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聖魔天子 作者:龍人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22 18:45: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1 24081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3 17:17
第五卷第十九章玄武冰窟
  褒姒說哥哥受過的苦難太多了,從小便不能享受正常人的生活,這是上天對他的忌妒,她想通過此來感受哥哥所忍受的痛苦。

  說這話的時候,影子清晰地聽到褒姒的眼淚滴在冰冷的石階上所發出的聲音。

  影子知道,有些人的痛苦是放在心裡的,因為他知道痛苦只能是屬於自己。而天下所有的人都不會將快樂深藏在心裡,只有能夠分享的快樂,才是真正的快樂。

  站在皇宮的屋頂上,影子曾和漠說過,他想知道褒姒到底是不是一個快樂的人。他現在知道,褒姒是不快樂的,無論她是否是假冒的。

  人,其實是一種很怪的動物,他總是試圖去了解別人,去想知道別人是否快樂,卻從不會將這個問題去問自己。因為,就算是用盡一輩子的時間,也不能夠回答這個問題。對於其他的人,這個問題又何嘗不是這樣呢?其實,想知道這個問題的人心裡很清楚,他想要知道的,並不是別人快不快樂,而是想知道別人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想知道別人的心。

  影子跟著褒姒,踏著台階,一級一級而下……

  當最後一級台階離開兩人雙腳的時候,褒姒回過了頭,她道:“這裡就是玄武冰岩層,我們到了。 ”影子望了一眼四周,在他眼前出現的是四壁開鑿的空曠山洞,從痕跡來看,已經有著很久遠的時間。而這裡,除了比上面有著更為寒徹入骨的陰冷之氣外,影子並沒有感到其它的特別之處。也就是說,他還沒有感到一個足以撼動他心靈的強者氣息的存在。雖然他尚沒有見到漓渚,但他的精、氣、神已經滲進石壁兩丈範圍之內,並且感到了在他前方靠左四十五度角的石壁內,有著另一個空曠的空間,而在外面,通過眼睛並不能看到什麼。

  於是,影子道:“可是我還沒有見到你的哥哥漓渚。”褒姒的神情滯了一下,道:“你真的想見哥哥麼?師父應該對你說過有關哥哥的情況,他的病很重,我不希望哥哥受到傷害,也不想見到你有事。”天下說過,漓渚從小便擁有十分玄奇的靈力,在他所在的空間,他可以做到任何想做的事情。這些話影子當然記得,也許,從某種程度上講,正是由於這些話,才讓影子產生了欲見漓渚一面的念頭。

  影子道:“公主的心思我能理解,但既然來了,就沒有再退縮的理由。況且,這對於公主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褒姒神色黯然,道:“我知道,你仍不能確定我是否是真的褒姒。既然如此,那好吧,我這就帶你去見哥哥。”褒姒走至影子用精神力探知的所存在的另一個空間的方向,喊道: “哥哥,褒姒看你來了。”隔著玄武石壁,裡面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你帶了人來?”褒姒道:“是的,他說他想見哥哥。”裡面的聲音自然是漓渚發出的,漓渚道:“你知道,從小到大,我見的只有你一個人。我不想見任何人。”褒姒道:“可是他不同,哥哥,妹妹希望你能夠見他一面。”漓渚一時無語,半晌,他才道:“你喜歡上了他?”他的語氣中有一絲妒意。

  褒姒默然沒有回答。

  片刻,漓渚道:“好吧,我曾經說過,要是你喜歡一個男人,我會讓你帶他來見我,不過,我要看他有沒有資格娶到我的妹妹!”褒姒有些驚恐地道:“哥哥,你想怎樣?”漓渚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你放心,我的病還沒有發作,我只想問他幾個問題。”褒姒望向影子,徵求影子的意見。她知道,要是影子答應哥哥的提問,無異於已經答應了她的請求,願意成為未來的西羅帝國君王,但影子會答應哥哥的提問嗎?

  影子望著那堵牆,道:“有什麼問題你就問吧,不過我的回答不一定能夠令你滿意。”漓渚的聲音從裡面傳出:“我不要你滿意的回答,我只要你的回答,滿不滿意我有自己的判斷。”兩人本是隔著石壁對話,漓渚的聲音本是顯得很虛弱,兩者加起來使漓渚的話顯得分外的緩慢,但這緩慢虛弱中,卻又有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東西包含在裡面。

  天下說漓渚生下來便具有十分玄奇的靈力,而漓渚給影子的第一印象便是虛弱中還給人一種力量,而這力量並不是指與生俱來的靈力。

  這時,漓渚的聲音又從裡面傳出:“首先,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影子。”影子道。

  “一個叫影子的人是否只是別人的影子,而沒有真實的自我?”“影子也可以理解為捕捉不到,難以揣測之意,而我更喜歡這種解釋。”“可在我看來,它仍改變不了不真實的本質。沒有人喜歡捕風捉影,因為它隨時可能消失,它的存在受太多條件的限制,在黑暗中,它便不存在。”影子道:“也許只是你的眼睛看不到它而已,它的存在也不只是通過眼睛來辨別的,它的存在是無時無刻的,只是需要第三隻眼睛。”“第三隻眼睛?”漓渚等待著影子的進一步解釋。

  “那就是心靈之眼。當你一個人面對自己的時候,你會發現另一個自己的存在,而且會與另一個自己對話,這便是你平時看不到的自己。只有當你獨自面對自己的時候,你才能夠感受到。影子也一樣,你覺得它存在,它便存在,可當你以為它消失的時候,其實它仍然存在著,只是你的第三隻眼睛被自己遮住了而已。”漓渚的聲音停了片刻,道:“你是一個有自己想法和主見的人。第二個問題我想問你的是:你覺得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是我所想的每一種人,或者說,我只是我自己,沒有任何準確的詞來表述我自己,我也不會做這樣的表述。”影子道。

  漓渚的聲音也沒有再說什麼,轉而道:“第三個問題是:你自由嗎?”影子渾身一震,漓渚的這個問題彷彿有千鈞之重,對影子重擊轟下。一直以來,這是他所最關心的問題,雖然他一直在掙扎著,但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漓渚問的這個問題,如果不是漓渚對自己早有了解的話,那就是漓渚已經無形之中窺到了自己內心深處最隱密的東西,找到了自己心靈上的破綻,因此才會問出這個問題,這讓影子的警覺性一下子大起。

  影子道:“我並不了解你對自由的定義。”漓渚道:“沒有什麼定義,只是你自己覺得你擁有自由嗎?”影子又感到漓渚已經問的三個問題雖然看來顯得無足輕重,輕描淡寫,與褒姒、與西羅帝國沒有一點關係,但句句直指影子心靈最深處,而這三個問題的回答,則足可看出一個人從小到大心裡一直都在想些什麼,至少對於影子是這樣。這說明這個一直呆在玄武冰岩的漓渚不僅僅只是一個重病纏身之人,也印證了影子當初的猜測,他來見漓渚也正是這個目的。

  影子道:“我突然之間不想回答你這個問題了。”“為什麼?你不是想見我麼?”漓渚的聲音依然是那種虛弱緩慢的聲調。

  影子道:“但我現在卻又不想見你了。”褒姒吃驚地望著影子,是影子執意要她帶他來見哥哥漓渚的,為何突然之間卻又說不想見呢?

  “哦?”漓渚的聲音亦是感到了意外,道:“能告訴我為什麼突然之間改變主意嗎?”影子道:“因為現在還不是我們見面的時候,我相信有一天,你會主動來見我的。”“為什麼?”漓渚的聲音虛弱中有了一種急切之意。

  影子只是淡淡一笑,沒有回答。

  轉而,他卻道:“不過,我可以留一點東西給你,讓你更好地了解我。”影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心,手心是月魔一族所特有的冰藍色的下弦月的標誌。

  他的手揮了出去,手心冰藍色的下弦月光芒立時脫離掌心,暴綻開來。

  這就是月魔及月能池所賦予影子的月光刃,以月能及影子本身所具有的天脈所潛藏的功力匯聚而成的殺人武器。

  “嗖……”月光刃接觸玄武石壁,一下子就滲透進去。

  這比鋼鐵還要堅硬千萬倍的玄武石壁留下了一輪碩大的下弦月痕跡,而這玄武石壁的里面,則是影子探知的所存在的另一個空間。

  褒姒驚愕萬分,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影子使用月光刃,她明白月光刃與月魔一族的關係。

  她望向月光刃滲入的那道玄武石壁。

  “轟……”一聲巨響,完整的玄武石壁化作瀰漫的齏粉,飄散於空氣中,而一條幽深而黑暗的洞道出現在褒姒面前,冰寒刺骨的寒氣迎面撲來。

  褒姒沒有想到,這比鋼鐵還要堅硬千萬倍的玄武石壁竟然會被月光刃化為齏粉。月光刃不但可以劃破玄武石壁,而且可以將力量分散滲入石壁五尺範圍內。

  “哥哥!”褒姒關切地朝黑暗的石洞內喊了一聲。

  聲音傳進去了很久,才聽到裡面漓渚的聲音傳出:“你走吧,我現在不想見你。”他的聲音顯得有些疲憊。

  “哥哥你有沒有事?”褒姒又急切地問道。

  “我沒事,你走吧。”漓渚道。

  “可是……”“走吧。”褒姒戀戀不捨地轉過身,這時,她看到影子早已經離去。

  ……

  影子回到幻雪殿,他看到滿桌狼藉的杯盤,被利爪分解得支離破碎的衣服碎片,看到衣服碎片的血跡,但他沒有見到漠。

  影子撿起一塊衣服碎片,褒姒也回到了幻雪殿,看到了滿地的衣服碎片,也看到了影子手中的衣服碎片。

  影子望著手中的衣服碎片道:“公主應該給我一個解釋。”褒姒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也和你一樣,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幻雪殿從來沒有其他人,包括禁衛與侍女。”影子抬起眼冷冷地望著褒姒,道:“可這裡是公主的地方,是公主讓他留下來,公主有義務為這件事做出解釋。”褒姒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懷疑我是假的褒姒,所以認為他的消失是我所為……”“難道,還有什麼更好的解釋嗎?”影子打斷褒姒的話道,他不想听到任何解釋,他需要的只是漠為什麼突然失踪的解釋。

  褒姒看著影子眼中露出的完全陌生的眼神,突然失聲地笑了,道:“我為什麼要向你解釋?我可是西羅帝國的褒姒公主!是西羅帝國未來的君王!我為什麼要向你解釋?真是天大的笑話。”褒姒的眼角流出了淚水。

  沒有一個人比心愛之人的質疑更讓人痛苦了,雖然褒姒知道這是因為影子心中充滿的不相信所產生的質疑。

  影子將頭偏了過去。是的,一直以來,他心中都充滿了不相信,不相信每一個人,他只有通過不斷的拒絕來保護自己,而惟有忘記以前的漠,可以讓他毫無防範,坦然地面對,也只有面對漠才可以讓他想起曾經的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儘管那一個世界同樣讓他感到不真實,沒有安全感,但他至少感到自己是屬於自己的。

  面對這個無法辨別身分的褒姒,不是影子有心要傷害她,而是由於心中的不相信讓他不得不傷害她。

  影子道:“難道公主真的對漠的消失沒有任何話可以說麼?”褒姒反問道:“難道我說的話你會相信麼?”“哈哈哈……”幻雪神殿外,突然有兩個人開心的笑聲傳了進來。

  褒姒與影子同時望向門外。

  這時,卻見到漠牽著一個女孩的手一起走了進來,臉上泛笑,樣子十分親熱。

  褒姒看到漠身邊的女人,眼神顯得很複雜,那女子卻對褒姒投以挑戰性的一笑。

  漠這時道:“你們剛才是在找我麼?我只是突然發現原來那套衣服並不太適合我,所以撕碎了,和她一起,重新出去買了一套。你們看,我現在這套裝束怎麼樣?”與先前的黑色禦寒風衣相比,漠現在穿在身上的是純白得像雪一樣的風衣,上面皮毛上閃著像銀馬一樣有質感的光澤。他身邊的女人所穿也是同樣純白的御寒風衣。

  褒姒當然明白,兩人身上穿著的是惟有皇族才配擁有的以嘯雪獸的皮毛製成的風衣。

  影子望著漠身邊那也有著一頭銀白長發、臉型削瘦卻勻襯惟美的女人,他看到這女人臉上雖然帶著驕傲的笑意,但在笑意的背後卻沒有足夠的底氣作為支撐。也就是說,她的笑意是面對敵人時的進攻態勢。顯然,這個敵人不可能是影子,她的眼睛不曾離開過褒姒的臉。

  影子道:“不知這位姑娘怎麼稱呼?”女人沒有理會影子的問話,眼睛仍是一動不動地望著褒姒。

  這時漠替她回答道:“她叫漓焰,是我剛認識的朋友。”“不,我叫褒姒,是幻雪殿曾經的主人。”被漠稱作漓焰的女人突然開口道,但她的眼睛仍未離開過褒姒的臉。

  這是第三個褒姒的出現!

  漠望著身邊的女人道:“你剛才不是告訴我叫漓焰麼?”“我剛才是騙你的,我才是幻雪殿真正的主人褒姒,她才叫漓焰,是她將我趕出了幻雪殿,霸占了屬於我的一切。”自稱褒姒的女人無比忿恨地道。

  影子與漠望向褒姒。

  褒姒顯得很是鎮定,道:“你到底想幹什麼?”自稱褒姒的女人狠狠地道:“我今天來此,就是要殺了你,重新奪回屬於我的一切。”褒姒道:“你以為有這種可能麼?當初沒有殺你已經是網開一面,你應該心懷感激才是。”“心懷感激?這些年,我在極寒之地每呆一天,只會增加我對你的恨意,我發誓要殺了你,重新奪回屬於我的一切!而今天,正是你的死期!”褒姒嘆息道:“你真是死性不改,當初我真不該求父皇放了你。對你來說,活著只會是一種痛苦,你的心完全迷失在權力之中。”自稱褒姒的女人冷笑道:“難道你不也是執著於權力麼?當初你一心討父皇的歡心不就是為了得到今天的位置,希望有一天可以權傾天下嗎?你只不過比我更陰險而已,所以你奪走了本屬於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名字!”褒姒道:“那隻能怪你太過狠毒,竟然殺 自己的母后,父皇為了顧全大局才讓我頂替你的位置。”原來褒姒是漓焰,而眼前的女人才是真正的褒姒,只是她削瘦的臉不再有昔日的豐腴圓潤,使漠與影子一時之間沒有看出兩人的相同。這足以說明這自稱褒姒的女人這些年所受的苦。

  “哈哈哈……什麼顧全大局,他老眼昏花,只是被你的花言巧語迷惑而已。而那個老女人早就該死了,她竟然向父皇說你的好話,今天,你就受死吧!”嬌斥聲中,一隻手破空而出,閃電般向褒姒疾抓而至。

  纖細修長的手指所過之處,空氣竟然受手指所散發出的冰寒之氣所凝固,而手掌所散發出的冰寒之氣已經洶湧地撲向褒姒。瞬息之間,褒姒便被冰寒之氣所籠罩,周圍的空氣隨著冰寒之氣的加劇已經開始凝固。

  照此下去,只須自稱褒姒的女人手指接觸到褒姒,褒姒便會完全被冰凍的空氣所凝固,而不能動彈。

  褒姒站著一動未動,她知道,眼前之人所擁有的功力很強,完全超過了自己,不然她不可能貿然來到這里報仇,這從她的手所散發出的寒氣瞬間使空氣凝固就可看出這一點。褒姒所剩下的只有惟一的機會,那就是在她對自己進行攻擊的這極短的時間內,利用精神力影響她的思維。

  影子看了一眼兩人,轉首對漠道:“我們該走了。”“可是……”漠想說什麼。

  “這是人家的家事,人家自己會解決。”影子說完,抓住漠的肩臂,飛掠出幻雪殿。

  而這時,自稱褒姒的女人的手已經接觸到被凝固的褒姒身上,只要再進一寸,她修長如鋒刃般的指甲便會穿透褒姒的胸膛。

  可就在這時,一切都靜止下來,充盈著殺機的雙眸,倏然變得一片迷茫……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3 17:18
第五卷第二十章真假褒姒
  天亮了。

  一個人的心情總是與天氣有關,對於影子與漠也是一樣。因為今天是一個晴天,太陽出現在了東方,這樣的天氣,對於阿斯腓亞來說,是難得的天氣。所以心情好的不只是影子與漠兩人,阿斯腓亞諸街之上都可看到人們臉上洋溢著的笑意。

  影子與漠往城北的方向走去,在城北的盡頭,是西羅帝國的軍部總府。

  影子與漠這時要見的是軍部首席大臣軌風,還有大牢中的褒姒。

  影子已經“見了”漓渚,一個重病纏身之人,見了天下所說的假冒的褒姒,剩下的他就是要見軌風與被關在大牢裡的褒姒了。

  漠道:“你猜關在大牢裡的褒姒會不會知道我們去看她?”“為什麼問這個問題?”影子隨意道。

  “既然假冒的褒姒知道我們要去見她,為什麼真的褒姒卻不可以知道?”影子道:“這是一個有趣的問題,是的,既然假的知道,為什麼真的不可以知道?我只是不明白你的衣衫為什麼會被人撕成碎片。”漠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想是我的身材很好,她想見見我的身材而已。”影子一笑,又道:“那她為什麼又要給衣服你?”漠道:“因為我說她餓了,她不承認,於是我給她講了很多大道理,以證明她餓了,但她卻把我的衣衫撕得粉碎,我說我很冷,既然冷了就要穿衣服。她突然發現我的話很有道理,於是,我請她吃東西,她就送給了我衣服,然後,我們便成了朋友。”影子笑道:“是沒有衣服穿難受些,還是肚子餓難受些?”漠道:“這我就不知道了,餓與冷是兩種不同的感覺,我只體驗了其中的一種。但我想,要是我餓了,肯定會去偷一隻 吃,因為當時我想拔光了她的衣服穿在我身上。”影子饒有興趣地道:“這是否說明,人要是到了極境,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漠想了想道:“也許吧,但我當時並沒有脫她的衣服。我當時想,要是我脫了她的衣服,她就一定會冷,反過來又要脫我的衣服,而我沒有了衣服,又要脫她的衣服,兩人脫來脫去,肯定對身體不好。所以我忍住了想脫她衣服的念頭,讓她重新買一套衣服給我。而我知道她肚子不好受,告訴她,我可以請她吃頓飯。”影子道:“你拿什麼請她吃的飯?”漠小聲地在影子耳邊道:“我偷了褒姒的一隻琥珀杯子,到街上賣了,賣了二百枚金幣,請她吃了頓飯。這件事情可別告訴那個褒姒。”影子道:“看來你們兩個誰都沒有損失,損失的只是那個褒姒。”漠道:“為什麼要看成是一種損失呢?也可以看成是對遇到困難之人 一種救助。”影子笑道:“你倒是替人家想得周到。”漠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轉而道:“你見到漓渚了麼?”“沒有,但見與不見都不再重要,我已經知道了我想要的。”影子道。

  兩人說話時,不知不覺到了軍部總府。

  “什麼人?”一名侍衛喝止住兩人。

  影子直言不諱地道:“就說是褒姒公主的兩位朋友,想見軌風大人。”侍衛警惕性地看了兩人一眼,道:“你們稍等,我進去禀報大人。”漠道:“看來他知道我們要來了。”影子道:“不是有人告訴我們,我們雙腳剛一踏入阿斯腓亞,軌風大人就知道了麼?”很快,進去通報的侍衛出來了,道:“大人有請。”影子與漠來到一間大廳,廳中央燃燒著一堆火,而軌風穿著一襲鮮紅的斗篷正在火堆旁烤著一隻乳豬。

  四溢的香氣瀰漫了整個大廳。

  “真香!”漠忍不住誇道。

  “兩位來了,請坐吧。”軌風的頭並未抬起。

  影子看到火堆旁有兩個空位,顯然是為他與漠準備的,也不客氣,走過去坐下。

  漠也跟著在另一個空位上坐了下來。

  影子道:“軌風大人似乎知道我們要來?”軌風往烤著的乳豬上加了一些佐料,道:“從你們雙腳踏入阿斯腓亞的那一刻起,我便在等你們。”影子已經看出軌風是一個極度高傲之人,也只有真正擁有實力的人才會擁有這種高傲。

  影子道:“那軌風大人可知道,我們來此是為了什麼?”“為了褒姒公主。”“那軌風大人是否認為我們應該來?”軌風將烤著的乳豬拿到鼻前嗅了嗅,道:“兩位是否要吃一點?”他沒有回答影子的話。

  漠欣喜地道:“當然,我還從來沒有聞到過這麼香的東西。”“你聞到過的,只是你不記得而已。”軌風變得冷冷地道,語氣顯得極為不友善,隨即拿出一把刀切下肉來。

  漠道:“是嗎?可惜我已經不記得了。”軌風邊切著肉放在盤子上,邊道:“這肉是一位朋友教我烤的,那位朋友說,有一位故人很喜歡吃他烤的乳豬肉。”漠道:“我想你朋友的這位故人一定是一位幸福的人,因為有人為他烤肉。”軌風道:“但那位朋友說,他烤的乳豬肉已經好長時間沒有人吃了,他感到很寂寞。”“對於有一位能夠欣賞自己烤肉的人來說,這也是一種幸福。”影子說道。

  漠贊同道:“是啊,我們是不會讓軌風大人感到自己烤出的肉有浪費之嫌的。”軌風將切好的兩盤肉遞給兩人,然後道:“但就算是同樣的人,心情不好,烤起來是一種浪費,吃起來也是一種浪費。”漠吃了一塊乳豬肉,香滑可口,油而不膩,稱讚道:“果然與聞起來一樣的香,我想,沒有人會認為這樣的好東西是一種浪費。”軌風自己吃了一塊,剛嚼了兩下,便又吐了出來,道:“在我看來,這樣的肉味如同嚼蠟。”“如果你覺得不好吃,那就全都留給我吧,這樣的東西是不能夠浪費的,浪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漠邊吃邊道。

  “既然找不回來,索性就全部扔掉。”說話之中,軌風閃電般從影子與漠手中奪過切好的乳豬肉,加上剩下的一塊扔進烈火中。

  火堆中立時發出噼叭的油炸之聲,不一會兒,便又發出難聞的焦臭味。

  漠失落地望著火堆中漸漸變成黑炭的烤乳豬,搖了搖頭,嘆息道:“可惜了,真是可惜了,這麼好的東西就這樣浪費了。”軌風道:“這就是它的價值,因為它不再合人的胃口,便失去了它的價值。就像人一樣,如果他忘記了自己的價值,那他便沒有存在的必要。”他的眼睛冷冷地望著漠。

  漠毫不在意軌風的眼神,卻對軌風的話大感興趣,擺開一付長談的架式,道:“那人的價值到底是什麼呢?怎樣才能不忘記自己的價值?一隻小豬活著的時候價值是什麼?它死了還記得自己的價值么?它變成了烤乳豬是否意味著它已經失去了存在的價值?我特別想知道這些事情,麻煩軌風大人能夠告訴我答案。”軌風冷笑一聲,道:“乳豬已經沒有了,何來價值?人已經忘記了,又談何價值?剩下的只有毀滅。”軌風的話說完,一團旋風圍著漠在轉動,旋風之中又有一道道的小風刃貼著漠的身體掠過。

  軌風已經利用了他所懂得的上古魔咒對漠召喚出了風,並化作風刃,只要漠動彈一下,風刃便會割破他的皮膚。

  漠仍然顯得毫不在乎,開口道:“如果人從出生就一直在等待死亡的到來,那豈非等同於等待毀滅?如此一來,人的一生豈不是不存在任何價值?那麼,人又為什麼要來到這個世上呢?

  軌風冷聲道:“你的問題太多了,難道你不怕自己頃刻間便被毀滅掉麼?”漠笑了笑,沒有出聲。

  軌風道:“你笑什麼?”漠仍只是笑了笑。

  軌風厲聲道:“你到底在笑什麼?回答我!”一道風刃劃破了漠的臉,他有種強烈地被漠玩弄於手掌心的感覺,儘管他隨時可以毀滅漠。

  漠平靜而悠然地道:“我只是在回答軌風大人的問題,軌風大人不是問我怕不怕頃刻間被毀滅麼?我只是以笑來作回答。看來我與軌風大人並不適合作深入的交流。”軌風道:“我從來就沒有打算與你作任何交流,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隨時都可以被我給毀滅掉!”漠道:“可軌風大人為什麼一定要告訴我這一點呢?想殺一個人還一定要讓人知道麼?看來軌風大人並不想殺我。”軌風毫不諱言,道:“是的,我並不想殺你,但並不代表我不會殺你。人往往是一種受感情支配的動物。”漠道:“但你為什麼要殺我呢?軌風大人能夠給我一個理由嗎?”軌風道:“因為有一個人對我說,他烤的乳豬再也沒有人吃了,他感到很寂寞,而我不想看到他寂寞難受的樣子,所以我要殺了你。”漠道:“你那位朋友是誰? ”“你現在不配知道他的名字,因為你已 不再是昔日叱吒風雲的黑魔宗魔主漠!”軌風一字一頓地道。

  漠嘆息道:“看來你那位朋友是個可憐的人,如果殺了我可以讓他好受些,那你就殺了我吧。”漠閉上了眼睛,等待著軌風的動手。

  軌風狠狠地望著漠,眼中殺意不斷加劇。

  那團圍繞著漠轉動的旋風愈轉愈快,有形的風刃貼著軌風的身體和麵頰掠過。

  軌風的左手伸出,拇指扣住了無名指,他已經做出攻擊的起手式,只要他的殺念一動,那些風刃便會如鋒利的刀般穿透漠的身體。

  一直只顧烤火的影子這時微微抬起了眼,望向軌風。他淡淡地道:“軌風大人在做任何決定之前,最好是三思而行,否則對自己是沒有好處的。”軌風將目光緩緩移向影子,傲然道:“你相信自己有足夠的能力阻止我對他的擊殺麼?”的確,只要軌風殺念一動,那些風刃便會在第一時間穿透漠的身體,軌風不相信世上還有誰能夠在他意念驅動的一瞬間阻止他。況且,漠完全在他風刃的包裹中,要救漠就必須突破軌風所召喚出的風的包裹,沒有人在突破風刃的同時將漠救出,而只要有這一點時間差的存在,漠便在劫難逃。

  影子望向軌風,卻淡淡地道:“那你就不妨試試。”軌風嘴角浮出一絲輕笑,道:“我知道你,也多次聽天衣提到過你。我喜歡驕傲的人,因為驕傲的人喜歡創造奇蹟,我等待著你創造出奇蹟。”話音剛完,軌風的瞳孔陡然收縮,深邃的眼神彷彿穿越層層時空,顯得異常幽深。

  殺念驟起,正欲以魔咒召喚風發出殺的指令,突然,軌風感到自己所在的空間急劇收縮,剛剛驟起的殺念彷彿被一股強悍得無以形容的力量逼回體內,魔咒所發出的指令立時土崩瓦解,所有的力量散入四肢百骸各處,精神出現瞬間真空般的空白。

  魔咒本是由強大的精神力作為基礎,才能夠驅動,軌風精神力的瓦解,頓使圍繞在漠周身的由魔咒控制的旋風亦消失不見。

  漠睜開了眼睛,卻看到豆大的汗珠從軌風像白紙一般蒼白的臉上滑落,眼睛瞳孔顯出沒有自我思維意志的茫然。

  漠又望向影子,此刻影子正若無其事地伸手烤著火,彷彿剛才發生的事情根本與他無關。

  漠又望瞭望自己,不無感慨地道:“看來這個世界只有力量才可以決定一切。”這時,軌風的神誌剛剛有些恢復,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情,他才知道了什麼叫做不可戰勝,影子強大的攻擊完全超越他所想像的範疇。在影子麵前,他感到自己所擁有的力量連螻蟻都不如。

  他針對漠只是想試探一下影子的真正實力,卻不料自己在影子麵前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這比軌風所知的影子的實力不知要強大多少倍。

  軌風試著運功舒氣,卻發現身體有著極度透支後的虛脫感。影子不但摧毀了他的進攻,且徹底地擊潰了他的功力和意志,這是何等霸道的攻擊!

  而軌風不知,如今流在影子體內的冰藍色的血液是不同於人、神、魔各族類的,是高貴的象徵,是屬於月的兒女、月魔一族的,這注定容不得任何人對它的不敬。

  而這也是影子得到月魔予他的冰藍色的血液和從月能池獲得月的巨大能量之後潛移默化的改變,讓影子具有高貴的不可侵犯的氣質。

  但更重要的是,如今的影子所具有的實力,除月的能量外,他還有被開啟的天脈的能量。他完全可以通過軌風以精神力驅動魔咒對周圍空氣的影響,捕捉到勁風思維聚起的殺念,並以強大的精神力摧毀它。

  軌風定了定神,蒼白如紙的臉色漸漸有所好轉。面對一個比自己強大不知多少倍的對手來說,惟一可以做的便是將他放在心裡最重要的位置,儘管軌風是一個十分驕傲之人。

  軌風望向影子,道:“你想怎樣?”影子輕淡地道:“軌風大人不是已經知道我們來此的目的是要見褒姒公主麼?只是軌風大人有意把話題扯得遠了,連自己說過的話都忘了。”軌風當然知道影子與漠的到來是要見褒姒,但他不認為僅僅是“見”這麼簡單,特別是此刻他所認識的影子,讓他拿不定該不該讓他們去見褒姒,如果影子要將褒姒帶走,相信沒有人能夠阻止。

  於是軌風道:“陛下有命,不准任何人探視假冒公主之人,所以……”“軌風大人以為說這樣的話有用麼?”影子打斷了軌風的話:“我只是想見見褒姒公主而已,一個人總是要見見朋友的,昨晚我在皇宮已經見了兩個褒姒,這不得不讓我對這第三個褒姒公主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我亦很想知道,到底哪一個才是我所認識的西羅帝國褒姒公主。”說著,影子自己都不由得輕笑了一聲,他想起自己與朝陽之間的無法區分,現在輪到褒姒了。似乎總有一個人在跟他玩真真假假的遊戲,就像小孩捉迷藏一般,不知厭倦。

  接著,他又道:“不過放心,我今天只是見見而已,要想救她,我想可能不會是今天。”軌風道:“你真的只是想見見她?”影子沒有回答,站了起來,反問道:“軌風大人看我的樣子是在說謊嗎?”是的,軌風明白,一個驕傲的人是不會輕易說謊的。

  軌風點了點頭。

  △△△△△△△△△

  當影子與漠離開軍部大牢的時候,他們明顯地看出大牢裡的不是影子所認識的褒姒,儘管兩人的相貌長得一模一樣。這與影子事先的預料有極大的出入。

  在前來之前,影子認為,他一定會見到一個讓他無法區別出真假的褒姒,就像當初他自己與朝陽一樣。

  這讓影子感到不解,難道是天下在騙他?但天下又為什麼將真的說成假的,而將假的又說成真的呢?

  這個問題,影子本該到聖殿去向天下問清楚,但影子沒有打算去,他也不想見到那個深悉世道及皇家興衰之秘,擅於玩弄權術陰謀之人。

  不知為何,影子總是對天下沒有什麼好感,儘管如天下自己所說,“她是一個行將入土之人”,她的樣子也確實說明,她行將入土。

  影子從不認為,一個快要死的人說假話是一件可以原諒的事情。

  影子與漠走在街上,迎面卻走來了昨晚在皇宮幻雪殿自稱褒姒的那個女人。

  漠滿臉笑意,正欲說話,自稱褒姒的女人卻首先開口道:“我叫漓焰。”漠道:“我知道,你昨晚已經告訴過我了,我想說的是,很高興再次見到你。”而影子卻道:“昨晚我卻聽到姑娘自稱為褒姒。”他很想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一個女人喜歡變換著自己的名字。

  自稱為漓焰的女人沒好氣地看了影子一眼,道:“我想昨晚可能是你聽錯了,我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但我清楚地記得有人說過這樣的話,會不會是姑娘自己忘記了?”影子饒有興趣地道。

  自稱為漓焰的女人固執地道:“不!我從來不會忘記事情,就像我知道我的名字從來就叫漓焰一樣。”影子笑了笑,道:“那隻有可能是我真的聽錯了。”自稱漓焰的女人不屑地看了影子一眼,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漠這時道:“這有什麼重要?名字只是一個代號而已,就像我很長一段時間不知道自己叫什麼,還是你告訴我一樣。而且,每一片雪花不都是沒有名字麼?人們只知道叫它們雪花。”自稱漓焰的女人抓住漠的手,露出親切的笑容,道:“還是你了解我。”漠滿含笑意地道:“我們是朋友。”自稱漓焰的女人道:“我的肚子又餓了。”漠道:“我請你吃飯。”影子卻道:“你有錢嗎?”漠道:“沒有。但肚子餓了就要吃飯,有沒有錢有什麼關係?有了錢不等於肚子不餓,沒有錢不代表肚子一定要餓。”說完,拉著自稱為漓焰的女人的手,滿臉笑容地往前面不遠處的客棧走去。

  影子重複著漠的話道:“有了錢不等於肚子不餓,沒有錢不代表肚子一定要餓。”影子搖了搖頭,也只有漠才能夠說出這樣的話,無奈也只得緊隨其後往那客棧走去。

  客棧乃帝國阿斯腓亞有名的大客棧,接待的都是來自幻魔大陸各地有名的大商賈、劍士,或是各國使臣、皇族中人,每一個侍應之人都有著十分好的素養與犀利的眼光。漠與自稱漓焰的女人身著以嘯雪獸的皮毛製成的御寒風衣,身上雖沒有錢,卻受到了極為殷勤的接待,並被請到了貴賓包間。

  影子亦跟著受到了不少熱情的款待。

  顯然,無論是在哪個世界,外在形象的包裝比什麼都顯得重要。

  自稱為漓焰的女人,姑且稱之為漓焰吧。漓焰吃了很少一點飯就說她已飽了,她說她其實並不餓,只是想要漠請她吃飯。她說她害怕再次挨餓的感覺,她需要一個在餓時能夠給她飯吃的男人。

  但漠卻說,他不是一個很有錢的男人,他不能保證在她餓時一定就能給她飯吃,就像他現在身上一枚銀幣都沒有一樣。

  漓焰說她不在乎,她說她喜歡一個偷別人的琥珀杯給她換飯吃的男人,喜歡一個沒有錢還請她在最好的地方吃飯的男人。

  漠望著漓焰的眼睛,正色道:“但我並不是一個頓頓都可以給你飯吃的男人,這個世界有太多疑惑在我心中不能解開,我還沒有看清這個世界,我並不是一個可以救助人的人。”漓焰道:“可我需要的只是肚子不挨餓,我沒有其它的要求。”漠望著窗外的天空,顯得很幽深地道:“可我需要的只是一個可以自由思考的空間,我想要看清這個世界。”漓焰看著這個男人,她看不透……

  △△△△△△△△△

  影子走出了包間,禦寒的風衣將他的身子緊裹著,雖然廊道上有著來來去去的顧客及侍應人員,但他好像完全獨立於自己的世界裡。身邊來來往往的人彷彿是來自另一個世界,他一直都在冷眼旁觀著。

  原來,他還一直以為這是一種錯覺,但他在玄武冰岩層“見到”漓渚時,才發現自己已經不再是昔日的自己了,原先所認識的世界是如此狹小,而他發現自己和漓渚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有一種“神”的感覺。

  是的,影子突然想到了“神”,想到了神族。

  自從他發現有人在設定他命運的方向時,他的感覺慢慢地脫離了他所看到的這個世界。

  而他走出包間,是因為他突然感到另一個世界的“聲音”在對他呼喚。

  他的雙腳走著,精神力卻無限延伸,帶他穿過茫茫雪原,看到一棵櫻花樹下的女人。

  女人有一張魔鬼般美艷得讓人窒息的臉,是月魔!是的,雖然影子沒有用眼睛,但他確實看到了。

  月魔正朝影子的方向望來,臉上有一種急切的企盼。

  影子心中一陣狂跳,他的腳大步跨了出去。本是身在西羅帝國帝都阿斯腓亞客棧裡的他,突然彷彿突破了空間的限制,出現在了茫茫雪原之上。

  刺骨的寒風迎面吹來,風鼓起影子身上的風衣向上揚起。

  月魔就站在了影子的面前。

  月魔伸出冰冷的手,撫摸了一下影子的臉,道:“你還在等什麼?”影子疑惑地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月魔道:“你知道的,你應該知道的。使命決定一切,我在等你,等你來將我救出去,我在這裡好冷,到處都是冰雪,沒有陽光。”影子不解地道:“我們現在不是已經見面了嗎?你要我如何救你出去?這裡又是什麼地方?”月魔憂傷地道:“你不要管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只有突破界限的限制才能夠將我救出去。你我現在處在的是兩個不同的空間,我這是以精神力製造的夢境讓我們能夠相見,我曾經傳給你一個夢,讓你感覺到界限的存在,就是讓你能夠突破界限,來將我救出去。”影子想起在沙漠中夢裡撞得頭破血流的樣子,原來是月魔用夢告知自己界限的存在,讓自己能夠突破界限。

  影子道:“可我如何能夠將你救出去?”月魔道:“你惟有成為幻魔大陸最強者,才能夠有機會接觸到空間的界限,才能夠到我現在所在的空間。”影子道: “這話已經有人對我說過。”“有人對你說過?”月魔感到很是驚訝,轉而,她彷彿又明白了什麼,道:“是了,一定是她,是她告訴你的。”“她又是誰?”影子忙追問道。

  月魔道:“我不能告訴你,你惟有來到這個空間,一切都會明了。”影子道:“可你怎麼會到另一個空間去的?”月魔道:“我是被劫持來的,我所擁有的能量不足以突破界限的設置,我的體內流著的是你的鮮血,惟有靠多日積蓄的精神力製造的夢境才能夠與你聯繫,而現在,支撐夢境的精神力已經不多了。”影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道:“你不是說過月能池能夠讓人忘記過去麼?為何你還記得我?”月魔道:“是的,月能池是讓我忘記了曾經的一切,包括月魔一族,但有個人擁有的能量可以改變一切,他又讓我記起了有關月魔一族的一切,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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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第一章圍攻帝都
  月魔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本來清晰的形貌這時也開始變得模糊。

  影子忙道:“他是誰?他為什麼要幫你記起忘記的一切?”影子的話還沒有問完,月魔的身影便像霧氣一般在眼前消散,緊接著,眼前的雪景也漸漸變得虛無,直至消失……

  “月魔。”影子大叫一聲,伸出手想抓住些什麼,可他抓住的竟是漠胸前的衣襟。

  而漠正睜大著眼睛看著他。

  漠道:“想不到你喝著酒也可以說夢話。”此時,影子左手正端著一隻酒杯,杯子裡面尚有半杯酒沒有喝完。

  影子忙鬆開抓住漠胸前衣襟的手,細細回想著剛才月魔所說的話。

  看來,要想弄清所有一切謎底,將月魔救出,首先要做的是成為幻魔大陸的最強者,而要成為最強者,就必須掃除了一切企圖阻止他的人,包括另一個自己——朝陽!

  漠又看了看影子,影子的眼睛充滿毅然之色,一動不動,漠自語般道:“看來他又睡著了。”而自稱為漓焰的女人早已離開了他們所在的包間。

  △△△△△△△△△

  雲霓古國帝都。

  朝陽一個人坐在冷清的大殿上,斜靠著椅子,微閉著眼睛。

  世界是如此之大,而他只有自己一個人。

  早上,傳來驚天與安心的消息說,他們所率領的軍隊已經將怒哈趕回了北方邊界,正在與北方邊界交界的地方整裝以待。

  朝陽曾對他們說過,要是將怒哈趕至北方邊界,便須請示他的命令,而此前,他什麼都沒有過問。不料,二個月的時間不到,驚天與安心便收服了所有的失地。

  一切皆如千年前一樣,銳不可擋,所向披靡。

  上次,帝都圍攻之戰,由於樓夜雨的突然出現,將怒哈、顏卿及那矮小之人從驚天與安心的聯手攻擊中救走,所以才讓他們苟且活了下來,一路退守到了北方邊界。

  朝陽此時是在等一個人,或者說,這些天來他一直都在等一個人。他知道她已經出現了,但他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來,他知道自己會一直等下去。

  有時候,等待是容易讓一個人失去耐心的,但既然選擇了這種方式,對於朝陽來說,剩下的只有對自己的相信。

  此時,朝會大殿外有腳步聲傳來,但這腳步聲不是朝陽所要等待的。

  腳步聲在門口停了下來,敞開的朝會大殿大門出現了聖女可瑞斯汀的臉。

  可瑞斯汀看起來顯得很憔悴,眼圈發黑,臉型削瘦了不少。

  可瑞斯汀站在門口沒有走進,也沒有開口說話,她只是站在那裡。

  終於,裡面傳來朝陽的話:“聖女有什麼話就進來說吧。”但他的眼睛並沒有睜開一下。

  可瑞斯汀反應有些遲鈍地滯了一下,然後抬腳走進,但她仍舊沒有說話。

  朝陽也不再開口。

  沉默的空氣在兩人之間飄蕩著,兩人相距不足五米,但感覺中彷彿隔著萬重山,讓言語無法穿越。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可瑞斯汀以嘶啞的嗓音道:“聖女可瑞斯汀見過聖主。”朝陽聽了心中嚇了一跳,他沒想到可瑞斯汀的聲音是如此沙啞難聽,彷彿被撕裂了聲帶,蒼老了一百年一般。

  他睜眼望向可瑞斯汀,眼睛看到的不再是昔日“愛臉紅的男人”可瑞斯汀,她的改變讓朝陽感到了陌生,也讓朝陽想起了安吉古麗。

  “她會不會變成第二個安吉古麗?”朝陽心中不禁問著自己,抑或,在他心中一直把有著同樣相貌的可瑞斯汀與安吉古麗當成了同一個人,他是在報復安吉古麗的背叛,所以一直在冷落著可瑞斯汀。

  朝陽的心中不禁升起了愧疚,他道:“聖女……聖女這一向可好?”他恍然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麼。

  可瑞斯汀沙啞著聲音,跪下道:“多謝聖主關心,可瑞斯汀一向很好。”朝陽見可瑞斯汀跪下,本想伸手將她扶起,可手伸到半空,卻又收了回來。

  朝陽想說一些關心的話,但他發現竟然找不到可以用的詞,或者,以現在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怎樣表達對一個人的關心。只得道:“聖女今日找我是有什麼事吧?”可瑞斯汀道:“是的,可瑞斯汀是有事情懇求聖主。”朝陽道:“有什麼話你就不妨直說。”可瑞斯汀道:“可瑞斯汀懇求聖主放了法詩藺。”“不行!”朝陽斷然否決道,臉上重現威不可侵的冰冷姿態。

  可瑞斯汀並沒有因為朝陽這瞬間的變化有所退縮,平靜地道:“可這樣下去只有使聖主和她兩人更加痛苦,結果可能什麼也得不到。”朝陽冷冷地盯著可瑞斯汀道:“聖女倒是愛管閒事,是她讓你來的麼?”剛才的同情之情倏地不見。

  可瑞斯汀道:“不,是可瑞斯汀自己來見聖主的,可瑞斯汀只是為聖主著想。”朝陽冷冷地道:“你都這樣一副憔悴的樣子,還一心惦記著我,倒是讓你費心了。”接著又冷哼了一聲。

  可瑞斯汀早知朝陽會有這種反應,道:“我知道聖主一定聽不進我所說的話,但我還是說了,愛一個人最重要的不是佔有,而是能夠讓她得到快樂……”朝陽打斷了可瑞斯汀的話,道:“聖女這是在教訓我麼?”語氣變成了嚴厲的質問。

  可瑞斯汀眼睛木然地望著光潔的地面上自己的暗影。她看不到自己的臉,只是有著模糊的輪廓,她把手伸進暗影中,手在暗影中消失了,就像被吞噬了一般。雖然她真實的手依然存在,消失的只是手的投影,但她感到的是手丟進了無盡的黑暗中,她的整個人也彷彿走進了沒有希望的邊緣,沒有一絲亮光。她突然在想,當年的安吉古麗皇妃是不是像她一樣?她彷彿有些明白,為什麼安吉古麗要離開聖魔大帝。

  可瑞斯汀忽然抬起了頭,望向朝陽道:“當年的安吉古麗皇妃是不是和現在的我一樣?”朝陽心中一震,對可瑞斯汀的同情不由得又升起了一點,但他的語氣仍是冷冰冰地道:“是的,你們總是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說什麼話,總是自以聰明地做一些違背我意願的事。”可瑞斯汀道:“那,我會不會與安吉古麗有著同樣的結局?”可瑞斯汀的話是如此輕描淡寫,卻讓朝陽如遭雷擊。

  這種隱藏著的傷痛本是不該再被提起的,可朝陽不得不再次面對它,回想千年前他曾讓安吉古麗消失的一幕。他的臉上顯出猙獰的笑意,道:“是的,我想你們會有著同樣的下場。”可瑞斯汀淒楚地笑著,道:“我想也是。”轉而,可瑞斯汀又顯得無比輕鬆地道:“聖主知道嗎?有一種人是不畏懼死的,死是她生命中最輝煌最燦爛的一瞬間,就像花兒一樣,它生命中最燦爛的時候,也是它即將消亡的時候。我想安吉古麗臨死前並沒有感到絲毫的痛苦,她定是帶著笑離去,她的笑一直留在聖主的心裡。”笑,是的,笑。

  朝陽心中一直深藏著安吉古麗離去時的笑,他一直不是很明白安吉古麗離去時為什麼會笑,是離開自己的解脫嗎?抑或她終於戰勝了他,是一個勝利者對失敗者的居高臨下的笑?現在,朝陽有些明白,安吉古麗的死不是她生命中最輝煌最燦爛的一瞬間,就像花兒一樣,她早在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她早在等待著自己親手將她殺死。

  好可怕!

  朝陽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退縮,當他再望向可瑞斯汀時,發現此刻可瑞斯汀臉上有著和安吉古麗同樣的笑,她是不是也在等待著死亡的到來?等待著自己將她殺死?

  朝陽感到自己的精神都要分裂了,他聲嘶力竭地對可瑞斯汀吼道:“出去!你立刻從這裡出去!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出去!”可瑞斯汀站了起來,面對朝陽笑著,然後轉過身去,孤獨地向外走去。在她心中曾有一句話想說,但她沒有說,她知道說了也沒用,朝陽一心想得到法詩藺,但他可知道他所追求的只是虛無?一年之後,他會消失,而這個法詩藺也一樣,但對於可瑞斯汀,誰也不知道,她的離去會不會是在等待著生命中最輝煌最燦爛一刻的到來。可有一點是肯定的,朝陽將不會再見她。或許,對她來說,花朵還未來得及盛開便枯萎了也說不定。許多人,一輩子都不會等到生命中最燦爛最輝煌一刻的到來。

  可瑞斯汀走了,朝陽的思緒卻不能平靜。他曾經失去了一切,來到這個世上,他是為了重新得到,重新擁有,可所有的一切都預示著,一切都朝著千年前的方向發展,可瑞斯汀是這樣,法詩藺也是這樣。

  不!朝陽怎會讓這種情況再次發生?

  他飛快地衝出了朝會大殿,沖向法詩藺所在的房間。

  法詩藺仍是面對著窗,靜靜地望著窗外,她孤獨的姿勢就像朝陽在空曠的朝會大殿,縮在寬大的寶座上一樣。

  朝陽衝了上去,將法詩藺的身子轉了過來,猩紅的眼睛望著她,然後將她抱起,向寬大幽暗的床的方向走去。

  他將法詩藺放在床上,對著她道:“我不能讓自己再等了,今天,我便要將你征服掉,你是屬於我的,你永遠都屬於我!”然後,粗暴地、一件一件地撕去了法詩藺身上的衣衫,讓赤裸的、完美無瑕的胴體暴露在幽暗的光線中,然後,他壓在了完美的胴體之上,然後瘋狂地佔有了她,然後……

  然後法詩藺突然間看到站立在孤獨中威儀不可侵犯的背影,然後她看到了這個背影很可憐……

  人,其實是經受不住等待的煎熬的。

  △△△△△△△△△

  雲霓古國的夜依然顯得寧靜安詳。

  寧靜的夜空下有人在撥弄著口弦,淒迷、落寞、無所依傍。

  朝陽離開了法詩藺的房間,臨走之前,他丟給法詩藺一句話:明天,她與他一起將去北方邊界。

  也許,在來這里之前,他心裡還抱著一絲幻想,沒有下定決心。但現在,無論法詩藺對他有沒有一點感情,都已經不重要了。

  千年前,他敗了,失去了所有的一切,那是因為他的感情太豐富,有太多的東西放不下,可瑞斯汀的話讓他醒悟了,現在,他是屬於自己的,他只會屬於自己,也只能屬於自己。他要用他強有力的手向世人證明,他可以擁有一切,包括整個幻魔大陸,包括幻魔大陸的每一個人,都必須臣服於他!

  深夜的風輕撫過他的臉,幾綹髮絲在他額前飄蕩著,他的眼睛幽深得彷彿到了另一個世界。

  現在,他不再等待了,他不再等待那個人來見他,他要親自去見那個人。他的思感已經穿越時空,感覺到她的存在了,他的眼睛已經望向了那個方向……

  △△△△△△△△△

  這是朝陽所熟悉的山中小湖,當他被聖摩特五世“賜死”之後,他曾來過這裡,在這裡,他送走了影。

  湖水深藍,月光灑在湖面上泛著銀光。湖中間的那座小亭依舊。

  朝陽踏水來到了湖中小亭,亭中已經有了一人。

  是歌盈,朝陽這些天一直在等的正是歌盈。

  歌盈側著頭,如瀑的長發垂到了湖里面,還有那顆閃著紫霞光彩的紫晶之心在她脖前擺動著。

  朝陽無法看到歌盈的臉,但透過湖面月光的反射,他看到了一種自己所熟悉的寂寞印在了湖面上。

  是的,這個世界的人總是讓自己很寂寞。

  朝陽站在歌盈的身後,道:“這一千年來你可好?”歌盈沒有回答,對著湖面的自己的倒影道:“我還以為是我去見你,卻不料你倒先來了,看來一千年的時光讓你不再習慣等待。”朝陽道:“我等的時間已經夠長的了,所以不再讓自己去等任何人。”歌盈道:“因為你知道,你所擁有的時間並不多,等待只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但對我來說,一年的時間已經足夠了。”朝陽顯然已經知道他的存在只是一年,但他對此似乎並不在乎。

  “因為你知道,你擁有了幻魔大陸,便擁有了自己的生命。”歌盈似乎看透了朝陽心中所想。

  朝陽並不否認,道:“只要我有了足夠戰勝他的力量,我的生命將永遠不會消亡!”卻不知他口中的“他”指的又是誰。

  “可千年前你已經失敗了一次,你連自己都沒有戰勝。現在,你甚至連我都勝不了。”歌盈的語氣充滿了不屑。

  朝陽明白歌盈所指的是天壇太廟被她愚弄之事,整件事情都是由歌盈策劃的。

  朝陽淡淡地一笑,道:“你以為是你在操縱麼?我只是假借你之手而已,只有這樣才是我出現的最佳時機,才能夠獲得眾心所向。逞一時之快,發洩自己的感情誰都會做。”歌盈回過頭來,望向朝陽,正色道:“你憑什麼說這樣的話?我有何種情感需要發洩?”朝陽道:“有些事情還是不說出來為好,免得讓人更痛苦。”“但我偏偏要你說。”歌盈固執地道,眼神充滿了毅然決然之色,有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感。

  朝陽與之對視了一眼,隨即將目光轉向夜空。他喜歡給人製造痛苦,但不願看到別人痛苦的模樣。他道:“因為你心中長久以來積蓄著一種恨意,這種恨意的最終根源並非你姐姐霞之女神所帶來,而是你心中的愛。你的愛無法得到別人的重視,你希望以此來證實你比你姐姐強,你比任何女人都強!你想要向我證實自己的價值。”“哈哈哈……”歌盈仰天大笑,笑著笑著,眼淚卻禁不住流了下來。她連忙拭去淚水,強忍著不再流出,道:“你憑什麼說這樣的話?你以為自己真的那麼重要么?二位姐姐都為你犧牲,現在卻又想把我牽連在內,你以為你是誰?”說著說著,卻又有了哽咽之聲。

  朝陽沒有望向歌盈,道:“你可知道自己最大的痛苦根源是自欺欺人所帶來的?你顧忌的問題太多,想的問題太多,卻又不願讓人忽視你,所以你總是在欺騙著自己。你可曾記得千年前我醉酒後對你的戲言?我說你可以做我的皇妃,因為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歡我,而我又不知道你決不敢再向前邁進一步,雖然你當時很惱怒,但我仍可看出你的心。”是的,歌盈清楚地記著這樣一句話,她還記得他說這句話時逼視著自己的眼神,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但他為什麼又要重新提起?又要撕開自己的傷口呢?他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傷害自己,她曾告訴自己要永遠忘記他,她對他只有恨,她有的只是報復……是的,她要報復,她要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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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第二章千年不滅
  歌盈又笑了,但這次是不屑的冷笑,她道:“你看出了我的心又能怎樣?那隻是代表過去。是的,誠如你所說,我是為了發洩,但我想看到的是你痛苦、憤怒的模樣,我只是想告訴你,不是每一個女人都是像姐姐一樣懦弱的,歌盈決不是兩位姐姐!”朝陽一把抓住歌盈的手,回過頭來逼視著歌盈的眼睛,道:“真的麼?”歌盈坐在亭子邊上,眼睛無從逃避,她更不想讓自己逃避,如果逃避,自己剛才所說的如同是廢話,她決不能再一次被他所愚弄!她的眼睛一動不動地迎上朝陽的目光,沒有絲毫退縮之意。

  終於,朝陽放開了歌盈的手,道:“你騙不了自己的,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我,根本就不必用毫無畏懼的眼光與我對視。我今天所要告訴你的是,我要你成為我的女人!”歌盈聽得一怔,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於是問道:“你說什麼?”朝陽重複道:“我說,我要你成為我朝陽的女人,而且你必須成為我的女人!”歌盈冷笑道:“你以為你可以勉強我麼?”朝陽道:“是的,全天下沒有一個人可以拒絕我,你也一樣!”歌盈道: “你不怕自己的大話被人聽見麼?你還沒有這樣的實力!”朝陽道:“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反抗只是無畏的掙扎。”歌盈沒有繼續與朝陽針鋒相對下去,她緩了一緩自己的情緒,問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朝陽道:“我只是突然想讓你知道,喜歡一個人,與他在一起並不難。”“這就是你的理由?”歌盈顯然不信,但 中卻有了一絲柔情蜜意在升騰。每一個女人都無法拒絕與心愛的男人長相廝守的願望,儘管歌盈看到的只是虛幻。

  朝陽毫不掩飾,道:“這不是全部。”“還有什麼理由?”歌盈的語氣重又變得冰冷。

  朝陽望著前方的夜空,聲音響得很悠遠地道:“因為你可以幫我做到一件事。”“什麼事?”歌盈明白接下來的才是朝陽的真正理由,剛才升起的一絲柔情蜜意早被打入冰窖。

  朝陽道:“待我一統幻魔大陸人族之後,你可以幫我進入神族。自始以來,人族與魔族生活在幻魔大陸,而惟有神族高高在上,生活在另一層空間,我們現在所知道的幻魔大陸只是幻魔空間的一部分,是用巨大的靈力結界所隔離開的一個世界。雖然自上古以來,幻魔空間是人、神、魔三族共存,而實際上是神族在控制著人族與魔族,人族很本份地順從著這種控制,而魔族是這種控制的叛逆者,擁有可以與神族抗衡的力量。千年前,你姐姐霞之女神助我進入了神族所在空間,他卻利用我的心魔讓我敗在自己手中。千年後的今天,是我重新奪回這一切的時候!我的心已經可以放棄一切,沒有什麼可以再牽絆我!”這是朝陽第二次提“他”。

  歌盈彷若恍然道:“原來千年前你對姐姐的愛也不過是在利用姐姐,而現在卻又想來利用我。”歌盈的心隨之出現燃燒的恨意!

  朝陽的雙目陡現懾人的神芒,幽幽地道:“沒有人可以懷疑我對她的感情,千年前若不是她,我又豈會被'他'利用,敗在自己手中?而今天,我決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歌盈冷笑道:“你以為你可以戰勝自己麼?就算你能勝過自己,你也決不可能戰勝他,他的強大是你所無法想像的,你永遠都無法理解他所達到的境界,無論你有多強!”朝陽的身上散發著傲然的氣勢,道:“我的元神之所以千年不散,是因為我的生命是以戰鬥而存在的。生命不止,戰鬥不休,我相信天下無我戰不勝之物!”朝陽的話一出,清朗的夜空突然出現一道炸雷,耀亮的閃電從朝陽的身旁掠過,照亮了他的臉龐,卻無法侵犯他的半絲威儀。

  歌盈的心中一陣震盪,她這才認識到,如今的朝陽已經不再是千年前的聖魔大帝。她忽然記起姐姐霞之女神曾說過一句話:他的生命只會在戰鬥中越戰越強。歌盈這才完全認識這一句話。誠然,一個在戰鬥中成長的人是可怕的,但歌盈仍不認為朝陽戰勝“他”,她相信整個幻魔空間都沒有人能夠有機會戰勝“他”,“他”是主宰一切命運的神!

  ——命運之神!

  歌盈定了定神,道:“你以為我會幫你麼?不!我不會像姐姐一樣愚昧!不但害了別人,更害了自己。你知道我這次來雲霓古國是為了什麼嗎?”朝陽道:“法詩藺?”歌盈道:“是的,現在在皇宮內的法詩藺和你一樣,一年之後便會消失。”朝陽並不感到意外,相反,很平靜地道:“也許在你看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遊戲很重要,但真又怎樣?假又怎樣?我所看重的是擁有著自我靈魂的法詩藺,而不是被改造了的神。”歌盈聽得一驚,道:“你知道姐姐已經重新來到世上?”這顯然大出她的意外。

  朝陽道:“法詩藺曾經被我殺死,而另一個我卻將她交給了你,你並且拿走了我千年前留下的那一幅畫,還有紫晶之心,這三者再加上你對他的乞求,以他的能力足以讓霞之女神消散的元神重新復合!”歌盈心中驚訝不已,是的,正是因為“他”答應過她,可以幫她救活姐姐霞之女神,她才策劃了雲霓古國所發生的一切事情,為的就是得到法詩藺的身體。聖魔大帝千年前留下了那一幅姐姐的畫像,還有紫晶之心,因為法詩藺擁有著姐姐的身軀,那幅畫是姐姐不能遺忘的精魂,而紫晶之心代表著思念、愛之心,這三者合一才能夠以超強的靈力讓霞之女神的元神重新復原。

  歌盈道:“你又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朝陽道:“因為我感覺到她已經來了。”原來朝陽真正要等的人是擁有著法詩藺身體的霞之女神。

  這時,銀光泛動的湖面上,飄然落下一位身穿紫色霞衣的女神。

  是法詩藺,抑或是霞之女神——紫霞。

  在她的眼中,不再有原先法詩藺所無法釋懷的憂鬱,而是有一種洞察世事後的平和寧靜,給人一種篤定祥和之感。

  朝陽望著她,道:“你知道嗎?如果在今晚之前的任何時候,我或許不敢再見你,所以,我等了這麼長時間,因為我無法把握自己的心。而現在,我卻可以很坦然地面對你,面對這個世界所有的人,我把他(她)們都視作臣服於我腳下的子民,他們都不再在我心裡佔據任何位置,你也一樣!”紫霞(即霞之女神)默然,她只是以無限平和的目光與朝陽對視著,如同月夜下寧靜的海面,廣博深遠,包容一切,又似母親的懷抱,包含著無限的溫情,等待著遊子的回歸……雖然簡單樸實,卻又有一種令人無法釋懷的魔力。

  “哈哈哈……”朝陽突然仰天大笑,道:“千年前,你正是以這種目光,讓我深陷其中,敗在自己之手,千年後的今天,難道你還想以這種目光來蠱惑我麼?而我又怎能再上'他'的當?!”朝陽身上的黑白戰袍一揮,整個湖面立時捲起了千層浪,紛紛撲向紫霞,而在紫霞所站身周一丈,高卷的浪尖越攀越高,眼見就要將紫霞吞沒。而隨著朝陽手勢的回收,高聳的水浪在即將吞沒紫霞的一刻,又紛紛迴向了來路。瞬息之間,湖面又恢復了平靜。

  轉瞬間能以自己的功力影響整個湖面,動靜轉換只在彈指之間,而且控制自如,歌盈心中看得驚訝不已。看來,朝陽完全可以操控整個湖面兩裡的空間,而她對空間的操控,或者說,她只有在五十米的範圍內才可以影響湖面產生波浪。

  從朝陽這揮手之間,歌盈感覺到了差距。

  而紫霞卻顯得異常鎮定,雙腳站在湖面,並未移動半分,雙眼的目光依舊廣博深遠。

  朝陽這時又道:“我這只是想告訴你,只要我願意,我隨時都可以取你性命!回去給我告訴'他',這個世界將不再由他操控,我要取'他'而代之!”說完,聖魔劍從黑白戰袍中彈出,朝陽接過聖魔劍,往上一指,一道血紅之光直竄九天蒼穹,耀亮了整個天宇。

  紫霞依舊凝望著朝陽,良久,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喃喃自語般道:“一千年前,你是你,我是我;一千年後,你不是你,我不是我;再過一千年,剩下的還有什麼……?”紫霞轉過身,踏著湖面離去,湖水的銀光映襯著她離去時紫色的背影。

  朝陽的眼前陡然出現一幅場景:一個小孩坐在孤峰懸崖邊上,望著天際紫色的雲霞……

  他的心不由得震蕩了一下,但他很快將這不該有的情愫擊滅掉,轉眼望向身旁的歌盈。

  歌盈望著紫霞的背影不禁震住了,她突然感到,這個孤獨的背影留給人的悲哀,是她永遠都無法比擬的。

  “姐姐……”她口中輕輕叫著,猛地向離去的紫霞的背影追去。

  但歌盈的腳尚未邁出十丈,朝陽卻擋在了她的身前,歌盈怒斥道:“讓開!”朝陽並沒有讓開,卻道:“我想讓你知道,你現在是我的女人!”歌盈道:“我就算死也不會做你的女人!”朝陽道:“這個問題由不得你。”歌盈冷笑,道:“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還沒有這個能力控制我的生死!”說著,凝聚著強大精神攻擊力的手以猝不及防之勢向朝陽疾抓而去!

  朝陽並沒有絲毫退讓,歌盈的手在空中化作刀狀,而一道刀意已經先她之手插進了朝陽的身體,緊接著,她的手亦插在了朝陽身上的黑白戰袍,強大的精神力攻向朝陽體內!

  歌盈竟以瞬間的爆發攻擊,擾亂朝陽的精神力,然後藉機離開。

  無疑,歌盈所擁有的強大精神力是可怕的,特別是瞬間爆發性的凝聚攻擊,在對方不設防的情況下,足以摧毀比她強大十倍的人的精神力,讓對方思維出現短暫的空白。

  但就在歌盈的精神力攻進朝陽體內的時候,她突然發現她所攻擊出的精神力與她的精神本體失去了聯繫,就像視線突然被一道黑幕擋住了一般,先前所看到的一切完全消失。

  歌盈驚駭不已,不待多想,思維電轉,自衣袖中已竄出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劍,疾刺而出!與此同時,她的精神力不再對朝陽進行直接攻擊,而是影響著周圍的空氣流動,以無形的空氣製造的結界來鎖定朝陽精神力的伸展,避免受到朝陽精神力的攻擊而毫無所覺。

  可劍接觸到黑白戰袍,所有的勁氣亦頓時變得無影無踪,而劍鋒亦根本劃不破黑白戰袍,儘管歌盈所擁有的劍是上古利器,足可削金斷玉。

  兩度攻擊,一再莫名失手,歌盈傲氣不禁被激起,她倒要看看,朝陽究竟厲害到什麼程度。

  傲氣化作戰心,她不再一味地想著怎樣藉機離開,而是真正地把朝陽視成了對手,一種可以衡量自身的對手。

  歌盈雙腳沿著湖面疾速而退,與朝陽保持著兩丈距離,手中之劍遙指著朝陽,道:“動手吧,我看你究竟怎樣將我打敗。”朝陽道:“我要是動手,你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剛才你該認識到自己與我的差距。”是的,歌盈已經認識到與朝陽之間的差距,但她卻不相信自己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她冷哼道:“是麼?我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麼?”說話之間,右手輕揚,一道寒光破空劃出,沒入湖中,湖水頓時濺起一丈多高的水幕,而寬卻足有五丈。

  水幕將朝陽與歌盈兩人隔開,憑空形成一堵水牆。水牆由無數水珠組成,在慘淡的月光映照下,每顆水珠內卻映射出一柄鋒寒之劍。

  一聲刺耳的“錚……”鳴傳來,那幕水牆頓時震碎,水珠散落於空中,凝滯了一下。

  這時,一顆水珠碎裂,一柄劍從水珠中刺出,同時,無數的水珠同時碎裂,竟然從水珠中刺出無數柄劍,每一柄劍都森寒至極。

  這是歌盈以精神力製造出的幻象,她知道自己的機會並不是實力的較量,這些無數的水珠當中,隱藏著她真正的攻擊,她倒要看看朝陽是怎樣讓她沒有還手的機會的。如果朝陽不能從中分辨出真正的攻擊所在,並及時將歌盈的攻擊完全封鎖,便說明朝陽說的只是一句大話,因為對於朝陽這樣修為的人來說,能夠提前對他發動進攻,已經是在還手了。

  所有的利劍齊齊向朝陽刺去,如同萬箭齊發,任何視覺,根本分辨不出哪是歌盈的真正攻擊,或者說,處處都隱藏著歌盈的攻擊點,只是根據變化的需要而改變。又或者,這其中根本就沒有歌盈的真正攻擊,這些只是吸引朝陽作出錯誤的判斷,而真正的攻擊則藏在一個不可預知的地方,在不可預知的時候突然襲至,因為歌盈此時已經從破碎的水幕後消失,不知藏身於何處。

  朝陽看著萬千柄利劍鋪天蓋地般向自己撲至,他的眼睛透出無比犀利的神芒,雙腳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雖然,朝陽擁有足夠的實力勝過歌盈,但不可否認,歌盈是一個必須用全身心對付的人,這不單表現在她所擁有的修為,更重要的是她的智慧,一個能夠策劃雲霓古國天壇太廟事件,將人、魔兩族全玩弄於股掌之中的人,絕對是一個擁有非凡智慧的人。

  朝陽知道,歌盈的攻擊不僅僅是眼睛所看到的,也不僅僅是心靈所感受到的,她足以製造一切虛幻來掩飾自己。

  所以,在歌盈發動完全攻擊之前,朝陽還沒有足夠的自信一定能夠將對方的所有攻擊全都封鎖。雖然他自信歌盈絕對沒有機會傷到他,但那樣的結果對他來說已經是敗了。

  而就在這時,突然,所有幻化成利劍的水珠全都恢復本相,而歌盈所擁有的那柄真實的短劍卻在朝陽的眼中不斷變大。

  劍未至,凜冽的劍氣已經深入骨肉,令人通體生寒。

  朝陽已經看到了歌盈的劍所掀起的強大攻擊力,他的思感也已經感到了在這柄劍的背後還隱藏著的殺勢。這殺勢是利用朝陽對利劍的強大攻擊所出現的空隙,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成功突破,對朝陽發動真正有效的攻擊。在某種意義上說,這才是歌盈的真正攻擊,因為對於朝陽,無論如何,他都必須首先阻擋劍所帶來的強大攻勢,然後才是隱藏在背後的殺勢,由此足可體現歌盈的智慧。

  但朝陽已經認識到了,憑他所擁有的實力,又豈會讓歌盈的意圖得逞?

  他的手很緩慢地伸了出去,然後向虛空中一抹,一堵透明的牆頓時阻止了劍的攻勢,利劍竟然刺不破朝陽那道隨手一抹所凝結而成的透明牆。

  這時,隱藏在利劍背後的殺勢卻突破了那道透明之牆,那是一束無形氣束,根本就不受透明之牆的阻擋,倏進而出,疾奔向朝陽的氣海穴。

  朝陽冷哼一聲,剩下的左手五指張開,伸手相吸,那道無形氣束頓被一股強大的勁氣所牽引,失去了所有的攻擊作用。

  這時,那些激盪而起的水珠紛紛落入水面。

  可就在那些水珠與湖面相接觸的一剎那,那些水珠陡然被激活,充滿了無限活力,從湖面彈射而起,竟真的化成無數水箭向朝陽疾射而去,其速竟比歌盈利劍的推進更快一倍!而時間的把握更是恰到好處,就在朝陽雙手對付利劍及隱藏在背後殺勢的時候。朝陽似乎根本就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應付那些突然被激活的水箭。

  原來,歌盈的真正殺勢一直都是這些水珠,利劍與隱藏在背後的殺勢才是吸引朝陽注意力的擾敵之計,而水珠在實實虛虛中才是真正的殺勢所在。

  以歌盈智慧的設想:當一個人死去的時候,自然沒有人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而讓死人活過來才是最具殺傷力的攻擊。歌盈利用水珠的攻擊也正是這個道理,任憑朝陽怎樣聰明,也不會想到這些沒有用的水珠才是真正的殺勢。

  一招三殺,虛中有實,實中藏虛,這才是歌盈預先設定好的應戰策略。

  千萬水箭如飛蝗般射向朝陽,虛空中,月光的映照下,那些水箭如同一道道的流星織成的流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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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第三章今非昔比
  眼見朝陽就要被這些水箭所射中,朝陽一腳蹬在了湖面上。

  同樣,一道水幕橫亙於空中,所有水箭射入水幕,即刻消融,那些通過歌盈雙腳傳入湖面,再藉用湖面,重新激活水珠的勁氣在水幕面前又消失於無形,如石沉大海。

  歌盈一時呆住了,她沒想到這隱藏得如此之深的殺勢也被朝陽這麼輕易便化解了。

  一切對她來說,計算得是如此周密,充分地利用了人們對事物習慣性的判斷,卻沒想到還是功虧一簣。

  歌盈的手一鬆,手中的短劍應聲落入了水中,她竟真的在朝陽面前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一時之間,不禁有些心灰意冷,她不明白這一千年來自己在這個世間執著地追求,飄飄蕩盪究竟是為了什麼,原來自己竟是如此不濟!樣子顯得失魂落魄。

  朝陽走了近來,他用手抬起歌盈的下巴,道:“一個女人是不應該把自己弄得很苦的。”歌盈的眼淚不由得“刷刷……”流了下來,已經一千年了,她從來沒有聽到一個人對她說一句安慰的話,她的個性中多的是堅強,是自主獨行,從來不需要別人的安慰。而此時,朝陽這略帶嘲諷意味的話卻成了她心靈間的一種安慰。

  原來,她一直都很脆弱。

  朝陽用手幫歌盈拭去了淚水,道:“從現在起,你便是屬於我的女……”最後一個字尚未說完,歌盈的手中陡然出現了那柄掉入水中的短劍,短劍鋒利無情地插在了朝陽的胸前,同時她的身形疾速後退。

  朝陽低頭看了看插入自己體內的短劍,又望向歌盈。

  歌盈一掃剛才的失魂落魄之態,冷聲道:“你也許做夢也沒有想到,這才是我的真正攻擊。我深深明白,我的機會是在你的精神出現鬆弛的時候!這才是我真正隱藏著的殺勢,你不是說我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麼?哈哈哈哈……”歌盈大笑。

  朝陽冷冷地望著歌盈,道:“你用你的眼淚來騙我?沒有人可以騙我!”他的話一字一頓,說得很慢。

  歌盈停止了笑聲,她突然感到自己很冷,渾身每一寸肌膚都很冷,這種冷比置身冰窖七天七夜還要深入骨髓。而空氣,四周的空氣在以一種無法承受的壓力在對她進行擠壓……

  她的眼睛望向朝陽,卻感到了恐懼,雙腳不禁後退了兩步。以前,她從未對任何事情產生過恐懼,但這一次她產生了恐懼,因為她突然感到生命走到了盡頭,而面前是沒有底的黑色深淵。她顫抖著聲音道:“你……想……怎……”同樣的最後一個字沒有說出來,但結果卻是完全兩樣。

  “轟……”飛碎的白色衣襟就像是一隻只沒有靈魂的蝴蝶,在夜空中寂寞地飛舞著,湖面染滿了鮮紅的顏色,誰還記得那首古老的歌在此時唱起:“古老的陶罐上,早有我們傳說,可是你還在不停地問,這是否值得?當然,火會在風中熄滅,山峰也會在黎明倒塌,融進殯葬夜色的河;愛的苦果,將在成熟時墜落;此時此地,只要有落日為我們加冕,隨之而來的一切,又算得了什麼?——那漫長的夜,輾轉而沉默的時刻……”

  △△△ △△△△△△

  朝陽走在了回皇宮的羅浮大街上,羅浮大街是帝都歷史最悠久的一條街。

  街上亮著昏黃的燈光,沒有什麼人,偶爾吹過的夜風拂動著他身上的黑白戰袍,巡夜的禁衛遠遠地對他停步施禮,他的眼睛沒有側動一下,視而不見。

  深藏在黑白戰袍內的手心握著紫晶之心,這是歌盈惟一留下的。

  朝陽從來沒有想過會殺歌盈,但他卻將她殺了,因為歌盈欺騙了他,用她的眼淚欺騙了他,他是絕對不允許有人欺騙他的!

  但這是朝陽真正殺歌盈的理由麼?只有朝陽自己心裡才清楚。或許,他只是想讓“他”知道,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的威儀不容侵犯!他知道那雙眼睛在看著他,抑或,是因為紫霞……

  朝陽的雙腳移動得很慢,大街上留下他長長的影子,兩旁古老的建築及腳底下的石板路使這個城市沉澱下的歷史感在深夜裡一點點浮現出來。這些經歷滄桑的東西在夜裡是會自言自語地說話的,期待著有人用心去聽。

  而此時,除了走在羅浮大街上的朝陽,確有一人在傾聽著這些古老的建築和石板的傾訴。他光著腳踩在石板上,蒼老的五指在古老建築的浮雕上觸摸著,以感受它們曾經所擁有的一切。

  朝陽看到了他,看到了他佝僂著的身子。

  他看到的自然是無語。

  朝陽突然發現一種有趣的現象: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會見到無語。

  朝陽道:“大師這些時日可好?”他知道,這個快要死的老頭每晚都會光著腳在帝都的每一條大街上走一遍。

  無語有些困難地抬起頭來,道:“多謝聖主關心。”朝陽道:“大師的背似乎又駝了一些。”無語淡淡地道:“我已經老了,總是一天不如一天的。”朝陽道:“我想大師是操心操得太多的原故吧。”無語凝望著朝陽,道:“聖主殺了她麼?”朝陽道:“大師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無語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終究還是死了。”朝陽看著無語的樣子,道:“大師早知她今晚會死麼?”無語只是道:“每一個人總是逃不過自己的命的。她已經把自己遺失在了遠方,她要去那個遺失的地方找回自己。”朝陽輕諷道:“大師的話說得太玄奧了,總是讓人聽不懂。”無語並不在意,道:“每個人總會在某一時候遺失自己的,當他走得太遠的時候,他總要將遺失的自己找回來。於是,一段生命結束,預示著另一段生命的開始。”朝陽冷笑道:“那大 師可曾將自己遺失呢?”他知道一個自命洞悉天機、占卜未來的人總是顯得很宿命的。

  無語道:“我現在每晚都在尋找,希望上天能夠給我多一點時間。”朝陽道:“那大師找到了沒有?”無語臉上乾癟的肌肉抽動了一下,朝陽的問話似乎牽動了他心底最深處的東西,他的樣子顯得有些憂傷,又有點落寞,那平日看透世事的大悟與平靜早已消失。他道:“從我離開星咒神殿的那一天起,我發誓要打破原有占星家族的規矩,讓我擁有的力量占卜到我一生的運數。因為在占星家族是沒有人可以替自己占卜未來的,所以自從我離開了星咒神殿後,就沒有再回去過,可我耗盡了一輩子的時間,卻仍是一無所獲。我知道我的大限將至,卻仍不知道我會怎樣離開這個世界,新生的生命又去往何方。這些天,在每個夜裡,我用自己的身體毫無阻礙地去感受帝都所曾經擁有的歷史,體會著它曾經有過的興衰,卻突然發現,原來,從我發誓一定要占卜到自己一生運數的時候,我就遺失了很多東西。我曾經以為,這一輩子的執著追求是我無悔的選擇,可到頭來,卻發現失去的東西更多,遺失了許多本該擁有的幸福。要是我當初歷練三年之後便回到星咒神殿,就不至於像今天這般模樣了。”朝陽道:“那大師是 後悔麼?”無語望著天上的星空,良久才道:“不,我從沒有後悔當初的選擇,我現在只是很想回占星家族,回到星咒神殿看一下。”他的眼中充滿了企盼的渴望。

  朝陽道:“可你現在是占星家族的叛徒,星咒神殿也不會再接納你。”無語眼中閃動著落寞的淚光,顯得異常沉重地道:“我知道。”朝陽道:“但我卻可以幫你在臨死之前實現這個願望。”無語乾涸的眼中陡然充滿了希望,他望向朝陽道:“此話當真?!”“當真。”朝陽充滿自信地道。

  可無語充滿希望之光的眼神很快又黯了下去,自嘲般道:“沒有人可以幫我的。”朝陽並不急於向無語解釋,卻道:“大師可知我今晚為何會出現在這條街上麼?”無語道:“聖主想必是來見無語的。”朝陽道:“大師早已知道我今晚會來,可大師知道我為何會來見你麼?”無語道:“聖主心里之事,無語並不能夠揣測。占星師占星主要靠的是精神力,如果被占卜者的精神力並不在占星師之下,那占星師是很難佔卡到被占卜者有關的事情的。”朝陽道:“很簡單,待幻魔大陸一統,我便全力讓你重新回到星咒神殿。”“為什麼?”無語知道事情並不會如此簡單。

  朝陽卻極為簡單地道:“因為我需要大師幫我。”無語想了想,道:“聖主是怎樣知道無語想回星咒神殿的?”朝陽實話實說道:“這些天來我一直都在觀察大師,這讓我得出了一個結論。”無語也早已知道朝陽一直在觀察他,對朝陽的話並不感到奇怪,道:“聖主得出了什麼樣的結論?”朝陽道:“大師是一個老人。”“一個老人?”無語不免對朝陽的話感到驚奇,根本就不用每天觀察,誰都可以看出他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但無語亦知道,朝陽是不會無緣無故說出這樣的話的。他道:“恕無語愚笨,並不明白聖主所說之話的意思。”朝陽道:“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最想去的地方一定是出生的故里,他生前最大的願望恐怕是能夠回到自己的家,死後埋在自己的家鄉故土。而大師是一個沒有家的人。”無語不由得神情變得很恍惚,口中喃喃道:“家,家……原來我一直是一個沒有家的人。”原來,每一個人都擁有著不能夠釋懷的心病,即使是被稱為幻魔大陸三大奇人之一的無語也不例外。

  △△△△△△△△△

  西羅帝國帝都阿斯腓亞。

  此時,這裡也是夜裡。

  而在阿斯腓亞最大客棧的屋頂上,漠又在望著夜空發呆。

  誰也不知道,在他此刻的大腦裡,又是在想些什麼,也許是天上的星星,也許是空氣,也許是他曾經見過的一株草,抑或是一片雪花,一隻螞蟻……

  漓焰此時又出現了,她站在了漠的面前,擋住了漠仰望星空的視線。

  漠道:“你擋住我的視線,我看不到星星了。”漓焰理直氣壯地道:“我是故意的。”漠無奈地扭轉身,換了一個方向,繼續望著星空,可漓焰又一次擋住了他的視線。

  漠望著漓焰道:“你又餓了麼?”漓焰道:“不,我不會再讓你給我飯吃。”漠道:“那你找我幹嘛?”漓焰道: “你休想甩掉我,我從今以後跟定你了。”漠道:“你不是說你是真正的褒姒,要奪回幻雪殿,要奪回屬於你的一切麼?”漓焰道: “我說過我叫漓焰。”漠奇道:“那那晚在幻雪殿我見到的又是何人?”漓焰道:“那是我姐姐。”“你姐姐?”漠顯得有些莫名其妙。

  “是的,是姐姐。姐姐說她才是褒姒,幻雪殿所有的一切本該屬於她,她是西羅帝國未來的王者。”漓焰說道。

  “既然那是你姐姐,你又是誰?你是怎麼認識我的?昨天白天那人又是誰?”漠奇怪地問道。

  漓焰道:“我是我,昨天白天的是姐姐,是姐姐告訴我,她說你是一個好男人,她讓我嫁給你。”漠道:“那你姐姐為何不來?”漓焰道:“她說她沒空,她要想辦法奪回屬於她的一切。”漠道:“你姐姐沒有將幻雪殿裡的褒姒殺死麼?她又怎麼逃出來了?”漓焰道:“姐姐沒有能夠殺她,姐姐被她的精神力擾亂了心神,失敗了,但逃了出來。”漠忽然想起了什麼,道:“好像你姐姐那晚也告訴我,她叫漓焰,後來就改說她是褒姒了。”漓焰道:“她那是騙你的,漓焰是我的名字,她經常拿我的名字去騙人,為此我經常跟她吵架。”漠彷若明白了,點了點頭,然後又道:“可我不能娶你,你姐姐白天也要讓我娶她,但我不能,所以我也不能娶你。”漓焰道:“不能娶姐姐,也不能娶我?”漠點了點頭。

  漓焰道:“為什麼?”漠道:“不為什麼,因為我從來都沒有打算娶一個人,我習慣獨自一人,我有很多不明白,有很多問題需要想。”漓焰喜道:“我們可以一起想啊,我也很喜歡想問題,我每天都在想怎樣讓自己變得更漂亮。”漠哈哈大笑。

  漓焰嗔道:“笑什麼?我說的可都是實話。”漠止住笑,道:“可我還是不能娶你。”漓焰道:“為什麼?是我不夠漂亮麼?”漠道:“不,你很漂亮,說實話,我也很喜歡你,但我卻不能娶你。”“為……”漓焰不再問為什麼,卻道:“可姐姐說,讓我一定嫁給你。既然你也喜歡我,就將我娶了吧。”聽起來彷彿過家家一般簡單。

  漠不知該說什麼,只得道:“但我還是不能娶你。”“為什麼?”漓焰又道。

  漠道:“你的問題怎麼比我還多?不能娶就是不能娶,沒有為什麼,也沒有任何理由。”漓焰顯得有些委屈,道:“可……可姐姐讓我嫁給你……”漠道:“你姐姐也說過要嫁給我,但我拒絕了她,你也一樣。”“為什麼你拒絕了姐姐,又要拒絕我?難道你不喜歡女人麼?”漓焰的樣子顯得難以理解。

  “我不喜歡女人,難道喜歡男人不成?拷,有沒有搞錯?”漠沒好氣地道。說完,他又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忖道:“我怎麼會說這樣的話?一定有人在捉弄我,影子不是常說有人在設定他命運的方向麼?一定是有人通過我的口,說出他想說的話。”漓焰這時卻道:“你不是成天和一個男人在一起麼?”漠聽了不知說什麼好,看來漓焰還真的以為自己喜歡男人。漠道:“小姑娘,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無聊,想找個人說說話?我可不是那種無聊的人,麻煩你另找他人,不要妨礙我想問題。”漓焰黯然道:“想問題真的那麼重要么?”“當然。”“那你想清楚了又能怎樣?”“想清楚了可以不用為許多事情煩惱,想清楚了可以知道自己是誰,從哪裡來,該去何方。”“想清楚了就不用煩惱了麼?”“那是當然。”“可我知道自己是誰,知道自己從哪裡來,該去往何方,可還是常常不開心。”漠顯得不敢相信地道:“你知道是誰?知道自己從哪裡來?知道該往何處去?”漓焰拼命地點了點頭。

  漠沒好氣地道:“不要侮辱我的智慧,連我都想不出來的東西,你一個小姑娘家怎想得出來?”“可人不就是從媽媽的肚子裡面出來,去往自己想去的地方,而且每一個人不是都有自己的名字麼?”漓焰顯得十分不解地反問道。

  漠本想大聲地譏笑,可見到漓焰一副認真的樣子,頭腦裡忽然出現了一個問題:“難道除此之外,還有其它的答案麼?”轉而,他便陷入了沉思冥想當中。

  漓焰看著漠,道:“你怎麼突然不說話?難道我說得不對麼?”漠沒有一點反應。

  漓焰又道:“可能我說得不對,這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從來沒有與人探討過……”漠仍是一副沉思冥想的樣子。

  漓焰閉上了嘴巴,她的嘴巴牽出詭異的笑。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3 17:21
第六卷第四章姬雪公主
  影子正在客棧睡覺,他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是姬雪公主。

  姬雪公主道:“天下師父讓我帶你去見她。”影子道:“我現在不想見任何人。”姬雪公主固執地道:“但天下師父讓我一定帶你去見她。”她看上去是一副傲然不可一世的樣子。

  影子一笑,不可否認,姬雪公主驕傲的樣子是十分動人的。

  姬雪怒嗔道:“你在笑我?”影子道:“公主有什麼可以讓我笑的麼?”姬雪道:“我知道你在笑我,沒有人敢當著本公主之面笑我!”她的手突然伸出,朝影子的臉上扇去,但尚未落到臉上,卻給影子的手抓住。

  影子望著姬雪潔白如玉的纖手,道:“如此漂亮的手,實在是不應該用來打人。”言語中充滿了憐惜之意。

  姬雪雙頰頓時變得緋紅,內心狂跳不止,厲聲斥道:“放開我!”影子又轉而望向姬雪的臉,道:“如此漂亮的手,我又怎麼捨得放下呢?”姬雪的臉變得更紅了,斥道:“下流!”影子撫摸著姬雪那隻被抓住的纖纖玉手,道:“能夠擁有這樣的一隻手,被罵作下流又有何妨?在我們那裡曾經有過這樣一句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不知姬雪公主認為這句話是否有失偏頗?”姬雪何曾聽過這樣的話?這簡直是一種無賴的勾當,她的另一隻手猛地向影子擊去,罵道:“那你就去死吧!”可這一隻手又未達到目的,被影子給抓住了。

  影子撫摸著新送來的手,嘖嘖嘆道:“看來姬雪公主是喜歡下流之人的,否則,又怎會將另一隻手也送給我?”姬雪何曾受過如此輕薄?此時,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沒想到這個男人竟是如此之“壞”。她不容再說什麼,飛起一腳跟向影子的小腹。

  可腳剛接觸到影子的小腹,不知怎地一滑,從影子的身側踢過。

  影子這時道:“既然姬雪公主不喜歡我握著你的手,那我就放了吧。”說著,雙手一鬆。

  姬雪一腳踢空,雙手又被影子陡然放開,重心頓失,身子不禁要往後跌倒。

  情急之下,姬雪竟慌不擇言地道:“快拉住我!”影子一笑,手伸了出去,摟住姬雪的腰,不讓她跌倒,道:“原來公主是喜歡我對你無禮的。”姬雪自知失言,可悔之晚矣,一切都是影子預先設計好的圈套,只等著自己往裡鑽,心裡氣極,用力掰開影子摟住自己纖腰的手,她寧願自己跌倒,也不願再聽到這個“壞”男人的輕薄無禮之言。

  於是,“砰……”地一聲,姬雪的身子重重地跌在地上。

  影子看著跌在地上的姬雪,無限惋惜地道:“原來我會錯了意,姬雪公主是不喜歡無禮輕薄之人的。”姬雪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影子戲弄,心中惱怒至極,原先對影子產生的好感早已不知跑到哪裡去了,更忘了今天來此的目的,她厲聲喝道:“我今天非殺了你不可!”倏地從地上彈跳而起,雙手幻起兩道幻影,如蝶舞穿花地向影子發動連環攻擊。

  姬雪自從答應姐姐褒姒照顧天下之後,曾得天下的指點,修為自是不弱,幻動攻擊的手儼然是擁有千隻手一般,無所不在地向影子攻去。

  手,充滿了每一寸空間。

  可姬雪連環攻擊不少於上萬次,竟連影子的衣襟都沒有碰到。

  每一次攻擊都是擦身而過,差之毫釐。雖然她的攻擊彷彿是由千隻手在同時進行,將影子周圍的每一寸空間都填滿了,但影子的軀體實是與虛空同在,似乎他本人就是空氣,攻擊的手若風一動,人就被吹攻了,簡直讓姬雪感到匪夷所思。

  但越是不能攻擊得手,就越發激起姬雪的傲氣。以她不服輸的性格,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她雙手的攻擊,似濤濤江水般連綿不絕。

  虛空之中,只見袂影飄飄,幻作一團,不再看到有人與手的存在。

  終於,姬雪的手再也抬不起來了,渾身幾近虛脫,沒有一點力氣。她用手撐著膝蓋,不讓身子倒下,大口大口地喘著嬌氣。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沾到影子的衣襟半絲,更遑論能夠攻擊到影子了。

  影子這時又道:“公主累了麼?要不要休息一下再來?”姬雪抬起頭,看著影子,無處發洩的怒火經過剛才的連番失手,更積蓄得無比深厚。待一口氣喘過,怒聲吼道:“我殺了你!”連人帶身子,猛地向影子撞去。

  影子毫不避讓,任憑姬雪迎身撞來。

  可姬雪向影子撞去的身子只行了一半,偏偏再也沒有一點力氣支撐她撞到影子,雙腿一軟,身子便倒了下去。

  影子再一次摟住了她的腰,沒有讓她的身子跌落地上,可此時的姬雪連張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哪還有能力掰開影子的手?只是眼睛仍充盈著無處發洩的怒氣。

  影子道:“公主要不要我將手放開?”姬雪喘著嬌氣,沒有說任何話。

  影子又道:“既然公主不開口說話,那我便當公主不拒絕我的好意,喜歡我這樣摟著你了。”說罷,微微一笑,將姬雪的身子往自己一靠,讓兩人的身體緊緊接觸在一起。

  影子幫姬雪理了理有些零亂的銀白長發,讓自己的雙唇輕貼著姬雪的耳際,道:“公主知道嗎?你生氣的樣子比任何女人都好看,讓人不禁生起憐惜疼愛之感。”姬雪頓時感到耳際有一種酥癢之感傳遍全身,她從未與男人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上次曾經有過的異樣美好的感覺又泛上心間,心中的怒意不禁去了大半。她想出聲斥責,卻又不知從何罵起,只是嘴唇動了動。

  影子這時在她耳垂上輕吻了一下,道:“公主現在還生氣麼?”姬雪似乎中了魔法,不由自主地道:“我……我……”可思緒仍十分混亂,不知該如何回答。

  影子道:“既然公主不生氣了,那就請公主告訴我,天下有何事又要見我?”姬雪陡然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混亂的思緒頓時清醒,剛才對他還滿含怒意,恨不得殺了他,轉眼之間卻被他弄得情難自製。想起自己還在他懷中,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一把將影子推開,她的身子踉踉蹌蹌幾步,勉強沒有摔倒,然後厲聲斥道:“你剛才使用了什麼魔法?”影子笑道:“公主以為我剛才使用了什麼魔法?”姬雪緩過了一口氣,身上又有了一些力氣,又斥道:“我怎麼知道?若知道就不會問你了!”影子卻道:“公主以為剛才是我在對你使用魔法麼?還是公主自己在對自己使用魔法?”“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姬雪陡然想起了什麼,聲音一下子變得很小,臉一下子又變得緋紅。

  影子道:“公主的臉紅了,難道不是你心裡喜歡我,才讓自己情不自禁麼?”姬雪斥道:“你胡說!我怎麼會喜歡你?你以為你是誰!”說到後面,竟有些底氣不足。

  影子道:“我只是一個有些下流的男人,不是有句話說:女人都喜歡壞的男人麼?我想公主也是這樣吧?”姬雪情急之下道:“我才不喜歡壞的男人!”話語中竟帶了一絲嗔意。

  影子一笑,道:“公主這是在騙自己。”“我為什麼要騙自己?不喜歡壞男人就是不喜歡壞男人!”語氣中嗔意更甚。

  影子一下子緊逼著姬雪的眼睛,肅然道:“難道公主真的不喜歡我麼?”姬雪心中狂跳不止,想把眼睛別過,卻聽到影子喝止道:“不准將眼睛偏向一旁!”姬雪無奈地只得對視著影子犀利的目光,但閃爍的眼神無疑背叛了她所說的話。

  影子得意地笑道:“看來姬雪公主是真的喜歡我。”姬雪完全被戰敗了,面對影子,她的傲氣不知跑到哪兒去了,完全沒有了昔日的自我。她不得不默然地承認自己喜歡影子的這一事實。

  可忽然,姬雪眼中陡然充滿了勇氣,她道:“那你喜歡我麼?天下師父說我不能喜歡你,那你喜歡我麼?”影子沒有直接回答,卻問道:“天下為何說你不能喜歡我?”姬雪道:“她說你是屬於姐姐的,我不可能得到你,喜歡你只能讓我得到痛苦!”影子道:“那你痛苦麼?”姬雪的眼中不禁有淚水在打轉,她道:“我只知道,不喜歡你讓我更痛苦。”說完,眼淚便滾了下來。

  影子突然感到自己很卑鄙,他居然想利用姬雪對自己的喜歡來了解天下,了解西羅帝國。自從來到西羅帝國後,惟一讓他感到真實的便是姬雪了,而他卻想利用這個惟一讓他感到真實的人。

  姬雪這時充滿企盼地道:“你回答我,你到底喜不喜歡我?”也許,在影子沒有看到姬雪的眼淚之前,他會毫不猶豫地回答“喜歡”,可如此真實的姬雪他忍心利用麼?

  影子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姬雪這時又道:“你說啊,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影子正欲開口說話,姬雪卻又神色黯然地道:“我知道你是不會喜歡我的,我早知道你只是戲弄我而已,可我卻還抱著這不切實際的幻想,我這是自己欺騙自己。我真傻,明知不會有結果,卻還固執地問這個問題……”正當姬雪感到無比失落,不斷自責的時候,卻聽得影子大聲道:“我喜歡你,正如你喜歡我一樣,我會用我的一生來保護你!”姬雪彷彿一下子從無底深淵又躍了起來,滿懷激動地道:“真的麼?你說的是真的麼?”影子點了點頭,左手指天,道:“我可以發誓,我像姬雪公主喜歡我一樣喜歡姬雪公主!”姬雪顫聲道:“真的?”“真的,我已經指天發過誓!”影子道。

  姬雪道:“我很高興你說這樣的話,但我知道你是在騙我。從你的眼中,我已經知道,你心中早已有了喜歡的女人,不是我,也不是姐姐褒姒。但你能夠說這樣的話騙我,我已經很滿足了。”影子心中一陣陣痛,他知道自己不該騙姬雪,但他必須騙她,他必須見到那個設定他命運的人,他必須救出月魔。為了達到目的,人有時不得不傷害一些本不該傷害的人。

  影子道:“是的,以前我是喜歡過其他的女人,而且不只一個,但我既然已經發過誓,就決不會騙你!”姬雪望著影子,良久方道:“我相信你。”影子一把將姬雪的腰摟了過來,讓她的身體緊貼著自己的身體,另一隻手撫摸著姬雪銀白的長發,道:“你知道嗎?你的頭髮是我見到過最漂亮的。”而他的眼前出現的卻是法詩藺與月魔的音容笑貌。

  姬雪將頭甜蜜地埋進影子懷裡,尋求著她想要的溫暖,然後道:“不管怎麼樣,無論你最終是否屬於姬雪,姬雪都會永遠愛你!”

  △△△△△△ △△△

  一道強光從漠的頭頂猛烈照下,漠倏地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巨大的殿宇當中,有一人坐在殿宇的最上方,強烈的光芒讓他看不清那人的面目。

  漠看著周圍的場景,一切似乎顯得陌生而又熟悉,彷彿曾經在哪裡見過一般,卻又記不起來了。

  在他的記憶中,他還停留在西羅帝國阿斯腓亞客棧的屋頂,想著漓焰所說的話,他不知自己是怎樣來到這裡的,而漓焰又去了哪裡。

  坐在殿宇最上方的人道:“漠,你悟了麼?”漠道:“這裡是哪裡?我為什麼要悟?”那聲音沒有回答,卻道:“你曾經質疑這個世間所存在的一切,說過要重新投世,用一輩子的時間去歷經世事,重新訂立這個世間的價值標準,你做到了麼?”漠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一些什麼,道:“我正在做,相信不久便會有結果。”那人道:“看來你還是執迷不悟,現有的世界秩序存在著,而你偏要去打破,重新建立一種秩序,你認為你真的可以做到麼?”漠道:“我不知道,但我相信,這個世界不會只有一種秩序,我相信總有一個人會以全新的價值觀給這個世界定下秩序。”那人道:“可千年前你已經失敗了一次,聖魔大帝並沒有給你帶來你想要的。”“所以我又等了一千年。”漠道。

  “可這一千年照樣不會有什麼結果。”那人道。

  “會的,會有結果的,這個世界將會有一個全新的局面出現,不再由某一個人決定著其他所有人的命運,所有人的命運都會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了。”漠充滿了自信。

  那人搖了搖頭,道:“你不會等到那一天的,從幻魔大陸存在的那一天起,這個世界便訂立好了所有的秩序,已經經歷了十幾萬年,從來就沒有改變過,今後也不會發生改變。”漠道:“那是有人在害怕著它改變,他怕改變之後,人們知道一些本不該讓他們知道的東西,他擔心改變之後自己便一無所有,變得什麼都不是,所以在竭力阻止著人們的改變。他在害怕!”“不是害怕,是有些事情你們本不該知道。這個世界人、神、魔共存,有著良好的秩序,為什麼你要試圖著改變它?所有人不都生活得很幸福麼?”“那是你們眼中的良好,你們眼中的幸福,他們只是無力反抗,苟且偷生而已。我要看到人們都有著來自心底的快樂,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把握著屬於自己的命運,恢復著屬於最為本真的人性!”漠大聲說道。

  那人發出一聲嘆息,道:“這只不過是你心中的理想,永遠成不了事實,若是人人由著自己的本性生活著,那這個世界將不會再有秩序,幻魔大陸很快便會消亡。”漠道:“這只不過是你們害怕改變的一種藉口,你們把人性看得太險惡,不允許有人背叛你們,不允許人得到自由……”“假如我給你自由,給你想要的一切呢?”那人突然道。

  漠心中一動,似乎有什麼東西一直投到了他的心底,把情緒激濺上來,先是鹹的,再是澀的,然後又是苦的,這些年所經歷的事,所遇到的人,一一在他腦海中浮現,還有自己一千年來面對著神像靜默的悲苦,一個人呆望著星空時心底的哭泣,一切都想起來了……他更想起了自己的身分,想起了自己是誰,想起了這殿宇是什麼地方,想起了那高高在上的又是何人……一千年、二千年的經歷恍如隔世,又彷佛是彈指一瞬間。

  “哈哈哈……”他突然狂笑不止,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麼?要給的你早給了,我只會是神族的叛徒,我永遠都悟不空!什麼他媽的空悟至空!”那人無限唏噓道:“看來你是自願走上一條永遠不可能回頭的離經叛道之路,我也救不了你。”漠道:“你今天才知道啊?來吧,今天無非是想殺我,何須那麼多廢話?我不會怕你的,也不會怕他!”漠身上的氣機陡然瘋漲,四溢的勁氣將他身上潔白的嘯雪獸風衣高高揚起,烏黑的頭髮隨風揚動,雙目積蓄著無窮的戰意。

  他的右手伸出,張開,大殿兵器架上飛出一柄劍,落在他手上。

  漠劍指那高高在上之人,一道強大無匹的劍氣脫鞘而出,撕破虛空,朝那無法看清面目之人飛刺而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3 17:22
第六卷第五章催劍重生
  劍氣逼近,只見那人左手探出,那道疾逝而至的劍氣頓時凝在空中。那人之手一張一吐,那道強大無匹的劍氣頓時化為烏有,大殿因四散的澎湃勁氣而激盪不已。

  漠左足蹬地,挺劍飛身而起,向那人疾刺而去。

  劍勢平實無華,劍招更是直接簡單,不見有絲毫的氣勢花巧,但深藏其中的威脅,卻沒有人可以用“簡單”二字來概括。

  那高高在上之人靜坐不動。

  劍接近身前三尺之距,只見那人之手閃電探出,繞過劍尖,直取劍後之人。

  漠見勢早有防備,劍鋒突轉回收,劍勢改刺為砍。

  可砍勢尚未形成,手又突變,急速回收,再度推出。

  “砰……”一拳擊在了漠的胸前。

  漠身形急速倒飛,重重撞在殿宇之壁。

  漠吐出了一口鮮血,整個大殿頓時搖晃不已,可見這一拳出手之重。

  那人這時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你劍勢所有變化都在我的預料之中,你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殺我,我看你還是自行了斷吧。”漠冷笑道: “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你好受的,想要我自行了斷,休想!”言畢,挺劍飛身,再度欺上。

  劍招,化作了千道光線將那人籠罩其中,可那人一隻手卻游刃有餘地在光中穿梭,每每將漠致命的劍勢化解。誠如他所說,他對漠所有劍勢變化都事先了若指掌,漠根本就沒有機會傷他。

  上百招已過,漠的每一招都被對方輕易化解,每一招攻出,漠都會受到那隻手的重拳攻擊。百招已過,漠也承受了對方百拳。

  漠的體內充斥著無處排泄的勁氣,全身脹得似氣球,眼、耳、口、鼻及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因體內充斥的勁氣而滲出血來。

  但漠劍招的變化攻擊卻絲毫不受影響,一招接一招,一劍接一劍,速度越來越快……那人拳頭的攻擊亦相隨著越來越快,漠的身體承受拳頭的頻率也越來越快,從全身毛孔滲出的血,已經能夠成股自腳底滴下……

  不知中了多少拳,漠終於被一拳完全擊倒在地,血水已經染紅了他身披的純白嘯雪獸風衣,更模糊了他的面目,微弱的氣息從鼻前似有若無地呼出,但握在他手中的劍卻沒有絲毫的鬆脫,依然很緊,彷彿在等待著隨時再度揮起,向那人發動猛烈的攻擊。

  那人依然端坐於上方,紋絲不動,一束強光,依然讓人看不清他的面目。

  而有著比鋼鐵還要堅硬、以玄武石砌成的大殿四壁,卻留下了一道道劍氣所劃下的痕跡。

  那人威嚴地道:“如果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會寬恕你以前對我的背叛。”半晌,從殿宇的地面上,傳來了漠微弱卻又無比堅決的聲音:“決不!”話音剛落,他又奇蹟般地從地上彈跳而起,渾身充滿了一種無法形容的強悍霸氣,全身上下每一個無孔無不散發著逼人的力感。

  偌大的殿宇被勁氣激盪得轟轟作響。

  半空中,漠手中之劍高舉過頂,他大聲喝道:“我要以我生命的能量,徹底毀滅這舊有的一切!”說完,漠的身體散發出萬丈光芒,將殿宇照得異常明亮,讓人的眼睛無法睜開。

  光亮之中,那人道:“簡直不知天高地厚,自取其辱!好,那我就成全你!”這時,只見那高高在上之人全身亦散發著強烈刺眼的光芒。

  他的雙手伸出,在胸前交錯,重疊成十字形。手指之間,穿梭盈動著道道紅芒,顯得異常詭異、神秘。

  而此時漠手中之劍爆炸出無數小驚電,將大殿所在的每一寸虛空都撕裂得不成原型,似乎劍已經無法承受不斷積蓄孕育在裡面的強大力量。

  “以我生命的毀滅,催發這世界得到重生吧!”暴喝聲中,漠的人與劍儼然已經化成了一柄毀天滅地的巨劍。

  巨劍向那人劈去,巨劍所過之處,虛空都被燃燒了起來。世界忽明忽暗,彷彿到了毀滅的邊緣,狂風席捲著天地宇宙……

  與此同時,影子與姬雪公主走在前往聖殿的山上,見到天色突然異變,他猛地想起了漠,心中有一種強烈的不安。直覺告訴他,漠現在正處於生死的最邊緣,他體內強大的能量無限擴張伸展,去感受漠的所在。

  “不行,絕對不能讓漠出手!”憑感覺,他選了一個方向,飛身掠去……

  姬雪的眼睛眨了一下,突然發現影子從自己的身旁消失,上一秒,她還看到他尚在自己身邊。姬雪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自語般道:“怎麼去得這麼快?難道這麼短時間便已經厭倦了我麼……?”影子不知自己到了什麼地方,他停了下來。

  漠給他的感覺已經到此為止,或者說,漠已經沒有存在的氣息了。剛才影子所感到的是生命終結前爆發的巨大能量。

  影子四顧尋找,天地一片蒼茫,到處都是一片厚厚的積雪,比聖城阿斯腓亞還要不知冷多少倍。

  他的雙腳四處飛奔著,以求找到漠的一點踪跡。可找到了半天,卻沒有漠存在的一絲一毫的線索,但在影子心中,他相信漠一定在這裡,於是他繼續尋找著……

  這時,天氣越來越冷,冰雪隨著風鋪天蓋地般席捲而來。

  瀰漫的風雪,讓影子的眼睛無法睜開,環境惡劣之極。他突然想起,這裡可能是靠近阿斯腓亞的極寒之地。

  影子不明白漠為什麼會來到這裡,他知道昨晚漠尚在阿斯腓亞的屋頂仰望星空。

  突然,影子聽到前面傳來異樣的響聲。

  沿著響聲傳來的方向,影子向前飛掠而去。他驚訝地看到,一個渾身浴血的人倒在了雪地裡,連那人所在的雪地也很快被血浸紅。

  影子看到,這人正是他所要尋找的漠。

  影子抱起漠,他感到漠的呼吸已經停止,身體正在一點點地變冷,只是心尚有著微弱的、幾近於無的跳動。

  影子沒有多想,用手抵住了漠的前心,強大的能量不斷地輸到漠的體內。他是不能夠讓漠死去的,這是惟一一個與他走在同一條路上的人,這樣的人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一輩子只會有一個,出現了一次就不會再遇到。

  風雪不斷席捲,天地蒼茫,混沌不清。

  兩人很快便被風雪埋在了雪裡面……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席捲著的風雪化為平靜,天空變得格外的明朗清澈,只是沒有太陽。在這裡,就算是晴天,也不是每天都能夠見到太陽的。有時,這裡會連續幾天都是黑夜。

  誰也不能分清,按照正常時間,此時是白天,還是黑夜,只是天很亮而已。

  而明亮的天空下,一道人影自雪地裡直竄而出,他的懷中尚抱有一人。

  這兩人自然是影子與漠。

  只是漠不知怎麼樣了,他看上去仍是昏迷不醒,臉上從眼、耳、口、鼻滲出的血跡此時已被雪消融洗去,顯得異常蒼白。

  影子抱著漠,他並沒有將漠救活,漠所受的傷太重了,他只是保持著漠沒死。而在影子救漠之前,其體內尚有一股殘存的沒有用盡的力量在維持著他微弱的心跳,這股殘存的力量似乎是有一股沒有能夠完全發出的力量所留下的,抑或是最後的攻擊沒有能夠完全發揮所留下的。不管情況如何,正是這些少許殘塵的力量救了漠,否則連影子保持他不死的機會都沒有。

  影子不知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事,但他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一場惡戰,才會讓漠變成這樣。而漠的心被朝陽鎖住,全身功力盡失,他又怎樣與人發生惡戰呢?

  這個問題只有漠自己才能夠回答。

  影子抱著昏迷不醒的漠,向著屬於阿斯腓亞的方向走去……

  △△△△△△△△△

  影子回到阿斯腓亞已是兩天之後,也就是說,他在雪地裡幫漠療了兩天的傷,回到阿斯腓亞,他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到皇宮找褒姒。他不知道這個褒姒是不是真的,但他知道,目前只有褒姒才有將漠救活的可能。因為褒姒幾乎擁有著整個西羅帝國的力量,而這些力量有助於救活漠。

  褒姒在幻雪殿見了影子與漠。

  褒姒對著影子道:“我會竭盡全力幫你救活他的,他不會有事。”影子絲毫不懷疑褒姒所說之話的真實性,他相信褒姒的話,但影子知道求別人辦事是要付出代價的,就算是朋友也是一樣。

  影子道:“如果公主想我幫你做什麼,儘管開口。”褒姒低頭察看昏迷不醒的漠的傷勢,道:“我不需要你幫我什麼,我想要你幫的,你卻又不會答應我。”影子知道褒姒指的是什麼事,但他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再聽一遍公主要我答應你的事情。”褒姒驚訝地抬頭望向影子,不敢相信地道:“你剛才說什麼?”影子道:“我想再聽一遍公主曾經對我說過的話。”褒姒當然明白影子的意思,但她不明白何以影子會變化如此之快,這不像她所認識的影子。她道:“好吧,那我就再說一遍:我要你成為西羅帝國君主的未來繼任者!”影子毫不猶豫地道:“我可以答應你。”褒姒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意,道:“你知道嗎?這是我回到西羅帝國聽到的最高興的一句話,但我知道你一定還有其它的附加條件。”影子點了點頭,道:“是的。” “說吧,什麼條件?”褒姒毫不介意。

  影子道:“我要姬雪公主成為我的妻子,也是未來西羅帝國的皇后。”褒姒的臉色一下子變了,變成了鐵青色,她望著影子,半天沒有說出話來。最後,她終於讓自己的思緒平定了一下,然後道:“你能夠告訴我理由嗎?”影子道:“沒有什麼其它的理由,因為我喜歡她,而她也同樣喜歡我。”褒姒忍著心中的強烈悲痛,道:“那我呢?我算什麼?難道我不喜歡你麼?”影子沒有再說什麼,他的眼睛只是望著昏迷不醒的漠,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褒姒道:“不,我不會答應你的——他,我也不會相救!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說罷,背過身去,不再看影子。

  影子抱起了漠,往幻雪殿的門外走去。

  當他雙腳剛跨出門時,卻聽到背後又傳來褒姒的聲音。

  “站住!”影子站了下來。

  褒姒回過身,看著影子的背影,道:“難道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麼?還是不相信我是真的褒姒?”影子沉默片刻,道:“公主想听我的心裡話麼?”“當然!”影子道:“因為我來西羅帝國根本就感覺不到真實,一切彷彿都是虛幻的,只有姬雪公主例外。”褒姒道:“所以你選擇了惟一可以給你安全感的姬雪?”影子點了點頭。

  褒姒又道:“可你知道這樣對你、對我、對姬雪都是不公平的?你根本就沒有勇氣面對所發生的事情!”影子並沒有駁斥,在他心中,他自然知道怎麼做,無須向任何人作任何解釋。

  褒姒看著影子的背影,她知道無法說服這孤獨的身影,關於他的世界,她永遠都不會懂。她道:“你將他放下,我會幫你將他醫好,但我決不會答應你娶姬雪!”影子重新放下了漠,褒姒的身子又背了過去,他望了一眼褒姒的身影,什麼話都沒有說,便往幻雪殿外走去。

  ……

  褒姒看著昏迷不醒的漠,伸出手將他額前有些零亂的髮絲理了理。

  漠無疑是一個標準的英俊男人,輪廓分明,只是眉宇間緊鎖著解不開的結,一副滿懷心事的樣子,儘管此刻尚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

  褒姒凝視著漠俊朗的臉,道:“師父說你是一個讓她感到害怕的人,我卻看不出你有什麼讓人害怕之處。”她的情緒恢復得很快,彷彿根本沒有經受影子剛才話語所給她的打擊。

  褒姒抱起了漠。幻雪殿很空曠,沒有一個人,她轉過身去,沿著紅色地毯鋪成的通道,向幻雪殿的最深處走去。

  一道門推開,裡面有著柔和昏黃的燈光,燈光映著又一條通道,通道的盡頭又是一扇門……如此經過了九條通道,九扇門,當最後一扇門推開時,展現在眼前的是一個斗大的密室。

  密室內有著明亮的燈光,有著很老的女人——天下。

  褒姒喊了一聲“師父”,然後便抱著漠走進密室。

  天下看了一眼褒姒抱著的漠,然後對著褒姒問道:“他來了麼?”褒姒點了點頭。

  “那他可曾答應?”天下又問道。

  褒姒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道:“他說他要娶姬雪。”天下點了點頭,她能夠明白褒姒的意思,她道:“他只是想讓人知道,他並不會任人擺佈。”褒姒將漠放在一張床上,然後道:“師父為何不向他道明真相,卻要與之玩這種捉迷藏的遊戲?”天下搖頭道:“不,這不是遊戲,而是一場真實的戰爭,是一場心靈與智慧的較量。他必須經歷這一關,西羅帝國也必須經歷這一關,否則你將什麼都不會擁有。”褒姒想了想,道:“是不是只有犧牲他,我才能夠得到西羅帝國?”神色之間卻又有了一絲黯然與不捨之意。

  天下道:“王道之秘,關鍵在於'用'與'舍',知道該如何利用每一個人,關鍵時刻懂得舍、棄,即使是最親的人也不例外。即使犧牲天下,也要成全自我!”褒姒心中一直感到不解,她道:“為何師父要混淆他的判斷,告訴他牢裡的是我,而我是假冒的?”天下道:“因為事實上你並非是真的褒姒,從一開始他所認識的是你,而並不是褒姒公主,我只是告訴她實話而已。以他的智慧,他絕不會輕易相信我所說的話,那我就告訴他事實。”褒姒又問道:“那師父又為何要讓漓焰出現,讓她扮演第三個褒姒?”天下的眼中顯得有些悠遠,彷彿想起了其它的什麼事,她幽幽地道:“她不是我派來的。”褒姒訝然道:“不是師父讓我與她演戲麼?”天下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道:“是的,但我只是讓你與她一起演戲。不過這樣也好,他的判斷會受到更多事情的 擾亂!”褒姒不解地道:“既然她並非師父派來的,那她代表的又是什麼人?”天下望向褒姒,眼睛顯得很犀利,口氣嚴厲地道:“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事情。”褒姒心裡不由得一陣退縮,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師父天下如此犀利的目光。

  天下感到了褒姒心中產生的懼意,隨即目光緩和,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點,她並非是針對影子的。”褒姒讓自己鎮定了一些,但不免仍顯得有些怯怯地道: “那漓焰的到來又是針對何人?”天下望向床上的漠道:“是為他而來。”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7-11-23 17:2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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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第六章空悟至空
  褒姒彷彿明白了些什麼,道:“漠變成這樣,原來是漓焰所為。”天下道:“本來他是應該死的,但影子突然感到了他的危險,通過意念給了他強大的能量支援,才讓他留下一口氣,護住了心脈。”褒姒顯得有些不解地道:“他只不過是一個忘記一切、連一點功力都沒有的人,師父何以對他如此忌憚?”天下冷笑一聲,道:“你知道他是誰嗎?”褒姒道:“他不就是魔族千年前黑魔宗的魔主麼?”天下道:“不!他是和師父齊名的空悟至空。”“空悟至空?!”天下的回答顯然讓褒姒感到萬分意外,她不明白千年前的黑魔宗魔主怎麼會成為神族的叛逆空悟至空。

  褒姒道:“師父,這其中究竟是怎麼回事?”天下道:“這些事本該不讓你知道,但現在告訴你也無妨。早在兩千年前,他便質疑神族對幻魔大陸的統治,質疑這個天下所存在的秩序。於是,他叛離神族,離開了神界,重新歷世,成了人們所認識的空悟至空,取意為空,卻實是因為悟不空。一千年前,他遇上了聖魔大帝,他以為聖魔大帝可以實現他心中所望,建立全新的幻魔大陸,於是封鎖了自己所有的記憶,幫助聖魔大帝,卻不想只是一場空——當時他是空悟至空的身分,聖魔大帝亦並不知曉——因此,他在雲霓古國想了一千年,也沒有想清楚這個問題。當他第二次擁有的記憶又被朝陽封鎖後,所有的經歷在潛意識裡幫助他,讓他的一雙眼睛將這個世界看得更透徹,他的心更接近事物的本質。失去了一切,反而讓他變得更可怕!”褒姒看著天下 從天下敘說的表情中,她看到了天下,或者更多人對漠(空悟至空)的忌憚,其中似乎還包含了一種欽佩。

  天下停了一下,又接著道:“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讓他與影子在一起。”褒姒道:“那我們該如何處置他?”天下望向漠,半晌才道:“我們只有永遠讓他這樣昏迷下去。”褒姒道:“可我已經答應影子治好他。”天下道:“那就讓你說的是一句空話吧。”

  △△△△△△△△△

  影子走在皇宮山下的一條大道上,在他前面,他看到了兩個人,那兩個人也看到了他。

  兩人是幻魔大陸最著名的遊劍士落日與傻劍。

  落日走上前,微笑著道:“沒想到在這裡能遇上大皇子。”影子亦微笑著道:“你還是叫我影子吧,這樣我比較習慣。”傻劍呵呵笑道:“看來我們三人挺有緣的。”三人寒暄一陣,來到一家客棧,此家客棧正是傻劍與落日所住之所。

  三人坐定,要了一壺清茶。

  影子道:“不知兩位怎會前來西羅帝國?”落日毫不掩飾,無所謂地道:“無語大師對我們說,我們的生命即將終結,往西走,他說有一個人可以改變我們倆的命運,所以我們便來了阿斯腓亞。不過,對於我們來說,能不能找到這樣一個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重新遊歷一番阿斯腓亞,這是一個讓人心靈高潔的地方。”傻劍亦贊同道:“生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在這裡遇到故知,特別是像影子這樣的老朋友。”說完,又呵呵笑著。

  影子道:“兩位看淡生死,倒是樂觀豁達之人。我初來阿斯腓亞,有一事相求,不知兩位能否答應幫忙?”傻劍立即信誓旦旦地道:“朋友之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影子兄何必客氣?”影子微微一笑,望向落日。

  落日道:“影子兄不妨說來聽聽,反正我們這次來阿斯腓亞,也是無事。”影子道:“我要兩位幫我救一個人。”“誰?”傻劍問道。

  “西羅帝國褒姒公主。”影子道。

  落日與傻劍對視一眼,同感訝然。

  落日道:“褒姒公主不是正在皇宮麼?”影子道:“可有人告訴我,皇宮內的褒姒是朝陽派來的假冒之人,而真正的褒姒則關在軍部大牢。”“此話可信?”落日問道。

  “是褒姒公主的師父天下告訴我的。”影子答道。

  “天下?!”落日與傻劍同時驚呼。

  整個客棧之人都以詫異的目光投向三人。

  既然是天下說的話,落日與傻劍當然沒有不信的理由。可是,他們心中不解的是,以天下的實力,何以不自己去親自救出褒姒?而影子為何又要煩求他們?

  疑問只存在於心間,落日與傻劍都沒有說出來,也沒有問出來。他們心中明白,有些問題除非別人親口告訴你,自己問是不合時宜的。但基於對朋友的信任,落日道:“我答應幫影子兄。”傻劍亦點頭表示應允。

  影子亦沒有作出任何的解釋,只是默然以表謝意。

  △△△△△△△△△

  夜晚。軍部總府。

  軍部總府燈火通明,巡夜的兵士來往穿梭,其防守似乎比以往森嚴了許多。

  落日出現在了軍部總府前,一步一步向軍部總府的大門靠近。

  此時,天又開始下起了雪,朵朵雪花輕盈舞動著,顯得有些稀落。落日雖然穿著禦寒風衣,但他的身影仍是單薄的,在雪地里高一腳低一腳,隨時可能被風吹倒一般。在他身上,卻有著黑暗、死亡、沼澤才有的氣息散發出來,就像他第一次出現在雲霓古國皇城郊外給天衣與艾娜帶來的壓迫感一樣,所有巡夜的兵士都感到了落日身上的氣息在向他們逼近。

  所有兵士都嚴陣以待,他們感到了來者並非善類。他們聽到自己的心隨著落日帶來的壓迫感發出強有力的跳動,一下一下,撞動著胸前的肋骨。手中的武器被滲出的汗水濡濕,讓他們有一種握不緊的感覺。

  落日踉踉蹌蹌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擋在他面前五寸的是二十多件鋒芒相向的利器,雪花落在上面,愈發增加了它們的寒意。

  “你是何人?竟然膽敢夜闖軍部重地!”一人厲聲斥喝道。

  落日沒有理睬,他朝前吹出了一口氣,那些落在鋒森利器上的雪花便飛了起來,然後他道:“武器是不能夠被塵垢所污染的,否則,殺人的時候就不夠快了。”說完,搖了搖頭,顯然是對眼前的這些人如此對待武器感到不滿。

  剛才斥喝之人又道:“你到底是何人?速速報上名來,少在此裝蒜!”落日輕淡地道:“我怕我的名字你們還不配知道,快快叫軌風出來吧。”那人又是斥喝道:“大膽!軌風大人之名豈是你直接稱呼的嗎?”落日反問道:“難道是你麼?”“這……”那人頓時語塞,一時倒不知如何作答。

  落日有些厭煩地道:“你還是叫軌風出來吧,連一個問題都無法回答,又豈配站在我的面前?”說完,只見落日的右臂晃動了一下,一道幽黑的電光破空閃出。

  “鏘……”一連串的斷金切玉之聲響起,緊接著,便是二十多柄鋒利的兵器只剩一半,其它一半倒插雪地,整齊的排成一行。

  而所有人都沒有看到落日是用什麼削斷了他們手中的兵器,更不可思議的是,那剛才說話之人卻發現自己手中的長劍在眨眼之間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有一縷血正沿著劍刃滑落。

  所有人無不駭然!他們不知道落日如何在眨眼之間做到這兩件事的,他們根本不相信有這種可能,還以為是落日對他們施了魔法。

  但無論是怎樣的結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已經認識到落日的厲害。

  而事實上,是落日在出劍削斷眼前所有兵器的同時,借用劍的去勢,改變了那人手中之劍的方向,而由於速度太快,衝擊力太大,那人的感覺只是手震動了一下,便出現了這樣的結果。

  那人認識到,若是落日剛才要取他們性命,恐怕此刻他們早已血濺當場了。

  此時,更多巡夜的兵士趕至將落日包圍。

  落日看了一眼身周的這些人,然後道:“軌風手下的這些人反應倒是挺快的,不過片刻時間,便來了不下一千人。不過,人多有時候並非是一件好事。 ”“是的,人多有時並非一件好事,但肯定不會是一件壞事,它會讓你花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消耗你的戰能。”一個聲音自這些包圍兵士的外面傳來。

  是軌風的聲音,來者自然是軌風。

  所有兵士迅速整齊退後,落日與軌風直面相對。

  軌風道:“如果我所猜沒錯的話,閣下定是聞名於幻魔大陸的遊劍士落日了。”聲音仍是充滿了傲慢。

  落日並不在意,道:“我不知是軌風大人的眼力好,還是消息靈通,居然一下子便能認出在下。”軌風毫不示弱,道:“那是因為閣下的名氣盛,我又怎能錯過對閣下的認識?”落日道:“沒想到在下之名能夠落入掌握西羅帝國軍權的軌風大人之耳,實是讓在下感到榮幸。”軌風道:“那是因為以閣下的實力,可以被我列入對手的範圍之中,而這樣的人幻魔大陸並不多。”落日一笑,道:“那實是軌風大人對在下的抬舉了,我落日有些愧不敢當。不過,也讓我認識到了一個好處,自己的名字可以和大人物平起平坐,如此榮幸之事,是會讓我在夢裡都會笑醒的。”落日的話充滿了嘲諷之意,卻又不露痕跡,讓人無法從中找出破綻。顯然,軌風這個充滿傲慢無禮之人不被落日列入朋友之列。

  軌風冷哼一聲,道:“沒想到閣下的言辭倒是極為鋒利。”落日道:“那是因為可以讓自己不在嘴巴上吃虧。我寧願在劍下敗給別人,也不願在嘴上敗給別人,劍上敗給別人只是一時的痛苦,而嘴上敗給別人,則會讓自己憋著滿肚子的氣無處發洩。這種感覺是慘不忍睹的,軌風大人沒有經歷過,當然是不會體會到的。”軌風道:“我並不對閣下是否受過氣感興趣,閣下既然來此,還是說出目的吧。”落日道:“我的目的很簡單,只是想認識一下西羅帝國的軍部總府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作為一名遊劍士,總是要到過每一處,經歷過每一件事,認識每一個人的。”軌風傲然道:“我亦很想認識一下聞名於幻魔大陸的落日是一個怎樣的人!”落日道:“當然是一個很正常的男人,有七情六欲,男歡女愛,還有悲歡離合,兒女情長,甚至有卿卿我我,夢 巫山……這些不知夠不夠軌風大人認識我?”軌風不屑地道:“如果閣下想以這種伎倆來拖延時間,以方便其他人做別的事情的話,那你就太小視我軌風了,你根本沒有這種機會!”落日一笑,無所謂地道:“是嗎?我卻不知還有什麼其他人做什麼事情,軌風大人能夠告訴我麼?”而在他心裡卻不得不暗呼軌風厲害。一個能領導西羅帝國百萬軍隊,戰無不勝的軍部首席大臣,決非只是一個有著超凡修為的人,更具備高人一籌的智慧,能夠更先一步想到別人想到的事情。

  而對於落日來說,他的目的是吸引軌風的注意,以便傻劍行事,救出褒姒。

  現在看來,軌風似乎早有準備,也早已料到落日會用調虎離山、聲東擊西之計。傻劍要想從守衛森嚴的軍部大牢救出褒姒,似乎變成了一件十分艱難之事。

  但對於落日來說,既然他已經這樣做了,就要這樣做好,軌風知道了是一回事,自己做的又是另一回事。他現在剩下所要做的是爭取,爭取讓傻劍有更多的時間救出褒姒。

  軌風似乎看穿了落日的心事,道:“你不必抱任何僥倖了,傻劍是不可能救出褒姒公主的,你還是好好想想怎樣面對我吧,我可不想看到一個讓人失望的對手!”落日收懾了心神,道:“好吧,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也沒有裝模作樣的必要,那就開始吧。救不了人,活動一下筋骨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否則這趟就等於白來了。”說完,屬於落日的烏黑之劍出現在他手上,幽幽的黑色精芒,映襯著飛舞飄落的雪花,黑白對比如同一種不滅的黑色意志在屬於白色的世界裡頑強地存在著。

  而軌風身上那艷紅的紅色戰袍在雪地裡如同一團燃燒著的火焰,周身一丈之內,雪花不能侵入半分。

  兩人靜靜站立,雖然沒有動,但在靜默之中兩人的心靈空間完全充斥著對手的存在,對方任何些微的變化,眼睛眨動一下,心臟跳動一下,瞳孔收縮一下,毛孔舒展一下… …所引起的變化,都被兩人敏感的心捕捉在內。他們知道,對於一個有著非凡修為的人來說,他們的實力並不是一定通過身體所散發出來的氣機表現出來的,一呼一吸之間,盡是一個人實力的象徵,更能表現對方的心理變化,以及進攻或是防守方式。

  無論是魔法,還是武技,原理盡皆相同。

  兩人靜默對峙,雪花輕盈落地。那些平時不曾注意到的雪花相互磨擦之聲,分外清晰地讓人捕捉到,包括那些眼睛不曾眨動、以關切之態注視著軌風與落日的眾兵士。

  上千人在雪地裡默然靜立,所產生的沉默的力量是一種無盡的期待,誰也不能夠想到,兩人會在什麼時候動手。而場中沒有哪人願意錯過這即將開始的一戰,即使他們不能保證用眼睛看清兩人的決戰過程,但他們可以用心去感受。

  人,是不應該錯過任何一次給心靈帶來震撼的機會的。

  萬千朵雪花當中有一朵雪花在舞動著,它輕盈地自高空落下,因為沒有風,它的下落顯得異常悠然,六瓣花形彷彿藏有一可愛的精靈,它正甜甜地做著美夢在酣睡,雪花的下落彷彿是母親的搖籃。

  有人說過,雪是雨的精魂,是雨的另一種化身,只是雨含有太多的悲苦和愁意,所以才化身為輕盈與優雅,享受著生命的另一種形式。

  這樣的一片雪花,這樣的雨的精魂落了下來,落到了軌風與落日之間,落到了兩人目光的交匯點……

  電光石火之間,雪花被兩道若驚電般的目光擊得粉碎,整個雪地突然暴動起來。

  雪花漫舞長空。

  飛旋的雪花包圍著的兩道人影,以破空之勢擊向了對方。

  落日手中是一柄烏黑之劍,軌風則是一隻赤裸的右手,手與劍相接的一剎那,軌風之手突然右移半寸,手指往劍鋒上一彈。落日之手急驟震動,劍鋒兩邊所擴散出的勁氣頓使兩丈範圍內的雪花飛速散開。

  虛空中,留下一塊雪花無法侵進的空白地帶。

  而就在軌風之手彈動落日之劍的一剎那,落日劍勢急轉,往下側動兩寸,貼著軌風的手臂刺向他的胸前。

  速度變化尚不到眨一下眼的時間,軌風之手已無力再作回救之勢,他的腳憑空踢起,一道幻影攜著強勁風雪踢向落日的小腹。

  以腳之長,足可在劍刺入軌風身體的一剎那瓦解落日的攻勢,並踢中落日的小腹。

  落日感到下身勁風襲至,手中之劍攻勢往右橫移七寸,改刺胸為軌風左手臂,左腳亦踢了出去,速度快不可言。

  “砰……砰……”就在軌風之腳踢中落日小腹不足十分之一秒,落日之腳亦踢中了軌風小腹。而由於這十分之一秒的差距,落日小腹承受之力較軌風強硬一倍,可落日之劍則藉勢在軌風左手臂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從手臂直至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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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第七章以火煉心
  在場的上千名兵士根本就沒有看到發生了什麼事,只見雪花狂旋,暗影相接,根本無法視見兩人是怎樣的進攻,因為速度實在太快。

  有人在眨眼之間看到兩人相接在一起,眨眼之後,兩人便因為受到對方腳的攻擊而分開了。三次攻守的交換尚不到一秒,完全是用心靈的感應,判知對方的攻勢,才及時作出反應。

  雖然,三次這樣的攻守極為直接簡單,但這種以時間及速度來衡量的進攻,卻是極耗心神的,需全身心地投入,不容有絲毫懈怠,否則,差之毫釐,便是一次致命的攻擊到來。

  生命在這種進攻中,完全係於十分之一秒之中。

  兩人跌落地面,軌風倒滑十步之距站定,而落日倒滑二十步方才站定。軌風的左手心則是有一道血線在流下,幸好傷之不深,不足一寸。

  上千名兵士把目光悉數投在軌風滴血的那隻手上,在他們看來,第一輪的交鋒,軌風敗了,而事實上,軌風比落日更佔上風,那一腳對落日造成的影響遠比這一劍厲害,至少對功力要打一層折扣,而落日那一腳對軌風的影響只須片刻的調節便可恢復。

  兩人第一輪進攻都是試探性的進攻,皆在摸清對方的實力,但試探性的進攻尚讓人受傷,可見兩人這場決戰必定十分激烈。

  兩人站立著,調節剛才進攻力量的消耗,更同時密切注意著對方周圍空氣的變化流動,捕捉著對方的動態……第一輪的試探已經為他們第二輪的進攻作好了鋪墊,現在,兩人都在尋找對方心靈的空隙,尋找著進攻的契機點……

  而與此同時,傻劍順利騙過守衛,來到了軍部大牢。

  散發著潮濕陰暗氣息的軍部大牢很陰鬱幽深。

  大牢四壁燃燒著的火光在傻劍眼睛瞳孔內跳動著,雖然是夜闖軍部大牢救人這樣的大事,但傻劍的樣子仍然顯得很憨厚,雖沒笑,嘴角卻仍是掛著一絲笑意。而他的這副模樣,似乎從來都沒有改過。

  傻劍走進了一間牢房,鐵製的牢籠里關著的是一雙雙木然的眼睛,這種眼睛有一種長時間被牢獄生活磨滅後的混濁,傻劍的到來只是讓他們輕輕轉變了一下頭的方向,成三十度角向上斜視著傻劍,彷彿對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對任何人都不抱什麼希望。

  傻劍知道,有著這樣一些眼睛的人至少關了八年以上,而且將永遠這樣關下去,這些人失去了重獲自由的希望。八年的時間足以讓他們當初所擁有的銳氣淡化至無,沒有一個人在經歷了八年的牢獄生活後,還依然保持著當初來時的銳氣。

  傻劍對著這一雙雙望過來的眼睛微笑點頭,盡量壓低聲音道:“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休息,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休息……”口中不停說著,眼睛卻在不停地搜尋著褒姒的踪影。

  關在鐵牢內的人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傻劍,便垂下了自己的頭,不再對這個貿然闖進的不速之客感興趣。在他們的世界裡,也許已經沒有什麼事情再能夠讓他們感興趣了。誰曾記得,他們當年是馳騁沙場的驍勇之將?

  尋過多達九間牢房,傻劍連褒姒的影子都沒見到,現在所剩下的只有最裡面的一間了。

  這間牢房中有兩個守衛,與其它的牢房並沒有什麼區別,惟一的區別是這兩名守衛不像前面八間牢房中的守衛那般,要么喝酒,要么談女人,要么睜著半睡半醒的眼睛,要么乾脆在睡覺。

  兩名守衛站著,站在牢房進門的兩邊,在他們腳下有一顆小石子,兩人正無聊地將小石子踢向對方,樂此不疲。

  傻劍並沒有像以往一樣要么騙過他們,要么將他們制服。

  “嗨……”他向兩人打了個招呼,然後呵呵一笑。

  兩名守衛抬起了頭,停止了腳下的遊戲,平靜的目光看向傻劍,也不出言相詢。

  傻劍顯得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打擾你們玩遊戲,請問你們褒姒公主在裡面嗎?”兩名守衛只是望著傻劍,沒有說話。

  傻劍忙又解釋道:“我是褒姒公主的朋友,我只是來看看她而已,並沒有什麼惡意,請問褒姒公主在裡面嗎?”樣子顯得小心翼翼,十分謙恭,邊說著,邊向前走。

  兩名守衛仍只是望著傻劍。

  傻劍又道:“我是經過你們軌風大人的同意來看褒姒公主的,不信你們可以去問問軌風大人,他一定會告訴你們是他讓我來的。”兩名守衛側頭望著傻劍,依然緘口不語。

  傻劍顯得有些奇怪道:“莫非你們是啞巴麼?怎麼不開口說話?如果你們是啞巴,也要打個手勢讓我知道呀。雖然別人叫我傻劍,但你們打個手勢,我還是能夠明白你們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的。我從小的時候認識一個朋友就是啞巴,他經常對我打手勢的,所以只要你們打個手勢,我就可以知道褒姒公主是否在裡面。”傻劍邊說邊走的雙腳終於站定,停了下來,此時他離那兩名守衛不足一丈,兩名守衛依然故我,只是斜眼看著傻劍。

  傻劍看了看他們腳下,那顆石子正踩在一名守衛的腳下,要踢不踢,傻劍道:“這個遊戲很好玩么?我可從沒玩過,要不我們三人一起玩? ”傻劍以徵求的目光望向兩名守衛,依然沒有得到任何只言片語的回答。

  傻劍忽然有所悟,訝然道:“莫非你們又聾又啞,根本聽不見我所說的話?如果是那樣,那是真的可憐了。兩個又聾又啞的人,卻還要給別人看牢房,真是命苦。”傻劍不禁十分惋惜,對他們同情不已,轉而接著道:“要是我就一頭撞死算了,說不定,爹娘生你們一定得罪了什麼人,做了什麼壞事,所以老天爺把對你們爹娘的懲罰降臨到你們身上,只是可惜了你們,爹娘做了孽,卻要讓你們承擔,看來你們爹娘真是狠心,做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全然不顧報應會落到你們身上……”傻劍嘰嘰歪歪、囉哩叭嗦說了一大堆,極盡惡毒地咒罵著兩名“又聾又啞”的守衛的父母,並為他們感到無限惋惜。

  終於,其中一名“又聾又啞”的守衛無法忍受,開口道:“你到底有完沒完?”傻劍的樣子感到十分驚奇:“咦,難道你們不是又聾又啞之人?我還以為你們又聾又啞,錯罵了你們的父母,不好意思,在此我向你們表示道歉。”說著,還向兩人鞠了一個躬。

  牢房門前的兩邊,有兩盆火,火盆高高撐起,火苗在跳動著,似有兩個舞者在表演著曼妙的舞步。

  兩名看守之人的手伸進了燃燒著的火苗當中,寬大的手掌在燃燒的火焰當中慢慢變色,由蒼白若紙的顏色變成了淺紅色,又由淺紅色變成了深紅色,接著又是由深紅色變成暗紅色,此時的手已經不再是手,而是被烈焰煅煉著的寒鐵。

  “寒鐵”亦彷彿隨著火焰燃燒了起來,上面蒙上了一層暗紅之焰,雖然身在燃燒的火焰當中,卻又脫離於火焰獨立存在,彷彿是在火中燃燒重生的精魂。

  傻劍看著兩隻燃燒著的手,他的口中不再言語了,心裡跳動了一下。

  他知道有一種功夫叫做“淬心煉鐵手”,先以火攻心,以火煉心,經歷數十載,煉就“烈焰不死心”,然後以不死之心身浴烈焰數十載,方能成就“淬心煉鐵手”,其間所經受的痛苦,除非有金鐵一般的意志,實非凡人所能及。

  練就“淬心煉鐵手”之人全身肌肉成寒鐵般的黝黑之色,堅如寒鐵,惟有一雙手成白皙之色,與全身的黝黑成鮮明的對比。

  而傻劍知道,他們的手伸進燃燒的烈焰中,是他們攻擊開始的先兆。

  這樣兩個人的出現,無疑是可怕的,傻劍不敢有絲毫怠慢之心,但他的臉經過剎那間的錯愕之後,又恢復了呵呵的憨笑之態。

  傻劍道:“兩位把手伸進火中,難道不怕把手燒壞了麼?要是手燒壞了可就沒法去摸女人白白皙皙的xx子和屁股了,那豈不是一大損失?再說人生在世,不就是為了多玩幾個女人麼?要是沒有女人,生命就沒有什麼情趣了,呵呵呵……”兩人仍是側望著傻劍,但兩人此時手上蒙上的暗紅烈焰漸漸向淡藍色轉變,不過片刻,兩盆燃燒著的紅色火焰全部都變成了淡藍色。

  “熊……熊……”兩盆淡藍色的火焰陡然竄上一丈多高。

  “呼……呼……”兩隻拳頭攜帶著淡藍色的烈焰,呼嘯著向傻劍攻去,所過之處,虛空彷彿都被燃燒了起來,不!是真的燃燒了起來!

  牢房裡所存在的木製桌椅“熊……”地一聲悉數燃起。

  傻劍面對著突然襲至的兩隻燃燒著的拳頭,不待拳頭近身,手中之劍已脫鞘而出。

  劍過虛空,陡然升起一陣沁人心脾的寒意,在燃燒著的虛空中,寒氣逼人的劍氣無限擴散,將迎面撲至的烈焰悉數抵擋,而劍卻化作一道虛影,朝兩隻燃燒著的拳頭刺去。

  劍勢所指,兩隻拳頭並駕齊驅。

  劍所散發出的陰寒之氣與兩隻拳頭所帶來的淡藍色火焰磨擦相交,“嘶嘶……”作響。

  而就在傻劍將兩隻逼近的拳頭封鎖,劍鋒即將刺中其中一隻拳頭之時,兩隻本飛速推進的拳頭突然以快至十倍的速度電速攻來。

  傻劍心中驚駭,本應撤劍回收封鎖,可時間已是來不及。

  “鏘……”劍與拳相交,發出金鐵交鳴般的刺耳之聲,那淡藍色火焰兇如猛獸般迎面撲來。

  而與此同時,另一隻燃燒著烈焰的拳頭已經重重轟在傻劍胸前。

  燃燒著火星的衣衫四濺飛碎,傻劍應勢急速倒退,重重撞在了牆壁上。

  幸好早有護體之氣護住全身,全身沒有被淡藍色烈焰大面積灼傷,而在胸前,另一隻拳頭重重轟擊的地方,衣衫盡去,留下一塊焦黑的灼痕,散發著焦臭。

  僅只一招,傻劍便被擊傷,這在傻劍的遊劍士生涯當中,尚屬首次。

  傻劍雖然早已料到這兩人是不可多得的強者,全身有所戒備,可沒想到對方強悍到如斯地步,實屬生平所少見。

  傻劍沿牆壁滑下,落地站定,他看了看胸前灼傷之處,用手摸了摸,彷彿沒事一般,呵呵笑道:“沒想到你們屁話都沒有一句,打起架來卻是如此厲害,真是讓我傻劍小看了你們。好吧,報上名來,也讓我認識認識你們兩位!”兩人沒有理睬傻劍,重又將地上的那顆石子踢來踢去,重又對傻劍的存在視若無睹。

  傻劍道:“既然你們瞧不起我傻劍,那傻劍就只好讓你們見識見識傻劍的厲害了!”傻劍看了看手中的劍,這是一柄毫無鋒芒的劍,劍兩邊未開過鋒,劍身有一種黯啞之光,似乎很長時間都沒有用過,但劍本身卻擁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寒氣。

  傻劍對著劍道:“這次就全靠你了。”說完,他伸手在劍鋒上撫摸了一下,劍身的黯啞之光頓去,寒光四溢,照亮了整個牢房,彷彿整柄劍轉瞬間復活了一般。而洶湧的寒氣使牢房內的空氣中有顆粒之物掉落,那是空氣中急驟受寒而凝固成冰粒的水分。

  那兩人不再能夠保持自若的心態踢著腳下的石子了,石子滾到一邊,兩人不去理睬,四隻眼睛望向傻劍手中之劍,面露驚詫之色,彷彿看到了生命中的剋星。

  不錯,他們遇到了世上至寒之劍——寂電!一柄在上古傳說中常常出現的劍,而此刻他們竟在傻劍手中看到了這柄劍!

  一直以來,傻劍很少用這柄劍,不是說他不用這柄劍對敵殺人,而是從來沒有利用劍本身所擁有的奇異力量。一直以來,寂電所擁有的奇異力量都被傻劍所封禁著,所以幾乎沒有人知道傻劍擁有一柄上古奇劍。

  現在,傻劍讓寂電重現了昔日的神采。寂電如水的寒氣一張一弛波蕩開來,使牢房之寒不異於千年冰窖。

  傻劍看著兩人驚詫的模樣,呵呵笑道:“現在知道厲害了吧?寂電便是你們'淬心煉鐵手'的剋星,今天你們遇上我,可玩完了!”說完,寂電揮出,寒光若一道匹練般向兩人攔腰斬去。

  兩人不知深淺,不敢貿然相接,閃身避過,鋒利的寒芒入牆,以寒石砌成的牆壁立時被寒芒切入五寸多深。

  傻劍呵呵一笑,不待兩人站穩,連綿的攻勢滔滔不絕地攻向兩人,嘴裡並不停地道:“左邊,右邊,上邊,下邊,前邊,後邊……”不停地向他們提醒著自己的攻勢。

  牢房內到處閃著寂電的電光,兩人似乎對寂電十分忌憚,不敢出手相接,只是一味的躲閃。

  當兩人被逼至原先所立的位置時,傻劍呵呵一笑,大叫一聲道:“你們中計了!我傻劍可不是一個喜歡打架的人。”兩人神情一愕之間,又是一道電光向他們劈至,兩人疾退。

  而傻劍卻揮劍劈開了第十間牢房的門鎖,挺劍沖進。

  原來,傻劍只是想逼他們讓開守住牢門的位置,以便進入第十號牢房。

  但當傻劍闖進牢房時,裡面卻是一片漆黑,沒有一點光亮,藉著從門口透進的火光視距不到二米,裡面更是顯得十分幽深。

  “褒姒公主在麼?”傻劍呼叫一聲,卻沒有任何聲音回答,有的也只有他自己聲音的迴響。

  傻劍手中之劍破空揮出,一片雪芒照亮了整個牢房,而這時,眼前一道黑影攜帶著強悍無比的力量迎面撲至,背後,那兩人拳頭所帶來的灼熱之感已然臨近……

  △△△△△△△△△

  在傻劍與落日出現在軍部總府營救褒姒的時候,影子來到了聖殿。

  姬雪看到了他,道:“你是來找天下師父的麼?”眼神中有一絲憂愁之色。

  影子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撫摸著姬雪的秀發,道:“不,我是來找你的。”姬雪有一絲詫異,道:“找我?”顯得有些不敢相信,轉而失落地道:“你別騙我了,上次你說隨我來見天下師父,可轉眼間你卻消失不見了,你定然是十分厭煩我,又豈會來找我?”影子道:“上次是因為一個朋友遇到了危險,所以需要我及時去救他,沒來得及向你打個招呼,這次是專門前來向你道歉了。”“道歉?”姬雪望著影子,有些不敢相信,半晌方道:“真的麼?”影子微微一笑,讓姬雪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道:“當然是真的。”姬雪體會著來自影子身上的溫暖,道:“無論你說的是否當真,我都相信你。”影子用手撫摸著姬雪的長發,輕聲地在姬雪耳邊道:“想不想體驗一下飛翔的感覺?”姬雪抬頭望向影子,道: “你是說飛翔麼?我有沒有聽錯?”影子 了搖頭,道:“你當然沒有聽錯,我要帶著你在阿斯腓亞上空繞上一圈。”對於每一個人來說,從小心中便有一個能夠有一天像鳥般在天空自由飛翔的夢,姬雪自也不例外,她點了點頭,道:“姬雪當然願意。”影子微笑著道:“那你可有準備好?”姬雪點了點頭。

  影子右手一下子摟過姬雪的纖腰,姬雪頓時感到自己的身子變輕了,然後她感到風在自己耳邊呼嘯而過,飛雪迎面撲來。她低頭往下望去,發現影子攜著自己已經飛出了聖殿,人已經身在往山下去的虛空中。

  一幕幕景色自眼前飛掠而過,整個阿斯腓亞城都在自己眼下。

  姬雪雖然自小生長於阿斯腓亞,卻沒有發現從空中觀望阿斯腓亞竟是如此之美。

  房屋建築錯落有致,街道井然有序,繁華地段更是燈火通明。而高聳的聖殿與另一座山峰上的皇宮顯得更是氣勢不凡,橫亙天地之間。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3 17:24
第六卷第八章踏空談情
  在白雪的覆蓋下,整個阿斯腓亞彷彿沉溺在一個白色的夢裡一般,讓姬雪有一種失真的錯愕之感。

  姬雪望向身旁的影子,只見他的頭髮向後揚起,黑色風衣隨風而動,臉上的輪廓顯得異常分明,透著屬於男人的剛毅。

  這樣英武的男人正是姬雪想要的,儘管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真正擁有他,但此刻的擁有已經讓她感到了無比幸福。她的手不由緊緊地摟著影子的腰,將臉緊貼他的胸膛。這一刻,她真正地體驗到飛翔的感覺,這種感覺竟是如此美妙。

  影子的雙腳在虛空中飛踏著,藉著空氣的微薄阻力,以及俯沖之勢,運轉著全身所擁有的力量,透過雙腳,形成反推之力,保持著身形在虛空中的平衡。

  片刻,兩人來到了皇城的正上空。影子對著姬雪耳邊大聲道:“想不想看到阿斯腓亞最美的夜空?”“想!”姬雪大聲地應道,並使勁地點了點頭,滿臉都是幸福的表情。

  影子道:“那你就準備用你的眼睛觀賞最美的阿斯腓亞夜景吧!”此時的夜空正在一片一片地下著不大的雪,影子的左手左右揮了出去。

  兩道冰藍色的光芒成弧線劃破阿斯腓亞上空,自弧線兩邊落下,成半圓形的冰藍色光圈急速擴散,下著雪的白色夜空頓時被冰藍色所替代,整個阿斯腓亞的夜空呈現出一片冰藍之色,連下著的雪也變成了冰藍之色,彷彿換成了一個冰藍色的天頂,美麗異常。

  “天啊,這是我見到的最美的夜空!”姬雪不由得被眼前出現的景象驚呆了,她望向影子,問道:“這是你做到的麼?”影子微笑著道: “這是我特意為你而做的,我要把幻魔大陸最美的夜空送給你!”姬雪的眼淚感動得流了下來,哽咽著聲音道:“這是我這輩子收到的最好的禮物,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此時,阿斯腓亞尚未入睡的子民都從屋裡跑了出來,驚詫而又欣喜地望著天上出現的夜景,陶醉不已。

  “這是我這輩子見到的最美的夜空了。”“這一定是上天對阿斯腓亞子民的垂愛,才將這麼美的夜空送給我們!”“這是幻魔大陸最美的景象…… ”“要是誰將這樣的夜空送給我,此生足矣!”……

  “你看,那是什麼?那是兩個人?!”一個人突然指著阿斯腓亞上空驚呼道。

  所有人都詫異地看到了,看到了影子黑色的風衣和姬雪銀白的長發在虛空中飛揚。

  “天啊!那不是人!他們是神!!他們是上天為阿斯腓亞送來禮物的天神!是上天對聖城子民的垂青!!”所有人都跑了出來,躬身匐地道: “謝上天對阿斯腓亞子民的垂愛,您的恩寵阿斯腓亞子民永銘於心!”齊唱之聲,高震蒼宇。

  原來阿斯腓亞為聖地,多為虔誠信徒,故而極為相信是上天對他們的垂青。而且,他們從未見過有人能夠長時間呆在半空中。

  姬雪指著下面的人道:“他們以為我們是神!”影子道:“不,我們不是神,我們是決定西羅帝國命運的人!”姬雪詫異地望著影子,不明白影子這話是什麼意思。而這時影子左手回收,以強大的功力支撐,以月光刃破空散發出的冰藍色夜景開始淡去。

  影子攜著姬雪,雙腳踏空,向一個方向落去。

  阿斯腓亞的子民見狀,忙向影子與姬雪落去的方向追去,沒有人想錯過目睹天神風采的機會。而這一個方向,正是西羅帝國軍部總府之所在……

  與此同時,正在決戰的落日與軌風自然也看到了這突變的異象,更看到了兩個人正踏空向他們飛至。

  他們停下了手中的戰鬥,與所有將士一起用眼睛迎接著兩人的到來。

  而就在軌風看清來者的面目是誰時,他立時大聲喝道:“所有將士一級戒備!”一下子,所有將士尚沒回過神來,聽到軌風的喝聲,忙望向軌風,卻不知立即執行軌風的命令。

  軌風不得不再次喝道:“所有將士準備應敵!”可他話音剛一落,影子攜著姬雪已落在了軌風的面前。

  軌風身後,所有將士立即舉起手中的兵器,嚴陣以待,速度反應可謂快極。

  軌風看到影子,沉聲道:“是你!”他不明白影子為什麼要這樣做,他更看到影子帶來了姬雪公主,心裡摸不清影子此舉的用意到底何在。

  這對一個對自己智慧極度自負的人來說不免是一種侮辱。第一次他面對影子無可奈何,這一次他又不知如何應對。

  影子沒有理睬軌風,只是對落日微微一笑,道:“落日兄辛苦了。”落日笑道:“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原來是帶來了一位美女,不知這位美女又是怎樣稱呼?”姬雪離開影子的懷抱站立著,傲然地望著落日,冷冷地道:“你又是何人?”落日毫不在意,道:“在下落日,一名遊劍士。”姬雪自是聽說過幻魔大陸最著名的遊劍士落日與傻劍,但她冷傲之態依然不減,隨意看了一眼落日,便望向軌風道:“軌風大人見了本公主何以不行禮跪見?”軌風一時之間只是想著影子突然出現的目的,卻未想到對姬雪行禮之事。他微微躬身,道:“軌風參見公主。”但並不行跪見之禮。

  姬雪早已知道軌風禀性,便是對父皇他也只行躬身之禮,事實上她只是出於自身威儀,才出言要軌風跪見。見軌風行過禮,冷哼一聲,依在影子身旁,不再言語。

  軌風重又望向影子,道:“你這次又是為褒姒公主而來麼?”影子道:“軌風大人已經猜到了。”軌風道:“以你之能力,要救走褒姒公主輕而易舉,何以虛張聲勢,廢這些手腳?”他知道傻劍與落日的到來一定與影子有關。

  影子道:“以你的智慧難道猜不出來麼?”然後是輕淡地一笑。

  軌風聽到影子的話,略為思忖,突然想到了什麼,道:“你……”話未說完,由遠而近的鋪天蓋地的腳步聲席捲而來。

  飛雪揚起之處,軌風見到一大片黑影奔襲而來,並伴有聲音道:“就是他們,一個身穿黑色風衣,一個有著銀白色的長發,他們便是天上派來的天神!”軌風終於明白了影子的意圖,駭然道:“你是想利用阿斯腓亞的子民救出褒姒公主?”而他心中想到的不僅僅是如此,影子借用阿斯腓亞子民救出褒姒公主並不是他真正的目的,而是一種手段,一種獲得阿斯腓亞人心的一種手段。從他的出現故意造成夜空出現異象,姬雪之所以與他在一起,皆是為他獲得人心作鋪墊,為最終獲得西羅帝國的大權打好基礎。而救出褒姒只是他走的第一步棋,其目的既是為了獲得人心,也是為了瓦解軌風所代表的軍部勢力。

  落日與傻劍也是作為增添他聲勢的棋子,他們來此的作用,也並不是為了真正救出褒姒。

  軌風終於認識到這個人思想的可怕!

  對於軌風的話,影子道:“我只是想讓阿斯腓亞的子民知道,西羅帝國最富才情的公主關在了軍部大牢,而在皇宮內的褒姒公主只是你與人串通假冒的,用來欺騙安德烈三世陛下的。”軌風道:“你以為他們會信你麼?”影子道:“有姬雪公主作證。是姬雪公主及天下告訴我,關在軍部大牢的是褒姒公主,而皇宮內的'褒姒公主'是假冒的。”“天下?”軌風聽到這個名字極為詫異。

  影子反問道:“難道軌風大人不知道天下是誰麼?”他的樣子顯得意味深長,彷彿想從軌風的回答中捕捉出一些什麼信息。

  但軌風卻沒有作任何回答,他只是道:“我軌風不管是誰說的。陛下有命,膽敢有冒充褒姒公主者,關進軍部大牢。大牢內的褒姒公主只是一個假冒的,這是陛下下的命令。”影子信心十足地道:“是嗎?看你的話說給阿斯腓亞子民聽,他們是否相信?或者說,阿斯腓亞的子民是信你,還是信我。”軌風傲然道:“他們必須信,他們一定要信,這是陛下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違抗!”影子輕蔑地一笑,道:“軌風大人想以軍部的武力來震壓麼?我勸你最好放棄這個念頭,這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軌風堅決道:“有沒有好處我自己心裡清楚,並不需你操心,如果你想制止的話,以你的能力,隨時都可以殺我,但你不會那麼做,這不是你想要的。”影子道:“你倒是分析得很透徹,認為我一定不會殺你。是的,我不會輕易殺你,但在你動用武力殺死 斯腓亞子民的時候,我便可以殺你了。”軌風道:“那時我便成為濫殺無辜的罪人,而你卻成了他們心目中的英雄。”影子笑而不答。

  這時,那些追隨而來的阿斯腓亞子民已經黑壓壓的一片站在影子身後,足有十萬之眾。

  “是他們!是他們!他們是上天派來的天神!!”所有人都指著影子與姬雪喊道,一時群情激奮。

  影子對著軌風道:“你聽到他們聲音中所飽含的激情麼?”然後轉過身去,對著眾人道:“你們可知我今晚將諸位引至此處是為了什麼?”阿斯腓亞的子民在一片喧嘩聲中,卻仍聽到了影子的聲音,而且聲音彷彿就是在耳邊響起。

  “是上天垂青阿斯腓亞的子民,讓我們來接受上天的恩典!”眾人齊聲高呼道,儼然把影子當成了真正的神。

  影子聲音很平和地道:“不,是因為西羅帝國發生了天大的事情,需要所有阿斯腓亞子民協力來拯救西羅帝國於危難之中。”眾人一片喧嘩,他們從未聽到過,或者是感到過西羅帝國處於什麼危險之中,相反,近些年來,西羅帝國疆域不斷擴大,喜訊不斷傳回,有何危難之談?

  影子接著道:“也許你們根本沒有感到任何危難的出現,那是因為你們被欺騙著,我今天就是要告訴你們真相,那就是有關褒姒公主之事!”“褒姒公主有什麼事?褒姒公主不是好好地呆在皇宮中麼?”眾人大為疑惑,不知影子到底想說什麼。

  影子道:“但你們可知皇宮裡的褒姒公主是假的?”此話一出,頓時一片靜寂。

  半晌,方有人道:“假的?皇宮內的褒姒公主是假的?”顯然不太相信,但他們又把影子當成了神,並非全然不信。

  影子看著眼前充滿期待他回答的眼睛,緩緩地道:“是的,真正的褒姒公主被關在軍部大牢內,需要你們去將她救出來。而這一點,褒姒公主的妹妹姬雪公主可以證明。”影子說完,望向身旁的姬雪。

  阿斯腓亞子民的目光也隨著影子的目光望向了姬雪公主,眾人原先還以為與影子在一起的是女神,卻不料是西羅帝國的姬雪公主。而眾人只聽說過姬雪公主之名,知其性格極為驕傲,卻從未見過姬雪的面貌,一時卻是認不出來,也不敢肯定影子所說之話是真是假,更不明白姬雪公主又怎會與影子一起停在半空中不動,難道姬雪公主也是上天派到西羅帝國的神?

  眾人心中對影子與姬雪的出現能夠造此奇異夜景,又只聽說過惟有神才可以脫離大地停於半空,先入為主,所以對影子與姬雪是神深信不疑。

  眾人紛紛低聲議論著,他們對眼前神一般的女人是否是姬雪公主感到懷疑,一時之間不敢有什麼看法和意見,也不敢隨便表示自己的態度。

  影子似乎看透了眾人的心事,他道:“也許你們並不相信眼前之人是姬雪公主,但這一點軍部首席大臣軌風大人可以證明。你說是嗎?軌風大人。”影子轉過身,把話頭直指軌風,讓軌風來回答眾人心中的疑問。他知道,軌風的話比任何人的說服力更大。

  軌風面對眾人大聲道:“你們不要聽他胡言亂語,他居心叵測,是故意將你們引至此處的,想破壞西羅帝國的安定團結,擾亂阿斯腓亞的正常生活。你們趕快離開,不要在此逗留!”軌風心中明明白白地知道,阿斯腓亞子民的存在是一種巨大的威脅,若是真的被影子所利用,那後果則是不堪設想,他絕對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

  在西羅帝國,在阿斯腓亞子民的心中,軌風有戰神之稱,自從他升為軍部首席大臣之後,西羅帝國的軍隊從來沒有嚐過敗績,西羅帝國的疆域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擴張。一直以來,阿斯腓亞子民都對軌風具有尊敬之心,有時甚至超過了西羅帝國皇帝陛下安德烈三世。故而,軌風的話讓他們不知該相信誰才好。

  而此時的落日則只是站在一旁看著軌風與影子,他隱隱已覺察到了影子的真正意圖。

  姬雪則完全明白了,影子的所謂道歉,所謂的送給她的禮物,其實都是另有目的的,只不過是在利用她,利用她來救姐姐褒姒。但他真的只是救姐姐褒姒麼?姬雪彷彿又感到了模糊觸摸不到的東西,她心中把握不住那到底是什麼……

  影子並不在意軌風的話對眾人產生的影響,他微微一笑,悠然道:“軌風大人還沒有回答阿斯腓亞子民心中的疑問,你難道要讓阿斯腓亞的子民對你軌風大人失望麼?還是你不願意承認眼前之人是姬雪公主?”軌風當然知道不能回答這樣一句話,如果他回答說眼前之人是姬雪公主,必定會證明褒姒公主關在大牢內,皇宮內的褒姒公主是假的。如此一來,無異於承認了影子所說的是事實,讓其陰謀得逞,到時所有今天在場的阿斯腓亞子民都會相信影子的話,他是絕對不能夠讓這種情況發生的,但他又不能否認眼前之人是姬雪公主這一事實。

  軌風沒有理睬影子的話,他向阿斯腓亞子民威言厲聲道:“你們速速離開此地,此乃軍部總府,任何擅自糾結闖鬧者都是殺無赦!你們只是剛才被他的幻術所騙了,以為他是神,其實他和我們一樣都是人,只是懂得幻術而已。現在,你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否則本人不會留任何情面!”軌風利用威言厲聲恫嚇著,並試圖說服眾人對影子是神這一錯誤認識,但他又知道短時間內是無法說服阿斯腓亞子民的,惟一可以利用的是軍隊的震懾力。他必須盡快讓這些人離開此地。

  軌風的話說完,大手一揮,早已靜候多時的軍隊手持雪亮的兵器,從左右兩邊步伐整齊劃一地向阿斯腓亞子民逼去,人數不少於八千。

  這些軍隊並非是負責軍部總府安全的,而是遇到緊急情況自由調動的機動部隊。阿斯腓亞數十萬人向軍部總府聚集,自然驚動了這些調動靈活的機動部隊來保護軍部總府的安全,只等軌風的一聲令下。

  軍隊和軌風的話所帶來的威懾力自然是十分強大的,所有人都忘記了心中的疑問,也顧不得影子剛才所說的話,隨著左右兩邊全副武裝、身披鐵甲戰衣、手持長槍的軍隊逼近,他們不斷退縮著。

  特別是那整齊劃一、強而有力的步伐,踩在雪地裡,讓整個雪地都不停地顫動著,更讓他們的心顫動著,有著不可抗拒的威嚴!而且,在他們得到有關軌風領導的每一場戰爭勝利的消息的背後,他們還得到這樣的消息:那就是軌風的兇殘!軌風的軍隊所過之處雞犬不留,血流成河,每一次俘獲的戰俘,無一不是被處死,從沒留下一個活口,軌風的戰神之名也是因此而來。只是,軌風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西羅帝國,故而從未有人對他這種做法提出什麼異議,何況軌風帶來的每一次都是勝利,戰爭總是免不了要死人的。

  而現在,面對軌風及其軍隊,阿斯腓亞的子民不禁想起了軌風對敵人的兇殘,他們毫不懷疑,軌風會對他們痛下殺手。他們怎會不懼怕?

  影子看了一眼將阿斯腓亞子民不斷逼得往後退的軍隊,又對著軌風道:“軌風大人以為這樣做有用麼?你只不過是在浪費時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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