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漢鄉 作者:孑與2 (已完成)

 
mk2258 2017-8-8 21:08: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37 3713254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6 15:59
    第一五九章不捨

    衛伉認為霍去病是他最親的親人。

    尤其是霍去病把他抱回房間,並且讓親兵幫他換過衣衫,洗過澡,並且準許他跟在身邊之後,衛伉就越發這樣認為。

    吃飯的時候,衛伉打死都不出去,也不准許霍去病出去,他堅持認為,雲瑯,蘇稚都是山野裡的精怪,慣會吃人,霍去病不知雲瑯跟蘇稚的底細,被矇騙了。

    看著衛伉抱著他的腿苦苦哀求,畢竟是一起長大的,霍去病心頭一軟,就沒有出門,讓親兵把飯食送到房間,陪著這個不成才的表弟一起吃飯。

    蘇稚看曹襄,李敢,趙破奴的眼神非常的奇怪,這讓三個人很不自在,仔細查看了衣著,覺得沒有什麼不對,就繼續吃飯。

    雲瑯自顧自的埋頭吃飯,今天的收穫很大,用恐懼摧毀了衛伉最後一絲驕傲,從而完美的解開了霍去病跟衛伉之間的心結。

    至少這樣做了之後,衛伉一輩子都會認為霍去病是他的保護神,而不是什麼圖謀他父親什麼東西的敵人。

    他們幾人吃飯,歷來都是一大盆子夾著吃的,平日裡蘇稚也不講究,大家一起吃一盆子菜沒有任何不對。

    今天不一樣了,蘇稚先是迅速的給她的高粱米飯上堆滿了菜,對盆子裡那些被曹襄他們吃過的菜,一口都不動。

    匆匆吃完了飯,就丟下碗筷跑的不見蹤影。

    曹襄往嘴裡刨了一口飯奇怪的道:「你小老婆在發瘋,你不治治她的毛病?」

    雲瑯嘴裡嚼著飯菜,瞅了曹襄,李敢,趙破奴一眼,搖搖頭又重新低頭吃飯。

    曹襄有些心虛,一把抓住雲瑯的袖子道:「說清楚,我哪裡奇怪了,讓你們公母兩這樣看我,好像還非常嫌棄我的樣子。」

    雲瑯把飯吞下去喝了口茶水漱漱口道:「蘇稚看見你今早從胡姬的房間裡出來了。」

    「呃……我是隨便遛噠,隨便遛噠……」

    李敢,趙破奴也很明顯的愣了一下,馬上,這兩個不要臉的傢伙異口同聲鄙視曹襄道:「胡女的滋味可好?」

    曹襄嗆咳連連,不願意說話。

    雲瑯抬頭瞅瞅李敢跟趙破奴道:「你們會不知道?」

    這下子論到李敢,趙破奴咳嗽了,曹襄則瞪大了眼睛瞅著那兩個無恥之徒。

    雲瑯抱起自己的茶壺站起身道:「你們三連襟好好地談談,我就不打擾了。

    另外,何愁有隻是做了一個小小的試探,準備看看你們的心性,結果……呵呵!」

    雲瑯說完就走了,留下三個面面相覷的傢伙。

    不一會,三人就扭打成了一團……

    謝寧一瘸一拐的從城牆上下來看到這一幕驚訝極了,想要把他們三個分開,也不知道從哪裡下手,見三人下手都很有分寸,也就不想管了,把一大碗高粱米飯倒進菜盆子裡,埋頭大吃,這三人打累了,自然就會停手的。

    謝寧吃完了飯,也不見三人停手,就去了雲瑯的房間,指指樹蔭下繼續毆鬥的三人道;「為什麼打起來啊?」

    雲瑯笑道:「惱羞成怒唄,你別看他們三個了,你越是看,他們越是不敢停下來,就當沒看見最好。」

    謝寧笑道:「我還是到你屋子裡看他們到底怎麼回事。」

    果然,當謝寧走進了雲瑯的屋子,那三個傢伙果然就停手了,相互怒罵一句,然後就分成三個方向走了。

    這就算是完事了,以後誰要是再提這事,他們三個必定會再次惱羞成怒的。

    雲瑯準備把這事埋在心底,等三人以後有什麼大喜的日子,再舊事重提……

    七月的受降城驕陽似火,連續下了三天的大雨,天氣稍微清涼一些,太陽又開始暴曬大地了。

    一條大河就在身邊,水汽自然是不缺的,潮濕的大地被太陽烘烤之後,大地就成了蒸籠。

    由於牛羊多的緣故,受降城的蚊蟲多的幾乎難以容忍。

    雲瑯擔心出現疫病,已經命邊民們驅趕著牛羊去了遠處放牧,諾大的受降城也幾乎用清水洗涮了一遍之後,總算是沒有衝天的臭味了,蚊蟲卻變得越發的多了。

    這樣的天氣裡,連河水裡的魚都懶得咬鉤,雲瑯在陰涼處耗費了一下午才釣上來兩條喜歡陰涼且食腐肉的大鯰魚。

    河邊有清風吹拂,蘇稚躺在雲瑯身邊睡了一覺又一覺,直到傍晚的時候才算是清醒過來。

    「這裡怎麼還這麼熱啊!」

    「必須要熱啊,麥子就靠這幾天的太陽變成熟呢,不烤的話怎麼變黃呢。」

    「這也熱的沒道理,郎君,我想回家了。」

    「家裡也熱啊!」

    「可是我們可以去山居小築。」

    「怎麼,不想再解剖了?」

    「不用了。」蘇稚指指腦袋道:「該見識的都見識了,該做的實驗都做了,胡人,羌人,漢人,匈奴如果去除外形上的不同,本質是一樣,構造也是一樣,沒什麼好稀奇的。

    我現在回去,就是想問藥婆婆很多事情,我發現我們以前猜測的很多事情都是不正確的。」

    雲瑯收起魚竿,吊鉤上的羊肉已經不見了,剛才那條聰明的鯰魚吃掉了誘餌沒有上鉤。

    「快了,我們就要回家了,需要沉澱邊關所得的不光是你一個人,我需要,去病需要,曹襄,李敢他們都需要,甚至參與過受降城之戰的將士們都需要。

    太尉府已經來了兩道軍令,要我們把受降城獲得的牛羊帶回關中,這說明大漢國庫又見底了,急需補充。

    大軍想要離開受降城,必須是在跟朝廷派來的軍隊完成交接之後。

    牛羊也需要在秋日裡貼膘,否則走不回去的。

    這裡的秋糧是重中之重,也需要收割,所以啊,等我們回家的時候,該是三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啊?還要再待三個月啊,我不活了!」

    「快走吧,太陽快落山了,再不走,蚊子該出來了。」雲瑯把蘇稚拉起來,讓她收拾好毯子,自己從河水裡提起魚簍,扛著釣竿跟蘇稚進了受降城。

    黃昏的受降城才從酷熱中解脫出來,白日裡冷清的街市迅速就變得熱鬧起來了,白日裡沒有生意的商販們,趁著天色還亮,抓緊時間招攬自己的客人。

    如今的受降城終於有了一絲繁華的模樣,城池裡到處都是聞風而來的大漢商賈以及胡人客商。

    被雲瑯勒令拆分的東西兩市上人滿為患,東市上是進行大宗交易的地方,交易雙方分別是漢商跟胡商,偶爾也能看見一些部族女子,有些大膽的赤裸著上身,用部族的出產交換自己需要的東西。

    西市比東市還要熱鬧,隨著秋天不斷地逼近,方圓三百里之內的部族都開始傾銷自家的物資,跟官府,或者漢商,胡商進行交換。

    很可惜,在這裡銅錢並不被人認可,硬通貨只有黃金!

    這也是雲瑯硬性規定的。

    如果漢商以及受降城官府的出口比進口的數額大,雲瑯自然會鼓勵使用銅錢的,現在大部分都是進口,雲瑯自然很願意把黃金當做一種進口物資。

    站在城牆上看到這一幕熱鬧的場面,雲瑯發現自己竟然有一絲不捨,不捨得將剛剛治理好的受降城交給別人。

    不過,一想到阿嬌,長平這兩個精明的女人,他不認為這座城在他離開之後會有什麼變化。

    要知道「蕭規曹隨」這個成語就出自大漢,只要是好的,有效的政策,在大漢,繼任的官員一般不會改動。

    只要來的人不是雲瑯這些人的仇人,或者是一個貪黷無度的人,受降城的繁榮是可以預期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6 15:59
    第一六零章開拓航道

    毛衣的銷售真的不錯,雲瑯眼看著堆積如山的毛衣頃刻間被胡商一掃而空。

    看到這一幕,他不由得瞅瞅蘇稚身上的衣衫,再瞅瞅自己的衣衫,最後看看胡人的衣衫,在他眼中醜到爆的毛衣,放在胡人眼中就該是米蘭時裝展覽會上的爆款。

    畢竟,你不能對這些把羊皮挖個洞,再隨便用麻線縫製幾下的東西叫做衣服。

    長長的帶著強烈的波西米亞風情的長袍只要是胡人沒有不喜歡的。

    長長的麻布頭巾上只要鑲嵌一塊亂七八糟的石頭,那些見多識廣的羌婦就敢問胡人換腦袋大小的一塊白玉……然後美滋滋的拿著這塊白玉再去跟胥吏換兩口袋麥子。

    這是很好地商貿,對誰都是!

    蘇稚就是這座城裡的女主人,不管別人怎麼看,那些羌婦,胡人是這麼看的。

    因此,只要蘇稚出現在市場上,諾大的集市上的東西都是隨她挑揀的。

    不知為何,這個女子偏好白玉,她的屋子裡已經收集了一屋子白色的石頭。

    如果不是因為看不上胡人的手藝,她早就把那些白石頭變成各種玉器了。

    蘇稚是大方的人,家裡給她運來了不少的絲綢,只要是她看中的石頭,就會有專門的人幫她送回去,回來的時候,只要給一塊絲綢就成。

    這個時候雲瑯都認為,《賣炭翁》裡的小太監被白居易黑的很慘,如果白居易看到蘇稚的做派,就會覺得那兩個「黃衣使者白衫兒」其實慷慨的要命。

    「半匹紅綃一丈綾?」

    蘇稚可給不了那麼多……

    白石頭是從崑崙山腳下撿回來的,胡人們認為,那東西是崑崙山神的汗水,到處都是,唯一的花銷就是運費……天神總會流汗的,因此,白石頭也會無窮無盡。

    倒是香料這種東西貴的要命,黑羊羔皮也貴的要命,被蘇稚炒熱的沒藥跟乳香現在別人根本就沒有機會拿,已經被雲瑯列入了軍用物資。

    可能後來覺得把婦人用的藥列為軍品,有些無理,就添加了血竭這味藥物。

    不管怎麼說,不管還有多少黑暗,受降城總體上依舊是一個繁榮的,公平的,安全的交易場所,至少,這裡沒有西域那些城主大人們的橫徵暴斂,以及明火執仗的搶劫。

    你付出,總會有回報,這就是雲瑯讓人在城中散佈的受降城格言。

    回到了內城,蘇稚丟下一大堆白石頭,煩躁的讓追隨她的羌婦給胡商拿絲綢。

    眼看著一匹絲綢被胡人歡喜的抱走了,她就沖雲瑯抱怨道:「一些白石頭都貴成這個樣子,你也不管管!」

    雲瑯從桌子上拿起一塊圓潤的玉石籽料瞅了一眼道:「想要再便宜的話,我就要派兵去搶了。」

    蘇稚皺眉道:「搶劫就算了,那些胡商跑了好幾千里地也不容易,就是覺得有些便宜他們。」

    雲瑯呵呵笑道:「總要大家都有的賺,這樣才是做長久生意的道理。

    受降城呢,其實就是一個進口,真正的出口在哪呢,告訴你吧,在富貴縣!

    如果從受降城放舟成功,我們就能直抵關中,不用走陸路了,也少了顛簸之苦。「

    蘇稚撇撇嘴道:「就靠您正在做的那些木頭筏子?」

    雲瑯大笑道:「關中真正的大樹,已經被始皇帝跟大漢皇帝建造宮苑砍的差不多了,咱家來年還要建造很多房子,這些建造木筏的大樹正好用得上。」

    「我們真的要走水路?」

    雲瑯點點頭道:「沒法子啊,從隴西郡到受降城的大河上游,到處都是匈奴人在亂跑,沒辦法查驗。

    從受降城到關中,相對平安一些,自然要試試了,丫頭,拿出一點開拓精神出來,我們沿河走一遭。」

    蘇稚不喜歡乘船,她說自己如果乘船就會死掉。

    這自然是誇張的說法,只有得狂犬病的人才會怕水。

    在大漢,最舒適的旅行方式就是乘船,走陸路,即便是乘坐雲氏馬車,一千多里下來,也會讓人魂不附體,更不要說硬車輪在硬地面上骨碌了。

    發明創造的主要動力是需要。

    滿大漢的人中間,最需要發明創造提高生活品質的人就是雲瑯。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享受過飛機,高鐵,汽車的雲瑯對大漢時代依靠馬蹄子跟雙腿這種旅行方式深惡痛絕。

    即便是何愁有有時候也非常的不理解雲瑯某一方面的怪癖。

    沒有好的抗生素,雲瑯就只能儘量的要求所有人不要感染炎症,不要感染疫病。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准大漢人隨地大小便,不准他們喝生水,所有人要養成洗澡的習慣。

    來到騎都尉軍中,何愁有覺得這裡的面人,似乎比皇宮裡面的人還要乾淨一些。

    冬日裡七天一洗澡,夏日裡兩日一洗澡,這在騎都尉中是硬性規定,何愁有感覺自己在騎都尉把一輩子的澡都給洗完了。

    不過呢,在炎炎烈日下,洗一個熱水澡確實舒服。

    很奇怪,雲瑯跟蘇稚兩人被蚊子叮咬的無處藏身,何愁有身邊卻沒有幾隻蚊子,就這幾隻蚊子也是路過的蚊子,他們對何愁有一點都不感興趣。

    何愁有任何時候都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當霍去病,雲瑯,李敢,曹襄,趙破奴,謝寧一群人穿著短褲在軍營裡招搖過市之後,其餘的軍卒立刻有樣學樣,兩天時間,人人都喜歡上了這種跟裙子差不多肥大的短褲。

    曹襄告訴雲瑯何愁有不招蚊子,他還不信,故意找了一個機會來找何愁有談話,這才信服。

    「十六萬四千七百斤銅,想要運去長安靡費之巨,幾乎讓我們無利可圖。」

    雲瑯故意靠近何愁有坐了下來,他對何愁有這種百蟲不侵的特質非常的感興趣。

    「還有十一萬個金餅子,六千斤好銀,記得一起運去長安。」

    何愁有臉色淡淡的,他以為雲瑯想要貪墨那些金銀。

    「小家子氣啊,誰說我要貪墨那些金銀了,我們必須想一個減少損耗的法子運送才成。

    陛下以前豪富無比,連續不斷的往邊關運送了糧秣物資之後,聽說今天的俸祿能否按時發放都成問題。

    公孫弘從鹹魚上刮鹽販賣的事情你以為我不知道?」

    何愁有不為所動,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雲瑯道:「陛下困頓至此,我們自然要分憂,不能動的錢一個錢都不能動,否則莫怪老夫砍手跺腳!」

    「沒說要貪墨錢財,我是說,錢財多到了我們這個地步,就不是錢財了,而是貨物!

    花五百個錢把一百萬錢送到長安跟花五萬個錢把一百萬錢送到長安是兩回事。

    這個法子要是想不出來,路上損耗的錢,會比我貪墨掉的錢要多出來十倍,百倍。」

    何愁有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下來,認真的朝雲瑯拱拱手道:「這方面軍司馬乃是個中大家,只要能把最多的錢送回長安,老夫甘願俯首聽命!」

    雲瑯笑道:「這就好,我想了一個基本上沒有耗損的法子你要不要聽?」

    何愁有笑道:「老夫洗耳恭聽!」

    「我準備把大樹樹幹挖空,再把金銀,銅錠填進去,封好蓋子,然後讓巨木順流而下,到了關中,再撈起來就成!」

    何愁有仔細聽了雲瑯的安全措施之後大笑道:「好啊,好啊,老夫可以騎在巨木上隨金銀一起順流而下……」

    聽何愁有這樣說,雲瑯有些心酸,站起身第一次誠心誠意的對何愁有施禮道:「何公說笑了,只要把三五根巨木連接成一體,就是一座木筏,何公可以居住在木筏上!」

    何愁有笑道:「只有金銀如此處理麼?」

    雲瑯搖頭道:「不僅僅是金銀,我準備組成一個巨大的木筏隊,我們在受降 城所獲全部裝在木筏上,我們一起順流而下,開拓航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6 22:40
    第一六一章羊皮筏子賽軍艦

    隨著雲瑯對何愁有這個人的認知不斷加深,他就發現太宰這種人從來就沒有死去過。

    只要你善於發現,你就會在任何地方,任何地點看到同類型的人。

    忠貞是一種偉大的美德,也是一種最殘酷的自虐方式,尤其是當一個人把自己的忠貞獻給了特定的某一個人的時候,痛苦就會加倍。

    對何愁有來說,最重要的永遠是他效忠的對象,然後才是他自己本身。

    所以當他聽到雲瑯給出了一個似乎可行的方案之後,他就毫不猶豫的準備親力親為。

    「船隊分三波進發,第一波以受降城死士,罪囚為第一隊,提前第三隊兩日出發,他們的軍務就是實驗大河河道是否全程通暢。

    第二隊以受降城的軍士以及工匠為主,他們的軍務是一路上繪製地圖,勘察河道,並向第三隊發佈平安,或者危險訊號。

    第三隊就是我們,也是規模最大的一隊……」

    雲瑯在地上繪製了自己的漂流計畫,解說完畢之後,就把討論權交給了在座的將官。

    霍去病搖頭道:「騎都尉大軍不會上木筏,不過,我們可以沿著河道一路陪伴你們。」

    雲瑯搖頭道:「不可能,你們跟不上的,大河在受降城這一段水流平緩,你們或許能夠跟上,一旦大河出了草原,水流一瀉千里,中間還有高山深溝,你們想要守在船隊邊上,這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霍去病冷哼一聲道:「騎兵離開了戰馬,還叫什麼騎兵?你可以帶著物資以及步卒乘坐木筏,騎兵必須全程陸路,放心吧,我們會跟上的。」

    雲瑯瞅了霍去病一眼笑道:「意志跟現實完全是兩回事,有些困難並非意志力所能克服的。

    這是一般的規律,你要承認!「

    霍去病笑道:「這世上還沒有什麼事情能難得住我霍去病!」

    曹襄也在一邊敲邊鼓道:「去病的話還是可信的。」

    雲瑯笑而不語,何愁有卻用欣賞的目光瞅著霍去病,看樣子這個老傢伙也贊同人心齊,泰山移這句話。

    「失敗者抱著騎都尉營地外面的松樹親吻一天!我會組織家裡的婦孺來觀看。」

    「大丈夫焉能受此羞辱!」李敢想起昔日遭受的羞辱,脖子上的青筋都蹦跳出來了。

    「你又不是沒有親吻過,發什麼脾氣啊?」雲瑯鄙夷的瞅了李敢一眼。

    曹襄搖搖頭道:「換一個賭注,上一次我的嘴皮都被松膠給沾住了。」

    雲瑯不理睬曹襄,只是看著霍去病。

    霍去病沉吟良久才道:「你若失敗怎麼說?」

    雲瑯大笑道:「老規矩,我只穿著內褲逛陽陵邑,你要是覺得不夠,我去逛長安城!」

    曹襄鼓掌大笑道:「我能邀請全長安的青樓女子去觀看麼?」

    雲瑯笑道:「自然可以!」

    霍去病長吸一口氣正要回答,李敢連忙阻止道:「我們跟他打賭從來都沒有贏過!」

    霍去病笑道:「兄弟間的一場賭注,輸贏有什麼要緊的,至少,我對騎都尉上下有信心。」

    雲瑯不屑的道:「又是一個將官一張嘴就代表兄弟們的事情,有沒有信心,你問過我這個軍司馬了沒有?」

    李敢怒道:「你就是我騎都尉裡的恥辱!」

    「那就比賽啊!」

    「我們不跟你比!」

    「賭了。」霍去病輕輕應承一句就打算散會。

    趙破奴一會看看霍去病,一會看看雲瑯,他看不明白這四個人到底在幹什麼,倒是何愁有看的津津有味的。

    「這一次探路之舉恐怕會死傷慘重吧?」何愁有在霍去病將要離開房間的時候輕輕說道。

    雲瑯沉默了片刻道:「從沒有人走過這條水道,對於我們來說,這條水道就是一片未曾開拓的蠻荒之地,如果遇到斷流,遇到瀑布,遇到險灘,遇到水洞,我們很可能會全軍覆沒,即便是有目前這樣的準備,也很可能會陷阱進退兩難的地步。」

    所以你準備讓老夫陪你去闖這條蠻荒路?讓他們走相對平安的陸路?」何愁有陰森森的問道。

    雲瑯滿不在乎的道:「陸路靡費太多,水路靡費最少,千六百里十日可達,所靡費者,無非一些糧草罷了,如果我們去了關中,再把這批巨木賣掉,甚至還有剩餘。

    更何況,以受降城目前的態勢,今後需要運送的物資不可能只有這一次。

    汝為天子家臣,我為天子臣屬,難道不該冒這個險嗎?」

    何愁有哈哈大笑道:「理當如此,既然軍司馬把話說在了前頭,如果有失,你罪責難逃!」

    「罪責在你,不在我!」雲瑯冷冷的道。

    何愁有抓抓光頭笑道:「這話新鮮啊。」

    雲瑯取過一封竹簡放在何愁有面前道:「你不用印,我就選擇陸運。

    左右損失的是大漢的錢糧,我盡力了,你這個監軍不簽章用印,我這個軍司馬無能為力。」

    曹襄恐懼的向後退縮一下,因為這會這個年邁的老宦官居然蹲在凳子上如同一頭光頭兀鷲正惡狠狠地盯著雲瑯看。

    老傢伙的氣場強大,雲瑯覺得渾身發冷,連忙退後一步,把霍去病頂在自己前面,躲在後面高聲道:「我這人只負責出主意,除了我們自家兄弟的事情,想要我主動承擔責任,你老人家實在是想多了。」

    「孽臣!」

    「錯!忠臣!」

    「爾巧舌如簧,攬功諉過,仗著少許機巧,操弄權柄,欺瞞罔上,你非孽臣,誰是孽臣?」

    「說實話,我這樣的人還不能死,回去之後我有很多的事情要幹,每一件,每一樁對大漢來說都至關重要。

    你這樣的人,死掉一兩個不要緊,我這樣的人死一個就是大漢莫大的損失!

    這條水路橫亙在這片大地上這麼多年,無數的人就生活在她的身邊,卻沒有一個人想起來利用一下這條大河。

    我想到了,作為一個經常能想出好主意的人來說,難道不值得你們珍惜一下嗎?」

    「你無恥!」

    何愁有重重的一巴掌拍在厚厚的桌子上,屋子 像是響起來了一聲霹靂。

    曹襄被嚇的一屁股坐地上,李敢已經握著拳頭護在曹襄前面,與此同時,霍去病也向前跨出一步很自然的擋在何愁有與雲瑯之間。

    桌子上多了一個清晰可辨的掌印……何愁有發洩之後,就沒有了動靜。

    過了片刻從懷裡掏出印信在竹簡上用了印章,將文書遞給霍去病道:「將軍勘驗一下。」

    雲瑯從何愁有手裡取過文書,仔細的看了一下尚有餘溫的火漆,嘆口氣,搥搥腦袋,也把自己的印信蓋了上去!

    何愁有青白色的臉孔逐漸有了血色,平聲靜氣的道:「怎麼?改主意了?」

    雲瑯從霍去病身後走出來,坐在何愁有對面道:「你其實可以再發一下脾氣的,還可以強迫我一下的。」

    「老夫要是強迫,這中軍所在地就會發生一場內訌,不管誰輸誰贏,倒霉的都是大漢,損傷的也是我大漢的國威,沒的讓那些野人看笑話。

    所以,老夫不取!

    現在說一下,你敢簽章用印的底氣何在?」

    雲瑯拍拍手,腿腳依舊有些不利索的劉二抱著一個鼓脹的東西走了進來,把他放在桌子上。

    何愁有屈指一彈,那個鼓鼓脹脹的東西就飛出去一丈遠。

    「這是何物?」

    「羊皮,吹了氣之後的羊皮!」

    霍去病忽然走過去把那個鼓脹的羊皮拿過來打量一下道:「魏武卒當年用來鳧水過河的皮囊?」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7 22:14
    第一六二章貪婪是原罪?

    黃河上最好的交通工具是什麼?

    自然是羊皮筏子!

    木頭船,鐵船都要面對河水裡的流沙侵襲用不了多少時間的,再加上黃河水面下暗流湧動,船舵有時候也會失靈,因此,飄在水面上的羊皮筏子就成了最好的渡河工具。

    羊皮筏子很輕,一個船伕就能背走,雲瑯看中的就是這一點,一旦木排隊伍受阻,就必須利用這種東西轉運貨物。

    也可以說,羊皮筏子才是雲瑯準備的最後漂流工具。

    眾人站在城牆上,眼看著一張羊皮筏子被兩個船伕劃到對岸,又從對面劃過來,雲瑯滿意的對何愁有道:「你看,至少,我們在河道上遇到危險之後,還有活命的法子。」

    「然後任由那些金銀,物資葬身大河是嗎?不許用這東西,你這種人只要有了退路,就沒了拚命地勇氣,老夫會把你的這一特質告訴陛下,日後,非身陷絕地,絕不派你!」

    何愁有說完話就怒氣衝衝的走了。

    雲瑯瞅著霍去病道:「他什麼意思?」

    霍去病笑道:「我必須承認,在夜襲渾邪王的那個晚上,你表現出來的決絕的勇氣,讓我吃驚!」

    曹襄跟著笑道: 「我母親說過同樣的話,她說就不能給聰明人做出選擇的機會,只要給了這樣的機會,他就能做出無數對他本身有利的抉擇,而不是做出對事情本身有利的選擇。」

    李敢淫笑著拍拍雲瑯的肩膀道:「我真的很想看你孤身一人拿著一把刀子深陷重圍之後的模樣。」

    雲瑯搖頭道:「不可能出現那樣的場面,如果真的出現了,那麼,我也一定是做好了飛走的準備……」

    人手多了之後最大的好處就是所有的活都有人幹,所有的事情都能同時進行。

    進入七月份的時候,受降城外的麥子終於成熟了,雖然之前經歷了一場小雨,卻對這些嬌貴的植物卻沒有造成太大的危害。

    站在長滿莊稼的原野上,不論是誰都會有一種發自心底的喜悅。

    平日裡對政務毫無興趣的霍去病,此時也站在原野上,瞅著隨風起伏的麥浪,高聲大叫道:「開始收割!這是我們從勝利走向勝利的基礎!」

    麥收時節其實不用動員,每一個都知道自己到底該幹什麼,大漢人對糧食的執著不分階級。

    即便是皇帝在這裡,也會歡喜的用騎都尉的新鐮刀割下一束麥子的。

    雲瑯慣例是不喜歡割麥子的,所以他就割了一小片地方就放手了,長長的麥芒紮在身上會讓他痛不欲生的。

    就這一會,他白皙的皮膚上已經出現了大片的紅斑,瘙癢難忍。

    同樣穿著短褲,露出乾瘦身體的何愁有熟練地割下一束麥子對霍去病抱怨道:「他在家裡也是這樣嗎?」

    霍去病笑道:「雲家能幹活的全是婦人!」

    何愁有看看用手帕包著頭髮努力割麥子的蘇稚點點頭道:「看來是這樣,一個懶蛋不干活卻被所有人感激,老天爺真是不長眼啊。

    連落在他身上毛病,都是對他有利的,對了,這毛病能讓他痛苦多久?」

    霍去病悶哼一聲道:「只要在樹蔭下就不癢,等太陽下去就全好了……」

    「賊老天!」

    何愁有怒罵一聲,手底下卻幹的越發有力。

    除過謝寧需要固守城池,騎都尉所有軍卒都在割麥子,人人都知道,只要這些麥子裝進了糧庫,受降城就能把自身最後的一個缺憾給彌補上。

    麥子是一個好東西,今年收割完畢了,到了明年又會有新的麥子長出來……從而讓受降城世世代代受用不盡。

    割下來的麥子被牛車迅速送去了受降城,於此同時,受降城的秋收防火令也已經正式頒發了。

    從今日起,知道麥收結束,受降城不允許出現一點火星,只要發現有人私自用火,就會立即被斬首。

    這樣的死亡命令,在這個時刻籠罩在整個大漢的城郭上空,即便是長安也不能倖免。

    雲瑯本來不打算把麥子送到城裡去,這對城池來說是一個極為可怕的威脅。

    即便受降城外沒有敵人,不論是何愁有還是霍去病都不允許雲瑯把麥子放在城外晾曬。

    麥子進城了,城裡的百姓就要出城,包括哪些商賈,漢人商賈對這樣的事情算是司空見慣了,那些胡人剛剛嘀咕兩句,就被軍卒以及民夫們一頓棍棒打的滿地亂竄。

    此時的受降城,終於變成了一座空空蕩蕩的軍城!

    割麥子是一個辛苦活計,從天未亮就開始,到太陽落山,霍去病依舊沒有停止的意思,直到天色完全黑下來了,霍去病才下達了回城休息的命令。

    夥伕早就在大河邊上熬煮了一鍋鍋的肉湯,騎都尉的將士們破天荒的見到了麵餅……

    這段時間不停地吃肉,讓這些吃慣了糧食的軍卒們叫苦不迭,如今終於有一口糧食吃了,所有人都瘋了。

    肉湯配麵餅才是正確的吃飯方式,光吃肉不吃糧食的那是匈奴人……

    雲瑯早就吃飽了。

    這時候正在給蘇稚的飯碗裡掰餅子,這個丫頭今天很能幹,一人就收割了半畝麥子,比那些蠢笨的羌婦收割的還要多些。

    羌人不熟悉大漢人收割麥子的方式,他們更加不適應雲瑯設定的割麥子方式。

    以前羌人收割麥子,只要麥穗,其餘的麥稈就留在田地裡,一把火燒過之後就會還田。

    雲瑯不打算浪費麥秸,牛羊太多了,只要把麥秸混在乾草中,牛羊還是能吃一些的。

    數萬頭牛羊一路向南,需要的草料是一個極為龐大的數字,雲瑯不敢浪費。

    吃飯的人很多,只要是今日走到田地裡的人都有權力來夥伕這裡要飯吃。

    即便是一些大漢商賈,因為這時候沒法子做生意,為了跟受降城打成一片,也參與了收割麥子。

    如今,一大片黑壓壓的人頭湊在河邊上,圍著照明的火堆稀里嘩啦的吃飯。

    何愁有起身瞅瞅四周感慨的道:「這就是盛世景象!」

    雲瑯一邊幫埋頭吃飯的蘇稚攆蚊子,一邊不屑的道:「盛世?就這模樣還敢叫盛世?

    沒見過世面啊。

    等我們所有人吃一碗飯倒一碗飯的時候再說盛世不遲!」

    何愁有憤怒的看著雲瑯道:「老天爺讓你這種人降生人間,就是老天爺最大的謬誤,知足才有福報!」

    雲瑯把手裡的蒲扇丟給蘇稚呵呵笑道:「知足只能養出不思進取的懶漢來,貪婪才是我們前進的力量。

    我們因為貪婪食物,所以我們就種出更多的糧食,我們因為貪婪絲綢的華麗,我們就會養更多的桑蠶。

    我們知道牛羊好吃,所以就會搶來更多的牛羊。

    陛下想要四海歸一,大臣們想要更高的爵位,百姓們想要更多的衣食土地,工匠們想要製造更多的器具,商人想要收穫更多的錢糧,這一切那裡少得了貪婪心思的推動?

    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樣知足,大漢早完蛋了。」

    何愁有被雲瑯劈頭蓋臉的訓斥一頓,居然不生氣,一邊吃飯一邊嘀咕道:「總覺得哪裡不對,等我回京之後,再去找一些高人仔細研討一下你的這番話。

    明明是歪理邪說,老夫竟然無力反駁。」

    曹襄見蘇稚走了,就嘿嘿笑道:「我想要更多的美女,嘿嘿,看來也是正確的,以前老被別人罵我荒淫,現在誰要是再敢罵我,耶耶就用這通大道理讓他們閉嘴!

    耶耶喜歡美女也是有道理的!」

    說完了還跟李敢擠眉弄眼的非常得意。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7 23:13
    第一六三章忙碌與慶典

    麥子成長需要幾個月的時間,成熟卻是一剎那的事情,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時間裡收割完畢,麥子就會掉進泥土裡,完成他生命的一次輪迴。

    雲瑯相信,如果沒有駐軍,沒有七千邊民,他是無法完成收割任務的。

    現在,他也弄明白了一件事,當初受降城裡的那些羌人老爺們為什麼不種植那麼多的麥子了,不是他們不想種更多的糧食,而是根本就照顧不來。

    在這樣的狀況下,拯救回來的七千邊民,就再也沒有回到故鄉去的道理了……

    「邊民就地屯駐的奏章已經遞上去很久了,長安還是沒有消息傳來,如果準許,我們就要開始給邊民劃地,做來年的生計計畫,如果不准,我們也要開始籌備七千人一起上路的事宜。

    這兩件事情都不是短時間能籌備好的,京城中的那些大佬們到底在幹什麼?」

    自從跟何愁有攤牌之後,雲瑯跟他說話就很少有客氣的時候,他在努力營造一種對等的相處方式。

    何愁有割下來一束麥子,分成兩把扭成一條繩子,攔腰綁住一捆麥子,隨手丟上牛車之後道:「著急回家?」

    雲瑯點點頭道:「我可以等,時令不等人啊,受降城九月飛雪,十一月底大河上凍,如果不能盡快的處理完畢手頭的事情,走水路就是一句空話。」

    「即便如此,也不能催,我們是手腳,朝中的大臣們就是心,而陛下就是咱們的腦袋。

    歷來只有腦袋,心管理手腳,沒有手腳管理腦袋跟心的,這個次序不能亂,有時候看起來似乎繁瑣一些,卻是最根本的規矩,跟這些規矩比起來,七千人的去留,以及區區財貨不值一提。「

    雲瑯苦笑一聲,跟何愁有討便宜本身就是一個錯誤的選擇,他幫著何愁有把所有割倒的麥子丟上牛車,就準備離開。

    何愁有一把拉住雲瑯道:「你前兩天割不了麥子是因為身體不適,今日是大陰天,不會導致你身體不適,我們一個個擔心下雨擔心的如同在油鍋裡一般,你怎麼還沒點人心呢?」

    雲瑯沒好氣的道:「今天是第一座木排成型的日子,我要去盯著那些工匠,這事是大事,比我一個人多割一點麥子重要的太多了。」

    何愁有悲憤的道:「秋收之時,這就是天大的事情,即便是陛下也會放下手頭的政務,你算什麼……」

    雲瑯並沒有留下來聽何愁有絮叨,帶著劉二徑直去了水路碼頭。

    一條長長的鵝卵石大堤深入大河中,在這裡形成了一個明顯的回水灣,與鵝卵石大堤並行的是一條長長的木頭棧道。

    跟田野裡相比,這裡的人就要少的多,但是用來拖拽木頭的牲口卻更多了。

    一棵棵直徑三尺的巨木被工匠們鋸斷之後,被牲口拖拽著上了河堤,最後被眾人順著木頭製作的滑道推進了大河,木頭進了大河,就會被工匠們用鐵鉤子抓住,排成一排,然後就會用鐵卡子把木頭兩兩釘在一起,最終形成一個由八根巨木組成的木筏。

    巨木到了水裡並不能完全浮在水面上,雲瑯跳上木筏,他的鞋子立刻就被水給打濕了。

    工匠們繼續在木筏上訂橫木,上下都要訂,然後再用產自受降城的羊毛繩子一道道的將橫木與巨木綁縛在一起,最後在木筏上搭建一道高處水面兩尺的高台,作為運載貨物的平台。

    這些事情都需要檢驗,還要往平台上裝載貨物看木筏的吃水深度。

    在雲瑯的記憶中,這條大河從來就不適合大規模的航運,雲瑯之所以敢這樣做,完全是因為現在的這條大河比他記憶中的那條大河水量充沛的太多了。

    一塊塊被標重之後的石頭被工匠們用溜索送上了剛剛搭建好的高台。

    石頭鋪滿高台之後,高台距離水面不足一尺。

    木筏的載重量並不高……這讓雲瑯有些失望。

    想要把所有陸路運載不便的貨物裝上木筏,就需要非常多的木筏才成。

    事實上,這個實驗性質的漂流,雲瑯也不敢在木筏上裝載更多的東西。

    一切都是未知的。

    船的裝載量自然要比木筏高得多,然而,木筏能夠經得起無數次碰撞,而船隻呢?一次碰撞就會粉身碎骨。

    此次漂流,木排要穿過高山峽谷,雲瑯哪裡敢用船?

    想要木排有更多的裝載量,就要想辦法提高木筏的浮力,雲瑯以為給木排配置吹漲的羊皮囊,或者牛皮囊是一個很好地主意。

    何愁有要的中空巨木就更加需要羊皮囊或者牛皮囊來幫助漂浮了,因為一根裝滿銅錠的木頭才被丟進水裡,它連漂浮一下的意思都沒有直接沉進了水底。

    通過實驗之後,雲瑯悲傷地發現,一根巨木最多能裝兩百斤重的銅錠,不能再多了。

    他用力的捶打腦袋,這件事是歷史記載欺騙了他,歷史上有無數巨木運金的故事,看來,這又是用該死的春秋筆法記錄的。

    三天後,河灣裡已經集結了上百個木筏,看起來如同一座巨型艦隊,蔚為壯觀。

    河道里的風在冬天沒有到來之前,一直都是南風,或者東風,雲瑯準備在木筏上裝載風帆,不是為了加快航行速度,而是為了一旦前方出現問題,木筏能迅速的降低航行速度,或者乾脆逆流而上。

    這又需要大量的計算,以及實驗,在大漢,計算當然是不存在的,於是,工匠們又開始了繁瑣的實驗。

    夏秋日的大河水流洶湧澎湃,不是一個好的漂流季節,只有等到進入了冬季,趁著大河沒有上凍的這段時間,大河水量減少,河面相對平穩,這才是雲瑯需要的時機。

    受降城裡塵土飛揚,無數的牲畜拖著碌碡在臨時的麥場上轉著圈子碾著麥子。

    只要有風,婦人們就歡呼著端著簸箕裝滿了麥子站在上風口,讓簸箕裡的麥子跟麥殼一起緩緩落下,輕飄飄的麥殼被風帶走,沉重的黃澄澄的麥粒就掉落在她們的腳下,很快,她們的小腿就被麥子掩埋了。

    沒了麥粒的麥秸被打成一個個捆,全部被堆積到城外,任由牧人們自取,霍去病不允許他的城池裡有這麼多的引火物。

    對這些牧人來說,麥秸不但是很好地飼料,還是最好的柴火。

    繁忙的割麥子活動終於結束了,即便是強悍如霍去病,李敢者都感到精疲力竭,何愁有這個老人雖然強悍,努力在人前保持尊嚴,回到房間離職後,也會呻吟一晚上。

    等到麥子收進了糧倉,偌大的受降城立刻就進入了連續兩天的沉睡期。

    城外,一個足足有三丈高的麥草堆被點燃之後,人群也在一瞬間沸騰了起來。

    在這一刻,受降城裡最受歡迎的東西就是酒漿。

    這一次,雲瑯把庫存的酒漿全部拿了出來,新釀的酒還沒有熟透,這時候,就該吧陳酒全部處理完。

    羌人扯著嗓子唱的鄉野小調其實很動聽,尤其是內容更是潑辣大膽。

    瞅著一個小小的羌人姑娘潑辣的唱著今天晚上阿娘不在,你緣何不來我的窗前這樣的調子,才引起陣陣狼嚎,她彪悍的母親就衝出來,拍著閨女的屁股向眾人炫耀,這是一個好生養的,想要進入她閨女的房間,先要問過她才好。

    雲瑯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就看見一個羞澀的小夥子牽著一隻羊放在那個婦人的跟前,卻被那個婦人一腳連人帶羊都踹開,看樣子非常的不滿意。

    牽著一頭牛的少年男子才有資格守在那個閨女身邊,等待她的母親在四五頭牛中做最後的挑選。

    一頭黑質白章的大牛被婦人看中,滿意的把一個牛鈴鐺拴在牛的脖子下面。

    立刻就有一個長得沒辦法形容的漢子一巴掌分開圍著少女的少男們,把閨女抗在肩膀上,哈哈大笑著就離開了人群。

    雲瑯努力的約束著受降城裡錢財最多的幾個混賬,一遍遍的告訴他們,這是人家羌人的習俗,我們一定要尊重,不能胡來!

    曹襄鼻孔碰著熱氣怒道:「多好的法子啊,誰要破壞了,剛才那個小女面孔紅紅,笑起來甜死人,要不是你拉著,你以為耶耶出不起兩頭牛?」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8 18:32
    第一六四章大河上有斷流

    移風易俗是雲瑯一直在做的事情。

    以前的時候,羌婦只會給自家閨女挑選精壯的男子,現在不一樣了,自從知道娶漢家的閨女男方要給聘禮之後,那些羌婦就覺得自己以前虧大了。

    雖然羌人沒有成親這一說,在她們看來住在一起本身就是成親……

    雲瑯想要這裡的人最快發生最大的變化,自然要從陋習開始,只有那些陋習存在了,羌人才會故意忘記自己種族以前的規矩,對雲瑯來說,把一個淳樸的民族弄得不淳樸,就是他最大的勝利。

    免得這些人腦子一根筋的只要被頭人,神巫振臂一呼,就跟著他們開始馬踏中原……

    這一套執行方案,何愁有自然是知道的,眼看著面前正在上演一幕幕的醜劇,何愁有擺著袖子丟下一句:「混賬」,然後就回去了。

    說起來,大漢讀書人的道德修養還是很高的,像雲瑯這種做事情只求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的讀書人很少。

    糧庫裡的糧食堆積如山。

    雲瑯抓了一把麥子丟進嘴裡,嚼了兩下,原本想要吐到外面,卻發現何愁有正憤怒的瞅著他。

    就只好唾在胥吏端著的木斗裡。

    然後就聽見胥吏大聲喊道:「騎都尉軍司馬雲瑯嘗糧一口,唾還糧庫!」

    「這是官糧!」

    何愁有說著話就把前細後粗的戳子刺進了一個麻袋裡,放在戳子尾部的拇指鬆開,立刻就有黃澄澄的麥粒從中空的戳子裡流淌出來。

    仔細觀察了麥子的成色,何愁有滿意的點點頭對雲瑯道:「都是新糧,沒有陳糧混雜其中!」

    雲瑯無奈的道:「你也不想想,受降城哪來的陳糧可以摻雜?新糧食沒有下來之前,你我想要吃一口麵餅都要背著人。」

    何愁有搖搖頭道: 「政務一道上想當然可不成,最好處處留下記錄才好。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總以為守規矩就是在受罪,卻不知道這些規矩之所以會被制定出來,其實不是用來讓你們難受的,而是用來讓你們做事情的。

    也是用來保護你們的。

    只要你們處處按照規矩辦事,說實話,就算是陛下想要拿你,也需要真憑實據啊。

    你看看這些年大漢被黜落的官員,哪一個不是一屁股的屎尿,如果田蚡沒有侵佔陵墓田土的事情,沒有賣官鬻爵的事情,沒有貪贓枉法的事情,陛下能拿他怎樣?

    強項令應雪林把陛下氣成什麼樣子了?當著陛下的面吼著說陛下是非不分是個昏君,結果怎樣?

    被陛下下獄一年八個月,人關在牢裡,俸祿不但沒有少一 錢,還多出不少。

    公主家的刁奴想要趁著應雪林下獄欺辱一下家裡的婦孺,卻被皇后給執行了家法,四個刁奴被打成了肉醬一般。

    陛下命繡衣使者查應雪林,繡衣使者查了半年,卻沒有查出任何把柄來。

    如此官員,陛下能拿他怎樣?

    一年零八個月的咆哮殿堂的罪名結束之後,應雪林依舊沒有服軟,依舊認為自己沒錯。

    還不是被放出來了,還不是成了富貴縣的縣丞?

    東方朔倒霉之後,他繼任縣令,將來進入廟堂執掌軍國大事也不奇怪。」

    雲瑯吧嗒一下嘴巴道:「東方朔……」

    何愁有道:「東方朔也是如此啊,那人就長了一張臭嘴巴,看事情看的遠大,卻不看腳下。

    好高騖遠說的就是他這種人。

    富貴縣好好地道路不走,非要走什麼捷徑,很多時候都是在什麼位置上說什麼話的,一個縣令胸懷天下可不是什麼好事。」

    雲瑯怒道:「位卑不敢忘憂國這種想法沒錯啊。」

    何愁有直起身子,小心的把麻袋上得窟窿堵住,將戳子收回袖子裡淡淡的道:「位卑不可忘憂國,這句話確實沒錯,可是當位卑者都開始憂心國事了,豈不是說我們這些上位者都是酒囊飯袋?

    被上位者打壓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吧?

    小子,要想做事,就要先保護好自己,事情都是活人做的,老夫沒聽說死人能辦成什麼事情。」

    兩人一邊爭辯一邊出了糧庫,同時在糧庫胥吏拿來的文書上用了印鑑,這才一同去了大河邊上看木排。

    受降城的糧食自從進了糧庫,就已經不屬於受降城了,而是屬於大漢國。

    從今年起,受降城就要供應邊寨大軍的三成軍糧,五年之後,受降城必須支應邊寨大軍六成以上的糧食需求。

    與此同時,皇帝詔書裡還說,受降城還必須種植麻,做好準備供應邊軍麻布所需。

    如果這兩樣物資能夠自給,就能讓大漢國的國庫得到一個休養生息的機會,畢竟,邊軍如果能做到自給自足,將是大漢百姓的無上福祉。

    同時,皇帝的旨意裡面也說的清清楚楚,受降城內只能積存一年的軍糧,不能日積月累越積越多。

    還說受降城不日將有重臣前來屯守,直到現在,雲瑯都不知道會是誰來受降城。

    不管是誰來,雲瑯都必須嚴格執行皇帝的命令,這裡的金銀,銅以及積攢的 羊必須全數運往長安,看樣子皇帝並不是很願意在西北邊地再出現一個富貴城。

    連續下了幾天的大雨,大河水沒有往日那麼清澈,河水氾著輕微的黃色,夾雜著枯木草芥翻翻滾滾的向下游奔流。

    河水的水位漲的很高,昔日用來攔截木排的水寨木樁子,零零散散的露出水面,如果河水再漲兩尺,就會把水寨全部淹沒。

    粗糙的木排在渾濁的河水裡輕輕起伏,木排上到處都是忙碌的工匠,一些木排已經初步完成,雖然模樣很難看,卻堅固異常,那些粗大的鐵卡子死死的將巨木連接在一起,讓人看著就從心底裡覺得可靠。

    「就這樣了……我已經傾盡全力了。」

    雲瑯跟何愁有跳上一架木排,站在木鬥上,俯身瞅著兩尺下的河水,雲瑯嘆口氣道。

    「話不是這麼說的,只有當這些木排安穩的停靠在關中,你再說這樣的話。

    至少,在進入關中之前,你要想好怎麼在壺口以北抬船上岸,怎麼越過那道瀑布,據老夫所知,如果木排進了瀑布,即便是鐵石做的船,也會船毀人亡,毫無幸理。」

    雲瑯面無表情的道:「如果木排能到壺口以北,我就算是成功了,這一路上我們要經過,朔方,雲中,定襄,雁門,上郡,全是我大漢的軍事重鎮。

    這些地方的大軍不事生產,只有耗費,我們的糧食也是要供應這些地方。

    只要能達到壺口以北,我們運送的軍糧也就所剩無幾了。剩餘物資不會太多,至於木排,就讓它繼續順流而下,摔碎了也沒什麼,反正不到關中,那些木頭一點用處都沒有。

    如果摔不碎,那就好辦了,我們在壺口下游再把木頭撈起來,重新捆紮好,繼續沿著大河進關中也就是了。」

    何愁有笑道:不覺得可惜麼?」

    「有什麼好可惜的,木頭在關中並不值錢,如果轉運的代價高過木頭本身的價值,自然就要捨棄。」

    「太可惜了……」

    「沒法子,運輸的耗費想要降下來,只能如此了。就我們貨物的價值而言,還不足以要求陛下在壺口開鑿一條運河,避開壺口瀑布。

    以後可能會有可能,那必須是我大漢已經乾掉了匈奴,受降城徹底變成一個通都大邑,成為我大漢的核心重鎮之後,開鑿一條新的運河才是划算的。」

    何愁有笑道:「那就好好計畫,反正那也是老夫死掉之後的事情!」

    雲瑯大笑道:「這事情要看是否需要,當年秦皇修築馳道是因為需要,如果陛下覺得需要改變大河的水流,那裡就一定會有一段運河的。只是不能長久罷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9 17:39
    第一六五章右賢王要回家

    大河一旦離開水草豐茂的草原,進入黃土高原,這條河就徹底的變成了一條害河。

    古人說「黃河百害,唯利一套」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當大河來到黃土高原,就會輕易地切開鬆軟的黃土,然後再把這些黃土運送到下游去。

    諾大的山東平原,其實就是黃河日積月累搬運西北黃土的產物。

    無數年來,歷朝歷代都在修整黃河,想要徹底的讓這條河馴服,結果,在這條河上修建了無數的水利工程,結果,這條河該改道的時候依舊會改道,該氾濫的時候依舊會氾濫。

    以至於後代的帝國,無不把「海晏河清」當做一個當政者最高的政治目標來奮鬥。

    壺口邊上開運河,不過是雲瑯的一句玩笑話罷了,如果真的有必要修的話,雲瑯來大漢的時候,早就該聽說了。

    以後世強大無匹的工程能力都沒有做這件事,只能說明,繞開壺口修建運河對國家的好處有限,還不如放在那裡讓人們觀賞「萬里黃河一壺收」的奇景。

    「你不該跟我一起賭這麼大的,知道不,主意是我出的,我卻一點把握都沒有。」

    雲瑯盤腿坐在木鬥裡小聲道。

    何愁有笑道:「主要是你的這個主意真的很妙,一旦這條大河被證明可以行舟,其中的好處不可以道里計算。

    反正老夫只是一個閹人,再壞能壞到哪裡去?

    如果功成,嘿嘿,老夫就會有更多的說話的權力,古稀之年還有這樣的運道,老夫為何不賭一下?

    而且真的如你所說,這裡面最擔心的損失的是糧食,而我們這一路下去,糧食會一路分發,道路走的越遠,我們的行囊就越輕,等我們到了真正危險的地方,剩下的物資大多數是不怕水淹的,老夫還賭得起。」

    雲瑯笑道:「我陪你賭了,不過啊,你要保證一旦失敗了我不會被砍頭,罷官奪爵我是不在乎的,這是我能做到的極限。」

    「好啊,老夫作保了」

    「……這一次為什麼這麼幹脆?」

    「一旦失敗,老夫自身難保,哪有功夫理睬你……」

    兩隻被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下場一般都不好,好在何愁有這人還算是明理,沒有跟雲瑯對著幹。

    往木頭裡封黃金,白銀的時候,何愁有就守在一邊,眼睜睜的瞅著一群光著身子一絲不掛的工匠把金幣,金塊,銀幣,銀錠子往空腹的木頭裡裝。

    這些工匠幹完活之後,每人肚子上還要挨上一拳。

    眼瞅著工匠一個個被繡衣使者的拳頭砸的捂著肚子哀嚎,雲瑯正要阻止,卻看見繡衣使者前來稟報,說有四個工匠往穀道里塞金塊了,被打的掉出來了。

    何愁有冷冷的揮揮手,雲瑯就看見四個赤身裸體的工匠被繡衣使者拖到大河邊上,乾淨利索的一刀砍下腦袋,然後把屍體跟頭顱丟進了大河。

    「這樣的事情總是難以避免的,知道不,宮庫之中也有這樣的事情,且屢禁不絕。

    你這人啊雖然身份高貴,我卻總是覺得你對這些苦哈哈們要比對勳貴們更加禮遇一些。

    老夫不是說不該有仁慈之心,只是你不該高估所有人的品質,如果說勳貴們是大漢的軀幹,棟樑,這些人就是大漢的雙腿以及基礎。

    棟樑壞了我們還能察覺,必要的時候換一根就是了,大廈依舊堅固,如果根基壞了,那就全完了。」

    被何愁有當場抓住的,而且是人贓俱獲,雲瑯連求情的理由都沒有,只能看著那四個傻蛋被砍頭。

    「這些裝了金銀的木筏由老夫親自押運,這些天,老夫就住在筏子上,哪裡都不去。」

    殺了人,何愁有的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只是雲瑯分不清他到底是在憐憫那四個被砍頭的倒霉鬼,還是在憂慮將要開始的冒險。

    白登山的人來運糧了,他們是受降城最主要的糧食接收方,今年,白登山的糧秣將全部取自受降城。

    雲瑯做了很好地調配。

    身在牧區,就該多吃肉,少吃糧食,所以,白登山來的人趕走了五萬隻羊,兩千頭牛,以及十五萬擔糧食。

    對於這個分配,白登山的蘇建沒有提出反對意見,而雲瑯專門從蘇建手裡要來了衛伉這個笨蛋的調令,算是把衛伉完全徹底地弄進了騎都尉,而衛伉的那個可笑的受降城校尉,自然也在這個過程中被抹殺了。

    衛伉如今在蘇稚面前就跟木頭人一樣,雖然霍去病已經告訴他,蘇稚不吃人,她之所以解剖屍體也是為了醫術,就這一點,衛伉打死都不相信。

    他永遠都忘不了,蘇稚切開那個胡人的胸口,取出人心,對他展顏一笑的樣子。

    那一刻,他完全忘記了蘇稚那張嬌媚的面孔,只記得蘇稚紅豔豔的嘴唇,以及伸出嘴巴舔舐上唇的那根粉紅色的舌頭。

    「子玉啊,你是跟姐姐坐船走呢,還是跟著去病他們騎馬走?姐姐建議你還是坐船走吧,就你的身子骨根本就經不起顛簸。」

    衛伉直愣愣的瞅著河面,木木的道:「表哥怎麼走,我就怎麼走。」

    蘇稚探手捉住衛伉的手道:「還是跟姐姐走吧,我們一路上只要坐船就能回到長安,騎什麼馬啊!」

    衛伉的身子立刻變得僵硬起來,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出現在他的小臂上。

    看的出來,他很想掙脫蘇稚的手掩面狂奔,卻一動不敢動,任由蘇稚施為。

    「手上連老繭都沒有一個,怎麼當斬將奪旗的大將軍呢?聽話,跟姐姐走,你母親可是託付我的,要我一定要照顧好你,還要我把你當弟弟看。 」

    衛伉見蘇稚不抓他的手了,就迅速收回手掌,偷偷地看了蘇稚一眼道:「我喜歡騎馬!」

    「你表哥的大軍可是要日夜兼程趕路的,你要是跟不上,他會把你綁在馬上的,那個時候你叫天天不應,呼地地不靈的時候姐姐可幫不了你。」

    衛伉艱難的轉過頭幽幽的道:「我還是跟著表哥比較好……」

    蘇稚欣慰的拍拍衛伉的腦袋道:「也好,總算是長大了,也成男子漢了,該有擔當了……」

    蘇稚正說著話,就聽城牆上傳來低沉的號角聲,衛伉如蒙大赦,連忙站起身道:「將軍的點將,我這就去!」

    說完話就一路狂奔上了城牆。

    蘇稚瞅著狂奔的衛伉,歪著腦袋嘆息一聲道:「好煩啊,他家裡還有兩個……」

    雲瑯來到箭樓的時候,騎都尉軍中將校已經全部到齊。

    霍去病咳嗽一聲道:「右賢王終於西歸了,消息是從右北平軍中傳來的,白登山的蘇建,準備阻攔右賢王西歸,我們作為守備隊在白狼口設伏,捕捉被打散的匈奴人。

    當然,如果白登山沒有擊敗右賢王,我們自然不會與右賢王硬拚,看著他回祁連山即可。」

    雲瑯問道:「左賢王部有多少人?」

    霍去病笑道:「據說左賢王為了能夠回到祁連山屬地,帶去龍城祖地的五萬大軍,被伊秩斜強行索走了三萬,只餘下不足兩萬人。」

    曹襄拍著大腿道:「這一次蘇建可算是撿到了一個大便宜。」

    何愁有皺眉道:「很難,老夫接到的消息並不樂觀,右賢王剩下兩萬人全部是本部精銳,而且一門心思的想要回家,蘇建想要阻攔一支只想著回家的軍隊,沒有那麼容易。」

    霍去病嘆息一聲道:「這樣的一支軍隊根本就不該阻攔,而是應該綴在後面,只要有機會就咬一口,永遠只殺後衛軍,只要追殺上一千里,匈奴大隊人人都想著回家,就不會有人願意殿後,說不定就會潰散。

    現在,蘇建卻要阻攔,天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9 17:39
    第一六六章絕戶計

    雲瑯見霍去病的目光盯在地圖白狼口的位置上,就頭大如斗。

    名將的腦子跟常人長得不太一樣。

    平凡人,如同雲瑯這樣的平凡人基本上不願意參與一張以弱對強的戰鬥的。

    而名將就不一樣了,他們喜歡積極參與一個個貌似無法完成的任務,並以征服這樣的困難最後取得勝利為榮。

    雲瑯甚至懷疑,如果擊敗敵人沒有難度,霍去病自己也會製造出一些難度來的。

    只有這樣的勝利才能真正讓他腎腺素飆升,一般性的勝利根本就無法催動他堅如磐石的荷爾蒙。

    「我們就要回家了,我想把這些已經建立了功勛的同伴全部都安全的帶回家,享受本該他們享受的功績。」

    「右賢王狼狽回竄,正是我們的大好機會… …」

    「我其實更加期待右賢王回去之後與渾邪王,日逐王的內部紛爭。」

    霍去病站起身看著雲瑯道:「人,一定要靠自己!」

    雲瑯苦笑道:「很多事不一定需要我們自己去做,我以為,渾邪王,日逐王會比我們做的更好,畢竟,我們只有兩千人。」

    霍去病皺眉道:「阿瑯,你變了。」

    雲瑯笑道:「我的心智如同激流中的岩石,堅不可摧,你第一眼看見我是什麼模樣,那麼,你現在看到的我依舊沒變。

    其實啊,發生變化的其實是你,你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將軍,一門心思的撲在軍陣上,所思所慮全是兩軍交戰,完全忘記了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美麗。」

    霍去病想了想,在地上來回走了兩圈道:「我們喝點 吧,我心裡有一團火,想要噴出來,卻噴不出來。」

    雲瑯笑道:「陳酒喝完了,新酒還沒有好,這時候可沒有什麼酒好喝,不過呢,我有一個法子依舊能達到讓你舒緩心情的目的。」

    霍去病笑道:「哦?什麼法子?」

    雲瑯大笑著解下曹襄的腰帶,將霍去病的雙手放到背後死死的綁住,然後重重的一拳打在霍去病的腹部道:「對毆!」

    霍去病悶哼一聲,倒退兩步,扭扭身子獰笑道:「你以為綁住我的雙手,你就能打的過我?」

    雲瑯側身躲過霍去病抽來的鞭腿,然後猛地衝過去,重重的撞在霍去病凌空的身體,將他重重的撞了出去。

    卻不防被霍去病一頭撞在額頭,雲瑯只覺得眼前金星亂冒,踉踉蹌蹌的後退幾步,卻看見被摔出去的霍去病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地上跳起來,旋轉著身子倒騰著兩條長腿就衝過來了。

    這是要用旋風踢的架勢,雲瑯不敢讓他做足了勢頭,不退反進,豁出去肩膀挨了霍去病重重一腳,趁著沒有飛出去的機會,掄圓了右臂拳頭就砸在霍去病的下巴上。

    一拳打完了,雲瑯才覺得自己的右臂似乎不屬於自己了,剛才這一腳太重,那一拳是他的右臂發出的最後一聲哀鳴。

    霍去病捱的那一拳明顯也不輕,他張張嘴活動一下下巴獰笑道:「再廢掉你的左臂,我看你還拿什麼囂張!」

    雲瑯怒道:「有本事就來,剛才本來想打的脖子的,擔心一拳打死你,才打了你的下巴,耶耶可憐你呢。」

    霍去病仰天大笑道:「你的嘴永遠比你的身手高明,看清楚,耶耶來了。」

    霍去病的兩條腿如同鞭子一般劈頭蓋臉的衝著雲瑯抽了過來,雲瑯在如山的鞭腿中間左擋右閃,他想靠近霍去病擊打他毫無保護的上身,然而,霍去病就如他作戰一樣,給了雲瑯一連串的擊打,不給他靠近的機會。

    兩人的開打毫無徵兆,等曹襄找了一根繩子充當腰帶之後,才發現兩人已經打得不可開交。

    李敢抱著腿坐在椅子上笑的像一隻馬猴,趙破奴站在一邊瘋狂的為霍去病打氣,希望他能好好地教訓一下雲瑯,畢竟,雲瑯剛才抽掉曹襄的腰帶綁縛霍去病的模樣實在是太猥瑣了。

    雲瑯拼著肚子挨了霍去病一腳,拚命地抱住了他的一條腿,正要發力掀翻霍去病,好把戰鬥拖進死纏爛打之中,卻不防霍去病另一條腿也騰空而起,狠狠地向雲瑯腦袋抽了過來,雲瑯低頭躲過,霍去病一下子就糅身纏在雲瑯身上,最後變成騎在雲瑯脖子上。

    脖子被兩條鋼柱一樣的大腿夾著,這還打個屁啊,只要霍去病願意,他可以輕易的用腿拗斷雲瑯的脖子。

    雲瑯鬆開霍去病的腿舉手道:「停止,停止,結束了。」

    霍去病並沒有從雲瑯的脖子上下來,而是怒道:「既然是你發起來的戰爭,什時候結束要耶耶說了算。」

    雲瑯無奈的道:「你這是在逼我用殺招啊!」

    霍去病的瞳孔微微收縮一下,對於雲瑯層出不絕的詭計,他還是有些擔心的。

    「你要是敢動一下,我就拗斷你的脖子。

    現在,從門裡出去,我們去院子!」

    「我們為什麼要去院子,這裡很寬敞!呀呀呀,好好,這就走!」

    雲瑯馱著霍去病兇猛的撞向大門,霍去病卻從雲瑯的身上滾落,穩穩地站在地上。

    雲瑯指著低矮的大門道:「你看看,這就是戰略性錯誤。」

    霍去病的手在後背蠕動一陣子,就很自然的脫開了綁繩,把腰帶丟給曹襄道:「你也就是吃準了我不敢拗斷你的脖子,換一個人,跪在地上也要把我好好地送出去。」

    雲瑯道:「前兩天何愁有教會了我一種處事方式,那就是遵守規矩。

    我覺得這時候你應該學一下這種為人處世的方式,不要總拿自己的前途去冒險。

    你注定是要干大事的人,沒必要因為這些小事就隕落。「

    霍去病不屑一顧的道:「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幹什麼大事,殺奴,就不該選擇什麼時機,地點。

    在路上遇見就在路上殺掉,在茅房裡遇見就把他淹死在茅房裡,多殺一個賊奴就少一個漢人遭殃。」

    雲瑯搖搖頭終於放棄了勸誡霍去病的想法,如果這傢伙這麼好勸誡,他就不是霍去病了。

    殺奴十年對他來說太久,他只爭朝夕!

    雲瑯或許是後來的緣故,對匈奴人並沒有多少切齒的痛恨,霍去病這些人不同,他從小就生活在匈奴人帶來的陰霾中,不把這些陰霾清掃乾淨,他們的太陽就不會出現。

    能在仇恨矇蔽雙眼的狀況下還能思考全局的人很少,人的思維中總會有側重點,關注仇恨多了,就少會顧忌其它。

    通過這場鬥毆,雲瑯至少明白了,他應該為自己趕著戰車碾死了無數匈奴人感到自豪,身為一個標準的漢人,就該痛恨匈奴,就像霍去病說的,在路上遇見匈奴人就在路上殺死,在茅廁遇見,就該把他溺死在茅廁裡。

    大漢與匈奴是兩個立場分明的陣營,且不死不休,霍去病不在乎戰死多少袍澤,他甚至不在乎自己會不會戰死,只想著殺光天下奴賊!

    這是漢人的標準思維……

    「既然如此,我已經替你想好了作戰的辦法。」

    「銜尾追擊?」

    「不是,反正你也等不及,既然白狼口附近都是水草茂盛的草原,等右賢王進入白狼口的草原之後,我們就把草原點燃,那時候西北風應該剛剛吹起,草原大火會逼迫右賢王退回白登山。

    這樣做呢,可以再給蘇建一個殺敵的機會,彌補一下他放走右賢王的罪衍。」

    「點燃草原會獲罪於天,殺傷太重,我們會不得好死。」霍去病看樣子也想過火攻。

    雲瑯笑道:「我這人因為某種原因,總想見識一下神靈,心中有很多的疑問還要請神靈解惑。

    如果我們真的因為點燃了草原荼毒萬物,從而獲罪於天,我希望第一把火由我來點。」
V123210 發表於 2018-3-20 22:36
    第一六七章匈奴王的寶物

    「你憐惜騎都尉將校軍卒,為何卻對白登山將士如此的冷酷無情?

    我們應該是手足同袍,應該相濡以沫,應該同生共死,緣何要把他們逼進一個無可迴旋的境地呢?」

    等人都走光了,霍去病就再也無法忍耐心頭的怒火,衝著雲瑯大聲咆哮。

    「死道友不死貧道!」

    「什麼意思?」

    「你以後會懂的。」

    「不成,你現在必須跟我說清楚,什麼是道友,什麼是貧道!」

    雲瑯笑道:「我們的筏子才弄好,我們的金銀才裝進木頭,我們的糧食剛剛收割,我們的功勞將要到手,這時候,白登山來信,要我們兩千人馬去阻攔匈奴右賢王兩萬之眾。

    軍令難違,我們兩千人馬想要阻攔右賢王兩萬精騎回家,憑藉自己的力量自然是不夠的。

    這個時候我們為了完成軍令,使用一些計謀,借助一下天地之威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你怎麼能因為這個事情來指責我呢?」

    霍去病沉吟片刻,緩緩地道:「蘇建是帥,我們是將!」

    雲瑯坐在椅子上瞅著霍去病道:「你什麼時候能成為帥?」

    「十年以後吧,十年以後我一定會手綰軍權,成為帥!」

    雲瑯搖搖頭道:「我覺得你三年之內,就能成為帥。」

    霍去病愣了一下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雲瑯笑道:「我看得起你有個屁用,關鍵是陛下很看得起你,只要你沒有死在阻攔右賢王回家的戰鬥中,你的夢想應該很快變成現實。」

    霍去病坐在雲瑯對面抓抓腦袋道:「真的?」

    雲瑯認真的道:「從小到大我騙過你沒有?」

    霍去病張嘴道:「老虎」

    「我確實是把老虎當兄弟看的。」

    「好吧,除過這一件事,你確實沒有騙過我。」

    「那就在草原上放火?」

    「好吧,放火,不過呢,要等到右賢王到了白狼口才放,要用大火燒右賢王,不能用大火阻攔右賢王!」

    「這件事自然是你去安排,我是不管的。」

    能讓霍去病妥協的只有夢想,雲瑯在很早以前就知道,霍去病渴望統禦十萬鐵騎,橫掃天下!

    這個夢想是他最高的人生目標,他一天都不曾忘記。

    夏末的柳樹枝條發脆,柳樹皮不好剝,製作出來的柳笛也水不拉幾的,柳樹皮上水分很足,含在嘴裡苦澀的厲害。

    一曲柳笛道不盡思鄉情,心情卻越發的苦澀。

    從今天起,雲瑯就不能回到城裡居住了,而是跟何愁有一起搬到筏子上居住了。

    物資在一樣樣的上木筏,這是一個細發活計,木筏不是船,因此很講究配重,總之,木筏這東西的載貨量很小,穩定性也不算好,雲瑯這一次真的是在賭自己的運氣。

    好在河面上沒有什麼蚊蟲,躺在木鬥裡睡覺雖然潮濕了一些,木筏隨著河水上下起伏,卻多了一份搖籃的功效。

    劉陵輕輕地搖晃著一個小小的皮革製成的搖籃,眼中滿是寵溺之色,畢竟,這是她的第一個孩子。

    伊秩斜就坐在她的對面,僅僅過了半年多,伊秩斜的頭上就有了白髮。

    劉陵等孩子睡著之後,就來到正在看地圖的伊秩斜身邊輕聲道:「早點歇息吧,再這麼下去,你的身子骨會垮掉的。」

    伊秩斜搖搖頭道:「我沒想到單于的位子會這麼難坐,怪不得以前的單于都沒有太長的壽數。」

    劉陵從銀壺裡倒出一碗溫熱的牛乳放在伊秩斜身邊道:「多進補一些,你也不能把所有力氣都用在軍國大事上,有時間也去看看別的閼氏,我的身子不乾淨,伺候不了你。」

    伊秩斜嘆息一聲喝了一口牛乳道:「近來精神很差,也不知道是哪裡出問題了,精力有些不濟。」

    劉陵撩撥一下伊秩斜有些花白的頭髮嘆息道:「單于,單于,名字多好聽啊,卻讓一個鐵錚錚的漢子白了頭髮。」

    「事情太多了,右賢王不聽號令,執意西歸,他為什麼就不明白呢,在他西歸的路上會有多少豺狼虎豹在等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兩萬匈奴精銳騎兵,眼看著 就要葬送在右賢王的手中了。」

    劉陵直起身子輕輕地揉捏著伊秩斜的肩頭緩緩地道:「這是沒法子的事情,右賢王把自己的權勢看的比大匈奴族群來的高,您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右賢王還是準備西歸,對一匹想要回家的餓狼,您是攔不住的。」

    伊秩斜將頭靠在劉陵的胸前淡淡的道:「渾邪王,日逐王這兩年趁著右賢王不在,應該肥起來吧。」

    劉陵苦笑道:「我聽說漢軍大將霍去病千里遠徵,襲破鏡鐵山,奪走了上萬漢奴,如今,渾邪王與日逐王的形勢也好不到那裡去。

    您就看吧,渾邪王,日逐王兩人各自心懷鬼胎,再加上一個回家的右賢王,河套之地,免不了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

    估計啊,這就該是大漢皇帝劉徹最希望看到的,如果右賢王,渾邪王,日逐王再不能擰成一股繩,他們的末日就會到來。」

    伊秩斜坐起身子,一口喝完了牛乳,捏著拳頭道:「不成,一定要派人去警告渾邪王,日逐王他們,不得內訌!」

    劉陵笑道:「您明知道沒有用,為何還要去做呢?河曲匈奴歷來跟我們龍城匈奴就不是一條心,您幹預的越多,人家不但不會感恩還會認為您別有用心。

    既然不願意去找別的閼氏,就在這裡安寢吧,再喝一碗牛乳,有助安神!」

    伊秩斜看著一道白線從銀壺的壺嘴裡傾瀉出來,最後落在銀碗裡……

    眼看著伊秩斜把牛乳喝完,劉陵就把剩下的牛乳毫不猶豫的倒掉,開始每日必須進行的清洗銀壺的工作。

    「為什麼要倒掉呢,你怎麼不喝?」

    劉陵一邊賣力的擦拭著銀壺,一邊笑道:「知道我大匈奴的單于之位,為什麼總是要通過流血犧牲才能得來嗎? 」

    伊秩斜傲然笑道:「是因為只有最飛的最高的雄鷹才能得到這個位置。」

    劉陵嬌笑道:「錯了,比您更有勇力的匈奴人難道沒有麼?他們為什麼沒有得到單于的位置?」

    伊秩斜笑道:「他們正在一旁窺伺!」

    劉陵放下手裡的銀壺道:「您看,這就是癥結所在,您還沒有豎立起來絕對的權威,所以他們才敢窺伺大位。

    您想想,冒頓單于的時代裡,有人敢這樣做嗎?「

    伊秩斜眼中浮現一絲神往之色,慢慢的道:「沒有人敢!」

    「這就是了,沒有人敢,是因為每一個人都知道單于大位是冒頓的,誰要是觸碰了誰就會死。

    妾身拿來的這個銀壺,雖然沒有金壺,玉壺名貴,然而,它從開始裝食物的時候,使用它 的人就是單于。

    因此,妾身以為,除過單于之外,別人不應該使用這把壺,這把壺裡即便是有剩餘的牛***身寧可倒掉,也不允許凡俗之人玷污這把銀壺。

    這就是規矩!一個要讓所有人都遵守的規矩,如此,您才能展現出與眾不同的氣概來。

    這把銀壺就是您的寶物,您可以把美麗的閼氏賞賜給部將,可以把千里馬賞賜給有功之臣,您甚至可以把最肥美的草原賞賜給名臣勇將。

    唯獨,這把壺不成,妾身正在給您打造一個屬於單于,屬於匈奴王的寶物。

    您可以通過這把銀壺來告訴所有匈奴人,伊秩斜的寶物就是這把壺,能喝一口這把壺裡傾倒出來的美酒,才是我大匈奴人至高無上的榮耀!」
V123210 發表於 2018-3-20 22:36
    第一六八章孤獨的白狼口

    伊秩斜躺在清涼的草蓆上,透過氈房中心的透氣孔瞅著漫天的繁星道:「我小的時候,最喜歡看星空。

    那個時候,我跟母親住在一個帳房裡,裡面還有很多別的女人,每一次她們都會把我放在氣孔底下,因為她們非常擔心晚上下雨……

    有時候,我的父親會進來,那個時候他一般都喝醉了酒,就像一頭野獸衝進了羊群……

    他滿足之後就會呼呼大睡,好幾次就睡在我的身邊,你知道不,我有一把小刀子,刀子不是很大,殺人卻足夠了。

    我曾經用小刀子在他脖子上比劃過好幾次,最後缺少的就是刺下去,或者切下去的勇氣。

    漢女,知道不,軍臣單于不是我最痛恨的人,我的父親才是……」

    劉陵坐在伊秩斜身邊笑道:「這不算什麼,我的父親看過我初妝,長嘆一口氣道:汝為何姓劉!

    從那以後,我只要在他身邊,就會穿的嚴嚴實實 甚至會用綢布纏住胸口,就是不想給他任何機會!」

    伊秩斜無聲的笑道:「一樣的齷齪!」

    劉陵搖頭道:「這是權力帶給他們的勇氣,一個人追求權力的過程,其實就是追求自由的過程。

    而最大的自由莫過於號令天下,莫敢不從!」

    伊秩斜笑道:「你喜歡權力嗎?」

    劉陵點頭道:「很喜歡!」

    「你想要什麼樣的權力?」

    「號令天下,莫敢不從!」

    伊秩斜笑道:「這是我的!」

    劉陵笑道:「自然是你的,這是你通過艱苦卓絕的鬥爭得來的權力,如何能不是你的呢?」

    伊秩斜很喜歡這樣的對話,乾脆用一隻手撐著腦袋瞅著劉陵道:「既然是我的,你如何獲取?」

    劉陵笑著給伊秩斜蓋好毯子,軟軟的躺在伊秩斜的身邊道:「你通過徵戰天下獲得無上的權柄,我通過征服你來獲得同樣的榮耀。」

    伊秩斜哈哈大笑道:「很難!」

    劉陵媚眼如絲緩緩地縮進毯子笑道:「不是很難……」

    秋雨颯颯的落在草原上,碧綠的草葉反射著柔柔的綠光,一隻白皙的小手捏下一片草葉,含進嘴裡之後,就有悠揚的曲調遠遠地傳了出去。

    伊秩斜去了右北平,劉陵就變得孤零零的,離開了伊秩斜,權力似乎也隨他一起離開了。

    這讓她覺得孤獨。

    如意抱著劉陵的兒子固結坐在毯子上,身邊還有兩隻潔白的羊羔。

    如意撥開了羊羔,抱著固結來到劉陵身邊笑道:「翁主,你看雲哥兒剛才笑了。」

    劉陵瞅了一眼兒子淡淡的道:「左大將那邊有消息了嗎?」

    如意的笑臉僵在臉上,訕訕的道:「沒有,單于去了右北平,左大將固守龍城,自從單于離開之後,左大將就不太理睬我們了。」 』

    劉陵點點頭道:「也是,我們的權力來自於單于,單于不在,我們的權力就沒有了。

    這一點很糟糕,我們要早點改變一下。

    蒙查那邊進行的怎麼樣了?彈查部有沒有降服?」

    如意笑道:「蒙查答應娶彈查部野河王的女兒,進展不錯,準備以五千隻羊,五百頭牛為禮,野河王已經答應了。」

    劉陵搖頭道:「邀請大巫師過來,就說我答應給他五十個少女。」

    如意點點頭就抱著固結呼喚過兩隻小羊羔去了大帳。

    『蹉跎不起啊。」

    劉陵輕嘆一聲。

    現在有的一點恩愛都是奪位時全力以赴的幫助伊秩斜獲得的,這點恩愛,隨著伊秩斜王位穩固之後,也就會逐漸淡去。

    身為皇家子,劉陵豈能不知帝王的情愛是怎麼回事,一旦情愛淡去,再加上年老色衰,伊秩斜處理她不會比處理一個老婢更加的麻煩。

    蒙查已經很努力了,自從那晚抱著蒙查大哭了一場之後,蒙查似乎在一夜間就長大了。

    屠耆王的名號在劉陵不懈的努力下,伊秩斜已經還給了蒙查,只是,說起屠耆王的領地,牧奴,伊秩斜絕口不提。

    好在劉陵得到了軍臣單于的寶藏,派遣蒙查,彭春去了一遭北海,起出了一些物資,劉陵這才算是有了一些活命的資本。

    如果蒙查能得到彈查部的幫助,就有機會恢復屠耆王舊有的領地以及部族。

    現在,劉陵極目四望,身邊也只有一個蒙查算是真正的自己人。

    「如果雲瑯在這裡就好了。」

    劉陵哀嘆一聲,一腳踢飛了一隻黑色的小羊羔,然後就大步流星的回到了帳房。

    再過一會,那個噁心的大巫師就要過來了。

    白狼口。

    屯長幕煙站在烽燧上,瞅著遠處的草原一言不發。

    長城就在他身後兩百里外的地方。

    白狼口的烽燧已經算是深入草原了,向東再走兩百四十里就會抵達白登山,如果向西再走四百里,就會抵達受降城。

    白狼口正處在兩地來往的必經之路上。

    也是右賢王回到西部河曲之地的必經之路,如果不走這裡,就要向北再走七百里,繞過瀚海才能從黑山抵達河曲。

    幕煙已經接到了白登山發來的軍報,軍報上的消息不算是什麼好消息,因為,匈奴人就要來了。

    以前的時候,匈奴人不是沒有來過白狼口,當初右賢王從河曲去龍城,就經過過白狼口。

    只要發現有大股的匈奴人經過,白狼口烽燧上的漢軍就會撤退,這已經是慣例了,只是這一次有所不同,白登山給的軍令是死守烽燧!

    一個小小的屯將自然是沒有資格質疑將軍們的抉擇,自從接到這個軍令,幕煙就覺得自己的生命快要走到盡頭了。

    在白狼口屯守多年,幕煙自然知道匈奴人是何等的彪悍,他與匈奴作戰的次數不少於十次,自然知道兩萬匈奴從這裡經過之後,他這座小小的烽燧會是一個什麼下場。

    手下的八十三個弟兄,長久的在一起生活之後,也就沒有什麼必要來隱瞞他們什麼了。

    幕煙能做的事情很少。

    把王柱,黃彥虎,馬老六三個斥候派出去,是他唯一能掌握的權力,剩下的兄弟自然只有跟隨自己戰死在這裡了。

    「幕老大,我年紀大了,騎馬總是不得勁,讓李元代替我當斥候吧,他年輕,能跑!」

    幕煙回過頭,沒好氣的對馬老六道:「一命換一命,你打的好盤算啊。」

    馬老六吐一口濃痰道:「李元的婆娘還在等他回去呢,我呢?孤魂野鬼一個,兄弟們抱團死在一起也不錯,至少去了別的地方,不孤單,也沒人敢欺負。」

    「你不是總說著要嘗嘗女人是什麼滋味嗎?沒嘗過就要死了,虧不虧啊?」

    馬老六怒道:「受降城那群狗日的,給他們的文書裡面早就說了可以不給糧食,女人一定要來幾個,他們倒好,給的物資裡面連母馬都沒有一匹。

    他們待在全是女人的城池裡,想怎麼幹,就怎麼幹,讓我們兄弟在這裡乾耗著。

    我入他祖宗!」

    幕煙吧嗒吧嗒嘴巴道:「軍中不許有女人,這是厲禁,你不會不知道吧?」

    馬老六甩甩手上的鞭子,把烽燧上的石頭抽的梆梆作響,好半天才道:「耶耶們要的是物資,不是女人。我聽來送物資的受降城老兵說了,在受降城,一頭牛就能換一個女人,耶耶不是出不起一頭牛,他們憑什麼不給我們辦事?」

    幕煙大笑道:「人家受降城可沒有少我們的補給,不但沒少,牛羊肉乾還多給了。」

    馬老六仰天咆哮道:「那個要吃什麼牛羊肉乾,耶耶要女人,老天啊,給耶耶一個女人!!」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