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武俠] 滅秦 作者:龍人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14 18:56: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1 37414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6 09:54
第十一卷第十九章復國之心
  劉邦的眼中綻放出一種淡淡的色彩,微微一笑道:“你能這麼想,我很高興,只要我衛國真的能完成複國大計,我死而無憾!”

  “如果我所料不差,你對這種結局似乎早有預見,否則,在忘情湖上,你就不會和我談起有關呂雉的事!”紀空手看著劉邦寧靜而深邃的表情,陡然間靈光一現道。

  “哈哈哈……”劉邦大笑三聲道:“紀空手不愧是紀空手,你能看到這一點,就足以證明我沒有看錯你。”

  兩人相視而笑,這一笑間沒有任何的敵意,倒像是久別重逢的友人初見時那會心的一笑。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在笑什麼,但誰都可以看出劉邦臉上那如釋重負的表情。

  “既然如此,我可以再問你一句。”紀空手道。

  “請!”劉邦道。

  “我的兒子,他在哪兒?”紀空手深深地看了劉邦一眼道。

  “你的兒子?”劉邦的臉上露出一股詫異之色,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紀空手的心陡然一沉,他相信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此時此刻的劉邦絕對不會說謊,那麼虞姬母子又是落在誰的手裡?

  便在這時,劉邦臉上的那股淡淡的笑意忽然僵住,彷若冰封,他的眼睛依然是那麼明亮,但那眸子本身的色澤卻在一點一點地黯淡……

  “呂… …呂雉……聽香榭……”劉邦近乎掙扎地說了一句很是莫名的話。

  紀空手的臉色卻是一片肅然,凝視良久,方才輕輕地嘆息一聲。

  他知道劉邦已經死了,一代漢王、身為問天樓豪閥的劉邦,竟然就這樣悄然離開了人世。

  沒有人可以打倒他,就連紀空手也不例外,他只是死在他自己的手上。他以一種非常高明的手法自絕經脈,用這種平和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這是別無選擇的一個選擇,對他來說,也許就是最正確的選擇。“有容乃大”既然可以包容這世上的一切,當然也可以包容他自己的生命。

  不可否認的是,他的死更像是一個謎,在他臨死之前,他又留下了另一個懸念,知道這個謎底的人普天之下惟有紀空手。

  夜依然靜寂,依然可以聽到幾聲稀疏的爆竹聲在半空中響起,抬頭望向窗外,紀空手彷彿捕捉到了一串禮花在夜幕中留下的最後一刻輝煌。

  他緩緩地走到劉邦身前,大手撫過他未瞑的眼睛,沉聲道:“爭霸天下的確是你我共同的心願,惟一不同的是,你看重的是結果,我看重的卻是過程,所以,你我絕不是同一類人!”

  △△△△△△△△△

  還是在這個子夜,還是在這個大鐘寺的主殿之內。

  當紀空手扮成劉邦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無論是張良、陳平、還是紅顏,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他們不是親眼目睹了劉邦的死亡,打死他們也不會相信這是紀空手所扮。

  無論是神態舉止,還是動作聲音,整形過後的紀空手與劉邦都如出一轍,誰都可以看出,在這段時日里紀空手的確花費了不少心思。

  隨著劉邦的死去,紀空手的“另闢蹊徑,取而代之”的計劃總算有了一個好的結果,但他卻感受到,這只是一個開始,又或是另一個起步,爭霸天下的過程遠比他所想像的更加艱難。

  “十萬大軍已經進駐了忘情湖畔,只等漢王一聲令下,大秦寶藏便可重見天日,盡歸漢王!”張良顯得極是謙恭,微微一笑道。

  “漢王?”紀空手怔了一怔,陡然間才感覺到自己此刻所扮演的角色,不禁啞然失笑。

  “公子認為這很可笑嗎?”張良一臉肅然道。

  “你若不提醒我,我的確忘了我此刻已是劉邦!”紀空手微微一笑道。

  “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可以忘,有些事情是絕對不能忘記的,當你忘記了它的時候,你所付出的代價也許就是你的一切!”張良一字一句地緩緩而道。

  “多虧子房提醒,本王受教了!”紀空手正色道。

  他踱了幾步,猛然回頭道:“你們難道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嗎?以劉邦的性情而言,何以會死得這般平靜!”

  這是留在每一個人心頭上的疑問,當紀空手提出來的時候,每一個人都將目光投射在他的身上。

  是的,這的確很讓人奇怪,就算劉邦不想與紀空手同歸於盡,至少他還有搏的機會。

  “其實他不是不想搏,而是不能搏,在他的身上,已經有了中毒之兆!”紀空手淡淡一笑道。

  在場的每一個人無不大吃一驚,顯然紀空手所說的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何以我一點都看不出來呢?”張良的眼中露出了一絲狐疑。

  “這只因為你不是我,這些日子以來我對劉邦的每一個舉止,每一個神態都觀察得細緻入微,只要他的臉色稍有變化,我就可以洞察秋毫。”紀空手道。

  張良的眼睛陡然一亮道:“你是否以為正因為劉邦發現自己已經中毒,遭受了別人的暗算,所以才會將呂雉的事情告訴於你。”

  “是的!的確如此!”紀空手道。

  “如果說真的有人下毒,以劉邦的性格,怎會任人擺佈?”張良道。

  “也許連劉邦自己也不敢相信,下毒的人竟會是她,所以他才會中毒在前。等到他發現自己中毒之後,還沒來得及找他算帳,我們已經動手了!”紀空手淡淡地道。

  “你莫非認為下毒之人竟是呂雉?”張良驚問道。

  “不是認為,事實就是如此!”紀空手道。

  這是一個大膽而合乎情理的推斷,只有當這個推斷成立時,劉邦異乎尋常的表現才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劉邦之所以連搏的機會都沒有,不僅是因為他身中“無妄咒”,更主要的一點是他身受呂雉所下的隱性之毒。

  ——當他發現自己身中劇毒之時,人已到了上庸,而此時,他終於覺察到呂雉的用心所在,為了不至於讓呂雉的陰謀得逞,所以,他才會在看似不經意的情況下,將呂雉的背景透露給紀空手與張良。

  ——他已覺察到自己身中劇毒,憑他的經驗,他自認為已回天乏術,在這種情況下,當紀空手欲取而代之時,其實這正中他的下懷。

  劉邦之死,其實是一種雙贏,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死得那麼平靜,當紀空手將這種推斷公之於眾時,無論是張良、陳平,還是紅顏,他們都覺得這的確是最合理的解釋。

  問題在於呂雉的聽香榭究竟有多大的勢力,它所滲透的範圍究竟有多大,對紀空手來說,聽香榭既為江湖五大豪閥之一,其實力自然不容低估,呂雉的出現表明,當劉邦這個強勁的對手倒下之時,一個潛在的強敵已然浮出了水面。

  而紀空手現在心中所想的是,呂雉是怎樣讓謹慎小心的劉邦身中隱性之毒的,雖然他無法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是他至少可以斷定一點,那就是呂雉既然不在劉邦的身邊,那麼在劉邦的周圍,一定安插有聽香榭的臥底。

  此人會是誰呢?

  紀空手與張良相視一眼,淡淡而道:“看來即使是身為漢王的劉邦,也並非如我想像中吒吒風雲,飛揚跋扈,你在劉邦身邊已有些時日,以你的眼光,你看會是何人所為?”

  張良沉吟半晌,搖了搖頭道:“劉邦此人城府甚深,他即使視我為心腹,也並非什麼事情都會向我徵詢,在一些重大的事情上,他總是習慣留上一手,不過,能在劉邦身上下毒之人,必是劉邦的親信,像這樣的人並沒有幾個,只要稍加留意,未必不能將其找出!”

  “的確如此!劉邦的親信中除了子房之外,蕭何、曹參、周勃、樊噲,以及衛三少爺,都是他最忠心的死黨,也只有這幾個人才具備下毒的條件,看來,要想找出躲在暗處的呂雉,就必須從這幾個人身上著手。”紀空手沉聲道。

  “那麼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張良望向紀空手道。

  紀空手的臉上泛出一絲自信的笑容,道:“只要過了明日,我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不管是誰,只要影響到我爭霸天下,他的下場就注定會與劉邦一樣! ”

  主殿之內出現了一種自然恬靜的氛圍,與紀空手此時的心境是有幾分格格不入,便在此時,紅顏幽然嘆道:“我現在所擔心的倒是虞姬母子,他們既然落入呂雉之手,那麼他們現在何處?”

  紀空手的心頭一顫,良久沒有說話。

  △△△△△△△△△

  在荒原之上,欣賞日出,是一種美的享受,那種不沾雜質的優雅與跳動彷彿詮釋著生命的輪迴,當人處在朝陽的光環之中,看那揚上半空的沙塵,龍賡的心裡因此多了一種失落。

  蒙爾赤親王與他的上千鐵蹄如一陣旋風般遠去,留下的是一排排清晰分明的蹄印,在龍賡的身後,李世九和他的幾位知音亭朋友帶著一臉的風塵,又似有幾分悠然和輕鬆。

  龍賡並沒有任何輕鬆的感覺,事實上,他的直覺告訴他,從他一到雙旗店開始,一股似有若無的危機就一直縈繞著他,根本沒有一點消失的跡象,而這與荒原上所發生的一切並無太大的關係,就算衛三少爺在使出“有容乃大”的那一刻,也沒有讓龍賡感到過任何的恐懼,不過,倒是這看不見的、潛在的危機讓他有步步心驚的感覺。

  大自然所賦於人類的威脅雖然,防不勝防,但比起人類所帶來的威脅,它卻是微不足道的。

  龍賡帶著李世九他們沿來路而回,走了數個時辰,終於來到了一片廣漠的沼澤叢林,敵人一直都沒有出現,這使得龍賡的心頭顯得異常的壓抑和沈重。

  眼前險惡的地形讓龍賡靈光一現,他已決定主動出擊,因為只有主動出擊,他才可以緩解這股一直追隨著自己的危機和壓力。

  “穿過這片沼澤,再有三天的路程,我們就可以走出南勒哈草原。”龍賡仔細地察看著手中的地圖道。

  “三天實在不算是太長的日子,熬過了這三天,我們就又可以喝酒賭錢了!”李世九笑了笑道。

  “但是直覺告訴我,這三天並非如你所想像的那麼輕鬆,也許,這是決定你我生死的三天!”龍賡肅然道。

  李世九詫異地看了一眼龍賡道:“方圓百里之內,渺無人煙,地勢雖然險惡,但對我們這些武道中人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麼凶險,即使這沼澤中存在著凶獸與猛禽,它們也只是我們裹腹的美食罷了!”

  龍賡搖了搖頭,道:“對我們來說,最可怕的動物不是猛禽,也不是凶獸,而是同類,我的直覺告訴我,有人正在跟踪我們!”

  李世九大吃一驚,回頭張望了一眼,道:“你確定?”

  “我不敢肯定,但是我已經感受到了那種危機。”龍賡沉聲道。

  當他們進入到叢林深處的時候,在一叢古樹之間,龍賡突然止足,他止足並非是前方無路,而是在他前進的一剎那感覺到一股濃烈的殺氣已經迷漫在這古樹之間。

  林間有風,枝葉輕搖。

  隨風而來的,是一股淡淡的氣息,氣息裡潛伏著致命的殺機,讓龍賡感覺到了沉沉的壓力。

  對龍賡來說,有敵人並不可怕,就算對方全是高手,他也無所畏懼。

  他之所以感到可怕,只因為他根本無法發現敵人身在何方,未知的東西,才是讓人感到恐懼的東西。

  他向身後的李世九做了一個手勢,冷笑一聲,大手已經握住劍柄,大步踏前,在不經意間步入兩株古樹的空間裡。

  能被稱之為古樹的,通常都有一定的年輪,密密的枝葉如巨傘般覆蓋在頭頂之上,讓人看不到天,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進入這片空間,斑斑駁駁,如亂中的影,構成一幅寧靜而詭異的畫面。

  如此寧靜的一片空間,又怎會有殺氣存在,難道說這真的只是龍賡的一種幻覺,又或是一種錯覺?

  不!

  就在這時,一縷光線從中斷裂,從斷裂處爆閃出一道寒芒,以閃電之速爆射向龍賡的眉心。

  殺勢如此的突然,完全出乎了龍賡的意料,但是,龍賡絕對是一個高手,高手的直覺和反應,讓他在此刻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呼……”

  龍賡對這道寒芒視若無睹,身影陡然而動,在飛退中拔劍,一道美麗的幻弧從他的掌心而生,封住了寒芒的來勢。

  “叮……”

  這道寒芒雖然突然,但是龍賡的劍絕對不慢,就在這寒芒逼入龍賡兩尺範圍之內,龍賡的劍已然點擊在這道寒芒的鋒芒之上,一道絢爛的火花憑空而生,是那麼的淒美,淒美得讓人心寒。

  但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當寒芒消隱於枝葉之間時,在龍賡身後的那根古樹樹幹竟兀自爆裂開來,一隻銅勾由樹幹中驀然而出,直抓向龍賡的背心大穴。

  這銅勾出手之妙,角度之精,顯示著它的主人絕對是一個精於偷襲的高手,單是這齣手的時機,足已證明一切。

  龍賡根本就沒有時間考慮,他要做的就是必須出手,他的身體陡然一伏,劍鋒反手上撩,從一個任何人都意想不到的角度劃向了那樹幹的中心。

  “轟……”

  樹幹爆裂成片,如一蓬飛雨攪亂了寧靜的虛空。

  亂雨之中,一條人影竄入空中,穩穩地落在龍賡的身前。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6 09:59
第十二卷第一章完美之合
  夜是如此的靜寂,洋溢著一股讓人耳熱的春情,當紀空手吻上紅顏的香唇之上,紅顏再也忍不住嚶嚀一聲,粉嫩的玉臂緊纏在紀空手的腰間,狂野的反應著,有如一條曼妙扭動的蛇。

  紀空手絕非是急色之人,他之所以表現得如此衝動,一來是因為他對紅顏的愛出自真心,所謂“小別胜新婚”,經歷了短暫的分離之後,他對紅顏誘人無比的肉體產生了一種近乎本能的衝動,更重要的是,他已經洞察到了自己內心深處的一點反常,他希望能夠在紅顏的身上找回迷失的自己。

  所有相思換來的苦楚,都在這一刻間得以彌補,此時的兩人都已深陷情熱之中,渾然忘我,在紀空手的挑逗之下,紅顏的心裡驀生出一股情慾的烈焰,彷彿要將自己融化其中。

  當一切衣物離開了紅顏那羊脂白玉般的美麗胴體,紀空手心中一顫,神思飛揚,彷彿又回到了他們之間的初夜。

  “如此放縱,你不會怪我吧?”紀空手湊在她的耳邊道。

  紅顏無力地掙開她那滿是春情的秀眸,搖了搖頭,喘息著道:“我既是你的女人,惟君擺佈!”

  紀空手露出他精壯完美、充滿力度的身體,再也沒有猶豫,以一種霸烈之勢壓在她的胴體之上,當肉體之間形成這種最親密的接觸時,立刻使這對情熱的男女互相感到了對方幾達沸點的熱度。

  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在這大山之巔,兩人以回歸自然的方式詮釋著人心深處最原始的激情,只有在這一刻,紅顏已不再是淑女,在紀空手的身下,她更像是一匹瘋狂的烈馬,在紀空手這種富有經驗的騎手駕馭之下,開始向性愛的高xdx潮發起一次又一次的衝鋒。

  “哧……”

  一道閃電劃過天際,讓這暗黑之夜恍如白晝,在這強光照耀下,紀空手騰身而起,精壯的背肌油光閃爍,充滿著亢奮的力度,他以一種近乎瘋狂的動作托住紅顏的腰肢,讓紅顏那兩條修美滑膩的美腿緊緊的夾住他的腰腹,在飛速中旋轉,旋轉……

  長發飛飄,紅顏仰起的螓首一片酡紅,那眼中流出的亢奮與痴迷,彷如一幅永不磨滅的畫面,深深地刻在了紀空手的記憶之中。

  電芒之後,一片暗黑,虛無的空間裡迴盪著兩道粗濁的呼吸聲,好似雙龍合體,天地交合,噴礴而出的流水在陣陣撞止之下,引發了天邊那一道驚雷。

  “劈啪——”

  驚雷乍起,雷動九天之上,一聲顫美而充實的嬌呼驀起,更在這雷聲之上。

  雷電俱沒,雲收雨散,當這一幕狂野消失於這山巔之上,天地彷彿又歸於平靜。

  高xdx潮之後的男女相擁而臥,手腳互纏,紅顏的俏臉緊貼在紀空手堅實的胸膛之上,淋漓的香汗彷如玉珠般滲出她那雪白的肌膚,是那麼地富有動感,就如她剛才的那一番狂放,她的臉上露出一種甜美而幸福的美態,清純至極,讓紀空手深深地感覺到紅顏對自己是如斯的愛戀,如斯的至誠!

  紀空手親撫著紅顏那如雲的秀發,微微一笑道:“好累,我真的好累,只要是和你在一起,我情願一直這樣下去,累死也無憾!”

  紅顏身軀一顫,她的柔荑輕輕堵在紀空手的嘴上,搖頭道:“我不許你說這個字!”

  “生與死對我來說其實並不重要,我所看重的是,在我有生的每一天裡都有真愛,都能與自己心愛的人朝夕相處,此生足矣!”紀空手滿含深情地道。

  “可惜的是,相聚太短,轉眼間你我又要分離!”紅顏幽然一嘆道。

  紀空手微微一笑道:“短暫的分離是為了更長久的相聚,若非是先生的遺願,天下在我眼中還不敵你和虞姬!”

  紅顏的臉色驟然一暗,不無擔心地道:“你一定要答應我,要讓虞姬母子平安地回來,否則我今生永難安寧?”

  紀空手將紅顏摟入懷裡,深吸一口氣道:“這不怪你,這其實就是命,我原本從不相信這天下還有命理之說,可是,當我從淮陰城的一個小無賴一步一步地走上今天的道路,這其中的坎坎坷坷、機緣巧合,讓我感覺到在我的背後,有一雙命運的大手在無形之中推動著我,根本就不因我的意志而轉移!”

  他仰望這無盡的蒼穹,暗黑的空間遮迷了他的視線,他意欲去尋找這命運之手,可是他什麼也沒有找到,一切依然還是未知,依然還是無法揣度,但紀空手的臉上卻驀生一股堅定的神情。

  △△△△△△△△△

  風有些淒迷,渲染著這段空間,有如地獄般的死寂。

  虛空中瀰漫著的不僅僅是那濃濃的殺氣,更有一種讓人發自內心的悲情與衝動,在這一剎那間,天地一片寧靜,當靜到極處之時,四條人影同時起動,湧動著如浪潮一般強勁無比的勁氣,使得這呼嘯而過的寒風更加狂野。

  龍賡一聲冷哼,眼神中爆射出一道強勁的殺機,劍自掌中而出,讓這片天空一片淒迷,這一劍的風情無法以讓任何語言來形容,劍鋒所到之處,虛空頓成一片亂局,亂得沒有章法,沒有一絲頭緒。

  當這一切亂至極限時,龍賡已消失在這片亂影之中,沒有人看到龍賡的身影,他是化作了一道虛無,還是他的本身溶入了這亂影之中,沒有人可以回答這問題。

  “聲色犬馬”四大使者無不一驚,但是他們雖驚而不亂,事實上,他們對龍賡的劍法早有測度,就像一個早已設計好的程序,他們在必鬚麵對的同時,都將傾力出擊,他們必須這樣,他們都是久經殺場的高手,知道最後的防守就是進攻,因此,他們不想死得太快的話,他們就必須出擊,瘋狂的出擊。

  但在他們進入虛空之際,同時感覺到了這種亂影所帶來的要命的氣勁,這種氣勁隨著劍鋒的攪動不斷地向外衍生,產生出一種巨大的吸納之力,幾欲讓他們的兵器脫手而出。

  這的確是一件讓人感到非常恐懼的事,這種感覺就像是掉進一個如漩渦般的冰窖,周身毫無著力之處,當你的身體慢慢下陷的時候,一點點的讓你品嚐著死亡來臨的滋味。

  天地之間惟有一片蒼茫,蒼茫之中構成了一股死亡的威脅,虛空中到處都是無數的勁氣在交織飛旋,猶如一種輪迴,一種運動,永無休止,永無停歇。

  “轟……”

  這一聲勁流交擊的響聲就像是憑空而生的炸雷,顯得極為清脆,極為空蕩,更像是遠山古剎中的一聲鐘響,讓人有靈魂超度的感覺。

  人影一閃即分,伴隨著幾聲悶哼,人影從亂局中彈射而出,迷茫的虛空中飛濺出點點紅斑,猶如雪地中的梅花,讓人有一種心悸的衝動。

  風已變得寧靜了許多,已經不是先前的那種狂野,但是,那橫亙於虛空中淒厲的色調,卻變得更濃,更有一種歇斯底里的味道。

  “聲色犬馬”四人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們的眼中似有一股不敢相信的神情,他們的嘴角邊上,滲出縷縷血跡。

  但更讓他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龍賡的身子就在他們前方的三丈處單膝跪地,以劍拄地,整個人彷如篩糠般抖索,就像是殘風中搖擺的柳條,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虛弱。

  難道在剛才的交手中,龍賡所受的重創遠比“聲色犬馬”更重?如果不是,他何在會變得這種模樣!

  在這一剎那間,龍賡靜立在這寒風之中,一動未動,“聲色犬馬”望瞭望他,只猶豫了一下,馬使者最先沖出。

  他們雖然不明白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憑他們的經驗,卻知道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可是當馬使者衝出一半之時,他竟發現面前突然多出了一個人,而這個人就是李世九。

  當李世九的劍橫在胸前之時,誰也不可否認,他是一個高手,因為他是知音亭中劍廬的弟子,當年龍賡追隨五音先生學劍之時,他就是龍賡身邊的一個劍童。

  一個每天都與劍打交道的人,耳濡目染的都是劍道高手的心得,他對劍道的造詣,絕對不會下於江湖中那些一般的高手,在他的眼裡,他已將龍賡視作半個主人,他又怎能看著龍賡死於他人手中?

  李世九的出現只能讓馬使者止步,無論是李世九手中的劍還是他出現時所用的身法,都足以讓馬使者感到一種威脅,更明白欲速則不達的道理,眼見自己錯失了這樣絕好的機會,馬使者狠狠地瞪了李世九一眼,他的眼裡不僅充滿了憤怒,更充滿了對李世九所表現出來的身手而感到驚奇。

  隨著李世九上前的是那幾名高麗人,當他們靠近龍賡之時,龍賡如古松傲立的身形,這才緩緩地倒在了他們的攙扶之中。

  李世九靜立時的那種氣勢,雖然不如龍賡那般有霸氣,也不如龍賡那麼瀟灑,但他的一舉一動、舉手投足都渾然透出高手的風範,這是誰也不可否認的事實,特別是他那雙寒芒四射的眼睛,更具有一種不怒而威的震懾力。

  “你是誰?”馬使者驚詫地問道。

  雖然他非常清楚李世九與龍賡是同路人,但是他卻無法知道李世九真正的底細。

  “我就是我!”李世九冷笑了一聲道:“只要你們踏前一步,有任何的異動,我就是你們的敵人!”

  馬使者冷冷地道:“其實我們已經是敵人,難道你們不是一路的人嗎?”

  李世九搖了搖頭道:“雖然我們是一路人,但各自的目標不同,所以我們認識的方式也有所不同,只要你們不步步緊逼,我的劍就不會從鞘中跳出!”

  “你不覺得此時此刻,連你自己也已經是自身難保了嗎?”馬使者有些不屑一顧地道。

  “那隻是你的狂妄之詞,更是你過分的自信!”李世九淡淡而道:“在這個世界上,在這個江湖,有很多人總是感覺良好,可是當他們面對事實的時候,他們才會發現,現實遠比他們想像中的凶險、艱難,如果你不相信,你大可以試試看!”

  他話落之時,大手已經緊緊地握在了劍柄之上,一聲近似於無的龍吟,從劍鞘中嗡嗡而出,猶如一根細細的長線,跳入虛空。

  “你以為就憑你這幾句話我就怕了你?”馬使者冷眼望向傲然而立的李世九,沉聲而道。

  “至少,我絕不怕你!”李世九淡淡一笑道。

  一縷陽光從枝葉之間透出,照在李世九寧靜的臉上,臉上那股濃濃的殺機在光線的晃動之下,泛出一絲異樣的淒紅。

  當年,五音先生以六藝聞名天下,盛年之時,歸隱江湖,為了不使自己的絕藝從此失傳,所以收了鑄、兵、道、劍、棋五大弟子,並為他們各自結廬,在每一個廬舍裡,都為他們配備了四個童子,而李世九便是龍賡劍廬裡的四大童子之首。

  這是他與龍賡七年之後的再次重逢,他一直以為以龍賡的劍法,對付“聲色犬馬”四大使者,縱然不贏,也絕對不會輸到哪裡去,但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卻讓李世九大吃一驚,難道說在這七年之中,龍賡對劍道的領悟居然不進反退?還是龍賡的受傷另有隱情?

  無論是一個怎樣的結果,龍賡既然已經倒下,李世九就沒有理由不站出來,因為他是劍廬的童子,他就有責任捍衛劍廬的榮譽,更有責任捍衛五音先生那不世的聲名!

  當那縷陽光斜灑在李世九的瞳孔之上,他的眸子裡驀然射出一股不經意的殺機,眼神變得異常鋒銳,就像是兩道劃過空際的電芒,橫掃在馬使者的臉上。

  馬使者微微一驚,但他卻沒有任何退避的意思,他有他的自信,他所自信的就是他手中的銅勾,當銅勾在手之時,在他的心裡,始終湧動著一種殺人的衝動,在他認為,殺人其實就是一種享受。

  他之所以顯得這般自信,只是因為他此時已身在局中,在局外的那三名使者卻在李世九這橫掃的眼芒中讀出了一種危機的存在。

  危機的來源出自於李世九橫在胸前的劍鞘……

  劍出鞘身三分,那三分亮麗如虹的劍身湧動出一股讓人無法測度的殺意,比呼嘯而過的寒風更野,比枝葉攪動出的亂影更有動感,更有層次。

  當他的劍完全出鞘之後,他的人已化成了一抹淡影,淡影隱藏在劍芒之後,而劍芒伴隨著他的一聲長嘯而生。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了這柄劍的威脅和殺機,更感到了那種深透人心的寒意,此時的李世九之所以可怕,就在於他出劍絕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一個“道”——他畢生所追求的一種劍道。

  馬使者冷然一笑,笑未出口,銅勾漫入虛空,發出一陣深沉的低吟。

  那是破空之聲,猶如鋒刃掠過錦帛發出的破裂之聲,聲起之時,那勾影沾染上一種妖異的色彩,帶出一股濃濃的血腥之氣。

  “聲色犬馬”本就是一個殺手的組合,一個閱歷豐富的殺手,他手中的凶器所經過的殺戮自然同他的閱歷一樣豐富,所以他的銅勾不僅注滿殺意,更有一種狠辣。

  李世九的眼神陡然一亮,就像那月夜下的寒星,盯注著銅勾最亮的一點,然而鎖定,再也挪移。

  他在等待!等待這銅勾的逼近,只有當銅勾進入到他預料的位置,他才會出手,因為既然劍出,就絕不容情,他希望給對手以最致命的打擊。

  不動則已,一動則石破天驚,李世九之所以遲遲不動,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希望自己的同伴能在自己的掩護之下,將龍賡救出這片沼澤。

  這種成功的機率會有多大?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努力了,自然也就問心無愧,即使以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他也毫無怨言。

  “哧……”

  就在銅勾切入他三尺範圍之內,李世九暴喝一聲,陡然出劍,他的劍並沒有迎擊銅勾而去,而是以一種匪夷所思的角度刺向了馬使者的手腕。

  他似乎很懂得搏殺的要領,所以一出手,就讓馬使者感到了一種難受,就像一個琴師在彈奏他最得意的一首曲子之時,卻聽到了一個更夫“梆梆”地敲起了更鼓。

  馬使者一聲悶哼,眼角閃出一絲驚詫,他似乎沒有想到對方竟會如此的強悍,只不過,他已經沒有任何考慮的時間了。

  “當……”

  一聲爆響,馬使者的身形急退之下,用銅勾勾住了李世九襲來的劍鋒,他只感到手背一振,還沒等他回過神來,那彈開的劍鋒一振之下,幻化萬千劍影,照他當頭劈來。

  劍以刀劈之勢出現,可見李世九對劍道的領悟已經超出了劍的範疇,劍過處,那飛湧的氣旋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向兩邊而分,而劍從中疾走,如飛龍般橫行虛空。

  “快退!”

  色使者一聲驚呼,她顯然看出了這一劍的厲害,綢帶飄起,如少女的相思意欲纏上李世九這霸烈的劍體。

  李世九並不感到詫異,反而這一切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劍遠比別人想像中的快,眼看綢帶就要纏上他劍體的剎那,卻突然繃緊,猶如調音之後的琴弦。

  這是因為虛空中驀然多出了一隻手,這隻手來得這般突然,這般不可思議,就好像他早就算定了這綢帶會出現一樣,竟然一把抓在手中。

  這是李世九的手,而他另一隻手上的劍閃爍著如流水般狂奔的弧線,一改角度,沿著綢帶奔襲向色使者胸前的那兩座肉峰。

  色使者心中驀生一股驚駭,顯然沒有想到李世九竟會改變目標,將矛頭指向自己,其實不僅是她,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沒有想到,李世九的目標本來就是她。

  以李世九的目力和經驗,當他第一眼看到色使者的時候,他就發現了色使者是“聲色犬馬”中最弱的一環,這是因為她在南鄭長街之戰中曾經受傷,時日相差不遠,她還遠遠沒有恢復到她最佳的狀態。

  既然這是一個破綻,李世九就絕對沒有理由放過,雖然色使者的身姿曼妙,風情萬種,兩團肉峰顫巍巍抖動於人前,幾欲讓人噴血,但這還不足以遮迷李世九的眼睛。

  “呼……”

  劍鋒所帶來的殺氣,猶如橫生的颶風,令色使者花容失色,隨著緊繃的綢帶飛速地縮短,他的眼裡陡現李世九充滿殺氣的臉龐,那種無情,猶如煞神般恐怖,使得色使者的心不由自主地顫了幾顫。

  對李世九來說,這已足夠,這一顫的時間已足以讓他的劍刺入色使者的胸膛。

  “呀……”

  一聲嬌呼,色使者的人如斷線的風箏向後跌飛,在玉體經過的空間,噴灑出一道淒艷而赤紅的血綢。

  死者已逝,對於生者來說,這絕對是慘淡而恐怖的一幕。

  然而,李世九絲毫沒有感覺到一絲得意,就在他轉身之際,他已感到了三道殺氣從不同的角度以電芒之勢迫向自己。

  這三道殺氣互為犄角,帶有一種必殺之勢,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李世九似乎都死定了。

  在這個世界上,在三百六十五行中,據說最大方的人就是做殺手這一行的,他們往往施捨給對方的是無情的殺招,而從來不求回報。對於李世九的這種回報,他們當然不與笑納,而以更無情的方式回敬過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6 10:13
第十二卷第二章大漢天下
  還是在那座山巔之上,紅顏已悄然離去,只有紀空手依然雙手背負,抬眼望天,彷彿在思索著什麼。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一輪紅日破雲而出,紀空手的身影如一桿傲立的長槍,站立在片片紅霞之下,那陽光構成的一道巨大的光環,將他罩在其中,彷若佛光。

  在這一刻間,他氣度沉凝,臉現微笑,從容不迫,卻有君臨天下的威儀。

  一陣腳步聲臨近,紀空手沒有回頭,卻聽出是張良發出的聲音。

  “你來了!”紀空手微微一笑道。

  “一切俱已就緒,就等漢王發令了!”張良恭聲而道。

  在他的身後,有一百名剽悍有力的軍士,列成五隊,每一隊中,都擎著一根高達十丈的旗桿,旗桿之上,裹捲著五種不同顏色的旗幟。

  “這是什麼?”紀空手回過頭來,臉上露出一絲詫異,問道。

  張良淡淡一笑道:“這是旗語,當這五種不同顏色的旗幟以不同的方式組合在一起的時候,它可以表達一種意思,當然,這旗語是在雙方事先約定的情況下才能生效,當你的命令發出時,就完全可以利用這五種不同的大旗,來表達你的意思!”

  紀空手道:“你遠比我想像中的聰明!”

  張良道:“這並不是我憑空想像出來的玩意,其實在兵家之道中,旗語只是傳遞信息的一種方式,在不同的地形環境之下,通過號角、鼓聲同樣可以傳遞出不同的信息,這些都是有史為證的,我只不過是照搬前人的做法而已!”

  紀空手笑了一笑,不再說話,而是放眼望著腳下的忘情湖,湖水流動的聲音隱隱傳來,而一層薄薄的霧氣猶如一道輕紗蒙罩在忘情湖上,時隱時現,恰似一個神秘的女人。

  透過這層薄薄的霧氣,紀空手依稀可以看到,十萬大軍已經列隊有序,各守要津,在他的眼中,彷如螞蟻,這的確如張良所說,一切已經就緒。

  “可以開始了嗎?”張良道。

  “再等一等!當霧氣散盡時,取寶就可以開始了!”紀空手沉聲道。

  風起雲動,雲散之際,紅日已然高照,當霧氣散盡之時,紀空手充滿力度的大手猛然向前一揮,在他的身後,“唰——”地一聲,五桿大旗同時張開,臨風招展。

  在張良調度之下,五桿大旗在百名軍士的手中交錯而行,瞬間之後,便聽得腳下一聲轟響,十萬人同時發出一聲吼叫,以作呼應,其聲之烈,驚天動地。

  取寶行動在眾人翹首以盼之下,終於拉開了序幕。

  紀空手放眼望去,只見十萬人在旗語的調動之下,井然有序地展開了行動。

  “以你的測算,這兩條入湖的溪河斷流所需多久時間?”紀空手道。

  “半個時辰足矣!”張良自信地道:“引水的渠道早在昨夜已經完成,只要掘開溪河與渠道之間相連的泥石,半個時辰之後,這兩條溪河之水就會改道而流,再也不會注入這忘情湖中!”

  “那就是說,再過三個時辰,這登龍圖寶藏就會浮出水面,重見天日?”紀空手淡淡而道。

  張良的眼中閃現出一種莫名的神情,壓低嗓聲道:“難道說這登龍圖寶藏確有其事?”

  “子房何以有這種懷疑?”紀空手也壓低聲音道,他的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

  “這只是我的一個直覺!”張良沉聲道。

  紀空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顧左而言他道:“你喜不喜歡看戲?”

  張良怔了一怔道:“你何以會問這個問題?”

  紀空手緩緩而道:“不管你喜不喜歡看戲,接下來的這一齣戲一定是你今生所見的最精彩的一場大戲!”

  “空城計?”張良陡然間靈光一現道。

  “你只說對了一半,如果只是一個空城計,那我就不是紀空手,而真的是漢王劉邦!”紀空手笑了笑,他的眉間流露出一股強大的自信。

  不可否認,張良敢以兵者自居,他的心機與智計,都遠在常人之上。

  可是,當他與紀空手同在一起的時候,他居然無法領悟紀空手言語的玄機,更不能測度紀空手心中所想,每每到了這個時候,張良都在想:“我是應該感到悲哀,還是應該感到高興,值得慶幸的是,我不是他的敵人,而是他的朋友,這已足矣!”

  這似乎是一個神話,更是一個奇蹟,當紀空手崛起於江湖之時,他似乎就以他的智慧和運氣在書寫著一個個不朽的傳奇。

  此時的忘情湖正在一點點地消退,在眾人的注目之下,湖水形成一股暗流,旋轉著向湖心中一個巨大的漩渦旋聚而去,去勢之疾,轟然有聲,蔚為奇景,讓人嘆為觀止。

  當水勢降到一半之時,一個孤島浮現水面,島頂平滑,如一面巨大的石壁,水流嘩嘩而下,當水跡盡滅之時,在頂壁之上浮現出一個巨大的“大”字,如刀削斧劈一般充滿力度,縱是在山巔之上,也清晰可見。

  “大?”張良低呼一聲,顯得極是驚奇,當他的目光投向紀空手的臉上時,卻見紀空手的臉上露出一絲胸有成竹的自信。

  張良正想出言相詢,卻聽紀空手沉聲而道:“你無須問,再看下去,答案自明!”

  張良沉吟片刻,微微一笑道:“我突然想起一段故事,是有關於劉邦的,當他在沛縣起事之時,在義軍之中,流傳著一個'赤龍帝君'的傳說,莫非你今天的所為正是仿效他當日的用心!”

  紀空手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道:“你可知道關於'赤龍帝君'的傳說是出自何人之口?”

  “難道是你不成?”張良詫異地看著他道。

  “不錯!正是區區在下!”紀空手微笑而道。

  “那麼我敢肯定,你一定又在造勢,又在演繹一段神話!”張良的眼中倏然一亮,心中湧動著一股亢奮的情緒,他不得不承認,紀空手此計之妙,妙絕天下。

  隨著湖水的下落,當第二個孤島現出之時,所有的人都平息靜氣,目瞪湖面,因為他們眼中所見的,竟然是一個“漢”字。

  “大漢……”當每一個人的心中都閃現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心裡都驀生一股玄奇的感覺,因為他們懂得,大漢的建立只是近一兩年的事情,而忘情湖的出現卻早在始皇在位之時,沒有人可以預知未來,出現這樣的事情只能歸於一種神蹟。

  在一片嘩然聲中,有人已然下膝而跪,他們將所見的一切都視作是一種天意,當湖水沿著湖底的暗流消失殆盡之時,只見四個大字赫然現於湖底— —“大”“漢”“天”“下”!

  這是一個誰也想像不到的結果,這忘情湖底竟然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登龍圖寶藏,有的只是這彷如神仙手筆的四個大字,但這已經足以讓每一個人感到心驚,感到震撼。

  天地在這一刻間歸於寧靜,在不自禁中,十萬軍士紛紛跪了下來,眼睛裡充滿著激動的淚水,當這十萬雙眼睛同時望向那高山之巔的傲然身影,但見那魁偉的身軀雄立在那太陽之中,有一種雄霸天下、不可一世的霸氣。

  旗幟翻動間,張良趁機叫了起來:“大漢天下,實乃天意,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音未落,山腳下的歡呼聲如潮水般漲落起伏,引起山谷共鳴,十萬人沸騰起來,氣氛熱烈,幾達極點。

  如此驚心動魂的一幕,就連紀空手自己也有所感動。

  他已然明白,經歷了這件事情之後,他將被每一個將士視若神明,恍如天人,他以他的智慧將自己送上了一個神壇。

  △△△△△△△△△

  對李世九來說,他的確是身處絕境,無論他從哪個方向突圍,都很難逃過敵人的狙殺。

  “呼……”

  就在這時,虛空之中幻出一片雲彩,在斑斕的雲彩之中,寒芒暴現,替李世九擋擊了敵人這必殺的一擊。

  出手的人當然是李世九的同伴,這幾名高麗人同為劍廬童子,身手當然不弱,可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就在他們出手的同時,一股強大的殺勢自地下破土而出——真正的高手竟然來自地下。

  李世九和他的同伴無不大吃一驚,長劍指向地面,拖起一片泥雲,向敵人當頭罩落。

  “你們帶著公子快跑!”李世九低喝一聲,他似乎已經意識到了敵人的強大,遠非是自己可以抗衡的,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之下,他只希望能用自己的生命來換迴龍賡與同伴的生還。

  “哈哈……”

  一聲狂笑驀生空中,然後有人在李世九的身後冷冷而道:“能夠在我幽冥七世手中逃生的人,並非沒有,但絕不會是你們!”

  李世九和他的同伴將龍賡圍在中間,這才循聲望去,只見三丈之外,一個四、五十歲的侏儒老人,腳踏樹枝,悠然晃蕩在半空之中,驟然看去,就像一個頑皮的孩童,但如果你真的把他當成一個孩童,那麼後悔的人一定是你。

  因為他的手中有一個大鐵錐,重逾三、四十斤,擎在手中,舉重若輕,恍如無物。鐵錐所指之處殺氣漫天,標出壓力無數。

  “幽冥七世?”李世九愕然一驚,這是一個非常陌生的名字,對他來說,他還是頭回聽說,但是此人還未出手,氣勢已是如此霸烈,顯然又非無名之輩。

  “難道你連老夫之名都未聽過?那你可真是孤陋寡聞了!”幽冥七世冷哼一聲,顯然為李世九的無知感到氣憤。

  “那你可知道我是誰?”李世九明知自己未必是此人的對手,所以才故意拖延時間,雖然他明白這一手未必有用,不過他知道如果一旦動手,自己只能是死路一條。

  “老夫不必知道,我只知道,你將是一個孤魂野鬼,枉死幽魂,你若是能接下老夫的三記鐵錐,老夫可以放你一條生路!”幽冥七世顯然對自己的武功非常自信,所以,他才顯得這般狂妄。

  但他的這一句話讓李世九重新看到了一線生機,雖然他不知道這幽冥七世是否言而有信,但對他來說,這無疑是一線希望。

  李世九和那幾名劍廬童子相處多年,自然心意相通,他的一個眼神已然讓那幾名劍廬童子知道了他的意圖,他心裡非常清楚,憑他們的實力,要想從這幾名敵人的手中勝出,似乎很難,惟一的生機就是利用幽冥七世的託大,看能不能尋到惟一的生機。

  所以,李世九絲毫沒有猶豫,當幽冥七世的話音一落,他的身軀已如狂風直進。

  “嘯……”

  長劍如雪,劃向半空,他的劍並非對著幽冥七世而去,而是削向了幽冥七世所踏足的那棵樹枝,這無疑是正確的選擇,但他忘了一點,以幽冥七世的身手,又怎能讓他輕易得逞?

  “呀……”

  幽冥七世暴喝一聲,單手高擎大鐵錐,如山岳垮塌之勢,迎著李世九的劍芒俯衝而來,剛猛的勁氣在虛空中爆炸,氣流竄動間,顯示著他這一擊是如何的威猛。

  李世九不敢硬捍,惟有閃躲,當他的劍與大鐵錐交錯而過時,雖然沒有一丁點接觸,但鐵錐帶出的勁氣依然震得李世九的手臂發麻,長劍幾欲脫手。

  “噔噔……”

  李世九不由自主地連退兩步,這才站穩身形,當他回身而望時,心裡不由產生一股驚駭,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幽冥七世的內力之強竟然是如斯厲害。

  聽香榭中,在閥主之下有七大高手,這七大高手一向藏於暗處,各司其職,少有人知道他們的底細,就連閥主呂雉也從不以姓名相稱,而是稱他們為“幽冥某世”,這“某”之一字以數字相代,以他們的武功高低為序,而這幽冥七世無疑是這七人中最弱的一人,但饒是如此,已足以讓李世九感到頭大。

  那幾名劍廬童子正要踏前,已經被“聲犬馬”三大使者從中隔斷。

  “這算不算是一招?”李世九苦笑了一聲道。

  “算你一招!”幽冥七世斷然道。

  李世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全身的勁力陡然提聚於掌心,手腕一震間,劍尖狂顫,手中的劍竟然化作一片幻影,如朵朵蓮花般綻放開來。

  這層次分明的劍氣猶如飛瀑而下的流水,向四方席捲,枝葉橫飛,沙石疾射,整個虛空充斥著瘋狂的壓力。

  無論這劍氣多麼的洶湧,無論這幻影多麼的淒迷,幽冥七世的眼睛絲毫不為所動,他的眼神綻射出一道鋒銳的寒芒,盯射在自己手中的錐尖之上。

  直到劍鋒切入他的三尺範圍之內,他的錐尖才以一種非常簡單卻有效的方式,橫亙在劍鋒所向的前路。

  李世九甚至還沒有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他的手臂一麻,整個人似被一道狂流擊中,身不由已地倒退七步。

  他這一退,竟然衝過了“聲犬馬”三位使者布下的防線,退到了那幾名劍廬童子的身邊。

  幽冥七世顯然不想再給李世九任何喘息之機,大鐵錐破空而來,隱挾風雷之聲。

  李世九彷彿聞到了一股濃濃的死亡氣息,剛才與之硬撼一記,氣血翻湧,經脈已呈混亂之勢,若想再接幽冥七世這驚人的一擊,顯然已是不可完成的任務。

  然而就在此時,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體內註入了一股莫名的勁氣,就彷如一潭乾涸的死水,陡然被注入了一股活水,爆發出無限的生機。

  他連想都未想,整個人和劍而出,以精確的角度點擊在那錐尖之上,幽冥七世大驚之下,根本沒有想到李世九竟然還能在這種絕境之中實施這凌厲的反擊。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6 10:14
第十二卷第三章護廬劍童
  劍錐交擊間,他的整個人被勁流沖捲而去,一股巨痛頓生,幾欲讓他的大鐵錐脫手而飛,當他的臉再次抬起的時候,臉上全是驚詫莫名的神情。

  就連李世九也不敢相信自己手中的劍會有如斯威力,他一怔之間,驀然明白,剛才那股注入自己體內的勁氣,絕非是憑空而生,自然有其源頭所在。

  當時在他的身後除了那幾名劍廬童子之外,就只有已然受傷的龍賡,憑那幾位劍廬童子的內力修為,顯然不可能將他們的功力貫入自己的身體,有這種實力的惟有龍賡。

  難道說龍賡的受傷只是一個假象?

  這只是李世九的一個猜測,是一個無法證實的猜測,但是不管怎麼樣,他的心裡重新燃起了一股澎湃的戰意,劍斜虛空,直指向數丈之外的幽冥七世。

  “聲犬馬”彷彿被李世九剛才那驚人的一劍懾住了,退了一步之後,他們的心裡陡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但真正被李世九剛才那一劍嚇住的人,卻是幽冥七世,因為他怎麼也想不到,只不過是一瞬的工夫,李世九前後竟然發生瞭如此之大的變化。

  不過,他還是有一種自信,他相信自己的大鐵錐依然可以擊倒對手,所以,他收斂起自己輕敵之心,鄭重其事地將鐵錐緩緩地劃向虛空。

  短暫的相峙讓他們感覺到了來自對方身上的那種迫人壓力,幽冥七世並沒有讓這種相峙進行多久,陡然間,他整個身體如皮球般在地上滾動、飛旋,地上的枝葉隨之舞動,凝聚成球,突然爆裂。

  勁氣飛竄間,他的鐵錐驀然而出,直擊李世九的頭頂,李世九揮劍而迎,轟響之下,他的人影倒飛而出,重重地撞擊在一株古樹之上。

  這顯然出乎李世九的預料之外,他一口鮮血噴出,已然遭受重創。

  幽冥七世怔了一怔,似乎沒有想到李世九竟會如此不堪一擊,他一步踏上,揮動鐵錐直擊向李世九的胸膛,一股沉沉的死亡氣息漫捲在李世九的心頭,這一次連他自己也已經徹底絕望。

  驚呼聲起,李世九緩緩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然而,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卻沒有死!

  幽冥七世的大鐵錐依然在他眼前一尺處,卻已不能再進,因為在錐尖之上,已然架著一柄長劍,這柄長劍穩定而沉凝,就像是一道厚重的山梁,橫亙於虛空之上,根本不容任何殺氣逾越而過。

  而劍的主人竟是龍賡,他傲然而立,臉上悠然而輕鬆,沒有任何受傷的跡象。

  他之所以詐傷,是因為他早就知道在“聲色犬馬”四大使者之外,還有一個絕對的高手在暗中環伺,他不想給此人任何機會,所以,他惟有詐傷來引出這位藏於暗處的高手。

  他的表演實在精彩,就連李世九與那幾名劍廬童子都被瞞過,幽冥七世當然也無法看穿這是一個騙局,當龍賡陡然出現之時,幽冥七世除了感到驚駭之外,更先機盡失。

  “幽冥七世,這是一個可怕的代號,我曾經聽說過,但是從今天過後,他也許就是一個死人的名字,所以,不管他曾經是多麼的可怕,他也會被判官在生死簿上一筆劃去。”龍賡的聲音很冷,他的眼芒更寒,當他盯射在幽冥七世的臉上之時,就連幽冥七世這等高手也感到了一絲驚悸之意。

  “你的確聰明,紀空手不愧為紀空手,你所做的一切連我這種老江湖都被你瞞過,真是佩服至極!”幽冥七世報以一聲冷笑道。

  龍賡的臉上驀生一股莫名的笑意,道:“何以你們認定我就是紀空手?”

  “難道你不是?”幽冥七世望著龍賡道:“除了紀空手之外,誰還能有這麼精深的武功,這麼超然的智慧?”

  “承蒙誇獎,但我的確不是紀空手,而是龍賡,所以當你到了陰間地府之後,再要找人報仇,千萬別找錯了人!”龍賡笑了笑道,眼神中暴射出無窮的殺氣,劍自錐尖彈起,突然沒入虛空。

  幽冥七世只覺眼前一片迷亂,視力所達的範圍全是如潮水般湧動的氣流,那虛空之亂,猶如群魔亂舞的地界。

  “呀……”

  幽冥七世一聲狂喝,手中的大鐵錐若狂龍般攪入這亂影之中。

  一切都變得可怕起來,整個空間充斥著無盡的壓力,無數的勁氣在虛空之中交織飛旋,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在驚退,在驚退中幾如窒息,彷如做了一場噩夢。

  劍在狂舞,在不斷地擴張,所到之處彷彿要吞噬所有的生命,劍尖流瀉著大雪崩般的氣勢,好像要掩埋一切。

  “轟……”

  大鐵錐以狂猛之勢擊在那劍鋒的潮頭,那掀起的巨浪將兩條人影同時淹沒,一聲狂嚎之下,天空中拖出一道燦爛而淒豔的血紅。

  血紅蕩起,亂影俱滅,幽冥七世與龍賡相距三丈而立,風過處,一切又歸於寧靜。

  無論是“聲犬馬”三名使者,還是李世九和那幾名劍廬童子,誰也沒有看清這一仗的結果,結局究竟如何,惟有當局者方知。

  “鏘”地一聲,靜立半晌之後,龍賡才以一種非常優雅而自然的手法還劍入鞘,他的臉上流露出一股淡淡的笑意,也就在此時,“砰”地一聲,幽冥七世和他的大鐵錐一起,這才轟然倒地。

  雖然“聲犬馬”三位使者依然活著,但在龍賡的眼中,他們已然死去,因為他相信他身邊這幾位劍廬童子的實力。

  △△△△△△△△△

  十萬大軍簇擁著漢王的九騎王駕,行進在上庸至南鄭的路途之上,“九”字代表最大數,以顯示漢王地位之尊崇。

  沿途所至城鎮,萬人空巷,百姓迎城而出,夾道歡呼,以表示對漢王的支持和愛戴。

  透過窗簾,眼望王駕之外熱烈的場面,紀空手與張良相視一笑,都為眼前這一切感到一種興奮和激動。

  “你可知道我現在最想問的問題是什麼?”張良微笑而道。

  “自然是登龍圖寶藏的下落!”紀空手笑了笑道。

  “那麼此時此刻你是否能讓我知道答案?”張良眼芒一動,盯在紀空手的臉上。

  紀空手沉吟半晌,沉聲道:“登龍圖寶藏確有其事,早在我前往夜郎之前,其實這取寶之道就已然被我破繹,我將取寶之道藏於錦囊之中,交付紅顏,就是為了在劉邦把注意力放在夜郎之時,動用洞殿的人馬,趁機將寶藏取出,若非如此,田橫又焉能在短短的數月之間,招集舊部,收復部分失地,與項羽的西楚軍形成抗衡之勢!”

  張良心中一動道:“那麼湖底所現的那四個大字是否真是天意?”

  紀空手啞然失笑道:“那隻是我叫人刻上去的罷了,這種愚人之術,莫非子房也相信嗎?”

  “這一切看上去就像是真的一樣,叫人難辨其真偽,畢竟要想抽乾這百尺深湖,難如登天,誰又能想到這是人為!”張良嘿嘿笑了一聲道:“大漢天下,只此四字,何止百萬黃金,就算登龍圖寶藏也不敵這四字的價值! ”

  “你說的一點不錯,我記得先生說過這麼一句 ,得民心者得天下,我不過是在百姓之中造出了這麼一個神話,畢竟東征在即,此時此刻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安撫百姓,鼓舞士氣,若論東征大計,惟有全靠子房!”紀空手真誠地向張良望了一眼道。

  張良一臉肅然道:“我只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秀士,窮讀兵書,略知謀略,說到運籌帷幄,決勝於千里之外,我依然有所欠缺!”

  “子房過謙了!”紀空手微笑而道:“征戰天下,必用謀略,此乃大計,正是我所欠缺的,如與一人敵,我可挫敗這天下間的任何一個人;若與百萬人敵,我便遠遠不如子房!”

  張良肅然道:“真正能夠成就霸業,成為一代帝王之人,必須牢記這八個字——'知人善任,用人不疑',更要深諳取捨之道,不為一時的成敗而影響了全局,我雖不才,但蒙先生教誨多年,對用兵之道略有研究,既受命於先生,自然會略盡綿薄之力,全力輔佐公子,去爭霸天下。”

  “子房此話莫非另有所指?”紀空手怔了一怔道。

  “是!”張良沉聲道:“要想爭霸天下,絕非是憑你我二人之力可以完成,縱觀以往開國帝君,在他們的身邊都必然有一批卓爾不凡、獨一無二的人才,我在劉邦身邊已有些時日,細細觀察,發現有幾人才堪大用,乃是你建立不世霸業所必須的人才!”

  “哦?”紀空手不覺有幾分詫異道:“這倒要向子房請教了!”

  “我所說的這第一個人乃是蕭何,劉邦敢以此人為相,說明他必有獨到之處,此人一生小心謹慎,善於治理國家,若以此人留守'巴、蜀、漢中'三郡,那麼征戰所需的人力物力將無憂矣!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東征之事絕非一日可成,一旦形成僵持,那麼此人的重要性就自然突現而出!”張良有條不紊地道。

  紀空手沒有想到張良會對蕭何如此看重,微微一怔。

  想他當年與蕭何在淮陰河畔初次見面之時,那時的蕭何只是慕容仙手下的一個小小校尉,想不到數年不見,劉邦竟然拜他為相,就連自己也不得不對他有所倚重,這正應了那句“人不可貌相”的老話!

  “那麼這第二個人呢?”紀空手續問道。

  “這第二個人就是曹參,此人雖然缺乏謀略,但驍勇善戰,精於戰術,只要指揮得當,他將是為東征建立首功之人!”張良道。

  紀空手曾在沛縣與曹參有過一面之緣,知道此人作戰果敢,能打硬仗,的確是一條好漢!

  “而這第三人就是陳平,他與龍賡既為先生弟子,其忠心自不待言,棋道之人,善於佈局,能夠掌握分寸,而陳平自是這其中的佼佼者,何況他是夜郎三大世家之一,財力雄厚,又掌握銅鐵命脈,借他之手,可將登龍圖寶藏不露痕跡地轉至我大漢手中!”張良沉聲道。

  紀空手笑了笑道:“你所說的也正是我心中所想,這正是英雄所見略同!”

  張良沉吟半晌,深深地望著紀空手道:“這第四個人只怕就不是你能接受的,但是若無此人,這爭霸天下就未必能成。”

  紀空手心中一動,甚是驚奇道:“何以有人是我所不能接受的,就連劉邦這種大敵,在他臨死之際,我尚且可以原諒他的所作所為,除非你所說之人是……”

  張良的眼裡露出一絲擔心之色,緩緩地道:“不錯!我所說的此人正是韓信!”

  紀空手的臉色陡然一沉,惟有韓信才是他心中最大的一個心結,他自小孤貧,無父無母,平生最看重的就是兄弟情誼、朋友道義,他曾經視韓信為自己今生最好的朋友,卻想不到他會為了名利而出賣自己。

  因此對於紀空手來說,張良所說的話讓他感到左右為難,從個人感情來說,他已視韓信為自己今生最大的敵人,無論從哪種角度,他都絕不會原諒韓信當年在大王莊時那背後的一劍,然而,如果韓信真的是自己爭霸天下的大計中不可或缺的一個人才,難道自己竟要盡釋前嫌、與之聯手。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張良道:“你真的確定我們之間一定要加上韓信?”

  張良緩緩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如果說還有別的選擇的話,張良也不會在紀空手的面前提起韓信。

  “你到底看中了韓信的哪一點?”紀空手道。

  “我所看重的是韓信卓越的軍事才能,他更是一個百年不遇的大將之才,我仔細研究過他這一兩年來所創下的戰例,發現他對行軍打仗、排兵布陣有一種超然於世情之上的靈感,並不拘泥於前人留下的兵法謀略,更不會是紙上談兵,就像是一個身深不露的絕頂畫匠,偶然一筆可以妙手生花,又或是能起畫龍點睛之效,若是讓我與之一戰,勝負最多五五之數,或許我還要略處下風!”張良一臉肅然,非常冷靜地說道。

  “可是你是否想過,有了韓信之後,是否會養虎為患?”紀空手道。

  “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對付韓信這種人,我們當然要有所提防,我曾經聽劉邦說過,韓信有一個他所愛的女人在劉邦的手中,劉邦藉此來達到控制韓信的目的,我們當然也可以這樣做。”張良微微一笑道。

  “你說的難道就是鳳影?”紀空手沉聲道:“當年韓信未曾與我翻臉之時,曾經和我提起過這個女人,他的確是很愛這個女人,不過,韓信這個人連我都要背叛,他未必就能對這個女人始終如一,永不變心。”

  “這只是我們的手段之一,其實真正要想控制韓信,是絕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只能在某一個階段對他加以利誘,為我所用,等到大計將成之時,我們再著手對付他!”張良似乎胸有成竹地道。

  “子房既然如此說,那我就沒有理由再加以反對!”紀空手顯得非常平靜道。

  他默然半晌,緩緩地抬起頭道:“我們若是真的想利用韓信,那麼回到南鄭,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截殺李秀樹,絕不能讓他再回淮陰!”

  他似乎對李秀樹的行踪非常清楚,事實上,當紀空手來到南鄭之時,他已然派人專門去探查李秀樹的下落。

  “以李秀樹的實力,要想讓他全軍覆沒,必然要付出不小的代價,你是否已有把握?”張良看著他道。

  “在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絕對的事情,我只能盡力而為!”紀空手的話雖然有些謙虛,但他的臉色有著十足的自信,沉吟半晌,緩緩而道:“從此刻起,你與這十萬大軍緩緩而行,將抵達南鄭的時間推延三天,我將充分利用這三天的時間差,與陳平以及他那一幫家族高手,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李秀樹發起一場殲滅之戰!”

  “這就叫出其不意!”紀空手一字一句地悠然而道。

  △△△△△△△△△

  南鄭城在褒水與沔水兩江交匯處,所以自古以來,南鄭的水路交通遠比陸路發達,在南鄭的東門碼頭之上,來往的商船便似這江中的流水,流水不斷,商船便永遠不斷。

  如此繁華的場景,在這亂世之中,已然少見,當李秀樹透過舷窗望向窗外,就連他這樣閱歷頗豐的高麗親王也不由得為南鄭繁華的商業而心中生羨,更為大漢王朝所顯示的勃勃生機感到後怕。

  這已是他來到南鄭的第三十九天,這三十九天是他這一生感到最壓抑的日子,因為他花費了大量的心血,卻最終一事無成,這讓他的心裡有一種深深的失落。

  他受韓信之命,是要把鳳影救出南鄭,帶回淮陰,他從一開始,就已經意識到,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畢竟在劉邦的身邊,高手如雲,要想將一個活人從眾人的視線之下帶走,無異是登天之舉。

  然而,他明知事不可為,卻還是來了,這只因為,他深知鳳影在韓信心中的地位,更知鳳影是韓信心中惟一的一個羈絆,只要鳳影在劉邦的手中一天,韓信就會投鼠忌器,為劉邦所利用,這是李秀樹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個事實。

  雖然他不能把活著的鳳影帶出南鄭,但是他可以讓鳳影死,殺一個人遠比救一個人容易,殺掉鳳影,同樣可以去掉韓信心中的羈絆,李秀樹當然知道選擇這種最有效的方式,他惟一需要擔心的就是,他絕不能讓韓信知道,是自己動手殺死鳳影的,而要把這殺人之罪嫁禍栽贓,或者,借刀殺人也是他可以採取的一種有效途徑。

  當劉邦即將還師南鄭的消息傳到他的耳中之時,李秀樹已經知道可供自己選擇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所以,他已經不能再等下去,他決定,就在今晚他將率自己麾下的一幫高手全力出擊,成敗在此一戰。

  寒風在窗外呼嘯而過,流水的嘩嘩之聲隱隱傳來,給人一種動態之感。槳聲輕搖,燈影暗送,在李秀樹所在的大船之上,卻充溢著一種肅殺之氣,整個船艙的空間裡,到處洋溢著一種無比緊張的氣息。

  這種緊張不是來自於李秀樹的殺意,而是來自於一股濃得讓人想要發嘔的血腥氣息,因為就在李秀樹決定動手之時,他卻發現了一排屍體,一排無頭的屍體。

  這些屍體靜靜地躺在一個可容數人的木箱之中,每一個屍體的身上都罩著一塊潔淨的白布,憑生一種慘淡,讓人觸目所見,彷如一場噩夢,心生恐懼。

  七具屍體,只有七具屍體,當他們被移到在這艙廳之間,偌大的艙廳彷彿也變得小了許多,使得李秀樹的心中一顫,驀生一種不祥之兆。

  這七個人無疑都是李秀樹手下的精英,他們分佈在南鄭城中,就是為了遮人耳目,免得引起他人的注意,當李秀樹派人去招集他們的時候,他們卻已死了,這的確是出乎李秀樹意料之外的事情。

  居然有人搶在自己之前動手,而且一出手就使自己損失了七名好手,這讓李秀樹感到一種震驚和憤怒,他之所以感到震驚,並不是因為惋惜這七名高手的生命,而且因為他從這七名高手的死看到了一種危機。

  這至少表明,自己的行踪已然暴露,當他仔細地察看這七具屍體的致命傷口時,他更感覺到一股恐懼漫捲心底,這七人竟然都是被一刀致命。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6 10:22
第十二卷第四章七使之首
  李秀樹平息了一下自己有些浮躁的情緒,緩緩而道:“老夫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如此精妙的刀法,當世之中,能有如此絕技之人想必不多,依你們所見,此人最有可能是誰?”

  在他的面前,還有二十七名高手,盡皆默然,他們雖然不知道兇手是誰,也不知道這兇手的武功到底有多麼高深,但是他們都非常清楚這七人本身的實力,如果說這七人都是在兇手一刀之下結果了性命,那麼此人的武功之高已經讓他們不可想像。

  “我倒想起了一個人!”魔女原丸步想了一想,踏前一步道:“雖然我不敢確定兇手是否就是他,但是他的刀法完全有這種一刀致命的實力。

  “嗯?”李秀樹盯視著魔女原丸步道:“你所說的人難道就是那位出現在夜郎國的左石?”

  他之所以有這樣的意識,是因為他與這位左石有過交手,此人給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他相信魔女原丸步所說之詞絕非誇張。

  魔女原丸步道:“我想這左石只是他的一個化名,他的真實身份很值得懷疑!”

  “那麼他會是誰呢?”李秀樹的雙眉緊皺,陷入了沉思之中。

  只有查出兇手的真實身份,他才能推斷出兇手真正的目的,這也正是李秀樹行事謹慎小心的作風,然而,這一時之間,僅憑七處刀傷,任誰也不可能得出正確的答案。

  時間正一點一點的過去,“梆梆”兩響,一股清脆的更鼓聲從岸上悠悠傳來,將李秀樹從沉思中驚醒,此時已是初更時分。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更夫略連嘶啞的叫聲讓李秀樹心裡感到一陣煩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於決定將眼前的這一切都置之一邊,而是著手展開自己蓄謀已久的行動。

  他的眼芒如鋒銳般尖刻,如寒冰般冷漠,緩緩地從每一個人的臉上劃過,冷然而道:“不管兇手是誰,這只不過是一段小小的插曲,它絕不可能影響到我對今夜行動勢在必得的決心,老夫要求你們,今日一戰,務盡全力!”

  那二十七人無不心中一凜,精神陡振,所有的目光全部盯射在李秀樹一人臉上。

  “今日一戰的目標將是鳳影!”李秀樹冷冷地道:“老夫只要她死,惟有如此,我高麗王朝一統天下的大計才有望得以實現,一旦行動失敗,那麼一切都無從談起,所以,在座的諸君,你們應該明白你們身上所擔負的責任,更要隨時準備獻出你們的生命來捍衛我高麗王朝的榮譽。”

  “王爺但請放心,我們一定全力以赴,勢死效忠! ”魔女原丸步的話聲一起,引起眾人紛紛響應。

  李秀樹的臉上露出一股滿意之色,點了點頭,當即作了一個手勢,他的手下手中一抖,在地上鋪開一張長達五尺的地圖。

  這是漢王府花園的地圖,裡面的地勢地形繪製得非常詳盡,甚至標有每一個明崗與暗哨所在點的位置,光從這一點來看,可見李秀樹所費的心血之大,的確出乎每一個人的想像之外。

  對著地圖,李秀樹從容地說出了今夜行動的整個方案,他的語調平緩而有力,思路非常清晰,更有一種讓人血脈亢奮的煽動力。何為主攻,何為輔攻,何為佯攻,何人專司擾人耳目,何人專職負責退路……每一個人的任務都非常獨立和明確,當這些非常獨立和明確的任務構成一個整體,就成了一個非常完善和具體的行動方案。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一片肅穆,耳鼓翕動,不敢有絲毫的遺漏,在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一股雄雄的戰意。

  便在此時,在舷窗之外,江岸之上,有人放聲高歌,聲音悲亢有力,彷如燕趙之士慷慨激昂之風,當聲調升至極高處,那聲音裡帶出了一股濃濃的、讓人心驚的殺意。

  船艙之中的每一個人都霍然變色,更有數人已然搶上甲板,抬眼望去,只見一條健碩的身影迎風傲立在月色燈影之下。這船上的每一個人無疑都是高手,目力驚人,視線可達數十丈之外,然而奇怪的是,燈影晃動下,他們竟然無法看清此人的真容,這無疑是一件玄之又玄之事,讓人驀生驚悸。

  當李秀樹踏出艙門之時,他首先感受到的,是對方透過虛空飆射而來的眼芒,雖然他無法看清對方的臉,卻能看到對方那深邃而明亮的眸子,宛如寒夜中的兩顆孤星,透出一股無盡的寒意。

  李秀樹的眉頭一皺,彷彿感覺到對方那濃濃的敵意,更讓他感到心驚的是,此人本是踏步放歌而來,然而他的身形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在原地不動,彷彿時間與空間在他的身上已經蕩然無存。

  他的心神不由為之一凜,彷彿從對方的身上感覺到一種似曾相識的氣息,雖然他看不清對方的臉,但他有一種直覺,就是在他們之間,一定見過。

  當來人站臨於江岸之時,相距大船不過十丈之遙,歌聲陡然而止,但見來人雙手背負,身臨江風之中,衣袂飄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灑脫,無論在什麼時候,來人似乎都保持著一種極為寧靜而優雅的氣勢,彷若移動的山岳,一舉一動,盡顯高手那種從容不迫的凝重氣度,更有一種君臨天下的威儀。

  相峙只在一瞬之間,李秀樹很快就打破了這種沉默。

  “踏步放歌,浪蕩不羈,不愧為高人風範,不知閣下大駕光臨,有何見教?”李秀樹雙手抱拳,顯得彬彬有禮地道。

  來人淡淡一笑道:“能被大爺稱為高人者,在下實在感到受寵若驚,今日前來,只是為了與王爺敘敘舊情,所獻薄禮,不知王爺稱心否?”

  李秀樹的臉色陡然一沉,他心知肚明,非常清楚對方所說的薄禮指的是什麼,只此一句話,已經表明了雙方之間的敵對態勢。

  “這麼說來,想必你我原來見過?”李秀樹的眼芒一閃,直射向來人的臉際。

  “那是當然!”來人淡淡一笑道:“所謂貴人多忘事,此話當真不假,王爺就是王爺,想不到這麼快就把在下望得一干二淨!”

  李秀樹冷哼一聲道:“既是故人來訪,何不上船一敘?”

  “在下只怕上船容易,下船難!”來人笑了笑道:“就不知王爺待客之道是以酒水,還是以刀槍?”

  李秀樹冷然道:“老夫用何種方式待客,這全在於閣下,是友是敵,俱在閣下一念之差!”

  來人道:“王爺既然已經收下了在下的薄禮,那麼依王爺之見,在下究竟是友是敵呢?

  李秀樹眉頭緊皺,抬頭望天,對他來說,此刻的時間已是彌足珍貴,他可不想把這有限的時間花費在這口舌之爭上,所以,不管來人是誰,他的背景如何,形勢都已經逼得他絕不能放過,惡戰就在眼前。

  “來而不往非禮也!”李秀樹的臉上彷如罩了一層嚴霜,眉間貫滿殺氣道:“請出手!”

  “這麼說來,王爺還是把在下視作了敵人!”來人搖了搖頭,口氣似乎不無遺憾。

  李秀樹心裡憑生三尺無名之火,有一種被人戲耍的感覺,這在他叱吒風雲的一生當中都非常少見,試問天下,有誰敢這般小視於他?而眼前的此人,卻成了惟一的一個例外。

  來人連殺了自己手下七名精英,還來和自己攀談交情,這明明是一種調戲,就算李秀樹城府再深,他也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他的手腕輕輕一抖,骨節頓時發出一陣“噼哩啪啦”的爆響,在這相對寧靜的空間中,給人一種十分恐怖的感覺。

  虛空中頓時湧動出一股驚人的殺氣,就連空氣也為之一滯,彷彿充滿著無盡的壓力。

  江風依然在吹,卻已經無法襲入這十丈的空間範圍之內。

  但讓人感到驚奇的是,在這十丈的空間之外,一切依舊。那嘈雜的人聲、歌女的盪笑、悅耳的管弦之音,以及那沿江叫賣小吃的吆喝聲……彷彿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就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李秀樹的大手已經緩緩地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之上,誰都無法想像,當劍鋒跳出劍鞘的那一剎那將會是如何霸烈?如何的勢不可擋?

  “且慢!”就在這最緊張的時刻,來人突然斷喝一聲道:“在王爺出手之前,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來人選擇在這個緊要的當口說話,看似無心,卻是有意,此時的李秀樹氣勢正激增至一種鼎盛之時,陡然受來人的影響,氣勢已洩了一半,這就好比一個正在充氣的皮球,眼看就要充至盈滿之時,卻被針尖捅出一個小眼,那種難受的味道,根本讓人無法形容。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李秀樹的心中已然憤怒至極,再也不顧自己的身份與涵養,粗話脫口而出。

  來人不以為意,淡淡笑道:“就算是屁,你也要聞上一聞,因為我所說的即使不是至理名言,但關係到王爺您的一世聲名,你焉敢大意?”

  李秀樹冷冷地望向來人,沒有說話,來人繼續說道:“你既然身為王爺,位高權重,見識不凡,自然應該懂得在這個世上,有所為有所不為的道理,你應該可以看出,你此刻出手,並無勝算,贏了尚且好說,萬一不幸輸在我的手裡,到時只怕你後悔莫及!”

  對方雖然是以自己敵人的身份出現,但所言不差,讓李秀樹的心中有所觸動,連他自己也不可否認,他根本就無法揣度對方武功的高深,那麼,他就更不能對這一仗的結果作出有把握的預測。

  他雙目余光瞟向了魔女原丸步,魔女原丸步臉色一凜,頓時會意李秀樹的用心,在李秀樹僅剩下的這二十七名高手之中,無論是武功,還是資質,魔女原丸步只能算是其中的中流角色,但魔女原丸步擅於用毒,這才是她被李秀樹委以重任的原因。

  魔女原丸步的毒藥之烈以及她用毒的手法,比及中原用毒名家來說未必能高明多少,但是她來自於東瀛列島,其用毒手法與中原迥然有異,一旦出手,往往能出其不意,起到不可想像的效果。當日,紀空手在夜郎之所以栽到她的手上,便是此因。

  然而,魔女原丸步畢竟還有自知之明,對方雖然從未出手,但魔女原丸步已經看出了兩者之間的差距,她當然不會用自己的生命來開玩笑,所以,她將自己妖媚的眼神盯注在了崔烈山的臉上。

  崔烈山是李秀樹麾下的七壇使者之首,其武功之高遠在那位死在紀空手之手的張東文之上,兩人雖然同為七壇使者,但兩人的武功差距卻是不可同日而語,面對魔女原丸步含情脈脈的眼神,他當然只能挺身而出,當仁不讓地做起這護花使者的美差來。

  他兩人素有一腿,床上功夫配合默契,所以當他二人同時站出時,一左一右,步履整齊劃一,看上去倒也般配。

  但真正讓人覺得驚奇的是他們相互之間的配合,當兩人如大鳥般穿過江面,對來人形成夾擊之勢時,他們更像是索命的黑白無常。

  飛揚的衣裙,激卷的江水,帶動起如潮般的殺氣,天地剎時間一片靜寂。

  崔烈山所用的是刀,一把刀身如暗血的長刀,尚未貫注真力,那長刀已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殺意。

  三個人都不再說話,用一種最直接的方式展開了他們之間的對話,不論是崔烈山的刀,還是魔女原丸步手中精銅所鑄的長簫,一入虛空,都漫捲出一股讓人心驚的氣勢。

  不同的兵器從不同的角度出手,帶著一股淒慘的色彩,他們的速度遠比風聲更快,聲未至,殺氣已至,切入虛空將這迷幻的虛空一分為二,劈成兩斷,虛空為之而分,拉出一個更廣漠而深邃的黑洞,在這黑洞的至深處,乍起一點寒芒。

  來人終於出手了,在最需要他出手的時候出手,單憑這霸烈而肅殺無邊的氣勢,已足以讓人膽寒。

  真正感到心驚的人是李秀樹,當寒芒乍起之時,連他也無法看清來人所用的兵器,更讓他感到可怕的是,對方在出手前後的那份從容,那種大氣,就連自己也未必能做得比他更好。

  而無論是魔女原丸步還是崔烈山,他們卻絲毫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恐懼,因為他們身在其中,已經將自己融入到了對方的殺勢之中,隨著對方的殺氣而流動,根本不以自己的意志而轉移。

  勁風如同壓頂的風暴,隨著對方的每一次出手,他們都感覺到彷彿經歷了一場暴風雨的洗刷,讓人難以負荷其重。

  但崔烈山畢竟是崔烈山,他的刀在虛空一蕩之間,彷如在虛空爆出一朵美麗而淒豔的罌粟花,色澤燦爛奪目,綻放出縷縷肅殺的氣旋,在對方的那一點鋒芒四周,飛旋絞動,磨擦出一串串“噝噝”作響的電流。

  而魔女原丸步的長簫在貫注了勁氣之後,在虛空中上下竄動,竄動的氣流貫入那簫孔之中,發出一種根本不在五音之列的聲律,使得這空間更加的恐怖。

  李秀樹的臉上頓現一絲滿意之色,平心而論,若是此時身在局中的人是他,他也未必會有必勝的把握,想及此處,他鋒銳的眼芒直射向來人的身影,同時那隻大手將劍拔出三分,似乎正在等待此人將現的破綻。

  但來人手中的那一點寒芒在虛空的速度越來越快,光芒也越來越盛,猶如飛散的琉璃、炸開的煙花,飛舞虛空。

  而來人的身影已然化作了一片虛無,暗藏在這燦爛奪目的光芒之後。

  “呀……”

  突然一聲暴喝,彷彿來自於天邊的一道驚雷,隨著這驚雷乍起,那鋒芒陡然爆綻數尺,向對方疾劈而去。

  “叮……”“當……”

  兩聲脆響,正是鋒芒與長刀和銅簫交擊之聲,虛空驀起一道狂飆,兩條人影向後跌飛,他們沒有死,但模樣卻非常狼狽,當他們以驚懼的目光望向來人之時,鋒芒已不見,而他依然靜靜地站立於原地,就好像他從來沒有出手一般。

  風輕揚,濃濃的寒意裡面多出的是一種悠然,一份寧靜,在這種悠然寧靜的氛圍之中,顯示出來人那種超然於世情之外的霸氣,就連李秀樹也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震憾。

  他見過不少的高手,也和不少的高手有過正面的交鋒,但是他卻很少見過擁有如斯氣勢之人,這是一種來自於王者的霸氣,一種可以顛覆一切的氣勢,宛如那高山滾下的巨石,已成勢不可擋之勢,而讓李秀樹感到心驚的是,在如此霸烈的氣勢之中,竟然還有一種彷彿來自於蒼穹極處的深邃和空靈。

  但剛才的一戰並未結束,雖然崔烈山和魔女原丸步倒退了幾步,但是他們的鬥志依然不滅,踏步之間,又互為犄角之勢,向來人步步緊逼而去。

  他們彷彿並不急於出手,也許他們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當他們的兵器緩緩地劃向虛空之時,在莫名之中,他們同時感覺到在這虛空中存著一種沉沉的壓力,猶如一堵厚厚的氣牆阻擋著他們的兵器向前之勢。

  長刀與銅簫在虛空中寸進,發出如裂帛般的怪音,明明是空無一物的虛空,又怎會顯得那麼充實,那麼緊密,難道說竟然多出了一種雖然無形,卻密度極大的物質?若非如此,又怎能解釋眼前這一切玄奇的現象?

  崔烈山與魔女原丸步的手心裡已滿是冷汗,他們顯然沒有見到過天底下竟然還有這般神奇的武功,來人手中的鋒芒雖然已經消失了,可是他們卻感覺到這鋒芒無處不在,而事實上,他們連這鋒芒的來源也無法洞察!

  崔烈山與魔女原丸步相視一眼,同時提聚全身的功力,驀然爆發。

  “呼……”

  長刀化出了一道如漩渦般的圓弧,就像是一個深邃的涵洞,陡然間吸納著周邊的氣流,刀本無聲,隨著魔女原丸步的長簫出手,那簫音驟起,恰與這長刀構成了一幅十分玄奇的畫面。

  這一次,就連來人也“咦”了一聲,眼裡流露出一絲詫異之色,似乎沒有想到對方也能使出如此驚人的一招,此招在虛空之內,又彷似在虛空之外,這內外之間已經衍生出萬千變化,又彷佛充滿了無盡的輪迴。

  來人的臉上為之一肅,便在此時,他背負著的雙手從後至前緩緩劃出兩個半圓,長袖狂舞,猶如靈蛇,袖中隱藏風雷之聲,難道說這袖裡另有乾坤?

  長刀未至,已是風起雲湧,簫音未滅,那銅簫卻化為虛無,這一明一暗的兩道殺氣如閃電般竄入來人所劃出的那兩個半圓之中,卻見長袖噝噝而裂,縷縷布條飛射而出,恰似半空中翻飛的蝴蝶。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6 10:23
第十二卷第五章蝶舞花間
  沒有金鐵交鳴之聲,沒有鋒銳呼嘯而出的聲音,就像是進入了一個無聲的世界,一切都只是在無聲無息之中發生變化。

  氣流狂湧間,一縷淡淡的幽香,裹夾在那風中,向著迎風的來人疾襲而去。

  魔女原丸步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她為自己所選擇的時機而感到得意,在這殺機最濃的時刻,她按動了銅簫中的一個小小機關,而那機關里所藏之毒正是“暗香襲來”。

  “暗香襲來”並非是魔女原丸步最為得意的一種毒,她最為擅長的一種毒藥名為“蝶舞花間”,這種毒之所以名為“蝶舞花間”,只因她將此毒暗藏於私處之中,與人交合之時,隨著淫水的流出,滲透於男人的元陽之中,讓人在最激情的時候去感受著生命最終的結束。

  這是一種美,也是一種殘酷,在至美之中的殘酷,才是真正的殘酷。

  她只恨此時自己不在床上,所以她的“蝶舞花間”也就沒有了用武之地,但是她相信“暗香襲來”已足以讓對手倒在她的裙底之下,那結果不是銷魂,而是死亡,這豈非也是無情的一種?

  就在她最得意的時候,陡然之間,她臉上的笑意為之一滯,彷彿定格在她那俏麗的面容之上,不可否認,她是一位美麗的女人,但這定格了的笑容猶如一種失去了生命的物質,反而在這美麗之上,襯出了一種讓人驚魂的恐怖。

  她一定是看到了可怕的東西,要不然,她的表情絕不會如此恐怖。

  的確,她聽到了一聲暴喝,聲如雷動,自來人的口中而起,驚雷過處,那天空中驀出一道閃電,電芒最盛處,依舊是那一點寒芒。

  寒芒爆炸,綻射出耀眼的強光,讓方才一切模糊的影像都變得清晰可見,直到此時,每一個人都在心驚之下看到了這寒芒的出處。

  飛刀,又見飛刀,這薄如蟬翼的飛刀只有七寸,它握在來人的手中,飛旋於五指之間,勁氣狂湧,驀生裂變,爆生出一道狂飆,將這襲來的幽香盡數倒捲而回。

  李秀樹的心裡“咯噔”了一下,他終於認出了來人,這一次,他並不是憑著高手的直覺,而是清晰地看到了來人臉上那一絲滿不在意的笑意,這種充滿自信的笑意以及那種無畏,早在夜郎之時,就已經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裡,永難忘記。

  △△△△△△△△△

  不錯,來人就是紀空手,當他的飛刀再現之時,試問天下間誰可抵禦?

  若非是紀空手,他也不可能在殺氣最盛時,發現魔女原丸步的用毒伎倆,一個智者並不意味著從不犯錯,而是他從來不犯相同的錯誤,他總是能從犯下的錯誤中吸取經驗教訓,從而杜絕這種類似的錯誤再度發生。

  所以,狂飆乍起,去勢之烈,根本不容崔烈山與魔女原丸步躲閃,兩人色變之間,已經裹夾在這縷幽香之中,他們都沒有想到,這飛刀會是如斯霸烈。是以,在自然而然中,他們都多少吸了一點“暗香襲來”之毒。

  只有一點已足以致命,魔女原丸步深知此毒之厲害,在飛退之間,她的手以最快的反應伸向了腰際。

  留給她的時間已然不多,最多只有兩息的時間,她縱然身懷解藥,如果不能在有效的時間內化解此毒,那麼就算她是魔女,也依然改變不了她成為女鬼的結局。

  她的反應的確很快,而且的確在瞬息之間摸到了解藥,然而,她卻不能將這解藥餵入自己的口中,這只因為對方的飛刀穩穩地紮在了她的手腕,對方的出手速度遠比他的反應更快,而且角度之精彷如神仙的手筆,根本不容魔女原丸步有任何閃避的機會。

  直到這時,魔女原丸步的臉上才露出了一種莫大的驚懼,原本美麗的臉龐扭曲變形,似乎已深深地聞到了一股死亡的氣息。

  “呀呀……”

  她與崔烈山同時發出了一聲近乎絕望的慘呼,身形轟然而倒,此毒發作之快,快得讓他們還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痛苦,就直接已經面對死亡。

  天地歸於一片靜寂,李秀樹和他的手下瞪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種靜默幾乎維繫了半柱香的工夫,直到一陣槳動船行的聲音隱隱傳來,才將李秀樹從一種驚魂的狀態下喚醒。

  他驀然回頭張望,這才發現剛才還熱鬧一時的碼頭上,所停靠的數百艘船舫已悄然遠離自己的座船,相距至少在百丈之外,而在自己的大船兩端,卻緊緊地靠著兩隻樓船,船上燈影亂動,笙歌四起,絲毫不覺有任何的異樣。

  李秀樹心中一震,整顆心陡然下沉,他驀然意識到自己彷彿身陷局中,面對這種詭異的場面,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失落。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李秀樹冷冷地望向岸上的紀空手道。

  “我就是我!你沒有必要知道我的名字,你只需知道,我是你的敵人就已經足夠了!”紀空手的聲音更冷,就像是千年的寒冰,飆射出一股濃濃的殺氣。

  “能讓老夫在同一人手上連吃兩次虧的人,你是第一個,所以老夫當然想問個明白!”李秀樹的聲音雖然很冷,但其中不乏有讚賞之意,他真正的用意,其實是在拖延時間,通過說話,來洞察周邊的危機,以期找出自己突圍的方向。

  他不得不佩服對方所布下的這個妙局,這個殺局之妙,就在對方以驚人的姿態出現,吸引了自己的目光,當已方的人都將注意力全部貫注他與崔烈山和魔女原丸步的惡戰之中時,對方卻以兩隻樓船遮擋住自己的視線,在不知不覺中,疏散著周邊數百隻樓船,使得在這段江面之上,除了自己的座船之外,就只剩下這兩隻已對自己的座船形成夾擊之勢的樓船。

  對方何以要花費心思來疏散這數百隻船舫?李秀樹雖然在一時之間無法揣度對方的用意,但他心裡明白,這其中一定潛藏著巨大的殺機,當他的眼芒再一次射向紀空手時,以紀空手為參照物,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座船竟然呈下沉之勢。

  “不好!”李秀樹驚叫了一聲,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的下手之狠,大有趕盡殺絕之態,竟然在悄然之間,派人沉入水下,戳漏船底。

  他心中雖驚,臉上卻依然鎮定,並沒有流露出一絲慌亂的神情,因為他明白,越是在險境之中,就越需要冷靜,惟有如此,他才能真正掌握隨時可現的那一線生機。

  他的大手緩緩在胸前劃過,在不經意之間,他的手形有一種輕微的變化,這看似微不可察的動作,卻是他傳遞自己信息的一種方式,那二十五名高手臉色肅然,已經從他的手形之中得到了準備突圍的命令。

  這種默契是經過了多年的實戰才形成的,對於外人來說,很難從這不經意間的動作中洞察其中的玄機,但是就在這時,紀空手的雙掌在空中拍擊了三下,當掌聲穿透這寧靜的夜空,便見這兩座樓船之上,突然多出了上百名剽悍的勇士,當頭之人正是陳平。

  這上百名勇士都是陳氏家族中的精英高手,訓練有素,驍勇善戰,他們最大的特點不是他們身為暗器世家的子弟,而是對他們的家主的忠心,隨時可以用他們自己的生命來捍衛他們家族的聲譽,但是讓李秀樹感到可怕的並不是這些人,而是他們手中所拿的兩樣東西。

  這兩樣東西十分的怪異,在普通人的眼中,大都是生平僅見,然而閱歷豐富的李秀樹一眼就看出,這兩樣東西一為水槍,一為火箭,水火本不相容,在這種特定的環境之下同時出現,依然讓李秀樹感到了深深地震憾。

  他似乎已然明白了對方的用心,回頭望瞭望自己身後的那二十五名屬下,然而將自己的目光又投射在岸上來人的臉上。

  “你究竟想幹什麼?”李秀樹冷冷地道。

  “這似乎是一個笑話!”紀空手淡淡而道:“我既然是你的敵人,要做的事就是斬草除根,趕盡殺絕!就像你當日在夜郎時所做的事情一樣!”

  “你真的以為你能做到趕盡殺絕,你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不僅是高麗的王爺,更是北域龜宗當今的宗主,而在他的身後,更是集合了北域龜宗、忍道門和棋道宗府三大勢力的精英,當這些人同時爆發所有的能量,你可想過它究竟會有多大?”李秀樹非常冷峻地道,臉上驀生一股強大的自信。

  “我不知道!”紀空手微笑而道:“我根本不想知道,你們爆發出來的能量究竟會有多大,我只知道,只要你們一有妄動,我的手下手中所拿的東西會產生多大的能量!”

  “哦?”李秀樹重新打量了一下那些樓船上的勇士手中所拿的東西,笑了笑道:“你難道就想靠這兩樣東西來狙擊我嗎?只怕你還是低估了我! ”

  紀空手搖了搖頭,一臉肅然道:“我的確低估過別人,而且付出了非常慘重的代價,自從那一次之後,我就再也沒有低估過任何人,即使他只是江湖上一個三流的角色,因為在我踏足江湖之時,曾有一位先哲對我說過'江湖險惡'這四個字,更對我說,'千萬不要輕視你的敵人,輕視敵人其實就是在輕視你自己的生命',如果你知道了這水槍中的東西,你就會明白,他們手中的這兩樣東西加在一起,會產生出一個多麼可怕的結果!”

  李秀樹怔 一怔,臉上流露出一絲詫異之色道:“倒要向閣下請教!”

  紀空手緩緩而道:“這水槍所注滿的東西,是一種非常奇特的水,這種水的密度遠比普通的水密度更大,水質更稠,盛產於匈奴那廣闊的土地,那裡的土著通常稱之為黑油,這種黑油一旦沾上了火,火借油勢,油助火力,即使是在這江面之上,也可以憑空騰出數丈火焰,讓你的座船在瞬息之間,變成一片火海!”

  李秀樹哈哈笑了起來,臉上露出狐疑之色道:“老夫覺得你所說的就像是一個神話,太讓人感到不可思議了,就憑你的這一句話,就能嚇倒老夫,那你也實在是太小看我李秀樹了!”

  紀空手淡淡笑道:“我所說的真是一個神話?”他的大手陡然一揮,便見那樓船之上一人高舉水槍,一人高舉火箭,擎水槍者手臂向前一推,便見那水槍中噴射出一股黝黑的水流,當它灑在半空之際,那擎火箭的箭手斷喝一聲,火箭從弦上飆射。

  箭上火星剛剛觸到那黑油之上,便聽“轟”地一聲,濃煙滾滾,烈焰幾達數丈,猶如一條兇猛的火龍張牙舞爪地撲向李秀樹座船的甲板之上,那驚人的火勢終於讓每一個人為之色變。

  李秀樹的眼芒一跳,心中頓生一股絕望,直到這時,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此時所處的境地竟然是這般險惡,這般可怕,對方所擁有巨大殺傷力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像之外,他惟有沉默以對,在靜默中思索著逃生的辦法。

  “就算它是一個神話,那麼這個神話也已經顯現在王爺你的眼前,你可以想像,當這數十支水槍同時噴射出黑油之時,那會是一個多麼可怕的場景!”紀空手臉上的笑在燈影晃動之下,彷彿有幾分猙獰。

  “你是否想以此來要挾老夫,如果是這樣,你的算盤只怕就打錯了,在我李秀樹這一生之中,從來就沒有在敵人面前妥協過,即使是你,也不例外!”李秀樹的臉上彷如罩了一層嚴霜,自有一股傲然之意。

  紀空手拍了拍手,微微笑道:“就憑你這一句話,我本想放你一馬,但是,對於與你為敵的每一個人來說,放了你就是犯了他今生最大的錯誤!”

  “老夫絕不會乞求於任何一個敵人,如果你有種,是一條頂天立地的漢子,你我之間何不來一場決戰,戰定勝負,一決生死?”李秀樹冷然而道,帶著一種挑釁的目光盯著紀空手,猶如一匹好鬥的狼。

  “這的確是一個有利於你的想法,於我卻全然無用,不過,我明知答應你的挑戰也許是我作出的一個愚蠢的決定,但是面對你這種武道高手,我仍然忍不住有想一試身手的衝動!”紀空手昂然而道,他雖然站在江岸之上,比及站在座船上的眾人,似乎要低了一截,但此時此刻,無論是陳平和他的家將,還是李秀樹和他的手下,心中都驀然生出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彷彿在他們的眼裡,紀空手已不是人,而是一個活生生的戰神。

  李秀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以為自己的聽力出現了錯覺,神色猶豫了一下,畢竟他所用的只是一種非常低劣的“激將法”,想不到面對如此聰明的對手,竟然一成功,然而他轉念之間,也霍然想到若是此時自己和對方互換角色,面對對方這樣的高手,自己是否也會同對方一樣,忍不住想一試身手?

  對於每一個武道中人來說,這的確是一個難以抑止的誘惑。

  “你無須懷疑我的誠意!”紀空手淡淡而道:“只要你能勝我一招半式,你不僅可以不死,而且可以全身而退,這只是我對強者表現出來的尊敬,你大可放心。”

  “所謂刀劍無情,假如不幸的很,我竟然殺了你呢?”李秀樹的眼裡綻射出一股瘋狂的神情,冷然而道。

  “那我就只有認命!”紀空手悠然一笑,雙手抱拳道:“請!就讓我領略一下高麗王爺的高招!”

  話音一落,天地為之而靜,江風依舊在吹,卻已吹不進這靜默的空間。

  紀空手彷彿進入了一個寧靜而致遠的境界,神情非常的安詳,如山岳般靜立,任由那江風徐徐吹來,彷彿將那種王者的霸氣內斂於心。

  李秀樹終於踏前一步,步履之大,已然跨在了船頭之上,他的劍不知何時握在手裡,人在風中,衣袂飄飄,頓生一種沛然不可御之的氣勢。

  在這一剎那間,他看不到天,看不到地,看不到這一瀉千里的流水,他的眼中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紀空手,他的心中也同樣只有一個人,依然是紀空手。

  天地之間的一切,彷彿都已經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一切似乎都已經成為隨時可以捨棄的身外之物,聲名與權勢已經變得無比的空洞,勝負與榮辱也成了昨日黃花,盡化一片虛無。

  兩大高手的對決,自平淡而起,但每一個人都深知這是一個無法平淡的結局。

  紀空手顯得十分的冷靜,就如一潭寧靜的死水,不起半分波瀾,誰也看不出他心裡想著什麼,更無法揣度他的思維和意識,就像那空洞而寧靜的天空,可以看見,但你卻永遠無法觸摸到它的實質。

  李秀樹的眼芒始終盯在紀空手的身上,眼睛顯得非常空洞,神色之間閃過一剎那的迷茫,他的心中陡然一驚,似乎感覺不到紀空手的存在,這種玄之又玄的現象本來是不該出現在他的身上,然而事實上,他的確沒有感覺到紀空手這個人,卻感覺到一把刀,一把七寸之刀。

  當刀現虛空之時,紀空手的人彷彿已經隱藏在這刀芒之後,又抑或是他將自己的生命已經溶入了這七寸飛刀之中。

  當刀有了生命之後,它就有了思想和靈氣,當刀一點一點地在虛空之中寸進時,它就像是一種抽象的意念,嵌入至每一個人的視線,進入到每一個人的心底,甚至侵略到每一個人的思想之中,那種霸氣已經不可用任何語言來形容。

  李秀樹只有緩緩地閉上眼睛,在這一刻,視覺的感官已經失去了它應有的作用,甚至連聽力也沒有了它固有的敏銳,對於抽象的事物,你只能用心去感受,而這種感覺,根本讓人無從捉摸,更無法形容。

  要感應出這把刀的動向,李秀樹惟有用他那高手的靈覺去捕捉,當紀空手的手沒入虛空之時,李秀樹就深深地感受到了這一戰的艱難,也深深地體會到了紀空手的可怕。

  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看,紀空手都是一個讓人不可小覷的對手,他的可怕並不在於他武功的級數,而是在於他擁有超人的智慧、無畏的勇氣,和滿不在乎的心態。

  同為頂級高手的李秀樹,驚奇地發現眼前的紀空手比之在夜郎時又有不同,這一次當他面對紀空手之時,他的心裡竟然多出了一股讓人驚悸的壓力。

  他的心神為之顫了一顫,也就在此刻,他發現紀空手的眼睛陡然一亮,李秀樹沉吟片刻,突然一種可怕的念頭蔓延上他的心頭,難道說紀空手的靈覺如此厲害,透過刀氣,竟然進入了自己的思想?

  這的確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假設,至少對李秀樹來說的確如此,如果連自己的心理都暴露在敵人的視線之下,那麼這一戰的勝算幾乎為零,他只能接受失敗的結局。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6 10:23
第十二卷第六章真正捨棄
  李秀樹強行壓制下自己浮躁的心情,讓一切雜念全部排除在自己的思想之中,他需要冷靜,一種極端的冷靜,惟有如此,他才可以應對這可以進入別人思想中的刀氣。

  “嗡……”

  一聲龍吟之響驀起於他的掌心,當紀空手的刀氣給李秀樹施加最大的壓力、讓他難以承受其重之時,李秀樹終於出劍了。

  劍是一把好劍,在高手的手裡,它定將成為一把名劍,劍破虛空之時,空氣彷彿全被它撕裂,猶如攪動的亂影,帶出冰寒的殺氣,使這沉悶的夜空變得更加淒涼。

  就在李秀樹出劍的一剎那,每一個人都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冷!實在是冷!這是一把飲過無數高手鮮血的魔劍,它的本身就代表著一種殺意。

  流水為之一滯,連船的下墜之速也頓了一頓,氣流湧動中,李秀樹的身影首先被自己的劍氣吞沒,隨著身影急劇地旋動,劍氣如迷霧般不斷地膨脹、擴張,以快逾閃電之勢跨越這十丈的空間。

  這是李秀樹的劍,一劍劈去,江水由此兩分,湧出數丈的浪潮直可驚天動地。

  面對如此霸烈的一劍,紀空手依舊是不動如山,他的眼神亮若星辰,緊緊地盯住這一劍的氣勢鋒端,當這團劍霧湧至他身前九尺之內,但見一團暗影從他的袖中而生,暗影裂開,乍現出一道耀眼的電芒。

  這才是紀空手的刀,刀出,猶如羚羊掛角,未知有始,不知其終,彷彿這一刀本就來自於天地,切入虛空,猶如一道山梁挺立。

  紀空手消失了,李秀樹也消失了,當這刀氣與劍氣進入了一種狂野的狀態,他們的身影同時消失在這爆裂的強芒之中。

  “哧哧……”

  一種電火的磨擦,並非是人們想像中的刀劍迸擊,這只是刀與劍在虛空中行進時,與空氣發出的一種磨擦之聲,那電弧帶出一種至美的線條,流暢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演繹出行雲的境界。

  空中的一切變得那般詭異,兩道玄奇的色彩在空中閃爍流動,在一剎那間,當兩道色彩相撞之時,轟然爆裂,飛散出一簇簇動人的禮花,留下最輝煌的一刻,然後消失在這一片暗黑之中。

  這驚天動地的裂響似乎將空氣都震散毀滅,讓觀戰的每一個人都有一種驚魂的感覺,彷彿他們眼裡看到的不是人類的一場決鬥,而是神魔進行的一場戰爭。

  江岸上的沙石有如颶風橫掃,捲成一片暗雲,升至空中時,隨之散裂,幻化成一條條肆虐無忌的惡龍。

  刀與劍都在虛空中閃耀,在某一時段中交集一處,隨之而分,無數的氣流狂瀉而出,當這一切散至無形,紀空手與李秀樹相距三丈而立,相峙不動。

  李秀樹的劍在手,遙指向紀空手的眉心,那暗紅的劍身有一道刺紅時隱時現,印在他的臉上,有如冰雕般冷漠而鎮定,彷彿不帶任何的雜質,將自己的喜怒哀樂盡數溶於自己的劍身之中。

  而紀空手的神態依然悠閒自若,在自然恬靜之下,帶出一股莫名的瀟灑,彷彿眼前的一切都如煙雲,根本不入他的眼眸。

  他只是隨便地一站,就自然地與天地同為一體,他的神情彷彿不是在與人決戰,而是聽著大江之水從腳下緩緩流過,心裡湧動著一股詩情、一種畫意。

  李秀樹沒有進攻,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找不到對方的任何破綻,所以他只能等待,等待一個可以出手的機會。

  他有一種預感,他們的決戰也許就像是一道驚雷,或者像驚雷之前的那道閃電,雖然只有一瞬,但那種燦爛奪目的輝煌將永遠留在他們的記憶之中,永不磨滅。

  △△△△△△△△△

  在江湖之中,見過李秀樹出手的人實在不多,這倒不是因為他這一生中經歷的惡戰太少,而是那些與他交手之人大多數都已變成一堆白骨,他的武功不僅高深,而且出手狠辣,所以在他的劍下,很少有活口。

  但即便如此,沒有人不相信李秀樹的武功已然躋身一流,在這亂世之中,能夠成為一方霸主之人,他的武功又怎會弱於常人?紀空手當然知道李秀樹是一個很可怕的對手,在夜郎的那一戰,他就已經意識到李秀樹是他生命中的一大強敵,所以,他花費了不少時日來研究李秀樹的劍道,以期從中找出破綻,找出應對之策。

  然而,當他再一次與李秀樹面對之時,他卻發現李秀樹的武功遠非自己想像中的那麼簡單,李秀樹的武功給人一種博大精深的感覺,但是你卻無法知道他真正的殺招會在何時出現,更不知道他擁有的實力究竟有多麼的深不可測。

  “你的確很值得我來冒一次險,有你這樣的對手,我真的感覺到非常的過癮,有一種棋逢對手的緊張和刺激!”紀空手笑了笑,眼芒直對李秀樹的那一點劍鋒。

  “老夫也有同樣的感受,畢竟在這個江湖之上,能有你這副身手的人已然不多了,無論這一戰是勝是敗,對老夫來說,都將不會留下太多的遺憾!”李秀樹報以同樣的微笑,淡淡而道。

  “我心中一直有一個懸疑,很想知道在韓信與我之間,究竟是他的劍法高明,還是我的刀術更為精妙!”紀空手的眼睛為之一亮,緩緩而道。

  李秀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何以會有這樣的問題?”

  “我不知道!”紀空手不動聲色地道:“也許這只是我的一個直覺!對於韓信其人,我早有耳聞,或許在我和他之間,也有這必然的一戰!”

  李秀樹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道:“我無法回答你的這個問題,因為無論是你,還是韓信,你們的武功修為都太讓人琢磨不透,如果你真的想得到一個答案,那麼老夫可以告訴你,雖然你們在伯仲之間,但是一旦你們展開一場決戰,勝出者應是韓信而不是你!”

  紀空手怔了一怔,道:“何以見得?”

  “這只因為他比你比更加無情!”李秀樹沉聲道。

  紀空手的心裡陡然一沉,如果說一個人是否無情也是爭霸天下的一個因素,那麼為了爭霸天下,自己真的必須做到無情嗎?

  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他只知道如果讓他在天下與紅顏、虞姬之間作出一個選擇,他絕不會選擇天下,因為他已經把紅顏和虞姬視作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韓信豈非也是如此,在他的心裡,依然沒有放下鳳影的身影,這是否因為紀空手與韓信都是孤兒,自小感受著世情的悲涼,所以在他們的心裡,都渴望著得到男女之間那份摯真的情愛?

  就在紀空手尚在沉吟之間,李秀樹的身影隨之而升,若旋舞半空的蒼龍,劍鋒直進,托起如海嘯般的殺氣,向紀空手當頭刺入。

  他果然等到了一個最佳出手的時機,在他出手之時,他對自己的這一劍充滿了自信,劍鋒吞吐出七尺青芒,湧動著如烈焰般的戰意。

  就連紀空手也為之色變,退了一步,在退的同時,他的飛刀從袖中脫手而出。

  這一次,他真正做到了捨棄。

  空中的刀芒幻生出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圖像,當飛刀的速度升至一種極限之時,那刀已不再是刀,而成了一種張牙舞爪的幻獸,用它那血腥的大嘴,去吞噬李秀樹那暴閃的青芒。

  “叮……”

  一聲高亢而清脆的震響響徹整個空際,那聲波激盪衝湧,彷彿可以震斷人的心弦,並衝擊著這空中所有的幻象,而李秀樹的身影遠比這聲波更快,突然騰身而起,縱入了冰冷的江水之中。

  這一手十分的突然,簡直超出了紀空手的想像,他似乎沒有想到,李秀樹會這般的無情,更沒有想到李秀樹比他更懂得捨棄之道。

  他竟然捨棄了自己麾下的二十五名高手而不顧,只顧自己逃生而去,如此之舉,就連紀空手也不由感到深深的佩服。

  這是李秀樹惟一可以逃生的機會,稍縱即逝,根本不容他有任何的遲疑,他以一個高手靈敏的嗅覺捕捉到了這一線生機,因此毫不猶豫地付諸行動,他當然知道,自己這一逃逸,那二十五名屬下就必死無疑,但他已顧不得許多,自己的性命才是最為重要的,可見其人之無情已經達到了一種極致,堪稱絕情。

  但是紀空手並沒有追,他的臉上雖然有一絲詫異之色,但並沒有任何的後悔,也許李秀樹的無情超出了他的想像,但這種結局卻在他的意料之中。

  當李秀樹跳入水中的那一剎那,座船上的那二十五名高手彷彿都驚呆了,半晌才回過神來,而此時,紀空手的那一隻大手正由上而下猛然揮動,作出了殺伐的手式。

  “動手!”陳平暴喝一聲,兩艘樓船上頓時噴射出數十道流動的火焰,以噴礴之勢飛洩而下,盡數傾灑在那已然下沉一半的座船之上。

  “轟……”地一聲,整個座船在傾刻間燃起熊熊大火,就彷如這大江之上憑空多出了一座火山。

  那二十五名高手幾乎沒有任何的反應,就被這烈焰吞沒,濃煙滾滾之中,人影在上下竄動,更有幾人披著一身的火焰,跳入江中……

  熊熊的烈火在這座船之上肆無忌憚地燃燒著,“噼哩啪啦”的爆響連綿不斷,那赤紅的火光映紅了半空,更照亮了這一片原本暗黑的江面。

  看著眼前這慘淡的一幕,就連紀空手也感到了一種殘酷,然而他別無選擇。

  當陳平悄然地來到他的身後之時,紀空手輕輕地嘆息一聲,道:“二十五條人命,就在我輕輕地揮手之間結束,這是否非常殘酷?”

  陳平道: “對於一個爭霸天下的人來說,二十五條人命微不足道,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而要成就帝王霸業,也許需要百萬俱白骨來鋪就,所以,你無須內疚,這只是一個開始,當大軍東征之時,那才是一場真正的殺戮!”

  紀空手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道:“若是如此,我與項羽、劉邦又有何異?天下的百姓因我而飽受戰火的折磨,那我爭霸天下豈非變得毫無意義?”

  陳平正色道:“這是在亂世之中,惟有真正的強者,才能成為這亂世之主,雖然是同樣的殺人,但你和項羽、劉邦絕對不同,因為你爭霸天下是為了完成五音先生當年的遺願,更要把先生有關於太平盛世的宏大構想變成現實,為的是大多數人的利益,只此 點,你就已然超越了項羽、劉邦,更因為這是上應天道的義舉,所以注定了天下將在你的掌握之中。”

  紀空手渾身一震,心中頓時平和了不少,他看著那座船上熊熊燃燒的烈焰,突然說了一句非常奇怪的話,道:“依你所見,憑李秀樹的武功,能否順利逃出南鄭,回到韓信身邊?”

  “應該可以!”陳平道:“剛才的那一戰中,如果他的對手不是你,只怕他絕不會落入下風,像這樣的一個高手,天下間能與之匹敵之人畢竟不多!”

  “那麼我剛才的演技如何?”紀空手笑了笑道。

  “不錯!”陳平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如果不是我事先知道你要故意放走李秀樹,我也會被你瞞過,不過我更想知道,你既然想趕盡殺絕,何以又要對李秀樹網開一面!”

  “因為只有通過他,韓信才可以從高麗王朝中得到大量的兵器和財物,當我們將李秀樹身邊的精英高手一一剷除之時,他必將元氣大傷,再也無法實施對韓信的全面控制,而只有這樣,韓信才真正能夠為我所用。”紀空手緩緩而道。

  “你真的決定利用韓信?”陳平的臉上多出了一股沉重。

  “我只是遵照劉邦的意思罷了,他既然精心培植了韓信這股勢力,不用豈非可惜,而且我相信,用鳳影來要挾韓信,一定可以收到意想不到的奇效!”紀空手微微一笑道: “否則,李秀樹也絕不會一心想把鳳影置於死地!”

  “鳳影現在何處?”陳平問道。

  “她應該就在漢王府花園的小樓裡,當這邊的事情結束之後,該是我去拜會她的時候!”紀空手淡淡一笑道,抬起頭來,向漢王府方向望去。

  △△△△△△△△△

  漢王府中,依舊是戒備森嚴,紀空手站在那幢小樓之前,望著小樓中亮起的那一縷燈火,想像著韓信所鍾愛的女人將會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那一夜,他夜探小樓之時,曾經與鳳影有過照面,然而在匆忙之中,他並沒有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他了解韓信,正如了解自己一樣,能讓韓信鍾愛的女人不僅美麗,而且一定富有內涵,否則,韓信也不會對這個女人痴迷至斯,鍾情至斯。

  在他的身後,除了陳平之外,還有樊噲,在兩人的簇擁之下,他緩緩地踏上了小樓的台階。

  兩名美婢早已迎了出來,跪伏於地道:“參見漢王!”

  紀空手不由一怔,臉上帶著一種詫異之色,仔細地打量著這兩名婢女,他驚奇地發現,這兩名婢女並非是那一夜他所遇上的那兩位劍術極高的女子。

  “免了吧!”紀空手揮了揮手道:“鳳姑娘呢?”

  兩名美婢站將起來,低著頭囁嚅著道:“小姐不知漢王駕臨,已然睡了!”

  “哦?”紀空手微笑而道:“看來本王來得實在不巧,既然如此,那本王還是改日再來吧!”

  他回過頭來,與陳平、樊噲二人離開小樓,沿著竹林的小徑而出,步入一道長廊之中。

  “剛才進入小樓之時,你們是否發現有些異樣?”紀空手壓低嗓門,悄然問道。

  此話一出,陳平、樊噲兩人為之一驚,都將目光投射在紀空手的臉上。

  “這倒不曾覺得,還請漢王示下!”樊噲沉吟片刻道。

  “其實剛才本王未到小樓之時,曾在不經意間遙望小樓,看見樓中曾有人影晃動,這說明鳳姑娘並未歇息,而剛才那兩名婢女的神情顯得驚慌失措,若非說謊,她們又何必如此?可見其中定有隱情!”紀空手沉聲而道。

  “事關重大,要不屬下這就帶人探查一番!”樊噲當即請命道。

  紀空手搖了搖頭道:“此事只宜暗查,不宜明訪,你這就回去準備東征事宜,這裡的事由本王自己處理即可!”

  “可是萬一……”樊噲猶豫了一下道。

  紀空手淡淡一笑道:“你大可放心,本王做事一向知道分寸,畢竟這裡還是本王的漢王府!”

  樊噲喏喏連聲,當即退去。

  看著樊噲的身影隱入夜色之中,紀空手的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神情。

  “公子既然覺得小樓裡的情況有異,何不就讓樊噲派人去搜查一番呢?萬一鳳影有什麼不測,豈不有礙公子大計?”陳平壓低嗓門道。

  紀空手搖了搖頭道:“你還記得在大鐘寺時劉邦身中隱性之毒一事嗎?”

  陳平眼中流露出一股詫異之色道:“當然記得!”

  “劉邦所中的隱性之毒,是何種毒藥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劉邦的聰明和機警,要想在他的身上下毒,無異難如登天,惟有他真正的心腹可以為之,以此推斷,這漢王府中未必就絕對安全,而真正可以讓我信任之人,除了你和龍賡之外,就只有一個張良!”紀空手緩緩而道。

  “難道公子對他有所懷疑?”陳平望瞭望樊噲離去的方向,道。

  “不僅是他,除了你們之外,這漢王府中的每一個人都值得我去懷疑,我相信在劉邦的周圍,一定有一股勢力企圖在暗中控制他,如果我不能尋出這股勢力的源頭,那麼我將很難得到安寧,更不能放手東征,去爭霸天下!”紀空手一臉凝重,眉頭緊皺,似有一股沉沉的危機感驀生他的心頭。

  “要不然我這就派人進駐漢王府,將這府中的全部人馬盡數換掉?”陳平道。

  紀空手搖了搖頭道:“這只會打草驚蛇,在沒有找出這股勢力的源頭之前,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只有等待。”

  “那麼依公子所見,這股勢力的幕後之人會是誰呢?”陳平問道。

  “我不知道!”紀空手搖了搖頭道:“也許只有再探小樓,才能尋找出正確的答案!”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6 10:24
第十二卷第七章靜觀其變
  夜,靜而深,深得無法測度,靜若深閨的處子,那一輪寒月掛在天邊,顯得異常靜默。

  有風吹過,更添寂寥,那風中所帶出來的寒意,猶如一道寧靜的夢境,枝葉“沙沙”地輕響,便彷如夢中人的夢囈。

  月色很淡,在月色籠罩之下的漢王府就像是一頭蟄伏已久的惡獸,暗黑無邊,暗影婆娑。

  當紀空手身著一身暗黑的夜行服再次來到小樓時,小樓上燈火依舊,卻顯得十分寧靜,紀空手並沒有貿然闖入,而是躲在一團樹影中,非常耐心地觀察著周邊的動靜。

  他的心裡似乎有一種不祥的預兆,這種凶兆的來源在於他感覺到一股沉沉的氣息,那種無名的壓力讓他的神經也為之繃緊。

  他十分清楚在這小樓的四周,潛藏著十數名高手,猶如蛛網密布,形成一道道非常嚴密的防衛,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從這些人的眼皮底下潛入小樓。

  這看上去顯得很難,但對紀空手來說,實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他用幾顆石子引開了敵人的視線,然後以他那神奇的“見空步”幻移身形,攀上瓦面,暗伏在簷角之下。

  從樓頂向下俯視,小樓四周的情況一目了然,十分清楚,不過當他提聚功力、釋放靈覺時,他卻清楚地感應到這樓中有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似有若無,絕不是普通的高手能夠擁有的一種氣息。

  紀空手的心裡不由有一絲詫異,想不到在這小樓之中,竟然還會有如此的高手,這已然超出了他的想像之外,這麼說來,這小樓之中的確發生了一種異變,因為,他心裡十分清楚,鳳影絕對不可能擁有這種氣息,樓中的人既然不是鳳影,那麼會是誰呢?

  更讓紀空手感到擔心的是,如果鳳影真的遇上了什麼不測,那麼,韓信和他的數十萬大軍不僅不能為他所用,反而會成為他爭霸天下的一大勁敵,這當然不是紀空手所願意看到的。

  這使得紀空手不得不更加小心,就在他思忖著如何潛入樓中之時,陡然之間,他的眼裡掠過三四條暗影,令他的心不由為之一緊。

  這三四條暗影動作非常靈活,顯得極是機警,藉著小樓四周的花木山石所留下的陰影,一點一點地向小樓逼近,紀空手心驚道:“這幾人又會是誰?怎麼今夜這小樓之中變得如此熱鬧?”

  他的確是感到有幾分糊途,隨著李秀樹敗退南鄭之後,南鄭的局勢應該漸趨明朗才對,但是從他今夜所見,已經證實了這南鄭城中至少還有兩股勢力存在。

  從這幾個人的身手來看,他們與自己之間的差距並不太大,已足以是江湖上一流高手的級數,這讓紀空手在心裡迅速有了決斷——“靜觀其變,後發製人”!

  他的耳目迅速充盈至極限,可以將周邊十丈範圍內的任何動靜都毫無遺漏的掌握在他的靈覺之中,就在此時,“噝……”一聲細微得連紀空手都差點無法聽到的破空之聲自一團樹影之中響了起來,緊接而來的是數聲悶哼。

  紀空手心中一緊,這幾條人影顯然已動了殺機,開始對小樓周邊布防的十數名高手動起手來,他看得非常仔細,這幾人所用的凶器竟是一排銀針,針尖泛青,顯然帶有劇毒,一旦射入敵人的身體,足以見血封喉,快得連慘呼聲也不能發出,就已經結束了生命。

  他們的出手很快,而且非常隱秘,用這種方法解決掉小樓周邊的十數名高手,最多用了三息時間,而小樓中的人竟然絲毫不覺樓外有變。

  紀空手心裡驀生一股寒意,似乎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在針上淬毒,以這幾人的武功和級數,想來並非無名之人,卻竟然不顧江湖規矩,以毒制敵,可見他們此行已是早有準備,早存必殺之心。

  當這幾條人影如大鳥般撲向小樓之時,紀空手不敢再有任何遲疑,手腕一動,飛刀已然在手,隨時準備出擊。

  他現在面臨兩難選擇,因為此時的他彷如墜入一團迷霧之中,根本無法透過眼前的一切去看透事情的本質,更不知道這幾條人影與小樓中的那位高手究竟誰是友、誰是敵?在一切尚是未知的情況下,他只有全神貫注、聚精會神,以應付一切異變。

  就在這時,更驚人的一幕出現在紀空手的眼前,當這幾條人影正要破門而入時,“蓬”地一聲,小樓的房門裂成了無數碎塊,如箭羽般飛洩而出,向這幾條人影當頭罩去。

  這幾個人自以為行動隱秘,結合精確無誤的計算,應該不難形成襲殺之勢,然而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襲殺不成,他們反而成了被襲殺的目標,對方的驚人一擊,一下子把他們的優勢完全打破。

  這幾條人影同時飛退,在退的同時,袖風鼓盪,手臂疾振,漫天飛起一片針影。

  紀空手心中一緊,暗道不妙,這幾人的飛針手法之妙的確讓人無法測度,更令人匪夷所思,就算是他人在局中,也未必能輕鬆化解這凌厲的殺勢,而樓中人此時的處境之險,就連紀空手也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呼……”

  針影疾落間,眼見就要沒入那裂開的木紋之中,陡見破門爆開,一條綢帶飛舞而出,捲起這片針雨,幻滅虛空,這一手的確很妙,妙就妙在樓中人所用的兵器似乎正是這幾個人所用毒針的剋星。

  聽風聲舞動,紀空手只覺樓中人的內力雖然陰柔,卻十分的精深,與這幾人對敵,縱然不勝也不至於落到下風,他提著的心剛剛放下一點,卻見這幾人已然拔出刀劍,互為犄角,向樓中人發出了最凌厲的攻勢。

  樓中人依然不見,只見一條綢帶吞吐於破門內外,如蛇形,如龍舞,變幻著不同的角度,緩疾有度地一一將敵勢化解。

  那幾人似乎沒有想到,對手會是如此厲害,一聲唿哨,但見這幾條人影破壁而入,消失在紀空手的視線之內。

  紀空手人在樓頂,側耳傾聽,只聽得樓下風雷隱隱,暴喝聲聲,顯示出激戰正酣,那樓中人武功似乎高得出奇,竟然在這幾名高手的夾擊之下,依然還能占到上風。

  突然之間,兵器破空之聲,以及人呼吸的聲音,在一剎那間,頓時寂滅,天地一片靜默,就彷佛剛才的那一切只是紀空手的幻象、錯覺,如此詭異的一幕,就連紀空手也感到不可思議,甚至於不可想像。

  然而紀空手卻知道,這絕不是自己的錯覺,因為他以自己的靈覺非常清晰地捕捉到了這些聲像,出現如此驚人的一幕,只能說明此事另有蹊蹺,這樓中必然另有古怪。

  這顯然引起了他的好奇,也勾起了他的興趣,不管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都已決定,一定要入樓探個究竟。

  不過紀空手畢竟是紀空手,越是對沒有把握和未知的事情,他就越是謹慎,越是小心,他並沒有選擇直接進樓,而是手指輕拈,揭開了腳下的一片青瓦。

  燈光從青瓦揭開處透射而出,照在紀空手肅然的臉上,他由此望去,只見樓裡的那幾個人橫躺於地,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一動不動,形如屍體。

  這讓紀空手感到一種莫名的心驚,更有一連串的懸疑惊現心中,無法揣度,他不再猶豫,整個人翻身下樓,沿破門而進。

  他的刀依然在手,每一步踏出都顯得十分的沉重,當他踏入門里之時,剛才破門而入的那幾人已在腳下,而那未曾露面的樓中人,靜坐在一張木椅上,滿面泛青,呼吸急促,似有中毒徵兆。

  紀空手一眼看去,陡然一驚,他驚訝的並不是因為這樓中人竟是一個女子,而是因為她不僅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風情萬種、美艷入骨的少婦,隨著急促的呼吸,她胸前那兩座肉峰起伏動盪,顫出一種撩人心魂的線條。

  “你是誰?何以出現在這座樓之中?”紀空手沉聲問道。

  那女人的眼裡透出一股嫵媚的流光,更帶著一種驚懼,紅唇微張,咿唔了一聲。

  紀空手怔了一怔道:“你說什麼?”不由自主又趨前一步。

  他似乎沒有想到這女子看上去竟會是這般的柔弱,單憑她揮舞綢帶的手法和內力,已是一流高手,誰想到陡遭驚變之後,再堅強的女人也會露出她女兒家固有的柔弱。

  那女人猶豫了一下,緩緩地抬起了頭,紅唇微張,卻又閉上,看上去讓人心生憐惜。

  紀空手一步跨出,已然到了這女人的身前,他沒有猶豫,俯下身去,剛要說話,陡然間只覺得背肌一陣顫動,他的心中驀生警兆,頓感到有三四道殺氣向自己的背心要穴襲殺而來。

  這殺氣雖然細微,卻異常尖銳,破過虛空,雖然無聲,但氣勢之疾快逾電芒,讓紀空手的心沉至極底。

  但這還不足以對紀空手形成絕殺,他的玄鐵龜異力本是吸自於天地精華,融入於他的經脈氣血之中,已然與之渾然一體,是以,心生警兆之時,玄鐵龜異力陡然爆發,衣裳鼓動,氣流狂湧,彷如在他的背上,築起了一道厚實的氣牆。

  與此同時,他悍然轉身,掌上的飛刀在旋身之際幻生出一道美麗而燦爛的幻弧……

  然而幻弧只劃到一半,就戛然而止,而紀空手已霍然變色。

  紀空手自踏入江湖以來,無論是在別人的傳說之中,還是在現實裡,他給人的印象總是悠然寧靜、不緩不急,彷彿任何事情到了他的手中都已經不是問題,顯得那般從容,那般鎮定。

  從來沒有人看到過他的臉上出現過驚惶,但這一次卻是一個例外,因為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當他的手劃出飛刀的那一剎那,竟然不能動彈。

  這只因為他的手腕之上突然多出了一條綢帶,如蛇般緊緊纏繞,猶如精鋼所鑄的手銬。

  紀空手的心陡然一沉,就在這時,一股勁力穿破他背上的氣牆,直透入他背心的大穴之中,他只覺得經脈中所流動的真氣陡然一滯,彷如冰封,整個人就像一尊雕塑,一動不動。

  “哈哈哈……”

  剛才還是楚楚可憐的女人,爆發出一陣得意的嬌笑,隨著這女人的笑聲,一幅驚人的畫面陡現在紀空手的眼中。

  如果有人對你說,明明已經死了的人不僅會站起來,而且還走到你的面前,如此荒誕不經的事情,你相信嗎?

  沒有人會相信,只有紀空手是一個例外,因為就在此時,紀空手的確親眼目睹到這種荒誕不經的事情,也只有在這一刻,紀空手才明白,自己已經掉入了一個別人精心設置的殺局之中。

  這的確是一個可怕的殺局,更是煞費苦心,若非如此,又怎能讓智計過人的紀空手身陷其中?無論紀空手有多麼聰明,無論紀空手有多麼精於算計,他終究是人,而不是神,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對方會事先布好這麼一個局來對付他,除非是……

  事已如此,紀空手反而顯得更加冷靜,只是冷冷地盯視著眼前的每一個人,眼中沒有一絲的懼意。

  “你到底是誰?”這女人的笑聲一止,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冷冷的質問:“你既然連我都沒有認出來,那麼你根本不是劉邦!”

  紀空手微微一笑道: “本王若不是劉邦,那會是誰呢?”

  那女人緩緩地轉到紀空手的眼前,道:“你的確很像劉邦,如果你不露出這個破綻,也許連我也會被你瞞過,不過你千算萬算,你都沒有算到,我是誰?”

  紀空手的心中陡然一驚,臉上不露聲色,淡淡而道:“我也很想知道你是誰!”

  那女人冷笑一聲道:“我就是呂雉,也是你的夫人,如果你是劉邦的話,你不會連我也不認識吧?”

  這的確是一個超出紀空手想像之外的答案,無論紀空手的想像力有多麼豐富,他都絕不會想到呂雉不僅到了南鄭,而且就在這漢王府中。

  紀空手淡淡笑道:“正因為我是劉邦,我才不可能把你當作是我的夫人,因為我的夫人絕對不會在暗中下毒來害我!”

  呂雉嫵媚一笑道:“你是真劉邦也好,是假劉邦也罷,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一旦我殺了你,這漢王的權柄就將名正言順地落在我的手中,到時候,與天下諸候一爭天下之人就是我呂雉,而你,只能是變成一具白骨,守著你那三尺黃土!”

  紀空手搖了搖頭道:“我是否聽錯了,你只是一個女人,就算你把我殺了,你也依然不能登上這漢王之位,因為我麾下的幾十萬大軍個個都是鐵血男兒,他們又怎麼甘心被一個女人驅使,天下百姓又怎會甘心讓一個女人來統治他們!”

  “住口!”呂雉厲聲喝道:“女人難道不是人?我告訴你,凡是你們男人能夠做到的事情,我們女人也一定能夠做到,聽香榭能躋身於五閥之列,與天下英雄抗衡 ,難道這一切不是由女人來做到的嗎?”

  紀空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平心而論,他對呂雉這種驚人的觀點並不反對,事實上,在他的觀念和思想中,他對女人從無偏見,然而在當時那個時代,本就是男權至上的時代,許多世俗觀念限制了女人能力的發揮。

  “我相信,大多男人能做到的事情,你也一定能做到,就算許多男人不能做到的事情,你也同樣能夠做到,然而,只有我一人相信,遠遠解決不了問題!”紀空手淡淡一笑道。

  “所以,這也是我不急著殺你的原因!”呂雉沉聲道。

  “你想怎麼樣?”紀空手的臉上露出一絲詫異之色,道。

  呂雉淡淡地笑了笑道:“我不想怎麼樣,我只是忽然間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在我的家鄉,有一種木偶戲,在製成的木偶上系上很多細繩,細繩操縱在人的手裡,叫它笑,它就笑;叫它哭,它就哭,十分的精彩,至今想來,依然讓我有無窮的回味!”

  紀空手道:“可惜的是,我是人,而不是木偶,你縱是能操縱我這個人,卻不能操縱我的思想!”

  “你錯了!”呂雉笑得非常自信,緩緩而道:“我們聽香榭既然是女人當家,門中女子自然多於男人,要想在這江湖上拼下立足之地,沒有一種絕活絕對不行,所以,你應該聽說過有關我們聽香榭一些制毒、用毒方面的故事! ”

  呂雉頓了頓道:“要想把一個人製作成可供操縱的木偶,對別人來說,也許很難,但在我們聽香榭中,這並非是一件無法企及的事情!”

  紀空手相信,這絕不是一種威脅,而且一個 事實,因為他眼前的這些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個木偶,完全操縱於呂雉手中,神情顯得非常木訥,但對呂雉有著絕對的服從。

  紀空手突然笑了一笑道:“我很想知道你們要把我製作成一個聽話的木偶需要多長的時間?”

  呂雉道:“這和每一個人的體質與他的武功修為有關,像你這樣的高手,如果使用'生死劫',慢則三個月,最快也要十五天!”

  紀空手沉聲道:“如果這十五天裡,本王就這樣失踪了,難道本王的手下就不會有所懷疑嗎?”

  “這的確是一個難題!”呂雉道:“所以,我會考慮用另外一種方式,一切順利的話,也許只要三天!”

  呂雉拍了拍手,當即上來幾個手下,將紀空手抬到了一張大床之上,只聽“啪”地一聲,機括聲響起,紀空手的眼前頓時一片漆黑。

  △△△△△△△△△

  紀空手的身體一直下沉,估計落下了四五丈的距離,他出於本能地試著運行自己的真氣,然而穴位受制,沒有一絲的反應,就在他準備放棄努力之時,陡然“蓬”地一聲,他的人似乎跌在了一個網上,彈了一彈,將他拋在一塊冰冷的濕地之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除了自己的意識之外,他的手腳都已不能動彈,他不知道這是一個怎樣的地方,也不知道等著自己的將是一個怎樣的結局,面對這未知的一切,他沒有去胡思亂想,而是選擇了一個最灑脫的方式去面對,那就是——睡覺!

  對於每一個人來說,睡覺是最好的休閒方式,而對紀空手來說,他只需要一定的時間來理清自己雜亂的思緒,因為,在他的心中有著太多的懸疑。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6 10:26
第十二卷第八章天外聽香
  紀空手最想不通的是,自己竟然會在不知不覺之中,陷入了呂雉所布下的殺局,這個殺局也許巧妙,但在他的眼裡,並非無跡可尋,關鍵在於呂雉似乎早就算到了他會在今晚探訪小樓,惟有如此,才會讓紀空手深陷局中。

  難道說,在自己的身邊,竟然有呂雉的奸細?

  更讓紀空手感到心驚的是,呂雉口中所言的“生死劫”會是一種怎樣的毒物,何以會讓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如此服貼,就像是她手中所操縱的木偶一般。

  這一切都像是沒有答案的問題纏繞在紀空手的心間,令他感到驚詫莫名,當他一覺醒來之時,他的眼睛似乎被一縷陽光所刺痛,令他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當他適應了眼前的光線之後,他才發現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張床榻之上,錦衾幽香猶存。

  紀空手心中一驚,暗自沉吟道:“我這一覺怎麼會睡得這麼暈沉,我明明記得自己是睡在一片濕地之上,怎麼一覺醒來,竟然到了女兒家的閨房!”

  紗帳、錦衾、銅鏡、幽香……這一切都顯示了紀空手此時的確是置身在一個少女的深閨之中。

  “難道說我竟然被呂雉藏在了她的閨房之中?”紀空手斟酌了半晌,猶自不敢確定,當他緩緩地將頭轉了一個方向之後,驀見窗前佇立著一個婀娜窈窕的身影,那身影中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青春氣息,幾欲讓人陶醉其中。

  從背影來看,這少女既有紅顏那雍容華貴、美艷不可方物的高貴氣質,又有虞姬那流光顧盼、嬌柔嫵媚的萬千風情,當她緩緩地轉過螓首之時,紀空手臉上流露出一絲苦笑,因為此人竟然就是呂雉。

  “我只希望你控制我的方式不是美人計!”紀空手緩緩而道。

  這少女一臉訝然,似乎不明白紀空手說得是什麼意思,淡淡笑道:“你肯定是認錯人了!”

  “我也以為我認錯了人,如果是光從背影上來看的話!”紀空手道。

  “那麼公子認為我會是誰呢?”那少女深深地看了一眼紀空手道。

  “難道你不是呂雉?”紀空手的眼裡露出一絲詫異之色。

  “不錯!我正是呂雉!莫非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誰長得和我非常相似?”那少女顯得有幾分驚奇。

  她的回答讓紀空手感到驚詫莫名,就彷佛她從來沒有見過紀空手一樣,自從踏足江湖以來,紀空手所經歷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其情之詭異、其景之玄奇,的確讓人嘆為觀止。

  然而,當他聽到眼前的少女說出自己的姓名之時,他依然感到了一絲震驚,他從這少女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種真誠,使他在心裡不由對她產生了一股信任的感覺。

  他既然相信眼前之人就是呂雉,那麼他先前所見的那個女人又會是誰呢?

  他彷彿墮入一團迷霧之中,絲毫理不清其中的頭緒,當眼前的女人緩緩踱步,來到床前之時,紀空手看到了一雙清澈的、不摻任何雜質的大眼睛,那眸子所帶出來的純真就連紀空手看了也怦然心動。

  他輕輕地嘆息了一聲,緩緩地閉上眼睛,就在這時,他的心中一震,因為有一隻柔荑輕輕地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之上。

  手是佳人之手,讓紀空手幾疑自己彷彿又回到了紅顏、虞姬的身邊,一縷淡淡的處子幽香襲入鼻間,紀空手的精神為之一振,比起剛才那種渾身無力,他的整個人似乎多出了一絲生機。

  然而真正感到詫異的並不是紀空手,而是眼前這位佳人,她的明眸閃爍,似有一股疑意,沉吟半晌,奇道:“中了'紅粉佳人'之毒的人,他的脈息似有若無,應該不顯一絲生機才對,然而當我替你把脈之時,卻發現你的脈息之中似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可以突破'紅粉佳人'的禁錮,這倒奇了,在我聽香榭歷代閥主留下的遺著中,根本沒有這樣的記載,難道說你是一個例外?”

  紀空手驀然心驚,這才知道自己在小樓之中不僅穴道受制,而且在無形之中,被人下毒,聽香榭用毒之妙,由此可見一斑。

  他的眼芒緩緩凝視在眼前佳人那俏麗的容顏之上,佳人的臉上流露出一股寧靜而悠遠的笑意,讓紀空手感到一種莫測高深的玄奇之感,對方竟能在把脈之間試出自己內力的路數,這本身就說明佳人的年紀不大,但她的武功修為的確不愧為五閥之列,縱是自己也未必是她的敵手。

  “我的內力的確不同於常人,甚至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出處,你能發現這一點,就足以證明你才是真正的呂雉,比起那小樓中的呂雉,顯得更加的高明!”紀空手緩緩而道。

  “我當然比她高明!”佳人的臉上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傲意,悠然而道:“因為她只是我的一個替身,不管她多麼能幹,不管她多麼有魄力,她最終只能屈身於我之下,始終難逃我的駕馭。

  “這麼說來,小樓中發生一切全是在你的操縱之下,那麼,我倒想問問,你把我請到這裡來的目的何在?”紀空手顯得十分平靜地問道。

  佳人的眼中似有一股迷茫,搖了搖道:“我並不比你清楚多少,當我回到這小樓之中時,你已經躺在了我的床榻之上。”

  “難道你對這裡所發生的一切都不知情?”紀空手頓時感覺到自己糊塗起來,無論他的心思有多麼的縝密,閱歷有多麼豐富,他都無法理清呂雉和她的替身之間到底存在著怎樣的關係。

  “事實就是如此,我雖然是聽香榭這一代的閥主,但在我未修煉成'天外聽香'之前,我的替身呂翥將替我打點聽香榭中的一切事務!”呂雉淡淡一笑道:“這是我聽香榭歷代立下的規矩,在每一個閥主的背後,都有一個看似無形的影子,而呂翥就是我呂雉的影子。”

  “也就是說下嫁給本王的是呂翥,而不是呂雉,這麼說來你們聽香榭與我們問天樓以聯姻的方式所達成的全面合作缺乏最起碼的誠意,而我劉邦以堂堂問天樓主的身分娶回來的妻室竟然是一個替身。”紀空手淡然而道。

  呂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道:“該生氣的人應該是劉邦,而不是你,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該就是這幾年來江湖上風頭最勁的紀空手。”

  紀空手心中一驚,不由地對眼前的佳人刮目相看,微笑而道:“你何以這般肯定?”

  呂雉道:“我聽香榭自上一代閥主起,就刻意息隱江湖,這幾十年來,韜光養晦,就為了等待一個機會,為了在這個機會來臨之時,我們能牢牢地將之把握,我們曾經付出了大量的工作,可以說,近幾十年來,只要在江湖上有過露面的人物,在我聽香榭總壇中都有記錄,而其中的佼佼者更是我們留意的對象,這當然也包括你紀空手。”

  這的確是一個非常宏大而復雜的計劃,不僅需要大量的人力財力,更需要一種數十年不遺餘力的決心和努力,若非有著遠大的抱負,誰又能擁有這種鋼鐵般的毅志?

  “你們的目的何在?”紀空手倒吸了一口冷氣道。

  呂雉傲然道:“我們聽香榭立榭的宗旨就是要向天下證明,女人絕不是弱者,更不是男人的附庸,只要我們願意,我們能夠做到男人可以做到的一切事情,甚至比男人做得更好。”

  紀空手這才明白,聽香榭存在於江湖的目的。它所推崇的觀念與思想雖然與這個世道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偏激,但在這個男權至上的社會裡,依然讓紀空手感到幾分新奇。

  “而我之所以敢認定你是紀空手,而不是劉邦,並不是因為你在形像上露出了破綻,也不是因為你的氣質與劉邦的氣質有所偏差,而是在我把脈的那一刻,我沒有在你的身上發現'紅粉佳人',這種毒的毒性雖然算不上是毒中的上品,但它一入人體,就如紅粉佳人一般在人的體內生根發芽,根本無法用任何手段將它驅出體外。”呂雉冷然而道,她的話十分平靜,但聽在紀空手的耳朵裡,卻有一種駭人與恐怖。

  “莫非你們也想在我的身上種上'紅粉佳人',以此來達到控制我的目的?”紀空手道。

  呂雉搖了搖頭道:“不!我們之所以在劉邦的身上種上'紅粉佳人',是因為它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讓它慢慢地滲入劉邦的體內,惟有這樣,才能讓劉邦在不知不覺中深受此毒,而你不同,我雖然不能十分明確地知道呂翥將你送到這裡來的目的,但是我想這也許和我正在修煉的'天外聽香'有關。”

  她話音剛落,便聽得門外傳來一陣輕重有度的拍手聲,門開處,呂翥踏著輕盈的步伐走了進來,她的臉上雖然帶著一種迷人嬌豔的笑意,但她的目光流盼中分明帶著一股冷冷的寒氣。

  “閥主就是閥主,屬下的心思一猜就中。”

  △△△△△△△△△

  呂雉與呂翥實在長得非常的相像,在紀空手的眼裡,如果真的要讓他區分這二人之間的差別的話,只能從這二人之間的氣質入手,呂雉的清純與呂翥的妖媚,形成了一定的差異,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就是如果仔細觀察,呂翥的年齡顯然要比呂雉大上五六歲,顯得十分的沉穩老練,這或許也是她能作為呂雉的替身、代替呂雉打理聽香榭的原因。

  呂翥一入門裡,便要行參見大禮,呂雉迎上前去,伸手攔住道:“你我姐妹之間,何必還要講究那麼多的規矩,還是隨意一些的好。”

  呂翥一臉凝重地道:“禮不可廢,何況屬下受閥主重托,身居要職,更該為下人作出表率,屬下今日,原是為請罪而來,還請閥主容禀之後,重重責罰才是!”

  呂雉神情一愕,道:“你何罪之有?”

  “屬下未曾禀明閥主,就將此人帶入閥主深閨,雖然事急從權,然而畢竟有損閥主清譽,理應受到閥主責罰才對!”呂翥一臉惶恐道。

  呂雉淡淡而道:“我也很想知道你將此人帶入我樓中的原因?”

  呂翥道:“因為此人不是劉邦。”

  呂雉道:“我也知道他不是劉邦,而是紀空手,他易容成劉邦,無非也是為了爭霸天下。”

  呂翥的臉色變了一變,道:“閥主何以知道他就是紀空手?”

  她之所以一臉驚訝,是因為她雖然能斷定眼前之人並非劉邦,卻無法知道此人是誰,更不知道他易容成劉邦的目的,當她聽到呂雉說出“紀空手”這三個字的時候,她的心中驀然一震,因為紀空手這三個字的確有一定的份量,伴隨這三個字而來的總是可以驚動江湖的一段段傳奇。

  更讓她感到心驚的是,她從呂雉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種她從未見過的神情,這種神情她也曾經擁有過,而且至今非常深刻,因為那是少女固有的一種羞澀,其間隱隱帶著一種對異性的愛慕。

  難道久居深閨的呂雉竟然對紀空手動了春心?這讓呂翥感覺到不可思議。

  在聽香榭中,每一代閥主都是以處子之身登位,直至到死,她們從來沒有和任何男人有過肌膚之親,這聽上去就像是一個傳統,更是一個規矩,但呂翥深知,聽香榭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規矩,是因為惟有處子之身,才可以將“天外聽香”修煉而成,達到極致之境。

  如果呂雉真的是對紀空手動了真心,那麼,無論是對呂翥來說,還是對聽香榭來說,這無疑是一個災難,而她也在無心之中成為聽香榭的一個罪人。

  “我見過他!”呂雉的回答不僅讓呂翥感到驚奇,就連紀空手也感到莫名驚詫,因為他對自己的記憶有相當的自信,凡是他見過的人或事,他都很難將之忘記。

  “我的確見過他!不僅在登高廳中,而且在霸上的長街上,我都在暗中觀察過他,甚至領略到他身為王者的風範,像這樣的一個男人,他的確值得我去留意!”呂雉說話的神情非常自然而和諧,就好像在說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有意無意間流露出一種情竇初開的模樣。

  紀空手心中一盪,分明看到了呂雉眸子裡閃動的那道異樣的色彩,對他來說,美人固然情重,但在他的心中,已經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能得到閥主這般評價,對於我紀空手來說,實在是莫大的榮幸,可惜的是,我紀空手早已有了妻室,否則在你我之間,未必就沒有一段情緣。”紀空手微笑而道。

  “你錯了!我的確對你產生了一種好感,然而這種好感並不是你所認為的男女之間的情感,而是一種發乎於自然的感覺,就像是生存於山林之間的走獸飛禽看見異性的時候,所流露出來的表情一樣。”呂雉的神情顯得非常平淡,笑了笑道。

  她自幼修煉“天外聽香”,對於心道的修為雖說未到古井不波的地步,但還不至於輕易對一個男人動心,即使站在她面前的這位男人是當今最優秀的紀空手,也不例外。

  這讓紀空手感到了一絲尷尬,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道:“看來我總是自作多情,我甚至忘了我是你們手中要製成的一個木偶。”

  呂雉奇道:“木偶?”她微一沉吟,“噗哧”一聲笑出來,那美麗的笑靨就像是一朵盛開的鮮花,純真中帶有萬千風情。

  紀空手一眼望去,整個人不由呆住,他彷彿從呂雉的笑臉之中看到了紅顏和虞姬的影子,眼中驀閃出一道迷濛的色彩,依稀有幾分失落。

  當呂雉的眼神望向呂翥時,呂翥沉聲而道:“是的!我之所以將他帶到閥主這裡,是因為劉邦既然已死,我們苦心經營的一統天下的大計就必然受到影響,惟有找到一個合適的替代者,才能將這種影響減小到最低,而此人無疑是最佳的人選。”

  呂雉輕點螓首道:“即使你要在他的身上種上'紅粉佳人',你也無須將他帶到我的樓中來。”

  呂翥忙道:“我們若想利用他來控制大漢王朝,在他身上種下'紅粉佳人',顯然在時間上有所不及,要想不引起劉邦身邊的人懷疑,只有請閥主一試身手,在他的身上種下'天外聽香',這是我們當前惟一可行的方法。”

  呂雉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了紀空手一眼,踱步來到窗前,望向窗外的風景,端詳半晌,才低聲而道:“你可知道我此刻神功未成,若是貿然使用,必將冒極大的風險。 ”

  呂翥的神色一凝,緩緩而道:“ 下知道,但對我們來說,已別無選擇!”

  呂雉回過頭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幽然嘆道:“你真的認為這樣做值得?”

  呂翥肅然道:“此事關係重大,全憑閥主定奪!”

  呂雉沉吟半晌,終於點了點頭。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6 10:27
第十二卷第九章囚室種情
  在黑暗之中,紀空手彷如置身於冰窖,感覺到一股透心的冰寒,他只感到自己的意識混沌而迷茫,猶如一隻孤魂野鬼,遊蕩在一個縹緲不定,渾如虛幻的世界之中。

  沒有天,也沒有地,天地的界定在他此刻所置身的空間裡已經蕩然無存,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整個人進入一種失重的狀態。

  沒有時間,也沒有空間的設定,彷彿進入了一個無序的虛空,他漫步其中,不知自己始於何處,最終的目的又將歸於何處,當他驀然回首之時,他居然看不見自己的影子,因為這是一個暗黑而無際的世界。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當他感到自己身心俱疲之時,就在這一剎那間,他眼前暗黑的空際被一道強光撕裂,產生一股巨大的吸納之力,將他的整個人陷入於強光之中。

  他的思維陡然間變得清晰起來,就彷佛進入了他記憶中的某個片斷,當強光在他眼前消失之際,他已來到了一個鬧市的酒樓之上。

  那酒樓上堆滿了品種不一的佳釀美酒,一張大桌之上,擺放著兩樽古色古香的青銅爵器,他身坐其中,把酒痛飲,而在他的對面,所坐之人竟是千杯不醉的高陽酒徒。

  此人狂放不羈,嗜酒如命,酒爵在手,宛如丹青大師手中的墨筆,信手塗抹,總成絕佳風景,飲至狂放處,且歌且舞,飲出一段韻律,讓紀空手不知不覺地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放眼窗外,一條大河“嘩嘩”流過,醉眼朦朧,看上去那河中所流的居然不是水,而是美酒,撲鼻的酒香勾起兩人肚中的酒蟲,陡然間,高陽酒徒跳將起來,狂呼道:“隨我來!”縱身向大河跳入。

  紀空手只覺自己頭腦一熱,搖晃間撲到窗前,正當他向前縱出之時,一道明晃晃地強光電射而來,將他吸納其中,又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這是一個金光閃爍的世界,遍地黃金,俯身可拾,紀空手一路行去,邊走邊撿,將一塊塊黃金丟入自己背上的背囊之中,那背囊彷彿無底,就像人心,永無止境,永遠沒有滿足的一刻。

  但紀空手卻感到自己的背上越來越沉,整個心也在下墜,終於,他很想將背囊捨棄,可是當他真的這麼去做時,卻已經沒有了一點力氣。

  那如山般的黃金壓得他簡直喘不過氣來,他想叫,卻叫不出;他想喊,也喊不出聲來,就在他徬徨無計之時,他只感到自己的腳下一虛,整個人直線下墜,掉入了一個不可見底的深淵之中……

  他的身體並沒有沾到一絲的水,而是腳踏一葉扁舟,此刻的他,腰間配劍,衣袂飄飄,猶如慷慨激昂的燕趙男兒,放眼岸上,只見春秋戰國時那最富盛名的五大刺客曹劌、專褚、豫讓、聶政、荊軻,一臉肅然,把酒為他送行。

  在高漸離的築聲之中,紀空手唱起了“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彷彿當年刺秦的壯士已不是荊軻,而是他自己,那胸中的豪情猶如這滔滔的江水,讓他憑添一股壯士斷腕的勇氣和無畏。

  然而,他卻最終沒有到達阿房宮,卻來到了周幽王的王宮之中,入鼻所聞,盡是脂粉花香;入目所見,盡是曼妙身影;入耳所聽,盡是靡靡之音。褒姒替他寬衣解帶,兩人同寢一室。

  紗帳之中,當褒姒那曼妙的胴體一絲不掛地呈現在紀空手的眼前時,紀空手只覺得呼吸都為之一滯,整個人變得亢奮起來,那完美無瑕的體形和豐滿的程度就彷彿是上蒼的傑作一般,給人以完美的感覺。

  紀空手斜躺在大床之上,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正好是面對著褒姒的側面,那高高突起的玉峰幻出一道絕美的弧線,帶著一種微微顫動的動態之美,正一點一點地撩撥起紀空手心中的慾火,讓他陷身其中,幾乎不能自拔。

  更讓他感到要命的是,當褒姒緊托起她那堅實的玉峰,緩緩地向紀空手的身體緊貼過來之時,那峰頂上粉紅嬌豔的花蕊已經傲然突起,帶著一種挑釁,向他的嘴唇緊偎過來。

  她的粉臀就坐在紀空手的腰腹之上,那種溫熱的感覺已經無法讓紀空手自持下去,他開始以一種狂暴而不失有度的動作挑弄起身前的這名艷婦,在那種嫻熟的手法之下,不過片刻的工夫,紀空手已感覺到在那女人的私處中,滲出絲絲晶瑩的液體,讓人不自禁地狂放起來。

  他沒有再猶豫,將整個頭埋入褒姒那深深的乳溝之中,入鼻是淡淡的幽香,彷彿透著一種春情的萌動,讓他心曠神怡,亢奮不已。

  當紀空手火熱的嘴唇在嬌嫩的胸峰狂熱的遊走時,褒姒發出了一陣陣充滿激情的嬌吟,在紀空手魔掌有力的觸摸之下,褒姒的胴體有如一條白蛇瘋狂地扭動,那一雙修長柔滑的玉腿在紀空手的眼前開而又合,合而又開,亮出一道道絕佳的風景,足以讓紀空手感到目瞪口呆。

  當紀空手翻身上馬之時,便如一個威風凜凜的大將軍,馳騁沙場,威風八面,他彷彿進入了一片美麗的山水之間,春意盎然,讓人眼花繚亂,縱馬而驅,穿過一道夾峙的山峰,進入到一片平滑堅挺的平原,由此而下,留連在一道谷地之間,但見草木稀疏,溪水潺潺,蚌珠微張閃爍出一道嫵媚誘人的風韻。

  在身下的女人嬌軀輕顫、高吟低唱中,紀空手的情慾已達到極致,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幾欲爆裂,極需用一種方式去排泄,當他拍開那兩條已然濕濡的大腿,他傲立的長槍逆水而上,已然進入了這洞口之中。

  洞中的道路是這般的崎嶇,彷彿是一塊未經開發的原始地段,紀空手的心為之一怔,然而並未因此而停止動作,反而以一種狂猛的方式來詮釋著男人的激情。

  身下的褒姒發出一種痛楚的呻吟,強挺著玉體,承受紀空手給她帶來的激烈的衝擊,當的高xdx潮接二連三出現之時,彷彿已經淹沒了她因撕裂產生的痛苦,隨之而來的是一種經歷著狂風暴雨的滿足,性感迷人的褒姒將美麗的胴體完全開放,深入的快樂將她的靈魂帶入到一個無所顧忌的境地,神魂顛倒中,她發出一陣狂嘶喘叫,用盡身心去逢迎著這位騎在自己身上的強壯男人。

  當兩人幾乎在同一時刻登上快樂的高峰時,這成熟豐腴的美女渾身發出一陣陣震顫般的痙攣,有如八爪魚一般纏著紀空手那完美的男性驅體,幾乎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在這一剎那間,紀空手陡覺有一股暖流以疾射的方式進入了自己的身體,這股暖流是如此的充沛而具有活力,與自己的元陽在片刻之間交融,產生出一道道驚人的能量,進入了自己的丹田之中,有如電流般在他的整個身體飛速流轉。

  當這種如電流般的能量進入到他的意識之中,他的靈臺陡然空靈,一種可怕的念頭隨之進入了他的思維之中。

  “風流淫蕩的褒姒怎麼還能保持處子之身,難道是……”

  紀空手剛剛想到這裡,陡覺一股強光進入了自己的思維之中,就如一股強勁的潮水沖刷著自己的所有記憶,他的頭幾欲爆裂,突然暴喝一聲,暈了過去。

  △△△△△△△△△

  當紀空手再次醒來之時,他彷彿置身在一個潮濕陰暗的空間,巨石所構築的牆壁十分的冰寒,顯示著他此時正被人禁錮在一個深入地下的囚室之中。

  然而他絲毫感覺不到一絲的冷,而且思維也異常的清晰,一切所發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個個片段,在他的腦海中閃過,沒有一絲的遺漏,就彷佛他真的曾經穿越時空隧道,進入到那種玄奇神秘的世界。

  他並不知道自己此時身在何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暈睡了多少天,他只是感覺到自己有些累,無論是心還是身體,都有一種經歷了性愛風暴所產生的那種疲憊。

  他的心中一驚道:“難道說在我暈迷的這段時間裡,呂雉已經將她的'天外聽香'種入到了我的體內,若非如此,我何以會有這種不適的感覺。”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靈臺進入一種空靈的境界,開始捕捉著自己體內那股玄鐵龜異力在自己經脈中的流向,讓他感到欣慰的是,異力不僅存在,而且比之從前更加充沛,更加具有活力,竟然在有意無意之間,將他所製的穴道沖開,絲毫沒有禁錮的感覺。

  當他將玄鐵龜異力試著運行了大小周天之後,他陡然自己的精神一震,整個人煥發出無限的生機,剛才那種微有不適的感覺已經蕩然無存,絲毫不顯任何中毒之兆。

  這讓紀空手感覺一絲驚詫,出現這樣的情況,只能是有兩種原因,一是天外聽香之毒已化為無形,溶入了自己的身體,使自己已然變成了一具由別人操縱思想的木偶,而另外一種原因,就是自己根本沒有中毒。

  這並非是沒有可能之事,以紀空手此時的武功修為,已經能夠完全洞察到自己身體機能運行的狀態,只要有一絲的異樣,就很難逃出他靈覺的捕捉,而最終讓他確定自己沒有中毒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他此刻的思維和意識,都高度的清晰,而且根本就不像是有被人操縱的痕跡。

  他無法知道到底在自己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然而,當他發現自己的身體一切正常之時,又讓他恢復了應有的自信。

  就在這時,一聲低微的呻吟打斷了他的思緒,紀空手透過暗黑的光線循聲望去,不由大吃一驚,因為就在他腳下的一塊濕地之上,呂雉滿臉紅暈,靜靜地躺著,身上竟然不著一縷,她似乎如海棠春睡,又似已然暈迷,那俏臉之上隱見淚珠,有一種興奮之後的滿足。

  入目看到佳人臉上的這種神情,紀空手當然明白,在呂雉的身上,究竟發生了怎樣的事情,他的心中一動:“莫非自己剛才所經歷的並非是一種幻覺,而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那夢中的褒姒其實就是眼前的呂雉!”

  他忽然想起了呂雉在小樓中曾經說過的一句話,當呂翥提出要讓呂雉用天外聽香來為他種毒之時,呂雉曾道“神功未成,貿然使用,必有極大的風險!”這“風險”究竟又意味著什麼呢?

  他不知道!

  他趨身過去,把握住呂雉的脈息,只覺得她的脈息雖亂,卻並無大礙,只是暫時的暈迷,當他將自己的玄鐵龜異力貫注到呂雉的身體之內,只聽“嚶嚀”一聲,呂雉緩緩地睜開了她那雙動人的美眸,她滿臉驚懼,當她看清眼前的人竟是紀空手時,突然輕舒了一口氣,羞答答地垂下螓首,不敢與紀空手的目光直對。

  紀空手看在眼裡,心中驚道:“莫非我真的對她做出了那種事情?”想到呂雉臉上流露出來的愛慕之情,他幾乎可以確定。

  這位剛被自己佔有了處子之身的美女蜷曲著身體,緩緩地坐了起來,她的手遮擋住自己嬌挺聳立的玉峰,一臉柔弱,再也沒有了聽香榭閥主那固有的矜持,反而是又羞又喜的模樣,透出一股少女風情。

  這讓紀空手憐意大生,緩緩地將手摟向她的腰間。呂雉的身體輕顫,掙扎了一下,已然被紀空手擁入懷中。

  “你還痛嗎?”紀空手柔聲道。

  呂雉搖了搖頭,旋即又含羞點頭。

  “你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紀空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迷茫,突然間微微一笑道:“除了你和我之間發生的事情之外!”

  呂雉的臉上一紅,緩緩地抬起頭,輕嘆一聲道:“這也許就是我強行使用天外聽香造成的結果,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在你的身上會有一種不同尋常的異力,完全不受我的駕馭,當我對你施法之時,不僅不能製人,反而受制,這也許就是報應!”

  “這又何嘗不是一段情緣呢?”紀空手將她的身體摟得更緊,悠然而道。

  “也許吧!”呂雉幽然一嘆道:“人道是,天下的男兒沒有人可以闖過酒色財氣這四關,而我的天外聽香無非就是將中毒者帶入酒色財氣這四種幻境之中,只要中毒者毅力稍差,陷入其中,就會為我所製,我卻萬萬沒有想到,你竟然能連闖四關,以致於連我也深受其害,為你所乘! ”

  紀空手淡淡一笑道:“酒色財氣又豈是男人可以闖過的關口,我豈不是最終也陷入了'情'之一字之中,但讓我感到真正心驚的是,這裡明明是一個地牢,何以你也會出現在這裡?”

  呂雉抬起頭來,環顧四周,傾聽了一下動靜,臉色陡然一變道:“這正是我小樓下的一個密室,知道的人除了我之外,就只有呂翥,難道……”

  紀空手微一沉吟,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奧妙,臉色凝重道:“這的確很有可能,以呂翥的聰明和才幹,她絕不會甘居於人下,替身做久了,當她享受到身 閥主的那種榮耀和威儀之後,食味知髓,欲罷不能,心中難免會不起野心,或許,她將我送到你的小樓之中,讓你以天外聽香來為我種毒,這本身就是一個陰謀。”

  呂雉緩緩地低下了頭,心中顯得十分難過,有點不敢相信呂翥竟然會背叛自己,甚至想取而代之,她之所以選呂翥作為自己的替身,不僅是因為呂翥的能力,而且還因為呂翥本就是她的親姐妹。

  無論從能力上,還是從年齡上,在當年聽香榭選擇閥主之際,呂翥都遠比呂雉更有優勢,然而最終的結果卻是呂雉勝出,這只因為作為姐姐的呂翥被當時的聽香榭閥主紫飛煙以聯姻的方式下嫁給劉邦,根本已不是處子之身,也就無法擔當起閥主的重任。

  這其實是呂翥當年心中的一個痛,身為妹妹的呂雉當然知道姐姐的這份心思,所以在她成為聽香榭閥主之後,以修煉天外聽香為名,隱居幕後,卻讓呂翥以呂雉之名掌管聽香榭內外的一切事務。

  然而令呂雉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為了這地位與權利,呂翥竟然不顧手足之情,設計來陷害自己,這令呂雉感到了人情的冷漠,更看到了人性醜陋的一面,因為她心裡非常清楚,只要自己失去了處子之身後,那麼她就永遠無法修煉成天外聽香。

  “有人來了!”紀空手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她抬起頭來,心中一震,因為她從腳步之聲已然聽出了來者是誰。

  “很好!你們終於醒了,並沒有讓我等得太久!”在他們頭頂的一個天窗之上,傳來呂翥冷冷的聲音。

  “你究竟想幹什麼?”紀空手朗聲道,他所問的也正是呂雉心中所想的。

  “我不想幹什麼,我只是想拿回我當年失去的東西!”呂翥冷漠地道:“我隱忍了多年,甚至與劉邦生了一兒一女,其實只是在等今天這個機會!”

  “權勢對你來說真的就這麼重要嗎?”呂雉悠然嘆道。

  “在很小的時候,我就有著很強的征服欲,越是得不到的東西,我就越是想千方百計地得到它,當年,紫飛煙將我們帶入聽香榭,我看著她極度張狂之態,就曾經在心裡暗暗地對自己說,'總有一天,我也會和你一樣,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優秀、最驕傲的女人',從此之後,這就成了我畢生追求的夢想,我發誓一定要實現它,直到有一天,當紫飛煙要我嫁給劉邦之時,我才感到這個理想在我心中已經破滅!”呂翥近乎咬牙切齒道:“所以我恨!恨我為什麼要比你大,恨這聽香榭為什麼要立下只有處子才可以登位閥主的規矩,更恨那紫飛煙,她何以要將我帶回這聽香榭之中,讓我領略到權勢這美妙的東西,我幾乎失去了身為女人應該擁有的一切東西,當它們一離開我之時,我就對天發誓,不管用什麼手段,不管針對什麼人,總有一天,我會把這些已經失 的東西盡數找回,甚至是連本帶利的一併找回。”

  紀空手與呂雉聽著呂翥這番長篇大論,只感到心中湧出一種深深的寒意,他們無法了解此時呂翥究竟懷著一種什麼樣的心態,但他們心中清楚,此是的呂翥擁有的是一種扭曲變形的心理。

  “所以,你為了找回當年失去的東西,甚至不惜捨棄自己的兒女,自己的胞妹,甚至不惜捨棄自己的感情,你想過沒有,這麼做是否真的值得?”呂雉淡淡而道。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呂翥的聲音極冷,冷如千年寒冰。“在很早的時候,我就懂得要想得到就要捨棄,在得與失之間,永遠不可能達到一個合諧的統一,它們永遠只能相對!”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把我們關在這裡,你完全可以殺了我們,一了白了,又何必和我們多說這些費話?”紀空手對這個女人完全不可理喻,搖了搖頭,冷然道。

  “我不殺你們,因為在你們的身上,還有我需要得到的東西。”呂翥冷哼一聲,淡淡而道:“只要你們能很好地和我合作,我不僅可以保全你們的性命,而且可以廢去你們的武功,將你們送到一個世外桃源,好好地過你們的下半輩子。”

  “你莫非還想讓我成為一個你所操縱的木偶?”紀空手沉聲道。

  “沒有了天外聽香,沒有誰可以將你製成一個聽話的木偶,我所說的合作是希望你依然能以劉邦的身份出現,完全受我的駕馭!”呂翥傲然道。

  “我是不是聽錯了?”紀空手報以不屑地道。

  “你沒有聽錯,而且你也別無選擇,因為不僅是為了眼前這個女人,你還得為你的妻兒著想。”呂翥看似平淡的一句話,卻引起了紀空手心中莫大的震驚。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漸漸地冷靜下來,這才一字一句地道:“他們在哪裡?我只有看到了他們,才會考慮我們之間的合作!”

  呂翥得意地笑了起來,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一個無情之人,你也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劉邦,因為劉邦的無情遠遠不是你能擁有的,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合作,你必須還要替我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說服你眼前的這個女人,讓她將附骨之蛆的解毒方法交出來。”

  紀空手心中一驚,根本不知這附骨之蛆又是一種怎樣的毒物,他只是緩緩地搖了搖頭道:“我雖然不是一個無情之人,但也不是一個自作多情的情種,我自認為自己沒有你所說的那種神通。”

  呂雉抬起頭來,深深地看了紀空手一眼,沒有說話。

  “你有沒有這種神通,只有我知道,因為我是過來人,我知道她對你的這份感情。”呂翥淡淡而道。

  紀空手渾身一震,目光與呂雉的眼芒交匯一處,似乎從中讀到了一種哀怨。

  就在這時,他感到自己的大手被一隻柔荑緊握。

  “哈哈哈……”一陣狂笑從呂翥的口中發出,迴盪在這地牢之中,嗡嗡作響,笑聲方止,陡聽呂翥冷冷而道:“我希望當我再來的時候,你可以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

  △△△△△△△△△

  呂翥的離去使得這地牢驀然靜寂。

  紀空手緊擁著呂雉的胴體,沒有說話,只是將目光深深地看著她,良久方道:“我本無心,你也無意,但命運卻將我們連在了一起,這也許就是緣份吧!”

  呂雉幽然嘆道:“其實當我在登高廳中第一次暗中看見你的時候,我就有一種預感,預感到你我之間必定會有某種關係發生,但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我們竟會以這樣的方式結合在一起,這和我夢中的故事大相徑庭。”

  “夢中的故事?”紀空手不覺有幾分詫異道:“難道你的夢裡也有我?”

  呂雉柔聲道:“這並不奇怪,因為你的確是一個可以讓任何女人痴迷的男子,也許你算不上英俊,也談不上瀟灑,但在你的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陽剛之氣,更有一種不怕天,不怕地,凡事都滿不在乎的超然氣質,而這正是每一個少女所最愛的!”

  呂雉的柔荑輕輕地揉捏著紀空手的手,充滿 溫情地道:“我也不例外,因為我也是情竇初開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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