劍不如說是刺,但就這麽一把劍的劍光便把含了玄鐵的木魚給刺穿了,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五人的懲罰都收了,個個都超過萬金,隻差一個死了的藍田。周全本來是想過去搜身的,但身為教主,親自去搜死人身上的東西實在有損形象,於是輕咳了一聲。

張道全立即會意,跑過去往藍田身上摸了摸,找出一些書本、玉佩、丹藥之類的東西。那本書冊上麵寫的赫然是《浩然正氣訣》,他滿臉笑容,把其它東西都塞進了自己口袋,秘笈送到了周全麵前。“教主,這是儒門的氣功《浩然正氣訣》,也算小有名氣,就算它一萬兩金子吧。”

眾人暴汗,真是鐵公雞拔毛啊,連死人都不放過!

周全心滿意足,對鶴鳴治眾人一揮手:“補嚐的事已經清楚,以後在路上見到幾位前輩可要客氣點。可以讓他們離開了,列隊送客!”

眾人對於列陣站隊早有訓練,人影穿插,轉眼就排出一條人巷通道來,與周全進來時如出一轍。茅君等人哪裏肯從這兒走?各自從不同方向躍上屋簷,不料四人都象是背後被人推了一把似地,突然打了個趔趄。他們是何等身手,怎會在空中失足,當然又是張道全搞的鬼了。他們今天已經把臉丟盡了,無膽再呆下去,重又躍起,頭也不回地走了。

五鬥米教眾人轟笑,但也有些持重的人一臉擔憂,教主和曾曾曾師叔祖這樣戲弄他們,以後會不會給本教帶來滅門之禍?

可憐的藍田人死茶涼,同伴們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走了。周全叫嶽子真安排給他弄一副薄棺木,草草埋了了事。

張道全見周全沒注意到他,悄悄便向後退去,不料周全突然回過頭來:“站住,我有話問你。”

“嘿嘿,教主喚我什麽事?”

周全故意板著臉,“你今天在半山戲弄本教主,罪之一也;剛才明明在外麵,卻看著本教主受人欺負不進來,等我擺平了才進來,罪之二也;冒充本教先祖,罪之三也。三罪並懲,已經是死罪,你隨我過來,我要單獨處罰你。”

張道全一點也不以為意,笑嘻嘻跟了過去,不料四周都是人,沒有說話的地方,兩人隻好躍上屋頂,快如電摯,轉眼來到上清宮後麵的山岸邊,這兒靜悄悄的,周圍幾百米內都沒有人聲。

周全停下,對他深深作了一個揖:“多謝前輩出手相助,敢問前輩是本教哪一代的長老?”

張道全難得地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看起來臉上似乎也順眼多了,“謝我到是不必了,難得出了個我看得順眼的教主,怎能一上任就被人殺了?我老人家自然是要救的。不過我老人家就是張道全,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若是惱了我,以後都不見你了。”

“哈哈,哈哈哈!”

張道全愕然道:“你笑什麽?”

“其實你不說我也能猜出你的身份。你是本教某一代中的傑出人物,本來教主之位非你莫屬,但你玩世不恭,不拘小節,性情乖張,興之所致為所欲為;不僅如此,你還學了許多邪門的符法道法,做了許多無法無天的事。教主本該廢了你,但憐你是一個人才,放了你一馬,隻要求你隱姓埋名,不許再以本教中人的身份出現。我說的對也不對?”

張道全吃驚的張大了嘴巴,“你你你,你怎麽都知道,這怎麽可能?”

“哈哈,我是天降的神人,老君的使者,哪裏有我不知道的事!我還知道你心係本教興衰,卻不願出麵,所以放出風聲,說誰能統一本教,你就會出現傳授本教神術。”

張道全狠狠一拍大腿,“好小子,原來你早知道了,被你算計了一把!”

周全說:“我沒算計你,是你在算計我。你今天看似在助我,其實是在逼我上梁山,讓我得罪了茅君等人和他們身後的勢力,這樣我便沒有回頭之路了,必須死心塌地依靠五鬥神教,並且振興壯大本教才能與他們對抗。我說的是也不是?”

“嘿嘿,這個都被你看出來了,看來我老人家是真的遇到煞星了,趕緊溜之大吉。”

“等等,要走也可以,先把東西先拿出來。”

“什麽東西啊,那一塊金子麽?我老人家已經買酒喝了,你今天所得已不下十萬兩黃金,還差這一小塊麽。。。。。。”

“裝什麽糊塗,把本教的神符秘笈拿出來,這可是你幾十年前就許諾了的,你要是不給,我就丟下什麽嶽子真之流的不管,也溜之大吉了。”

“你,你也不給我老人家留一點顏麵麽?算了,拿去拿去,省得我老人家再操心。”

周全接過他遞過來的油布包,心裏樂開了花,今天可真是大大的收獲啊,隻要心狠臉皮厚,哪裏都能發財,都能化禍為福。“這裏麵有轉壽移命*吧?”

“有啊,你要用這個做什麽?”

“一個精元枯竭,絕世靈藥都不能起效的少女,能不能用這個功法續命?”

張道全開始凝重起來,“救是可以救,但受術者僅能得到捐命者八成的壽元,施法過程極為凶險,稍有不甚就會兩人齊亡,施法者也要損失壽元,能夠不用盡量不用。。。。。。這個功法救一人必死一人,有損陰德,你何不問顧影齋那小女娃要北鬥七星接命*?”

“唉呀,今天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隻顧了與你說話,把這件事給忘了。對了,以後你可別跑遠了,我有困難了你要來幫忙,要是五鬥神教和我都被人滅了,你到仙界也無顏見你師兄了。。。。。。”

周全話還沒說完人就走了,丟下一個捶胸跌足呼號不已的髒老道,不過周全走遠之後,他卻神秘地笑了起來,笑得極為得意。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1 12:01
第九章 蜀國遺寶
周全丟下張道全,一路急跑回到上清宮後院,眾道士還在三三兩兩議論剛才的話題,但就這麽幾分鍾時間,文風已經不見人影了。

周全一把抓住成華子:“有沒看到顧影齋的文姑娘哪兒去了?”

“她下山去了。”

“什麽時候走的,有沒說上哪兒去了?”

成華子一臉怪怪的笑容,“教主,她仙女一樣的人,會告訴我這樣的老道去哪兒嗎?”他臉上那意思明擺著:教主你是不是頭腦有問題,美女放在那兒不理,拉著髒老道去私聊,美女不氣跑了才怪。

周全心急火燎,匆匆交待他們幾句關於教務的問題,並叫他們把鐵木魚送往山陰清江造船場,立即就往山下追去,一路跑一路問上山的人有沒看到打扮象文風的人下山了,結果都沒人看到。

以文風的輕功自然不必走山路,隨處都可以下山,誰知她往哪兒去了呢?周全一句話都沒說就把她丟在一群道士之中,以她的清高和驕傲,自然不好意思在那兒等了。

對了,她會不會還在山上?周全懷著一線希望,施了一張神行輕身符,抄直線往山上飛縱跳躍而去,同時運功大呼:“文姑娘——文姑娘——”

他的功力深厚,這一全力高呼,聲震山穀,回聲不絕,遠傳方圓十裏,整個山上的遊客和道士都驚動起來了,還有無數白鶴驚飛而起,光影亂閃,處處疑為伊人。他躍上一處高聳山崖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清脆聲音:“你這麽大聲做什麽,怕人家不知道你在找我麽?”

周全大喜,猛地回過來:“我以為你下山去了。。。。。。”

“我的罰金不是交了,你還追我做什麽?”

“不,你本來就不要交罰金的,剛才事忙忘了叫你等一下,差點便找不到你了。”

“你。。。。。。還記得要找我麽?”

周全這時才發覺兩人間的“距離”已經很遠了,遠得象第一次見麵時一樣,他覺得有些尷尬,但還是很肯定地說:“當然,你一直是我心裏最重要的人,怎會不找你,其實我一從羅浮山回來就在找你了。”

文風的臉蒙著看不出表情,但眼睛卻象蒙上了一層霧水,幽幽歎了一聲:“我是最重要的人,那麽微生小姐呢,你對她說的話都是假的嗎?”

周全正想去牽她的手,聞言不由僵住了,原來她已經聽到了他對微生香的海誓山盟,這下誤會可就大了。“我,我,你聽我說,那天我是中了她的迷神法術,並且中了她的情盅之毒,完全不知自己在做什麽。。。。。。這是真的,我這三個月就是在想辦法解這個毒。”

“那麽今天你中了情盅嗎?”

周全臉苦得都能長得出苦瓜來了,想不到她吃起醋來時會這麽曆害,他實在是沒有理由一句話都不說就拋下她與張道全去聊天啊。為了救謝雨卓把她丟到一邊麽?現在想向她要秘笈救人的事就更不能提了。

文風避開他的眼神,轉往遠處看去,衣袂迎風飄拂似欲破空飛去。“其實我不該責怪你的,去凝香樓是我的提議,為的是救我師父,是我欠了你的才是。況且你是男子漢誌在四方,功業為第一,先公後私也是應該的。”

“文姑娘,你不要這樣冷冰冰的好嗎?讓我們把誤會說透,再象以前一樣多好啊。隻要你放開心扉,我們還能象以前一樣產生心靈感應,你就知道我有多麽在乎你了。”

“不,你家中已有賢惠的夫人,微生小姐多才多藝,溫柔多情,也正適合配你,便是謝府的千金,也是金玉之表,芝蘭之質,比我這冷冰冰不懂風情的人好多了。。。。。。顧影齋還有很多事要我做,還要傳承下去,我必須繼續修練自然之心。”

“微生香這樣害我,是我的敵人,我怎能可能她在一起,你與她們是不同的。。。。。。你不修自然之心也可以啊,還有很多功法可以選擇,比如仙音劍法、禦劍術,天道八門中的修練功法等等。隻要不修自然之心,你比誰都美,比誰都可愛。”

“容顏易老,歲月如梭,你怎地還沒看透呢?我雖不能與你談情說愛、談婚論嫁,卻可以成為知己好友。便是青春消逝時,友情也如陳年佳釀,彌久愈醇,豈不勝過貪戀彈指即逝的青春容貌,顏衰情空?”

周全知道她是因為微生香的事受了太大打擊,有些心灰意冷,想要先保持點距離,並不是真的對他就沒感情了,否則她就不會反出裁決六老,不會把極為珍貴的藏寶圖送給他。隻要花些時間一定能讓她回心轉意的,隻要與她呆在一起,他一定有辦法讓她恢複信心,重涉愛河,隻是現在不適合與她再爭了。

“好吧,我知道你還惦著你師父的要求,要把自然之心練下去,那你就先練吧,等找到你師父了,我再與他說去。對了,你有他的消息了嗎?”

文風微微搖頭,“沒有,我重去那個海島細細找了一遍,毫無所獲,也不知他。。。。。。唉。”

“你不用擔心了,他的修為那麽高,一定會沒事的。這是可以令他清醒的醒神金丹,你帶著一粒,我身上也有帶著,到時給他一粒就什麽事都沒了。”

文風接過丹藥,“我要去找地方練功了,你要去哪裏?”

“謝府的那位姑娘得了絕症,快要死了。。。。。。我在找辦法救她,但一直沒進展,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北鬥七星接命法’?”

“聽說過,據說是本齋逆天續命的神功,但僅是聽說過,近一百多年也沒見有人使用過。”

“會不會在你師父手裏?”

“沒有,這段時間我整理了師父的物品,找到了部份從‘人道八門’中抄錄的秘笈,其中包括了《仙音劍法》、《拂雲手》和一些出將入相的學問、排兵布陣的方法等,並沒有找到任何關於星相或符術的宗卷。”

周全不由一股失望襲上心頭,看來隻能冒險用轉壽移命*了,並且還要找一個心甘情願替死的人,這事還真有些讓人覺得不爽。

文風說:“也許,也許另外的秘笈或人道門的原本藏在寶藏中。”

“你說的是哪個寶藏?”

“就是我給你的藏寶圖。”

周全吃了一驚,難道這圖裏並不止是金子,文風居然把這麽珍貴的藏寶圖給了他?他忙拿出玉竹,掏出裏麵的地圖展開,這是一種極薄的防水絲絹,少說也有上百年的曆史了,上麵是密密麻麻的建築物和道路,規模宏大,其中有一個紅點應該就是藏寶處,地圖邊沿則有城牆的圖案。

“這是什麽地方,皇宮?”

“正是皇宮!”

“你們顧影齋的寶藏藏在皇宮內?”

文風有點出神,停了一會才說:“確切地說這不是顧影齋的寶藏,而是晉室皇朝的寶藏,或說是蜀國的遺寶。據說魏大將鄧艾和鍾會破蜀時,後主劉禪投降,蜀國皇宮內的財寶和成都富戶的財物盡入鄧艾手中.鍾會也從各處城池搶到極多金珠玉器,後來鄧艾和鍾被晉文帝設計殺死,便再也沒有人知道這批財寶的下落。。。。。。”

“你說的晉文帝是師馬昭嗎?財寶是不是落到了他手裏?”

“是他。伐蜀之戰本就是由他發起的,整個戰役部署都是他一手安排的,鄧艾、鍾會自以為智通雙全,居功自傲,豈知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之中,這批財寶自然是落到了他手中。那時他雖然控製了整個魏國,但魏元帝曹奐還在,所以他沒把這批財寶運回國都,而是藏在長安的一處秘密地點。後來晉武帝得了曹魏的天下,緊接著就滅了吳國,全國一統,所以沒有去動用這批寶物。到了後來,也不知是什麽原因,藏寶圖落到了顧影齋手裏。。。。。。”

周全心中狂跳了幾下,整個蜀國的寶物啊!據說後主劉禪無才無德,最喜吃喝玩樂、收集財物,蜀國在諸葛亮的治理之下又極為殷實,成都富甲天下,司馬昭從這一戰中刮收的財物之多可想而知!

“原來是這樣,我一直想不通‘人道八門’的秘笈怎會到了顧影齋手裏,現在終於清楚了。秘笈本來在諸葛亮手中,諸葛亮傳給了他兒子諸葛瞻或是徒弟薑維,他們死後落到了司馬昭的手中放進寶藏裏,最後被顧影齋所得。”

“應該是這樣吧,顧影齋要代代維護晉朝皇室的人不被刺殺,可能也與得到這份寶藏有關,大約是某種交換條件。年月久了,又沒有詳細的記尋,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你把這麽珍貴的藏寶圖交給我,不怕我全部取走了麽?”

“不,其實單憑這張圖還進不了寶藏,這僅是一個方位圖而己,還需要配合一段口訣才能進入。我擔心自己實力不夠才拉上你,你要是肯陪我去,多取一些金子又何妨?你若丟下了我自己去,隻怕一兩金子都拿不到。”

周全啞然失笑,看來人人都會使心計,玩世不恭的張道全老謀深算,原本純潔如冰雪的文風現在也會留一手了,但不管怎麽說,她對他的信任和幫助還是無庸置疑的,換了別人定然不會把這藏寶圖拿出來。

“原來寶藏是在長安的皇宮中,你也沒進去過嗎?”

“沒有,我也是最近翻閱宗卷時才知道有這一個寶藏的,事實上連我師父也隻是在年輕時進去過幾次。皇宮內有不少胡人的高手,叫別人去又不放上,隻好先許給你一萬兩金子了。”

“你啊,直接叫我去不就得了。”周全暗覺好笑,她要是開口,他哪裏有不去之理?她是好強不肯求他。現在不管是為了找北鬥七星接命法,還是為了文風都要去走一趟了,金子倒是無所謂。接著他又想起另一件事來:“對了,顧影齋的據點到底在哪兒,也就是你平時在哪兒,我該如何找到你?”

“這是秘密,我隻能告訴你在晉朝的皇宮內。”

“又是皇宮,你不會是公主吧?”

文風急道:“當然不是,宮中有幾位公主一查就清楚,怎會多出我來,公主能象我這樣到處跑麽?你不是想去找秘笈嗎,我們現在就一起去長安吧。”

“好啊,可是這裏去長安少說也有一千多裏,你用跑著去麽。”

文風微微一笑,劍訣一指,腰間的水靈劍一聲清亮長鳴,化為一道黑光飛出,劃過一個漂亮的弧線後又飛了回來。文風一縱而上,踏足劍上破空飛去,黑光托著白影緊貼著樹頂起伏飛行,輕靈速捷,飛了一會又折回在來,落在周全麵前。

周全也不由羨慕起來,鼓掌叫好,“原來你已經可以禦劍飛行了,進步真是神速。”

“才剛學會不久,劍的質量也不好,快不起來,去成都大約要小半天功夫吧。”

“這個容易,剛才從茅君手上訛來的寶劍非同一般,你拿去試試,要是不喜歡外形我可以重煉一下,就是太小了一點。”

“小一點倒是沒事,殺敵和禦劍飛行主要是看劍光而不是劍身,所以劍的質量才是最重要的。”

周全拿出茅君那把劍來,笑道:“這把劍倒象是茅草一樣,又細又長,茅君老道估計就是以這把劍命名的的吧,幹脆叫它‘黃茅劍’好了。”

他說著注入了真氣,暗啞的劍身立即發出黃澄澄的黃芒,劍尖之處更射出兩三米長的銳芒,果然是一把好劍。他似乎覺得有些驚異,試著以不同屬性的五行真氣注入,發覺劍身和劍光都變紅了,隻在紅色中夾了一些不規律的黃色。他再細細看了一下,驚訝道:“看這質地,竟然象是傳說中的昆吾赤銅煉成的,難怪可以把含有玄鐵的鐵木魚刺穿,這死老道從哪兒找來這麽好的寶貝!”

“昆吾赤銅劍很難得麽?”

“按古籍上的記載,昆吾赤銅煉製的寶劍赤紅如火,切金斷玉如割泥,無堅不摧,比太乙精金劍還要強勝幾分。但這把劍不知加入了什麽材料,變成了黃色的了,質量也變差了,你先用著,等我找到‘朱砂泉’就可以把它重新煉製了。”

文風不接,“這麽好的寶劍,還是你自己留著用吧。”

周全笑道:“你也跟我客氣了,你送了我萬斤精鋼赤銅,現在又把寶藏圖給我,別說是一把意外得來的劍,便是要。。。。。。嗯,就是更珍貴的東西也該送你。”

話題似乎又扯到了兩人感情上,兩人又微有些難堪,好一會沒聲音。文風接過黃茅劍,熟悉了一會便禦起劍來,劍光比水靈劍強了數倍,速度也快得多。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1 12:02
第十章 夜探皇宮
文風收了黃茅劍後,向周全說起她在秦淮河遇到神秘黑衣人的事情來,由於黑衣人的激發,她的自然之心功力大進,死裏逃生。後來再入禹皇秘府,在乾位石室內呆了近一個月,禦劍術已大大進了一步,已經達到人劍合一,可以禦劍飛行了。

周全暗抹了一把冷汗,那戴著彌勒佛麵具的一定就是那個神秘教派中的人,還好文風死裏逃生,要不他真要遺憾終身了。那黑衣人既然有如此身手,隨時都可能對他們下手,以後更要小心防備了。

其實周全和文風的行蹤都是很難找到的,這一次周全在鶴鳴治被“裁決六老”堵上,主要是他一連收伏了閩南治、北平治和漢陽治,又在家裏呆了一天才出動,有心人早已猜到他下一個目標是鶴鳴治,早就往這兒來了。當然,如果有人要強行攻打清江造船場,還是可以找到周全的。

想到這兒,周全也不安起來,叫文風先往長安飛去,他回造船廠安排一下再去長安城外與她匯合。不過他回到造船場找龐易一問,很快便放下心來,奇門遁甲陣已經基本完成,除了大門外沒人敢往裏闖,而大門有十幾個警衛持二簧連弩盯著,並且隨時可以發動陣法變為“死門”,便是一隻小鳥也飛不進來。

看看時間還早,周全去看了看謝雨卓,她還在沉睡中,也沒叫醒她,接著便翻看起張道全給他的那份秘笈來。粗略一翻,裏麵有許多符咒籙法,實用法術、訣法,以及練功的經驗心得之類,其實大部份符法周全已經學會或在天道門的心海靈台見到過。

他隨手翻閱時,突然見到隱形符三個字,不由眼前一亮,再細看說明,果然是隱形符。但這隱形符與他想象中的又有所不同,使用了這道符法之後,人會被一股異樣能量包圍,當在比較陰暗處靜立不動時,可以完全看不到人,並且呼吸、心跳、精氣外泄都會基本隔絕,除非是修為比你高得多的人從旁邊經過才能發現;當站在光線非常明亮,如陽光下之時,還是可以看到微微人形和人影。拿在手上的獨立物品也會跟著隱形,但人隱形之後說話還是會發出聲音,走路等動作引起氣流震動,在高手麵前是無所遁形的;若是與人動手過招,劇烈運動,隱形術的效果立即就消失了。

緊接著的下一道是破除隱形的符法,這道符可以令方圓幾十米內隱形的人現身出來。這兩道符法都不算難,隻是所知的人不多,但書中另有注明,還有好幾種法術可以破除隱形,所以不要以為使用了隱形符就萬無一失了,說白了隻是一種更高明的障眼術而己。

盡管不如想象中那麽強大,周全還是先把它學會了,必竟是很實用的東西,接下來要進皇宮找寶,肯定就要用上了。

再往下看,高級別的符法還有不少,其中有“轉壽移命*”、“召喚鬼卒”、“移花接木”、“蚩尤神霧”等等。

召喚鬼卒故名思義,就是召喚出陰兵鬼將助戰,修為越高召出的鬼兵越多越曆害;移花接木可以將別人的痛苦和災難轉移到自己身上(不知誰願使用這樣的法術);蚩尤神霧則是造出大片迷霧,使敵人見不到日月星辰,分不清東南西北,便是大風也吹不散,直到受困者虛弱崩潰,累死餓死。這些功法以及轉壽移命*都帶著著邪惡的味道,也不知張道全是從哪兒學來的,反正不是正統的五鬥米教法術,難怪他要被人逐出教門了。

周全也是從他能操控已死的藍田說話,行事邪誕,既護著五鬥米教又不尊敬五鬥米教的前輩,猜出他是被放逐的五鬥米教長老。不過邪是邪了點,他應該不會是壞人,要不然他那一任的教主就不會放過他了。他應該早已達到地仙的境界,卻能逃得過吸血惡魔的魔爪,也許正是他行為怪僻,正邪通吃,沒人能逮得住他。

這些功法和符法都比較難,周全一時之間也沒辦法領會,隻是將轉壽移命*詳細看了幾遍。這個功法包括了符法、籙表、儀式等等,是一整套過程而不僅是一道符法,這些東西都學會並備齊之後才可以開始施術,其原理就是倉梧所說的:施術者從捐命者的七處大穴,也就是本命七燈中把生命精元引出,注入到受命者的七處大穴內,隻要受命者一息尚存,無論重傷、絕症都可以痊愈。

事實上書中所記載的高級別、高難度的符法,都已經不是單純的一道符文,而是以真氣運行為主,輔以道符、咒語、訣法來實現,嚴格來說已經不能算是符法,而應該稱為道法才對。

低級符法與高級符法最大的差別在於:低級和中級的符法是以道符為主體(載體),配合簡單的咒語、訣法和真氣運行來發動;高級別的符法中有很多是以真氣在體內運行為主,道符和咒語反變成是輔助部份,訣法則是沒什麽大變化。也就是說,後期主要是看個人修為了。

其實高級的法術,本就是咒語、符法、功法、訣法的統一體,早在幾千年前道門崛起時,古老的符法與巫法就被道門仙人合而為一,成為道法體係。隻是幾千年傳承之後,有的側重符法,有的側重咒語,有的側重功法,才又生出許多派別來。

周全之前學到的,最多也就是一些中級別符法,已經感覺到咒語和真氣運行有變多變複雜的趨勢。而高級別的符術倉梧說他修為不夠,根本不讓他看,所以直到這時才知道高深的符法,其實與法術不分家了,隻是道門中的不同派係而己。但若能破開天道門中的八個符印,再往上追溯到上古時期的影子,應該還有明顯的巫法、符法、道法分別。分分合合,這也算是一種輪回吧。

不管接下來能不能找到北鬥七星接命*,先把轉壽移命*的功法學會了再說,多一種絕學在身總是好的。他花了三四個小時記熟了所有符籙、口訣和儀式過程,但這個功法有危險性,並要拿一個年輕人替死,他現也沒辦法測試自己到底真正掌握了沒有。

看看天色已黑,估計文風也到了長安了,周全畫了幾張隱形符備用,收拾一番,使一道縮地成寸符,不消幾分鍾就到了長安南門外,在預定的地方找到了文風。

長安自西晉手上失陷後,數易其主,至今已有四五十年。如今坐在皇宮龍椅上的人是氐族皇帝符健。至於蜀國奪來的這一批寶藏是本來就藏在皇宮中,還是西晉被滅前幾年(311-316年)才移進了皇宮,那時的皇宮與現在的皇宮是不是一樣,文風和周全都不清楚,心裏並無把握。

兩人對著地圖研究了一翻之後,周全對自己和文風施放了隱身符,完全消失在夜色中,直奔城內找皇宮而去了。

其實古代建城是非常嚴肅、非常重大的事情,風水格局、水陸交通、國計民生、軍事調配等等都得考慮,象長安這樣一個千年古城,帝王之都,整個城池的格局更是不能隨便變更和移動的;作為皇宮的講究之多不下於都城,所以皇宮的位置也是不能隨便換的,不管皇宮落到誰的手裏,隻是修一修補一補,或拆了某一棟重建,整體的格局和地基基本上不會動。

司馬昭把寶藏藏在宮內,可能以為沒有人以扳倒他們家的天下,這是最安全的所在;也可能是為了他們的子孫容易取用,這是當皇帝的人與江湖中人不同的藏寶概念。

把寶藏藏在皇宮中,其實也是一個非常好的主意。第一,在皇宮內大興土木時,趁機多建幾間密室和通道並不會引起別人懷疑,並且絕對不會有機會泄露出去;第二,皇宮內除了皇帝一家子,外人不能隨意出入,皇帝一家子又怎會想到自己腳下埋著寶藏,皇後和宮女不會拿著鋤頭亂挖吧?第三,象董卓那樣的人畢竟是少數,不管是誰得到了皇宮,都舍不得全部拆了,隻會好好保存起來,等於間接保護了寶藏,民間的尋寶隊想都不別想靠近!

所以雖然過幾十年,大部份地方都能與地圖能對上,兩人身手高絕,又有了隱身符的效果,禁衛之類就是從旁邊走過也發現不了兩人,不一時就到了皇宮中間地帶,一路上並沒有見到什麽厲害的高手。

地圖上的紅點在一座大殿內,這棟大殿外的護衛卻特別多,並且有不少武功不錯的高手潛伏在暗處,難道這兒正好是皇帝休息的地方?周全和文風提高了警惕,盡量收攝精氣外泄,調節氣息,借著隱身符的效果到了大殿頂上,凝神細聽下麵動靜。

兩人功力深厚,都已到了聞聲辯物的程度,凝神細聽之下,幾十米內就是站著不動的人都能聽得出來。下麵有不少房間,有的人在輕聲走動,有的人低聲說話,都是女子或類似女子聲音,估計都宮女太監之類,其中有十幾個宮女站在外麵守著的房間,裏麵傳出較急促的喘息聲、呻吟聲,以及一些特殊的聲音。

兩人都是成年人,對這種聲音一聽就明白,都有些不好意思,互望了一眼,文風更是羞得滿臉通紅。皇宮內能做這種事的人隻有皇帝,想必是皇帝在播“龍種”吧!偏偏藏寶圖標記的地方就是那個房間,這下還真有點難辦了。

兩人正想溜開,下麵的聲音卻停了,隻聽一個憤怒的男人聲音響起:“哼。。。。。。哼哼,朕才三十多歲,怎會如此不濟!不可能,不可能!”

“皇上不要心急,你隻是操勞過度,有些累了,先睡一會就好。”

周全和文風一驚,這女子的聲音怎麽象是裁決六老中的苗女飛花?不僅是那帶著怪怪腔調的漢語,便是音腔也象。

苻健的聲音說:“怪哉,怪哉,半年前朕還猛似虎狼,一夜數戰不怠,怎地最近心疲神泛,便是一戰也不能持久,莫非朕身體不行了?”

“皇上多慮了,皇上正當英年,雄風萬裏,哪會有什麽問題?隻是每日朝政勞頓,身體有些虛了,不如讓大臣們和太子分擔一些,皇上好好享受帝王之福。”

“不可,我大秦立國未穩,四方未服,燕晉強敵伏待兩側,動則有亡國之禍,怎能將大事托付給他人。。。。。。罷了,朕困了,明日再說。”

下麵兩人又說了幾句,苻建很快就睡著了,周全不由驚訝不已,這時代的少數民族君王都是靠打出來的王位,個個是鐵打的英雄,怎會三十多歲就這麽虛弱,一眨眼就睡著了?想必是中了什麽人的暗算了。

要不要下去探看究竟?苻健是否遭人暗算與周全並無關係,可是下麵的那位妃子如果是苗女飛花,那就有點關係了。飛花是氐族的人,那麽茅君、曇雲等人是否也在為胡人做事?他們是否會助胡人殺過來?

周全以眼看向文風,文風微微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飛花是什麽身份,她也是接到以裁決六老名義發出的邀清函後,在成都與他們匯合的。

有一人躍上了屋頂,四周一看沒人注意,便躍下屋脊投向暗中,避開明哨暗哨快速向前飛躍。周全與文風已經看清了她的臉,長得與苗女飛花極象,隻是這時沒有穿苗裝,而是穿著漢人的宮裝,但衣袖和裙擺要小得多,屬於半胡半漢的裝束。

飛花是苻健的妃子已經極為奇怪了,半夜裏突然跑出來就更令人奇怪,周全和文風暫丟下找寶藏的事,跟著她向前東邊潛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1 12:03
第十一章 淫亂禁宮
這時長安皇宮的格局遠沒有後代的紫禁城大,飛花對禁衛的分布和暗樁了如指掌,身手又非同一般,在皇宮內飛速前進,不一會就來到了東側一棟大殿前,閃入殿後不見了

這棟殿堂內燈火璀燦,樂聲激昂,人聲宣嘩,看起來裏麵玩得正歡,自進入皇宮以來就屬這兒最熱鬧,就連苻建所在的中宮都靜悄悄的,誰敢這麽囂張?

周全與文風落到一處屋簷上,再從邊沿翻身進了隔層,從通氣孔往下。這不看還好,一看頓時令周全目瞪口呆,文風更是麵紅耳赤,一掃立即閉眼轉過身去。

大殿內兩側各有一隊樂師,用的是羊皮鼓、板胡、銅管、蘆笙、笛等,樂聲激烈高亢,節奏明顯;大殿中間是二十多對年輕男女在跳舞,本來也沒什麽大不了,問題是這四十來個人身上連一寸布都沒有,男的強壯,女的美豔,都抹了某種油脂,全身油滑呈亮,身體以各種姿勢結合在一起,以樂聲為節奏做著男女間的運動——真刀真槍的運動,而不是假動作。

隻因*被樂聲淹蓋,兩人沒有細聽,更沒想到燈火通明鼓樂喧天的大殿內會出現這樣一幕,直到探頭往下看才發現不對勁。周全是從二十一世紀來的,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卻從未想過有人能將群P玩得這樣光明正大,這樣堂煌富麗,有聲有色,大概也隻有古羅馬的皇宮中才有這樣的場麵吧?

文風微一瞥就轉了回去,逃得遠遠的,周全實在是好奇誰敢在皇宮內玩出這麽大規模的場麵來,又往下麵看了一眼。正席上擺著佳肴和許多大爵大盆,酒壇亂滾,一片狼籍,席後一人身高足有兩米,*強壯得象野熊,身上筋肉盤紮,疤痕無數,一隻獨眼帶著興奮和狂熱,如同一隻噬血的狂狼。他手中如同抓小雞一般半提半按著一個身材嬌小的漢人女子,向著她跨間作強猛的衝刺運動,簡直就是猛虎在吃羊羔。

周全隻不是注目一看,那獨眼年輕人便感應到了異樣,停止了動作,抬頭向上看來,周全忙縮了回去,屏息不動。這時後麵有個宮女走出來,在年輕人耳邊說了幾句,他哼了一聲,隨手將跨間的美女丟了出去,千嬌百媚的玉人,他竟當作是木偶般亂丟,而那女子卻不敢吭一聲,慌忙起身跪伏在地。

這個人敢在東宮這樣胡作非為,十有八九就是太子了。周全隱約記得苻健不到四十歲就死了,繼承皇位的是他的兒子苻生,是曆史上有名的暴君之一,殺人如麻,連石虎與他相比都隻能算小兒科,難道就是眼前的人?想不到長如得此猛惡,並且還是獨眼龍,看來胡人選皇帝的標準與漢人真是大不相同啊。

苻生一揮手,樂師和場中的裸舞*都停了下來,他披了一件披風便大步向後殿走去,全部人都拜伏在地,頭也不敢抬一下。

周全回到屋頂,見文風站在遠處的黑暗中不過來,便獨自潛向後麵去偷聽苻生和飛花說話。飛花既是苗族中的巫女,又是苻健的妃子,已經夠奇怪了,現在又跑來到找“兒子”,更是令人奇怪。

苻生進了寑室,把所有宮女都轟走,黑暗中飄出體態妖饒的飛花,他二話不說便撩起她的外衣。想不到她裏麵赤溜精光,什麽衣服都沒有,兩人推倒在床便肉搏起來,一時**不斷。上午她在鶴鳴山以苗巫的領導者出現,長得雖然妖饒,卻無半分輕浮媚態;剛才與苻健同床時,也僅是哼哼嘰嘰,這時卻如吟似唱,心肝啊肉啊亂叫,*之極,前後判若兩人。

一個如猛虎出山,一個似久旱逢甘露,殺得難解難分。周全覺得再聽下去沒意思,正要離開,卻聽苻生說:“他吃了這半個月的藥,為何還沒動靜?”

“啊,啊。。。。。。已經見效了,他剛才不到半刻鍾就沒用了,弄得我好不難愛。。。。。。好徒兒,他要有你一半功力,我也不用背了他來助你了。”

“哼,我是天生異稟,誰個可比!你給我多下藥,半年內叫他翹腳,等我當了皇帝,刀兵所指,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誰敢不服?嗯,*了,吸。。。。。。天下一統,你就是國師。”

“嗯,嗯。。。。。。但他一個龍精虎猛的人,不拖上幾年,別人會起疑的。啊呀。。。。。”

苻生大怒,狠狠捅了她幾下,頂得她全身亂抖,“誰敢疑我,我就殺了他,本族之中還有誰是我敵手?便是天下人中,又有幾人是我敵手?”

下麵暫停了肉搏之聲,飛花說:“不,不,你不可大意了,你那個堂弟永固,天生異相,勇力非凡,據說背上天生有字:‘草付臣又土王鹹陽’,‘草付’是‘苻’;‘臣又土’是‘堅’,也就是說,他將來就要在鹹陽稱王,你必須趁早殺了他,若是被他父子知道我們的事,大臣和各族親投向他們。。。。。。”

“我早晚殺了他,剝了他背上那塊皮當燈籠!你今天的事辦得怎樣了?”

“唉,本來想趁機滅了他,也好給你減少一個敵人,不料他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強得多,並且又來了一個深不可測的高人,不但沒能殺得了他,還被逼得交出了一條天蠶絲才脫身。真是氣死我了,顧影齋的女娃竟然臨陣叛變,出手助他;那三個老不死比狐狸還狡滑,寧可連自己成名兵器都交出來,受盡羞辱也不肯動手,沒能害死他們,反而害死了與我最要好的藍田。。。。。。不過這也未必不是好事,今後再也不會有人出來幹涉以神術參戰了,你終於可以使出神功了。趁著各國的修道之人還沒有參戰,我們先下手為強,滅了敵人大部份兵力,勝利便唾手可得。隻是周全這人。。。。。。這人是個禍患。”

“哼,難道我也不是他對手?”

“好徒兒,你天生神勇,加上神術在戰場上可橫掃天下,但你修習神術的時間太短,遇上修道界的前輩高人還是差了幾分,暫時還是以回避為上。。。。。。”

“你說我不是他對手!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吼!”

周全越聽越奇怪,看起來裁決六老竟然是她唆使了才去的,並且她已經預料到有會有高人出來救場。如果能殺得了他是歸好,殺不了他也可以趁機害死六老中的人。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苻生將來在戰場上使用巫術不再受限製。

周全罵裁決六老為了胡人才殺他,隻是為了破局信口胡扯,想不到竟一語成讖!其實就算他沒在淮南破了禁例,過不了多久,苻生和飛花等人也會使用“大規模殺傷法術”對付普通軍人,一旦他們先動手,不管他們能不能統一全國,死的人必定不計其數。

那麽她與苻生到底是什麽關係呢?她叫苻生徒弟,可是兩人卻在做這種事,苻生也對她半點尊敬的味道都沒有;她是苻健的妃子,少說也比苻生大了十幾歲,按輩份來說,應該是苻生的母親。天啊,竟然是母子、師徒兩重*,並且正在謀劃殺夫弑父,人間竟然還有這種事惡心的事發生!

若早知道飛花是這樣的人,在鶴鳴治就該殺了她。周全越想越怒,我不殺你們就好了,就憑你們還想殺我?殺了這一對畜生不如的狗男女,殺了這個無恥到了極點的女人!他一股怒氣和殺意湧起,在下麵的兩人立即感應到了,幾聲衣物悉嗦聲,符生下半身橫係一條披風,如一發炮彈衝破隔層和屋頂,在離周全不遠的地方冒了出來。

周全早已在等著他,一劍迎頭向他刺去,劍芒如電,光耀刺眼,正是對準了他的獨眼。苻生上衝之時已舉刀護頂,劍芒迫眼之下也不驚慌,雙手握住一把闊刀向上撩來。可是他怎料得到太乙精金劍的銳利,“額刺”一聲,闊刀斷為兩截,但他這一擋力量大得驚人,也把周全寶劍格開了,逃過了一劍之危,並且大半個身體衝上了屋頂。

“垃圾,去死吧!”周全一腳緊跟著踹到,踢的是他的心髒部份,苻生就是再強壯十倍也經不起他這可斷碑裂石的一腳。

苻生哪曾想屋頂上是這樣的高手,擋過一劍已是不易,哪裏還能避開這一腳?危急之中隻是勉力扭動身體,微避開了心髒的位置。骨格斷裂聲與他的恕吼聲中,他的龐大身軀向後跌飛,壓塌了一大片屋頂。這一腳至少讓他斷了三根脅骨。

與此同時,飛花隻空蕩蕩披著原先那件外衣,臉蒙一塊黑紗從另一側飄了上來。文風感應到周全的殺氣,早已往這邊過來,見飛花飄上屋頂,劍訣一指,黃茅劍帶著一溜黃光向她當胸射去。她不恥飛花的為人,出手已毫不留情。

飛花淩空一個翻身,衣裙飛起,玉腿致致,雖然春光大泄,卻巧妙地避過了這一劍,身在空中手一揚,一片暗影似細沙向前灑來,並且帶著極細小的嗡嗡之聲,越往前範圍越大,有輔天蓋地之勢。

文風不知她發出的是毒砂還是毒蟲,忙以兩隻大袖向前揮掃,她雖然沒有練“拂雲手”,但功力深功,衣袖寬大如巨扇,便是大麵積箭矢射來都能掃開。不料那細小蠱蟲竟然不怕她掃出的勁風,逆風依舊向她罩來,而且數量還在增多,麵積也在擴大。

文風大吃一驚,急忙躍向遠處,她的輕功之巧之妙,世上難有匹敵,總算是避過了那一片蠱蟲,但是那一大片暗影緊跟著轉向,緊隨著她追去。

周全把苻生踢下去,轉頭見到這一幕,不由大吃一驚。他想起了羌族老巫醫那恐怖的最後一擊,他雖然不知老巫醫用的是蠱術還是法術、叫什麽名字,但卻能猜到是由無數極小的蟲類,或是病毒細菌造成的。而現在飛花用的也是類似的東西,隻是毒蟲更大一些罷了,文風若是被沾上後果不堪設想!

文風掠過的地方離周全不遠,他毫不遲疑,迅速發動一道火焰向那片蠱蟲迎去,火焰橫空,金蛇狂舞,橫向裏撞了個正著,細微的“吱吱”之聲和“嗶駁”聲不絕,蠱蟲被燒死了一大半。

飛花尖聲叫道:“又是你們兩個,竟然傷我神蠱,我與你們誓不兩立!”

她果然就是苗女飛花!她說完尖嘯一聲把剩餘蠱蟲招了回去,一揚手又打出一蓬紅光來。這次還是蠱蟲,但卻是暗紅色的,紅雲之中閃爍著無數細小而妖異的紅光。

這是一種火螢蠱蟲,不但不畏火,一旦沾身還能將衣物和皮肉點燃,在極短時間內將人燒成飛灰。周全也不知這種蠱蟲有多曆害,但水火相克,用水來克就沒錯了,他急出一道冰風暴符法。這道符法發動的時間稍慢了一點,發出之時火螢蠱蟲已經迫近,但一遇到冰風暴就如風卷殘雲一般,眨眼消失了十之八九。

飛花連失兩把毒蟲,氣得咬牙切齒,但文風已經禦劍向她絞殺,迫得她無法再出手。

四周的禁軍護衛這時才衝過來,但隻是遠遠以箭弩對準這邊,圍而不攻,可能是沒得到苻生的命令不敢動手。

符生落下去之後,抓住一名驚惶失色的宮女,一掌拍在她的頭頂。那宮女臉上現出絕望痛苦之色,隻是轉眼之間,她便臉上血色盡失,眼中沒有了光彩,花辯似的臉蛋幹癟收縮,變得如同風幹的屍體一般。但她並沒有死,隻是象一枚新鮮的水果被作了脫水處理,而苻生則氣血兩旺,兩眼精光如炬,發出無可匹敵的霸氣和殺氣,似乎完全沒有受過傷。

金剛似的體魄,野人般的狂暴,餓虎般的噬血,他氣焰萬丈,以比剛才更猛更快的速度衝上了屋頂。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1 12:04
第十二章 吸精奪魄
周全被衝上來的苻生嚇了一跳,明明踢斷了他幾根脅骨,怎麽更精神了?能抗打擊未必能抗法術吧?他一道掌心雷便向苻生擊去。

苻生不避不閃,直直往前衝來,以赤裸的胸膛迎上了閃電。電花亂閃,青煙升騰,他毫不停留地從煙氣中衝出來,僅是一些毛發被燒,皮肉上並沒有一點傷痕,簡直就是在給他搔癢。

象掌心雷、冰錐、火焰、聚靈石球之類簡單的攻擊,周全現在可以直以用真氣配合咒語、訣法施放出來,也就是“法術”或“咒法”;或是以符紙為載體施放出來,省力又快速。這時他也沒掏符紙,緊接著發出一個聚靈石球向苻生轟去。

苻生如凶神惡煞似地衝來,一拳擊向石球,“轟”的一聲將碩大石球擊得粉碎,前進之勢絲毫不停。周全已來不及發動大型法術,好勝之心大起,飛身躍起,一劍奔他咽喉刺去。苻生上半身微晃避過劍芒,雙手一夾,竟然以雙掌將寶劍劍身夾住,大喝一聲猛向上甩去。

周全運劍急絞,劍卻如焊在鐵柱上一樣絲紋不動,並且劍上一股巨力傳來,幾乎把劍從他手中奪走。他自然不能這樣放手把寶劍丟了,緊握住劍柄,被苻生高舉起來。

自從周全煉出太乙精金劍以來,從來沒有人敢用手去抓他的劍,更不要說抓著劍身把他舉起來了。

周全被他舉在空中,劍尖朝下指向苻生的胸膛,而苻生的腳下去是宮殿的屋頂,他靈機一動,運集十二成功力猛地朝下壓去。琉璃瓦的屋頂雖然比較堅固,正常人在上麵蹦跳都不會破,但卻經不巨力的衝擊。周全的經脈是經過金丹改造的,強韌之極,可以無所忌憚地搬運內力,其暴發力非一般人可比,這一壓足有幾千上萬斤。苻生神力雖大,能把他的劍夾住,腳下的屋頂卻經不起衝擊,轟的一聲又向下塌去,兩人保持著原有的姿式掉向地麵。

周全的下擊之力已經極大,再加上本身重量從十幾米高的地方衝刺下來,劍上受的力量少說增加了十倍,苻生哪裏還夾得住,寶劍向前滑出,刺進了他前胸半尺。

若不是鋒利絕倫的太乙精金劍,估計還刺不進他鋼鐵澆濤一般的身體。

苻生也真是了得,怒吼一聲,雙臂往外一揚,硬是把周全連人帶劍給丟了出去,也不理胸口噴湧而出的鮮血,掄起一根巨大石柱便向周全砸去,接著如猛虎般撲去。他的武藝實在算不上什麽,但一身力量和凶悍,卻比姚襄和姚萇兄弟要強得多,已達到了恐怖的程度。

周全不願再與他拚力氣,使了一張傀儡替身符,與一個石凳置換了位置,趁著苻生把石凳“掐住”,摔得粉碎之際,他在後麵已發動了太極弧光神雷,一道紫色弧光直奔苻生背後。

苻生覺得手中的人不對勁,摔在地上還不及回身,紫電弧光已從他背後射入,燒灼出一個碗口大的洞,並且有一股細小電光夾著焦氣與黑血從他胸前透出,整個人都燒透了。

周全不屑一撇嘴,“靠幾斤蠻力就想橫掃天下,你們氐族人也太會幻想了吧。”

苻生並沒有倒下,一張臉猙獰得可怕,獨眼中一片血紅,帶著無盡的恨意與瘋狂,令周全也覺得有些心悸,這哪裏是人?分明是從地獄中鑽出來的魔神!

有一禁衛衝進殿來,見到苻生傷得這麽重,急忙向他奔去。苻生猛地轉身,兩手各抓住一人的咽喉提起,如提著兩個稻草人,那兩個身手不錯的禁衛在他手中毫無反抗之力,隻有瞪眼蹬腿的份,眨眼就變成了兩具皮枯肉幹的半死人。而苻生背上的胸口和傷口卻在這轉眼之間消失了,隻留下一道紅色的傷疤,他又是龍精虎猛,似乎比剛才更為凶悍。

周全大吃一驚,這又是什麽魔功?北冥神功?吸星*?佛、道兩教追查許久的吸血惡魔是否就是這樣吸人精血的?苻生難道就是那惡魔的門人弟子?

“你這是什麽功法,是誰教你的?”

苻生將兩個垂死的人幹拋了出去,獰笑道:“巫門神功,吸精奪魄,長生不死,天下無敵!”說著一拳砸向地麵,狂猛無匹的衝擊力令地麵的石板、桌椅、欄杆之類如紙片般拋起向周全衝去,雖然難以傷到周全,但這氣勢卻驚人之極,也令周全一時難以靠近他。

周全見過白雲先生施法,使受了重傷的牛夢快速痊愈。但牛夢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並塗上了上好的藥材,白雲先生隻是使他愈合的快度大大加快了,對現在的周全來說並不算神奇。可是苻生在前胸透後背燒穿一個大洞的情況下,能夠瞬間愈合,比未受傷時更見精神,這就太可怕了!

一個身如鋼筋鐵骨,普通刀劍和法術不能傷害,並且能瞬間吸血複原的人,等於就是個殺不死的人。

不會砍下頭來還不死吧?周全就不信這個邪,展開神符劍法與他纏鬥起來,身如遊魚,劍走輕靈,繞著宮殿石柱、石欄、牆壁之類閃避,不讓他有砸到的機會,同時飼機對他來個斬首一擊。

苻生以為他怕了自己,更加狂猛,所到之處柱斷牆破,案倒屏翻,如同摧枯拉朽,宮殿內亂成一團,那些禁衛也被嚇得退了出去。周全邊鬥邊給自己施加了神符劍法中的加速和金剛神力,但對苻生施放了緩慢效果時,青光明明打中了他,卻沒有半分效果,也許處於這樣狂暴中的人,已經不受速度和心智上的影響了。

不過周全自己加速之後已經比苻生快得多,對付他已遊刃有餘,隻是引著他不停地“拆”宮殿,尋找致命一擊的機會。

文風遙控著黃茅劍一劍劍朝飛花攻殺,壓製得她無法出手施放蠱蟲;飛花手中一把小巧武器如含苞未放的荷花,本有許多妙用,但這時失了先手,隻有連連擋格逃命的機會,根本就沒辦法攻擊。擋得幾下,經不起黃茅劍劍芒的鋒利,花杆被切斷,隻剩一根尺許長的棒子在手中。她驚怒之下也從苻生撞破的窟窿跳了下去,暫時避開了如同屬骨之蛆的黃茅劍。

遠近趕來的高手和禁衛更多,但沒得到苻生的招喚都不敢插手,隻是遠遠戒備著,將整座宮殿圍得水泄不通,火把亮如白晝。

飛花落到地麵,一滾避到石柱後,接著張嘴吐出一粒綠色的珠子來。

那東西看起來隻是個綠色的小珠子,綠光綻放,綠氣升騰,帶著一股妖異的氣氛,離開飛花的嘴後迅速變大,落到地麵時已放大了百十倍,綠光中巨爪如鉤,甲殼鼓漲,竟然變成了一隻身體足有圓桌大的綠蜘蛛。

這隻蜘蛛全身都是鋼針一樣的綠毛,背上花紋如一張女子的臉,有眉有眼,有口有鼻,頗有幾分“美豔”,頭部卻極為醜惡,分不清哪兒是嘴,隻有三對眼睛發出幽幽綠光,加上鋼鉤一樣的長足,整體足有一間客廳大小。

文風飛騰而下,沒有見到飛花,反而見到這樣一隻醜惡中夾生著美麗的巨大蜘珠,不由大吃一驚,一劍便向巨蛛頭眼處射去

綠色巨蛛雖然體形龐大,動作卻快速之極,八足劃動一閃就避過了寶劍,並且向文風直撲過來,身未到口中已先噴出了三股墨綠色毒液。

文風躍起高飛,避開噴濺的毒液,接住了飛回的黃茅劍,劍光抖動,分為八股劍芒分削綠珠八足長足,隻要斬斷了它的腳,再大也隻是一個廢物罷了。不料這隻綠珠通靈之極,身體快如離弦之箭向後退去,竟然將八道劍光全避開了。

文風腳尖一點地麵,化為一道白影再向它追去時,巨珠腹部一挺,三條小指粗細的蛛絲向她迎麵射來。她身形晃動避開,以劍去斬珠絲,不料斬中之後卻軟軟不受力,並且三條蛛絲都沾到劍上了。還不等她甩開蛛絲,綠色巨珠又接二連三向她拋過蛛絲來,雖然暫時沒有沾住她,卻在她身前身後拉起了許多“長索”,並且長劍上又被沾了幾條,扯得她運劍不靈。

她畢竟是個少女,對蜘蛛這種東西天生有些畏懼,對這又粘又軟的蛛絲更是覺得惡心,不敢讓這些東西碰到,左避右閃,顯得有些無奈。綠蛛迅速爬動,忽而在前,忽而在後,每換一個位置必射出蛛絲或噴出毒液,在文風身邊織出一個立體蛛網來。文風可以閃避的地方越來越小,可是她的寶劍已經被好多根蛛絲牽住,除非她放棄寶劍,否則不能逃開這漸成的立體蛛網。

但黃茅劍是周全送給她的,是極珍貴的昆吾赤銅煉成的,她實在舍不得丟棄。

這隻“綠美人”蛛是飛花以本身精血為媒介,花費了無數靈獸、奇獸的精血和靈藥飼養成的“蛛靈”。蛛靈具有蜘蛛的形體和所有特長,同時又具備了她的心智和修為,它與她是共生體,一榮俱榮,一損皆損,有點象修道人中本體與元神的關係。但蛛靈在全力攻擊時,她是極為脆弱的,幾乎連平時的十分之一反應速度和智慧都沒有,所以她要躲在暗處不現身。

周全與苻生來去追逐,僅是在他身上刺了幾道傷口,一直沒找到機會把他腦代切下來,其實周全現在也在懷疑把他腦代切下來後他還能活著,這個實在已經不能算是人了。經過兩人的折騰,有一間殿堂已經塌下一大半了。

兩人又打到前麵來,周全見文風身陷險地,顧不上殺苻生,往這邊急衝過來,同時大叫:“用火靈符燒!”

文風並沒有習慣使用符術,危急關頭更忘了,被周全這一提醒,忙摸出一張火靈符來,發動火屬性真氣去催發。綠蛛見她要發火靈符,攀著珠網刷地衝過來,張牙舞爪向她撲去,她還來不及發出火靈符,綠蛛的爪已經到了。

但文風這時已靈智大開,火屬性真氣貫入黃茅劍內,這把劍本是以昆吾赤銅為主料煉成,屬性為火,一注入火屬性真氣,立即轉為紅色,並且產生了高熱,粘在劍上的蛛絲便脫落下來。文風精神大振,運劍如風,紅光閃閃,將身邊牽扯的蛛絲斬得七零八落。

飛花眼看就要將她困死,卻是功敗垂成,氣得差點嘔血,控了蛛靈撲上去拚命,本人也從斷牆殘壁處鑽了出來。周全往這邊衝來,見她神情有異,突然明白過來:世間哪有這麽大的蜘蛛,分明是這賤女人搞的鬼!他一劍投出,如流星趕月朝飛花射去。

飛花這時全神控製著蛛靈,哪裏能避過這一劍?太乙精金劍當胸穿過,一聲刺耳慘叫響起。。。。。。

本體受了重創,撲向文風的蛛靈也僵了一下,文風卻在這時發出憤怒一擊,幾道劍影閃過,斬斷了三根巨足,並在蛛背的“美人眼”上刺了一劍,深淺不同的綠色汁液噴濺而出,似暴起了一股噴泉。

蛛靈迅速縮小,飛花一聲慘叫未停,又發出了幾聲怪叫,倒在地上亂滾。周全收回了劍,還想再斬一次,殺她個死透。但這時苻生已追上他,並且一拳擊中了他的後背,將他打飛出去,撞斷了一根石柱,餘勢不衰又飛出五六米,撞塌了一個方桌。

周全雖然被他打了出去,但反手一送,也把劍射入了他的腹部,劍尖自他背後透出。文風見周全被打得這麽慘,也不知生死如何,心裏大為悲痛,禦劍如輪便向苻生脖子切去。

苻生雖然可以重傷不死,但受了重傷時還是會有影響的,丹田處被太乙精金劍洞穿,氣力泄了大半,忙伸手去拔劍。黃茅劍卻在這時如一道黃月旋切過來,他隻來得及微一偏頭,劍芒切脖而過,將脖子切斷了大半,數股鮮血標射而出,噴湧不絕,直達兩三米外。

但是苻生竟然真的不死,拔出太乙精金劍向文風擲去,雙手扶住自己的頭,口中“嗬嗬”有聲,獨眼血紅,又去尋找活人施展吸精奪魄邪功。可是殿內又打鬥許久,早已把眾宮女嚇跑了,他兩次吸幹活人,眾禁衛也不敢進來,哪裏還有人可供他吸?

周全雖然被苻生一掌打了個結實,跌得七暈八素,但他內丹已經,已經算是仙道中人了,又服食了許金丹,一身鋼筋鐵骨,苻生的力氣雖大,卻隻是一般的體外力量衝擊,遠不及真氣傷人直透內髒骨髓,還傷不了他的內腑。他從碎裂紛飛家俱中躍出,見到苻生的情形,毫不遲疑便發動太級弧光神雷向苻生轟去,目標是他的腦袋。

嗤——呯!紫電弧光正中大頭顱。也許他的丹田被洞穿、脖子被切斷,銅皮鐵骨的強悍狀態已經失去,這一擊將他的腦袋轟去了半個,白的、紅的、黑的四濺,白的是腦漿,紅的是鮮血,黑的是頭發和燒焦的骨肉。

剩下的小半個腦袋是沒有眼睛的,但是苻生還是沒有倒下,跌跌撞撞向殿外走去,周全和文風覺得一股冷氣從腳底直衝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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