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漢鄉 作者:孑與2 (已完成)

 
mk2258 2017-8-8 21:08: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37 3713147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0 19:33
    第七十一章高出一籌

    何愁有就算是再厲害,也不過是活了七十幾年。

    何愁有就算是再博覽群書,也不過看了幾十萬字而已。

    何愁有即便是再通古今,也不過是通古,知今,而不知未來。

    這樣的人在大漢絕對是頂尖的風雲老奸賊。

    可是啊,在雲琅面前還不夠看。

    如果不苛刻的計算,雲琅至少活了兩千多年。

    如果掐頭去尾的算,雲琅至少看過上億的字。

    如果論到通聞博達……雲琅有兩台聯通網絡的電腦……

    這屬於位面傾軋,低維度的生命根本就無法理解。

    《陰符書》這東西早在戰國時期就已經產生了,何愁有能知道用牛乳寫《陰符書》已經非常的難得了。

    他那裡知曉這世上還有密碼這回事!

    即便是最簡單的密碼,對蛋頭何愁有來說也是無解的天書。

    《春秋》這本書是雲琅跟長平的約定,想要說什麼話,最好用《春秋》裡面的字來代替,竹簡的根數對應數字,很容易弄清楚密碼的內容。

    別人對這種《陰符書》寫法是什麼反應不知道,反正衛青是如獲至寶,再三叮囑雲琅不得說出去,除過霍去病,曹襄都不能告訴。

    傍晚的時候,也是雲琅一天中最愉快的時候,四兄弟湊在一起吃飯說說笑笑,心情沒理由不愉快起來。

    「阿琅最倒霉,整天被蛋頭盯著!」曹襄即便是背地裡說何愁有的壞話,也需要東張西望。

    霍去病吃一口高粱米笑道:「這樣好,這樣好,老傢伙不懂得兵法,不知道取兵取弱的道理,就阿襄那天尿褲子的模樣,蛋頭問什麼他都會招的。」

    李敢大笑道:「我聽說,阿襄那天濕褲子沾到石頭上取不下來,你最後把褲子撕破才脫身的?」

    曹襄面對這兩個傢伙的諷刺早就能做到面不改色了,嘿嘿笑道:「你們是沒見過那傢伙的手段,老子九歲的時候眼看著自己的表兄被分割成十八份,兩顆眼珠子瞪得快要掉下來了,你以為沒有當場嚇得昏過去的?

    老子修煉到見了老傢伙只尿褲子的地步,已經難能可貴了,你去問問南源王世子,他兩年前見到蛋頭屎尿齊出,就這,他活過來之後還到處對人吹噓,凡是知道老傢伙是個什麼人物的人,沒有一個不對南源王世子挑大拇指的。」

    曹襄的話云琅相信,長平絕對是一個女中豪傑,一身的武藝不比男子差,救她這樣心志堅定的人,都不得不使出美人計然後伺機刺殺蛋頭。

    可見當時她被這個該死的蛋頭逼迫到了什麼地步!

    不過呢,話說回來了,一個大美女對著一個太監用美人計,注定是會失敗的吧!

    王朝,王朝……在大開大合的時候自然是要用文武百官,在暗地裡行事的時候,大多要用到最親近的人。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這就是封建王朝的特點。

    因此,圍繞在皇帝身邊的人才永遠是最多的,這也是皇帝可以執掌江山的基礎。

    霍去病見雲琅不說話,就問道:「舅母怎麼說?」

    雲琅把高粱飯吞下之後道:「說何愁有來受降城,對我們來說是一個莫大的機遇,也是一個莫大的危機,她希望我們能通過何愁有的考驗。」

    李敢笑道:「這好辦,我們本來就是陛下忠誠的臣子。」

    雲琅搖頭道:「沒有那麼簡單,忠誠不過是最基本的條件而已,如果只有忠誠,沒有機變治世,治軍的才能,這樣的忠誠對陛下沒有任何意義。」

    「如此說來,我們還要表現出過人的才能方能過關?」

    霍去病用筷子搗搗高粱米飯,夾了一筷子吃了下去,抬頭看著李敢,曹襄道:「阿琅拖著何愁有,我們幹自己的事情,現在是厲兵秣馬的時候,一旦開春,我們就要迅速的向周圍擴散,捉拿能找到的所有羌人,將他們遷來受降城。

    有人的受降城才能逐漸發展起來,沒有人的受降城就是一座空城。」

    蘇稚剛剛把一片牛肉放進雲琅的碗裡,她就看到了那個可惡的蛋頭。

    「嘖嘖,年輕人在吃飯啊……」

    何愁有呵呵笑了一聲,就很自然的坐在桌子前面,看了蘇稚一眼,蘇稚就乖乖的去給何愁有裝了一份飯,端了過來。

    木盤裡的飯菜雖然算不得豐盛,量卻很足,尤其是高粱米飯上放著一條子大火燎烤過的羊尾巴,還在滋滋的冒著油,看著就好吃。

    何愁有端起飯碗,用筷子指指不說話的四人道:「繼續說,怎麼個章程老夫也想知道,就是隨便聽聽。」

    雲琅點頭道:「今年的雪多,來年的墑情必定良好,開春之後,拓荒乃是重中之重,先不考慮能產多少糧食,首先要把土地開墾出來,爭取在明年,或者後年的時候,受降城出產的糧食能夠供應北地大軍一半所需。」

    霍去病點頭道:「說到底還是歸結到了人手上,就受降城現在的這點人,想要修路,建城,拓荒,新修水利,是不夠的。

    將士們要防備白羊王,樓煩王可能出現的反撲,不能軍墾,這一條不容置疑。」

    李敢重重的點頭道:「明日我就出城,走的遠一些也要多抓一些羌人回來。」

    曹襄看了吃飯吃的極為香甜的何愁有一眼道:「阿琅說這裡的地勢與驪山彷彿,地下應該藏有煤石,我覺得應該向這一方面拓展探索一下,看看除過煤石之外,能不能有別的驚喜。」

    雲琅點點頭道:「受降城如今百廢待興,什麼都缺,尤其是人,我以為,為了讓受降城的羌人死心塌地的追隨我們,不如傚法我大漢在上林苑舊事!」

    「獵夫?」霍去病皺著眉頭驚呼了出來。

    何愁有也放下飯碗,準備聽雲琅到底是怎麼一個章程。

    「是的,獵夫,阿敢帶兵出城去找羌人,就不可能帶很多人,就我們這點人,堪堪夠守城的,兵力實在是不宜分散。

    如果給羌人開出賞格,支援他們自己去抓羌人,然後我們出錢收購,必要的話,還可以給那些捉羌人有功的獵夫們一些武器,製造出一批因為抓羌人致富的獵夫出來,想必此事應該會擴散出去。

    最後造成規模效應,應該能緩解我們目前缺人手的狀況。」

    霍去病微微嘆息一聲,不再說話,他知道雲琅的辦法應該是目前最可行的辦法。

    曹襄見霍去病,李敢都不說話,知道他們兩個不願意出頭幹這件事。

    就直起身子道:「如果你們不反對的話,這事我去幹。」

    雲琅怒道:「什麼叫你去幹,我們將來還要伺立朝堂的,我們四個誰都不能干這事。

    還是跟鉤子山一樣,讓郭解去,我們幾個一定要把自己從這事裡面摘出來。

    也不能告訴郭解有這個法子,需要他自己慢慢的領悟,然後主動跟我們提出要干這事!」

    何愁有聽得眉飛色舞,丟下筷子拍著手道:「等事情成功了,成了雲小子說的規模效應,那時候也就該是民怨沸騰的時候,就把郭解咔嚓一刀砍死,為那些羌人解恨,高明,高明,老夫很久沒有見過這麼高明的好辦法了。」

    雲琅無奈的道:「郭解是大漢人,他只能因為觸犯了大漢律法被砍死,怎麼可能因為給大漢抓奴隸就被砍死呢?

    我們驅使一個人去幹活,就一定要為他考慮,郭解的名聲在白登山已經毀掉了,所以他只能為我們貢獻出自己不多的名譽,不能讓他連命都丟掉。

    相反,他就該是第一批因為捕捉奴隸成為富人的那一類人,如此,郭解才會心甘情願的為我們去捕捉奴隸!」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1 19:07
    第七十二章偉大的編織時代

    何愁有很想看雲瑯是如何執行他的計畫的,沒想到雲瑯卻沒有去找郭解,反而召集了居住在軍營附近的一大群羌人婦人來到軍營。

    這些婦人,乃至於城裡所有的羌人都以為這些婦人去了軍營唯一的作用就是被那些軍漢欺負。

    城裡面群親洶湧,大規模的欺負婦人這種事不論放在哪裡都會激起民憤的。

    眼看著那些婦人在軍卒的押送下進了軍營,無數眼睛紅紅的漢子就守在門外,這些該死的漢人,連六十歲的老嫗都不放過。

    悲憤的漢子們相互瞅一眼就已經結成了聯盟,不知哪一個漢子大叫了一聲,其餘的漢子立刻就跟著鼓譟起來。

    守衛的軍卒們並不在意,站在據馬後面,長槍已經形成槍林,弩弓已經張開,閃爍著寒光的箭簇讓那些悲憤的羌人漢子們逐漸有了一些理智。

    也不知道是誰開始唱一首蒼涼的羌人民歌,其餘的羌人不論會唱不會唱的都跟著唱。

    「細妹跟著狼走了,此生無望歸故鄉……哈哈哈,雲瑯,你還真是一匹狼啊……」

    蛋頭聽到那些羌人的歌之後,笑的打跌,也不知道像他這樣年紀的人為什麼會沒有半點德高望重的意思。

    雲瑯皺眉道:「有什麼樣的樂器就會固定死腔調,匈奴人一年到頭沒幾天好日子過,大部分人過的極為孤獨,所以,他們就會拉長語調,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在空中存留的時間長一點,所以啊,拉長了聲音,語調自然會變得遼遠滄桑,似乎有無數的話在心裡卻訴說不出來,有一種含蓄的美。

    羌人比匈奴人還要悲慘,他們居住的地方不是荒漠,就是高山,想要訴說什麼心事有沒有自己的語言,有沒有人教他們如何用大漢語言來表達心事。

    所以啊,他們就不管什麼聲韻,只要能隨著觱篥唱出來就是一首歌,至於歌詞,可以隨時換的,畢竟以他們的能力創造出一種韻調不容易。

    知道不?觱篥最開始的時候可不是什麼樂器,而是用來嚇唬戰馬,好讓他們逃跑,那麼尖利的聲音也能嚇跑野獸,所以羌人都是吹觱篥的好手。」

    何愁有呆滯了一會,一把拉住雲瑯道:「你知道軍伍上的事情老夫不奇怪,老夫只是奇怪你為什麼連這麼生僻的事情也知道?你是羌人?」

    「您放心,我是漢人,純的不能再純粹的漢人了,如果我是羌人,你早就死掉了。」

    「你殺的了老夫?」

    雲瑯嘆息一聲道:「我與你之間是萬人敵與百人敵的差別,項羽那種人物還不是死掉了?」

    「你居然拿你跟劉邦比?」

    雲瑯愣了一下,瞅著何愁有道:「我畢竟是陛下的臣子,您能不能在我面前提到太祖高皇帝的時候用一下敬稱?」

    何愁有嘎嘎笑道:「我只敬當代皇帝,死掉的與我無幹!如果是皇帝我都要盡忠,我盡的過來麼?

    雲瑯挑挑大拇指道:「您是我見過最跋扈的人!」

    何愁有毫不在乎的大笑道:「所以啊,陛下們一般都不許我出宮,這一次出來了,沒想到僅僅是幾個小崽子就讓老夫覺得不虛此行 」

    雲瑯見婦人們哭哭啼啼的進了院子,就不再跟何愁有胡亂說話,而是上前對走在最前面的一群老嫗拱手道:「今日請諸位前來,是有一門營生跟諸位商議,看看能不能成。」

    為首的一個老嫗冷冷的施禮道:「官人是要讓羌人女子都成妓女,任人欺辱麼?」

    雲瑯無奈的搖搖頭道:「怎麼會這麼想?大漢又不是匈奴,禮義廉恥是我們最關注的事情,逼良為娼這樣的事情哪裡是我大漢人能幹出來的事情!

    看婆婆似乎是一位讀過書的,這就太好了,不如就請婆婆代替某家傳達大漢政策如何?」

    那個老嫗仔細看看雲瑯,慢慢的道:「你這樣的好人才應該還看不上這些蠢笨的羌人野婦。

    有什麼章程你且說來。」

    雲瑯苦笑道:「別說我對這裡的婦人沒有什麼想法,就算是軍中其餘將領,也沒有想法,畢竟,一個個家裡都是有嬌妻美妾的,婆婆儘管放心。

    婆婆請坐,聽我細細說來。」

    院子裡擺著一排排的凳子,這群婦人立刻就把年輕的婦人包圍在中間,坐在外面的全是些長得奇形怪狀的老嫗。

    蛋頭已經快要笑死了,地上已經不足以讓他折騰,這會已經上了房頂。

    雲瑯從親兵手裡取過自己編織的那件毛衣遞給老婦道:「不知婆婆對這樣的衣衫有什麼看法。」

    老嫗接過衣衫,抖開看了一下,皺眉道:「桶子一樣的衣衫?咦?是羊毛織成的?織毯子一樣的手法?」

    雲瑯笑道:「看似粗陋,實際上最是保暖不過,婆婆不妨上身試試,試過之後我們再談。」

    老嫗試了兩下不知道該怎麼穿,雲瑯只好上手,幫老嫗從頭頂套下去,毛衣織的不算大,雲瑯是按照後世均碼編織的,後世女子均碼衣衫,穿在老嫗的身上顯得很寬大。

    「有些大了。」雲瑯皺眉道。

    老嫗卻顯得很是高興,不斷地摸著這件白了吧唧的毛衣道:「很好地衣衫啊,將軍是要我們一起編織這樣的桶衣?」

    其餘婦人聽老嫗這樣說,齊齊的鬆了一口氣,一些膽子大一些的老嫗也圍攏過來,扯著老嫗身上的毛衣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見這些婦人們對毛衣有了興趣,雲瑯就笑瞇瞇的坐在凳子上看她們討論。

    這樣的衣裳,漢人是不穿的,大漢人對穿衣有著極為嚴格的要求,只要穿的不太對,就會被人申斥為蠻夷。

    當初在長安,人人都不穿內褲,雲瑯弄了內褲之後,也只敢在小範圍內試用,即便如此,一些不知好歹的紈褲拿著內褲孝敬長輩的時候都被罵的很慘。

    至於毛衣?尤其是羊毛衣,這東西穿在身上毛絨絨的,保暖是保暖,不管怎麼看都是野人……所以啊,在大漢不可能有什麼市場,即便是開襟的毛衣也不成!

    蠻夷們就沒那麼多講究了,畢竟,對他們來說只要能保暖,不被凍死就算是好東西。

    雲瑯等了足足一柱香的時間,這些婦人才安靜下來,為首的老嫗脫下毛衣摺疊好放在雲瑯跟前的桌子上道:「這樣的東西能做,論起來,比地毯要好編織一些。

    只是織機不是每一戶人家都能有的。」

    雲瑯笑道:「受降城如果想要變成一個富庶之地,就必須有自己的產出才好,毛衣就是其中的一項。

    至於你們說的織機,編織毛衣的時候根本就不需要,你們看,我是用這樣的四根細棍子就編織出來了這件毛衣。」

    老嫗接過四根木棍,狐疑的看著雲瑯道: 「一位官人,也能幹出這樣細發的東西來?」

    雲瑯點點頭,取過毛衣簽子,立即用桌子上放的毛線團,開始編織。

    軍營外面的羌人漢子被自己新編的歌曲刺激的有些忘我,鼓譟的越發厲害了,已經有人大無畏的走進了弩箭的射擊範圍。

    雲瑯聽了軍卒的稟報,皺著眉頭對那個全神貫注的瞅著他編織毛衣的老嫗道:「你問問這裡的婦人,有誰不願意學這門手藝,這就可以離去了,免得他們家的男人被弩箭射死。」

    老嫗恨恨的拍一下大腿,就要求軍卒領她出去,在雲瑯許可之後,老嫗就被軍卒們給領走了。

    老嫗是一個聰明人,她並沒有向其餘的婦人宣佈雲瑯的話,準備一個人出去平息事情。

    她看的出來,一個面貌英俊,且身份高貴的官人不可能看上她們這群女人的,更加不會閒的沒事去戲弄她們。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1 19:07
    第七十三章皮裡陽秋

    敝帚自珍是所有人的通病。

    就像乞丐很擔心別人覬覦他的殘羹剩飯一般。

    雲瑯璫然知道這種心理的存在,因此,為了拔高這種錯覺,他今天穿的非常華麗。

    貂裘帽子,黑色的狐裘,小牛皮製作的軟靴子,除過在帽子上鑲嵌了兩顆巨大的珍珠之外,什麼裝飾都沒有。

    即便是這樣,當他出現在院子裡的時候,那些原本擔心會被劫色的婦人們就不是很擔心了。

    尤其是雲瑯那張比她們要細膩白皙好多倍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溫和笑意的時候,好多羌人婦人覺得來軍營並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當然,前提是所有的漢人都是雲瑯這個模樣!

    嚴酷的自然環境讓羌人基本上沒有什麼貞操觀念,極端的時候,寂寞的旅人遇到孤獨的羌人,為了不至於近親繁衍,他們就會非常自然的在一起。

    然後旅人離開,留下孩子,辛勤的羌人會把孩子當做自己的兒子照料大。

    沒人會說這個羌人丟失了什麼顏面,只會覺得有一個健康孩子的羌人是一個幸運的人。

    婦人進軍營,那些男子們認為這是傷害到了他們的權力,這個權力在他們願意的情況下可以分享,卻不能用武力奪走,所以才會鼓譟不休。

    一個貴公子坐在陽光底下,雙手靈活的編織著毛衣,身邊一大群婦人在圍觀,怎麼看都是一個非常美麗的畫面。

    雲瑯卻要忍耐這些人身上濃重的羊羶味,臉上還要繼續微笑,這對他來說是一種酷刑。

    眼光凌厲的何愁有如何會看不出雲瑯早就不耐煩了,在房頂肚皮都快要笑破了。

    對這麼一大群羌人婦人使用男色來增加信譽的可信度,也就雲瑯這種卑鄙的小人能幹的出來。

    不過啊,效果似乎很好……

    老嫗出去一趟之後,用石頭砸的那些無聊的男人們頭破血流,然後,男人們就覺得很無聊,也就一一散去了,只有一些老婆女兒比較漂亮的羌人依舊堅定的守著。

    「就是這樣!」

    雲瑯笑著把手裡剛剛開了一個頭的毛衣遞給了老嫗,這樣開了頭的毛衣他已經送出去十餘件了。

    「大家一會呢,吃碗麵,然後就回去,練習編織,等到大家手裡的毛衣該收口,分片的時候再來找我,我繼續教大家。

    以後啊,這些毛衣我們都是要賣給西邊的駝隊,商賈,算是一個不算小的買賣,只要大家都學會了,總能賺到錢,賺到糧食的,以後也就不用辛苦的去草原上放牧。

    畢竟啊,放牧太危險,咱們受降城周圍的狼太多了,昨日還聽說有冒險放牧的姐妹們被狼給叼走了,找到的時候,就剩下幾塊骨頭……

    婦人就該留在家裡照顧孩子,現在能靠織毛衣賺到錢糧,以後就少去放牧,哪怕去種田,也比放牧安全。

    每次聽到有姐妹被狼叼走了,我的心啊,就跟針扎一樣。

    大家努力,爭取早日學會編織,我們以後說不定會僱傭組織一個大大的駝隊,把我們的貨物賣到遙遠的西域,聽說,那裡的人連衣服都沒得穿,可憐啊……」

    雲瑯的話,讓很多深受 狼侵擾的婦人珠淚漣漣,很多人對餓狼的恐懼是從娘胎裡就有的。

    這些話也是她們聽到的唯一一次,有男人站在她們的立場上說的很有道理的話。

    一碗碗熱氣騰騰的羊肉臊子麵分發給了這裡的婦人,婦人們就開始吃,當然也有捨不得吃的,在雲瑯再三勸誡下,才開始大口大口的開吃。

    雲瑯也在吃,一邊吃一邊笑吟吟的跟婦人們解說羊肉臊子麵的做法,還保證只要大家努力的編織毛衣,以後頓頓吃這樣的羊肉臊子麵都不是什麼夢想。

    當婦人們拿著雲瑯分發給她們的一套毛衣針在軍營門口依依惜別的時候,蹲在房頂的何愁有愣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些婦人走進軍營的時候,心中還有足以焚化天地的怒火,等到她們離開的時候,雲瑯已經成了她們最好的朋友,或許還他娘的是最值得愛戀的戀人。

    「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賺錢?」何愁有在雲瑯洗手的時候出現在他的窗外。

    雲瑯用手帕擦乾手上的水漬搖頭道:「賺不到多少錢,卻能讓婦人們多一種選擇。」

    「你是這樣的好人麼?」

    「當然是,人人都說男子才是這天下的主宰,殊不知是婦人們把這天下揉捏成一團的,沒有婦人構建成的家,天下終歸是一盤散沙。

    改變婦人,就等於在改變羌人,這個過程可能會緩慢一些,可是每一步都將堅實無比,一旦讓羌人形成男耕女織的大漢模式,這個模式將永遠被堅持下去,雖經歷戰火,權力更迭,巨大的災難,只要婦人不死,羌人就會遵循男耕女織這個模式,而羌人這個種群在大漢族的召喚下將不久於人世。

    我們不得不驕傲的說,大漢的模式是這個世界上最先進的生活模式。

    我們的祖先用了上萬年才形成了如今的大漢,在這個過程中,我們不知道同化了多少蠻族。

    同化,是我們最拿手的本事,以前的時候,我們大多數是在最 弱的時候被動的同化。

    如今啊,我大漢如初升的驕陽光芒萬丈,為什麼不在這個時候更多的同化那些卑微的種族呢?

    只要同化掉一個種族,我們大漢將來就會少一個敵人,這是萬世偉業。」

    「嘶……你的目的是要把羌人連皮帶骨的吞下去,而不是零敲碎打的切割?」

    何愁有吸了一口涼氣道。

    雲瑯獰笑道:「陛下胸懷萬里,我大漢該有這樣的好胃口!」

    何愁有舔舔有些發乾的嘴唇挑挑大拇指道:「老夫再也不敢輕看你們這些年輕人了… …

    對了,匈奴人你也打算這麼幹?」

    雲瑯搖頭道:「匈奴人已經有了大國的自覺,這樣人即便一時被馴服,也會有雄才在某一天夢想著恢復祖先的榮光,品嚐過人肉味道的餓狼,還是殺乾淨比較好。」

    「好,老夫就靜觀其變,只要你能完成你的計畫,老夫就以先師之名為你們在陛下面前作保,求陛下給你們大展宏圖的機會!」

    何愁有第一次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臉正色道。

    雲瑯笑了,笑的很燦爛,看著何愁有道:「不用你背書,陛下會看到的,因為我們的雄心壯志與陛下的期望是一個方向!」

    何愁有退著離開,哈哈大笑道:「且看你如何施為!」

    蛋頭剛剛離開,雲瑯就頹然倒在床鋪上,長時間的裝模作樣,是對一個人心智堅定與否的嚴重考驗。

    仔細說起來,今天的這一幕不過是一場戲而已,一場在雲瑯預料之中的大戲。

    觀眾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何愁有!

    至於依靠編織能不能把羌人婦人弄進家裡相夫教子,他一點把握都沒有。

    好在,剛才說了,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估計何愁有是看不到那一天的。

    把一個欺騙到臨死都堅信不疑,該是一個非常美好的騙局,這樣美好的騙局,也就不能稱其為騙局了,應該是一個美好的理想。

    既然都是理想了,成功了是偶然,失敗才是必然!

    何愁有對雲瑯的威脅太大了,尤其是聽說他是商山四皓的門徒之後,心中的憂慮時時刻刻都在增加。

    始皇帝的七十學士,屬於大秦帝國最高階層的官員,沒道理會不知道始皇陵的真實位置……(寫到這裡不由得嘆息一聲,也不知道讀者大人們到底讀了多少書……僅僅一個商山四皓的出場,就讓大能聯繫到了始皇陵)

    畢竟,始皇帝下葬的時候,他們一定會觀禮的……

    雲瑯從未像現在這般渴望完全掌控一個人,如果在大軍回到長安之前,還不能跟何愁有推心置腹,雲瑯已經準備好了謀殺何愁有的準備!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1 19:07
    第七十四章智慧古今同

    無所事事的郭解終於來到了雲瑯的房間。

    自從來到受降城之後,其餘的人都非常的忙碌,只有他一個人被閒置在軍營裡。

    對於一個有野心,一心追求進步的人來說,賦閒是最痛苦的一種懲罰。

    尤其是當他看到啞巴高世青都帶著工匠開始探查受降城地基之後,就再也坐不住了。

    「你的白登山的表現不是很好。」雲瑯雙手交叉放在肚皮上,靠在椅子背上對郭解道。

    「不會了!」郭解痛苦的道,謝長川的一頓鞭子徹底的打斷了他的精氣神,讓他徹底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唉,你當初如果跟隨你的兄弟一起去了山頭阻攔匈奴人,這一刻,即便是我也要跟你客客氣氣的說話,你也有足夠的理由要求我給你更重要的軍務。

    現在,從頭再來吧,軍中有一句話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

    「什麼話?」

    「一次不可靠,終生棄之……」

    郭解低下頭沉吟了良久嘆息一聲道:「懇求司馬準許郭解南歸。」

    「你在白登山的時候就能南歸,為什麼你一定要跟著曹襄來受降城呢?

    荒原上生死未卜,你都咬著牙熬過來了,現在行囊空空的回去你甘心麼?」

    郭解長嘆一聲道:「行囊空空的回去,也好過在這裡蹉跎歲月。」

    雲瑯看了郭解一眼道:「機會要你自己去找,不是我們不給你機會,機會需要你自己去找。

    高世青的機會就是自己找的,知道不?他已經發現了三處可以挖洞進城的地方,如今,工匠們正在整改。

    軍功已經記錄在案,回去就有封賞,要知道,他不過是一個民夫中的盜墓賊而已。」

    郭解抬起頭看著雲瑯道:「如果我找到了機會,希望司馬能夠幫襯一二。」

    雲瑯笑道:「親不親故鄉人,我雖然不是很喜歡你,卻一定不會壞你的事情,當然,你幹的事情一定要有利於我大漢,有利於騎都尉,有利於受降城!」

    郭解聽完雲瑯的三個有利於之後,原本如同死灰一般的臉上,頓時就有了神采。

    這三個有利於中間,沒有提到羌人……

    聰慧的郭解在第一時間就抓住了雲瑯話語中的漏洞,只要騎都尉不會刻意打壓他,郭解認為,以自己的本事一定會幹出一番事業來的。

    送走了若有所悟的郭解,雲瑯嘆口氣對窗戶外面道:「您就進來吧,外面冷!」

    果然,雲瑯的話音剛落,何愁有就出現在窗外,他指著遠去的郭解道:「這人不是你們一夥的?」

    雲瑯搖頭道:「不是,我們與遊俠不是一路人。」

    「遊俠?為什麼不殺掉?」

    「為什麼一定要殺掉遊俠?您已經殺了很多遊俠麼?」

    「也沒有機會殺幾個,就是聽老人們講古,聽了荊軻在秦皇宮裡的表現,覺得遊俠這東西處事太隨意,一言不合就拔劍相向,這不是一個該有的皇朝氣象。」

    雲瑯笑道:「人家很守規矩啊,現在又一心求官,在鄉間又有很好地名聲,修橋補路不落後人,照顧鰥寡奮勇爭先,這樣的人你怎麼殺?」

    何愁有抓抓光頭道:「現在的遊俠都是這幅模樣了?」

    去年的時候,還有二十三位遊俠在白登山血戰匈奴,且死不旋踵……白登山大營,騎都尉功勞簿 都有名姓與戰績。

    當然,這個之所以能活,是因為他的兄弟們都去戰場了,只有他沒去。」

    何愁有鄙夷的朝郭解離去的方向瞅了一眼道:「如此說來,這就不是一個遊俠!」

    雲瑯笑道:「怕死的遊俠才是好遊俠,意志剛烈的遊俠一般人無法控制。

    畢竟,十步以內血流三尺,對於我這樣的人來說太虧了。」

    何愁有在雲瑯的對面坐下來,瞅著他道:「你很像一個人!」

    「像誰?好的壞的?」

    「張良!」

    雲瑯搖頭道:「我不如留侯多矣!」

    何愁有露出追思之色,片刻之後才道:「我十歲那年見過留侯,那該是他最後一次出現在皇宮。

    當時皇帝劉盈垂死病榻,張良來看皇帝,他坐在床榻邊上對劉盈說:世事無常,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傾盡全力之後就沒有什麼好遺憾的。

    聽完張良的話之後,劉盈就閉眼死了。

    張良在皇帝身邊守候了一柱香的時間,長嘆了一口氣就準備離開,見我守在大殿裡,就對我說:我沒有來過。

    我點頭答應了,因為他 長的手指按著我的頭顱,我當時想,如果不答應,他會不會拗斷我的脖子。

    所以我就答應了,兩年後他就死了,我才敢把事情記錄在劉盈的起居注裡,呂后知道後非常的不滿,還鞭撻了我一頓。」

    雲瑯皺眉道:「你當時覺得張良真的會殺你?」

    何愁有也皺著沒有眉毛的眉頭道:「我現在回憶起當時的場景,依舊覺得當時如果不答應,他一定會拗斷我的脖子。」

    「你為什麼又覺得我跟張良很相似呢?」

    何愁有看著雲瑯怒道:「因為你們都是他娘的好人!你們這些好人在做大奸大惡事情的時候,看似給了別人一個選擇的權力,其實呢?你們何曾給過別人選擇的權力?

    你們總有辦法把別人陷於死地,然後再給別人一條看似活路的活路,一旦選擇了你們給的活路,事情就會沿著你們最希望看到的方向前進。

    我們這些人的死活根本就不在你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你們總是尋找一個又一個可以控制的人,通過別人來達到你們不可告人的目標。

    你,張良,蕭何,陳平都是同一種人,如果不是他們三人的來歷都清楚無比,我甚至會懷疑你們都是一個山門裡出來的一丘之貉!」

    雲瑯正色道:「我們不是一夥的,我出自西北理工,我的山門雖然已經毀掉了,也不容人隨意攀誣。」

    何愁有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瞅著雲瑯道:「你知不知道,黃石公其實查無此人!

    雲瑯波瀾不驚道:「如此說來張良手裡的《素書》《太公兵法》《黃石公三略》都是假的?」

    何愁有呵呵笑道:「所有關於黃石公的傳說都是出自張良之口。

    當時啊,張良在博浪沙鎚擊秦嬴政誤中副車,被逼隱居在下邳,這一段時間內,無人知曉張良的行蹤,這中間足足有兩年時間。

    他下一次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是在各路諸侯的軍中,他四處吹捧他的學說,卻處處碰壁,直到在陳留與劉邦相遇,才得以一展所長。

    劉邦曾經想要招攬黃石公為謀士,張良說黃石公與他約定,十三年後在濟北谷城下見面,現在不知所蹤。

    幾年後,劉邦大軍到了濟北谷城,遍尋黃石公不見,劉邦大怒,準備問罪於張良,結果,張良卻找到了一塊黃石,搬來給劉邦看,還說,這就是黃石公!

    然後,因為張良這些年為劉邦立下了汗馬功勞,重要性已經不是初入劉邦軍營時可以。

    於是啊,此事就不了了之,雲瑯,你聽了這個故事是不是覺得非常熟悉?」

    雲瑯皺眉道:「沒有可比性,我西北理工的學問可是實打實存在的,絕不是一兩個人能編造出來的。」

    何愁有嘿嘿笑道:「張良難道沒有學問?沒本事?他唯一的漏洞就是以為隔了十三年,劉邦早就忘記了黃石公,結果,劉邦沒忘,他只好匆匆的準備一塊黃石頭矇混。

    否則,以他的智慧跟手段,想要矇蔽天下人,手段多得是!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2 18:34
    第七十五章大氣象

    信使從大雪中穿出,即便已經快要被凍死了,依舊從戰馬上滾下來,揮舞著紅旗嘶聲大吼:「大勝,大勝,大將軍在大青山陣斬匈奴左賢王部一萬四千人,活捉丁零王,陣斬日逐王,俘獲牛羊無數!」

    這句話如同一團火焰點燃了巨大的火藥桶,諾大的受降城頓時就沸騰起來。

    「大漢萬勝!」

    「吾皇萬勝!」

    「大將軍萬勝!」

    興奮地軍卒甚至等不及城門打開,那些跳蕩兵就給腰上拴好繩子,在同伴的幫助下,一步步的走下高牆,一把抱住搖搖欲墜的信使,再次歡呼起來。

    看到漢軍們如此快活,羌人們也很給面子,雖然不知道在歡慶什麼,還是學著漢人的樣子,大吼大叫。

    「今日,金吾不禁,玉漏不催人!」正在巡城的霍去病,歡喜的看著信使被一大群軍卒抬著進了城門,大手一揮,就對執金吾下了軍令。

    雲瑯猛地推開窗戶,對門外的劉二大叫道:「盛宴,盛宴,每人可飲二角酒!」

    劉二大叫一聲得令,就跑的飛快,一邊跑一邊對兩邊的軍卒大叫道:「司馬有令,今日大宴,每人可飲二角酒!」

    劉二的話驚起了一群跑來跟雲瑯學習如何編制毛衣的鶯鶯燕燕,她們吱吱喳喳的向軍卒們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等到她們弄明白了歡慶的原因之後,那群婦人就轟的一聲跑了,大叫著要看守軍營大門的軍卒給她們留門,她們準備打扮好了就來參與歡慶。

    蘇稚站在窗前臉臭臭的,斜著眼睛瞅一眼雲瑯道:「你很喜歡那些羌人女子麼?」

    雲瑯笑道:「確實是這樣,一群多淳樸的人啊,你看看,這才幾天啊,她們已經學會織毛衣了。」

    「你穿?」蘇稚又問了一句。

    雲瑯指指發紅的脖子道:「不好穿,扎人,羊毛還要軟化一下。」

    蘇稚回屋取來一種香香的藥膏塗抹在雲瑯的脖子上,恨鐵不成鋼的道:「知道的以為你在打羊毛的主意,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哄騙全受降城的女人。」

    雲瑯看著蘇稚道:「我連你的主意都不敢打,還會去打她們的主意?」

    蘇稚的臉紅了,半晌才從嘴裡擠出幾個字:「你可以試試的。」

    雲瑯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般。

    「不成,我要是敢打你的主意,何愁有就會打我子孫根的主意,你知道的,那個老傢伙沒有開玩笑的習慣。」

    「他怎麼這樣啊!」蘇稚已經開始帶著哭腔說話了。

    曹襄從他的屋子裡探出頭來,左右瞅瞅然後低聲道:「人家是宦官,最恨男歡女愛好不好?

    你要是喜歡阿瑯,回去再說,在這裡你要是乾點出格的事情,真的會害他成宦官的。」

    說完話,也不理睬尷尬的雲瑯跟蘇稚,整理一下頭上的金冠,就大吼大叫的離開了院子,要親兵給他準備戰馬,他準備在城裡狂奔一圈抒發一下歡喜之情。

    蘇稚勉強露出一個笑臉,對雲瑯道:「那就回去好不好?」

    雲瑯點點頭道:「你那天說的話很在理,你現在這個樣子估計就只有我敢娶你,你不嫁給我嫁給誰去?

    沒見曹襄他們現在都躲著你走。

    另外啊,別委委屈屈的,你還是那個驕傲的蘇稚,嫁個人而已,為了這個委屈自己可不是我認識的蘇稚。

    你師姐那裡我去說,終歸是我貪圖蘇稚的美色,沒把握好。」

    蘇稚低下頭右手揉捏著左手食指扭捏的搖擺著身子道:「我來白登山,師姐要我照顧好你……」

    雲瑯笑道:「你師姐多聰明啊,什麼事情能瞞得過她的眼睛?你吃苦受累的日子在後面呢,誰叫你是小妾來著。」

    蘇稚搖搖頭道:「我不在乎,離開你們去外面,我會害怕的……我父親……他們不要我了……哇……」

    雲瑯上前抱住蘇稚,這孩子已經哭的全身發軟,這幾年來積存在心裡的委屈一下子全部爆發出來了,說到底,她還是一個小姑娘,一直在用堅強的外殼來武裝自己。

    在白登山,她經歷了人生中最恐怖的一幕,心理變得無比衰弱,如果雲瑯這時候對蘇稚的追求沒有任何回應,她一定會徹底崩潰的。

    雲瑯一邊抱著蘇稚,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好讓她哭泣的順利一些,一邊警惕的瞅著周圍,他很擔心何愁有這個傢伙又會從某個不為人所知的地方冒出來。

    前來稟報的劉二見雲瑯抱著蘇稚,就很有眼色的退下了,還順便帶走了一些偷偷看熱鬧的傷兵。

    蘇稚哭泣了很長的時間,哭得渾身發熱,滿身都是汗水,頭髮上汗津津的,全部重量都依靠在雲瑯的身上。

    也不知道這個丫頭哪來的那麼多的眼淚。

    「我是不是很難看?」蘇稚的鼻子上出現了一個碩大的鼻涕泡。

    雲瑯用手帕幫她擦拭了一下,點著她的鼻子道:「看多了羌人女子,我的蘇稚哪怕吹鼻涕泡也比她們好看十倍,百倍!」

    蘇稚剛剛笑了一下,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麼,猛地從雲瑯懷裡掙脫出來,警惕的四處張望。

    「何愁有不在,大將軍伏擊匈奴左賢王成功,這個時候他應該很忙。」

    「誰說老夫不在?」

    雲瑯眼睜睜的看著何愁有從廊柱後面走出來,一雙三角眼裡滿是殘毒的笑意。

    「不關他的事。」蘇稚展開雙臂堅定的護在雲瑯身前。

    「你們到底是搞在一起了是嗎?」

    何愁有背著雙手,一顆蛋頭在大雪中顯得格外明亮。

    雲瑯將蘇稚拉在身後笑道:「是啊,回到長安之後就會完婚,不知先生能否大駕光臨?」

    何愁有衝著蘇稚煩躁的揮揮手,雲瑯立刻就把蘇稚推進屋子裡去了,順便關上房門,這個傻丫頭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萬一何愁有要問罪,鑑於雲瑯的重要性,他只會下手處罰蘇稚,絕對不可能是雲瑯這個對皇帝來說還有用處的人。

    大冷的天氣裡,何愁有一身葛衣,看得出來葛衣底下並沒有穿厚衣衫。

    如今站在風口上,葛衣飄飄頗有些出塵的意味。

    「使者也帶來了劉陵的消息,你想聽麼?」

    「這麼說,劉陵已經成了伊秩斜的大閼氏?」

    「你為什麼不認為劉陵已經死在匈奴人這場狂暴的變革中了呢?」

    雲瑯笑道:「劉陵死了,就一文不值,大漢繡衣使者不可能將毫無價值的消息用這樣艱難的方式傳遞給你。

    既然你有了劉陵的消息,只能說,劉陵變得更加重要了,那麼,她怎麼變得重要呢?

    只有成為伊秩斜的大閼氏!」

    「有可能為我所用麼?」

    雲瑯搖搖頭道: 「大漢對劉陵無情,所以,劉陵就對大漢無義,這是必然之事。

    您只能期待匈奴有了劉陵這個不安定的人,會不會有什麼可以藉用的變化。

    比如大將軍衛青這一次之所以能成功的在大青山伏擊左賢王,就跟左賢王與伊秩斜爭奪匈奴大單于的位子有關。」

    何愁有仰著頭看著漫天的雪花,拍著欄杆道:「我們不是沒有想過對匈奴用間,只是,那些女間沒有一個能活過一年的,白白成了匈奴人的玩物。

    後來,大家都死心了,沒想到劉陵卻成功了,雲瑯,劉陵的智慧並非有多出眾,她為什麼能成功?」

    雲瑯笑道:「慾望啊,劉陵有著極為強烈的慾望,她想成為匈奴人的女王,有了這個慾望存在,她知道,她今天吃的苦,受到的屈辱,在某一天終將會成為她皇冠上最燦爛的光芒!」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2 18:34
    第七十六章頭角崢嶸之輩

    「別把老夫的話當做耳旁風。」

    何愁有撂下一句硬梆梆的話就走進了風雪,不知怎的,雲琅發現這個老傢伙並沒有高興地意思。

    哪怕是大漢獲得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勝利,他似乎並不高興。

    蘇稚聽何愁有走了,就猛地打開門,歡喜的抱著雲琅的腰跳彈了兩下。

    雲琅彈彈蘇稚發紅的耳朵笑道:「安心了就去睡覺,你現在需要好好的睡覺,最好趁著大雪天,連睡三天,把損傷的心神補回來。」

    「我要喝酒!」

    「我去給你拿酒,只是不能陪你喝,老傢伙看著呢。」

    蘇稚滿意的連連點頭,這裡是邊塞,不能用上林苑的心思做事情。

    雲琅很快就給蘇稚拿來了一壺酒,還有一些醬牛肉,塞給蘇稚道:「喝完,吃完就睡,別等我,今天看樣子早回來不了。」

    曹襄,李敢,趙破奴,謝寧,郭解,高世青全在,只有霍去病穿著鎧甲上了城牆。

    雲琅本來想要勸霍去病下來,派一個曲長負責巡視城牆也就是了,想想在這個時候,確實應該是主將守城的,也就沒有再說,讓劉二給霍去病塞了一壺熱酒,也就跟曹襄他們坐在一起,圍著巨大的篝火喝酒吃肉。

    羌人婦人們發現漢軍沒有對她們胡來,好像也不敢胡來,她們的膽子立刻就變得很大。

    把觱篥吹得山響,圍著火堆繞著圈的跳舞,跳累了,就很自然的拿起漢軍伙伕烤好的肉,準備好的酒,大吃大喝。

    曹襄在一個肥碩婦人的屁股上抓了一把回頭看著雲琅道:「咱們漢家婦人就沒這麼大方。」

    雲琅抓著一根羊孤拐費力的咬下來一片脆骨,嚼的咯吱咯吱的,沒空回答他的廢話。

    李敢笑的快要摔倒了,剛才一個婦人倒進了他的懷裡,被他上下其手一番,那個婦人卻抓著李敢要賞賜。

    謝寧對所有來到身邊的女子統統怒目而視,畢竟家裡有十餘個老婆,讓他對婦人半點都親熱不起來。

    高世青喝一口酒,就跟著傻笑一下,然後繼續吃肉,然後再傻笑一下。

    郭解算是最清醒的一個人,他看著滿院子的羌人男女,就像是在看一群羔羊。

    對於人口這個問題郭解還是很有發言權的。

    僅僅從富貴鎮的變化就能看的出來,人口是確定一個地方能否繁榮的重要根基。

    富貴鎮之所以能憑空而起,完全是因為阿嬌下令不准獵夫這種東西存在於上林苑,准許野人能夠在上林苑自由的覓食。

    而後又通過給土地建房這種政策,吸引了上林苑裡的野人們紛紛來投。

    這些都是他親眼所見,親眼看見,東方朔熱情的歡迎野人們入主,熱情的款待野人,還給他們發糧食暫時度日,提供差事讓他們養家餬口。

    雖然這些差事全是苦差事,可是啊,對於野人來說能吃飽穿暖,不再被軍隊,獵夫當做野獸對待已經非常的好了。

    就這樣,富貴鎮才出現了短短三年,就已經有了繁榮的模樣,即便是郭解也堅信,富貴鎮一定會變成富貴城的。

    全大漢的在編人口只有三千萬,這是東方朔從朝廷那裡得來的數字,郭解對此堅信不疑。

    只是,他還知道,大漢國還有不知道多少的山民野人,上林苑裡面的野人就不下一萬人。

    自從野人們知道了富貴鎮這個對野人非常友好的地方之後,他們就拖家帶口的從秦嶺密林中艱難跋涉到了驪山下,尋求一個可以安身的地方。

    受降城也是一樣的,也需要人口來支撐他未來的繁榮,郭解從雲琅一系列的政策中,已經敏銳的感覺到了,他招納羌人的決心。

    但凡官府像今日一樣真正做到與民同樂,那麼,這就是官府準備撫民的前兆。

    就像養小豬一樣,沒有哪一個人會不認真的對待小豬,會不期待它成長為千斤巨豬!

    當然,養豬的目的就是為了吃肉,在這個時候,養豬人誰會去吃沒有幾兩肉的小豬呢?

    只有窮奢極欲的富貴人家才會吃烤乳豬!!!

    雲琅今天很給郭解面子,郭解也充分的利用了這個面子,帶著十餘個膀大腰圓的羌人來參加篝火晚會。

    「水遼子,看清楚了吧,我們去抓野外的野人,是大家都有便宜佔的好事情。

    荒野裡的野人可以有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我們兄弟也能有幾文錢落口袋。

    不要擔心這裡的羌人以後會找你的麻煩,等我們賺到了足夠多的錢,哥哥我就帶你們去漢地!

    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好地方。」

    「野人們很凶,箭法很好,我們不一定能打得過。」

    「放心,我會去找司馬要一些皮甲給我們兄弟護身,武器戰馬也不缺,只是這些東西是要賒欠的,將來要還,不知道你們幾個想不想跟著老子幹這門營生?」

    「大哥,真的能賺到錢?」

    郭解嘿嘿一笑,從懷裡掏出一個皮口袋,隨便晃蕩兩下,裡面裝的銅錢就嘩啦啦作響。

    「錢?司馬已經給了,這就是定錢,就這些錢,足夠我們兄弟在受降城當富家翁了。

    你們別忘了,野外的那些野人手裡還有牛羊……弄回來又是一大筆……」

    郭解如果帶著這群淳樸的人去抓羌人,他們可能還有顧慮,如果把羌人換成野人,大家就很容易接受。

    都他娘的成野人了,還不允許大家抓來換點錢?

    以前,在上林苑也是一樣,射殺漢人軍卒們會有疑慮,自從把漢人換成野人,殺的再多,也沒有人會留下什麼心理陰影。

    雲琅饒有趣味的的瞅著郭解做最後的動員,不論從哪一方面來說,郭解這傢伙還真是一個不錯的好人才。

    有一點,郭解與雲琅的看法是一致的。

    土地上有了人,獲得的土地才算是有了意義,沒有主人以及產出的土地就算不得真正的國土。

    相比現在的人口,大漢的地盤太大了,國內還有數不盡的荒山野地需要人們去開墾,再去爭奪更多的土地除了靡費軍資之外,用處不大。

    但是啊,跟匈奴的戰爭是不同的,如果大家都相安無事,大漢不會生出殺光匈奴的想法。

    可是匈奴人從搶劫漢人的過程中獲取了巨大的利益,這個過程甚至變成了他們族群的一種延續方式,不論是鐵器還是陶器,糧食,器具都是他們急需的。

    而這些東西只有漢人有……

    漢人想要過自己的安穩日子,不殺光匈奴人,不控制草原是不行的。

    為此,大漢試過很多的手段,最後發現,除了戰爭之外,沒有任何阻止匈奴入侵的辦法。

    匈奴人因為地理原因,他們的人口相比大漢來說,少的可憐,就雲琅估計,草原上真正的匈奴人,不可能超過兩百萬。加上其餘的部族,也不會超過八百萬。

    劉徹其實也發現了這個事實,這也就是張騫出使大月氏的目的剝離匈奴人人口暴增的可能性。

    一桶火油潑上火堆,巨大的篝火堆燃起的火焰就轟然爆起,火焰直衝雲霄,即便是靜靜飄落的雪花也被火焰融化,變成濛濛細雨落下。

    雲琅舉起酒碗,跟站在城牆上的霍去病遙遙的致意,兩人同時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雲琅堅信,大漢的勝利會一個接一個的到來,勝利的規模也會一次比一次大。

    畢竟,馬踏焉支山的霍去病如今還沒有出擊!

    這個胸有大志,以剿滅匈奴為己任的少年,還沒有露出自己最崢嶸的頭角。
die5757 發表於 2018-2-12 21:32
第七十七章 長相思

  篝火晚會弄的時間太長了,雲琅不住的打著瞌睡,那些羌人女子卻在精神百倍的繼續跳舞。

  她們的舞蹈毫無美感可言,跺腳,擺手,手叉腰,然就是轉圈圈,連扭屁股這樣的初級動作都沒有,看的雲琅昏昏欲睡。

  「沒有大漢的舞蹈好看。」

  同樣對羌人女子的舞蹈毫無興趣的曹襄也是哈欠連天。

  「我想回去睡覺。」

  「跟我睡吧,我怕你不小心跑蘇稚屋子裡,以後我會多出來一個宦官朋友。」

  「我剛剛答應蘇稚,回去就娶她。」

  「很好啊,自從蘇稚的手開始切割死人之後,我就不敢看她的手,也只有你敢。

  你把人家禍害成這個樣子了,你不娶誰娶?」

  「就是不知道宋喬怎麼想……」

  「有什麼好想的,人人都想著家族興旺,家族靠什麼興旺?還不是人口?

  你雲氏就你一個男丁,這太少了,宋喬這個當家主婦就該想著如何讓你雲氏成為望族。

  怎麼成為望族呢?說回來了,還是看家族人口,這是一個死坎,無論如何都要過去的。

  你看看謝寧,他跟你一樣,他老子不爭氣沒給他多生養幾個兄弟,所以你看他,年紀輕輕就娶了十幾個老婆。

  你不會真的以為他是在美人窩裡享受吧?」

  雲琅見謝寧再一次把一個臉蛋紅紅的羌人少女從懷裡推出去,搖搖頭道:「應該是苦不堪言。」

  曹襄抽抽鼻子道:「就是這個道理,如果讓男人去花天酒地,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一旦男歡女愛成了繁衍子孫,我告訴你啊,這裡面可是沒有半點愉悅可以讓你享受。

  我當初病的快死的時候,我母親就給我安排了妾侍,那種滋味我知道……

  你算是好的,不論是宋喬,還是蘇稚,在你心裡都有地位,不像我那個時候,早上起床的時候連身邊人是誰都不知道!」

  「我有雲音!」

  「那完蛋了,你指望一個贅婿來幫你雲氏興旺發達?

  雲音是雲氏大女,來我曹家上房揭瓦,我只會笑瞇瞇的慫恿她拆樓。

  至於你家的贅婿來了……呵呵,我見他都是我丟臉面的事情。

  想想啊,以你我這種過命的交情,我能做的就是能讓他進門,還是從側門進來。

  估計去病會大度一些,李敢也能做到我這個地步,至於門檻稍微高一點的人家,吃閉門羹是應有之事。

  即便是商談事情,他能找的人,也只有我家的管家,連我家的家臣都見不到。

  別傻了,你年輕力壯的趕緊多生幾個兒子才是正經,把大女嫁給我兒子,我把她當祖宗敬。」

  曹襄跟雲琅歷來之說大實話,雲琅也明白,這裡面沒有絲毫的套話。

  在這個時代,愛情或許會在普通百姓中產生,至於勳貴,談論愛情都是一種奢望。

  曹襄有母親支持,在長門宮外跪了一天一夜,這才給牛家的閨女掙來一個平妻的位置,至於平妻,說實話,也就比姬妾好一點罷了。

  劉邦出身低微,這讓他對身份的認同不是非常的強烈,即便如此,巨大的社會慣性依舊讓他選擇了平庸的劉盈做繼承人,而不是更加聰慧的劉如意。

  多生兒子多養豬,這就是勳貴們延續家族血脈的不二法門。

  只有子孫多了,才能在敵對陣營裡都放一些,即便是有一方不幸死光了,還有另外一半存活。

  著名的諸葛家族,能在魏蜀吳三國中都有人才冒尖,這才是大家族的存活之道,至少能做到肥水不流外人田。

  至於那些依靠高精尖人才玩獨沽一味的家族,沒聽說誰能支撐過兩代人富貴的。

  曹襄對女子的對老婆的看法很明顯是符合大漢社會現實的,是理直氣壯的,只有雲琅總是覺得尷尬。

  越來越覺得無聊的雲琅跟曹襄揮揮手,就準備回房間,蘇稚的房間就在他的隔壁,窗戶黑乎乎的,看樣子她已經睡著了。

  躺在床上的雲琅,吹滅了油燈,陷入黑暗,他才覺得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對他來說,也是安全的。

  「咚咚咚」有人敲牆壁。

  雲琅在黑暗中微微一笑,隨著蘇稚敲牆壁的韻律也回敲了幾下。

  得到回應的蘇稚非常興奮,這一回敲的時間比較長,雲琅凝神靜氣的聽著丫頭鼓點裡的意思,好明日回答她的問話。

  蘇稚用什麼鼓點,雲琅就用什麼鼓點,雖然他困得要死,還是用腳敲著牆壁積極地回應……

  其實說什麼不要緊,主要是有回應,蘇稚估計比較看重這個。

  小丫頭初涉愛河,心裡有一萬個念頭準備告訴雲琅,因為有蛋頭的存在,她只好聰慧的使用這種法子,當然,這種聰慧是她自己認為的。

  蘇稚沒有學過莫爾斯電碼,天知道她的鼓點代表什麼含義。

  她只是執著的認為有情人就該心有靈犀一點通。

  「咚咚咚……」

  「梆梆梆……」

  也不知道敲了多久,直到住在雲琅左邊的曹襄發出一聲淒厲的哀鳴之後,蘇稚才停止了敲牆壁的行為。

  雲琅一覺睡到中午,才打開窗戶準備透氣,就看見蘇稚小貓一般眼巴巴的瞅著他的窗戶。

  雲琅無聲的大笑一下,用手指點點蘇稚,蘇稚興奮地朝雲琅眨巴一下眼睛,還用力的點點頭。

  估計她錯誤的認為,雲琅已經明白她昨晚說的那些話了。

  曹襄一頭撞開自己的窗戶,幽怨的瞅著雲琅道:「你挖地道過去也好,開一扇門過去也罷,能不能不要砸牆了?」

  蘇稚怕何愁有,卻不怕曹襄,皺皺鼻子道:「偷聽別人談話,算什麼男人!」

  曹襄無奈的道:「我發誓,我聽了半個時辰,一句都沒有聽懂!

  阿琅,你聽懂了麼?」

  雲琅毫不猶豫的點點頭道:「這是自然!」

  「自然?」曹襄狐疑的瞅著雲琅。

  雲琅笑道:「阿稚說……」

  「不要說!」蘇稚快速的跑過來摀住了雲琅的嘴巴。

  曹襄歎了口氣又把窗戶關上,他覺得自己非常的多餘。

  「這是我們的秘密!」雲琅寵溺的點了一下蘇稚的鼻子。

  蘇稚的臉紅紅的,低聲道:「你想要三個孩子也是可以的……」

  雲琅皺起眉頭道:「你錯了,我說的是四個!」

  「我問你要兩個孩子成不成,你明明敲了三下。」

  雲琅狐疑的瞅著蘇稚道:「你確定你只聽見了三下?我記得我敲了四下的。」

  「你,你,無賴……」

  雲琅還在想怎麼跟宋喬說呢,蘇稚已經在計劃以後要多少孩子了,天知道她的腦袋裡是怎麼想的。

  「我以後還想當名醫的,如果不停地生孩子,以後就沒時間研究醫術了。」

  「你負責生,我負責帶孩子這總成了吧?」

  「要不,讓師姐帶?她喜歡孩子……」

  直到吃飯,蘇稚的嘴巴才被高粱米飯給堵住了,雲琅給她的飯碗裡裝了很多的菜,這樣她就能多安靜一會。

  總是熱情的回應這個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小丫頭,雲琅覺得自己的壽命可能不會有預期的那麼長。

  昨夜一場篝火晚會,明顯的解除了羌人的戒備心理,既然現在過的要比族長統治時期要好,為什麼還要懷念那個不把他們當人看的族長?

  直接的反應就是市面上要比以往繁榮的多,出來溜躂的人也比以往要多。

  一些婦人還會跟那些不認識她們的軍卒們打招呼,出入後軍軍營也非常的自然,如同回家。

  「這樣的事情以後要多干啊。」霍去病也發現了不同之處,有些感慨。

  「以後要堅持過漢人的所有節日,大力推行漢家的衣衫,如果有可能,還要教那些羌人小孩讀漢家的詩文……」 本帖最後由 die5757 於 2018-2-13 14:53 編輯

die5757 發表於 2018-2-13 14:52
第七十八章 酷烈!

  (門牙被凍梨崩掉了,孑2一共接到了247個贊,26個表示歡慶的,13個衷心祝福我繼續崩牙的,還有六個兄弟認為我崩牙了就哪裡都去不了,可以老實更新的……我真是謝謝大家了……)

  受降城大雪……大青山卻在遭受了一場寒霧的侵襲。

  草原上到處都是被寒冰包裹的死屍,有人的,也有戰馬的,也有牛羊的,甚至還有野狼的。

  一般來說,當空氣中的水份太足的時候水份就會凝結成雪花落下。

  可是,在強勁的北風作用下,這些飽含水分的寒霧就會凝結附著在任何固體上。

  當寒霧凝結在大樹上的時候,就會形成美麗的霧淞,當寒霧凝結在荒草上的時候,就會形成美麗的冰草。

  當然,如果凝結在死去的戰馬或者戰士身上,就會形成一個美麗的冰棺。

  衛青的帳篷上自然也形成了霧淞一樣的景觀,全賴親兵們不時地抖動帳篷,才能讓那些結成帳篷模樣的冰殼跌落下來。

  帳篷裡面的火盆帶不來任何的熱量,整座牛皮帳篷裡,依舊寒氣逼人。

  衛青瞅一眼已經結冰的茶水,對公孫弘道:「撤兵吧,今年沒機會到龍城了。」

  公孫弘抖抖裘衣道:「如果大帥肯給末將一支兵馬,末將可以繼續追擊伊秩斜。」

  蘇建搖頭道:「現在不是我們在追伊秩斜,而是伊秩斜在有計劃地引誘我們繼續向北。

  大帥說得對,我們應該南歸,回白登山,或者馬邑修整,等寒冬過去之後,再做他想。「

  公孫弘哼了一聲道:「區區寒冷何足道哉,想當年,太祖高皇帝在白登山的時候,軍卒手指,腳趾多有跌落,依舊苦戰不休,太祖高皇帝麾下的將士能做到的事情,我們就不成麼?」

  衛青顯然沒有聽公孫弘說了些什麼,直接對蘇建道:「你為後衛,公孫弘為前驅,我為中軍,兩個時辰後,將是傍晚,那時候北風會停下來,我們即刻啟程。」

  蘇建拱手領命,就大踏步的出了營帳,臨走時看了公孫弘一眼,他有些弄不明白,這樣的人是如何被封侯的。

  公孫弘被冷落了,帶著怒氣問道:「既然我們都退下了,李廣該如何取捨?」

  衛青無所謂的道:「等你成為主將之後再去考慮全盤的事情,現在,管好你的部將就行了。」

  公孫弘恨恨的拱拱手,就離開了帥帳。

  衛青的軍司馬樂安侯李蔡怒道:「大帥對此人過於寬容。」

  衛青笑道:「膽敢亂我軍心者,即刻斬之。」

  李蔡點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去看看!」

  四萬大軍的營帳無邊無沿……只是沉浸在青霧之中,如同鬼蜮。

  公孫弘提著長劍剛剛步出營帳,就看見站立在青霧中的李蔡。

  李蔡默默地看著公孫弘一言不發。

  公孫弘有些緊張的道:「司馬因何在此?」

  李蔡用腳踢一下地上的碎石笑道:「等你下達繼續向北追擊的軍令,然後好斬你人頭。」

  公孫弘握緊了拳頭大聲嘶吼道:「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再給我兩天時間,我就能追上伊秩斜覆軍殺將!」

  李蔡抬起頭看著公孫弘道:「雁門關你逃過一劫,這是天恩,你還不知感恩麼?」

  公孫弘仰天大笑,捶著胸口道:「堂堂大帥,擔心我公孫弘立功,竟然用這樣的手段,我不服!」

  李蔡瞅著陷入癲狂的公孫弘道:「你可以帶著親兵去追伊秩斜,你麾下將士乃是大漢的忠勇之士,不容你隨意糟踐。」

  「我若不從呢?」

  李蔡拍拍手,自他身後閃出十餘個軍卒,也不給公孫弘說話的機會,在他還猶豫不定的時候一擁而上,將公孫弘捆了個結結實實。

  「打入檻車,押送回長安聽候陛下發落。」

  被捆綁的如同粽子一般的公孫弘流淚道:「大帥應該再給我一次機會的。」

  李蔡驀然轉身,俯下身盯著公孫弘的眼睛道:「李廣已經回到了右北平,張世功已經退回了漁陽,我們在大青山陣斬匈奴萬餘人並非是我們勇猛無敵,而是伊秩斜的借刀殺人的計謀。

  他如今就在前面等著你這樣的蠢豬自投羅網,好殺了你之後平息匈奴人的怨憤。

  你以為你在大青山陣斬了一個當戶就天下無敵了?你知道你們為什麼在大青山會廝殺的如此艱難,你以為大帥為什麼要在北邊屯下重兵?

  寧願看著你們苦苦廝殺,也不願意將北邊的大軍投入到進攻中來?

  你以為這是大帥在妒賢嫉能麼?

  你也不看看你是一個什麼貨色,值得大帥對你妒賢嫉能?

  一萬兩千大漢將士跟著你只會走進鬼門關。

  你心裡的只有蓋世的軍功,只有封妻蔭子,只有陛下賞賜的嬌妻美妾,以及肥田大宅,何曾有過軍中將士?」

  公孫弘躺在地上恨恨的盯著李蔡道:「你現在說什麼都成,等回到長安,我們在陛下面前再做理論。」

  李蔡苦笑一聲道:「愚頑不靈!」

  公孫弘憤怒的轉過頭去,看都不看李蔡。

  兩個時辰之後,暗紅色的太陽掛在天邊,再有半個時辰,天色就會暗下來。

  呼呼吹拂的北風終於停了,李蔡親自統帥前軍,緩緩離開了營寨一路向南。

  三十里地之外,伊秩斜坐在皮毛堆裡聽斥候傳來的消息。

  「漢軍南歸了?」伊秩斜有說不出的失望之意。

  同樣臥在皮毛堆裡的劉陵歎息一聲道:「我在漢地就聽聞衛青此人從不打無把握之仗。

  一旦他開始跟你作戰了,就已經注定敵人難逃敗亡的結局。

  既然漢軍不入圈套,你就該想想於單了,這傢伙戰敗了,卻不知所蹤,您就不擔心麼?」

  伊秩斜久久的瞅著南方一聲不發。

  劉陵笑道:「還在心疼戰死的一萬多戰士?」

  伊秩斜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劉陵瞅著自己白皙的指頭笑道:「你知不知道,在大漢啊,皇帝跟藩王為了打賭,就在一個叫做臥虎地的地方立下營寨,相互攻伐,如果皇帝贏了,藩王就要無條件的聽從皇帝切割,如果藩王贏了,皇帝就要默認藩王現有的一切。

  你知道臥虎地每三年要戰死多少最強悍的漢人甲士麼?」

  「多少?」

  「兩年前,我父親與小梁王,城陽王三家聯合出兵,全軍四千一百三十二名甲士,全部都是軍中最彪悍的猛士。

  一場仗打下來,即便是我也中了暗算,我腰上的那個傷疤單于是見過的,我身為翁主都幾乎性命不保,您以為軍中那些悍卒會是一個什麼下場?」

  「四千餘人?」

  「錯了,是七千餘人……畢竟,皇帝一方還做不到毫髮無傷。」

  劉陵見伊秩斜若有所思,就掩嘴笑道:「對於一個大英雄來說,權力才是最重要的。

  您所有的榮耀包括生命都是依附在權力之上的。

  沒有了權力的英雄,就像是沒有了牙齒的老虎,即便是野狗也能在老虎頭的頭上撒尿。

  因此啊,戰損了一萬多戰士,卻換來了您大單于位置的穩固,沒有什麼不好的。

  只要再等幾年,您的戰士就會源源不斷的長大,您忘記了?我的肚子裡就有一個!

  小獅子還沒有長成之前,您可要好好地保重身體,來,喝了這碗馬奶,裡面可是放了糖霜的。」

  劉陵說完話,就從毛皮堆裡取出一隻精美的銀壺,給伊秩斜倒了一碗溫熱的馬奶。

  「這個銀壺好美!」伊秩斜端著銀碗笑道。

  「這是我的一位故人送給我的,裡面裝滿了哀思!」
die5757 發表於 2018-2-13 14:53
第七十九章 駕長車的何愁有

  漢軍南歸,匈奴人一樣不敢追趕。

  軍略這東西是相互的,算是爾虞我詐的最高境界,有時候也像是俄羅斯輪盤賭,天知道子彈會在什麼時候炸響。

  元朔四年的第一場戰爭開始的時候極為激烈,結束的時候卻異常的平靜。

  伊秩斜與衛青兩人,如同分手的情侶,背道而馳,連回頭看一眼的心思都沒有。

  這兩人中間沒有一個失敗者,唯一的失敗者可能就是於單。

  公狼爭奪狼王之戰一旦失敗,原來的狼群裡就沒有了他的位置。

  這人對於匈奴來說沒有什麼用處了,事實上對於大漢來說,一個失敗的左賢王也屁用不頂。

  不過呢,如果把這人身上的剩餘價值再壓搾一下,可能對劉徹想要剝離匈奴外援大業,應該還有一點用處。

  何愁有敏銳的發現了這一點,他覺得把一個匈奴左賢王弄回大漢,應該是一件比尋找到冒頓棺槨更加能讓大漢人提氣的事情。

  別的暫且不說,陛下大宴各國使節的時候,如果能把於單這個左賢王弄出來打扮一下,讓他與歌姬同舞應該是一件大漲漢家威風的事情。

  因此,他一大早就來找雲琅商議。

  他的身份很高,然而,在受降城,他如果想要出城去執行軍務,就需要得到霍去病跟雲琅這個軍司馬的許可。

  在對待何愁有的事情上,霍去病一向是唯雲琅馬首是瞻的,他不習慣跟諜者打交道。

  「我是不贊成你去尋找於單的,他即便是戰敗了,身邊的從人也不會少,他對大漢人的仇恨是天然的,是從血脈裡帶來的,不可能投降。」

  雲琅努力的勸誡何愁有不要輕易的跑去荒原上找於單,儘管他非常的希望這個老傢伙死在荒原上。

  「於單已經是喪家之犬,他昔日高貴的身份注定了他沒有其餘的朋友,在舉目皆敵的狀況下,投靠我大漢可能是他的最後一條活路。」

  何愁有倔強的厲害,依然堅持要去尋找。

  「既然先生如此肯定於單會投降,何不靜靜等待嗎,等待於單自己來,為什麼要去荒原尋找呢?

  荒原如此之大,您又要去哪裡尋找呢?」

  雲琅坐直了身子,將手環抱在胸口增加自己話語的堅定性。

  何愁有呵呵笑道:「老夫長居皇宮,如同一隻被鎖在家裡的老狗,如今有機會在曠野奔跑,為何不跑個痛快?

  老夫知道你沒安好心,想要老夫死在曠野上的想法多過希望老夫平安歸來的心思,放心吧,不會如你之願的,老夫一定會平安歸來。」

  雲琅搖頭道:「您說錯了,站在一個叫做雲琅的人的立場上,您說的半點都不錯。

  可是,站在騎都尉軍司馬的立場上,您如果可以找到於單並且把他活著帶回來,是他最大的期望。

  任何符合大漢利益的行為,騎都尉軍司馬都會不遺餘力的支持。」

  「怎麼支持?」何愁有的蛋頭伸向雲琅,用一雙惡毒的三角眼嘲弄的瞅著雲琅。

  雲琅歎口氣從桌子底下取出一頂狗皮帽子扣在蛋頭上。

  「自然是裝備!」

  何愁有從頭上取下狗皮帽子,翻騰了一下道:「看起來很暖和!」

  雲琅解下狗皮帽子上的兩個耳朵,再次將狗皮帽子扣在何愁有那顆礙眼的蛋頭上,把狗皮帽子上的兩個耳朵拉下來護住他的耳朵與臉,在他的下巴上繫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左右看一下又取出兩個厚厚的口罩,放在桌子上。

  想想這點裝備可能不夠,又咬牙把自己的鴨絨手套鴨絨睡袋貢獻了出來,又讓劉二取來了一柄短柄鐵鍬,一同推給了何愁有。

  「這是臥具,外面是軟皮,裡面填充了鴨毛,有了這東西即便是睡在曠野裡也不會太冷。

  睡袋,手套,鐵鍬是我大漢軍方的不傳之秘,用完之後記得交回,至於口罩就留著用吧。

  戴著狗皮帽子的何愁有把手塞進鴨絨手套,活動一下滿意的道:「好東西,暖和,就是殺人不方便。」

  「這有一雙薄的,輕便些的,即便是沾上血,擦擦也就掉了,是小牛皮所製,我們兩的手大小差不多,送你了。」

  何愁有笑道:「花心思了。」

  雲琅點點頭道:「這些東西看似小巧,實際上將是富貴鎮日後繁榮的基礎。

  還請先生莫要外傳。

  另外啊,先生豢養的幾匹狼,全部拴在爬犁上並不合適,您應該弄一根主繩,再用專門的挽具鎖在狼的身上,就能更大的發揮狼擅長奔跑的本能,再帶上騎都尉軍中特製的野戰軍糧,您即便是在荒野裡也能過得安逸舒適。」

  何愁有好奇的看著雲琅拿出來的東西,歎息一聲道:「既然準備的如此充分,為何先前還要阻攔老夫進入荒原?」

  雲琅像看傻子一樣的看著何愁有,這讓他非常的不自在。

  「有什麼不對麼?」

  「當然不對,您雖然待我苛刻,我們相處一月有餘,無論如何都算是熟人,再加上同朝為官就是同僚了。

  我身為軍司馬,當然要在你出發之前將孤身一人去荒野的危險性要詳實的告訴你,並且給出我的意見。

  因為這不是軍令,是自主行為,你去了荒野就有喪命的危險,這需要你自己做出一個準確的判斷。這是我一個軍司馬該履行的職責。

  同樣,你做好了抉擇之後呢,為你提供強大的保障也是我這個軍司馬該履行的職責。

  如此,即便是身死荒野,你也莫要怨憤任何人。」

  何愁有哈哈一笑,抱著東西搖著腦袋離開了雲琅的房間,他喜歡這種公事公辦的樣子。

  如果大漢官員每一個人都能各盡其職,這天下必定太平無比。

  何愁有又用了兩天的時間來改造他的爬犁已經給那些狼製作新的挽具,雲琅也給他準備了大量的牛油炒麵,一個小平底鍋,一個小湯鍋,調配好的調料,就在一個平淡無奇的清晨,送何愁有離開了受降城。

  目送何愁有消失在白茫茫的曠野,雲琅感慨至極,在大漢從不缺少這種為了一個渺茫的目標就捨命求索的人。

  哪怕他是一個宦官!

  從何愁有的行為來看,有沒有男性標誌並非是衡量一個人是不是男子的主要標準。

  這才是他娘的駕長車踏破賀蘭山闕。

  在大漢,很多時候,悲憤與雄壯昂揚才是社會的主旋律。

  總體來說,這是一個前進的時代,開拓的時代。

  「宦官能做到這個地步,出乎我的預料,阿琅,既然你同意何愁有去找於單,為何不給他一些人手?」

  霍去病有些想不通。

  「何愁有多得是人手,他們的習慣與我們不同,以完成任務為第一要務,人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如果我派人手了,不論我派去多少,最後都會死的一個不剩你信不信?」

  霍去病皺眉道:「不至於!」

  雲琅搖頭道:「這些人做事最大的特點就是獨!有了大功會獨攬,有了大罪就會推脫,加上一個個陰鷙的如同陰魂,我們的將士活著回來的可能性不大。

  再加上繡衣使者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要是我們的兄弟不小心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被人家滅口了,我們想給他們討一個公道都沒可能,說不定還會背上一個個能讓家裡都遭災的罪名。

  既然如此,我為何要把自己的袍澤陷入死地?

  何愁有自己都沒有向我提出人手要求,估計也不願意我們參與到人家的行動中去。

  打探於單行蹤,他一定會動用繡衣使者的,跟魔鬼打交道非我們所長,你就把這事忘記了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3 20:48
    第八十章將軍鐵衣冷難著

    霍去病很羨慕何愁有能隨意的做這樣的大事,他對自己一成不變的守城任務已經感到厭惡了。

    世界上所有的英雄都有一顆不羈的心,對這一點,雲瑯還是很清楚的。

    英雄基本上都是冒險成功的人,他們付出的多,也就理所當然的得到的也多。

    當然,還有一種人他們付出了更多,卻什麼都沒有得到,這種人我們一般稱他們為失敗者。

    失敗者永遠比英雄多,這是符合事物發展規律的,就像世界上的窮人永遠比富人多是一個道理。

    雲瑯想把這個規律告訴霍去病,霍去病卻聽不進去,一顆英雄的心一直在折磨著他,促使他放棄受降城優渥的生活,去荒原上看看,哪怕是一無所獲,也比留在受降城日復一日的守城好。

    他認為雲瑯這種烏龜一樣的性格非常的適合守城這個任務,如果再加上曹襄這種膽子很小的人,受降城有他們兩個在,再加上比較彪悍的謝寧就會安然無恙。

    沒了何愁有的日子,雲瑯過的非常舒坦,至少,當蘇稚小貓一般伏在他的懷裡說一些不著調的傻話的時候,他覺得這個世界基本上是正常的。

    蘇稚以為何愁有之所以會走,完全是被雲瑯指派出去的,好給他們兩個留下一個可以親近的時間。

    不知道何愁有什麼時候會回來,因此,蘇稚非常的珍惜跟雲瑯在一起的每一刻。

    當某一個沒有下雪的清冷的早晨,雲瑯準備拿著魚竿帶著蘇稚去河面上鑿冰釣魚的時候,他忽然覺得城牆上似乎少了一樣東西。

    「去病哪裡去了?」

    雲瑯問同樣準備去釣魚的曹襄。

    「不知道,昨晚才見過他,今天應該是想睡一個懶覺吧!」

    雲瑯立刻丟下魚竿,就上了城牆。

    找來執金吾問道:「將軍安在?」

    執金吾疑惑的道:「將軍今日凌晨與李敢校尉,趙破奴校尉帶著五百騎兵出城去了。」

    雲瑯皺眉道:「如今誰在巡防城關?」

    「謝寧校尉!」

    打發走了執金吾,雲瑯長嘆一聲,他還是第一次在霍去病的身上看到了輕率的一面。

    謝寧拍著胸口保證沒有霍去病的日子裡,他一人就足以勝任守城的軍務。

    這句話自然是一個大話。

    受降城如今之所以可以安然無恙,完全是因為被大雪阻絕了交通,雲瑯相信,如樓煩王,白羊王這樣的地方武裝,不可能不窺伺受降城的。

    被漢軍打散的羌人,也不可能沒有收復受降城為己用的想法,畢竟,在河曲一帶,羌人才是地域的主宰。

    受降城的戰爭在開春之後必然會降臨,這座新建的城池也將會迎來他血與火的洗禮。

    「將軍說,與其在春日裡被動防守,不如在冬日裡主動出擊,將軍此次準備大索受降城周邊兩百里地域,清理出一大片空白區域,好作為日後的反擊區域。」

    謝寧見雲瑯的臉色不好看,就謹慎的道。

    雲瑯長吸一口氣道:「這樣的軍略是對的,最好的防守其實就是進攻,將軍能未雨綢繆清掃週邊,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謝寧笑道:「司馬放心,有我在,受降城定會安然無恙。」

    雲瑯笑道:「你一人守城過於辛苦,還是我們兩個輪著來吧。」

    謝寧笑道:「將軍也是這麼說的,真羨慕司馬與將軍總能想到一處,就跟我父親與裴家伯父一般。」

    「世事無常,我們還是小心從事比較好。」

    雲瑯說完話就下了城牆,有霍去病,李敢,趙破奴守城,雲瑯不論幹什麼心裡都是有底的。

    現在,他們三個全跑了,雲瑯就只好親自披掛上陣了。

    他對霍去病不告而別的行為非常的不滿,甚至可以說是極度的不滿!

    然而,這種感覺他只能放在心裡,不能被外人看出來,甚至是謝寧也不成。

    「將軍回城之間,關閉城門,即便是每日裡出城的打柴人,也要限定數量,不得離開受降城十里以外,違者斬!」

    霍去病不在,雲瑯就自然地接手了受降城裡的指揮權,見過騎都尉中的大小校尉曲長,他就斷然下令,讓受降城進入了戰備階段。

    城牆上寒冷刺骨,尤其是穿上鐵甲之後,寒冷幾乎是無時無刻不在考驗一個人的意志。

    好在騎都尉軍中有鴨絨帽子,有鴨絨手套,能最大可能的阻擋寒風入侵。

    即便是如此,雲瑯在城牆上站立了一個時辰之後,也凍得瑟瑟發抖。

    他從來沒有獨自守衛過一座城池,也從來沒有人給過他這樣的重擔。

    如今,霍去病把擔子丟給他跑了,這讓他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以前誦讀「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這樣的詩句的時候,總喜歡體味詩句裡面的空曠,蒼涼的意味,總是幻想自己化身戍邊的將士,滿懷驕傲的執戈守衛中華的邊疆。

    如果可能,還可以滿懷激情的吟誦「風掣紅旗凍不翻……將軍角弓不得控,都護鐵衣冷難著……」

    現在,這個夢想實現了,而且還把蘇稚的一隻手凍在鎧甲上了。

    「不是告訴過你了麼?抓過雪濕乎乎的手不要碰鐵器,會黏上的。」

    「我想放你懷裡暖暖,結果你穿著鎧甲……」

    雲瑯抓著蘇稚的手刺啦一聲就把手從鎧甲上撕下來了,手上皮厚,還不至於傷到她。

    穿著鎧甲,披著大紅披風的將軍跟一個穿著白色貂裘眉目如畫的女子漫步在城牆上,很是損傷大漢的軍威。

    其餘將士眼中嫉妒的火焰快要把雲瑯融化了,他也不去理睬。

    沒了霍去病,沒了何愁有的受降城,他確實能做到為所欲為的程度。

    郭解笑吟吟的站在城下,仰著頭看著城牆上的一對璧人,堆著一張笑臉嘴裡卻小聲的污言穢語不絕。

    因為,他站在城下已經兩炷香的功夫了,雲瑯依舊沒有下達準許他們進城的命令。

    這樣的鬼天氣,多在寒風裡停留一刻,就要多一刻的煎熬,尤其是那些被他捉回來的羌人,更是已經快要凍死了。

    「怎麼會這麼多?」

    雲瑯看著城下黑壓壓的三四百人,眉頭緊鎖,腦海中已經出現過無數敵人利用熟人詐開城門的慘痛案例。

    「一個小部族被連鍋端了。」郭解連忙解釋,他發現雲瑯已經面色不善了。

    「等著!」

    雲瑯冷冷的回答一聲,就命令守備曲長,帶領兩百名軍卒出城,仔細辨認搜查,如果那些被捉來的牧奴身上有兵刃,那就即刻斬盡殺絕,一個不留!

    事實證明,雲瑯是小心過分了,那些牧奴真的如郭解所說快要凍死了,事實上,已經有兩個被凍成笑臉了……

    讓郭解出城去捉羌人,是早就定好的大計,是分裂羌人的有效手段

    如今,郭解一次弄來了三百七十餘人,需要鼓勵,更需要獎勵,畢竟,郭解為了冒充羌人,連頭髮都剃掉了兩大塊,不可謂沒有付出。

    一錠金子落在白雪中,非常的醒目,已經知道錢這個概念的羌人眼睛頓時就直了,他們也知道這樣一塊黃色的金屬,可以從官家的糧店裡換來多少糧食,多少牛羊。

    郭解滿意的沖雲瑯點點頭,又得意的衝自己招納的羌人夥伴道:「把金子撿起來,去官府的店舖裡換成錢,兩成歸我,其餘的歸你們!」

    雲瑯的目光越過那群哄搶金子的羌人,跟郭解的目光在半空相遇,滿意的笑了。

    只要這些人對金錢還有渴望,他們就能帶動一大波羌人去城外活捉什麼用兩隻腳走路的野人之類的東西。

    單純或者愚昧的人幹起惡事來,會更加的讓人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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