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冠絕新漢朝 作者:戰袍染血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9 23:15
第八百章 九官何屬?

  陳林聽了這話,不僅沒有意外,反而滿臉信息的道:「果然是這個事,最近城裡都在傳著呢,說是府君得了朝廷的實封,得了權柄,開府建牙,就要成為北地將軍了,也就不用擔心那王浚的威脅了。」

  「哦?城中已經有這樣的傳聞了?」陳梓一聽,就猜出來這個傳聞是出自密諜司之手,說不定就是自己的老友蘇遼親自炮製的。

  「是的,這個傳聞讓許多人都安心下來,」陳林見著兄長表情,就猜出了其人的心意,這一點他卻是想了很久才想通的,不由暗暗佩服,「本來城裡很多人還擔心,那位大將軍之前在代郡折戟沉沙,會心有不甘,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起戰端,現在有了朝廷實封的將軍之權,咱們的府君固然不能說是和王大將軍平起平坐了,但統領的範圍增加,也有了朝廷的名義,想來能讓王大將軍有所收斂。」

  「他們想多了,」陳梓卻搖搖頭,「王浚安穩不安穩,可不是看朝廷的話,若是他真的顧忌朝廷名義,早就該卸任幽州刺史,安心待在平州了。」

  陳林一聽這話,卻是悚然一驚,因為他從自家兄長的話語中,可是聽不出半點對那位兩州刺史的尊敬,同時似乎也揭露了一個恐怖的可能——

  「兄長的意思……」陳林小心翼翼的問道:「是那王……王浚還會興兵來犯?」這個疑問,莫說是他,其實這代郡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憋在心裡,但就好像是一句魔咒一樣,沒有人敢輕易提出來,彷彿一說出來,原本不回來攻的幽州軍,頃刻就會殺至,打破當前的平靜生活。

  「這事,郡中不少人都是心知肚明的,」陳梓看了兄弟一眼,「其實無需多說,主公也早就做好了準備,此戰過後,征北將軍府的統領、管轄就會擴張,到時候會有更多的事情要忙,咱們家未來要有作為,便要抓住這次機會。」

  他不等對面的兄弟表示出擔憂,就用肯定的語氣說著,彷彿已經預見了代郡必定會贏得此戰。

  「現在老跟著我在新城督建,而等城池建好,我大概還會在那邊坐鎮,」陳梓頓了頓,透露出了一個消息,「按著主公的計劃,這新城建立好了,是要上書朝廷,請旨為縣,建立縣城,這樣這代郡的治轄之中,便要增加一縣之地!」

  陳林一聽這個消息,心底馬上就蹦出一個念頭,居然連擔憂都被拋到一旁,忍不住問道:「莫非府君有意,讓兄長您擔任縣令?」一念至此,他整個人都因為激動,而顯得有些顫抖。

  這一縣之長可不是小位置,乃是有品級的朝廷正官,若是尋常地界,縣令的調動都要經過中樞審核、下令,而邊疆又有不同,不光刺史有一定的自主權,就連太守也能舉薦縣令,而且有很大機率被批復。

  更不要說,這幽州當下的特殊情況,可以說只要陳止願意保舉,那就幾乎是板上釘釘了。

  「這個事,主公是跟我透露過來,卻有此意,」陳梓這麼說著,就看到陳林臉上止不住的笑意,馬上擺擺手道:「你先別急著高興,這事還沒定下來。」

  「怎麼就能沒定下來?」陳林卻好像已經看透了局面,「府君與我等本就是同族,又信任兄長,既然提出了此事,定然不會有變。」

  陳梓卻搖搖頭道:「為一縣之長,可不是單純靠著上面的信任,還需要有資歷,我過去只是幕僚,根本不見資歷,也不再朝廷的名冊上,驟然提拔,直成縣令,根本就說不過去。」

  陳林聽得此言,也不由冷靜下來,覺得兄長之言很有道理,不由又苦惱起來。

  陳梓卻道:「其實,現在讓我去督建新城,就是主公在為此鋪路,所以這件事也是很重要的,需要全身心的投入,其他念頭可以少點。」

  陳林也明白過來,就道:「原來如此,這督造之時,整個城池從無到有,形形色色的人、從上到下的關係,都要理清楚,也就讓兄長您在這各個層面皆有交情和人脈了,未來就算不成縣令,那也是城中的關鍵人物,稍微沉澱一下,再一運作,便可以登台亮相,成為縣令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最初肯定不會是縣令,」陳梓說著又透露了一些信息,「而且請升為縣也不會立刻進行,按著主公的意思,會先經營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我可以頂著其他的名頭,管理城中事物。」這些內容都不敏感,而且不少人也都知道了,他自然沒有必要瞞著兄弟。

  「那就是有實無名了,也是取巧的法子。」陳林長舒了一口氣,已然知道了後面的節奏,「那這個名頭,便是將軍府所封之官了吧,聽說將軍府作為僚佐衙門,其從屬官也是有品級的,不知是真是假?」

  陳梓就道:「諸曹有三百石,可以視為八品,僚屬從吏則享二百石,算是九品。」

  陳林頓時又興奮起來:「這麼一說,和那縣中的縣丞也是不逞多讓了,而且算起來,若是將軍府擴大了,所管的地方多了,還要超出這個品級的實際權柄,當個縣令,綽綽有餘!」

  說完這些,他又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不知府君會給兄長安排一個什麼樣的職位?這將軍府的僚屬,雖然也要報備朝廷,但不過就是走一個形式,真正誰上誰下,都是將軍一句話的事,那府吏九位,各有其署理,卻也有高低之分,除去掌兵司馬這個頭銜之外,總領各司的將兵長史無疑最為重要。」

  陳梓搖頭道:「我督建新城,遠在桑乾河邊,不能長陪左右,如何做得長史?」

  陳林又說:「那錄事參軍,乃紀軍中紀要,掌府下吏胥總錄,能言善惡,評優劣,有進退吏胥之能,可能為之?」

  陳梓沉吟之後,搖頭道:「這般決策,亦不利於居於外。」

  陳林一聽這個可就急了,不由道:「剛才還以為在外督造乃是美差,現在一看,遠離府君,豈不是大大吃虧?」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10 21:47
第八百零一章 各有謀劃

  「這倒未必,這將軍府的諸多僚屬職位,其實和太守府下的一些事重合的,當下主公所領之土,也就是一個代郡的範圍,即便是得了職位,也還是要先按耐住,與郡府諸官並行,不可跨越其上,這就需要一個適應的時間,而且主公麾下能堪大人、值得信任的人,其實還不多,又要為將來立功之人留下位置,所以這官位一開始會空下很多,同樣,得了職位的人,不會立刻就有實權,要等未來統領管轄的區域擴張了,才能逐步掌權。」

  陳梓的一席話,說的陳林連連點頭,很快也就明白了這背後的關係。

  「原來如此,現在的關鍵是先佔個位置,然後再逐步增加權威,而且就算暫時得不到位置,只要能表現出自身的價值,讓府君看到了能力,未來一樣有機會得到重用!」後面那句話,他卻是想到了自己。

  兄長陳梓一直都受到陳止器重,在這代郡更是和蘇遼一樣,被譽為陳止的左膀右臂,那是肯定會在將軍府中佔據一席之地的,但自己可就沒有那麼保險了,不過有著兄長為助力,又是陳家自己人,陳林也算是學有所成,這麼一想,就覺得若是能夠有所表現,一樣能有機會。

  這般想著,隨後兄弟二人又說起了城中見聞,那陳梓果然是對局面門清,而且都還有見解,其中有幾條,更是以信件的形式,呈在陳止面前。

  幾句話之後,陳林見時間不早,見過母親,便就回去了,他如今在城中當差,並不是住在兄長的宅院裡,自己也有住處,但大部分時間還是和同僚住在一起。

  送走了陳林,陳梓卻也沒有歇息下來,整理了一下文書,又將之後幾日的工作計劃列了下來,同時還盤算著,能不能從陳止手上,再借調幾個工匠,隨自己一同返回新城,最好能召一兩個墨家的墨者,那就更能事半功倍了。

  原來,現在那新城的搭建,可以說是格外順利,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和因素,就啟用了新的建築方式,還有許多輔助器械,這裡面的很多,都是陳止和墨者參與設計,這些設計被運用起來之後,立刻就加速了整個城市的建設。

  這一次陳梓雖然是被召回來的,但按著他本來的計劃,最近也是要歸來一次,既給陳止回報情況,再進一步瞭解代縣局面,給予當面的建議,防止自身的影響力在陳止面前衰退,而除此之外,一個更為重要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召集一批工匠前往新城。

  隨著新城的輪廓出來,配合著新的土地政策,原本聚集在周圍的村鎮民戶,有許多聚集過來,開墾耕種,又有許多流民被安置下來,集體耕種,農業基礎算是打下來了,但接下來就是商業、手工業上的發展,陳梓既然有心為新城縣令,經營此地,自然想要在立城之初,就把這根基都打好,如此一來,真正走馬上任的時候,一切發展就水到渠成了。

  不過,在瞭解到陳止召自己回來的真實意圖後,陳林還是非常理智的把原本目的延後,先前與陳止見面交談,也只是回報工作,沒怎麼涉及到具體的提議,是準備要等職位什麼都落實之後,再詳細說一說。

  就這麼樣,他算是暫時於代縣住下來,自家老母知道,也是很是開心,這位老母親撫養孩子並不容易,但卻深明大義,對自家孩子的功業十分支持,也讓陳梓安心在外,不用太怎麼顧慮他,但畢竟是年紀大了,兒子能在身邊多待一些時日,總歸是歡喜的。

  陳梓就這麼一邊侍候母親,一邊觀察代縣局面,同時走訪一些好友、同僚——此時,因為將軍府將立的關係,被分派出去的一位位僚屬,也都先後歸來了,其中甚至還包括了,早先去往代北,改造屯兵、建立代北新城的嵇倔、阮清等人。

  陳止將軍府封官之舉,本就沒有刻意封鎖消息,而隨著陳梓到來,這消息立刻就流傳去,引得人人側目,眾皆期待。

  尤其是各大世家,更是躍躍欲試,希望能從中分一杯羹。

  「那將軍府中的僚屬官員,也有八品、九品的位格,但因與官府不同,無需被朝廷吏部節制,卻也不能與朝廷官職重合,因而當下在郡守衙門裡面有官職吏位的,就不能在將軍府任職,至少是不能是最上面的九職,最多是擔任個行軍司馬之類無關痛癢的位置……」

  唐府之中,那位唐家太公再一次召集了子弟眾人,說出這麼一段話來,最後目光在唐典和唐資身上掃過,語重心長的道:「將軍要治代,所以打壓世家,但世家畢竟根深葉茂,不可能被連根拔起,一時的退讓也不代表著無法再起,縱然我等幾家被打壓下去了,未來還是會有其他家族崛起,所以他最終還是會選擇安撫、拉攏和利用,我們唐家與這位征北將軍合作密切,那代窯更近乎利益共享,所以我們唐家謀得一席之地,是很有可能的。」

  唐典點點頭,跟著就道:「九個位置,府君不會一口氣都拿出來,最多拿出來五個,這裡面肯定大部分都是他的親信,但只要咱們能得到其中之一,便也是足夠了。」

  「不錯,你原本擔任過都尉,後來被人拿下,這次卻可以再次嘗試了,」唐太公說著,又朝著更小一輩的唐資看了過去,笑道:「唐資,你是我唐家未來的支柱,現在輔佐唐典,未來還要接掌唐家,這次將軍府封位,你的資歷不夠,拿不到最上面的九位,卻也可以謀奪一個從屬之職,算是打下基礎,也為我唐家之後的興盛打下根基。」

  唐資先是點頭,但緊接著卻道:「不過,那位大將軍必然不會這般甘心下來,說不定再過幾個月就要再攻代郡,咱們雖與陳太守牽扯很深,但在薊縣也有生意,不如派出記名弟子,先去那邊經營,以防萬一。」

  羅太公一聽,便笑道:「你這是老成持重之言,算是未雨綢繆,家族本不可以壓在一人身上,雞蛋也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不過這人選卻不能是王浚!」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10 21:48
第八百零二章 世家遠慮,士人所欲

  唐資一愣,跟著就點頭道:「太公說得對,這事是我相差了,確實不該是王浚。」

  這下子,唐太公卻是有些意外了,他本來還想提點兩句,沒想到一句話過後,這個家族的年輕後輩,居然自己就想通了,不過為了確保不是故作姿態,這位老人還是含笑問道:「哦?既然你想通了,不妨說說想法。」

  唐資也不客氣,拱拱手,便侃侃而談道:「曾孫之前的想法,還是考慮到家族是在幽州,既然要分散風險,那就該從庇護的角度來想,若是代郡勢力崩潰,則我唐家重入幽州掌握,因此要在王浚大將軍那邊有所安排,這樣才能順勢交接過度……」

  周圍幾個唐家的核心人物都在聽著,聞言都輕輕點頭,其中有一兩人,這想法和唐資此刻所說,可以說是如出一轍。

  但接下來,這位唐家俊傑話鋒一轉:「但這樣也有風險,這狡兔三窟的道理人人都懂,但裡面的關鍵卻是不能影響到現在的局面,當下陳太守執掌代郡,越發強勢,最為忌諱下面的人蛇鼠兩端,不過也給予一定的轉圜餘地,能一定程度上容忍下面的人,但絕對不包含與王浚聯繫的人,以當下那密諜司無孔不入的程度,一旦被抓住了尾巴,那就是傾覆之禍!」

  聽著這話,屋子裡的人都不由心中一凜,感受到了其中威脅。

  唐資又道:「另一方面,我等現在與陳太守關係密切,投奔王浚或許會被重視,但等代窯、代郡紙都被謀奪走了,也就會被生殺予奪,就算不被打壓,也是崛起無望,更不要說,我等現在看起來是與太守合作,其實那代窯也好、紙坊也罷,根本都插不進去手,對幾個方子一無所知,不過就是掌握了販賣的渠道,但王大將軍恐怕不缺渠道,缺得只是方子!這就連最大的利用價值都沒了,所以唐家投奔,除了給王大將軍做個千金買馬骨的樣子之外,怕是再無其他意義。」

  唐太公聽著,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覺得,除了王浚之外,該與哪家有聯繫,作為情況不妙的後手?」

  這個問題,讓唐資沉默下來,這不好投靠王浚的道理,聽起來簡單,但他先前陷入了思維誤區,沒有看到更廣闊的局勢,因而都沒能想到,是唐太公的一句話點醒,才恍然大悟,這頃刻之間又如何能想個周全?

  不過,不等唐資開口,唐典先替他解了圍。

  「其實那拓跋與慕容兩部鮮卑,倒是可以結交一下,試著接觸,甚至連南邊的江都王、石勒亦可嘗試。」

  唐典的話音落下,馬上就有人提出反對意見:「你這提出的四個選擇,兩個是鮮卑,一個為羯匪,此等胡人,我等華夏苗裔,豈能與之為伍?」

  那邊也有人道:「江都王與石勒鏖戰,連戰連敗,如何可為選擇?」

  又有人說:「那石勒隱隱與代郡敵對,還曾陳兵境內,當時的局勢一觸即發,差點演變為代郡與南邊的大戰,這人還不如王大將軍!」

  「諸君稍安勿躁!」唐典卻不惱怒,反而心平氣和的道:「咱們現在探討的,可不是投奔哪個,咱們的根基在代郡,如今輔佐的乃是代郡太守、征北將軍陳止,這征北軍勢當下生機勃勃,未來擴張的可能性極大,我唐家與陳府君關係密切,乃是一榮俱榮的關係,未來隨著征北軍壯大、崛起,才是正途!」

  眾人聽著,猛然間驚醒過來,意識到自己被之前的談話,給繞進去了,忘記了現在的這些,只不過是萬不得已時,用來保全家族的手段,其實沒有必要爭論,真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是投降王浚都不見得是個錯誤的選擇,更遑論其他。

  而且,仔細一想,現在與拓跋、慕容結交,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一方面那拓跋部地處交界,本就是要打交道的生意對象,又和陳止關係不錯,深入交涉也不用擔心陳止會起疑;另一方面,慕容部新近崛起,儼然未來的草原霸主,不光目前所需甚旺,未來真有個意外,也是個棲身之所,當然,要先忽略掉對方的胡人身份。

  至於剩下的兩個……

  「想來幾位現在平靜下來,也能明白我的這番意思了,」唐典又開口了,「至於石勒與江都王這邊,則另有考慮,先說江都王,這位乃是朝廷宗室,曾代替江都王執掌朝政,其實志不在平定北地,早晚是要歸於朝廷的,我們之所以派人過去,是為了家族再起,跟隨這樣的人物,只要能得其認可,再起的機會是很大的,實在不行亦可在冀州發展,至於石勒……」

  唐典頓了頓,才道:「他畢竟沒有擺明車馬與代郡為敵,而且派人過去也有說法,前面的鮮卑兩部,與府君交情不錯,而江都王乃是朝廷大義所在,這石勒卻是可以用探究敵人虛實的藉口,府君真追問起來,大可以透露一些消息,說不定還能有意外收穫。」

  眾人聽罷,對視一眼,盡數點頭,都覺得可以說是非常到位了。

  至於石勒的說法,固然經不起推敲,但只要能拿出真憑實據的情報,哪雙方就有默契,會心照不宣的不再過問。

  「行了,這又跑題了,這次把你們喊過來,可不是探討怎麼找後路的,而是商量著將軍府的九個職位!」唐太公見眾人意見統一了,這才再次開口,「那九個位置,代郡世家能得其一就算不錯了,而我唐家想占此名也不容易,需要與其他各家交涉,權衡之後,讓出一些利益,讓他們退讓,或者出手相助,但這就涉及到一個問題……」

  將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過來了,唐太公這才不慌不忙的道:「咱們自家也好,旁人相助也罷,若是將力往一處使,上下打點、疏通,再多與府君交涉,這成事的可能才會更大,老夫的意思,是意在那戶曹參軍,爾等一下如何啊?」

  眾人一聽,仔細一想,頓時都是眼中一亮。

  這可是肥差!更有不小的權柄!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11 21:19
第八百零三章 一言亂世家

  戶曹參軍,主管的自然就是戶。

  便是郡守衙門裡面,一樣也有戶曹一類的司職,管理的就是民戶,戶籍、賦稅皆由此職司掌,乃至那錢糧也要過手,與下面的民戶本就緊密。

  而戶曹參軍雖然多了參軍兩個字,其實取的,就是「參軍事」之意,將民管的範圍,交給軍中,施行軍管。

  比照當下這代郡的局面和情況,實際上就是在郡府衙門的上面,再加一層。

  「不過,這也只是暫時的,」唐太公撫鬚而笑,「當下大將軍治下只有一個代郡,所以戶曹參軍能管轄的也就是代郡一地,看起來與郡守衙門重合了,其實未來陳太守麾下的郡縣多了,就能顯出厲害了。」

  這位老人的言語之中,對陳止也是頗有信心,認為其人定然能夠擴張。

  唐典笑道:「便是現在,其實也不只一郡了,不說新近築建的兩座新城,就說那代北之外,草原之上,七品鮮卑依附過來,這光是騎兵、戰兵就有不下一萬人馬,再加上從屬於兵馬的諸多鮮卑牧民,少說也有一兩萬人,這些人可都沒有算到一萬二的武丁之中,一旦走馬上任,擔任戶曹參軍,那麼這部分鮮卑人,必然也納入管轄,其實就已經比郡縣衙門署理的範圍多了。」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其他人一聽,一個個頓時都點起頭來,心中對那戶曹參軍越發渴望起來。

  這邊還在想著,門外忽有人來敲門,讓屋子裡的聲音頓時一輕,他們這次是在家族內堂商討,屋子裡連僕從都沒有留一個,輕易不會有人過來打擾,既然來了人的,就不會是小事。

  等唐太公讓人進來,眾人立刻就認出來,此人乃是太公的心腹家僕,此人也帶來了一個消息——

  「郡守衙門送來了帖子,說是要請唐君明日晚間前往府中一敘。」

  「哦?」唐太公瞇起眼睛,面帶笑意,老神在在問道:「不知這帖,是以何人名義、何等名頭送來的?」

  那名僕人到底是機靈,馬上就道:「是府君老爺派了差役過來,用的是征北將軍頭銜。」

  唐太公一聽,便笑著點頭道:「諸位,看來這世家的一個名號,果然是要落到咱們唐家的手上了,此事當真……」

  不等這位太公把話說完,那僕從就有些尷尬的再次出聲道:「這個……聽說城中幾大家族都接到了這帖,連鄭家也不例外。」

  這話一說,唐太公接下來的話,馬上就好像是卡在了嗓子眼,怎麼都說不出來了,過了好一會,才會歎息一聲道:「這位府君,果然不喜歡被人算計,恐怕咱們的這些個念頭,早就在他的籌謀之中了。」

  唐典則道:「當務之急,還是盡快派人和其他各家聯繫,否則等到了府君的宴席之上,被府君拿出了什麼甜頭,那就要被分化擊破了!」他是看出來了,陳止此舉或許真有拿出一個職位拉攏各家的意思,但問題是,一口氣把幾大家族都叫過去了,這就變成了一個競爭的局面,萬一再有個什麼提議,讓各家都難以割捨,那馬上就要相互制約、拖後腿,乃至為此結仇,讓陳止未來有了異論相攪的空間。

  「這可是陽謀!」唐資也明白過來,「就算我等知道,一樣難以預防,即便此刻和各家通氣,許諾了好處,但等事到臨頭,不知府君有何後手,便再次落入被動。」

  唐太公臉上的從容和笑容都消失了,他眉頭緊鎖,沉聲道:「無論如何,這個職位我唐家是勢在必得!」

  他的語氣變得沉重起來:「你們可知道,咱們唐家只是這半年與府君運那代窯、白紙,就是多大的利潤?哪怕是代郡陳家要分潤一半,餘下的一半才讓咱們代郡世家分割,但靠著這代窯,咱們唐家的財力,也近乎膨脹了一倍!一倍啊!唐家崛起到現在,多少個年頭了,積累的家財,居然與這大半年相當,就算去掉田產、祖宅和諸多商隊,這也是不得了的份額了,要有多少人眼紅,如若不能得權柄保護,那轉眼就要被周圍餓狼侵吞!所以,這次不要吝惜錢財,能拿出來多少,就拿出來多少,務必要得到其他幾家的承諾!」

  這話一說,屋子裡的人面面相覷,感受到了自家老祖話中的決心,卻也有一種前後反差太大的落差心理。

  畢竟,前面還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對局勢侃侃而談,轉眼之間這氣氛就急轉直下,有了一種背水一戰的味道,而原因不過就是陳止發出了請帖!

  幾人正想著,忽然唐太公又說道:「關於聯絡慕容、拓跋、石勒和江都王的事,先放一放,你們也都先把念頭收一收,私底下也不要派人聯絡,同時看好自己的人,切不可一時疏忽,讓下面的人自作主張了!現在這個時候,還是先不要做讓府君反感的事了,不要因小失大,真有什麼想法,還是等這件事情過後,在行動也不遲!」

  聽著這話,眾人再次面面相覷,但旋即迎上了唐太公略顯嚴厲的眼神,便都紛紛稱諾,不敢再言其他。

  隨後,唐太公便頗有疲憊的說道:「這次就先說到這裡,你們先回去準備一下,在前去赴約之前,老夫還有話要囑托……」話是這麼說,但他的目光最後還是落到了唐典、唐資的身上,若是不出意外,明日晚間赴宴的,必然就是此二人了。

  這兩人辭別了唐公之後,卻是一同離去,只是走著走著,唐典忽然歎息一聲,說道:「到底還是府君棋高一著,我等這邊商量著種種,他那邊一句話過來,局面立刻就不一樣了,只是簡單的一個動作,就改變局勢,當真巧妙,掌握權柄的人多了,能這般精確抓到關鍵,以至於四兩撥千斤的,恐怕卻是寥寥無幾!」

  唐資也是心有慼慼,然後又道:「太公言說,這分派家族子弟的事要推後,但我卻擔心,府君今日此舉只是一個開始,不,或許也只是其計劃中的一環,從打壓世家、清點佃農、分潤利潤,一直到現在,一步一步,都在將代郡世家捆綁起來,如今看似推後,但將來還有沒有機會施行,就很難說了!」

  唐典聽聞,也是感歎搖頭,隨即又道:「其他各家的心思,也不好猜,想要聯絡,獲得承諾,絕非易事!」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11 23:01
第八百零四章 帖至,各不相讓!

  幾個時辰之後,陳止的邀請、唐家的聯繫,就陸陸續續的與各家聯繫在一起。

  「太公,那唐家派來的人,已經走了。」

  王家,王老太公端坐與太師椅上,這椅子也是這大半年的時間裡,經過代郡的工匠設計、改造出來的,聽說最初的設想,便是那位陳府君。

  坐在椅子上,老太公舒服的伸了個懶腰,隨後這老太公瞇著眼睛,笑問:「怎麼,唐家給出了什麼承諾,是願意把他們家那紙張的販賣權盡數轉給我王家了,還是願意讓咱們家插手代窯,也分一杯羹了?」

  被他問到的這人,名為王銘,乃是王家年輕一輩裡面的佼佼者,過去也曾有些偏差,被勒令懲罰,經過接近半年的反省,在陳止一次巡查中被其稱讚,立刻就被家族重新調回,雖不能說是立刻委以重任,卻也給予了很大的期待,讓他接手與其他各家聯繫的工作,以便於建立人脈。

  經過這麼一段時間以來的歷練,王銘與過去相比,又沉穩了許多,聞言就知道自家太公的意思了,便回答道:「這方面唐家並未提及,咱們家中作陪的人裡面,三叔、四叔都曾經幾次暗示,不過唐家都沒有接下來,反而只是在田產和走商上有退讓。」

  「田產?」王老太公忍不住笑了起來,「我王家還缺他唐家的田產?而且當下這情況,家中田多可未必就是好事,誰知道那位府君下一步,又會有什麼提及,這自從陳府君坐鎮代郡以來,一步一步,看似七零八落,其實皆有脈絡,是一步一步的要聚攏人口,劃分土地的,他手下那個誰,對,陳梓,這也是他陳家的人,派去新城幹了什麼事,你們可知道?」

  此時,這屋子裡聚集著的,可不只王銘一人,還有其他王家之人,聽得這話,卻無人接口,知道接下來這位老祖宗是想要自己回答的。

  果然,那王老太公跟著就道:「說是要召集流民,開墾土地,再築一新城,但卻發放土地,表面上是統一耕種,但從不少渠道的消息來看,分發土地是早晚的事,更不要說古來梟雄佔據一方,要拉攏人心,沒有不分土的,這土地一分,人心就不一樣了,昨天是流民,沒有根基,可能一場大雨便要遷徙,今日有了土地,那就是自家,哪怕來了強盜,也要咬牙抵抗!」

  這老人說著,眼睛裡流露出追憶之色,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年輕時,那個戰火紛亂的年代,好一會回過神來,便自嘲著笑道:「你看,年紀大了,這腦袋就不好使了,說到哪了?」

  頓時,就有曾孫輩的人出言提醒。

  王老太公跟著就繼續道:「這位府君平息代郡戰亂,如今發展民生,鼓勵商賈耕種,又拉攏佛道開設寺院,自身則拓印書冊,傳播學問,聽聞最近還派人去往洛陽,邀請宗師弟子過來,說是要開設私學,這一樁樁、一件件,可不是尋常人物能做的,本來他這麼做,也就是個邊疆太守,手上有權,能調動兵馬,又有背景,也就是一時的,但現在不一樣了!」

  他目光掃過眾人,語氣沉重:「得了征北將軍的頭銜,那短時間是走不了了,而更可慮者,卻是此人的年紀,這般年輕,若是日後扎根北地,如果一切順利,那就是幾十年的經營!足以看世家興衰了,你說這樣的人,他當下的念頭,是不是該注重?他既然要理清佃戶,丈量土地,那就說明未來幾年之內,這方面的事當有變化,那唐家想得倒好,用些不確定的東西與我王家交涉,謀奪實實在在的權柄利益!」

  屋子裡的眾人聽著聽著,也都明白了這老人的意思。

  跟著,就聽王老太公定下基調:「明白告訴唐家,除了代窯之事,其他話就免了,他若是願意將自家在代窯中佔得份額,讓出三分與我王家,那此事便就應下來了!」

  眾皆稱是。

  無獨有偶,與此同時,在那朱家之中,同樣也在談論這件事。

  「家族要傳承,少不了一個利字,當下這代郡紙的生意,是何等暴利!」不同於王家的老太公主持,朱家召集眾人商談的人,乃是新任家主朱憲,「這紙未來還將大有可為,除了羅陽之外,連那江南之地也開始流傳起來了,有些士人已經到了無代郡紙不書畫的地步了,所以咱們幾家賺的本滿缽滿,但是……」

  他說到這裡,頓了頓,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

  「……伴隨著白紙的傳播,還有通典的流傳,咱們代郡代窯之名也逐步流傳出去,那白釉瓷之名,已然響徹洛陽,隨著紙張一同南傳,現在還有許多人猜測,說是這種白釉瓷乃是以代郡白紙為根本燒製而成的,以為咱們幾家也從中得利,殊不知真正得利的只有陳家與唐家!」

  說著說著,朱憲壓低了聲音:「陳家也就罷了,但那唐家不過因為當初先走一步,而今卻得了這些許好處,任憑發展下去,這唐家必然財力豐沛,那代郡以後就只有陳唐兩家了!而今,唐家又是許下這麼多好處,無非是從代窯獲利中分一些出來,其實不動根本,只求一官,為的是保住代郡利益,有了這錢財源頭,唐家就有了傳世根基,但這根基我朱家一樣要爭!告訴唐家的人,他們的要求,我朱家不應!」

  聽得這個結果,與會的朱家眾人有人作勢要勸,但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如今朱太公身子骨不好,臥病在床,家族中事盡決於朱憲之手,旁人卻是不好冒犯威權了。

  另一邊,在哪劉家、鄭家,想通的聚會也在進行著。

  和其他幾家不同,這兩家都因冒犯陳止,而被大力削弱,至少損失了一半的實力,和其他一些中型世家、宗族相差不多了,不過人脈關係還在,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樣還有元氣,這時一聽陳止邀請,馬上就來了興致,唐家的人過來,根本問都不問就轟走了!

  「過去與府君為敵,乃是宗族大錯,現在總算有彌補的機會了!有道是,使功不如使過,咱們看似沒有機會,其實倒是大有可能被府君提拔起來,制衡其他幾家!」

  那劉家與鄭家當前的當家人,幾乎說出了相同的話語。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12 22:27
第八百零五章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鄭家與劉家,都是在陳止上任之後,被嚴重削弱了的世家,其中又以鄭家為最。

  本來,這鄭家與那朱家、王家、唐家同為代郡的四大家族,何等威風了得,結果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整個家族在代縣的精華,盡數都被剝離出去,從此便退出了中心舞台。

  不過,靠著過去的一點人情、人脈,家族倒也不用擔心會徹底衰亡,最多是泯然眾人,與其他小家族、宗族相同罷了,但這樣巨大的反差,卻讓鄭家無時無刻不再想著能恢復元氣。

  當然,這其中又夾雜著對很值的怨言和恨意。

  這麼一個仇恨陳止的家族,按理說陳止一旦當權,理應狠狠打壓才對,卻沒有想到,在趕走了幾次來襲的外部兵馬之後,代郡便進入了大建設時期,各行各業、裡裡外外的,諸多階層都在忙碌,陳止在各處統籌兼顧,居然就這麼放任鄭家了。

  不僅如此,藉著代郡大發展的際遇,鄭家迅速恢復了家族的商路通道,居然也有了不少的利益,也讓家族上下鬆了一口氣——

  這麼一大家子,可不是靠著一個報仇的信念就能維持下來的,必須得是真金白銀才能養活得起,所以之前家族實力大損,諸多財源斷絕,整個家族都是惶惶不安,有些分家更是有反噬的跡象。

  好不容易靠著代郡發展的機會,重新找了一些賺錢的門路,雖比不上代郡紙與代窯,但也勉強維持收支,只要削減一些沒有太多必要的開銷,這家族的架子便還維持的住。

  只不過,這般為事,他們心裡卻怎麼都踏實不下來,總覺得是在縫隙中掙扎,一旦陳止注意過來,自家的一切立刻就要土崩瓦解,這種擔憂太過強烈,甚至蓋過了原本的恩怨。

  所以,當陳止的請帖一送過來,整個鄭家立刻就沸騰起來,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若可得位,那今後再賺取些許利潤,也就不用提心吊膽了,更不要說,入了將軍府的話,那未來還可以修補咱們鄭家與府君的關係!」

  主持鄭家會議的,乃是面色滄桑的鄭林。

  這鄭林過去也因冒犯陳止之事,而受到貶斥,直接被流放到了下面去負責一些瑣碎事務,只不過隨著鄭家混亂,再無一人能主持局面,鄭林居然抓住了機會,重新崛起,慢慢拉攏了一批人過來,而今算是一個核心人物。

  而正是因為他自己擔心陳止未來再找過來,便在鄭家內部推動和解之意,並有意由自己出面,來與陳止交涉,以此試探陳止的意思。

  「怎麼鄭家,想要度過難關,單靠現在的這一點進項,是遠遠不夠的,除非能參加到那代郡紙的販賣之中去,否則光是維持現在的架子,就已經十分困難,更不要說未來恢復元氣、重複舊觀了。」

  說著,他和眾人取得了共識。

  「唐家想要提議什麼,我等心知肚明,但是這個位置,咱們必須爭取,這是為了家族延續,即便不能得到府下九位之一,也得取得幾個關鍵位置的吏胥!若是能夠達成,咱們鄭家就會慢慢恢復正軌,未來這代郡的幾大重行,也能逐步參與進去了!」

  所謂「重行」,指的正是販紙、運瓷,還有就是分曉礦藏,這三項已經取代了原本的商賈中轉,成為了代郡的支柱產業,如此一來,很多商賈再來代郡,就不是歇息和轉運了,而是直接運著代郡的產出,返回中原腹地。

  類似的話,這時也在劉家響起。

  說話的人,乃是在官府任職的劉寶。

  只不過比起鄭家的熱切響應,這劉家的反應就冷淡許多了,甚至很多人對劉青還露出厭惡之色。

  「我知道諸位對我劉青有看法,但在家族利益上,卻不能太過任性,我為郡府官吏,這是已經定下來的了,或許能在將軍府上掛個職,但決計是無法得到府下九位中的一個了,這對咱們劉家未來的發展十分不利,咱們現在看著比鄭家強,但實際上還是不夠的,上個月又有兩個分家找過來,找到我,說家中困難,希望主脈給予補助,否則就只能自謀出路了,我是好不容易才安撫住他們,但讓我拿出錢財來,是真的拿不出來了!」

  這時有人在下面嘀咕著,說道:「這麼慘,還不是因為那位府君,結果現在反而要去討好他了……」

  「誰在說話?」這話一出,劉寶還沒有說什麼,他的兒子劉青就已經問出話來。

  和敦厚的劉寶不同,劉青此時一說話,就有一股咄咄逼人的味道,被他這麼一問,那先前嘀咕的人馬上就偃旗息鼓,不敢吱聲了。

  劉青也不追究,他本意就不是要責任到人,而是趁機發話。

  隨著劉寶被陳止拎出來,作為控制劉家的著力點,劉青也抓住了機會,開始在劉家內部擴大影響,而且在很多家族事物的參與上,要比他的父親還要積極的多,因而在這樣的場合,他一開口,氣勢就不一樣了。

  「咱們家族,為何會變成這般局面,你們難道不清楚?是府君無緣無故打壓?」劉青說著搖了搖頭,「而是咱們家族的有些人,鬼迷心竅,主動聯絡外人,要謀害府君,最終落得這般田地,他倒是一死了之了,卻讓家族蒙受如今的苦難!」

  周圍人的聲音越來越小,只有呼吸聲可聞。

  「現在說這些,實在是文不對題,」注意到眾人安靜下來,劉青看了一眼父親,退後一步,「當下的當務之急,是要取得一個將軍府的職位,這個職位,剛才我父親已經給諸君分析過來,一旦發展起來,前途光明,比他當前的位置還要重要,但世家能夠觸及的,恐怕就只有一個職位,僧多粥少,當務之急是要群策群力,想一想咱們劉家,有什麼優勢,可以脫穎而出,壓下其他家族,取得府君青睞!」

  劉寶點點頭,也道:「是這個理,咱們劉家之前得罪了府君,旁人覺得斷然沒有機會,但正因如此,或許府君才需要用咱們劉家的人,來平衡其他世家,那唐家得了代窯之利,已然富庶,若是再得一將軍九職,就是權財相合,恐怕勢大難治,倒不如咱們,我雖也在官府任職,但這任期不長,還算勤懇,府君或許能再提拔一二子弟……」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12 23:16
第八百零六章 仇家如狼,饑則可驅

  紛紛擾擾之間,這陳止要宴請各家的消息,卻也在城中傳開了,那有心人一聽,立馬就明白了裡面的緣由,一個一個都興奮起來,想要等候結果。

  要知道,這哪一家能獨佔鰲頭,在將軍府的九職之中佔據其一,那未來必然是勢力大漲,至少在陳止當政的時候會有權勢,也讓他們有了一個交善的目標。

  這樣的結果,也引得周圍不少人聚集過來,而最直接的影響,便是這代縣縣城中的客棧價格直線上升。

  畢竟是短時間內聚集了太多的人,那些客棧老闆很多人都記得那日長街燈火的時候,紙商是如何坐地起價的,現在立刻就如法炮製,這眼睛瞅得見的好處當即呈現出來。

  實際上,這代縣城中的客棧數目不少,伴隨著代郡的大發展,來往之人漸多,官府也有許多翻修、修葺的要求和補助,這城中不少人當即看到了住宿這一塊的利潤,大大小小的客棧先後建立起來。

  只是因為平靜的時間還不長,前來的商賈增長的並沒有人們想像中那麼快,所以這先後興起的客棧有不少空蕩蕩的,沒有什麼生意,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現在也藉著這次東風,總算有人問津了,他們若不趁著這個機會好生大賺一筆,那可就真對不起自己了。

  這樣的變化,卻讓原本住在這邊的人受到了嚴重影響,其中就有那位隨棗嵩等人同來的老人洪千。

  這人乃是宗族長者,這次過來帶著幾個自家子弟,盤纏准的不多不少,覺得一個來回還是夠的,沒有想到這一來到,才知道與自家同行的,居然也有來頭,而且因為這兩位的到來,那位代郡的府君也迎來了一個大事,這種時候肯定是沒有心思處理自家事物的。

  為了追求最佳上—-訪效果的洪千,當即決定,先忍耐一時,等陳止閒下來之後,再親自過去面見陳止,相信到時候陳止也有時間仔細處理了。

  沒想到,這還沒等幾天,房價先漲了,原來說好了的價格,那客棧的東家居然就不願意了。

  「當真是奸商!」看著前面的自家晚輩,和那客棧東家商量來去,也沒有一個結果,不由怒道:「這城中這般多的屋舍,哪裡還就得住在你家了?過來,咱們去別的家,出得起價格,莫非還能少得住處?」

  那客棧東家一聽,便看了過來,也不惱怒,反而用了送客的語氣道:「老人家說得好,還是另尋他處吧,實話說吧,現在來一個人,這住店的價錢都是你家的三倍,只是讓你們翻倍,已經很客氣的,這還是看在長者的面子上,否則只是諸位佔著這房間,我這每日的進項可是要少了不少!」

  這話說的洪千更加氣憤,卻也知道與這般商賈之人是沒法說理的,於是鬍子一吹,就咋呼著要走。

  不過,等半個時辰之後,他們在轉了一圈之後,只能無奈的用差不多的價格,定下了還不如原來的房間。

  負責賬務的子弟就在洪千面前道:「祖父,咱們準備的盤纏本就不多了,原來滿打滿算也就是能住個一個月,結果現在這麼一弄,怕是十天半個月不到就要見底了,這還是不算咱們的衣食……」言下之意,無非是勸你老人家要鬧事趕緊鬧起來,別等到彈盡糧絕了,他們連回去的盤纏都沒了。

  「沒有錢財就寫信回去,現在咱們代縣的驛站都可以代送書信,你儘管讓家中拿錢過來,咱們還是要等!」洪千心裡心疼著,但表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現在不能去找,當下府君可是等著喜事,現在過去就是觸霉頭,惹惱了他,如何還能有好結果?」

  話說到這裡,那他們也沒有什麼好法子了,只能是生生忍耐了。

  不過,這一行人的動向,還是第一時間送到陳止手上,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放到了一邊,而人還在家中,一邊照看妻子,抽空處理公務。

  對於這樣的情況,眾人倒也理解,況且陳止將辦公的地點改到了自家前宅的書房,但辦公效率卻沒有減少多少,一樣可以迅速的審讀和批示,讓代郡的運轉沒有半點減緩。

  這邊將事情大致處理之後,陳止便轉頭,對坐在一邊的陳梓道:「關於你的提議,等我將世家的事情處理之後,就會著實安排,分出盡可能多的工匠,前往新城相助,不過,我這話得說在前頭,代北新城一樣也有這樣的央求,這次嵇倔、阮清也被我召了回來,見面之後,便提出了和你一樣的要求,所以這工匠就算空出來,也是兩邊分著用,估計不會達到你的心裡數目。」

  陳梓起身道:「這無妨,只要有一些工匠過去,就可以慢慢培養起來,我挑選出了一些身家清白的少年人,其中那些孤兒,都已經送到代郡,餘下的卻也有不少既令人,讓掌握了一些技能後,就可以出力了。」

  陳止聽著不由點頭。

  陳梓又道:「不過,主公此時給劉家、鄭家送帖,讓他們一同過來,可是有心要從他們之中挑選一個人出來,為九職之一?」

  陳止聞言,笑著道:「主要還是要讓他們出來,把局面搞亂,不然的話,我好不容易打壓、分化的代郡世家,就有可能因為這件事達成共識,重新擰成一股,當然了,若是他們之中顯露出有能力的人來,便是給他們一個位置又有何妨,只要有能耐,那就可為之。」

  陳梓卻道:「這兩家人的人可以用,因為他們的家族現在瀕臨崩潰、解體,這種情況下,家族作為一個整體,是不會被裡面人的仇恨驅動的,這就好像是兩頭飢餓的餓狼,只要不讓他們一次性吃飽,那就可以不斷利用。」

  陳止聞言輕輕點頭,說道:「是這個理,但還是要看晚宴上的考察才行。」

  陳梓聽了,只以為陳止準備了一些考題,晚上要在世家中甄選考核,卻不知道,除此之外,陳止還有觀氣的計劃。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13 22:32
第八百零七章 詭異

  「請滿飲此杯!」

  「請!」

  被籌交錯之間,眾笑歡顏。

  轉眼之間就到了晚宴之期,短短一天的時間,這代縣、乃至整個代郡的人,居然就這麼短的時間內,從各處聚集過來。

  他們中的很多人,因是快馬加鞭而來,中間連喘息和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就急急忙忙過來參加晚宴,所以身上風塵僕僕的味道還沒有散去,臉上的疲憊也清楚的浮現出來,但依舊強撐著的,他們的目光慢慢聚集到了院中那幾張擺放著的桌子上。

  這些人一來到陳府,就被告知今日要通過考評,來甄選出世家中有才幹的人,未來可以在將軍府中輔佐府君。

  這話一說,眾人的心裡馬上就明白了,只有在這場考評中脫穎而出的人,才有可能在將來得到九位之一。

  這個考評的說法,對代郡世家人而言,還是有些新鮮的,不過想到一些文人墨客的聚會,都會在酒足飯飽之餘,吟詩作對,比鬥一番,也就明白過來。

  更何況,不久前洛陽還有幾個鬥富的傳聞傳過來,也是讓代郡人大開眼界,想到陳止的出身,便覺得可能是洛陽那邊的一些個風俗,不少人還盤算著,是不是自己回去之後,也效仿一下,以示風雅。

  這人群裡,也有人想到一些事來。

  「聽聞當初,府君在徐州之時,也曾參與考評篩選之事,或許這法子,就是從那時候學來的。」

  「我倒是想起來,在昭烈皇帝的時候,就有一種考評篩選之法,聽說還是出自陳侯之手,或許與府君所選,有異曲同工之妙。」

  「原來是這樣,你們這麼一說,我倒也想起來了,當初偽魏似乎還曾效仿,但不過東施效顰,一樣還是被大漢給滅了……」

  「你們啊,真是糊塗了,考評、考評,難道還想不到那洛陽諸評?莫非這換了一個名頭,不再是比拚書法、丹青、詩詞歌賦,這就不明白其中玄妙了?」

  「對呀!真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過這也不奇怪,畢竟是國都的事,咱們在這代郡,困守邊疆,輕易也不好離開,真正去過洛陽的人才有幾個?恐怕還比不上那關外的部族,他們可是有些子弟,到了年齡朝廷就主動接過去,在洛陽為學!」

  這話題說著說著,就說跑了,卻是有些人早就對陳止的生平熟悉了,所以能說出這些,但還有些人,說著說著,又小聲的議論起這代郡的世家局面——

  「那唐家算是白忙乎了。」

  「可不是麼,又是許諾,又是聯絡,幾乎把人情、人脈折騰了個遍,就是要趕在這晚宴之前,把事情給說定了,然後讓各大家族推舉,結果倒好,府君一個釜底抽薪,直接就說要靠著考評來說話,那其他家族就算再怎麼誠信誠意的推薦、推舉,也是無用。」

  「其實我倒是覺得,唐家因此免除了不少的尷尬,你們大概還不知道吧,唐家派人去聯絡幾大家族,結果都被人拒絕了,藉口五花八門,有的說要尊重府君的意見,有的說他們已經決定了,自家也要爭取,有的還當場念了幾句詩,來表達決心的,連已經衰敗的劉家和鄭家,都好不買賬,你說這要是真按著原本的情況進行,他唐家花掉了人情關係,最後大族彼此競爭,唐家落選,那花出去的人情可也要不回來!」

  「原來如此,還是王兄厲害,不虧是王家分支之一,不過這些事,本不是咱們小族能摻和的,那大族敢拒絕唐家,咱們就算眼紅一點,也不敢拒絕,而鄭家、劉家,那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樣比不老。」

  ……

  這不少人議論著唐家,表面上恭敬,不敢說的多麼露骨和敏感,可這語氣上一點幸災樂禍的味道,卻是怎麼都掩飾不了的。

  這也不是代郡的世家,就喜歡看其他家族倒霉,而是唐家最近賺的盆滿缽滿的,實在是讓人眼紅。

  其實,隨著陳止拿出白紙和陶瓷,分潤利益給代郡世家,這上上下下無數雙眼睛都盯著,但是那利益雖然大,卻也是僧多粥少,只有幾個代郡頂尖的家族,才能分一杯羹,其他小族、宗族,最多是藉著代郡發展的東風,從其他方面撈些油水,可比起大頭來,那就真是骨頭渣子都算不上了。

  而在這幾個大族裡面,唐家卻又一枝獨秀,不光代郡紙跟著分潤,那代窯出產,他們家也佔了不少進項,聽說一個月的收成,趕得上過去一年的營收!

  這樣只能看著,卻摸不著,哪個不嫉妒?

  陳止畢竟是拿出這些肥肉出來的人,沒有其人,也沒有代郡當下的局面,可你們唐家算什麼?不過是站隊站的快連一點,運氣好了一點,除此之外,在旁人看來,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怎麼就把好處都給佔了?

  這樣的情緒,不光在小族人群中流傳,就連大族聚集之處,一樣也有表現,那唐家的唐典、唐資坐在矮桌之後,卻不去和旁人交談,就是感受到了這股氣氛。

  事實上,剛剛抵達陳府的時候,長袖善舞的唐資,就試著與幾個家族攀談,可說了幾句,就有人暗中諷刺,一次兩次,唐資還能不動聲色的、用不卑不亢的話語反駁,顯露機智,可次數一多,說話的人再遍佈各處,就有些疲於應對,也不想站著受氣了,於是和叔父一同安坐角落,等待著上首的陳止,發佈指令,也好在接下來的考評中,能有所表現。

  他們也知道,自家八成要成其他家族的話題,甚至一些談論的話語,都飄進了叔侄二人的耳朵裡,卻也不好在這裡發作,而且法不責眾,那些家族也看有人帶頭,人又多,這才會議論開來。

  另一方面,正像其他人議論的一樣,唐家對於這次的考評之事,既感到意外,又覺得在情理之中,同時更是鬆了一口氣,否則真要出現大族不幫襯,小族費人情的局面了。

  與此同時,在眾人飲酒交談的時候,他們也都關注著陳止的動向,見其人坐於上首,與幾個族人、屬下交談,同時目光掃過各處,似乎正在觀察眾人。

  殊不知,只是這一眼,眾人頭上的氣運多寡,便盡數入了陳止眼中,頓時讓這位代郡太守眉頭一皺,感到了詭異和不安。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14 13:06
第八百零八章 災禍何所來?

  「這些人頭上的氣運,居然都蒙著一層黑色,這是將要遭遇劫難的表現。」

  為了節省名望金液,陳止自然只是撇了眾人一眼,但這一眼掃過去,以他的過目不忘之能,已然能將眾人頭上的景象瞭然於胸。

  其實今日的晚宴,他本就是做了兩手準備,一方面要靠著考評之法,將世家中真正有本事的人篩選出來,而另一方面,就是用雙眼觀氣,將這些世家士人裡面真正有氣運根底的人遴選出來,或者拉攏,或者抑制,既壯大自身,又防患未然。

  這就涉及到陳止大半年以來,對氣運之道的研究了,有賴於他所在的位置,三教九流都能接觸,甚至還有靳准、葛洪這樣在歷史上留下名號的人物作為參考,陳止已經深刻的意識到,一個本身就具有濃郁氣運的人,正常的情況下,都是會搞出事端的。

  這個濃郁的氣運,並不一定就代表其人有能力,因為能夠留名的人,未必都是因為能力過人,也有那些會搞事的,一樣能夠流傳於後世。

  對於當下的陳止來說,人才他要籠絡、收為己用,而那些搞事的……也不能因為對方還沒有做下的事,就提前給予懲戒,不過放任不管的話,當下自己還有精力處理各種突發事件,但很快又要有一輪風暴襲來,便就有些分不開身了,那時候再有人鬧出事端,就要平白分散精力,說不定關鍵時刻,就因為。

  於是,他索性這次就把最有影響的人物,都集中起來,看看哪個的氣運濃烈,偏向與鬧事的,若是有才,那就給個職位,作為輔佐,將其人籠絡過來,氣運就好像是木柴,可以助長自身勢力,至於那有鬧事潛質的,就集中管理,關鍵時刻還有他用。

  只是,任憑陳止事先如何設想,都沒有料到眾人頭上會有這般表現!

  「這黑氣代表不幸、血光之災,諸多世家皆有的話就有些不對了,之前我遇刺的時候,也曾觀這些人的氣運,當時這些世家人的頭上,可沒有這般模樣……」這麼想著,陳止目光一掃,再次動用了名望金液,只是這一次,他卻不是看向院中的世家士人了,而是身邊的親信、親人!

  這一看,卻發現自己的這些親信,頭上的氣運也赫然沾染了不少黑氣,雖不如那些世家人濃密,卻也是不能忽視了。

  「好傢伙,這次因為他們回來的比較急,我也因為平時的往來公文和書信,對他們的情況瞭如指掌,因而就沒想著再浪費名望金液,觀看幾人之氣,未料居然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陳止這一下子,心中可是有些驚了,他著實沒有想到,這次因為得了將軍實權,而臨時起意之舉,會讓他發現這般變化!

  「不過,他們氣運上的黑氣,卻不是完全相同的,有的人多,有的人則少,比如楊家兄弟,這兩人頭上近乎沒有黑氣,其次就是陳梓和蘇遼,這兩人氣運中的黑氣比較稀少,而最多的,卻是在代北經營的嵇倔、阮清這兩人,頭上的黑氣顯得最為濃密,這似乎已經可以說明問題所在了。」

  短短時間內,諸多猜測在陳止的心頭閃過,但很快就被他確定了最有可能的那種。

  「所有人都遭難,那按理說不是天災,就是大範圍的人禍,如果是天災,那大概是不會區分人的,既然代縣城中的一眾世家子弟皆有遭難,偏偏同在一城的蘇遼遭遇較輕,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更何況,楊家兄弟大部分的時間,也是在縣城裡面的,總不能天災還分人來襲吧?」

  他將目光收回,在心裡思索著。

  「更不要說,代北在北邊,而今日過來的人裡面,還有從當城來的,又從更南邊來的,結果全部遭災,一整個郡都要波及的天災,恐怕非同小可,怕是連整個州都不得安寧,那必然是要上史書的,然而我卻毫無印象,那天災的可能性就很小了,幾乎可以排除了,那剩下來的,就是人禍了。」

  想到這裡,他的目光投到了人群之中,看著那一個個歡笑面孔,沉吟起來。

  「以代縣當下的情況,一般的人禍不足為憑,莫說強盜土匪,就算是流民軍來襲,亦無法動搖世家根基,那就只能是更大規模的兵災了,只是論兵災,最大的可能就是王浚的兵馬了,但他現在打算提前攻打過來,連兵力調動的大部分,都已經被我知悉,本不該有這麼廣泛的影響,更何況這王浚制定的三個進攻計劃中,最先被他摒棄的,便是北邊的路線,這就和嵇倔、阮清他們二人黑雲蓋頂的情形不符了。」

  陳止在王浚的勢力裡面安插了許多的探子,那密諜司雖是新建,但畢竟有著陳止三世經驗,所以在安排和佈局上並無什麼疏漏,而這王浚的幽州,便是密諜司練手的絕佳選擇,上上下下派出去很多,與此同時,還有十二生肖折紙傳來信息。

  他當然知道,要說王浚再攻,兩邊鹿死誰手不好說,但絕非滅頂可言,不至於讓前方、後方,南邊和北邊都被黑雲籠罩。

  「若是反過來想一下,為何楊家兄弟頭上黑雲少?莫不是因為他們可以帶兵,而蘇遼也類似,坐鎮代縣,武丁環繞,相比之下,陳梓為何黑雲亦淡?莫非與新城有關?我若是領兵來攻,那這般新城著實是積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關鍵是新城搭建了城牆,可以據守,但因人口不多,百業待興,其實沒有多少戰略價值,所謂礦場,也不是一時可以搜刮的,但話又說回來了,代北同樣是新城,怎麼嵇倔、阮清頭上就黑雲壓頂?」

  想到這裡,他忽然心中一動,想到了一種可能。

  「除非是這代北是非攻不可之地!那也就是說,是從北邊草原攻打過來的人了,而且大概還不是王浚,那會是何人?當下有這個實力的,也就是三家,慕容、拓跋與匈奴……」

  這邊正想著,那邊陳舵已經走來,說是好卷都備好了,何事呈上來?

  「現在就開始吧。」陳止收回思緒,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14 20:51
第八百零九章 貴人改制,應者轉運

  隨著陳止一語落下,那陳舵馬上就點頭應命,然後便傳令下去,讓僕從們將準備好的筆墨紙硯等物件,都依次奉送過來。

  隨著一名名僕從將筆墨紙硯在院中矮桌上擺好,又有諸多白紙被拿出來,鋪展在桌面上,引得人人側目。

  陳止隨即又調動名望金液,觀看在場眾人的氣運變遷。

  這次的考評,乃至整個晚宴,其實都算是臨時而起,原因就是最近幾日才得到了朝廷實封的將軍實權。

  不過,實際上陳止早就做好了準備,他安排在皇帝身邊的十二生肖折紙,早在一個多月前,就已經得知了朝廷的決定,只不過這個決定卻沒有派出朝廷使者過來宣佈,而是交給了江都王,如此一來,陳止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將這件事落實,畢竟那江都王可不急。

  好在,桓彝終究還是來了。

  在這種局勢下,原本在心裡的諸多設想,就要拿出來實際操作一下了,所以這既是臨時舉動,卻也不是臨陣抱佛腳,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除了要達成拉攏和監管的目標之外,還打算借此機會,研究一下氣運變化。

  「過去,這新漢也好,還是周邊的部族也罷,其實都沒有多少考評的習慣,畢竟真正的科舉制、遴選制度,要等到幾百年後才會粉墨登場,於是一個人的氣運多寡,往往和他的出身聯繫在一起,這半年以來我觀氣紀錄,也證明了這個觀點,但凡是世家出身的,都要比寒門子弟氣運濃厚,哪怕是那些紈褲子弟,一樣要好過寒門,寒門之中除非是那種天明獨中,又或者是才能過人等等,總之都必須要有充足的原因,乃是絕對的少數……」

  這麼看著,陳止的視野中,那一道道代表氣運的氣柱,居然正在變化!

  「果然如此!」

  但陳止卻沒有多麼意外。

  雖說在場的眾人,幾乎人人的氣運上都蒙著一層黑霧,但這並不影響他們氣運的變化,而陳止經過大半年的研究,也大致摸到了規律。

  「本來今天聚在這裡的人,都是代郡世家中的掌權派,為的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所以他們中能被選中人,無疑就可以氣運大漲,只是原本靠的是人脈關係,所以過來的時候,是那唐家的人氣運最為濃郁,結果我拿出了考評之法,等於強行扭轉了趨勢,把原本比拚家世人脈的局面,變成了比較學問、能力的高低!」

  原本誰家世和人脈足夠,誰能脫穎而出,現在變成了誰能力大,誰能當選,而一旦被篩選出來,立馬就能執掌權力,這氣運趨勢自然會有變化。

  「真是有意思,不知道當我找到機會,一步步推廣了考評之法,甚至逐步朝著科舉靠攏的時候,這眾人的氣運又會有何等變化……」

  陳止之所以謀取將軍實權,乃至還有意要染指幽州,而不是歸於中樞去執掌大權,原因就是因為有些事,必須要有人有地盤才能做,如果這個地盤還能遠離中樞,那就更好了,而現在這個觀氣之能,更是能讓他迅速判斷推廣新制度後的變化,可以說是非常理想了,從這個角度來說,一個上上籤的名頭,倒也勉強足夠了。

  但陳止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在他思慮的當頭,那人群卻已經朝著一眾矮桌靠攏過去,不少人都是躍躍欲試,等待陳止發話。

  此時也算是一個很理想的時候,晚宴歌舞過後,眾人吃了也喝了,還聊過了城中八卦,一個個都心滿意足,就等著看旁人大顯身手了。

  有鑒於此,陳止收攏了思緒,起身對眾人笑道:「今日聚集於此的諸君,也都是明白人,我有什麼想法,你們是知道的,此次考評,得出眾之人,未來將軍府就有他的一席之地,還望覺得胸有丘壑的君子,不要藏拙,都主動出來,寫出文章讓我品味。」

  那人群中就有一人問道:「不知這文章,要以何為題?是否與那杏壇論道相似?」

  眾人一聽,便覺得此言有理,想那青州的論道之地,不也有出題做文的項目麼?沒想到他們這幽州代郡的貧瘠之地,也有效仿的一日。

  陳止聽聞,便道:「齊魯之地人傑地靈,乃重文章教化,咱們代郡畢竟是比不上那邊富庶的……」他這麼說,看似貶低當地,但語氣輕鬆,言語之間又儼然是和眾人站在統一陣營的,就多了一些調侃自嘲的味道,這代郡的世家人也不覺得被冒犯,反而還有人附和著笑了兩聲。

  「所以,今日要考評的,並不是文章經義,而是他事。」陳止說著,卻賣了個關子,沒有直接公佈題目,而是看著眾人,笑而不語。

  這人群馬上就意識到,陳止這是在等有心之人落座。

  要說代郡世家的人學問如何,那恐怕他們自己心裡也沒底,讓他們在眾人面前被人考較,那更是難受莫名,只是一旦這種事和權力聯繫在一起,那便是再有心牴觸,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於是,但凡是志在得權的,皆有人出列,不過他們彼此之間還是有默契的,那就是一家只出一人,這也是世家私下裡通氣的決定。

  值得一提的是,原本這件事只是大族之間的博弈,那些小族、宗族只能是搖旗吶喊的小卒子,結果陳止這規矩一改,不看出身看能力,立刻就讓不少小家族的念頭變了,這人脈比不過,說不定能耐更高呢?

  於是不少小族的人,見狀也壯膽子出來,做到了位子上,想要試試運氣。

  而由於這樣的變化,事先準備好的十幾個位子居然還不夠,陳止就吩咐陳舵下去,再臨時加了將近十張矮桌。

  陳止的一眾心腹幕僚看著這局面,就知道陳止又靠著這個職位,進一步掌握了代郡世家,影響力從大家族朝著小家族蔓延過去。

  不過,對於這些小家族的心思,蘇遼等人並不看好。

  或許不少小族的人認為,離開了人脈底蘊等條件,自家也能與大族一角長短,但他們卻沒有想過,正因為底蘊不同,資源不同,世家子弟所能受到的教育,要遠遠好過小族,這能力也就因此有了差異。

  就在眾人落座之後,陳止便直接公佈了題目——

  「若諸君為征北將軍,將如何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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