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漢鄉 作者:孑與2 (已完成)

 
mk2258 2017-8-8 21:08: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37 3713187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7 18:23
    第九十一章獨舞不如眾舞

    「一,二,三,四……十一,十二,十三!給錢!」

    雲琅停止了數數,朝曹襄攤開了手。

    「這不可能,為什麼每一次都是你贏?」

    曹襄把一個精美的金幣放在雲琅的手裡埋怨道。

    「因為我每一次都猜單數!」

    「大雁的隊形難道都是單數?」

    「不一定,只是單數的可能性更大,你今天運氣不好,大雁沒有成雙。」

    「難道說,這也是學問的一種?」

    「沒錯,等大漢國人才多的沒處用了,就有人會研究這些東西的,到時候應該會給你一個答案。」

    「我們沒事幹研究大雁幹什麼?」

    「是因為我們要認識自己生活的世界。」

    「你西北理工不會這麼無聊吧?」

    「哼,別說大雁,研究蝙蝠的都多的是!」

    「為什麼要研究那個腌臢東西,都研究出什麼來了?」

    「研究出來的多了,比如說,蝙蝠沒有眼睛很差,看不清路,只能靠嘴巴發一種我們聽不見的聲音,這種聲音啊遇到東西之後就會反回來,蝙蝠再用它的大耳朵接收,就知道前面有東西擋路,自然就避開了。」

    「我們有眼睛啊,難道說你們準備研究出一種跟蝙蝠一樣的東西裝在瞎子的腦袋上?」

    雲琅認真的看著曹襄道:「本來這才是實驗的真正意義,可惜後來用在別的東西上了。」

    「什麼東西上?」

    「防止鄰居偷窺!或者偷窺鄰居,當鄰居往我家丟石頭的時候我好躲開!」

    「瘋子!」

    「以前都是好人,誰知道後來就變成這種瘋子了。」

    「你跟蘇稚以後會不會變成這種瘋子?」

    「一定會的!」

    「為什麼?」

    「因為需要……」

    在青天白雲下面說這些話很沒意思,雲琅還是希望曹襄能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去病說,以後巡邏草原應該成為一種常例,你為什麼會不同意?」

    曹襄還是令人失望的忘記了蝙蝠,再一次把雲琅不喜歡的話題放到了桌面上。

    「你知道的,我不是反對在草原上巡邏,我是害怕去病沒事幹跑到我們看不見的遠處!」

    「不會吧?陛下千秋節的禮物已經湊齊了,你們兩該有一個人回京的,去病要你回去。」

    「該回去的人是你,不是我,你回去了,才能把我騎都尉的功勞都給坐實了,然後拿回我們該拿的賞賜。

    要是我回去,沒事都會有人弄出事來,何況陛下看我不順眼已經好長時間了。」

    「那好吧,我回去!」

    「咦?你怎麼不推辭一下?說不定我會改變主意。」

    「從我認識你的那天起啊,就沒見過你改變過自己的主意,再說了,我確實很想回去!」

    「好吧,這個理由真是太強大了,你回去,我跟去病繼續掰扯,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學會守規矩。」

    很顯然,要霍去病守規矩這是一個非常難的事情,他嚮往草原,對家裡沒有一絲一毫的眷戀,哪怕他老婆加上小妾已經給他生了兩個兒子一個閨女。

    蘇稚從城牆下面跑上來,一身的麻衣還沒有脫掉,看樣子剛剛從傷兵營回來。

    「太噁心了,那個死蛋頭要我在那個沒骨氣的匈奴王子腿上繡花,不准我用粗絲線,還要把絲線從中間破開,一點點的縫合傷口,那個鬼王子只要叫一聲,蛋頭就凶我!」

    蘇稚憤憤不平的大叫。

    雲琅拉過蘇稚,讓她躺在自己的躺椅上,給她倒了一杯茶道:「歇口氣,如今於單可珍貴了,你要是把於單給弄壞了,蛋頭會殺了你的,這絕對不是開玩笑。

    以後這種事情你不要去了,我去。」

    曹襄舒坦的閉上眼睛慢悠悠的道:「蘇稚,我馬上就要回京城了,你要不要一起回去?」

    蘇稚吃了一驚,見雲琅沒有說話,立即笑道:「這裡傷兵還多……」

    曹襄嘿嘿笑道:「也是,小老婆見了大老婆總是沒什麼底氣的,還是留在這裡耀武揚威的比較好。」

    「師姐答應過……」蘇稚的聲音如同蚊吶,果然沒有什麼底氣。

    「既然是同意了的,你幹嘛不跟我正大光明的回雲家,告訴梁翁,劉婆他們你是雲家又一個女主人?」

    「我本來就是!」

    「果然是心存不軌……」

    「曹襄!你欺負人……」

    曹襄歷來是一個靠風向吃飯的人,早在說出那句話之前,他的屁股就已經離開了躺椅,等蘇稚暴怒了,他已經在三丈開外了。

    霍去病就跨坐在一條板凳上,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正在吃飯的於單,何愁有身著官衣慇勤的給於單布菜。

    「他為什麼這樣看著我?」於單指指看了他好久的霍去病問何愁有。

    何愁有莞爾一笑道:「他在看你吃飯!」

    於單用手從盤子裡抓起一把面條塞嘴裡吞下去對何愁有道:「他沒見過別人吃飯?」

    何愁有笑道:「他沒見過有人用手抓著吃麵條。」

    「我大匈奴以狼神為尊,狼就是這樣吃飯的。」

    何愁有笑道:「哈哈哈,確實如此,左賢王最好能一直保持大匈奴人的彪悍本色,陛下見到左賢王,一定會以侯爵相待。」

    「不會把我交給伊秩斜吧?」

    「絕無可能!伊秩斜乃是吾皇必殺之人。」

    「哦,這就好,這就好……」於單說著話,又大大的往嘴裡塞了一把面條,吃的汁水淋漓。

    曹襄從外面回來的時候,也對於單吃飯的方式非常的感興趣,也搬了一條長凳看於單吃飯。

    「左賢王殿下,老奴已經給吾皇去了八百里加急文書,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使者帶著鑾駕前來迎接殿下。

    目前呢,受降城裡物資匱乏,只能讓殿下委屈一下了。」

    於單連連搖頭道:「這裡的飯食比匈奴的好太多了,當然,還比不上我父皇的劉氏閼氏烹調的盛宴,只是,那樣的飯菜我只吃過一次。

    你說,到了長安,我會不會有新的府邸,以及美麗的漢家侍女?」

    何愁有朗笑一聲道:「自然會有的,一且都會有的,只要殿下能遵從吾皇旨意一切都會有的。」

    於單停下抓飯吃的手,惡狠狠地道:「如果大漢皇帝能夠捉住伊秩斜,能否由我來為陛下執刀斬下伊秩斜的人頭。」

    何愁有大笑道:「只要陛下准允,自然可以!」

    曹襄用肩膀撞一下霍去病小聲道:「如果我不小心落在匈奴人的手裡,你如果沒辦法救,一定要立刻殺死我!

    如果我混到這個地步,那也太噁心了。」

    霍去病重重的點點頭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殺的死的不能再死,然後再去幫你復仇!」

    「不過啊,剛才阿琅說了,他不回京送千秋賀禮,要我回去恭賀陛下萬壽。

    看樣子他要死死的盯著你!」

    霍去病咧嘴笑道:「離開了城關,外面就是我的天下,他能耐我何?」

    「喂,阿琅的想法也沒錯,你幹嘛非要跟他擰著來?」

    「你知道個屁啊,於單一個人的舞跳的再好,也不如百十個匈奴王眾舞來的壯觀。

    我打算多抓一些匈奴的大小王,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建章宮觀舞,那才大快人心!」

    於單吃完了飯,仰著頭驕傲的瞅了霍去病,跟曹襄一眼,就在何愁有的陪伴下一瘸一拐的去了睡房。

    霍去病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道:「跟這樣的敵人作戰,我深以為恥!」

    曹襄搖頭道:「匈奴人弱一點不好麼?」

    霍去病瞪著曹襄道:「如果匈奴人都是這副豬樣子,我們以前豈不是被一群豬欺壓?」

    曹襄抓著頭髮想了一下道:「很有道理。難道說,伊秩斜不一樣?」

    霍去病瞅著屋簷道:「最好不一樣!」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7 18:23
    第九十二章冰凌暗流

    大雁北飛的時候,江河也就開始解凍了。

    只是大河解凍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先是巨大的冰面上出現了無數裂縫,緊接著,在某一個時間,這些巨大的冰塊就轟然斷裂,冰塊半沉半浮的混在河水裡,攜萬鈞之力向其餘完好的冰面撞擊。

    受降城裡整夜都能聽見冰塊碎裂或者撞擊的聲音,即便是受降城裡那道用寒冰修建的城牆,也在慢慢的融化。

    或許是去年的那場寒流過於寒冷,有些冰面並未完全碎裂,於是,順著水流流淌下來的冰凌,就堆積在厚厚的堅冰邊緣,逐漸形成了一條冰壩。

    上有的河水宣洩不下去,於是,河面迅速的抬高,昔日裸露在光天化日下的河灘已經完全被河水淹沒。

    上漲的河水,越過冰層,從冰層的上方緩緩流下……

    這就是所謂的凌汛。

    是這條大河在沉睡了一個冬天之後,第一次展開了雙臂,伸著懶腰宣洩起床氣。

    何愁有從不離開於單左右,有了這傢伙在,他對雲琅,霍去病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搞的一些小動作完全無視。

    只要把於單弄去建章宮跳舞,他就有的是時間再來收拾這幾個小子。

    反正這幾個小子對陛下還是恭順的,只是有些頑皮,有些不怎麼聽話,抽上幾鞭子應該會老實的。

    「河水會不會倒灌入城?」何愁有擔憂的瞅著已經快到城牆根的河水問道。

    雲琅搖頭道:「根據工匠們的推斷,河水不會對城池造成影響,去年天氣寒冷,冰層結的厚實,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往年沒有這樣的事情。

    等到下游的堅冰融化之後,河水就會傾瀉而下,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唔,最好是這樣,不過呢,於單的安危不能受到威脅,現在居住的地方距離大河太近,給老夫選一處高點的房子。」

    何愁有眼睛盯著四處亂看的於單,卻對雲琅惡狠狠地道。

    雲琅指指城牆上高高的箭樓道:「最高的地方就是箭樓,裡面收拾一下住幾個人還是可以的。

    就是,您對這個匈奴人也太好了吧?」

    何愁有冷笑道:「一人身具千里馬骨與萬斤牛兩樣功效,老夫就算是趴下來給他當馬騎那又如何?」

    雲琅嘆息一聲道:「一個在匈奴一文不值的人,來到大漢立刻就身價百倍,只要給陛下以及那些外國使節跳跳舞就能成為侯爵,這也太便宜他了。」

    何愁有露出一個陰森的笑容道:「你如果願意的話,老夫也能把你弄去給陛下跳舞,也能給你同樣的待遇。」

    雲琅指指臉皮道:「我這種要臉皮的人幹這種事情自然是生不如死,可是啊,像於單這種沒臉皮的人,人家說不定還非常享受這種生活。

    沒有可比性的。」

    「哈哈哈……勾踐給吳王夫差品嚐糞便之事你如何看待?」

    雲琅吃了一驚,指著像個好奇寶寶一般亂看亂瞅的於單道:「裝的?」

    「哼哼哼,老夫不管他是裝的,還是本性如此,只要上了老夫的磨盤,哪怕他心如鐵石,老夫也能讓他變成繞指柔!」

    雲琅倒吸一口涼氣道:「能把所有尊嚴丟地上拿腳踩,應該只有皇家人能幹……哎呀……」

    何愁有的腳法很好,雲琅被他一腳踹的凌空飛起,落地的時候屁股在地上滑行了好長一段石板路才停下來。

    奇怪的是,被腳踹到的地方一點都不疼,偏偏是屁股被石板路摩擦的火辣辣的疼。

    看到何愁有跟於單兩人站在城牆上談笑風生的宛如一對情侶,雲琅在心中痛罵之後,才一步一挪的下了城牆。

    「要不要把馬屁股上的烏孫人的印記去掉?」

    準備回長安的曹襄對那三千匹戰馬屁股上的烙印非常的不滿,認為應該重新烙一遍,騎都尉的印記有兩隻翅膀,比烏孫國的印記好看的太多了。

    霍去病道:「不,就這樣,至少讓陛下知道,烏孫國已經臣服在匈奴的馬蹄之下了。」

    趙破奴蹲在邊上嘿嘿笑道:「烏孫國既然已經臣服了,那麼,鄯善,樓蘭,這些國家的人應該是臣服於匈奴人了,我們是不是……嘿嘿嘿。」

    李敢的眼睛睜得溜圓,猛地拍一下大腿道:「對啊,我們如今守在南北要沖的地方上,不論鄯善人,樓蘭人,烏孫人想要把貢品獻給匈奴人,都要經過我們這裡。

    不如我們就代替伊秩斜把禮物全部都收掉吧!」

    霍去病冷笑道:「也讓那些胡人知曉,世上還有一個敢搶匈奴人貢品的大漢!

    我們就這麼幹!」

    趙破奴欲言又止的朝雲琅居住的地方指指。

    霍去病笑道:「放心,司馬不會阻攔的,他之所以如此的嚴厲要求我們,完全是在要求我們一定要小心從事,而不是完全不要我們做事情。」

    被冷落的謝寧連忙道:「這一次我說什麼都不守城了,該趙破奴守城了。」

    霍去病看了謝寧一眼道:「你父親不准你衝鋒陷陣!」

    謝寧見霍去病談起了他的父親,只好嘆口氣,重新坐下來,眼巴巴的看著他們三人圍著地圖商量伏擊的地點。

    謝長川,裴炎一干人已經離開了白登山……

    這一次離開,估計此生都無望再回白登山。

    隨謝長川,裴炎一同回去的還有在白登山戌守了超過五年的將士……這一次,堪稱是皇恩浩蕩了。

    雲琅接到撤離邊寨的名單上,沒有騎都尉的名字,也就是說,騎都尉還需要繼續在受降城待著。

    最重要的是,騎都尉軍中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監軍的位置,這個位置從來沒有出現在大漢軍營,普天之下唯有騎都尉有監事監軍這個職位。

    這個位置位高權重,比雲琅這個軍司馬還要高,除過沒有指揮軍隊的權力之外,他可以什麼都管,包括霍去病這個將軍,雲琅這個軍司馬。

    按理說,任何軍職的設立都逃不過太尉府的監管,尤其是宦官就任軍職,乃是大忌。

    然而,沒有一個人出言反對何愁有出任騎都尉監事監軍這個職位,就連謝長川,裴炎這些眼睛裡容不得沙子的老將們也鴉雀無聲。

    現在,每次騎都尉開會,雲琅都能看到蛋頭安靜的坐在角落裡,在他的身邊是同樣安靜的於單。

    在最新一次的會議上,騎都尉諸將確認了派遣曹襄為騎都尉使者帶著禮物回長安去給皇帝祝壽。

    確定了,以三千匹戰馬,五百箱肥皂為壽禮……

    也確定了以戰養戰的策略,集中全部力量攔截西域各國給匈奴朝貢。

    騎都尉軍中歷來是少數服從多數,雲琅很自然的變成了少數,因此,他並不關心霍去病他們說了一些什麼,看似在注意聽別人說話,眼睛的餘光卻一直放在於單的身上。

    何愁有已經對雲琅笑過兩三次了,因為雲琅終於發現了於單的破綻。

    這傢伙在聽到霍去病準備割裂西域與匈奴的聯繫之後,那一絲痛苦之色表露的非常明顯。

    如此看來,這傢伙並非是一個鐵石心腸之人,也沒有完全喪失皇族的驕傲。

    目前做的所有事情,都不過是為了保全生命,以圖後勢。

    雲琅不知道他會不會有後勢,但是,看起來,這傢伙將痛苦隱藏的很深。

    或許在去年經歷的所有事情,讓這個皇族子弟真正的成熟了,雖然有些晚,他卻不願意放棄。

    這讓雲琅對這個傢伙起了警惕之心,把痛苦隱藏的越深,一旦爆發出來就會非常的猛烈。

    何愁有拍拍雲琅的肩膀怒道:「將軍在分佈將令,你因何三心二意?」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8 14:02
    第九十三章告禦狀的高世青

    如果霍去病,曹襄,李敢這些人不是自己兄弟的話,雲瑯其實很願意三心二意一下的。

    畢竟,在一邊看這些做事,就像是看到了人生百態,如果腦洞開發的再厲害一點,他很輕易地就能幻想出一部讓人熱血沸騰,又蕩氣迴腸的戲劇來。

    站在場外看戲是一種很美妙的體驗,因為看戲的永遠都比演戲的人要聰明。

    用上帝視角看下去,人世間所有的悲歡離合,陰謀詭計都無法逃脫他的法眼。

    只可惜,一旦參與到戲劇裡面,那就立刻完蛋了……如果還有人用上帝視角看這個世界,會很輕易的發現,你才是這部戲劇裡面最蠢的一個。

    蘇軾說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不要說身在廬山,只要你身處人群,你的視線就會被無數的高人阻擋的嚴嚴實實,個子矮點的只能看到無數的屁股。

    用一個人的屁股去衡量整個人,很明顯是偏頗的。

    只可惜,我們大多數人都是在用一個人的屁股來衡量整個人。

    高世青明顯就是這麼一個被人把他的臉當成屁股看的一個人,這對他本身的價值是一種嚴重的低估。

    反正自從雲瑯把銅礦的事情全部交給高世青之後,就沒有管過。

    最多跟曹襄在一起的時候幻想一下受降城到處都是銅錠的美妙場面。

    如今,這個幻想真的變成了現實。

    十六車銅錠整整齊齊的出現在雲瑯面前,即便是視錢財如糞土的曹襄,也撲在銅錠上不願意起來。

    雲瑯以前沒指望高世青能弄出這麼些銅來,他根本就沒有預料到,高世青居然知曉碳還原氧化銅這麼高深的學問。

    一群人把孔雀石放在火上燒,然後得到了氧化銅,再然後把碳粉跟氧化銅一起燒……然後就得到了金屬銅

    雲瑯問了八遍,高世青咿咿呀呀的肯定,他就是這麼幹的,還說,大漢所有的銅都是這麼得來的。

    事情很明顯沒有高世青說的那麼簡單,只要看看他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燙傷疤痕,就該知道,天底下的事情全部都是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

    一塊四四方方的赤銅錠放在雲瑯的桌子上,這讓雲瑯簡直快要瘋狂了。

    想要獲得純銅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電解!!!

    就在雲瑯準備問高世青是用什麼東西來發電的時候,高世青衝著雲瑯憨厚的笑了,拍著銅錠衝著雲瑯擠眉弄眼的,還把寫有「天寶」兩字的竹簡放在雲瑯手上……

    「原來是天生銅啊……」

    雲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天寶銅錠自然不可能是四四方方的,這只能是加工後的結果,以純銅的黏性,把模樣不規則的銅塊弄成這個樣子,估計這個過程不會讓人非常愉快。

    看完天寶了,高世青還不走,依舊眼巴巴的瞅著雲瑯,兩隻粗糙的大手擰著衣服下襬,似乎非常的期待雲瑯再說點什麼!

    雲瑯重新瞅了一眼銅錠,嘆一口氣道:「礦坑裡出現了天寶,自然是要敬獻給陛下的。

    你確定你想要親自把這塊銅錠送去長安,在陛下千秋節的時候敬獻給陛下?」

    聽雲瑯這麼說,高世青雙膝一軟,噗通一聲就跪在雲瑯腳下,他說不出話來,只能磕頭如搗蒜。

    雲瑯並沒有攙扶高世青起來,他在白登山的時候就是勞役身份,眾所周知,在大漢服勞役的人身份自然是上不了檯面的,這樣人對皇帝的仇恨,遠遠超過了感恩。

    劉徹過二十五歲千秋節的時候,那自然是人山人海,鑼鼓喧天,滿世界的妖魔鬼怪都會帶著禮物來祝賀魔王千秋。

    在這個時候,如果高世青抱著一塊銅錠來到皇帝座下獻禮,然後再學荊軻掏出刀子……

    那場面雲瑯根本就不敢想像,不論劉徹有沒有危險,有沒有被殺,估計最輕的懲罰就是把騎都尉上下全部砍死,順便再把禮官滿門抄斬。

    至於高世青,那時候他早就被剁成肉醬餵狗了。

    「你求我沒有用,不管你有什麼樣的理由,我也不會推薦你去陛下的千秋節獻禮,茲事體大,不是我無情無義,而是我身為騎都尉軍司馬,要為所有的兄弟考慮,這中間容不得半點的差錯。」

    高世青抬起頭,發瘋一樣的拍著胸膛向雲瑯保證他一定不會對皇帝不利的。

    可是,不管高世青流淚也好,割破手掌對天發誓也罷,雲瑯最終還是冷冷的搖頭拒絕。

    如果高世青沒有展現他強大的能力,雲瑯或許會對高世青不是很在意。

    當他表現出了遠遠超越常人的手藝,本領之後,雲瑯就不敢再做什麼保證了。

    一個地位低微的普通勞役,他最大的仇恨也不過是家破人亡,造成他家破人亡的人,地位也高不到那裡去,最多是里長,亭長,了不起是個縣令就到頭了。

    這樣的忙,不用高世青去找皇帝,不論是雲瑯還是曹襄都能分分鐘看在他有大用的份上,幫他報仇雪恨!

    現在,他的本事這麼大,超乎雲瑯預料之外的大,而且還要親自見皇帝才肯陳述自己的事情……

    那麼,事情哪裡會小的了?

    眼見一個啞巴哭泣的如同失子的猿猴,額頭早就磕頭磕的血肉模糊,雲瑯只能愧疚的閉上眼睛。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高世青的私仇與騎都尉無關,雲瑯不可能為了高世青的私仇就致自家兄弟於未知的危險之中。

    高世青呀呀的哭聲逐漸變低,雲瑯緩緩睜開眼睛,結果,他發現何愁有帶著於單正笑瞇瞇的站在窗前看戲。

    「紫金錠啊太難得了。」

    何愁有帶著於單從屋子外面走進來,也不理會跪在地上哭得快要昏過去的高世青,兩人圍著紫金錠嘖嘖讚嘆。

    何愁有屈指在紫金錠上彈一下,並沒有什麼回音,這讓他非常的滿意,說明這塊銅錠是實心的。

    眼看著何愁有用一隻手輕易地將這塊半尺見方的銅錠提了起來,雲瑯就覺得這傢伙上次踹自己,沒用多少力氣。

    「價比黃金的好東西……不,比黃金更難得!」

    何愁有把玩那塊幾十斤重的銅錠玩的非常開心,雲瑯的心情卻很差。

    至于于單這個純粹的遊牧民族王子,哪裡見過這種純粹的工業化製成品,雖然只是一塊半尺見方的正方形立體銅錠,也讓他讚嘆不絕,羨慕不已。

    何愁有提著銅錠瞅著高世青道:「因何一定要面聖?」

    不等高世青表示,雲瑯先拱手道:「此間事與騎都尉無關。」說完話就抖抖袖子,施施然的從屋子裡出來了。

    何愁有看著雲瑯的背影讚嘆道:「好手段,這一手李代桃僵,移行換位之計用的溜光水滑,將來會是一個好官啊!」

    又見於單還有些不解之色,就笑道:「你來大漢其實算是不錯的一個結果,你也看到了,你的對手都是些什麼人,不是殺人如屠狗的殺才,就是這種心機陰沉,刁滑如狐的狗才。

    當殺才跟狗才混合為友之後,即便是智者也要退避三舍,你還是安心的在長安當你的富貴侯爺吧,免得有一天,腦袋都混沒了,還不知道是誰下的手。」

    於單展顏笑道:「果然是人才濟濟。」

    何愁有哼了一聲對高世青道:「說吧,有什麼話就說吧,老夫聽著呢。」

    高世青抬起頭,喉頭哽咽良久,這才張大了嘴巴讓何愁有看他沒了舌頭的嘴巴。(別調戲我了,寫漏了一次,已經改了,高世青真是啞巴!)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8 17:11
    第九十四章好事當前,遠遁千里

    自從何愁有來了,雲瑯覺得日子好過多了。

    至少不用再謹小慎微的活著了。

    何愁有就是大漢的規矩,他說可以做的事情,你可以玩命的幹到極致,他說不能幹的事情你不干就好了。

    這個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一定要豁出命去去幹的,很明顯,皇家也是這麼看的,所以他們立下了規矩。

    雖然有時候未免有矯枉過正的嫌疑,放之四海之後呢,你會發現沒什麼了不起的。

    有了何愁有這個規矩,雲瑯能幹的事情就太多了,按照大漢法無禁止皆可行這個規矩,雲瑯可以像鯤鵬一樣扶搖直上九萬里。

    反正大漢人比較認死理,為了維持皇家祖宗的尊嚴,他們不喜歡輕易地改動自家的律法。

    當然,收稅的額度製定必須是與時俱進的,這一點,他們可一點都不傻。

    公元前2o6年,劉邦攻入咸陽,宣佈廢秦苛法與百姓「約法三章」「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

    以上就是著名的約法三章,也就是大漢朝最初的律法。劉邦甚至大膽的用約法三章代替了之前施行的《秦律》。

    仔細說起來,雲瑯更想生活在劉邦時代,他覺得劉邦的約法三章對他幾乎沒有什麼約束力。

    可能是因為跟雲瑯有著同樣想法的聰明人太多。

    劉邦在建立西漢王朝以後,面對新的形勢,劉邦感到「三章之法不足以御姦」。

    於是命丞相蕭何參照《秦律》制定漢律。

    蕭何在秦六律的基礎上增加《戶律》、《興律》、《廄律》三章,合為九章,稱《九章律》。

    《九章律》是大漢朝的一部重要法典,是整個漢律的核心和主幹部分。

    後來又發現,《九章律》也無法完全懲治雲瑯這樣的奸人。

    為了維護皇帝的尊嚴,補充《九章律》的不足,劉邦還命令叔孫通制定了有關朝儀方面的專律《傍章律》十八篇。

    還命令韓信制定《軍法》張蒼定《章程》。

    後來因為這些律法都是寫在三尺長的竹簡上的,又曰《三尺律》。

    凡是寫在竹簡上的《律法》對雲瑯來說都不算什麼羈絆,他見識過連廁所該怎麼上都有嚴格規定的律法,大漢這道天網,對他來說真的是太自由了。

    不知道高世青跟何愁有交流了些什麼,反正雲瑯看見高世青被何愁有打進了檻車,而高世青不但不悲傷,反而咧著沒舌頭的嘴巴笑的開懷。

    應該是何愁有給他承諾了什麼,這才讓他將眼前的痛苦當成享福。

    雲瑯一點都不想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也不允許騎都尉跟這件事沾邊。

    也就是從這一刻起,雲瑯就不允許騎都尉的人靠近高世青十丈以內。

    即便是給高世青提供食物這樣的事情,也必須交給何愁有手下的幾個繡衣使者。

    自從上次被特務欺騙之後,雲瑯認為,再面對這些人的時候無論如何小心都不為過。

    半夜大河河面上傳來了一聲巨響,雲瑯披衣而起,匆匆的來到城牆上,在十幾支火箭射上了半空,他才發現,原先堆積在大河上的冰凌堤壩,終於坍塌了,洶湧的河水裹挾著巨大的冰塊順流而下。

    河面上的水位迅速的在下降,看樣子大河凌汛期就要過去了。

    非常時刻,自然要守在城牆上的。

    居住在箭樓上的何愁有已經召喚他三次了,他依舊不為所動,以觀察汛情為重的理由推脫了。

    騎都尉因為空白文牒一事,已經讓皇帝很不高興了,要是再胡亂摻和進別人的事情中,一個多事的標籤,一定會被劉徹貼在雲瑯腦門上的。

    騎都尉中明明有將軍,有侯爵,劉徹的目光偏偏就盯在雲瑯身上,換都不帶換的,這是雲瑯最鬱悶的事情。

    眼看著大漢朝如同大眼篩子一樣法律,就因為被劉徹死死的盯著,他如今什麼都幹不了。

    昨日裡摸了一下蘇稚的腰,這丫頭就連續兩天不見人影。

    摸腰完全是一個誤會,兩人並排坐在石頭上看大河的時候,雲瑯習慣性的探手摟住了蘇稚的腰,這本來是一個能讓兩人顯得更加親密,也更加舒服的動作。

    在很久以前,雲瑯不知道這樣摟過多少女子的腰,一起看星星,或者一起看沙漠,就連一起看狗交配的時候都這樣做過。

    唯獨,蘇稚是最敏感的,當雲瑯的手放在她腰上的時候,她就像是被美杜莎看過一般,立刻石化了。

    即便是身邊的大河在咆哮,在嘆息,雲瑯都能聽到蘇稚咚咚咚咚的心跳聲。

    為了避免這丫頭心力衰竭而死,雲瑯剛剛收回手臂,那個丫頭啊,就跟中箭的兔子一般跑的不見蹤影。

    兩天時間了,應該足夠讓丫頭狂跳的心平復下來了。

    於是,雲瑯就來到了傷兵營去看蘇稚。

    丫頭抱著一個比她腦袋還要大的碗正在吃飯,抬頭看見雲瑯來了,一口飯不知道怎麼處理,卡在喉嚨裡幾乎要了她的性命。

    看到丫頭紅的快要滲出血來的臉蛋,雲瑯嘆息一聲,就給她倒了一杯茶水,然後就離開了傷兵營。

    蘇稚嘴巴張了好幾次想要喊住雲瑯,卻最終一個字都沒有發出來。

    「最近沒有一件事是順利的。」

    雲瑯坐在一根槓子上,看霍去病給烏騅馬洗涮。

    「你如果跟我去一趟荒原,什麼事情都會順利的。」霍去病拿手捏掉夾雜在烏騅馬皮毛裡的一根草芥不耐煩的道。

    「你們不是準備去搶劫西域各國給匈奴人的朝貢禮物嗎?怎麼不見動靜?」

    霍去病掰開烏騅馬的嘴唇,用一塊絲綢細心地擦拭著烏騅馬的牙齒,一匹馬就靠一口牙齒混呢,沒了一嘴的好牙齒,吃不動草料了,這匹馬也就完蛋了。

    「趙破奴帶著斥候走了,總是動用大軍出城,你總是埋怨個不停。」

    「趙破奴真的是去尋找西域人的朝貢隊伍了嗎?」

    「等趙破奴回來了,你問他就是了,反正我給他的軍令就是查探西域使者的動向。」

    「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沒有,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我們一起出去!」

    雲瑯很懷疑霍去病的話,他卻一點都不喜歡騎著馬在荒原上亂跑,哪怕是去搶劫西域使者。

    霍去病則不是這樣看的,他認為自己一生最好的開端就是出現在戰場上,然後打一輩子的仗,最後沒仗可打了,就解甲歸田弄一塊地方去養馬。

    他堅定地認為,戰爭會在他老死之前全部打完,因此,他珍惜自己每一次作戰的機會,會竭盡全力的把這一場仗當成人生中最後一場仗來打。

    「你真的已經確認河西一帶匈奴人已經疲憊不堪了?」

    霍去病在烏騅馬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示意它自己去覓食,然後跳上槓子跟雲瑯坐在一起道:「這還需要探查,需要我走一趟河西走廊,實地看一遍。

    很久以前,我舅舅說,只要控制了河西走廊就能鎖住通往西域的大門,有了這扇大門,漢地就會遠離戰爭之苦。

    從河西盡頭的敦煌,再到隴原,中間足足有兩千里之遙,我舅舅希望戰爭永遠發生在大漢百姓視線之外。

    讓戰爭變成軍隊的戰爭,而不是百姓的戰爭。

    我也是這麼想的,也準備這麼做!」

    雲瑯知道著名的焉支山之戰就是基於霍去病這樣的想法才實現的。

    不過,即便是知道霍去病有過率領八百騎兵縱橫河西的戰例,雲瑯還是固執的認為,那是霍去病的幸運!

    而幸運這種事,永遠都只有一次。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8 19:40
    第九十五章朋友啊朋友

    「好吧,你下次出征的時候我跟一起去。」

    雲瑯嘆息了一聲,還是覺得如果匈奴人的哀歌裡面沒有自己的名字,那就太虧了。

    「哈哈哈,你的膽子終於變大了,我還以為此生沒有機會跟你並肩作戰!」

    霍去病拍著雲瑯的肩膀非常的歡喜。

    對於這種歡喜雲瑯卻沒有多少歡喜的意思。

    霍去病喜歡一個人,就會把他送上戰場。

    霍去病要是把一個人當兄弟,他就會把他送上戰場。

    霍去病如果認為某一個人是自己的手足,他就會親自帶著他上戰場!!!!

    戰場是他的天堂,他固執地認為,戰場上有千鐘粟,有顏如玉,有黃金屋,有車馬簇簇,還有難以形容的男兒雄風……總之,想要什麼,戰場上就會有什麼……

    戰場對他來說,是招待親朋好友的最佳場所。

    他就是一個為戰場而生的人……至於性命?危險?他覺得這是細枝末節不值一提。

    「放心,你幫我觀敵瞭陣,看我衝殺一陣,如果我被打敗了,你再跑不遲!」

    霍去病見雲瑯還是有些怏怏不樂,就很體貼的給他描繪了一個安全的前景。

    雲瑯哭喪著臉道:「你要是真的被人家打敗了,我還跑個屁啊,怎麼也要把你弄回來再跑。」

    「不用,越是危險時刻,我心中就越是快活,我要是想跑,怎麼都會跑掉的,如果不想跑,那就說明我還有勝算!」

    「這句話太唯心了,我哪裡會知道你什麼時候想跑,什時候想要繼續戰鬥?」

    「等你上了戰場你就會知道的,現在說不清楚!」

    「這就是我為何不願意跟你們一起上戰場的緣故,太輕率了……」

    「放心吧,有我呢!」

    「上回你說這話的時候,我被你舅媽找來的靠山婦坐在屁股底下……」

    這世上有很多聰明人,明明知道眼前的事情是一個大坑,因為他的傻朋友樂不可支的衝進去了,他也只好跟著衝進去。

    傻朋友是因為看到了利益才衝進去的,而聰明人在很多時候確實為了傻朋友衝進去的。

    友情基本上是一個大坑。

    他毀了很多聰明人。

    不久前被灌夫坑死的竇嬰應該對這句話很有感觸。

    很久以前,被趙氏孤兒坑死的程嬰想必也是認同這句話的。

    雲瑯的愚蠢之處就在於他明明知道跟霍去病上戰場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情,他依舊義無反顧。

    自從有了友情,愛情,親情這些亂七八糟的感情之後,他們就對智慧造成了極大的傷害,從此之後,無數的聰明人就因為一個又一個愚蠢的可以一眼看穿的計謀,前赴後繼,死不旋踵的往坑裡跳。

    奸雄也是聰明人,之所以把他們跟英雄區分開來,就是因為他們很少有英雄的這種傻勁。

    曹操說的那句話寧叫吾負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負我,聽著就很有道理。

    只是,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明白,只是到了該跳坑的時候,一樣會閉著眼睛跳。

    雲瑯以前的想法跟曹操差不多,在山裡的時候,哪怕是面對太宰,他一樣抱有很強的戒心……後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他就莫名其妙的收穫了很多感情,然後被這些感情牽著如同一頭拉磨的驢子繞著磨盤轉,且轉的不亦樂乎。

    大雁全部飛去北方之後,南風就開始吹拂了。

    先是柳樹的枝條顏色開始變深,再然後,枯草的根部偶爾就能看見一絲半點的鵝黃色。

    封凍的土地也開始逐漸變得濕潤,再有十天時間,等土地完全解凍,受降城外的農田就可以耕種了。

    這一次,雲瑯不準備再種什麼青稞了,那東西根本就不適合製作面條。

    羌人女子有騎馬踏春的習俗,這些女子被高大的城牆包圍了一個冬天之後,終於有了散心的藉口跟理由。

    有馬的騎馬,沒馬的騎牛,沒有牛的就騎驢子,再加上一群騎著巨大公羊的小女子,一支騎隊就浩浩蕩蕩的從城門口去了原野。

    蘇稚喜歡騎雲瑯的戰馬,因為滿軍營裡,只有游春馬最適合女子騎乘。

    說來也奇怪,游春馬跟著雲瑯的時候,就跟一般的戰馬沒有什麼區別,自從被蘇稚騎上去之後,立刻就恢復了游春馬的本色。

    昂頭挺胸的踩著舞步走在騎隊裡極為搶眼。

    站在城頭看著大群大群的婦人騎著各種各樣的牲口在城牆底下撒歡。

    悲傷的於單卻瞅著北方喃喃自語:「龍城大會就要開了。」

    劉陵的肚子越發的大了,整個人都胖了一圈,那張狐狸臉正在變圓,漸漸有了幾分富態的意味。

    坐在藍天下面,笑瞇瞇的瞅著大群大群的匈奴少年在草原上縱馬,眼中滿是寵溺之色。

    這些今日的少年,將是她明日的戰士,因此,劉陵對那些年老的將軍或者戰士從來不假辭色,對這些年輕的少年人,她卻一改往日的高傲之意,整日裡混在少年人群裡,成為了匈奴人口中的美談。

    「聽著,我這裡有一顆來自漢地的熏香球,誰要是能跑第一,這個熏香球就是他的!」

    劉陵讓如意找來一根桿子將一枚美麗的銅製熏香球掛在最頂上,讓每一個人看見,然後發佈了獎勵消息。

    蒙查非常的不滿,卻無力反對,找來自己的戰馬飛身上馬,準備奪取這枚熏香球,畢竟,這是大閼氏的貼身之物,他不容許任何人拿走它。

    蹄聲如雷,揚起了漫天的灰塵。

    伊秩斜用手揮一下,驅趕來到面前的塵埃,側耳傾聽了一陣子,然後繼續給大鬼巫等人添上馬奶道:「地處偏遠的丁零、渾庾、屈射、鬲昆、薪犁五部族已經到來,而日逐王,渾邪王,為何還沒有到來。

    而且,樓蘭,大宛,大月氏,烏孫一下二十六國的貢品為何遲遲不至?」

    大鬼巫笑道:「通知的倉促,怎麼也要給他們一些時間,如今,說不定就在路上。

    上任日逐王已經戰死在了大青山,他們還要選出新的大王才能來龍城會盟,至於渾邪王,他久居祁連山,想要來到龍城,這點時間也是不夠的,單于稍安勿躁,他們一定會來的。」

    右谷蠡王道:「我的部落裡來了很多羌人,據他們說,漢人在大河拐彎處修建了一座城池,名叫受降城。

    如今,這座城池卡在西域諸國來朝貢的必經之路,而渾邪王,日逐王想要他們想要平安的通過這座城池,也必須繞更 的路。

    我以為,這座城池一定要拔掉,否則它就會把我匈奴分割成東西兩部,這對大單于順利祭天穩固大位極為不利。」

    伊秩斜搖頭道:「此時,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祭天,等我將匈奴一眾捏成一團之後,再說漢軍城池!」

    左將軍呼斜反對道:「渾邪王已經十一年沒有出山了,這些年來,我們哪一個部族不是在跟漢人血戰,這些年下來,人丁減少了快一半,繼續這樣下去,大單于以後想要戰士,我們也無力維繫。

    既然渾邪王已經修養十一年,想來一定非常的富足,兵馬也一定非常的強壯。

    為什麼不讓渾邪王在來龍城的途中,順手毀掉那座漢家城池呢?」

    右谷蠡王詫異的看著呼斜道:「我以為你們是朋友。」

    呼斜面不改色的道:「我世居焉支山,渾邪王世居祁連山,不但是鄰居,還是姻親,我有三個閼氏就是來自渾邪王所部,因此,對渾邪王的實力我很清楚,拿下一座小小的城池不是難事。」

    右谷蠡王咕嘰一聲笑了出來,連連點頭道: 「這樣也好,太強大的渾邪王讓我看起來很不舒服。」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14:26
    第九十六章平衡真的很重要

    地球之所以沒有變成寸草不生的荒原,之所以沒有被炸掉,完全是平衡這兩個字在作怪。

    很久很久以前,植物與植物就完成了平衡生長,有的植物長得非常高大,佔據了高空,有的植物長得非常低矮佔據了地面,還有一些長得不高不矮,佔據了中間環節,每一種植物都有了自己的生存之道,協同共生的一個美麗植物圈,這讓整個蔚藍色的星球變得生機勃勃。

    後來動物出現了,他們也在很短的時間裡就形成了完美的平衡圈子。

    吃草的動物數量最多,所以,他們天生就是猛獸的食物,猛獸的吧數量必定要比吃草的動物少,這也是自然選擇的一種。

    這樣一來,就能保證猛獸們有足夠多的食草動物可以吃,不至於餓死,而食草動物中的老弱病殘被猛獸們吃掉之後,就能有效的保證種群的強大。

    這也是一種平衡。

    在這個作用下。

    有些動物開始長出毒牙,有些動物會變色,有些動物長出來了尖刺,或者硬殼……

    不管怎麼說,在人類獲得靈智之前,世界是平衡的。

    後來,人類獲得了一個類似bag一樣的技能——靈智!

    自從靈智產生之後,人類知道了協同合作的重要性,也知道利用工具獲得更多的食物。

    當最後一頭猛獁象倒在人類的長矛下之後,環顧四周再無敵手的人類就把凶惡的目光盯在同伴的身上。

    然後,戰爭就開始了。

    這也是一種平衡,儘管人類有了靈智,依舊無法逃脫這個天地法則。

    所以啊,老子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大自然不會因為某一個物種的強大或者虛弱,就給他另開一扇大門,他堅持認為——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才是萬物最好的生存環境。

    更高,更快,更強的殺人方式這是人類孜孜以求的……直到一種可以在一瞬間就把所有人以及這顆星球全部弄死的大炸彈出現之後,世界的危機才真正出現,人類終於有了可以挑戰天帝的神器,才真正算是跳出了平衡這個圈子。

    連自己都敢殺的物種,才是最強大的物種!

    雲琅半跪在草原上,不遠處的霍去病正在鏖戰,他的長槍在敵群中縱橫揮舞的時候,就盛開了無數朵美麗的血花,烏騅馬雄壯的身軀在戰場上來回奔馳,如同一頭洪荒猛獸,蠻橫的將所有膽敢阻攔它前進的人馬撞到一邊。

    李敢仰天大笑,他的手中提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即便是已經被李敢從身體上切割下來了,那顆人頭上的眼珠子,似乎依舊在轉動。

    趙破奴如同一個真正的野人,長發披散,他的發帶已經不知道去了那裡,稍一轉頭,黝黑的長發末梢就會有血珠飛濺。

    這裡是魔怪的獵場。

    戰場的中心卻極為平靜,不論是彪悍的漢人,還是勇猛的匈奴人,他們都沒有去打擾那些跪在地上向神靈祈禱的西域人。

    一個高大的匈奴人怒號一聲,探出右手屈指成爪,手指緩緩下拉,五道血痕就從他的額頭一直延伸到下巴。

    這是死戰的標誌,聽到當戶怒號的其餘匈奴騎兵,立刻停下戰馬後退的腳步,與漢軍死磕。

    狼牙棒敲擊在鐵甲上發出巨大的聲響,骨斷筋折的漢軍騎兵從戰馬上掉下來,然後迅速的被漢軍鉤鐮手勾住甲冑,粗暴的拖到後面。

    戰爭的態勢已經非常明顯了,雲琅也就不再躲藏,兩百匈奴騎兵對陣五百漢軍騎兵,能夠堅持半個時辰已經難能可貴了,這支漢軍騎兵不是漢軍中常有的輕甲騎兵,他們是甲士!

    因為匈奴人幾乎放棄了遊走戰術,所以,雲琅就很容易的來到軍陣最中間。

    跪在地上的一個西域老者絕望的攤開雙手,向雲琅膜拜道:「尊貴的將軍,請接受來自大月氏的問候!」

    雲琅笑著還禮道:「尊敬的使者,您這是要去我大漢都城長安,為吾皇賀壽麼?」

    戴著皮帽的大月氏使者痛苦的道:「此次奉命前往龍城,拜見匈奴大單于,漢皇大壽,應該有更加尊貴的使者前往大漢長安。」

    雲琅笑道:「原來如此,匈奴人的龍城已經被大漢軍隊包圍,如果使者願意去長安,或許你們能在長安見到匈奴的大單于。」

    大月氏使者悲傷地趴在地上道:「尊貴的將軍,大月氏兩年換了四個王……其中三個王的頭顱被匈奴渾邪王製作成了酒杯收藏在他的王帳,每年,他會用這些酒杯招待大月氏使臣,如果再換一個王……大月氏將不再有皇族了。」

    雲琅聽了大月氏使者的話,只是微微的皺皺眉頭,並沒有因為使者訴說的悲慘,就放棄初衷。

    「沒關係,沒了王,你們再選出一個王就是了,我大漢有一句俗話叫做禮多人不怪。

    如果你能帶著這些禮物去我大漢長安,說不定你都有希望成為大月氏的王。

    來人啊,帶使者回城。」

    隨著雲琅的號令,一大群輜重兵從茅草後面跑出來,不由分說的就把堆積在地上的袋子,箱子,瓶瓶罐罐一起裝到大車上,準備離開。

    大月氏使者撲在大車上哀求道:「尊貴的將軍,你們不能拿走這些禮物……沒了這些禮物,渾邪王會殺光大月氏人……」

    「大月氏人需要反抗的勇氣,而不是哀求,匈奴人掠奪的特性注定了,你們的皇族一定會死光的,接下來,就輪到你們了,最後就是你們的臣民。

    用財貨購買來的短暫平安不能保證大月氏長久的存在於世上,只會激發他們貪婪的慾望。

    使者,去長安吧,將你的禮物敬獻給偉大的漢皇,祈求漢皇來保護你們,這是你們大月氏人唯一能走的道路。」

    話說完之後,雲琅指指正在進行最後征戰的漢軍道:「這些匈奴人應該是最強悍的匈奴人,可是,正如你所看到的,他們正在被一群年輕的漢軍逐一殺死。

    在不久的將來,所有的匈奴人的面前都會出現這樣的甲士……「

    就在雲琅演講的時候,霍去病的鐵矛終於刺進了那個當戶的胸口。

    使者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在大月氏堪稱無敵的當戶垂著頭坐在馬上,胸口的大洞裡不斷地向外噴血。

    他親眼看見,這個曾經凶悍的讓人絕望,曾經輕易殺死大月氏猛士的人,他的心口出現了一個大洞……

    那個黑甲將軍一陣風一樣的從匈奴當戶身邊掠過,粗大的長槍從大當戶的前胸刺穿了身體,然後再被那個黑甲將軍從他的身後抽走長槍,只給他留下了一個大洞。

    「我家將軍今年剛剛十八歲,他在享受他的戰場!」

    即便是雲琅也能從霍去病乾淨利落的殺人手段中感受到了一種殘酷的美。

    「渾邪王會殺光我們的……」

    使者的身體鬆弛了下來,嘴上依舊在呢喃麻醉自己,眼睛裡卻已經有了一些光芒。

    很久以來,大月氏人面對強大的令人絕望的匈奴人,早就失去了反抗的勇氣。

    如今,當他親眼看到昔日虐殺大月氏人的屠夫的身體,再被那個黑甲將軍刺穿之後,又被後續跟上的漢軍騎兵分屍,眼看著大當戶的頭顱凌空飛起最後跌落塵埃,他的心就跳動的厲害。

    「我們是被將軍裹挾去長安的!」

    使者再次向雲琅哀求道。

    雲琅笑眯眯的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裹挾你們的將軍名字叫做霍去病!

    你可以現在就派人回去告訴你們的王!」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14:26
    第九十七章天生反骨

    (說點閒話……從去年開始,網文寫作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隨著讀者成熟度的升高,寫作的難度在直線升高,如果直接以故事推動故事,以孑與這種網文老油條的功力,一天寫一兩萬字很容易,可是我不敢啊,小說的基本要素還是必須要有的,真不敢啊……)

    眼看著使者被自己說服,雲琅充滿了自豪感。

    搶劫西域使者給伊秩斜的禮物,哪有逼著這些使者親自把禮物送去長安獻給偉大的劉徹好?

    就西域人送的那些禮物,雲琅早就清點過了,使者帶去的禮物價值,讓他非常的傷心。

    漂亮的石頭,漂亮的皮毛,漂亮的牲畜,漂亮的女人,以及為數不多的金銀幣,甚至還有一些破爛的陶罐子,銅罐子,銀水壺……

    就這,還是車師這個堪稱西域大國的禮物。

    從那一次之後,雲琅就在考慮如何將騎都尉的利益最大化。

    在騎都尉軍中,只有雲琅敢沒事幹提著酒壺找何愁有喝酒,雖然喝酒的過程非常的沒意思,還有一個拖油瓶在傾聽,卻能從何愁有口中知道很多做事情的規矩。

    何愁有是全大漢守規矩的典範,他自己制定的規則,早就被歷史證明是最能保護一個人的規則。

    老傢伙就是靠這些規則在皇宮中混了四十幾年而平安無事的。

    看在雲琅乖巧的份上,稍微透漏一星半點,就足夠雲琅受用不盡了。

    「去給陛下朝賀的使者不管是被逼的,還是捉去的,亦或是自願的,這中間的區別不大。

    有了大鴻臚,不管他們是怎麼來的,那些使臣基本上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

    這也是大鴻臚的職責。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總以為大鴻臚是一個沒用的地方,殊不知,即便是老夫去了大鴻臚,該跪拜的跪拜,該閉嘴的時候閉嘴。

    知道不?大鴻臚就是一個教人學規矩的地方,你應該不想知道大鴻臚是如何教人規矩的,老夫也不想說。

    嘿嘿嘿,你們如果過不了老夫這一關,哈哈哈,騎都尉曲長以上軍官就會全體進大鴻臚學規矩……等你們出來啊……保管你們連雞都不敢殺!

    呀,說遠了,現在繼續跟你說道一下使者的問題。

    陛下要的是恢弘的場面,是要讓天下百姓看到一個萬國來朝的大場面,要讓天下人看到一個真正君臨天下的陛下。

    自古以來啊,皇帝即國家,有了強大的皇權,天下人就會歸心。

    始皇帝在渭水邊上祭天,結果有黑龍顯現,天知道是真是假,聰明人跟愚昧者的看法自然是不同的。

    不過呢,當聰明人因為畏懼始皇帝閉上嘴巴的時候,你覺得愚昧者會怎麼想?

    哈哈哈,我大漢不干那事,雖然太祖高皇帝有斬白蛇賦大風的經歷,現在也漸漸不再提了。

    我大漢百姓就喜歡一些實實在在的東西,比如說看到各種雜色毛髮的使者跪拜在陛下面前。

    喜歡看他們帶著風情萬種的各色美女給陛下獻舞。

    臣服即王道!」

    雲琅看了一眼聽得入神的於單,小心問道:「那些使者要是心懷不軌怎麼辦?」

    何愁有指著雲琅笑道:「小狐狸啊,要不要老夫跟你說道一下高世青的故事?」

    雲琅堅決的搖頭道:「不要聽,雖然有您說的大鴻臚,小子依舊不放心。」

    何愁有大笑道:「以你的才智可以哄騙天下人,唯獨不能哄騙陛下,你只要告訴陛下這些使者都是被你們捉來的,陛下自然有論斷。

    在陛下面前行哄騙之事,多一件,就多一樁隱患,天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最終會讓你屍骨無存。」

    雲琅連連點頭,非常同意何愁有的看法。

    這種奴化教育,已經滲透進了何愁有的心肝脾肺腎中,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且不可分離。

    他時時刻刻都在宣揚皇權的偉大,時時刻刻都在給雲琅灌輸為了君王可以粉身碎骨還不能後悔的思想。

    忠臣,何愁有就是一個大大的忠臣……只是看著何愁有的蛋頭,雲琅眼前總是浮現出太宰那張虎外婆臉,總是出現他在始皇陵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模樣,他安眠的是如此的平靜……

    雲琅不由自主的撫摸一下自己的後腦勺,那裡有一塊骨頭是隆起的,估計就是古人常說的反骨。

    這東西可能是隨著時間進化出來的,後世人至少有八成的人腦袋後面都有,這個數據是雲琅通過摸索同寢室兄弟的後腦勺得出來的。

    雲琅也看過霍去病,李敢,曹襄,乃至趙破奴他們的後腦勺,結果發現……只有自己是天生反骨?

    所以,學問越多越反動這句話是有一定道理的,相比大漢人後世的學問人基本上不值錢,掃廁所的都可以跟蹲坑的你縱論天下大勢的時候,基本上就是道德淪喪的高潮。

    虛心的接受了何愁有的尊皇主義課程教育,雲琅過濾掉一些沒用的東西之後,收穫很大。

    至少,從何愁有這裡接受到的東西可以完美的掩護腦袋後面的那塊骨頭。

    在這個時代裡抱著一棵樹高呼我是自由人,會被別人當成瘋子,沒什麼用處。

    當所有人都熱愛皇帝的時候,不妨一起熱愛,甚至要表現的比別人熱烈一些,從眾者最佳!

    曹襄羨慕的看著雲琅從何愁有的屋子裡被人送出來,羨慕歸羨慕,他到現在依舊不敢靠近何愁有十丈以內。

    「怎麼說?」

    「沒有大礙,可以送,送的越多越好!」

    曹襄鬆了一口氣道:「還以為他會呵斥我們玩小孩子的把戲呢。」

    「都是把戲,無分大小!」

    「陛下的使者已經到了白登山,不日就會抵達受降城,我們沒時間多抓一些使節了。」

    曹襄有些遺憾,只抓到六個使節團的人,讓他有些失望。

    「慢慢來,今年有六個,明年可能就會多一些,張騫找不到大月氏,我們卻抓到了,這就是大功一件。

    不過啊,看樣子陛下想要聯合大月氏人一起圍攻匈奴的想法可能要落空了。」

    「膽子都被嚇破了,還怎麼反抗?要殺光匈奴還得看我大漢的!

    就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來看,如果可能,連這些西域人的部族一起摧毀掉是最符合大漢利益的事情。

    這次回京,我一定會親自向陛下稟報這裡的見聞,要陛下打消聯絡西域人的打算。」

    雲琅奇怪的看著曹襄,自從認識他到現在,他第一次表現出來了一個人大臣的自覺。

    不過,轉眼一想就想通了,隨便把一個人丟進虎狼窩裡,當他從虎狼窩爬出來之後,總會有些心得的。

    這樣也好,一個人無論如何也該有些擔當。

    等候皇帝使者到來的這段時間裡,霍去病一共出擊了七次,除過烏孫國使者團被他因為沒有經驗給無差別的殺光之外,其餘的使節團都很好地保存了下來。

    只是這些人一個個都軟塌塌的沒有什麼精氣神,把這樣的使者送去長安,只會給皇帝丟臉。

    為了利益最大化,雲琅決定給這些人製作一些民族服裝,把他們包裝的好看一些。

    要包裝的不僅僅是使者團嗎,還有各色禮物,重中之重就是那些各族美女。

    雖然以雲琅跟曹襄這些人的看法,所謂的異族美女除了味道大一些之外,並沒有多少可取之處。

    美女就該洗涮乾淨,換上漂亮衣裳,寶石就該裝在漂亮的盒子裡,再襯上漂亮的毛皮邊角料,毛皮就該進行最起碼的修整,打蠟,毛毯必須撣掉灰塵,蓬鬆,金壺,銀壺,銅壺就該擦拭的鋥亮,不留半點污穢……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16:54
    第九十八章藍田公主

    精氣神是很重要的一種外在形式。

    也是劉徹最看重的。

    逼迫一個乞丐跪拜,與強迫一個貴族跪拜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精神享受。

    前者會讓人鄙視,後者只會讓人讚嘆。

    當何愁有看到雲瑯開始訓練那些使節團的隊列,以及騎在馬上的姿勢,甚至還找來了漂亮的刀槍武裝這些人的時候,他就對雲瑯這種舉一反三的做法非常的讚賞。

    雖然武器外表漂亮,實際上不堪使用,這讓何愁有對雲瑯的謹慎又有了新的認知。

    大漢不缺少勇猛無敵的猛士,也不缺少剛正不阿的臣子,唯獨缺少像雲瑯這種既能很好的辦事又能為皇帝著想的好臣子。

    從這些細微之處,何愁有就覺得大漢朝堂下那個最顯赫的位置就是給雲瑯準備的。

    是忠臣就該打發的遠遠得去鎮守邊疆,安撫邊民,異族,好讓大漢國內穩定。

    是猛將就該送去最慘烈的戰場,如此才能保證大漢對外戰爭能做到百戰百勝。

    至於庸才,就該放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教導他們做該做的事情,而雲瑯這種人才,應該成為皇帝最有力的臂助。

    此時,最思念雲瑯的不是宋喬,也不是梁翁劉婆,而是悲傷的阿嬌。

    太過驕傲的人沒有什麼好下場。

    她嘴裡說著生一個女兒最好,實際上已經在為自己兒子的降生做著完全的準備。

    結果,孩子生下來之後,臍帶都沒有剪斷,阿嬌就知道自己生的是一個公主……

    劉徹非常的開心,為此大宴群臣整整三天,孩子生下來不到三天,藍田公主之名已經傳遍大江南北!

    整個關中都在為大漢最尊貴的公主的降生而歡喜。

    如果不是大長秋極力勸阻,阿嬌早就把接生的穩婆杖斃一百遍了。

    雖然不喜歡閨女,阿嬌在靈智恢復之後,立刻就抱著閨女不撒手。

    畢竟,這才是她最親的骨肉,是她親自孕育出來的。

    「為何是藍田公主?雲瑯的女兒雲音名義上的封地不就在藍田麼?」

    感受著女兒吃母乳的動靜,阿嬌難得的平靜下來了。

    「陛下已經把雲氏女的封地變成了實封,就在上林苑驪山腳下,雲氏將再多三千畝驪山林地。」

    大長秋垂下頭,跪坐在毯子上低聲道。

    「藍田縣有多少民戶?」

    「一萬一千三百四十一戶!」

    「給陛下上奏摺,關中之地不分封乃是祖制,不宜實封,請陛下按照雲氏例,收回公主的藍田封地,改在上林苑皇家園林。」

    「這樣就沒辦法有那麼多的封戶了。」

    「如果我生的是男胎,封地自然是越大越好,區區藍田縣還不能讓我滿足。

    既然是女子,那就乾脆抱殘守缺吧,既然是退讓,我們就一次退到底。別人如果再逼迫,就怪不得我陳嬌心狠手辣。」

    大長秋笑著從懷裡掏出一枚拴在絲線上的木珠恭敬的放在阿嬌的面前道:「不是什麼值錢尊貴東西,是老奴小時候刻的木珠,放在身上幾十年了,頗有些護佑平安的效用,拿給公主耍子。 」

    阿嬌空出一隻手把玩著這顆油光水滑的木珠點點頭道:「你總是最有心的一個。」

    大長秋笑道:「貴人可還記得我們初來長門宮的模樣麼?」

    阿嬌抱著孩子笑道:「怎麼不記得,那時候的阿嬌就是一個瘋婦,沒有少責罰你們。」

    大長秋施禮道:「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孰能有餘以奉天下?

    唯有道者。

    貴人既然自深淵而騰空,靠的就是以有餘而奉天下。

    天下足,則貴人安,貴人安,則公主福,此為萬世之功業,非魑魅魍魎之輩所能撼動的。」

    阿嬌笑道:「我的心結已開,斷無重蹈舊轍之憂,傳令下去,凡我長門宮所屬,多加一倍俸祿,至於穩婆,杖十下,賜十金!」

    大長秋起身重新跪拜朝賀道:「貴人英明!」

    阿嬌笑道:「應有之事,何足掛齒,這孩子出生,是我的福報,非是我的冤孽。」

    大長秋笑著退出長庭,去向陰雲密佈的長門宮從人宣告好消息。

    阿嬌低頭瞅瞅還沒長開的皺巴巴的女兒,輕聲道:「也好,不是男兒,母親也享受一些清閒日子。」

    說完話就重新把**放進孩子嘴裡,見孩子吸允的有力,忍不住低聲哼起歌謠來。

    劉徹這些天一直住在長門宮,處理完政務後,就饒有興趣的瞅了一會,宮衛行刑。

    那些穩婆一改我那個日哭哭啼啼的模樣,居然喜笑顏開的趴在地上挨板子。

    那些宮衛也並未認真行刑,敷衍了事的打了十杖,就讓那些穩婆離開。

    劉徹看的很清楚,挨了板子的穩婆們一個個腳步輕盈,懷裡還抱著一封財貨,與往日的愁苦之態大相逕庭。

    同時有所改變的還有長門宮裡的宮人,一個個吱吱喳喳的低聲細語,總算有了一分喜氣。

    阿嬌的脾氣劉徹自然是知道的。

    他很奇怪,生了一個女兒,應該對阿嬌來說是一個天大的打擊,沒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恢復正常的。

    長門宮上下都透著一股子詭異得氣氛。

    源頭自然應該是阿嬌。

    所以劉徹來到阿嬌的屋子,第一眼就看見臥在床上的阿嬌懷裡抱著嬰孩,慈眉善目的跟自己閨女嘰裡咕嚕的說他聽不懂的話。

    劉徹來到臥榻邊上坐下來,阿嬌輕輕地撥開襁褓,指著孩子的臉對劉徹道:「鼻子塌了一點,如果像我的山根這麼挺拔,該是一個好相貌的孩子。」

    劉徹不由自主的撫摸一下自己的鼻樑道:「可能隨我了,不過,這是末節,朕的女兒長相併不重要。」

    阿嬌笑道:「長得漂亮些,夫妻間也好相處,人倫之間如果也有亂七八糟的東西摻和進去,跟強暴有什麼區別。」

    「聽大長秋稟報說,你對藍田公主的封號不滿意?你覺得哪裡好?」

    阿嬌抬頭看一眼劉徹認真的道: 「既然祖訓說了,關中不封地,那麼,陛下就不該開這個例子!

    女孩子放到遠處我又不喜歡,所以才想請您在上林苑給這孩子劃一塊地,充作嫁妝。」

    劉徹皺眉道:「你是認真的?」

    阿嬌笑道:「自然是認真的,不論妾身生的是皇子還是皇女,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妾身要在上林苑打造一 座大大的富貴城,我的孩子將來自然是要繼承這座城池的。」

    劉徹看了阿嬌好久,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道:「一百里可成?」

    阿嬌搖頭道:「這要看富貴城的規模而定,一座城池外邊不可能沒有種田的地方。」

    劉徹欣然笑道:「好啊,朕就滿足你一次,等候你的章程出來再論,不過,孩子的名號就是藍田公主不作更改。」

    阿嬌笑道:「比封號更加重要的是名字,這個還需要您這個做父親的親自操刀才好,名字不好,妾身可真的會發怒的。」

    阿嬌說著話,就把女兒小小的身子放在劉徹的懷裡。

    劉徹的兒子雖然之前已經有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卻還是第一次抱幼兒,孩子不舒服,自然大聲哭鬧,弄得劉徹手忙腳亂,阿嬌卻在一邊哈哈大笑。

    大長秋肅立在帷幕後邊,看到這一幕,低垂著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阿嬌能在短時間裡成長到這個地步,實在是讓他欣慰,他現在非常的肯定,阿嬌的名字必將流傳千古,雖不是皇后,卻一定會比所有的皇后,王后更加的耀眼,成為真正的萬世典範。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0 13:23
    第九十九章青樓與學堂

    富貴鎮越發的繁榮了,僅僅過了一年,這裡的常住人口就超過了四萬人。

    與之相對應的,東方朔的氣質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前出口就傷人的高傲東方朔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做事沉穩,輕易不張口,一張口必有所得的東方朔。

    官員是一個龐大的群體,鑑於這些人多少都是讀書人,所以,這樣的圈子裡很容易誕生出自己的文化。

    不符合這個文化行為特徵的官員,是沒有辦法輕易地融入這個大環境的。

    即便是大漢鼎鼎有名的強項令應雪林,在經歷了一場極大的波折之後,也變得有些沉默。

    如今,在富貴縣,東方朔與應雪林搭伴管理這座新興的城鎮。

    督郵曹掾這個官職還在東方朔這個縣令之上,只是因為應雪林在跟公主大戰了一場之後,陽陵邑的官員們就對他有了一些別的看法。

    如果不是東方朔極力勸說阿嬌把此人要過來,應雪林這時候應該在家裡種地才對。

    剝奪一個人施展才華的舞台,是對一個有誌之士最大的懲罰。

    因此,來到富貴縣的應雪林就沒有了往日的鋒芒。

    草長鶯飛的日子裡,也是上林苑景緻最好的時侯,一座茅草亭,兩杯淡酒,幾樣素菜,讓離別意顯得愈發的濃烈。

    東方朔提起酒壺,給應雪林斟滿酒拱手道:「此去秦嶺,危機重重,雪林兄多保重。」

    應雪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而後拱手還禮道:「曼倩兄無需多慮,我富貴縣如今以招納野民名馳關中,某家進入秦嶺也是為野民謀福,斷無危險可言。

    倒是富貴縣中危機重重,人人都以富貴縣為一塊肥肉,欲侵吞而後快,曼倩兄不可不防。」

    東方朔喝乾了杯中酒道:「富貴縣並非權貴們的獵場,而是我大漢安置流民,富貴流民之所,有阿嬌貴人在還容不得那些權貴伸手。」

    應雪林喟嘆一聲從坐墊上起身,背手瞅著茅草亭外的嫩草大聲道:「如此良辰美景,正是百姓歡歌勞作之時,朗朗乾坤之下當有一處極樂之所,哪怕是一小塊地方,也能讓野民心中充滿希望。

    應雪林不才,願意深入蠻荒,救野民於虎口,不使百姓呼籲毒瀝就能安居樂業。

    苛政猛於虎也,方導致我百姓遠遁深山,寧願與蛇蟲為伍也不願與豪族官吏共生。

    曼倩兄,你我前路迢迢,還需各自努力啊!」

    東方朔大笑道:「天子以遷徙富家子充實京師以為富庶,殊不知無土之民更需照顧。

    富家子多心,貧家子方能持之以恆,而貧家子一旦脫貧,則會對天子感念一生。

    天子遷徙富家子充實京師有買櫝還珠之嫌。」

    應雪林大笑道:如此,某家更應該快快去秦嶺招納野民,安置於空曠的富貴縣,以前有人曾對我言說手快有,手慢無,待我等用野民將富貴縣塞的滿滿噹噹,讓後來的富家子無立錐之地,我看他們還如何覬覦我富貴縣的良辰美景!

    哈哈哈,曼倩兄,某家去也!」

    應雪林丟下手裡的酒杯,跨上一頭驢子,帶著六個全副武裝的從人衙役,就沿著背碳人踩出來的小路向遠處隱隱的青山行去。

    富貴鎮不歡迎富人。

    當然,有了長門宮跟長公主以及雲氏,霍氏,李氏,曹氏的資助,就不擔心沒有初期的開發資金,如果來更多的豪門大戶,只會給富貴縣帶來不必要的混亂。

    自從藍田公主降生,阿嬌放棄了上林苑以外的收息,準備全力經營富貴鎮。

    這一點應雪林並不清楚,只有東方朔才知道當初雲瑯給阿嬌構建的那個富貴城有多麼的宏偉高大。

    這幾年,東方朔苦心研究大漢的國策,從中發現了無數的不妥之處,他曾經上了萬言書,卻如泥牛入海,消失的無影無蹤,沒有半點的回應。

    就在他心喪若死的時候,他忽然發現阿嬌正在經營的上林苑富貴縣似乎與眾不同。

    當他從阿嬌手裡的得到富貴鎮五年規劃,仔細閱讀之後如獲至寶,他發誓要將繪製在絹帛上的那副圖畫變成實實在在的城池,造就一個真正的通都大邑。

    有了富貴鎮這個舞台,東方朔胸中的鬱悶之氣一掃而空,他確信,這座城池一定會在他的手中拔地而起的。

    送走了應雪林,東方朔回到了富貴鎮,整座鎮子依舊忙碌,繁華。

    雖說已經開春,人們對煤石的需求大減,然而,無數的工坊卻對焦炭的需求變得極其旺盛,煤炭買賣不斷沒有減少,反而大增。

    如今的富貴鎮,煤炭買賣依舊是第一大行業,諾大的西市完全是煤炭產業的天下,再加上煤爐,鐵器,銅器,等相關產業的繁榮,最邊緣處的店舖已經延伸到了荒野之中。

    富貴鎮裡如今有做不完的活計,用片石來硬化路面,架構飲水槽到每家每戶,挖掘下水暗渠直通渭水,都需要無數的民夫來完成。

    而人手就再一次變成了富貴鎮發展的阻礙。

    在富貴鎮中,即便是婦人女子也不得閒,長門宮,雲氏,曹氏,霍氏,李氏都有龐大的桑蠶作坊。

    僅僅是長門宮與雲氏的桑蠶作坊,就吸納了富貴鎮中八成的民婦,以至於在富貴鎮中見不到一個閒人。

    眼看著行人從身邊匆匆而過,東方朔很容易從來往的行人中區分出本地人跟外地客商。

    街尾一陣鑼鼓響,東方朔的眉頭就皺了起來,拉過從吏問道:「怎麼還有青樓在富貴鎮中開業?」

    從吏小聲道:「董氏的產業。」

    「館陶公主?」

    從吏為難的道:「已經上門說過了,也下過禁止令,奈何人家不理會,我們也沒有辦法。」

    東方朔聽說是館陶公主的產業,不由得笑了,從吏們只知道館陶是阿嬌的母親,卻不知道阿嬌上次大鬧館陶公主府杖斃了三個惡奴的事情。

    富貴鎮是阿嬌安身立命之所,但凡是遇到傷害富貴鎮發展的事情,阿嬌從未給過任何人臉面。

    為了保持民風淳樸,富貴鎮不允許出現青樓與賭場,而且是厲禁!

    東方朔笑吟吟的看著眼前這座被裝扮的華麗無比的如意樓,對這座漂亮的樓閣極為滿意。

    自從館陶與皇帝交惡之後,館陶府邸裡收納的各地美人兒就沒了去處。

    這些年來,館陶在長安開設了二十餘家青樓,每家青樓都給館陶帶來了極為豐厚的回報。

    東方朔上門,青樓管事立刻笑瞇瞇的迎了過來,隨意的拱拱手道:「縣尊要進去飲杯酒麼?」

    說話的是館陶公主府的一個揭者,論起官職來還在東方朔之上,因此,也就談不到尊敬。

    東方朔並不在意揭者的話,依舊仰著頭看這座剛剛修建好,還散發著油漆味道的樓閣讚嘆道:「沒想到公主居然修建了這麼好的一座學堂,真是讓某家意外。」

    揭者臉上的笑容立刻沒有了,一字一句的道:「這是一座花樓,並非學堂,公主殿下以為行管仲開花樓為國開拓財源舊事,繁榮富貴鎮,乃是一道善政。」

    東方朔笑道:「要說這座學堂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恐怕只有如意這兩個字了,某家以為以「明心」或者「揚德」為學堂的名字更好一些。

    如意,如意,哈哈,做學問歷來是一個苦差事,何來如意之事?」

    館陶公主府揭者冷著臉道:「縣尊可是要與館陶大公主過不去麼?」

    東方朔連連擺手道:「豈敢,豈敢,既然公主府已經將學堂修建好了,明日,本縣就號令全縣八歲以上童子來到這如意樓前候命,一起感謝館陶長公主為學子造樓,並且會在樓前刻碑書寫銘文,以念公主厚意。」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0 17:24
    第一百章渾邪王來了

    青樓的鼻祖就是管仲!

    在這之前,青樓也早就存在了,這是一門古老的職業,數千年來從未斷絕過。

    按道理說,存在的即是合理的。

    只是當管仲將青樓業與賭博業用官方的名義大肆開辦之後,強盛的齊國從此就再也無力北顧。

    文恬武嬉壞風氣這種事情絕對不是說說的,他對一個人來說損傷不算很大,對於一個國家來說,是一種從根子上腐敗的疾病,一旦形成風氣,就不可救藥。

    新事業開始的時候,正是人人向上,事事爭先之時,如果身邊總是傳來軟綿綿的讓人骨肉酸麻的吳儂軟語,或者呼盧喝雉之聲,有幾個人能耐得住寂寞繼續奮進的?

    學堂就不一樣了,當人們在匆忙勞作的時候,忽然聽到童子郎朗的讀書聲,即便是已經疲憊,也能再生出幾分力氣來。

    館陶就是一個蠢貨!

    東方朔是這麼認為的,事實上驅使,慫恿館陶在富貴鎮開青樓的人也是這麼認為的。

    因此,長安的富貴人家多如牛毛,真正敢在富貴鎮胡作非為的只有館陶一人。

    或許是上一次館陶想要煤炭的份子,阿嬌答應的太快,以至於讓她生出一個錯覺來,以為阿嬌對她這個母親依舊是尊敬的,會允許她在富貴鎮為所欲為。

    一夜的功夫,鶯聲燕語不絕於耳的如意樓,就變成了一座端莊大氣的《明德學堂》。

    那個高傲的揭者被掛在樓前的桿子上已經一夜了,他就是阿嬌立威的工具,不管是誰,當他脖子上拴著石塊被倒著吊了一夜,都會變成一具屍體的。

    揭者也不例外。

    這明明是在施行私刑。

    東方朔自然是看不慣的,在請教了大長秋之後,連夜寫了一份彈章,彈劾阿嬌跋扈囂張,私立刑堂殺人。

    皇帝的反應很快,天亮的時候,一封斥責館陶的旨意就被宦官帶去了館陶府。

    受到斥責的館陶,不得不告訴使者,她的本意就是在富貴鎮修建一座學堂,是那個該死的揭者私自做主,將學堂改成了青樓……

    還答應捐助六百萬錢,糧食一千擔,支應學堂開業。

    有了館陶帶頭,長安城裡的富貴人家紛紛慷慨解囊,不到三天,東方朔就收到了足以支應學堂十年所需的錢糧。

    「這是必然的事情,你母親本來就是一個糊塗蛋,以前的時候有竇太后的威勢,沒人敢利用她……」

    劉徹放下手裡的硃筆輕聲安慰阿嬌道。

    「總歸要給她一口富貴飯吃也就是了。」阿嬌顯得不是很激動,很顯然,對母親早就是失望透頂了。

    劉徹笑道:「富貴與才能應該相等才能平安無事,大漢立國百年,很多人已經習慣了享受富貴,卻忘記了祖先打江山時的辛苦。

    也該好好的整頓一下了。」

    阿嬌嘆口氣道:「不可矯枉過正,就因為他們無能,只能緊緊的抱著皇室才有一口富貴飯吃。

    對我們來說,這些人還是不能拋棄的。」

    「雲瑯跟我奏對之時說過一句話,叫做江山代有才人出,只要善於運用,人才總歸會有的人,我大漢需要吐故納新,才能常用常新。」

    「妾身以前不解世家門閥的想法,現在自己準備給孩子留點東西的時候,才發現,這是一門很高深的學問。

    不是簡單的一言蔽之能了之的。」

    「再看看吧……」

    劉徹重新提起硃筆結束了這場討論。

    夜路走的多了,總會遇見鬼,這句話放在霍去病,雲瑯的身上非常的貼切。

    當霍去病正在大肆劫掠且末國使者的時候,斥候滿身浴血的從遠處狂奔而至。

    「匈奴人來了,數量不明,且鋪天蓋地……」

    雲瑯拚命地敲金鑼,正在酣戰的霍去病皺眉朝後隊看去,才發現雲瑯正在搖晃大旗催促他立刻離開戰場。

    同時,原本早就在垂死掙扎的且末使者,卻發瘋般的向漢軍發起反撲。

    兩聲長長的號角聲響起,漢軍不約而同的用手護住了眼睛,同時也把打橫站立的戰馬弄成豎向。

    不明就裡的匈奴,且末聯軍以為有機可乘,正要趁機砍殺的時候,漫天的箭雨呼嘯而下……

    脫離了戰場的霍去病來不及問雲瑯,第一時間就下令全軍撤退,因為,地平線上,已經出現了匈奴大軍。

    五百人的隊伍在草原上想要面對這萬餘人的匈奴大隊無異於找死。

    雲瑯果斷下令丟棄所有輜重,迅速的趕回受降城才是第一要務。

    大軍向前狂奔了半個時辰,霍去病卻斷然下令一路向東,這並非回受降城的道路。

    雲瑯明知道霍去病這樣做不妥,卻一言不發,他相信霍去病在下達這道軍令的時候應該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斥候不斷地遊走,不斷地將探查得來的消息稟報霍去病,霍去病也在短短的兩個時辰裡改變了三次前進的方向。

    最驚險的一次,距離匈奴人的攔截隊伍僅僅有一里之遙!

    與匈奴人擦肩而過,甚至能看見匈奴人猙獰的表情,這給了雲瑯一個全新的體驗。

    游春馬或許知道了目前的場面不妙,努力的在草原上奔跑,隨著大隊趟過茅草叢,越過溝壑,鑽出灌木叢,不管身上出現的細小傷口,張大了嘴巴背著雲瑯努力的奔跑。

    鳴鏑的尖嘯不斷地從身後,從左近響起,雲瑯面如土色,霍去病卻緊緊的閉上嘴巴,驅動烏騅馬帶著大隊靈活的在草原上奔馳。

    「換馬!」

    霍去病一聲令下,騎都尉軍卒紛紛從胯下的戰馬背上,飛躍到了後備戰馬的背上。

    雲瑯也做了同樣的動作,他的備用戰馬是一匹棗騮馬,跳的不是很穩當,胯下被馬鞍子狠狠地墊了一下,即便是痛不可當,雲瑯依舊嚴格的按照跳馬的動作要領,做完了所有準備,才有功夫去想自己是不是被廢掉了。

    就目前的狀況來看,霍去病沒有跟匈奴人作戰的想法,只是帶著大軍在匈奴人的軍伍縫隙裡靈活的鑽進鑽出。

    「我很擔心受降城……」

    棗騮馬奮力追上霍去病的坐騎,雲瑯大聲吼道。

    「放心吧,昨日之前沒發現匈奴騎兵有去受降城的跡象,他們沒有那個時間。」

    換過戰馬之後,騎都尉的行軍速度再一次得到了提升,眼看著甩開了匈奴人,霍去病主動降低馬速,以長途行軍的速度向受降城奔走。

    這是不打算修整的態度。

    從這裡到受降城騎馬也最少需要兩天,如果以這樣的速度前進,三天之後就會回到受降城。

    「來的匈奴人出自渾邪王部。」霍去病回答的非常肯定。

    「你之所以想要出來搶劫各國使者,不會就是為了把渾邪王吸引過來吧?」

    雲瑯吐掉嘴裡的沙子大聲問道。

    「誰能預料會出這種事,不過呢,能逼迫渾邪王跟我們打一場攻城戰,我覺得是一件好事!」

    一路上不停地在戰馬背上跳躍,雲瑯幾乎要崩潰了,而隨著時間推進,換馬的頻率也越來越快。

    在馬不停蹄的狂奔了四個時辰之後,霍去病終於勒住了韁繩,下令修整兩個時辰。

    雲瑯從汗津津的游春馬背上滾下來,大腿內側就傳來一陣幾乎讓他昏厥過去的痛感。

    他知道,自己的騎馬技術依舊不過關,這是軍司馬這個職位給他帶來的噩夢。

    平時騎射很少參加,當別的騎兵大腿內側早就磨出厚厚的繭子,兩條腿正在堅定的向羅圈腿發展的時候,他的皮膚依舊細膩,宛如處子,這時候,連續縱馬狂奔了四個時辰,大腿內側應該是皮開肉綻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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