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修真] 冥主 作者:中原五百(已完成)

 
Babcorn 2017-10-26 15:18:0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7 404106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26 17:18
第91章 千秋功過

    狼煙一起,必有戰事。

    新君頗有城府,很快收斂驚色,便道:「仙姑看來知道我的身份了,這確實是一件大麻煩,寡人處理完之後,再來拜會國師。」

    少女道:「你反應倒是很快,看你樣子,莫非已經有了應對的辦法。」

    新君一笑,說道:「適才仙姑說我過不了鐵索,是因為俗念太重,現在寡人卻領悟到另外一點東西,想必是國師真正要讓寡人明白。」

    少女道:「你且說來聽聽。」

    新君道:「眼前的麻煩,跟過那鐵索,其實區別不大,都是讓寡人有性命之危。但寡人過不了那鐵索,卻相信自己能解決眼前的麻煩,因為我現在已經領悟到何謂『生死之間,閒庭信步』。」

    少女拍手道:「你既然能領悟到這一點,下一次確實可以來見他了。」

    她一揮袍袖,便將新君如一場清風般,徐徐送下山。

    待到新君下去後,天上匯聚的星光著落在少女身旁,現出季寥的身形。他微笑道:「你這清風徐來,已經有了一絲爐火純青的味道。」

    少女道:「畢竟我是天才嘛,大叔。」

    季寥道:「不過我瞧你想將『清風徐來』融入劍法之中,卻有些操之過急。」

    少女道:「我確實有些只爭朝夕,主要是怕靜虛師姐應付不了門中的事務,想要快點回去幫她。」

    季寥道:「你該相信她。」

    少女沒有回話,望著山間白雲,悠然其間。

    季寥望著少女的側臉,覺得她愈發像清雨了,女兒正以自己無法預料的速度成長起來,不知是好是壞。

    說實話,少女的進境遠比他料想的要快,饒是季寥修行速度驚人,看著少女迎頭追趕上來,也生出一股壓力,要是後面被女兒反超,也著實丟面子。

    雖然佛屠子已經說過,女兒是天才中的天才,身具七竅玲瓏心,他還是不想在修行上落後她。

    正因如此,季寥才開始嘗試煉星訣,試圖採集星光提升修為。

    不過採集星光確實有極大的風險,他如今也只是煉化了玄關一竅,暫時能收納些許星光,離清雨仙子當初的境界,都還差了不少。

    即使只是這樣,他也感受到自己採集星光後,修為提升的速度確實加快了。

    少女突然眨著長長的睫毛道:「大叔,你究竟想通過涼國國君做什麼事?」

    季寥道:「本來我以為會等許久,才會遇到合適的人選,但現在看來,這個新君已經符合我的要求了。其實我想打破修行界宗門的壟斷地位,讓更多的人能修煉,凡間的國度,正是幫我推行此事的最好工具。」

    少女皺眉道:「你做這種事,有什麼好處,只會成為世間修行門派的公敵,甚至連那些半妖半魔和妖魔都會敵視你。」

    超凡的力量掌握在少數人身上才能算超凡,若是普通人也能修行,修士便沒有那麼珍貴了。她又道:「而且擁有修行資質的人畢竟在少數,且修行是十分耗費資源的事,天地間的資源本是有限的,你沒有道門五派的底蘊,能在數百年間發展出清微派那樣的規模,便已經能算了不起了。」

    少女說的確實很對,甚至連天師教那樣的龐然大物,要想擴張實力底蘊,都得靠封神榜這種神物,另闢奇徑。畢竟神道修行,靠的是香火念力,並不太依賴資源。但沒有封神榜和合適的魂魄,也難以做成此事。

    季寥就算把修行方法廣而告之,仍舊不可能在短時間超越道門五派,畢竟修行界的大部分資源,早已被五派和那爛陀寺把持,除此之外,大多也落在強大的妖魔以及其他修行勢力手上,遺漏的資源少之又少,絕對很難支撐起季寥的理念。

    除非季寥去掠奪道門五派的資源,否則他幾乎沒有任何可能將此事辦成。

    季寥笑了笑,說道:「興許,我能化不可能為可能。」

    他之所以敢於做這件事,便是因為他除卻能不斷輪迴外,還有另外一個驚人的能力,那就是催生草木。

    而修行所需的珍稀資源,大部分都是草木之屬,只要弄到種子,季寥立時便能催生出驚人數量的靈藥。在這件事上,其實少女也能幫上忙,因為以靈飛派的底蘊,應該有許多珍稀靈藥的種子。

    可以說季寥這項能力,對於整個修行界而言,將比帝經、天魔經、無字經更珍貴。畢竟古往今來,能修行到成仙門檻的人,屈指可數。但季寥卻能讓大部分人脫胎換骨。

    畢竟資質再普通的人,若有無數靈藥堆積,也能取得不俗的修為。

    少女自然不知道季寥的底牌,接著問道:「你總是神神秘秘的,可你還沒說你做此事的原因?」

    季寥道:「這個念頭不是突然有的,應該說跟我的經歷有關,具體我就不告訴你了,只是季笙,你願意跟我一起麼?」

    少女道:「我得想想。」

    她反倒是沒有一口答應,畢竟這不是玩鬧。

    季寥也不失望。

    他之所以要這麼做,只是源於對修士掌控強大力量,便顯得高高在上的一種厭惡。尤其是幾次遇到慕青後,更讓他意識到這一點,普通人身處有修士的世界,將是多麼悲哀而絕望的事。

    雖然毫不客氣的說,季寥亦是這種事的受益者,但他仍舊覺得這世界真的缺陷很大,如果沒有變化,再過千年萬年也看不到有什麼進步的。

    他既然有這種本事,為什麼不嘗試著做出改變。

    季寥因為自己輪迴不止一次,故而對各種各樣的人生都想體驗一次。他做過學霸,做過貴公子,為何不能做一次,千秋功過,留與後人評說的人。

    這種心理變化,也是隨著他修行一步步前進,逐漸而來。畢竟有了這份能力,才會生出這份心思。

    旁人只有一世,縱使偶爾有這種狂妄想改變世界的念頭,終究難以實施。能做到的都是偉人,但漫漫歷史長河,這種人也少之又少。

    季寥不是天生的偉人,他只不過比任何人都顯得有底氣。因為他可以接受一次失敗的人生,人生的賭局他可能輸,卻不會結束。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26 17:18
第92章 屠刀

    山外有烽煙,山中有炊煙。

    烽煙是死亡的前奏,炊煙是生命的進程。

    佛屠子正拿著菜刀恣意的切割手裡的白菜,好似天花落雨,蓮白紛紛揚揚掉落在案板上。艾沫在旁邊一目不瞬的看著佛屠子做菜,在她眼佛屠子不是在切菜,而是在施展一套絕世刀法,如同就像山澗中的泉水一樣,順暢自然,沒有絲毫停頓。

    白菜只切了一半,佛屠子道:「你來。」他將菜刀遞到小姑娘手上。

    艾沫平時裡是個怯怯的小姑娘,可她手上一握住刀,就有了一股神氣,彷彿一刀在手,命運就掌握在自己手上了。

    她們姐妹過去都是無根的浮萍,因此季寥傳她們武學後,艾沫就拚命的習武,因為以往都是她姐姐保護她,但她也想保護自己的姐姐,用武功來守護姐妹倆的命運。

    艾沫在武學上的確有驚人的天分,她猶豫了好一會,才切下第一刀,很慢很慢,卻沒有生澀的停頓。

    漸漸的刀越來越快,也越來越流暢。

    當然佛屠子的刀法是山澗奔湧,而她的刀法更像是無聲的細流,可都一般流暢清澈。

    半顆白菜終於被切乾淨。

    佛屠子摸了摸小姑娘的頭,笑道:「真是個聰明的孩子,你已經知道怎麼用刀了,自己去練習吧。」

    艾沫點了點頭,說道:「佛爺,那我就出去了。」

    等艾沫離開,季寥又走進來。瞧著案板上的白菜,道:「沒想到她居然有練刀的天分。」

    季寥本以為像艾沫這樣秀氣的女孩子,是練不了刀法的,畢竟刀法相比其他兵器,其實很霸道。

    佛屠子道:「她有慈悲心,守護心,我正在考慮,傳她一門很可怕的刀法。」

    季寥道:「什麼刀法?」

    佛屠子道:「屠刀,又叫阿鼻刀法,此刀只有一式,練成之後,鬼神不容。」

    季寥笑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看來你這刀法是要成佛的刀法,你自己創的麼。」

    佛屠子不免摸著光頭,說道:「正是我創的,貧僧還是有成佛的夢想的。」

    「所以也只是夢想啊。」血傘不知道從哪裡蹦蹦跳跳出來,毫不留情的諷刺道。

    季寥已經司空見慣兩人的鬥嘴,他此時目光落在血傘斬業身上,說道:「你剛和人打過架?」

    血傘的傘尖上有一絲血跡,按理說正常的血液落在她身上,都會被吸收掉,但這一絲血跡始終不散去,像是污點一樣。

    血跡也是黑紅色的。

    血傘道:「尊主,我可沒有招惹是非,這次要怪夜摩訶,而且還得你去救一下它。」

    季寥道:「它整天都在發呆,怎麼會惹事。」

    血傘道:「尊主,你練功的時候,夜摩訶突然下了山,我見它不對勁,就跟著去瞧瞧,結果漸漸聽到一絲奇怪的笛音出現在一片林子裡。原來是有人用笛音,不知怎麼便誘惑到了夜摩訶,它就傻傻的往笛音來源走。那人厲害得很,我還沒確定她的具體位置,便被她一指頭點殺到我面前,我跟她硬拚了一記,還好我夠厲害,用傘尖刺破了她的指肚,那血跡便是她的。我猜她應該不是人,可能是厲害的妖魔。」

    她又補充道:「她很強,所以我先逃回來了。」

    季寥很想問血傘一句,你們不是好多年的朋友了,就這麼不講義氣。不過在血傘的字典裡,估計也沒有義氣這個詞,她的觀點是,既然打不過,肯定不能留著,先走為妙。

    夜摩訶還是要救的,這傢伙是魔神之體,對於一些別有用心的人來說,肯定有大用。他伸手往傘面的血跡一抹,記住了氣息,便化為一道狂飆衝了出去。

    自靈飛派的清風徐來創出之後,只怕他是第一個將這瀟灑恣意的遁法用得如此狂暴。

    沒用多久,季寥就遁出百里,在一片林子下頓住。

    狂風大作,地上的草木都搖曳不定起來。

    夜摩訶正呆立不動,彷彿一座石像。

    它頭上是一片星光,正在不斷湧入它的身體。

    季寥揮了揮袖袍,絕強的丹力轟向星光,將其打散。一聲冷哼響起,自林子裡走出一個身上罩著黑色長袍的美貌女子。

    長袍彷彿流水一樣,變化不定。

    季寥能看得出,她身上的長袍是一件神物。

    季寥凝神看著她,這女人的氣息很危險。

    「修士,你是道門五派的人?」女子打量季寥,她的眼眸有些像蛇,陰冷,漠然,不帶絲毫感情,讓人瞧著便害怕。

    季寥搖頭道:「我不是道門五派的人。」

    女子緩緩點頭,道:「那就好,我不是很想得罪道門五派的人,既然你不是,也沒什麼好讓我顧忌的了。修士,你打攪我收取這頭天屍,須得向我磕頭道歉。」

    季寥道:「它是我的朋友,我要帶走它,而且我沒有磕頭的習慣。」

    女子很是奇怪的看了季寥一眼,說道:「它只是一個軀殼而已,你居然會當它是朋友。」

    季寥道:「也沒有規定,朋友不能是軀殼吧。」

    女子道:「你說話裡透出一股平等的韻味,見性是功,平等是德。難不成你還修行過佛法,莫非你跟那爛陀寺有關聯?」

    季寥道:「我跟那爛陀寺也沒關係,你不用猜了,我沒有什麼背景。」

    女子道:「那就好,如果你是五派出身,或者本是那爛陀寺的人,卻不說出來,那你死了也活該。」

    季寥笑道:「看來你很喜歡欺軟怕硬。」

    女子道:「這不是很正常麼,得罪不起的人,我從來都不得罪,所以很多比我強大的存在都死了,但我還活著。」

    季寥道:「這麼說來,你現在也只是得罪不起那爛陀寺和道門五派了?」

    女子道:「當然,我畢竟獨來獨往,如果被幾個跟我差不多的修士追殺,肯定討不了好,而世間也只有這些地方才能找出幾個跟我差不多厲害的修士。」

    季寥笑道:「可能你的判斷有些差錯。」

    女子道:「你是想說你也很強大麼?」

    「你試試便知道。」

    雷音炸響,季寥先聲奪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26 17:18
第93章 九玄

    打人不過先下手,季寥現如今已經深諳此道。

    他動手時,從來沒有瞻前顧後的習慣,直接就用上了劍氣雷音這等殺招。反正他丹力雄渾,世所罕見,就算是天人交感、天人合一的修士,如果不是老古董,恐怕法力都要遜色他。

    因此季寥催動起劍氣雷音,絲毫不擔心有什麼大的消耗。

    雷音炸響,虛空裡生出肉眼可見的聲紋,一重接著一重,好似波濤起伏。

    全身籠罩在黑色長袍的美貌女子漆黑的眸子猛地收縮,身上的黑色長袍搖曳起來,一聲像是祭祀音的呢喃突兀地響徹在季寥耳邊。

    啵的一聲,劍氣雷音竟被一層暗夜色的光暈擋住。

    季寥自練成劍氣雷音以來,首次遇到這樣無功而返的情景。

    「怎麼樣,我這九玄護身咒的滋味如何。」黑袍的美貌女子猶有閒暇撩過耳畔一縷青絲,她眼眸陰冷,不帶人氣,面容卻柔美至極,像是多情的青山,讓人浮想聯翩的春水。

    季寥劍氣和這所謂的九玄護身咒一接觸,便感應到這護身咒如流水一般生生不息,而且韌勁十足,劍氣雷音如同撞擊一團海綿,被那護身咒將威能吸收掉。

    他處變不驚,踏出兩步,便欺身到了美貌女子近前。

    美貌女子心頭泛起訝異的感覺,她看見對方的眼眸裡生出純粹的星光,一時間略有恍惚。因為她是妖魔,對於星辰精華,天生就有一種親近感。

    季寥可不管她如何失神,伸手抓向那暗夜色的光暈。元佛三限「化天」一式應手而出,光暈本是虛無,卻被季寥生生扯出來。

    只見光暈化為黑色的光沙,全數落進季寥的手心裡。

    美貌女子悚然一驚,身子不住倒退,如同水流倒捲而回。但她速度之快,簡直不比劍氣雷音慢上多少。

    「元佛三限,你是菩提多羅的隔世傳人?」女子訝異的聲音再度在季寥耳畔響起。

    而她的人好似融入了林子的陰影之中,難見蹤跡。

    季寥頓足在林外,淡淡道:「只是機緣巧合下學會的,沒想到你居然能認出來。」

    「我不是打不過你,但你學了元佛三限,冥冥中有菩提多羅遺留的氣運護佑,就算能打敗你,也很難殺死你,除非你倒了大黴,虎落平陽,否則我不會再來找你麻煩了。」雖然季寥使出元佛三限,讓她微微驚訝,但她仍是以一種從容的語氣緩緩回答季寥。

    聲音辨別不出來源。

    季寥心頭的危險感覺亦冰消雪融,再看向那林子,更是一點異樣感覺都沒有了。他知道這個神秘的妖魔女子,應該已經退走。

    這人當斷則斷,絲毫不拖泥帶水。她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則,如同狡猾的毒蛇一樣,一擊不中,隨即遠遁。

    「九玄護身咒。」季寥暗自記住這個詞,或許對方的來歷,可以從這裡著手。

    掌控超凡力量的存在,本來就為數不多,在涼國更是罕見,但他卻接二連三遇到了這種存在。

    季寥敏銳的察覺到世事在變化,以往活動很少的異人,都開始出世了。

    所謂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往往天下大亂時,亦是各種妖魔鬼怪層出不窮的時候。

    帶著夜摩訶回白雲觀,半路上季寥就遇見佛屠子和血傘她們趕來。

    季寥知道佛屠子見識廣博,便問道:「剛才那人修行了一門叫做九玄護身咒的神通,你可知道這門神通的來歷?」

    佛屠子搖頭道:「沒聽過,應該是近幾千年創造的道法。」

    季寥點點頭,說道:「九玄是道家的概念,指的是九天,她一開口便問我是不是道門五派的人物,可見她跟道門還是有些關連,但她又實實在在應是妖魔出身,口氣大,本事也不小,還說自己獨來獨往,符合這些特徵的存在,絕非籍籍無名之輩。」

    他嘆了口氣,終歸是根基淺薄,因此他對修行界的一些人物典故,不比普通修士瞭解得多。畢竟清雨也主要是對他說了靈飛派的神通道法,略微提及到其餘四派的一些出名手段。如之前天師教的神龍九式,也是因為講分光捉影時順帶提了兩句。

    不過女兒是被清雨當衣缽傳人培養的,或許清雨對她說修行界奇聞異事時,提過這九玄護身咒。

    季寥回到觀裡,便去問了少女。

    少女聽到後,道:「大叔應當是遇見玄蛇了。」

    季寥突然想起一個關於妖魔的傳聞,說道:「莫非是十二屬相之一的玄蛇?」

    除卻修士之外,妖魔亦是另一類超凡的存在。

    修士之中自然以道門五派和那爛陀寺為首,而妖魔卻沒有修行門派的說法。妖魔之間等級森嚴,低等級的妖魔只能是高等級妖魔的附庸,很少存在類似修士間的同門關係。

    在妖魔之中,近一千年最為修士熟知的便是十二位化形的妖王,他們的本體剛好跟十二生肖對應,分別是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狗、豬,便被修行界合稱為十二屬相。

    少女點頭道:「正是,師父姐姐曾跟我說過,世間道門的正宗修行功法除卻五派所持有的之外,還有幾部不在我們的根本道訣之下,其中便有一門叫做玉樞經,乃是一千五百年前玉樞子嘔心瀝血之作。但這人是個無門無派的散修,也沒有收徒弟。巧合的是,他死後,竟被一條生出靈性的小蛇尋到他的遺蛻,得到了玉樞經。

    那小蛇生出靈性後,又偷偷在人間的私塾旁邊偷聽,學會了文字,誤打誤撞下,竟然將玉樞經練成。師父姐姐說過,玄蛇生性謹慎,善於潛藏,又頗知進退,因此她雖然手持道門寶典玉樞經,有許多道門修士打過她主意,卻盡皆無功而返。

    甚至有一些不弱的修行門派,曾因為打她主意,而遭到瘋狂的報復。而她卻又從不招惹道門五派和那爛陀寺,故而一直逍遙至今。」

    季寥聽了女兒的描述,確實和那美貌女子的特徵符合。按照對方的習慣,應該真不會再來找他麻煩了,除非他陷入很大的危機,這玄蛇才可能會落進下石。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26 17:18
第94章 斬首

    玄蛇的出現不過是一場小插曲,只要對方不再來,季寥自然也不會去對這位高深莫測的妖王窮追猛打。

    而對於涼國,眼前才是一場大災難。

    因為圖元國的大將烏鱧率著十萬鐵騎,破開了北面的邊關,直接殺奔涼國的王都來。這烏鱧可不是隨便來劫掠一番就走的,原來他支持圖元國的四王子爭奪大汗的寶座,結果四王子失敗,烏鱧怕事後被清算,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率著十萬鐵騎,踏破涼國的邊關,想要佔領涼國,自立為王。

    這些年來圖元國每每攻打涼國,都是劫掠一番才走。烏鱧這次動了真格,北面的邊軍哪裡是對手,直接被攻破防線。那些還想著要挾涼國新君的軍頭,也被圖元國的鐵騎在亂軍中殺死。

    他們鐵騎南下,行軍如風,根本不帶輜重,都是沿路就地補給,因此狼煙升起時,圖元國的鐵騎不久後便殺到。

    要不是涼國新君回城很快,只怕會被滯留在城外。

    好在王都城池堅固,圖元國的鐵騎沒帶輜重,自然也沒帶攻城器械,故而只是大軍將王都圍住。

    等新君召集大臣商議對策時,宮裡宮外已經是人心惶惶。

    朝堂上的重臣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最主流的觀點便是割地求和。

    但他們發現陛下雖然面對這麼大的事,卻仍是比他們都平靜,漸漸地朝堂重臣的心也安定下來。

    新君道:「以戰求和,則可和,以和求和,便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我們即便要和外面的虎狼達成和解,亦得教他們知道害怕,否則一味軟弱,只會讓他們得寸進尺。」

    他的聲音傳遍朝堂諸臣。

    這些臣子此時都不得不佩服陛下的英明,若是換做老國君決計想不到這一層。

    但還是有持重的老臣子問道:「若是激怒了外面的圖元人又怎麼辦?」

    新君淡淡一笑,說道:「若真的局勢到了萬分險惡之時,寡人與國家共存亡。」

    他目光掃視殿內諸臣,自有股過人的豪邁氣概。

    他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兩軍交戰,自當有使者往來,你們之中有誰願意為使者,去探探圖元人的虛實?」

    群臣面面相覷,過了一會,一人越眾而出,道:「陛下,臣願往。」

    新君順目看去,正是他的妻弟霍青。

    新君笑道:「好,霍青我就命你為使者,去瞧瞧那群虎狼是什麼樣子。」

    霍青立時下跪領命。

    接著朝議了一會,群臣退散。

    霍青知道此行生死難測,準備回去交待一番,結果卻被一個小太監引進了國君的御書房。

    他走進書房,國君正看著書,見他進來,才把書放下,說道:「你去圖元人的軍營,可需要什麼東西?」

    霍青道:「微臣帶兩名家奴即可,再多也沒有什麼作用。」

    新君道:「你可知道,我不是要你去求和,而是要你去刺殺他們圖元人的首領。」

    霍青道:「陛下有命,微臣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可是以我微薄的武藝,只怕很難刺殺成功。」

    新君取出一個盒子,緩緩道:「你還記得太上皇去年為了一個王道人開罪國師的事麼。」

    霍青遲疑道:「微臣記得。」

    此事可謂是新君能順利登基的關鍵,朝廷內外,隨著新君政權穩固,漸漸便沒有人再提及這件事。

    新君道:「國師殺了王道人,卻沒有取走他身上的物事,而寡人從王道人身上發現了幾件東西,盒子裡裝著三枚紅色珠子,本來一共有四枚,卻已經被寡人用去一枚。你可知道這裡面每一枚紅色珠子,用出後,便有雷霆霹靂的天威。只要到了圖元人首領的營帳,將紅色珠子用出來,便可讓其葬生霹靂之中。」

    霍青喜道:「如真有如此威力,微臣必不負陛下重託。」

    新君微笑道:「你放心,寡人也會隨你一起去。」

    霍青驚道:「陛下不可。」

    新君道:「寡人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而且我新學了一門身法,叫做梯雲縱,此法甚是神奇,我們用出那珠子後,靠著梯雲縱,仍有逃生的機會。今天晚上你就跟我一起好好習練梯雲縱,明日出使敵營,存活的把握便大一分。」

    霍青道:「陛下你若是擔心我,大可不必如此,微臣定會捨生忘死,將此重任完成。」

    新君道:「我當然知道你會盡心盡力,但國家也是寡人的,寡人怎麼會看著你一個人去拋頭顱,灑熱血,還記得我做太子時,咱們微服出遊,被一群土匪圍住的事麼,當時寡人也沒有捨棄你們獨自逃脫,今天也不會。」

    他緊緊握住霍青的手。

    霍青心下激動,只覺得陛下立時叫他去死,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新君知道刺殺圖元人的首領是唯一的勝機,否則王都遲早被攻破。畢竟軍力上的差距,不是靠鼓舞士氣就能彌補的。

    這些圖元人如狼似虎,一旦攻破王都,將會使整個王都化為修羅地獄。

    為了國家百姓,他只能拚死一搏,斬其敵首,令圖元人自己混亂。

    若無從王道人身上收來的紅色珠子,他並無把握能做成此事,若無梯雲縱,他去做此事更無一點生還的可能。

    正因見識到王道人身上的寶物後,新君對於國師這類人有了更直觀的認識。他們是能以一己之力,扭轉乾坤的人。

    對於那種力量,新君也想掌握。他尋找國師的原因,也正是在於此。

    比起老國君,新君的眼界實是很開闊。見到修士的力量,亦不會如尋常人生出畏懼,而是充滿好奇和探索的心思。

    梯雲縱兼備呼吸法,他們練了一夜後,仍是精神奕奕。

    新君喬裝改扮,同霍青一起去了圖元人的軍營。

    任何時候,兩國交戰,都不會避見對方的使者,因為戰爭必然是有訴求的。在搜完他們的身,沒發現武器後,圖元人的大將軍烏鱧便在主帥營帳接見霍青他們。

    新君一確定烏鱧的身份屬實,就毫不客氣的將紅色珠子扔了出去,一場霹靂爆炸近乎將營帳夷為平地。

    季寥在山上望氣,對著身旁的少女道:「這位國君,膽子倒是很大。」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26 17:18
第95章 格局

    常言道:兵過一萬,無邊無沿;兵過十萬,扯地連天。

    新君雖然沒被那珠子的威力炸死,但他們運起梯雲縱後,霎時間也沒衝出圖元人的軍營。好在兩人膽子都很大,從小練武,圖元人失了主帥後,本就人心惶惶,所以他們利用梯雲縱的身法,幾經拚殺,還是險之又險的衝出了軍營。

    只是後面煙塵滾滾,不時有冷箭放來,弄得兩人一步都不敢留。

    百忙之中,霍青道:「陛下,我們往的不是回城方向。」

    新君幹了這番大事,算是真正做到了「生死之間,閒庭信步」,他縱聲一笑道:「誰說要回城,霍青你跟著我,別丟了。」

    他們身周追著的人都是圖元人的精騎,個個乘坐的都是日行千里的良馬,可四條腿的馬,也沒攆上兩條腿的人。

    如果不是他們這梯雲縱還沒修煉到家,沒法飛昇騰舉,身後便是有百萬鐵騎,都只能望而興嘆。

    君臣兩人狂奔十數里遠,一座青山隱隱在望,眨眼功夫間,面前出現一條飄浮雲霧的斷崖,阻絕了兩人的去路。

    新君一笑,看了看那雲霧之中,本已斷了的鐵索又接上了,便指著鐵索道:「霍青,敢不敢跟我過那條鐵索。」

    霍青大聲道:「圖元人的大營都跟陛下闖過了,這鐵索又算什麼。」

    新君微微一笑,漫步到鐵索。他現在已經破開生死間的恐怖,意態閒適,在鐵索上如履平地。霍青自然也緊隨而上,他要比新君緊張一點,卻還是大致保持了心態的平穩。

    後面的鐵騎追來,只能不斷放箭,卻不敢追上鐵索。

    箭矢都落了空,追來的圖元人將領道:「我們要為烏鱧大將軍報仇,取火矢來,放火燒山。」

    季寥在山上聽見這句話,便道:「佛屠子,你和夜摩訶下去,把那些圖元人都解決掉。」

    「謹遵法旨。」山間傳來佛屠子的回應聲。

    季寥又對少女道:「咱們去瞧瞧這位英明神武的陛下。」

    一男一女施施然回到了白雲觀中。

    過了半響,新君和霍青才爬上山,尋見白雲觀。

    觀門已經大開,一個怯生生的小道姑從裡面走出來,對著新君作揖道:「陛下,國師大人請你進去。」

    新君微笑道:「你叫艾沫吧,多謝相迎,聽說你還有一個姐姐,這對玉珮就送給你們做見面禮。」

    他從腰間解下一對龍紋玉,色澤純淨,顯然價值不菲。

    艾沫忙道:「可不敢要陛下的禮物。」

    「收下吧,」季寥的聲音遠遠飄來。

    艾沫聽到國師大人發話,便將龍紋玉收下,對著新君再次行禮。

    在艾沫引領下,新君到了道觀的大殿。不似一般的道觀,殿裡什麼都沒供奉,空空如也。

    唯有一男一女各自坐在一張蒲團上。

    新君上前抱拳行禮道:「見過國師。」

    又對少女道:「見過仙姑。」

    霍青跟著有樣學樣。

    季寥笑道:「陛下請坐。」

    新君也不講究,直接席地盤膝而坐,霍青隨即坐在他身後。

    季寥又道:「總算讓陛下第三次來時見到了我,否則貧道便要萬分過意不去了。前兩次都是沒法相見,可不是故意不見陛下。」

    新君道:「國師是高人,寡人能見到你,已經很高興了。」

    他微微一頓,接著道:「這次上山,卻是來避難的,還請國師海涵。」

    季寥悠然道:「山下的事我都瞧見了,陛下能置生死於度外,實是豪邁過人,必成英明神武的君主,這是涼國的大幸。」

    新君道:「寡人的確想振興涼國,所以特地來向國師問道。」

    季寥道:「陛下要問治國之道?」

    新君道:「還請國師指點。」

    「治國之道,只怕陛下比貧道更清楚,什麼輕徭薄賦,親賢臣,遠小人,這些事陛下都在身體力行,用不著貧道指點。」季寥回道。

    新君道:「只怕寡人仍自做的不夠,還望國師為寡人拾遺補缺。」

    季寥笑了笑,說道:「這得看陛下是要做一個彪榜青史的千古名君,還是要做一個毀譽參半的雄主。」

    若是一般人便要說做一個明君了,但新君斷然道:「寡人要做雄主。」

    季寥道:「陛下可知何謂雄主?」

    新君道:「有非常之能,建非常之功,攬世間之才,威加海內。」

    季寥道:「陛下真有這志向,實現也不難,但還算不上真正的雄主。」

    新君不由疑惑道:「還請國師明示。」

    季寥道:「陛下說的不過是一世功業,過個百年,這些功業都黃土雲煙一般的東西,除了被人稱頌幾句,還能有什麼用。真正的雄主,自不是威凌天下,而是建立起新的制度、體系,哪怕是他去世後,世間仍舊奉行他的法。」

    聽到最後一句,新君不禁悠然神往。確實若是他死後,世間之人還奉行他留下的法,那麼他雖死而生,此可謂不朽之功業。

    季寥見他目光神采奕奕,便知道這位英武的君王被自己說動。

    少女旁邊瞥見,只能佩服大叔的忽悠功夫。她不知大叔哪裡心血來潮,非要干這番事業出來,但顯而易見,此事的難度,不亞於凡人上青天。

    要是季寥聽到她心裡的腹誹,估計要回她一句,他肚子裡剛好有使凡人上天的辦法,而且不止一種。

    不過若從修行的格局氣度來講,季寥其實已經超過了道門五派的祖師,甚至能比擬天魔祖師。

    因為道門五派祖師不過是將道家修行發揚,而天魔祖師卻是於道家、佛家之外,自創一道,雖不足以跟道佛兩家鼎足而論,亦是世間第三大修行派系。

    季寥要做的事業雖然不是等於開創新的修行派系,卻於佛道魔之外,為修行界增加了一個極大的變數。

    在此之前,修行界的頂尖勢力把持修行門路和資源,除卻被天魔經折磨的左道修士外,正統修士無不跟道門五派和那爛陀寺息息相關,比如季寥的玉液還丹經,就跟靈飛派有聯繫,如此例子,數不勝數。

    若是季寥使更多普通人能夠修行,自然而然就削減了修士的優勢。等同於破壞道門五派和那爛陀寺的根基。但如果不具備長遠目光,這些大派也最多將季寥所作所為當一個新興的門派來看待。

    而季寥此舉,其實有一個對他最大的無形好處。

    其實修行到高深處,真正決定修士成就的不是資質、悟性或者機緣,畢竟必然資質、悟性、機緣都具備,修士才能修煉到高深處。決定最終成就的便是胸襟氣度,那是頂尖修士和一流修士的差別。

    季寥決定做此事時,便決定了他的胸襟氣度已經是頂尖修士的格局。

    而清雨終其一生,未能徹底邁入登仙境界,便是源於差了這一點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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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雪山崩塌

    接下來季寥和涼國的新君元豐帝聊了很久,具體的內容,過了千百年後,才被霍家的後人披露出來,一舉讓當時已經家境敗落的霍家後人,成為矚目的公眾人物,為此收穫不少財富。

    季寥資助了涼國新君修行的基本功法,跟他推演了舉國修行的制度,順便還贈送了他一大批丹藥。

    最先推行修行法的自然是軍隊,武力才是一切變革的基礎。

    這都是涼國國君要做的事,季寥只是負責播下種子,涼國的新君才是伺候莊稼的老農,至於季寥最大的作用時,看護這株幼嫩的新芽成長。

    其實這種成長的變化一開始不會太快,如大風起於青萍之末,很多人都不會察覺。

    與此同時,遠在龍虎山之上,一位長著一對重瞳的道人,對著山間悠然的白雲,說了一句,道:「大風起了。」

    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垂立萬載的大雪山轟然崩塌,這是一場罕見至極的天災,千山萬水的妖魔們都同時感受到一股恐怖的魔王氣息降臨世間。

    他們心裡歡呼著、雀躍著、期待著。

    但也不是所有的妖魔都在興奮,亦有一批修行有成的妖王忌憚著這位魔王。

    季寥在白雲觀也感應到了這股強大的妖魔氣息,對方似乎要通過這種方式,來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他一點都不怕惹出動亂,反倒是要越多人知道他越好。

    季寥深深凝望大雪山方向,心裡微微升起不詳的預感,彷彿不久的將來,他就會遇到對方。

    佛屠子恰時走到季寥身邊,說道:「據傳大雪山下一直以來都鎮壓著一位魔王,沒想到真有其事。」

    季寥道:「連你都不知道那魔王的來歷麼?」

    佛屠子道:「他大概是魔界的強者被鎮壓在人世間,過了這麼悠長的歲月,他還有如此強悍的氣息,說不準是真正接近神魔層級的人物。」

    他繼續沉聲道:「這將是世人的苦難。」

    果然如佛屠子預料的那樣,接下來一月,季寥便不斷收到靈飛派傳來的消息。那是靜虛特意通知他的,為的是讓季寥早做提防。因為那位魔王一出世,便學血洗了大雪山附近三百六十五座寺廟,惹來那爛陀寺的雷霆震怒,可那爛陀寺高手盡出,都沒有抓到那位魔王,現在沒有人知道這位魔王流竄到哪裡了。

    可根據那爛陀寺僧人的判斷,這位魔王有接近登仙境界的實力,他才從封禁中出來,實力肯定還未恢復完全,等其真正恢復時,肯定是完完整整的登仙境界,足以超越這千年來的道門第一人清雨仙子。

    更可怕的是,妖魔向來以強者為尊。這尊魔王出世,很可能就此使千山萬水的妖魔臣服,憑空締造出可以跟道門、佛門分庭抗禮的大勢力,不是任何修行門派可以單獨抵禦的。

    此時跟季寥有過交集的玄蛇最有發言權,因為魔王的手下已經開始來招攬她了。

    在離白雲觀千里之外的一片黑沼澤裡,玄蛇忽隱忽現,後面跟著兩道妖光,緊追不捨。

    終於一道玄光迫使玄蛇停下來,她立在沼澤上空,深深凝望正飛過來的兩道妖光。

    隨著她停住,妖光也停住,現出一高一矮的兩個男子。

    高的男子威武雄壯,頭生犄角,彷彿一個牛頭人。

    矮的男子尖嘴猴腮,渾身長著紅毛,像猴子躲過像人。

    「我說過我不會給他當手下,你們怎麼非要逼我。」玄蛇眸光冷冽道。

    牛頭人呸了一聲道:「孫子才喜歡給他當手下,但牛爺有什麼辦法,打不過,還被下了魔禁,不乖乖聽他驅使,還能有什麼辦法。」

    紅毛猴子尖聲尖氣道:「玄蛇姐姐,咱們向來齊名,兄弟們都著了道,你獨善其身,也不想像話,還是聽我們的,免得打起來傷了和氣。」

    玄蛇道:「我瞧他倒不是很看得起我,否則怎麼只派了你們兩個來。」

    牛頭人嘿聲道:「他本來聽說你長得美豔絕倫,想親自來的,不過還有更厲害的傢伙等著他去收服,只好派我們來了。」

    玄蛇眯著眼道:「又是哪個傢伙這麼倒霉?」

    紅毛猴子道:「除了老大,還能是誰?」

    玄蛇冷笑道:「原來是黑龍王。」

    自來龍比蛇要高貴,因此十二屬相裡,她最不服氣黑龍王,此刻聽到那位魔王去找黑龍王,既有兔死狐悲的感覺,又覺得快意,還有一分被魔王看不起的痛恨。

    她心裡也暗恨要不是當日那個道人阻止她收服天屍,她現在都練成飛天夜叉了,就算那魔王親自來,都能鬥上一鬥,哪至於現在還要被臭牛、蠢猴追著跑。

    想到那個道人,玄蛇心生一計。反正那傢伙有菩提多羅的氣運護身,乾脆她來個禍水東引,說不準就能把兩個傢伙坑了。這也是她的無奈之舉,畢竟這種有氣運的修士,都分外不好惹。要不是她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也絕對不會升起這個念頭。現在左右都沒得選,她自然違背一貫的原則,破罐子破摔。

    何況這裡離白雲觀也不過千里之遙,她拼著受點傷,總能逃到白雲觀,最慘的下場也不過是被抓走,她自然要賭一把。

    畢竟以臭牛和蠢猴的性格,怎麼可能看得起人類修士,肯定不分青紅皂白跟那道人起衝突。

    到時候打起來,她說不準可以趁亂脫身。

    紅毛猴子托著猴腮道:「玄蛇姐姐,你又打什麼鬼主意。我的速度不比你慢,牛哥的法力比你強,我勸你還是老老實跟我們回去得了。說不準那傢伙貪圖你的美色,讓你做了我們的女主人都說不準。」

    牛頭人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跟玄蛇妹子快活一番。」

    妖魔就算修煉到高深處,本性也多是恣意妄為,跟人類修士區別很大。因此牛頭人可不是嘴上說,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玄蛇頓時大怒,將袍袖一揮,便灑出金芒。這是祭煉過的金針,威力不比道家的飛劍差。可是落在牛頭人身上,簡直就像松針撞到石頭上,分毫都沒傷到對方。

    玄蛇心裡一沉,知道這臭牛練的不壞妖身,但終歸還是小瞧了他的能耐。

    牛頭人見她動手,當然是毫不客氣的一拳打來。

    他拳頭樸實無華,但周圍的空氣都被擠壓了,變得無比堅硬。玄蛇覺得自己面頰都有些變形,忙運起九玄護身咒接了牛頭人一記。

    她口噴鮮血,彷彿流星飛出,仍是冷冷一笑道:「多謝相送。」

    玄蛇甘心情願受牛頭人一記殺拳,也要借力遠遁而走。

    不等牛頭人發話,紅毛猴子便化成一條紅線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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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自爆

    玄蛇彷彿急弓勁弩,如一道流星從天邊劃過,方向正是朝著白雲觀而來。

    她可不知道,此時季寥正心血來潮,運起太虛天眼,分分明明看到三團妖魔氣息不斷靠近。

    原來雪山崩塌,魔王出世後,季寥就預感到接下來這世道肯定不會太平。他盡得清雨平生所學,但許多神通道法對他而言都只是錦上添花,不用急著修煉,唯獨那門太虛天眼,教季寥覺得用處極大。

    這門神通,其實就是道門望氣術集大成的結晶。練到絕頂處,自然天視地聽。季寥雖然尚且因為境界不足,難以進階到太虛天眼第三層,卻將第二層練得純屬圓滿,可觀三千里山河之氣,用以尋龍脈,辨地氣,簡直無往不利。

    他這次沒看到地氣,龍氣,可聲勢駭人的妖魔氣息卻被他提前察覺。

    其中每一道氣息,都不在他之下,尤其是最靠近白雲觀的那道氣息正是玄蛇的。

    季寥暗自警惕,立時將聲音傳遍白雲觀諸人,讓他們立即下山。

    他在白雲觀,言出法隨,眾人無不遵從,立時放下手中事務,直接奔下山去。

    觀中諸人,最次也是江湖高手,有草上飛的能耐,也不過半刻,白雲觀裡就一個人也沒了。

    季寥吩咐他們先去王都,自己卻悄悄留在山中。

    他上一世便偶然中能夠天人交感,呼應天上雷霆,這一年來修煉之餘,更是著意同山中草木竹石溝通,因此在此山中,他亦有了當初那三足金烏呼應落日峰天地元氣的本事。

    而且他本就跟草木無比親近,現如今山中一草一木,無不為他耳目,他不施展神通,山上一切事情,都瞞不過他。

    憑藉天人交感,季寥更是隱藏得極深,即使有清雨那般修為,亦很難發現他究竟藏身何處。

    約莫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有三道遁光一前一後落在山上。

    第一道遁光正是玄蛇,季寥知道此妖修為高強,立時進入忘我境界,道心如井中月,波瀾不生,免得露出念頭,教對方有所察覺。

    玄蛇似乎受了傷,卻還是直奔白雲觀而去。

    但是到了觀裡,裡面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玄蛇大為焦急,說道:「道人,你在哪,出來。」

    她本想著禍水東引,哪知道奔到白雲觀,什麼人都沒有,但她分明嗅得人氣,顯然裡面的人離去不久。

    玄蛇來不及想更多,天上一道轟天拳勁駭然落下,砸中白雲觀,登時擊塌一道牆體。

    煙塵滾滾,玄蛇如離弦之箭蹦起。

    這蠻牛一身神力,身若金剛,十分不好對付。而他身邊的紅毛猴子,身法敏捷,更不在她之下,兩人組合起來,優勢互補,簡直是不給她活路走。

    禍水東引顯然是不成了,玄蛇又不想做那魔王的奴隸,只能拚死一戰。

    季寥窺見玄蛇神色,再看場面,大致猜出七八分。

    還好他先一步窺視到他們的動向,否則留著觀中諸人,恐怕這時候已經有死傷了。季寥不由得暗自惱恨玄蛇,居然想著把禍水引到他這來。

    要不是他警覺,簡直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玄蛇拚死一戰,妖身一變,便是一團若有實質的烏雲,濃稠的彷彿墨汁一樣。

    牛頭人見到那團烏雲,只張開血盆大口,一聲牛吼,重拳再度狠狠砸過去。

    這一下子卻沒有建功,他拳頭砸進烏雲裡,如同伸進一個海綿體,神力被卸去,長著黑毛的粗壯手臂也被夾住。

    紅毛猴子道:「牛哥,那是玄元罡煞。」

    季寥暗道:「這猴妖有見識,它是猴,那壯漢長著牛頭,兩傢伙本事又大,看來是十二屬相的妖王了,只不過玄蛇也是十二屬相之一,他們為什麼要打起來。」

    反正玄蛇被打死最好,季寥對她半點同情心也欠奉,故而就當瞧樂子,看他們接下去怎麼鬥。

    只可惜他這白雲觀的家底,估計禁不住這三個傢伙折騰。

    但好在觀裡的人都平安無事,至於被砸壞的東西,後面還有機會從三個傢伙身上找回來。

    所謂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季寥深諳道理,並不為此縈懷。

    玄蛇練的玄遠罡煞看著詭異,實際上並非什麼左道邪術,而是正宗的道家神通。原來道家自來有練罡煞之法,取天風地火,四方精英,以獨特法門將其同自己的元氣柔和在一起,便成了罡煞。

    罡煞的威力主要在於天風地火和五方精英的品質。

    天風的品質且不提,地火以地心火品質為最佳,至於五方精英,便是金木水火土五種靈物,這些東西並非絕難尋見,但要找到品質上佳的,卻也極不容易。

    而且罡煞消耗品,用一點少一點,玄蛇要不是到了萬不得已,才捨不得用出來。

    罡煞能攻善守,牛頭人眼睛都綠了,居然都拔不出那隻被陷進去的手臂。

    他大為光火,乾脆也顯出真身,那是一頭足有五丈高的大水牛,犄角好似斬馬刀,牛蹄如樑柱,一隻前蹄沒在罡煞裡。

    這小山坡般的大水牛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使勁往罡煞撞。

    罡煞還沒大水牛體積大,哪裡經得起它拱。

    不多時罡煞就散開,玄蛇身子翻飛,才在一根柔嫩的樹枝上,嘴角含血的看著大水牛。

    把罡煞打散,水牛變回人形,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大水牛就是它的法相,頗是耗費妖力,不能支撐太久。

    好在剛才那一番糾纏,也讓玄蛇吃下大虧。

    如果是單對單,他還真拿不下這個娘們。

    紅毛猴子嘿嘿一聲道:「玄蛇姐姐,你現在還有什麼招,沒有就跟我們走。」

    玄蛇恨聲道:「我可不像你們那般沒骨氣。」

    她說話間,纖細的嬌軀就鼓脹起來。

    季寥頓時察覺到一股劇烈的危險。

    他忙使出清風徐來,身子飛到半空,就被一陣劇烈的元氣爆炸逼出身形,同時一股恐怖的力量波及到他,讓他身子不由一偏。

    好在他已經離得遠,經受的也是餘波,終究沒什麼大礙。

    再瞧白雲觀,已經被一場巨大的煙雲覆蓋,他運起太虛天眼,只看到白雲觀已經被夷為平地,山頭都被削平。

    至於牛妖和猴妖,即使不死,也被埋在廢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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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心魔

    季寥口吐真言,念動法咒,氣機同天地呼應,立時聚來一團水汽,澆到山上去,瓢潑的大雨立時下起來,很快就把煙雲撲滅。

    他重新入山,此刻山上的草木極是淒慘,季寥微微一嘆,便把平日裡儲蓄的草木精氣都散出來,他所過之處,立時大地回春,彷彿春神一般。

    山頭被炸掉後,新的山頂比原來白雲觀佔據的地盤要大了一倍有餘。還有一個大坑,裡面打通了水脈,引了一口清冽的山泉冒出來。

    大坑旁邊,現出一隻猴子和一頭牛,都渾身焦糊,好不淒慘。但大體元氣還在,沒有受到致命傷。

    只是兩妖現在也不能輕易動彈,季寥彈指間就可以將它們擊殺。

    要不是他早有警覺,遣散了觀中諸人,恐怕剛才玄蛇自爆後,觀裡的人能活下來的不足一手之數。

    猴子虛弱道:「道士,你是誰?」

    季寥笑道:「這是我家,你說我是誰?」

    猴子道:「抱歉抱歉,我們是為了追那隻蛇妖,並無冒犯的意思。」

    季寥道:「嗯,我剛才都看著,你們兩個是十二屬相中的麼?」

    猴子點頭道:「原來道兄也聽過我們兄弟的名號,還請施以援手,我們必有重謝。」它姿態越放越低,畢竟它們倆現在情況大為不妙,若是這道士來個替天行道,它們也沒能力反抗。

    季寥回道:「救不救你們且先不提,有一件事我得問清楚,兩位妖兄為何追殺她?」

    猴子道:「她偷了我們兄弟的寶物。」

    季寥見它眼珠子不自覺亂轉,心想猴性奸猾,肯定沒說實話,他呵呵一笑道:「不知是什麼寶物?」

    不等它回答,季寥道袍輕揮,一陣勁風將牛打暈。

    季寥又道:「我先問你,再問這位牛兄,如果你們倆的話對不上,就別怪貧道心狠手辣了。」

    猴子賠笑道:「丟的寶物是我的,我這牛大哥什麼都不知道。」

    季寥笑了笑,道:「看來你當真是不肯說實話了,也好我聽說猴腦是大補之物,你又是化形的妖王,想必更為滋補,這位牛兄嘛,皮糙肉厚,皮用來打幾件衣服,肉來燉湯喝,肯定也不錯。」

    猴子瞧得他似笑非笑,也不知道說的是真是假,它為了保命連給魔王為奴都肯,這時候更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做賭,它道:「那就不瞞你了,你也是修行人,應該最近聽說過大雪山崩塌的事,裡面走出一位魔王,他是個少年人的樣子,我們也不知道他本體是什麼,反正他一身本事驚天動地,前些日子找到我和牛哥,沒過十招,我們都敗在他手上,被他逼著做了他的下屬。他說自己喜歡圓滿,所以收了我們做屬下後,要把十二屬相一打盡才威風,他自己現在去了北海,準備降服我們老大黑龍王,又讓我們來請玄蛇回去。哪知道玄蛇脾性這麼大,寧死不屈,害得我們倆落得現在的下場。」

    季寥心思電轉,問道:「他說他還想幹什麼沒有?」

    猴子道:「這就不太清楚,但他現在還被那爛陀寺追殺,等召集我們十二屬相後,估計能跟那爛陀寺正面做過一場,再不濟那爛陀寺也不敢輕易追殺他了。」

    季寥道:「我瞧你們也不是真心臣服他,看來他用了什麼禁制控制你們,你們都是化形的妖王,尋常禁制對你們肯定無效,那他用的什麼辦法。」

    猴子見季寥侃侃而談,條理分明,便知道這個道士糊弄不得。它接著老老實實道:「他應該將性命之道探索到了深入靈魂的地步,所以下的禁制也涉及了我們的神魂,因此他只要心念一動,便可以教我們生不如死。」

    季寥知道將性命之道探索到深入靈魂的地步,大約便是清雨說的把煉神做到了極高深處,這倒是不出意料,畢竟那少年魔王一出世,就聲勢浩大,那爛陀寺都沒將其抓住,其厲害程度可見一斑,真煉神到了高深處,再正常不過。

    他輕輕一嘆道:「你們兩個作惡也不少,我殺了你們倒也是一樁功德。只是你們修行到這一步,也頗不容易,就直接宰了你們,我亦是於心不忍。放你們走,你們還是得聽那少年魔王的話,繼續為非作歹,這樣吧,你給我出個主意,教我怎麼辦?」

    猴子不由愕然,它當然想說你放走我們最好,但顯然這不是對方要的答案。猴子覺得自己已經夠狡猾無恥了,這次終於見到更無恥更狡猾的。

    這是要它們給他賣命,還得給他想好如何將首尾處理乾淨。

    如果此刻歸新子在這裡,只會跟猴子感同身受。

    猴子即便暗罵對方無恥,仍舊不得不絞盡腦汁,終於教他給想出一個主意來,它道:「我這裡有一心魔大法的殘篇,如果你練得成,也許能將我們身上的禁制除去,屆時我們也可以任你驅使,如果你練不成,我也沒辦法了。」

    季寥道:「心魔大法?這難道也是天魔經裡面的東西?」

    猴子道:「天魔經自然是至高無上的寶典,就算完整的心魔大法估計也要比天魔經差一些。這心魔大法應該是魔界流傳出來的東西,創始人是誰我也不清楚,我得到的更是殘篇,裡面的內容玄奧複雜,明明是魔功,偏偏很多都是正宗的道家內容,我試過修煉,每次一開始便頭腦發暈,七竅流血,自然不敢繼續去練這詭異邪門的東西,但照著裡面的內容修煉,便是小成,都可以舉手抬足間影響人心,顯然這是一篇涉及到靈魂的功法,所以我才猜測你修煉之後,可以幫我們解除禁制。」

    季寥道:「你都說無比詭異了,還敢拿給我修煉。」

    猴子道:「因此我才事先講明白,你修為不俗,又是道家人,自然能看出這篇心魔大法的妙處,說不定真能修煉成功。」

    它說話間,指甲破開自己的肚皮,從裡面取出一張薄薄的金紙。

    季寥將其憑空攝取過後,用清水洗去上面的腥氣,瞧見上面的文字,都是用古老的篆文寫就的。

    他學過這種文字,只見開篇第一句便是:

    相由心生,境由心轉,物由心造。

    一股玄奧高妙的道氣撲面而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26 17:19
第99章 波動

    不得不承認,僅憑第一眼的感覺,季寥會覺得這是一本絕妙的道經或者佛經。

    心魔大法開篇第一句話,道佛兩家的經典也有類似的,大抵可能是世間的道理到了高深處,本就是相通的原因。

    他又仔細閱覽起後面的內容,越讀下去,越是驚訝。因為後面內容之荒誕,足以顛覆修行界固有的認知,偏偏季寥卻覺得這些內容絕非荒誕之語。

    心魔大法對世界的認知並非是基於天地山澤水火風雷八種自然之力,更非佛家地火水風的說法,甚至跟元氣都沒有任何干係。

    這篇經文認為天地萬物皆是一種心靈波動,故而境由心轉,物由心造。如果是旁人讀到這一篇心魔大法,只會嗤之以鼻,但季寥作為學霸那一世,瞭解過一個理論叫做光的波粒二象性。意思光既有波的性質也有粒子的特徵。這種粒子,用道家佛家說法,便是組成世界的元氣。

    光亦是一種物質,可以說探索光的本性也就等於探索物質的本性。等同於探索世界的本質,也就是修行追求的至道。

    果然心魔大法除卻世界觀跟正常的世界觀大為不同之外,具體修行內容,仍是道家佛家那一套,講究提升修行境界,如何降服本心。

    只不過道家佛家視心魔如洪水猛獸,而心魔大法卻恰恰相反,它認為心魔亦是一種心靈波動,亦可以操縱利用。人人皆有心魔,只要能夠操縱心魔,自然便能抓住別人的心靈破綻,從而達到操縱對方的目的。

    但從最終立意來看,心魔大法仍要遜色道家佛家的終極境界。比如道家所謂至道,佛家所謂如來,皆是圓滿無礙,無垢無淨,心魔不生,一切諸法,既是有,也是無。相比之下,心魔大法講究實效,仍是有實之道。

    可是如果修行不到最終境界,一切道佛修士,仍是修行的有之道,故而心魔大法確實是一件大殺器。

    而且讀到後面,季寥越發覺得創造心魔大法的人,定是深悉道佛的經典,每每看似荒誕不羈的內容,居然深諳道家佛家的理論,只不過別開生面,另闢奇徑。

    甚至這可以說是融合了佛道的精髓,從而推陳出新。倒是跟他第一世作為學霸時,接觸到的心學有些相似。

    他想著若是這創造心魔大法的人遇見心學的成立者王陽明,恐怕會大生知己之感。

    季寥又不免想到,那王陽明不過一介凡身,卻能在短短數十載春秋裡,得出如此高深的見解,可見智慧一道,實是無窮無盡,不可測度。

    即使只是肉體凡胎,可只要智慧通明,亦能得窺天人至道。

    這種人雖然是少數,但不是沒有。

    大致將心魔大法的內容看完,季寥便道:「這篇心魔大法果然奇妙,我確實想試一試,在此之前,我會封禁你們的神氣,讓你們沒法使出神通變化來,老老實實呆在我這。」

    猴子道:「你不殺我們便成。」

    季寥緩緩點頭,這猴子倒是貪生怕死得少見。不過求生是生靈的本能,它也是發乎天性。

    後面季寥將觀中諸人喚回來,讓她們重建白雲觀,那水牛和猴子也為此出了力,尤其是水牛,雖然被封住神氣,但一身力氣還在,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季寥自不去管這些瑣事,開鑿出洞府,並且讓血傘和夜摩訶守在洞口,自顧自的修行心魔大法去。

    在此之前,他也試過搜尋那玄蛇的下落。

    結果只發現了幾塊蛇皮,看樣子她確實在自爆之後,死的不能再死,倒是烈性十足。

    按照心魔大法的記載,季寥開始修行。

    約莫過了一刻鐘,季寥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來,而他的耳鼻亦冒出鮮血。

    要知道他現在肉身強橫,在修士中甚是罕見,平日裡丹力在體內橫衝直撞都沒事,結果修煉心魔大法,卻讓肉身受到了創傷。

    他仔細感受,當他照著心魔大法修行時,體內的丹力就開始轉變為一種無形的波動,這種波動看似沒有威力,卻撼動了肉身的結構。

    季寥不由想起虎豹雷音,亦是通過聲波的震動,來強化肉身。

    只不過心魔大法的波動,卻是在瓦解肉身的穩定結構。

    他只修煉了一會,已經有部分丹力發生轉變。

    原本他的丹力十分凝練,好似固態一般,現在卻有丹力好似化為無形,在他的體內自由往來。如果用比喻,就是他的丹力是冰塊,但冰塊裡面有光在流動。

    不同的是,光會直接穿過冰塊,而這股受到心魔大法影響的丹力一直停留在他體內,確切的說是丹力中。

    季寥心中一動,心魔經既然帶著一個魔字,他試試天魔經的總綱對其有沒有作用。

    他不由得身子倒立起來,頭頂著地,手上捏出各種繁複玄奧的法印,按照天魔經的總綱,存想那股因為心魔大法而變異的丹力,使其按照天魔氣的修行訣要變化。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本來像光波一樣的丹力,又漸漸固化起來,卻不似如他原本丹力那樣的固態,而是如同晶瑩的雪花般,有邊角,有芒。

    這股新的力量,開始滲透進季寥的肉身,他突然有一種打通阻礙的感覺。以往肉身固然強橫,卻無現在的通透之感。

    他的身體已經沒有經脈的說法,隨著那股力量的運行,卻看到了一個個漩渦狀的小黑洞,不停的汲取外界的元氣。季寥心知肚明,這便是肉身的竅穴了。

    他從沒有此刻這樣明晰自己的竅穴在何處。

    可以說這些竅穴密密麻麻不可計數,如同天上的星辰一樣。

    難怪有一種說法是人體乃是小天地,身上諸竅,俱自對應天上星辰。

    新生的奇異力量蔓延到竅穴上,竟使其有了絲絲的壯大,汲取外界元氣的速度也加快了。

    季寥仔細感受,發現不是竅穴得以壯大,而是竅穴本身便存在雜質。如同他為凡體時,身體存在雜質,而竅穴裡面本身亦有雜質。

    只不過這種雜質,更細微,更難以察覺。

    原來新生的丹力,仍舊具備波的特性,所以通過某種震動,將竅穴的雜質逼出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26 17:19
第100章 來信

    天魔經總綱必定涉及到了某種極致的道理,才讓季寥得以將心魔大法修煉出的莫名力量轉化。否則他繼續修煉下去,肉身只會越來越孱弱。

    只是這股由天魔經總綱轉化出的異力,究竟還有沒有心魔大法描述的那樣神奇,估計還需要檢驗一下。

    季寥想到就做,走出閉關的洞口,他張開太虛天眼,一下子就找到了猴妖和牛妖。等他到兩妖那邊時,猴子正偷懶啃著不知哪裡尋來的野果,牛妖倒是死命的賣力氣搬運石頭。

    季寥再一看重建的白雲觀,分明是要建成宮殿的架勢,也不知道是誰出的主意,不過想了想,還是女兒最有可能幹這種事。

    反正她們想怎麼弄,就怎麼弄吧。

    季寥出現在猴妖面前,後者雖然被封了神通法力,但感覺還是很靈敏,幾乎季寥出現的同時,便發現了他。

    猴妖把果子扔掉,賠笑道:「我不是偷懶,只是剛好歇息。」

    季寥倒是覺得這妖魔也有趣,明明都是積年老妖,還這是這樣憊懶的性子。若是修道人活了它這麼長,怕早就心如止水了。

    他道:「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心魔大法我練出一點名堂,特地來找你試試。」

    猴子喜道:「當真,快來吧。」

    它還是有頭腦的,季寥再怎麼也是道家修士,跟著他至少比喜怒無常的少年魔王要好,那位才是真正殺人不眨眼的角色。雖然它自己也殺人不眨眼,但自己是這種類型的,才更瞭解妖魔都是什麼貨色。

    季寥亦很是隨意,將那股異力從指尖逼出來,於是好似水波蕩漾一樣,出現了一片黑色的水花狀東西,有棱有角,但有些變幻不定。

    這股異力接觸到猴子的眉心,季寥登時生出一股異樣的感覺,猴子的喜怒哀樂,都一一反應在他心頭,他甚至感同身受,彷彿猴子就是另一個自己。

    「有點類似我幾次附體重生,不過還是有很大區別。」季寥暗道。

    異力像是一顆種子,播種在猴子的眉心裡。他很快發現一個很奇怪的東西,同樣存在猴子眉心祖竅裡,那是一枚四四方方的類似水晶一般的物事。異力撞了上去,緊接著就突然炸開。

    「這是一枚念頭。」季寥很是驚訝。

    當異力觸碰到那個水晶狀東西時,季寥實實在在感受到了一股肆意妄為的意念,很是堅固和強悍,他那點異力在這個念頭面前,竟潰不成軍。

    確切的說自己的異力就像是普通的鵝卵石,那念頭便是金剛石,質地差別太大,沒法靠數量彌補。

    猴子抱著頭打了滾,好似很痛苦,過了一會才爬起來。

    季寥很是遺憾道:「這禁制看來我是暫時沒辦法解除。」

    猴子不由沮喪,說道:「那你決定將我們怎麼處理。」

    季寥畢竟得了它一篇心魔大法,而且這傢伙總體還是很老實,確實有點不好處理它。他道:「算了,我再想想。」

    這個問題沒有困擾季寥多久,因為第二天,季寥同時接到兩封信。確切的說是靈飛派派人送來的兩封信,送信的人是陳小寒。

    再見到這位故人,季寥不由得生出物是人非的感慨。

    陳小寒還對他說,他那位名義上的道侶知道他丹成後,便回靈飛派閉了死關,除非丹成,否則絕不再出來找他。

    季寥暗自鬆了口氣,雖然知道這樣想不對,還是很希望對方一直不要丹成。

    他又看了看兩封信的內容,一封是那爛陀寺寫給他的,托靈飛派的人轉交。大概的意思是因為雪山的那位少年魔王出世,禍亂世間,希望季寥能施以援手。因為他練成劍氣雷音的絕世劍術,又擊敗過劍痴李希白,論出手速度,已然是當世的頂尖,而那魔王的身法也很快,所以他們很想借助季寥的劍氣雷音,給魔王造成一點麻煩。

    作為回報,那爛陀寺也很誠摯的提出,會在此之前,讓季寥進入那爛陀寺的藏經閣。同時此次還邀請了不少得道高人,屆時群賢畢至,亦是一場修行界的盛會,大家互相交流,必然所獲匪淺。

    而靈飛派的信箋內容亦說明她們靈飛派也在那爛陀寺的邀請之中,只是清雨仙子仙去不久,靈飛派內部還有許多事務要處理,且易象宗亦派了人前去,她們若是去了,到底跟易象宗打還是不打,都是兩難的選擇,畢竟失去清雨仙子後,靈飛派實力較易象宗要弱上許多。

    故靜虛決定請季寥帶著陳小寒和季笙前去,畢竟這是修道界難得的盛會,可以增進見識,對兩人將來的修行大有裨益,何況她們代表靈飛派,亦能進那爛陀寺的藏經閣一觀。

    只是得讓季寥多費心照顧兩人。

    季寥笑了笑,對陳小寒道:「我會去那爛陀寺的,咱們明天就出發,如何?」

    陳小寒道:「無妨,我隨時都可以,小師妹呢。」

    季寥道:「不知道跑哪裡瘋去了,我馬上叫她。你許久沒見她,正好姐妹兩人可以敘敘話。」

    他立時聯繫山上的草木,感應到女兒的確切方位,隨即傳音過去,讓她過來。

    這件事倒是給季寥想出解決兩頭妖王的辦法,乾脆將它們送到那爛陀寺去關著。反正聽說那爛陀寺有一座伏魔塔,裡面關了許多妖魔。

    兩妖進去後,自然不能出來為非作歹。

    雖然佛屠子他們不喜歡那爛陀寺,但季寥對那爛陀寺的觀感其實還不錯,上次兩個僧人來收回聲聞珠,也很有禮貌,完全沒有仗勢欺人的樣子。

    至於佛屠子和血傘還是留在涼國,畢竟他們去了,弄出是非便不好。

    佛屠子是明事理的人,季寥跟他說清楚,他應該也能接受。

    過了一會,少女進來。

    看到陳小寒,很是高興,一把將陳小寒抱住。

    陳小寒不由皺眉道:「你長胖了。」

    她不說,季寥還沒注意,這才發現少女臉上比以往多了些肉。其實還好,仍是很是美麗可愛。

    少女卻嚇了一大跳,說道:「真的麼。」

    陳小寒點點頭,很是認真地道:「大約重了三斤。」

    其實主要是少女還未修行到斷絕煙火的地步,佛屠子做的菜又好吃,體重便有些變化。

    季寥卻想到另一個問題,該是將虎豹雷音的原理總結出來的時候了,屆時好傳給女兒,讓她改善體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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