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漢鄉 作者:孑與2 (已完成)

 
mk2258 2017-8-8 21:08: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37 3713126
V123210 發表於 2018-2-4 19:13
    第五十一章論古代聖人們

    聽得出來,老宦官可能有些氣急敗壞,他將雲琅犯了錯卻能平安無事歸結於運氣。

    他可能忘記了,劉徹從來就不是一個寬容的人,也不會因為阿嬌有了身孕就對阿嬌犯的錯誤視而不見,更不會因此愛屋及烏的顧及到雲琅。

    能讓他做出這樣一個決策的,絕對不是因為阿嬌懷孕這件事,而是因為這件事他本來就不看重。

    老宦官身為士師自然會下意識的認為密諜是皇帝最信任的人,有這樣的想法並不奇怪。

    這是皇帝奴僕們共有的一種錯覺。

    趙破奴值得雲琅冒這樣的險,他很害怕因為自己的到來破壞了歷史的原本走向。

    歷史上趙破奴才是霍去病的軍司馬,沒有雲琅這個人。

    看起來歷史自己就有強大的修正能力。

    趙破奴的出現讓雲琅徹底的放下心來。

    「找到冒頓的棺槨了麼?」雲琅不想跟老宦官談論阿嬌。

    老宦官搖搖頭,有些疲憊的把頭靠在柱子上。

    「這裡不會是疑冢吧?」

    老宦官搖頭道:「沒可能,金冠已經出現,大月氏公主梅里亞也出現了,就說明冒頓的陵墓就在這裡,只是墓葬區太大了,想要在短時間找到棺槨就要看運氣了。

    說實話,某家的運氣一向算不得好。」

    雲琅假裝沒有聽明白老宦官話裡的意思,跟著嘆口氣道:「當初找到大月氏公主梅里亞的棺槨,也是碰運氣啊,就在匈奴人將要全面佔領鉤子山之前堪堪發現。

    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僥倖。」

    自從大漢將冒頓的陵寢定義為祖龍龍脈之後,雲琅就不敢隨便沾手這件事了。

    幹好了是應該的,幹不好,天知道暴怒的皇帝會把怒火撒在誰的身上。

    「我能知道蠟丸裡的內容麼?」

    老宦官看了雲琅一眼道:「某家都不想知道的事情,你確定你想知道?」

    雲琅避開這個老殺才的眼神,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老宦官有些失望,他沒有從雲琅的身上看到少年人勇於任事的熱情,只看到一個刁滑的經年老吏的推脫手段。

    他從雲琅不惜冒險為趙破奴出手這一點上看到了雲琅性格中莽撞的一面,又從雲琅在密諜面前表現,看出了雲琅性格中不成熟的一面。

    以為只要稍假詞色,雲琅這個又莽撞,又不成熟的少年人就會自告奮勇的擔當起鉤子山冒頓陵寢發掘的大任。

    現在看起來,這個少年人不但莽撞,還不成熟,同時還膽小怕事!

    跟這樣的一個紈褲繼續打交道,老宦官覺得會降低自己的身份,不等雲琅繼續跟他搭話,就甩著袖子走了。

    軍營裡空蕩蕩的,傷兵營裡面的傷兵病情也非常的穩定,漸漸地沒有了繼續重傷死去的人,雲琅一下子就清靜下來了。

    受司馬遷委託,雲琅開始闡述他自己對大漢目前局面的認知。

    這是一個很大的題目,放在後世,這絕對是一項需要一個大團體用很長時間才能闡述清楚地問題。

    至少,論文裡面的各處詳實的數據收集就是一個極其繁雜的過程。

    很明顯,司馬遷並不認為這東西有多難,他要的是雲琅個人對大漢的看法,而且還不需要詳實數據的支持。

    一下子就把古人做學問的毛病給暴露出來了,他們主觀的做學問,主觀的判斷事物,用自己的思想來替代世上所有人的思想,論文的可讀性大大的超越了論文的實用性。

    大漢是一個才開始為後世立規矩的時代,以前的百家爭鳴,戰國爭雄都不過是在為各自的真理作戰,現在,塵埃落定了,規矩也就該立下來了。

    聽司馬遷講,朝廷上正在制定大量的典章,無數的讀書人都在從故紙堆裡尋找訂立新體系的哲學根據,也有無數的讀書人正在想辦法跳出舊有思想的羈絆,準備以新的時代為依據,制定更加具有前瞻性的政策。

    反正,誰都想成為萬世師表。

    在這個思想的大爭之世,儒家非常勇敢的跳到前台,哪怕委曲求全,迎合皇帝的想法,也要先把自己的主張寫進典籍,然後再徐徐圖之。

    最可笑的就是此時的其餘百家,他們高尚的選擇了避世,認為儒家沒了他們的幫助搞不出什麼新東西,準備等儒家搞不定的時候,再高調出山,笑到最後。

    他們忘記了,人這種動物是健忘的,當他們選擇避世,就等於選擇自我封閉,選擇拒絕交流,也就是選擇了被人世遺忘。

    任何學問都是得用於一時的學問,絕對沒有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學問,一旦他該有的位置被別人佔據了,想要重新奪回來,就要付出比現在大的多的努力。

    笨重的竹簡對文化的傳播是不利的,一個先生念了一屋子的書籍,對雲琅來說,也不過是幾十萬字而已。甚至,比這還要少。

    這時候的博覽群書根本就是一個大笑話。

    那些隱世門派就是以自己學問的珍貴性來要挾大漢,準備待價而沽,他們清楚地知道,少了諸子百家的學說,對大漢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損失。

    這又是讀書人的清高害了他們。

    劉徹從來都不認為學問可以比他的皇權更加的重要,當他自己能夠用手頭的東西組建一套屬於他,對皇權有利的思想體系,他對別的學說只會嗤之以鼻!

    古來就有楚王好細腰後宮多餓死的的說法,一旦劉徹對諸子百家學說的不屑習慣傳播給了百官,百姓,諸子百家的思想被削弱,乃至於消亡,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按道理說,聖人們只會在亂世隱居,盛世出山,也就是明則出將入相,暗則獨善其身。

    可是在這個時代,好鬥的聖人們似乎更加喜歡在亂世出山,指揮倜儻,覆雨翻雲,能夠極大的滿足掌控他人命運成敗的快感。

    到了盛世,他們就會認為肉食者鄙,躲在深山老林裡與松鶴清風明月相伴,彰顯自己高人一等的聖人風範。

    聰明人在亂世對百姓,對社會造成的傷害是一萬個普通人都不能相比的。

    畢竟,普通人沒有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本事,這樣的本事只屬於那些聰明人,比如諸葛亮,比如周瑜,比如曹操……

    盛世的時候,聰明人又選擇了避世,這個時候本該是他們真正發揮聰明才智,提高百姓生活水平的時候,他們卻……過著安貧樂道的日子。

    看似休閒的靜靜等待風雲突變的時刻。

    所以說,在這個時代,大智大勇之輩往往就是大奸大惡之徒,他們對社會的破壞性是空前的。

    也就是說,他們的聰明才智根本就沒有用在正道上。

    空泛的思想,也造就了畸形的追求,中華史書上有層出不窮的計謀,有眼花繚亂的變化,有深沉的比黑洞還要黑暗的時代英雄。

    唯獨,像蔡倫,畢昇,黃道婆,這樣對民生有著極大貢獻的聖人少之又少。

    人一旦沉浸在學問的海洋裡,日子就過的飛快。

    當寒露出現的時候,雲琅才驚覺,霍去病他們已經出去一月有餘了。

    八百人的小股軍隊出動,自然不可能時時與後方聯絡,然而,一個多月沒有動靜,還是不合適的,雲琅開始坐不住了。

    畢竟,出去的人太少,就八百人想要一口吞掉上萬人的大族群,還是很有難度的。

    遊騎向西跑出去一百里地也見不到霍去病他們的影子,這讓雲琅的擔憂急劇加重。

    沒心沒肺的曹襄也坐不住了,咬著牙準備帶著親兵去迎接一下霍去病他們。
V123210 發表於 2018-2-4 19:13
    第五十二章鬆弛,鬆弛

    「等等就回來了!」

    謝長川倒是顯得一點都不在意。

    也就是老將,說出這句話來讓人莫名的感到心安。

    「八百甲士,在西邊已經是一支足矣覆國殺將的力量了,在沒有匈奴人的狀況下,如果真的喪師辱國,小子,你該擔心他們回來遭受我大漢軍法,而不是什麼成敗!」

    老傢伙的膝蓋上包著兩片白色的狗皮膏藥,這是雲琅教給藥婆婆的法子,也不知道她到底給狗皮上塗抹了什麼藥物,讓老傢伙坐在太陽地裡會如此的舒服。

    「丫頭的醫術不錯,說老夫的寒腿就該在這個時候預防,這藥膏綁在腿上暖烘烘的,舒服啊,到底是山門裡出來的,不服氣不成!

    跟丫頭一比,軍營裡的那些醫者都該殺了喂狗!」

    「其實啊,小子也是山門裡出來的,我家山門比丫頭他們家的要大!」

    「嗤」

    謝長川明顯看不起雲琅這個山門中人。

    「當了官還算什麼山門中人!」

    老傢伙還是固執的認為山門中人,就該住在山裡吃草。

    「我還是不放心去病他們,他們攜帶的糧草也就夠半個月吃的,現在一個月都過去了,會不會事情有變?」

    雲琅不想跟老傢伙討論山門,雖然他話裡話外的往山門上引誘,他還是決定跟老傢伙討論一下軍事。

    謝長川把身子靠在羊毛軟塌上,伸直了腿腳擴大一下吸收日月精華的範圍,打了一個哈欠道。

    「就食於敵啊……他們之所以會出去,目的就在於就食於敵,多吃一口別人家的糧草,自己家的糧草就能省下來三口,甚至四口……這個道理不用老夫給你說明白吧。

    自古以來國朝飼養大軍都是非常靡費國帑的一件事情,身為大軍統帥,老夫就要有為國朝節省糧食的自覺。

    這幾年啊,國朝供應富足,所以呢,出去就食於敵的事情就做的少了。

    以前戰事緊,老夫也沒有多餘的兵力去掃蕩,現在,也該輪著出擊了,也該宣示一下大漢的威嚴了。」

    聽著老傢伙殺氣騰騰的話,雲琅皺眉道:「聽趙破奴說兩年前已經有好幾個上萬人的大族群了,萬一那些大族合併……」

    謝長川直起身子怒道:「那就更加應該清剿一下了,身邊居然有這麼多的禍害!」

    「小子是在問謝寧他們的安危,不是問該不該殺誰!」

    「你就當他們死了,上了戰場還一心求活的人,早就該死了。

    給我把毯子蓋上!」

    謝長川一下子就殺死了話題。

    雲琅只好拿起毯子給老不死的蓋上,還特地把毯子腳塞好,免得透風。

    既然老不死的對自己親兒子的生死都不在乎,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霍去病他們幹的事情沒有多少難度。

    既然已經來了白登山,幾個老不死的都要去問候一下。

    和謝長川喜歡一人獨居不同,其餘幾個老不死的都聚在一起,齊齊的光著腿,膝蓋上同樣綁著狗皮膏藥,腳底下還有一個木盆,裡面裝著草藥水,還有各自的親兵在幫他們捏腳。

    蘇稚在一邊不斷地糾正親兵們的捏腳手法,老不死的們一個個舒服的齜牙咧嘴。

    這裡已經變成一個老年干休所,這一批同時來到白登山,收穫了無數榮光的老傢伙們,如今就等著皇帝的旨意下來,好風風光光的班師回朝。

    然後弄一個內地的武官職銜,然後無憂無慮的養老等死。

    即便是孟度對雲琅的到來都沒有給臉色,弄不死趙破奴不是他們的本事不濟。

    就算劉寄他老子劉佩來了,也同樣對那張文牒一點辦法都沒有。

    要說他們對劉寄臨陣畏懼不前這事沒有意見那是假的,只是趙破奴把事情做的太絕,把人給弄死了,讓他們一時沒了交代。

    現在證明,劉寄是被繡衣使者弄死的,那就怨不得他們這些人保護不力了。

    當時情勢危急,已經是全軍決戰的時刻,沒有哪一個人是安全的,謝長川的帥帳都已經頂到了山腰處,身為刀盾兵曲長的劉寄站在最前線沒人能說出什麼不是。

    不管好壞,事情終究解決了,孟度也就不再繼續追究了。

    藥水泡水洗腳是雲琅自己在家裡弄出來的,是被公孫弘操練過度的日子裡的想出來的解乏方子,沒想到被蘇稚用到了這裡。

    裴炎的親兵手勁比較大,捏的老傢伙疵牙咧嘴的,即便如此,他還對蘇稚道:「山門裡還有什麼好東西不妨一次都拿出來。」

    蘇稚笑道:「再想進一步的調理身子,就只能等老將軍回到長安之後,居住在醫館裡細細調養了。

    小女子在富貴鎮開了一家醫館,那裡有我璇璣城的長老藥婆婆坐鎮,調理身體的本領比小女子高明百倍。」

    射聲營的總統領陳余呵呵笑道:「好啊,等回去了,就去你說的富貴鎮好好地調養一段時間,以前是為陛下活著,如今,陛下用不到我們這些老狗了,也就該為子孫多活幾天。」

    蘇稚既然已經會做生意了,雲琅也就放心了,只要把這裡的老傢伙都弄到醫館去住院,她的醫館沒道理不紅火。

    干休所啊,多肥的生意啊!

    裴炎看見了雲琅,就和善的笑著招手道:「大財主來了,才聽見丫頭說在上林苑弄了好大一片園子,真是好本事啊,皇家的地也能弄來。」

    雲琅抽抽臉皮苦笑道:「兩千萬錢呢……」

    「唉,一點錢算什麼,只要是好地,就是賺到了,一個關內侯在長安附近有沒有三千畝地就要打個折扣。

    你年紀輕輕就爵至少上造,雖然弄不明白你是怎麼得來的這個實爵,老夫還是覺得你很厲害。

    大漢的虛爵用錢能買到,實爵……呵呵,沒有說得過去的功勞即便是皇親也沒有資格。」

    蘇稚聽到裴炎這樣問,連忙給雲琅臉上塗粉,笑嘻嘻的道:「以前也是虛爵,那一年匈奴跑上林苑去了,他一個人陣斬了十六個匈奴甲士,其中還有一個當戶。」

    裴炎嘴裡嘖嘖有聲,轉頭對自己的老夥伴道:「看看,這就是別人家的孩子。

    這一次如果從白登山回去啊,說不定就能封侯,不說斬獲多少,就是找到冒頓陵寢這一條,就該大賞!」

    在一片誇讚聲中,雲琅連連作揖致謝。

    「小子只是僥倖而已,就如老將軍所說,小子雖然立下了一些微功,可是闖的禍也不少,這一次回去,陛下不見怪已經是僥天之悻了,何敢妄求封侯!」

    老傢伙們的話不能聽,而且,誰聽誰倒霉,這是一群已經失去奮鬥動力的老傢伙,他們對所有人都會笑臉相迎的,因為他們已經對這個世界沒了更多的要求,只求保住自己已經獲得富貴生活。

    今天說東,明天說西,只要為了短暫的平和,他們什麼話都會說的,即便這些話連他們自己都不信。

    所以說,這樣的老傢伙是最沒有是非觀念的人群。

    雲琅很希望匈奴人再來一次,好讓他再看看這些老將們失去的彪悍以及強大的戰力……

    將軍們的行為無時不刻不在影響著將士們,一些軍營正在磨刀霍霍,準備等霍去病他們回來之後就去收割屬於他們的戰利品。

    另外一些軍營則顯得無所事事,到處都是橫七豎八躺著的軍卒。

    大戰方歇,正是軍人們回魂的時候,這個時候沒有人能再用嚴苛的軍紀去要求他們,如果繼續繃緊了弦,這根弦就會斷掉,在大軍中,這個時候是最容易出現營嘯的時候。
die5757 發表於 2018-2-5 00:49
第五十三章 霍去病的第一次搶劫

  一群丟盔棄甲的軍卒守在騎都尉等著包子熟。

  這群人明顯就不是來做客的。

  沒人會紅著眼珠子守在籠屜邊上。

  騎都尉的伙夫盡量不去招惹他們,在這群人等包子吃的功夫,拎來了好幾桶小米湯。

  「包子還有一刻鐘就好,為了照顧大伙的肚皮,伙夫們特意往皮子裡面多塞了肉,再等一會,先喝口湯,潤如嗓子。」

  或許是伙夫頭子的話好聽,讓這些暴虐的軍卒們心情好了一些,找來了木碗,開始分著喝米粥。

  「賊囚攮的,耶耶們在白登山上拚死拚活,這裡倒是有好吃食,一個個都養成豬了。」

  一個把皮盔斜戴的傢伙喝了一大口米湯,開始罵罵咧咧。

  伙夫頭子聽這些人開始罵人了,就咧開嘴笑了。

  「白登山上下來的都是好漢,自稱耶耶某家也認了,只是,諸位耶耶,我騎都尉死守鉤子山的時候,您幾位可沒有打仗啊,還不是站在白登山上看熱鬧。

  我們是伙夫,本來就不是打仗的,可是我家將軍跟戰兵兄弟們可不是吃白飯的。

  同樣也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好漢。」

  人只要開始說話了,就表示他開始有點理智了,喝湯的軍卒敞開衣衫,露出一胸口的黑毛抽抽鼻子道:「不管什麼時候打仗,只要是打過的就是耶耶的好兄弟。

  咦?你們的營地怎麼這麼空?難道說那幾仗下來,已經把人給打空了?」

  伙夫頭子笑道:「看看你們的破衣爛衫,還像個人麼?再有一月就該穿皮襖了,大伙的冬衣還沒著落呢,我家將軍就趁著這個機會去給大傢伙弄羊皮去了。」

  談到錢,這些人眼中的瘋狂之色就迅速的褪去了。

  為首的軍漢神秘的指指西邊。

  伙夫頭子嘿嘿直笑。

  「有女人不?」一個黑不溜秋的傢伙問道。

  伙夫頭子笑道:「想女人了?」

  為首的軍漢粗俗的指指胯下怒道:「九年時間都沒有用武之地,賊囚攮的,耶耶現在看見母馬都覺得親近。」

  伙夫頭子搖搖頭道:「姦淫是我騎都尉的第一號禁忌,估計沒人敢犯!」

  軍漢頭子大笑道:「這是你們來白登山的時間短,要是跟耶耶一般在白登山待九年,母豬你們都不會放過。」

  軍漢粗俗的話語頓時引得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眼看著巨大的籠屜蒸汽繚繞,肉香四溢,軍漢們一個個頓時沒了說笑的心思,紛紛圍攏到蒸籠邊上,準備等籠屜蓋子一打開,就搶他娘的。

  「洗手,洗手……」

  伙夫頭子指著簡易水車的水槽推著這群髒軍漢們趕緊洗手洗臉。

  「又不是入洞房,洗什麼手!」

  「這裡剛剛死了好幾萬人,到處都是蒼蠅,那東西可是在死屍身上爬過的,你們不怕得疫病,我們還怕呢。

  耶耶們,就去洗洗手臉,包子多的是,只要不怕撐死你們就吃。

  在這之前先把手臉洗乾淨啊!」

  聽到伙夫頭子說起疫病,軍漢頭子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雄壯的身子不由得顫抖了一下,抬腿就把身邊的軍漢踹到一邊怒吼道:「洗手,洗手,賊囚攮的,快洗手!」

  有了理智的人,只要說真正的道理都能說通,軍漢頭子估計是見識過疫病恐怖場面的,在他的彈壓下,三十幾個軍漢罵罵咧咧的開始聚在水槽邊上洗手洗臉,有幾個洗的痛快的,乾脆就赤條條的跳進水槽,開始洗澡。

  他們在水槽裡嬉鬧,徹底的向所有人努力證明自己還活著。

  騎都尉的軍士們對這一幕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們已經瘋魔過來,現在該這些人瘋魔了。

  騎都尉瘋魔的時候不算過分,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軍司馬才是最瘋魔的一個。

  一具死屍抬進去,再用麻布裹著抬出來的時候基本上都是零碎的……

  因此只要不是徹底發瘋的人,在看到雲琅笑臉的時候,基本上雙腿就會發抖,嚴重的尿褲子都不稀奇、

  因此,他們都是在有限度的瘋魔一下,不敢太過分,很怕落在軍司馬的手裡,天知道會不會被送進那間灰色的軍帳裡面。

  至於包子?騎都尉的將士們早就不稀罕了,他們寧願吃鹽菜喝米粥,吃大餅也不願意吃包子了,尤其是馬肉包子!

  現在有人來幫忙吃光肉包子,對他們來說是一種解脫。

  籠屜被打開的一瞬間,最上面一層上的肉包子一瞬間就不見了。

  很多還赤身**著,不過,這絲毫不影響他們搶包子吃。

  軍漢頭子一邊吃包子眼珠子一邊滴溜溜的轉著。

  他奇怪的發現,騎都尉的那群人,並不往籠屜跟前湊,而是抓著一塊鹽菜吃餅子,喝稀粥。

  「他們已經吃過了……你們是客,先緊著你們吃,慢慢吃,喝口湯再吃啊!」

  伙夫頭領笑著給軍漢們解釋,一邊還要督促這些人不要吃得太快,免得燙壞了喉嚨。

  對大漢人來說,食物永遠都是最好的安慰劑,而一頓美食對一個人的安慰作用,更是其它東西所不能代替的。

  每天,都有這麼一群人來到騎都尉,接受食物治療,大部分人在美美的吃過一次之後就會忘記戰場上發生的噩夢,還有一部分人的病症比較頑強,需要兩到三頓。

  又過去了五天,秋雨淅淅瀝瀝的下著,似乎沒有一個盡頭,雲琅徹底坐不住了……

  曹襄,郭解帶著補給出去兩天了,是按照霍去病臨走前制定的行軍路線走的,結果,依舊沒有消息。

  雲琅這時候才發現,人只要撒出去,就基本上跟他沒有關係了。

  八百騎兵走在草原上僅僅是一個不大的黑點,當霍去病催動烏騅馬爬上一座高坡,天上的烏雲也漸漸的散去,一道光柱透過烏雲的縫隙灑在草原上,而黑馬,黑甲的霍去病,無疑是這片景色中最耀眼的重點。

  山坡下,散佈著數百頂帳篷,當騎都尉全軍出現在高坡上,猩紅色的戰旗迎風招展的時候,平靜的牧人區頓時就沸騰起來了。

  霍去病掃視了一下眼前這個羌族小部族的規模,對趙破奴道:「命令他們上繳五百頭牛,五千隻羊,五千張羊皮,否則,殺無赦!」

  趙破奴控制著不聽話的戰馬眼看著這個部族的男丁已經集結完畢不由的苦笑道:「我們應該直接殺過去的。」

  霍去病看了趙破奴一眼道:「你身後是大漢的軍旗,不是馬賊的名號!」

  趙破奴無奈的笑了一下,就催馬下了山坡,來到距離牧人群一箭之地大吼道:「我家將軍有令,命令你們立刻交出五百頭牛,五千隻羊,五千張羊皮充作軍資,膽敢違令者,殺無赦!」

  一個粗豪的聲音從牧人群中傳出來:「這裡是我們的牧場,牛是我們的,羊也是我們的,我們不給,該死的馬賊,有膽量就來戰吧!」

  霍去病身邊的謝寧聽得清楚明白,不由得搖著頭笑道:「真是不知死活!」

  霍去病也不等趙破奴解說,手輕輕一揮,率先縱馬下了山坡,逕直向牧人群中發聲的地方衝去。

  八百匹戰馬狂瀾一般從山坡傾瀉而下,速度由緩而急,才下了山坡,馬速就已經提高到了極致,堪堪進入射程,弩箭就如同暴雨一般傾瀉了過去,三發弩箭射完,騎士手中的短矛就再次飆射了出去。

  此時,最前方的霍去病已經跟殘存的牧人碰面。

  沒有任何的憐憫,鋼槍輕易地刺穿了牧人的皮甲透背而出。

  丟棄了鋼槍,長劍已經握在手中,擋開了牧人的彎刀,然後順著彎刀斬了下去,帶走了牧人的四根手指。

  烏騅馬在人群中左衝右突,霍去病面前無一合之將!

  一千餘人的牧人隊伍,那裡經得起八百甲士衝鋒,薄薄的牧人軍陣僅僅是在幾個呼吸間,就完全被鑿透。

  在霍去病的身後,留下一道血肉模糊的道路。 本帖最後由 die5757 於 2018-2-5 13:40 編輯

die5757 發表於 2018-2-5 13:40
第五十四章 施政靈活的霍去病

  攔住霍去病馬蹄的不是什麼強悍的武士,而是一個瘦弱的老嫗,她衝著鐵塔一般的霍去病大吼大叫,手裡還舉著一面破爛的木盾。

  原本要踩爛她的烏騅馬被霍去病輕輕一帶,就繞過老嫗,直奔那個被好多強壯牧人簇擁著的頭人。

  頭人同樣在大喊大叫,這一次,霍去病卻沒有控制烏騅馬,咆哮的烏騅馬人立而起,兩隻碩大的前蹄重重的踏在正前方的一個牧人頭上,碩大的腦殼頓時就碎裂開來。

  恐懼的頭人繼續後退,衝著霍去病大聲道:「我們給!」

  霍去病並沒有停手的意思,掌中的長劍砍掉了一個敢於向他揮動武器的牧人的頭顱。

  攻擊的時候,霍去病就是騎都尉這支騎兵的鋒刃,因此,他走到那裡,軍隊就會沿著他衝擊的方向繼續進攻。

  直到霍去病砍掉了頭人的腦袋,所有的牧人都跪倒在地,他才勒住了戰馬,四處張望。

  「將軍,有人帶著婦孺向西邊跑了。」

  謝寧喘著粗氣,指著西邊那一串逃竄的背影很想去追殺一下。

  霍去病瞅了一眼,發現逃跑的全是婦孺就搖頭道:「我沒有想把他們斬盡殺絕!」

  趙破奴幽幽的道:「他們會復仇的。」

  霍去病曬然一笑:「那就來!」

  除過漢軍之外,唯一站著的人就是那個老嫗,她頑強的向全甲冑漢軍騎兵中最壯碩的一個,用她那面破木盾發起進攻。

  木盾撞擊在甲冑上,發出蓬蓬的聲音,挨揍的李敢鬱悶的瞅著這個老婦,用劍扒拉一下老婦的木盾,老婦就打著踉蹌摔了出去。

  摔出去的老婦顧不得流血的鼻子,在地上翻滾一下又抱住了李敢的馬腿。

  「她一定很疼愛她的孫兒……」

  李敢身邊的騎兵笑嘻嘻的對李敢道。

  「族長死了,誰是新的族長?」霍去病張口問道。

  跪在地上的羌人牧民一聲不吭,無人作出應答。

  抱著李敢馬腿的老嫗掙扎著站起來,大聲道:「我是!」

  霍去病深深地看了一眼老嫗點頭道:「好!你是新族長,現在我要五百頭牛,五千隻羊,五千張羊皮,快去準備把!」

  說完話就從手裡彈出去一枚銅牌落在老嫗腳下:「以這枚銅牌為信物!」

  老嫗看著霍去病道:「我們會餓死的。」

  霍去病冷笑道:「這是十年來你們該上繳的進貢,以後,每年五十頭牛,五百隻羊,五百張羊皮!

  如果不想讓我們來,你們就該送去白登山!」

  同樣的話,霍去病已經說了四次了,前三次的過程很順利,趙破奴宣告過後,那些部族就立刻答應,會準備牛羊,把這些年沒有繳納的貢品補齊,在大軍回程的時候一併送上。

  為此,趙破奴還是不滿意,他堅持認為這些人是不可信任的,一旦大軍離開,這些部族就會跑路。

  霍去病並沒有接受他立刻搶劫的建議,帶著大軍秋毫無犯的離開了那些部族的營地。

  事情已經確定,老嫗無力更改,瞅著滿地的牧人死屍流淌著渾濁的眼淚,答應了霍去病的要求。

  而霍去病也沒有在這個狼藉一片的地方久留,再一次帶兵離開。

  已經離開很遠了,趙破奴依舊不斷地回首看那個哭聲震天的的部族營地。

  他對這些異族人的信譽沒有半分的信心。

  霍去病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給別人解釋他的意圖的人,見趙破奴依舊不理解。

  就對趙破奴道:「等我們回到白登山,你去找阿琅,他會給你一個合適的解說。」

  「如果這些部族跑了呢?」

  霍去病笑道:「匈奴人是怎麼做的?」

  趙破奴吸一口道:「燒殺搶掠!」

  「我們是匈奴人麼?」

  「自然不是!」

  「既然不是匈奴人我們為什麼學匈奴人那一套?

  阿琅曾經說過,把一個財源連根拔起是最愚蠢的事情,這叫殺雞取卵!

  當然,取的少了,這些人就會發展起來,取的多了,這些人就會沒有了活路,會跑,會造反。

  只有恰好取走可以為他們發展提供幫助的那些財力,才是合適的,這是一門很大的學問。」

  「搶劫還有學問這一說?」

  「阿琅說過,學問最質樸的地方就在於它無處不在!」

  趙破奴想了好一陣子才恍然大悟道:「你們的意思是說,這些人投靠我大漢,還能活下去,見到了匈奴人,根本就沒活路是吧?」

  霍去病笑道:「這才是長治久安之道!」

  趙破奴搓搓手道:「河灣處還有一個更大的部族,現在正是牛羊肥壯的時候,我還聽說,他們部族不僅僅以遊牧為生,他們還在河灣處種地。

  是一個很肥的部族。」

  霍去病長吸一口氣道:「好吧,就以這個部族為最後目標,半農半牧的部族最容易成長起來,幹完這件事,我們就回去,回程的時間不能再拖了。」

  這些稀奇古怪的道理,霍去病是從雲琅那裡聽來的,不過呢,這樣的論調一般都非常的零散。

  雲琅有時候會在一起吃飯的時候說一兩句,有時候師兄弟們一起泡澡的時候來兩句。

  更多的時候是在雲琅對著草原發感慨的時候聽來的。

  很奇怪,霍去病對雲琅說的這些話一點都不懷疑,或者說,雲琅從小留給他的印象就是一個不說錯話的人。

  人都是有惰性的,在找到一個靠譜的夥伴之後,他就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再去苦苦的學習,或者思考那些難以找到答案的事情。

  這在社會分工中屬於優化資源。

  當然,大漢時代,兄弟情義還是非常淳樸的,很多至死不渝的友情就是發生在這個時代,而且概率遠遠比至死不渝的愛情要高得多。,

  畢竟大漢的好女子一般都是強悍的,甚至強悍到了凌駕於男人之上。

  羌人明顯是一個男尊女卑的民族,霍去病沒有去思量那個拚死作戰的老嫗。

  或者她就是單純的想要去死,年長的婦人對部族來說是一個負擔,也就是這幾年部族的物產豐富,如果遇到災年,她們就是第一個被遺棄的對象。

  讓一個地位最卑下的老嫗當上族長,對這個部族的影響是深遠的。

  一個絕望的人,驀然間獲得了最大的權力,天知道會在部族中引起怎樣的波瀾。

  霍去病要的就是這種波瀾,如果可能,他準備將草原上的部族首領全部換成老嫗。

  對於老嫗來說,讓自己的子孫活下去才是最大的幸福。

  至於那些有理想,有遠大志向的羌人,霍去病認為應該全部殺掉,或者販賣到遠處成為奴隸,不能給這樣的人任何機會,一旦這樣的人成長起來了,對大漢沒什麼好處。

  河套之地……堪稱天府之國。

  桀驁不馴的大河在這裡拐了一個大彎,豐沛的河水終於發揮了它應有的作用,滋潤著這裡的土地,讓這諾大的河套之地變成了水草肥美之地。

  騎都尉的斥候在草原上來回奔馳,馬蹄所到之處,驚起無數的禽鳥,烏泱泱的飛上天空,有的直衝雲霄,有的笨拙的在草尖上撲騰。

  一些隱藏在草叢中的小獸,也在綠草中間分開一道漣漪,迅速的向遠處狂奔。

  站在土包上的野狼在引吭高歌,向這支踏進他們領地的人類發出一聲聲的警告。

  還沒有走到趙破奴所說的大部族,就看到了熱情好客的部族首領。

  他們準備好了肥美的羔羊,已經香醇的馬奶酒招待遠來的客人。

  笑語盈盈的憨厚臉龐,妖嬈多姿的羌族美女,無不顯露著羌人族長的好客之心。

  只是在遠處,霍去病還看到了洶湧的騎兵群,這些騎兵與霍去病見到的由牧奴組成的騎兵完全不同,他們有些人已經披上了鐵甲,手裡的武器也不再是簡陋的彎刀與狼牙箭,而是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鐵質武器。

  上一刻,族長滿口答應了五千頭牛,兩萬隻羊,兩萬張羊皮,三十萬斤糧草的進貢數量。

  下一刻,族長的頭顱已經凌空飛起,激起的血霧落進了銀質的酒碗。

  「敢在大漢天使面前稱兵者死!」

  霍去病的怒吼,徹底的激發了騎都尉的血氣。

  趙破奴哈哈大笑,率先殺進了羌族人拿來壯膽的騎兵隊伍,李敢,謝寧也不甘落後。

  將軍既然發出這樣的將令,那就預示著此戰不封刀!
V123210 發表於 2018-2-5 21:28
    第五十五章河曲城

    一支被霍去病整整訓練了三年的軍隊,在這之前又被羽林軍整整訓練了五年的軍隊,在遇到一支倉促成軍的牧人軍隊,後果是可以預期的。

    這也是大漢之所以能夠面對強大的匈奴而面不改色的最大依仗。

    垂髫入軍營,白髮方還鄉!

    即便只有八百人,面對羌人部族的三千之眾,率先發起進攻的卻是他們。

    沒有解釋,沒有罵戰,沒有使者交相往來,第一個出現在羌人軍隊前面的漢軍,沒有任何畏懼,只是大吼著投出了自己的第一支短矛。

    短矛落進羌人密集的軍陣,泛起一朵血花,羌人的軍陣稍微混亂了一下,就有更多的短矛落在了他們的身上。

    羌人將領不明白,族長已經準備答應漢人的所有條件,為什麼會招來這些漢人如此猛烈的進攻。

    族長說族人需要時間,只要再給白馬羌十年時間,白馬羌就能佔領這片肥美的土地,至於現在,即便是咬著牙也要撐過去,不能引起漢人,或者匈奴人的注意。

    匈奴人來過,帶走了羌人最美麗的少女,最肥壯的牛羊,以及最美的毯子……

    聽說漢人來了,他們沒有匈奴人那麼貪婪,只要進貢,並不需要白馬羌敬獻更多的東西。

    沒想到,漢人來了……他們要命,要所有人的命!

    羌人首領的長刀架住了謝寧的長劍,忍不住悲憤的道:「我們沒有反抗!」

    謝寧大笑一聲道:「不知道,是將軍下的軍令,哈哈哈,力氣不小,再來一下!」

    謝寧的長劍接二連三的砍在羌人首領的彎刀上,直到將羌人的長刀斬斷,這才得意的將長劍向羌人的身上招呼。

    八百人,被分成了四份,每一支騎兵都變成了一柄鋒利的匕首,在羌人的軍陣中來回穿梭,羌人軍陣如同遇到熱刀子的牛油,遇熱就化。

    一次穿插,諾大的羌人軍陣就被分割成了四份,二次穿插,羌人軍陣就變得稀碎,每一個羌人都覺得自己一個人要面對一群凶神惡煞般的漢軍。

    當失敗的想法從心底升起之後,就有膽小的羌人撥轉馬頭,倉惶向草原深處狂奔。

    一個人跑,戰鬥還在繼續,當百十個人一起跑的時候,就沒有人有心思作戰了,每一個人都不想用生命去給別人創造逃跑的機會,於是,一個很可怕的場面出現了。

    一支只有八百人的軍隊,在壓著一支人數更多的軍隊作戰,並且還有多餘的人用弩箭去射殺那些企圖逃走的羌人。

    戰陣中心有最暴虐的漢軍在左衝右突,戰陣外面有咆哮的漢軍鐵騎不斷地將弩箭投入到人群中。

    即便是最膽小的漢軍也明白,此時此刻,漢軍已經掌握了戰場。

    羌人首領不甘心的拔出手臂上的弩箭丟在地上,衝著那些隨時準備逃遁的羌人騎兵嘶吼:「不要跑,不要跑,跑的越快,死的就越快!」

    然而,沒有人再肯聽他的軍令,他們利用所有的機會向外衝,在他們看來,只要衝破漢軍外圍的遊騎,他們就能活著離開這片血肉戰場。

    漢人的弩箭不僅射的遠,而且還鋒利,五十步以內,即便是輕薄的鐵甲都能貫穿,至於大多數羌人裝備的皮甲,在三菱錐面前如同薄絹。

    漢軍遊騎是軍中最強悍者組成的,最擅長的就是遊擊騎射,他們攜帶的弩箭數量也是最多的。

    因此,當羌人轉身逃跑的時候,把寬闊的脊背留給遊騎,就等於把自己的生命交給了屠夫。

    羌人首領眼看著羌人戰士紛紛從戰馬上墜落,仰天哭嚎一聲,就如同瘋虎一般殺向站在軍陣最中心的黑甲將軍。

    趙破奴,謝寧,李敢,圍繞著霍去病一圈又一圈的擴大戰圈,霍去病坐在烏騅馬上冷靜的四處觀望。

    烏騅馬的四蹄輕巧的避開滿地的死屍,如同在花園散步。

    狼牙棒敲飛了一柄長刀,羌人武士首領的鐵拳就狠狠地砸在跟他錯馬而過的漢軍臉上,幾顆牙齒帶著一大蓬血水沖天而起,受到重擊的漢軍騎兵抱著馬鞍子亡命的逃竄。

    霍去病皺皺眉頭,正要親自上陣,卻看見舉著長刀的趙破奴從他左面衝過來,與羌人武士首領戰成了一團。

    眼看戰場變得混亂無比,霍去病大吼一聲:「散!」

    原本結成大隊的漢軍騎兵,立即分散開來,以伍,什,為單位重新投入戰局,於是,戰場就變得更加混亂。

    臉上沾滿血漿的李敢湊到霍去病面前吼道:「要不要追擊?已經跑了不少人了!」

    霍去病吼道:「不用,迅速結束戰鬥,我們去羌人營地!我要看看他們到底在隱瞞什麼!」

    更多的人參與了逃跑,於是成功的可能性就變得很大,這又反過來促使更多的人參與了逃跑。

    當諾大的戰場只剩下趙破奴與羌人武士首領還在作戰的時候,霍去病終於發出了清理戰場的軍令。

    十幾支弩箭插在羌人武士首領的身上,他再也握不住狼牙棒,嘴裡流淌著血,雙手無力地向前抓了一下,就從戰馬上滾落了下去。

    「再來兩個回合,我就能殺了他!」挨了羌人武士首領一棒子的趙破奴不滿的吼叫。

    沒有人理睬他,他們迅速的從戰場上找回自己遺失的兵刃,迅速裝滿了自己箭囊,順便在所有屍體上刺了一槍之後,就換了戰馬,再次隨著將軍向河曲挺進。

    遠方傳來了低沉的號角聲,於是,霍去病就看到草原上到處都是人。

    「三萬多人哪!」

    趙破奴自言自語了一句。

    大軍順著長河一路向北,走了不到三十里地,就看到了大片的平原,這裡的牧場就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原野,剛剛成熟的青稞,正沉甸甸的垂下腦袋,就等最後收割時刻的來臨。

    「不少於五千畝……」

    現在對土地,尤其是長滿糧食的土地,李敢非常的重視,只是大概看一眼,立刻就報出來了一個大概的數字。

    「再有三五年,這片平地都會變成水澆地,天啊,五萬多畝地,對三萬牧人來說,一年的產出,足夠支撐他們三年所需。」

    令霍去病震撼的不僅僅是這一大片農田,還有一座修建了一半的城池。

    僅僅從寬大的城牆結構就能看的出來,這座城池一旦被修建好,足矣容納十萬人!

    漢軍向前,羌人向其餘三面逃跑,卻有一大群人連蹦帶跳的迎著漢軍跑了過來。

    沒有羅圈腿,沒有穿皮襖,這該是一群漢人!

    這群漢人很守規矩,僅僅看他們直愣愣的衝向大軍正面,而是在道路兩邊跪下了,趙破奴就知道這些人根本不可能是什麼流民一類的人,應該是一些比較有見識的人。

    「派出五百人,迅速搶佔城池,而後清理城池裡的人,異族人不得有一人存留!」

    趙破奴,李敢答應一聲,就帶著各自的隊伍突出大隊,加快了馬速向城池撲了過去。

    霍去病停下馬蹄瞅著路邊跪著的漢人道:「誰是你們的首領,站起來回話。」

    一個年長的漢人迅速站起來,咧了咧嘴,還沒說話,卻先大哭了起來。

    霍去病等了片刻溫言道:「既然是大漢人,我們既然來了,你們就該沒事了。

    現在回我的話,你們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年長的漢人嗷的叫了一嗓子,然後跳著腳大叫道:「胡商溫玉樸,胡商溫玉樸,他騙我門說準備在邊地修建一座大莊園,還給了我們不菲的工錢。

    結果,才出了並州,他就給我們拴上鎖鏈,由胡人押送,將我們送來了這裡。

    不但要教胡人種田,還要給胡人築城,打造武械,沒黑沒白的幹活,稍有不忿,就會被鞭撻至死,來的時候兩百八十七人,現在就剩下不到兩百人了。」

    霍去病吸一口氣道:「你們來這裡多長時間了?」

    「三年,將軍,已經三年了,據說溫玉樸還在繼續騙我漢人來河曲城,您一定要把這個賊商賈拿來問罪啊!」
die5757 發表於 2018-2-5 22:32
第五十六章 曹襄的膽量

  為首的漢人老漢姓劉,叫劉本,跟天子是本家,以前是大匠作裡的匠師。

  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有皇家血脈,反正這個老傢伙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

  一會兒軟語哀求,一會兒莫名其妙的說起某一個皇族的名字,希望霍去病能給他捎個話,把他帶回長安去。

  霍去病當然不會相信這個老匹夫的話。

  為了賺錢,連命都不要了,西北邊地這種地方也敢來,只能說明那個叫做溫玉樸的胡商,給他們的好處大到了讓他們忘記危險這回事。

  這座城雖然只修建了一半,但是啊,城牆幾乎已經完工了,如果不是城門還沒有裝上,那個該死的羌人族長,絕對不可能顯露出那副俯首帖耳模樣的。

  另外,那個該死的老匠師一句實話都沒有,除了被溫玉樸給騙了這件事是真的,其餘的全是假的。

  只要看看他娶的四個羌人老婆,以及不錯的房子,就知道這傢伙在河曲城日子過得不錯。

  也沒有百十個漢人被羌人活活打死的事情,這群人在長安的時候,不是種田的好手,就是技藝不錯的工匠,鐵匠,木匠,醫者,瓦匠,石匠,甚至連銅匠都有兩個。

  好不容易騙來的高端人才,那個奴隸主願意把他們當牛馬使喚?

  事實上,在看到這群人的第一眼,霍去病就不相信這個老傢伙說的每一句話。

  一個個吃的膘肥體壯的,哪有半點受苦的模樣。

  河曲城是一個很不錯的地方,距離朔方也就五百里,距離白登山不到四百里。

  如果在這裡屯駐一支大軍,諾大的河套就完全被大漢抱在懷裡了。

  由河曲繼續向西,向南,就是以前匈奴白羊王的地盤,就是因為衛青前年的一場大捷,才造就了白馬羌族的興盛。

  一座城,可控千里之地,由不得霍去病不動心。

  因此,他決定不回白登山了,雲琅應該帶著剩餘的騎都尉人馬都趕來河曲之地。

  他相信,有雲琅在,加上這群該死的貪財工匠,河曲城應該可以很快的發展起來。

  如果運作的好,以後,北方邊關的糧秣,應該由河曲城來供應,而不是從長安費力不討好的運輸。

  如果說這裡還有什麼不好,那就是距離大漢本土太遠了,一旦開戰,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於是,霍去病就寫了兩封信一封給雲琅,一封給謝長川,另外還寫了一封奏折,希望能由老宦官用最快的渠道送到皇帝的案頭。

  李敢,趙破奴,謝寧依舊在城外瘋狂的捕殺羌人成年男子,按照霍去病的計劃,這個三萬人的部族必須分裂成十個以上的小部族,在這之前,必須要把羌人的膽子用屠殺嚇破。

  這已經是霍去病能想法子。

  在雲琅他們收到信函之前,霍去病認為必須先把城門安上,然後才好據城而守。

  劉本絕望的發現,他的好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他原本只需要指揮別人怎麼幹活,自己不需要費什麼力氣,行動坐臥都有人伺候。

  現在不同了,他需要穿上破舊的衣衫,混在被捉來的羌人群裡,用盡力氣幹活,稍微有些不如意,想要偷懶,就會有牛皮鞭子抽下來。

  在霍去病,以及騎都尉將士面前,他們沒有任何地位可言,這,原本也就是他們在大漢的地位。

  「上凍以前挖不好壕溝者斬!」

  「三十日修建不好城牆者斬!」

  「二十日修建不好城門者斬!」

  「十日之內修建不好營寨者斬!」

  劉本不認為這些軍令都是拿來嚇唬人的,他這樣的匠師在大漢還是有很多的,顯不出比別人更加的高貴身份。

  大漢的軍令從來就沒有打折扣的時候,以前在長安,匠師要是不小心接到了軍中的活計,不死也要脫層皮。

  大漢軍中從來就不是一個可以講道理的地方。

  曹襄在走出白登山兩百里之後,就不再前行了。

  他的膽量只能支撐他走到這個地步。

  心憂霍去病,李敢的安危,他的膽子卻又告訴他只能走到這裡,如果繼續向前,他覺得自己一定會被荒原吞沒。

  沒有真正來到過荒原的人,沒有一人獨自站在曠野下大吼大叫過,是沒有資格說自己是一個大膽的人。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罩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這樣的景致自然是極美的,讀這樣的詩歌,必須坐在一個安全的所在誦讀,才會催生讀書人嚮往洪荒,嚮往自由的詩意。

  站在曹襄所在的山包上極目四望,再讀這樣的詩歌,只會讓人潸然淚下,惶恐不安。

  如果蒙住曹襄的眼睛,讓他心裡想著霍去病,李敢正在等待他的救援,即便是火海地獄他也能闖一闖。

  或者有雲琅在他身邊,他即便是硬著頭皮也敢走一遭荒原深處。

  只可惜,站在他身邊的只有郭解……

  「有一群狼已經跟了我們兩天了。」

  郭解坐在山包上,憂愁的看著風吹草地出現的狼群,幽幽的對曹襄道。

  「我恨不得他們現在就撲上來咬死我,這樣,我就不害怕了,心裡也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曹襄木訥的瞅瞅郭解心裡慚愧欲死。

  「小人的命不值一哂,只要能保護侯爺回去,小人的性命才有價值,否則,即便是小人回去了,也會被軍司馬送上那個手術台,生吞活剝掉。

  去留,全在侯爺一念間,小人誓死追隨!」

  曹襄忍不住淚流滿面,捶著胸口道:「我知道我必須前進,哪怕是死也要前進,可是我就是不敢,就是不敢……哈哈哈,我對不起去病,對不起阿敢,也對不起阿琅!」

  曹襄的親兵隊長眼看著曹襄落淚,心頭也非常的難受。

  自家的主子在長安膽子非常大,非常大,什麼樣的禍事都敢闖,什麼樣的惡事也敢做……可是,那畢竟是長安,是他的家。

  兩百人的軍伍,放在諾大的草原上根本就算不得什麼,談不到什麼安全感。

  郭解看著哭泣的曹襄,很自然的升起一種鄙夷的心態來,他一點都不想去草原深處,更加不想再去戰鬥。

  白登山準備逃跑的那一幕,被騎都尉上下看的請清楚楚,他手下的二十七個遊俠全軍覆沒,卻莫名其妙的被列入了戰死軍卒的名冊。

  唯獨他,因為那一幕,被謝長川將他以前立下的功勞一筆勾銷了。

  「侯爺,我們回去吧,軍司馬只要求您前探兩百里,如今,我們已經到達了兩百里的極限。

  再走,就會遇到不臣的部族,以及大股的馬賊,甚至還有遇到超大狼群的可能。

  您也聽到了,狼群日夜嚎叫,就是在召喚其餘狼群趕來匯合,而狼群也會引來討便宜的馬賊……」

  哭泣了足足有半個時辰的曹襄忽然站起來,瞅著升起不長時間的太陽,對親兵隊長曹良道:「準備啟程吧!」

  曹良看著曹襄煞白的面孔不忍心的道:「我們可以不前進,在這裡紮營等兩天也行。」

  曹襄堅決的搖搖頭道:「必須前行,直到找到去病跟阿敢為止!」

  「可是您……」

  曹襄突然吃吃的笑了,仰著頭道:「我的膽子太小了,這我知道。

  我更知道,如果我進了草原,去病哪怕將草原翻個底朝天也會找到我。

  如果我進了草原,阿敢寧願跑遍草原也會找到我。

  如果我進了草原,阿琅的膽子雖然也不夠大,可是啊,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鑽進草原深處,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在我的面前。

  既然如此,現在去病,阿敢去向不明,我有什麼理由不進入草原深處?」

  「可是您……」曹良欲言又止。

  「打昏我就成了……我醒著會擾亂軍心,還會成為你們的負累,可是啊,我如果昏過去了,就沒問題了。

  哈哈哈……等我找到去病跟阿敢,我的膽子又會大起來的!

  現在,打昏我,大軍立即前進!」 本帖最後由 die5757 於 2018-2-5 22:34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8-2-6 22:05
    第五十七章生死一念間

    眼看著秋意變濃,霍去病還是沒有回來,此時的雲瑯反而不著急了。

    他害怕回來一兩個殘兵敗將,如今,一個人都沒有回來這就很說明問題了。

    霍去病應該是有什麼新的想法產生了,而且這個新想法很可能是他發現了新的戰機。

    他現在就擔心霍去病腦子一熱,立刻幹出封狼居胥這樣的事情。

    此時的匈奴與歷史上的匈奴有很大的區別,地方上的匈奴並沒有對伊秩斜俯首帖耳,於單也沒有徹底的跟伊秩斜撕破臉皮,至今還在繼續撕扯,因為衛青不知所蹤,不論是伊秩斜還是於單都將憤怒克制在一個理智的範圍之內。

    伊秩斜的釜底抽薪之計非常的成功,於單依仗為臂膀的左右大將,左右大當戶,都保持中立,他們很願意看到伊秩斜跟於單能分出一個勝負來。

    內憂外患之下,再爆脾氣的人也會學著隱忍。

    很久以前,雲瑯認為封狼居胥是漢人武將的最高榮耀,現在,他可不這樣看。

    沒有見過劉徹的人,很難對他有一個合適的評價,即便是司馬遷,對劉徹的評價都很難稱得上公允。

    封狼居胥是什麼?

    如果一定要給這個行為加上一個定語。

    那麼,封禪是一個很合適的詞語。

    什麼人才能封禪呢?

    毫無疑問,只有皇帝!

    雲瑯最佩服霍去病的一點其實也是封狼居胥山!最厲害的是他在幹完這件事之後不久,居然死了……

    不論劉徹對霍去病的行為有多麼的惱怒,有多麼的想要找後賬,霍去病都不在乎了,因為他死了,身為武將在他最榮耀的時刻死了。

    即便刻薄如劉徹,也只能給他舉行巨大的喪禮,為死後的霍去病加官進爵,封賞萬代!

    雲瑯相信,有他在,霍去病沒可能在二十四歲的時候死掉,他還準備在合適的時候帶霍去病去看看始皇陵呢……當然,這一定是在他快要死的時候,或者,霍去病快要老死的時候。

    現在?絕無可能!

    既然二十四歲死不掉了,那就一定要考慮後路,天知道大漢的這些蓋世名將怎麼了,一個個見到劉徹就跟老鼠見到了貓一般。

    被劉徹殺光全族的貳師將軍,對劉徹最大的報復不過是帶著大漢的兩萬鐵騎一直廝殺到了天地盡頭,直到全軍覆沒!

    即便是從邊關血戰歸來的遺孤,在見到皇帝的時候,也溫順的低下了頭顱,高呼陛下之壽三千霜!

    那些人至死都沒有後悔!!!!

    被劉徹弄得危機四伏的大漢王朝,居然在劉徹的一封《罪己詔》發出之後,天下人無不潸然淚下,風起雲湧的民間反抗活動居然奇蹟般的消失了……垂垂老矣的帝國,竟然在一瞬間就煥發了青春,繼續延續了強漢的傳奇!

    綜上所述,雲瑯也非常的害怕劉徹!

    鑑於劉徹這個人發起瘋來連親兒子都殺,雲瑯從來就不敢把自己幾兄弟的命懸在劉徹的褲襠裡,那實在是太危險!

    跑去狼居胥山喝酒可以,狂歌可以,哪怕脫光了滿地撒歡都成,絕對絕對不能封狼居胥!

    雲瑯相信,沒有他的存在,霍去病,李敢,趙破奴,謝寧以及曹襄,這些衝動起來就沒腦子的傢伙們,說不定會把賀蘭山都封一遍!

    當曹襄都離開白登山一月之後,雲瑯也準備離開了,那三個王八蛋都已經進入了草原,他不進去都不成了。

    活著,自然是皆大歡喜,要是都死了……雲瑯覺得自己活著的可能性也不會太大。

    「你真的要帶著輜重營,趕著馬車去找霍去病他們?」謝長川非常的不理解,即便他兒子也杳無音訊。

    「如果您能給末將三千鐵騎,末將感激不盡!」

    謝長川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打了一個冷顫道:「斷無此理!」

    雲瑯心中暗暗嘆息一聲,就知道是這個答案。

    「傷兵,馬伕,夥伕,民夫,罪囚,贅婿,盜墓賊,醫者,女人,文士……由這些人組成的軍隊,就是你踏入莽荒的資本?」

    雲瑯呼扇著大眼睛諂媚的道:「還有末將!」

    謝長川看了雲瑯一眼嘆息道:「你這樣的將軍不夠狼一口吞的。」

    雲瑯連忙道:「聽說大帥麾下還有六百親兵個個都是熊羆之士……」

    謝長川閉上眼睛,無奈的道:「三百吧……我還聽說,軍司馬也有五百親兵……號稱虎狼!」

    於是,雲瑯順利的得到了五百名白登山軍中最強悍的甲士!

    「你真的要去?」雲瑯嘆息一聲,瞅著收拾東西的蘇稚道。

    「我其實一直是騎都尉的人……」

    「我覺得去病他們一定不會戰死,卻不知道他們去了那裡,不知道他們遇見了什麼事情。

    這時候,他們或許坐在羌人的營帳裡喝酒吃肉,或許正在某個不知名的山坳裡苦戰……

    總之,這一次,我沒有任何的把握,說來可笑,我如此一個注重結果的人,卻不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是哪裡!」

    蘇稚笑道:「去天邊也不算壞事!」

    雲瑯仰著頭無聲的笑了一下,就從腰上解下一柄短匕首拍在蘇稚的手裡道:「不好活的時候,就死吧!」

    蘇稚露出一嘴細碎的白牙齒笑道:「我會是最後一個死的人麼?」

    雲瑯鄭重的道:「必定是!」

    司馬遷將收拾好的竹簡裝在一輛牛車上,遺憾的看著被謝長川的親兵拉走,很是有些不甘。

    「這些東西我還沒有整理完畢,比如白登山之戰,也不知道我父親能不能把這些東西融會貫通。」

    雲瑯笑道:「你沒必要去,去了也是累贅。」

    司馬遷堅決的搖頭道:「我要寫《異族志》總綱,怎麼可能不去親眼看看?」

    高世青張開黑乎乎的嘴巴想要說話,可是,沒了舌頭的人,只能屋裡哇啦的亂叫。

    「好吧,帶你走,人家看不上你,不要你了,跟著我一起混吧,多活一天,是一天。」

    高世青這才露出笑意,用力的拍拍胸膛,拍拍背上的長劍,表示他很有用。

    長長的車隊離開了橋頭堡。

    謝長川,裴炎一干老將就站在城頭相送。

    裴炎重重的一拳砸在城頭怒道:「年輕人就是不濟事,出去打打秋風,都能打的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你們這些老貨明知道年輕人沒經驗,偏偏不帶領他們走一遭!」

    謝長川冷著臉道:「大漢軍隊打的就是一股子血氣,你看看這些老貨那還有半點血氣之勇!

    這些孩子死了就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至少證明,我大漢還有不怕死的好漢!」

    只有被雲瑯坑過的,孟度猶豫的道:「就算是去救援,也沒必要帶上傷兵吧?」

    謝長川愣了一下,疑惑的瞅瞅裴炎,裴炎無聲的搖搖頭,他也有些想不明白。

    一些坐在馬上的傷兵憂愁的看著逐漸遠去的白登山,不由得有些傷感。

    「豈曰無衣?

    與子同袍。

    王於興師,修我戈矛。

    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

    與子同澤。

    王於興師,修我矛戟。

    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

    與子同裳。

    王於興師,修我甲兵。

    與子偕行!」

    也不知道是誰唱起了這首《秦風》,很快所有人都開始高歌,歌聲蒼涼悲壯!

    這首歌雖然是《秦風》,在大漢卻非常的有名,畢竟,騎都尉軍中,大多是老秦人。

    他們的父祖當年感恩劉邦的不殺之恩,紛紛歸於劉邦帳下效命。

    如今,也說不清楚什麼秦人,什麼漢人……

    雲瑯也在唱……且意興高漲。

    所有人都弄不明白,為什麼他離開橋頭堡之後就像是換了一個人,那種濃鬱的讓人幾乎無法呼吸的憂傷不見了,而且是一點都看不見。

    只有劉二或許知道一點,自從五天前,有一支騎兵小隊回到了橋頭堡之後,主人就開始不對勁了。

    秋日的草原逐漸變成了金黃色,
V123210 發表於 2018-2-6 23:57
    第五十八章危機!

    秋日的草原逐漸變成了金黃色,這是真正的金黃色,而不是什麼枯黃色。

    青草變黃,卻沒有失去水份,依舊有強悍的生命力。

    拉車的牛馬,總想低頭去啃咬,卻被嘴籠子阻礙無法享用這樣的美餐。

    蘇稚坐在一輛牛車車轅上甩搭著雙腿,她喜歡蒲公英絨球,總有年輕的軍士笑嘻嘻的在草原上奔跑,去給她弄來夏日新長出來的蒲公英結成的絨球,供她吹得一路上都是蒲公英種子。

    司馬遷躺在一輛牛車上面,身下是厚厚的毯子,躺在上面如同躺在雲端。

    只要一睜眼就能看見棉絮般的白雲,他似乎看的入了迷,一路上走了四天,他就看了四天,如同一個傻瓜。

    雲琅沒有走在最前面,而是落在最後面,跟在他身邊的是六個騎都尉軍卒。

    「好了,你們現在可以回白登山了,可以把將軍的信給大帥了,也可以把奏摺給那個死宦官了。

    一來一去,六七天的時間,想必大帥他們想要反悔,現在也鞭長莫及了吧!」

    為首的什長挑著大拇指誇讚道:「司馬真是神機妙算,又給我們弄來了五百悍卒,還有這麼多的物資!

    卑職這就回白登山,一定會裝作沒有碰到司馬的樣子。」

    面對這麼傻的部下,雲琅笑道:「你們從來就沒見過我,還說什麼裝作?」

    什長嘿嘿笑道:「反正卑職什麼都不知道,大帥問起來也自然是一問三不知!」

    雲琅滿意的道:「就保持你現在的這幅傻樣子,快去送信,然後快點趕回來,我們就這麼點人手不能被大帥扣住了。」

    什長施禮道:「末將就算是爬,也會爬去河曲城!」

    雲琅哈哈大笑道:「快去快回,那裡才是我們兄弟建功立業的地方。」

    目送信使離開,雲琅胸中的豪邁之氣簡直就要從胸膛炸開了。

    失之桑榆,收之東隅,人生就是這麼充滿了奇蹟。

    雲琅早就想要離開白登山了,沒想到瞌睡的時候就有枕頭遞過來。

    老宦官一定會挖到冒頓屍體的,包括大漢當做禮物送去的青銅棺槨。

    一旦大漢將冒頓的屍體當做戰利品運回長安,不論是於單還是伊秩斜除了瘋狂的進攻大漢,壓迫大漢將冒頓的屍骸歸還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路好走。

    到了那個時候,大漢苦苦期盼的以守為攻戰略就會實現,無論如何,讓匈奴人殺過來,要比派出大軍去草原上找他們要容易的太多了。

    而白登山,無疑會成為戰場上的一個核心……

    而現在的白登山守軍,已經沒有戰力了,如果,騎都尉還留在白登山,可以預見,絕對是最好的炮灰人選。

    騎兵的戰鬥力在遊騎,游擊上,絕對不是在防守上,大漢國直到現在,都找不出一個真正的好的騎兵統領。

    三年後的霍去病或許是……十年後的趙破奴或許也是!

    沒了匈奴人的草原就美的令人窒息。

    羌人雖然髮型難看了一些,雲琅也能勉強接受,至少他們女人的髮式還是很正常的。

    他還在奇怪這群去白登山進貢的羌人首領全是女人,直到那些婦人首領取出銅牌之後,雲琅才知道,霍去病這是受了他家的影響,決定用女人來治理那群羌人。

    這是一個非常聰明的舉動。

    男人跟女人之間的戰爭進行了數十萬年,男人才依靠強悍的體魄把女人打進了廚房,打進了深宅大院。

    現在,羌人們將迎來一個輝煌的女王時代!

    有了女王,自然就會出現女大臣,女將軍,女戰士!

    雲琅不知道草原上會不會出現一支類似亞馬遜戰士一般的強悍戰士,可是從身體構造上,男人要比女人普遍強壯。

    想到日後會有一天,一大群女王率兵進攻劉徹,將劉徹打的抱頭鼠竄,雲琅覺得即便自己家被這群女人搶了,他也只有捧腹大笑的份,絕無惱怒的可能。

    為女王們獻上了最真誠的祝福,還給她們指引了去白登山的近路之後,雲琅就繼續愉快的向河曲進發。

    他不知道,就在他非常開心的時候,謝長川卻一點都不開心。

    尤其是孟度那張似笑非笑的老臉讓他們更加的惱羞成怒!

    裴炎倒是心胸開闊,用手比量了一下白登山到河曲的距離點頭道:「如果霍去病說的都是真的,那麼,河曲建城就非常的有必要。

    一旦河曲城能夠供應北地的糧秣,那麼,僅僅是路上損耗一項,就能減少一半的靡費。」

    謝長川敲敲桌子道:「陛下要求我們與朔方形成掎角之勢,箝制雲中正面之匈奴,希望能通過白登山的突出位置,逐漸蠶食匈奴,最終達到將匈奴一分為二的目的。

    一旦匈奴被分成東西兩部,我們就能分而殲之!

    這個目標沒錯,可惜,我們的力量嚴重不足,白登山守成有餘,進取不足。

    尤其是如今全軍人人倦怠,軍士思歸,如果不能馬上換防,我擔心遲則生變。

    哼,這才是騎都尉迅速離去的原因所在,他們不願意綁在我們這群老朽身上,另闢蹊徑的開拓了河曲城。

    他們的位置更好,最難能可貴的是,不論是河曲城,還是朔方城,他們都在大河的邊上,老夫懷疑,霍去病之所以想在河曲立足,就是想利用大河,將河曲,朔方連為一體。

    如此一來,白登山的位置就會變得無足輕重。」

    裴炎笑道:「有什麼好想的,據我所知,召喚我們回京的詔書已經在路上了,我還聽說,代替我們固守白登山的不是公孫弘,就是蘇建。

    我還聽說,朝中有人擔憂中部校尉,西部校尉,東部校尉的權力太大,準備將三校尉合併成一個將軍部。

    有資格擔任這個將軍部的將軍數來數去也就那麼三兩人,我以為以衛青的可能性最大。」

    謝長川搖頭道:「不可能,應該是另有大員來北地,衛青是陛下掌中的一柄絕世利器,這樣的利刃陛下只會放在手邊,不會讓他遠離。」

    孟度無奈的打個哈哈道:「兩位大帥,既然詔我們回京的詔書馬上就要到來,我們是不是只要管好自己的事情,就是大功一件?

    這個時候沒有必要節外生枝,不論是誰來接替我們,我們就好好的完成交接就好。

    後面的事情,交給後來的大帥就是了。

    我們現在率先做了什麼,未必會討新來的大帥的歡心,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還是不要做了。」

    謝長川煩躁的推開了手頭的絹帛地圖,來回走了幾步之後,雙手伏在桌案上低聲道:「就這樣吧!」

    如果放在以前,孟度根本就沒有發言的權力,現在,連他都開始反對主帥的想法了,這個會也就沒必要繼續開了,再繼續下去,大軍分裂的災禍就在眼前。

    月色下,謝長川孤獨的泡著腳,膝蓋上依舊包著狗皮膏藥,即便身上披著裘衣,他也沒有了昔日泡腳時那種暖洋洋的感覺。

    一腳踹翻了給他捏腳的親兵,赤著腳在地上來回走動。

    裴炎從外面走進來,瞅著地上的水漬,以及委屈的在抽泣的小親兵,裴炎笑道:「怎麼,還想在白登山待幾年?」

    謝長川遺憾的指指外邊的白登山道:「這裡也應該建城的,我們雖然已經用長城將白登山與我大漢的堅城防禦連為一體,白登山突前反而成了最薄弱的一環。

    我們與匈奴打了一輩子的仗,雖說這幾年匈奴連吃敗仗,可是,真的讓匈奴傷筋動骨了麼?

    陛下太急躁了……太急躁了,我們還應該再等等,再等等,等我大漢徹底有了勝算,再行雷霆一擊。

    國雖大,好戰必亡這句話雖然是一句屁話,可是,打仗如果不能速戰速決的話,還不如不打。

    子長,你我相識三十二載,你來說說,我謝長川真的是一個貪功攬權之輩麼?」
die5757 發表於 2018-2-7 06:19
第五十九章 雲琅是梟雄?

  「你就是一個老卒!

  沒戰死沙場,是你此生最大的遺憾!」

  謝長川呆滯了一剎那,很快就點點頭道:「沒死啊,終究還是白登山的一個老卒!」

  裴炎笑道:「該歇歇了,此次回去之後,我就閉門不出,平日裡含飴弄孫你覺得如何?」

  謝長川苦笑道:「終究是不甘心啊。 」

  裴炎笑道:「有什麼不甘心的,我當初從咸陽橋上離開長安的時候,老母抱著我嚎哭,說不指望我給她送葬了,只求我不要讓她白髮人送黑髮人。

  如今,我家老母已經八十有六,耳不聾眼不花,每頓飯無肉不歡,用枴杖毆打我老婆依舊孔武有力。

  你說說,她老人家支撐到現在容易麼?」

  謝長川皺眉道:「怎麼還打?」

  裴炎笑道:「我盡力了,她還是沒有給我母親生一個孫子,我有什麼辦法?」

  「我聽雲琅說過,生兒生女在男不在女!」

  裴炎怒道:「我長槍怒馬的怎麼就不成了?對了,這話你跟我說說就是了,別為了討好我老母就亂說,你要是說了,我老母為了維護我的名聲,會殺了細君的。」

  謝長川看著裴炎笑了起來,拍拍裴炎的手道:「放心吧,我的心情好了很多,就不要把老母搬出來了。

  我盡力了,我們為大漢戌守了三十二年的邊關,這片土地交到我們手裡的時候這麼多,現在還是這麼多,三十二年來寸土未失。

  以後就看別人的了,我們該歇歇了。」

  裴炎笑道:「阿寧能跟霍去病,雲琅他們結成好友,是他這些年做的最好的一件事。」

  謝長川笑道:「他多給我生幾個孫子才是最張臉的事情。」

  「你真的沒有看穿雲琅的把戲?」

  「看穿了怎樣,看不穿又怎樣?這小王八蛋用阿寧做人質來威脅我,我還能怎麼辦?」

  裴炎大笑道:「看來你真的很喜歡雲琅啊!」

  謝長川瞅著頭頂上的大月亮道:「他是我見過最有梟雄潛質的小子……」

  裴炎吸口氣道:「是啊,機智百出,還滿肚子的學問,最讓我膽寒的是,他竟然是一個重情重義的。」

  謝長川歎口氣道:「無情無義未必真丈夫,有情有義的豪傑才能讓人為之赴湯蹈火而九死不悔!。」

  裴炎笑道:「回到長安我們不僅僅可以含飴弄孫,雖然我弄得可能是外孫,一樣有熱鬧場面看。

  有霍去病,雲琅這樣的人,長安不會讓我們感到寂寞的……」

  雲琅坐在游春馬的背上,用羨讚的目光瞅著霍去病從太陽裡走出來。

  雖然只是夕陽,可是,一匹黑馬從夕陽落下的方向走過來的時候,即便是看慣了後世走秀的雲琅,也不得不讚歎這傢伙確實會選擇出現的方式。

  他相信霍去病絕對不是故意的,可就是這種不經意的模樣,才讓人從心底裡相信,這就是英雄的出場方式。

  「把口水擦擦,多看看我,我比去病好看!」雲琅不滿的用肩膀頂一下蘇稚。

  蘇稚自然不會上當,她從來就沒有流口水的習慣。

  「應該找個好畫師把這一幕畫下來,呀呀呀,曹襄你出來幹什麼?還歪著脖子,難看死了。」

  霍去病給了蘇稚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就用大拇指指指背後的河曲城對雲琅道:「看看,我們的地盤!」

  雲琅笑道:「不錯的地方,會成為紈褲們的大本營!」

  「我脖子歪了!」曹襄流著口水對雲琅道。

  「我來治,我來治,你讓我先看看骨頭的模樣!」

  曹襄見蘇稚從馬車裡拖出一副用銅絲連接在一起的骸骨,要放在他身上比劃,連忙躲在雲琅的背後道:「還是你來,我信不過她。」

  卻不防蘇稚來到他背後,雙手扳著曹襄的腦袋就要拗,雲琅連忙抓住蘇稚的手道:「別胡來,頸骨是要害,一個不小心會出人命的,你用針灸,不要隨便亂來。」

  曹襄痛的連連點頭,蘇稚見雲琅非常的的認真,這才放過曹襄,不滿的道:「還以為他在撒嬌。」

  霍去病歎息一聲,對雲琅道:「阿襄為了找我們,把自己打昏了四次,才找到河曲城。」

  雲琅看看曹襄的歪脖子笑道:「這是成長的代價。」

  兩人牽著馬,沿著大河漫步,高大的河曲城就矗立在河邊,僅僅看河邊的青石台階,以及巨大的條石碼頭,就知道羌人對這座城池曾經投注了多麼大的心血。

  「嚴冬到來的時候,大河會結冰,而河曲城面對大河這一邊卻沒有城牆,敵人能從結冰的河面上輕易攻擊城池,是一個很大的漏洞,我已經讓人修改了。」

  霍去病接手河曲城之後才發現了這個弊端。

  雲琅瞄了一眼大河,指著河水道:「你信函中提到的那個匠師怎麼說?」

  霍去病皺眉道:「劉本說,這是羌人執意要求的,他也弄不明白,問過其餘的羌人,他們對此一無所知,唯一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族長,另外一個是族長的兒子,羌族的武士首領,可是啊,這兩個人都被我們給殺了。」

  雲琅冷笑道:「彫蟲小技而已,春夏秋三季,大河河水滔滔,牧人又不擅長舟船,這座城池自然是穩固的,到了冬日,大河結冰,那些羌人會從河面上取冰砌造一道冰牆,或者直接用木范裝水,冰凍成冰,補足這個漏洞。

  這是他們的誘敵之計,也是麻痺我們的法子,一旦我們認為這座城池不足為慮,遠道來攻,還以為有空子可以鑽,誰知道,當我們來到城邊,才知道漏洞已經被他們補上了,要知道以木范結冰,這樣的城牆一夜就能矗立在我們的面前。

  會讓我們進退兩難,說不定會吃大虧。」

  霍去病笑了一聲,拍拍雲琅的肩膀道:「我就知道羌人的秘密對你來說從來就不是秘密。」

  雲琅肯定的點點頭道:「這種程度的秘密,對我來說就是玩笑。」

  霍去病大笑道:「有你在真的很安心!」

  雲琅正色道:「我存在的目的就是守護好你們的後背。」

  霍去病滿意的點點頭:「有你們,我此生無憾!」

  雲琅不以為然的指著河曲城道:「那就讓我先參觀一下讓你發狂的破城!」

  「破城?只要將城牆加高到三丈,這裡就是大漢的一座堡壘,還是堅不可摧的堡壘!」

  「從來就沒有什麼堅不可摧的城池,城池存在的目的就是被用來攻破的。」

  「也是,不論是邯鄲,還是咸陽,函谷關,全都陷落過,這世上難道真的沒有堅不可摧的城池麼?」

  「如果由我來建造,你來防守,那麼,它就會是堅不可摧的存在。」

  「如果不是我來防守呢?你知道的我不怎麼喜歡守城。」

  「那他就是一座城而已。」

  雲琅還以為自己對霍去病又足夠的信心,哪裡想到霍去病對他的信心似乎更足。

  指著近在咫尺的城牆道:「我出擊,你來守!」

  「那就不要跑的太遠。」

  「我不論跑的多遠,都能在疲憊之前跑回城裡!」霍去病傲然道。

  「怎麼?這次出擊有所得?」

  霍去病微微一笑,拍著烏騅馬的脖子道:「是駿馬就該奔馳,是騎兵就該隳突東西,城池對騎兵來說,不過是一個比較大的馬廄。」

  雲琅嘿然一笑,走進了城門,他覺得霍去病似乎還是有些著急了。

  全大漢的人似乎都有著急的毛病,他們恨不得一夜間就把匈奴殺光,恨不得一夜過後,大漢就變得國泰民安!
V123210 發表於 2018-2-7 18:08
    第六十章國事?說到底都是家事

    劉徹在長門宮處理完畢了重達六百斤的奏摺之後,確認自己的統治在這時刻依舊堅如磐石之後,就來到了長門宮的大平台上吹風。

    阿嬌躺在軟榻上,肚皮上蓋著一條毛毯,眼波似水的瞅著走進來的皇帝,用貓發春一般的語調道:「阿彘」

    劉徹瞅了阿嬌一眼皺眉道:「又怎麼了?」

    阿嬌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道:「就不能好好的對待人家麼?這還給你懷著孩子呢。」

    劉徹露出笑臉,來到阿嬌的身邊,俯身將耳朵貼在阿嬌的肚皮上聽了片刻道:「嗯,很安穩!應該是個女兒。」

    阿嬌舒坦的呻吟一聲道:「無所謂男女,只要我能生,就能抽所有人的嘴巴!」

    劉徹無聲的笑了一下,並不回答,因為,這大嘴巴第一個要抽的就是他。

    畢竟,當初廢后的文書上最重要的一條就是無子!

    「怎麼,沒有留你母親在這裡過夜?」

    劉徹開始批閱奏章之前,館陶來了,現在批閱完畢奏章,沒看見館陶。

    阿嬌嘆口氣道:「不論我生男生女,都不希望這孩子跟我母親有一絲一毫的瓜葛。

    她就不是一個會管教孩子的女人。

    我為此吃了多少苦我知道,一條混賬路,我走了一遍難道還不夠麼?」

    劉徹給自己倒了一杯溫茶水捧在手裡瞅著對面的驪山道:「你那時候真的很美!」

    阿嬌又嘆了口氣道:「其實還可以更美的。」

    劉徹笑著喝了口茶水道:「自從你有了身孕之後,變化很大,真正有了母儀天下的風範。」

    阿嬌大笑一聲道:「別折騰你那個可憐的皇后了,自從我有了身孕,她已經寢食難安,聽說她們母子抱頭痛哭的時候可不是一般的多。」

    劉徹皺眉道:「我母親在聽說粟姬的兒子成了太子之後也經常抱著我哭。」

    阿嬌坐起身摟著劉徹寬闊的肩膀溫言道:「如果換成我以前的性子,衛子夫早死了,劉據想要平安的長大,也有很高的難度。

    現在,我不這樣想了。

    對於皇后這個位置我沒興趣,我現在即便不是皇后,誰敢不用君臣之禮來對待我?

    劉據是你的親生骨肉,我要是傷了他,最難過的卻是你,我現在好好地日子不過,非要弄得所有人都不安逸,這才是最大的愚蠢。

    阿彘,好好地教導你的兒子劉據吧,如果我生的是兒子,他如果沒有我兒子出色,他就沒機會繼承天下了。

    你法眼無差,孰優孰劣逃不過你的眼睛。

    我不會去害人,甚至不會專門去對付誰,阿嬌的兒子要的東西需要他自己去爭取,靠父親,母親算不得好漢!」

    劉徹斜著眼睛瞅著阿嬌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阿嬌笑道:「我兒子很忙,還有他母親手裡的一大攤子的事情需要繼承。」

    劉徹大笑道:「大不敬啊!」

    阿嬌左右看看,不見有宦官宮娥,就把劉徹摟的更緊一些,與他並排坐在軟榻上低聲道:「在這裡多說說夫妻話,有什麼大不敬的。」

    劉徹也來了興致,低聲道:「既然是夫妻私房話,那就說說,你到底有多少東西留給你兒子?」

    阿嬌嘿嘿笑道:「你將來要給我兒子封王是不是?」

    劉徹點頭道:「這是自然!」

    「那就是了,我兒子不要齊魯魚鹽之地,也不要吳越魚米之鄉,更不會要燕趙咽喉之地。」

    劉徹緊鎖眉頭道:「關中,巴蜀不封王!」

    「我知道,我兒子甚至不會要大漢目前的任何一塊土地!我希望你能給他一支軍隊,他能打下一縣之地,他的封地就是一個縣,他能打下一郡之地,他的封地就是一個郡,他如果能打到天邊,從大漢邊地到天邊都將是他的領地!」

    劉徹撓著下巴吸了一口涼氣道:「這樣的王我都想做!」

    阿嬌大笑了起來,拍著劉徹的後背道:「怎麼、也不耐煩跟那些老狐狸們掰扯了?」

    劉徹笑道:「空地上好建屋,白絹上好作畫,這是必定的,尤其是這種新打下來的土地,可以讓王侯盡情施展手段,而不用擔心有人嘰嘰歪歪。是一種痛快的活命方式!」

    「您答應了?」

    「做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全天下都是朕的,朕給的,才是他的,朕不給,他就只能流口水忍著。」

    阿嬌瞪大了眼睛道:「我說的是匈奴啦,羌人啦,氐人啦沒說大漢的土地。」

    劉徹傲然一笑,用一根指頭挑起阿嬌的下巴道:「他們手裡的土地也是朕的,只不過暫時是他們的罷了!」

    阿嬌頹然嘆氣道:「我還是生女兒算了,當你的兒子太淒慘,有野心的會被你抽死,沒野心的會被你辱罵至死。

    還是女兒好。」

    劉徹抬頭大笑道:「當我的兒子確實辛苦,如果他真的有與野心相匹配的才能,朕就算是被關進沙丘宮也認了!」

    阿嬌臉色大變,一把摀住劉徹的嘴巴厲聲道:「不許胡說,再這麼說下去,妾身早就該丟八十回蠆盆。」

    劉徹把大肚婆扶好,讓她躺在錦榻上,笑道:「趙武靈王舊事有什麼不能說的,倒是蠆盆這種亡國滅種的話要少說些才好。」

    「生女兒!」

    阿嬌惡狠狠地道。

    「其實生兒子也不錯!」

    「生女兒!最大的禍患不過是我母親的樣子,有什麼了不起。」

    劉徹嘆息一聲,將腦袋靠在阿嬌的懷裡低聲道:「還是你最心疼我。」

    阿嬌流淚道:「我要的不多,生同寢,死同穴就足夠了……」

    宋喬用帶子把跑去抓老虎耳朵的雲音給拖回來,奇怪的對劉婆道:「隔壁在幹什麼?」

    劉婆停下手裡的針線道:「陛下在長門宮,這些天總要見一些外國使臣,鼓樂是難免的。

    大長秋送來了好些作物種子,可是主人不在,不好辨認,老奴就每樣都留了一些,選好了土地已經種上了,就是不知道種的對不對。

    咱家的地緊張,陛下光是安排活計給咱家,就不知道把咱家的地再給擴一下。」

    宋喬抱著雲音笑道:「還是不要擴了,牛氏就因為多圈了一些土地,被人家給告了,聽說陛下申斥的文書都下來了。」

    劉婆聽了嘿嘿直笑:「主人有所不知,那是人家在報復,當初曹家的家主說人家郎官令李息在大喪期與姬妾同房,結果呢,郎官令李息被陛下罰去守了整整兩年的陵墓。

    現在人家出來了,自然要報復一下。「

    宋喬往雲音的手裡塞了一個瑪瑙珠串,這才讓丫頭安靜下來,繼續道:「霍家的莊園已經出來一半了,你明日去問問張氏,要不要家裡派工匠過去,畢竟,天氣就要冷了,在不完工,冬日裡就沒有居住的地方了。」

    劉婆笑道:「您不必管,長平公主就住在霍家新建的望山樓裡面,張氏有身孕,全是長公主在忙碌。」

    宋喬抱著雲音來到了樓閣前面,瞭望了一下遠去的石板路嘆息一聲道:「夫君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說到這個問題,劉婆的心情也就不好了,她的前夫就是被征發勞役之後去了邊關,再也沒有回來,現在,劉二也去了邊關,讓她總有一種世道輪迴的感覺。

    男子去了邊關,就沒有什麼想回來就回來的說法,這個時間或許是半年,或許是二十年,或許是一生!

    「不管回不回來,我們都要活的,收割秋蠶就在這兩天,等到秋蠶收割完畢了,主人說不定也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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