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聖魔天子 作者:龍人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22 18:45: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1 23625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3 10:52
第一卷第十九章生命之源
  柔軟的玉手溫柔地繞上了影子的脖子,痴痴的眼神突然有了一種感動的濕潤,那濕潤的香唇緩緩湊近影子的耳朵,用似乎有些哽咽的聲音說道:“影子,你就好好地愛我這一次吧。”影子情慾高漲,雙唇粗魯地印上了影的雙唇。

  影濕潤的眼中流下了兩行淚水,在淚水的滋潤下,她熱烈地回應著影子的動作。

  衣衫一件一件地拋入湖水中,小船上,兩條赤裸裸的軀體暴露在茫茫夜色之中,一隻夜鳥輕掠過湖面。

  影子的熱吻沿著影的俏臉、耳朵、玉頰、酥胸……由上到下、再由下至上吻遍了影的每一寸肌膚。

  影在月光裡,在湖面上,毫不保留,肆無忌憚地發出幸福的聲音。

  終於,最後一道防線被深情所融化,一個冰與火的全新世界被點燃,兩個原本陌生的軀體頃刻間融合在了一起。

  影子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激情,生命的力量在一點一點地得到釋放。正當他的激情即將燃盡之時,一股有著光般溫暖的力量通過他的生命之源急速竄入體內,直達丹田,然後由丹田處化作萬千游絲般細小的光束,滲透進他身體經脈穴位的每一處,彷彿是在尋找著什麼,而且這股力量在源源不斷地傳來。

  而這時,影子看到影的身體泛著奇異的光芒,而且散發著濃烈的芬芳。

  影子感到十分不解,不知道這是為什麼,為什麼會發生這種奇怪的事。

  影的一隻手便在這時按在了他的百匯穴上,同樣有著一股源源不斷的力量進入影子的體內,化著千萬游絲。

  兩股力量一上一下、一正一反在他體內急速碰撞,影子感到體內有萬千小型炸彈在發生爆炸,整個體內的經脈全部被毀。

  “啊……”影子仰天嘶吼,痛不欲生。

  此時,影光潔的額頭上、潔潤的肌膚上出現無數細小的汗珠,她的丹田此時發生急速旋轉,且越轉越快……

  突然,旋轉的丹田化作兩條繽紛的氣旋遊龍,如同兩條萬花匯成的河流,一上一下,從她的手,從她的下陰部竄出進入影子體內。

  天上那顆今晚最為明亮的、忽明忽暗的星星發出最為耀眼的光芒,然後化作流星,消逝在天宇之中。

  影也倒了下去。

  那兩條進入影子體內的氣旋遊龍突然相會他的體內某一處,而此處是他體內經脈被毀以後惟一的一段脈絡,亦即潛藏在影子身體深處的神魔寄居脈——天脈。

  兩條氣旋遊龍相碰於天脈之後,立即被天脈所吸收,消失於無形。

  影子亦倒了下去。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歌盈站在湖邊山上的一棵樹上,觀察著小船上所發生的一切,面露慌恐之色。

  “不,不應該是這樣,不應該是這樣啊,二姐怎麼會失敗?二姐是不能失敗的啊!”洶湧的淚水從歌盈的眼裡流了出來。

  她連忙臨空飛渡至小船上,扶起已經昏死過去的影,而此時影卻變成了“姐姐”,她的臉正是“姐姐”的臉。

  歌盈連忙以真氣相度,良久,“姐姐”的眼睛才緩緩睜開。

  歌盈流著淚道:“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啊?”“姐姐”的嘴唇露出一絲苦笑,虛弱地道:“沒想到我的功力和精神力根本就開啟不了他的天脈,反而被他的天脈所吸引。”“那你為什麼不早說?”歌盈大聲喊道。

  “他的自我慾念太強大了,沒有人可以幫他開啟天脈,惟有他自己的覺悟。我現在才知道凡事不可強求,天意早有安排,我們是改變不了的。”“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啊?你已經為他耗盡功力,大姐為他走了,如今你又要為他而走!”“姐姐”急促地咳了一下,道:“歌盈,你不要打岔,聽二姐將話說完。”停頓了一下,“姐姐”繼續道:“現在惟一可以幫助他的只有'紫晶之心',二姐不行了,所以希望你能幫他。 ”“不,我不會幫他的。”歌盈斷然道。

  “就算二姐求求你了。”“姐姐”的眼睛充滿哀求地道:“我不想當年的悲劇重演。”“悲劇?悲劇關我什麼事?天下的悲劇多了,我何以每件都管得來?”“難道你連二姐最後一個遺願都不能夠幫二姐完成?難道你要二姐死得不瞑目?難道……”“不要說了,我答應你就是。”歌盈實在不願意看到“姐姐”楚楚可憐哀求的眼神,“姐姐”的命運已經夠可憐了,自己怎忍心讓“姐姐”死不瞑目?

  “姐姐”欣慰地笑了,道:“謝謝你,歌盈。”“你現在還說這些無關輕重的話,留一點時間揀重要的說吧。”“姐姐”又是一笑,只有她才懂得這個外表固執的妹妹歌盈的心。她道:“二姐最後求你一件事,就是希望你能夠將他喚醒,我有話要對他說。”歌盈看了看“姐姐”,終於什麼話都沒有說,她將另一隻手按在了影子的胸前,真氣緩緩輸了過去。

  △△△△△△△△△

  影子醒了過來,他體內的那段特殊的“天脈”延續伸展,重新給他打造了一段體內的循環經脈。

  他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夜空,在夢與現實無法區分的際遇中,這一次他並沒有認為自己是在做夢。

  他看著夜空,只是希望看得更遠。

  “你醒了。”他耳邊傳來了“姐姐”,抑或是影虛弱的聲音。

  “我不知道何時是醒,何時又是在夢中。”影子望著夜空道。

  “是啊,有時我也無法區分。”“也許,只有一個人當現實和夢都不再擁有的時候,他才能夠區分。”“也許,就算是他死了,也不一定能夠區分。” “姐姐”望著影子,嘴角露出一絲淒苦的笑意。

  “那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做?”一顆淚珠自影子的眼角滑落,滴入湖中,清脆的聲音向四周蕩去。

  “我之所以自稱為'姐姐',是想讓你記住一個人,你不能夠忘記她。”影道。

  “我來到這裡,也是因為她嗎?”“是的,一切都是為了姐姐。”“姐姐?”影子一笑,“當一個人只剩下一個稱謂的時候,這個人一定是可悲的,我想你口中的姐姐一定是個很淒慘的人。”“也許在姐姐自己看來,她是幸福的,沒有人可以理解姐姐。”影仰天而望,任由淚水沿著臉頰滑落。

  “那你呢?你又是誰?你不是'姐姐',我想你也不應該叫做'影',你又是何人?”影子仍只是望著深藍色的夜空。

  “我是姐姐的妹妹,我是花之女神。”“這個名字很適合你,就像你身上的味道,就像你所散發出來的氣息一樣。”“難道你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嗎?”影突然無限淒怨地望著影子道。

  “記得也好,不記得也好,都沒有什麼關係,人,總是在不斷地記起一些事情,又不斷地忘掉一些事情的。也許從現在看來,我還是什麼都不記得的好。 ”“有些人你是不能夠忘記的,有些事你必須去面對,這是無法逃避的。”影道。

  “那你呢?你敢面對自己麼?在一個人的時候,你有沒有問過自己,你這樣做到底值不值得?什麼都是姐姐,什麼都為了姐姐,姐姐他媽的是誰,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多人為她犧牲?!”影子突然跳了起來,對影怒吼著道。

  影渾身一顫,她喃喃道:“自己?我自己?”“是的,你自己,你從來沒有為你自己考慮過,你去我所在的那個世界沒有為自己考慮過,你把我引到這裡也沒有為自己考慮過,然後想方設法地讓我記起什麼也沒有為自己考慮過,到現在把自己弄得快要死的樣子還滿口都是姐姐。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你的那顆守護星忽明忽暗是要消逝了,代表著你要死了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姐姐',自你出現的那晚,我便已經聞出了你身上的氣息,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為了什麼?你把自己又放在哪裡?有沒有真正地愛過我?是的,你沒有,你什麼都沒有!”影子一口氣將心中長期積蓄的不快統統倒出。

  “難道一切真的都是為了姐姐?是的,自己有沒有愛過他?難道自己心裡真的沒有愛過他?”影心裡不停地自問著。

  突然,一股幽怨之氣上升,她輕咳了一下,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接著,便是止不住的血從嘴裡流出來。

  影只感到天旋地轉,眼前有千萬朵嬌豔欲滴的花朵迅速枯萎,無數花瓣隨風飄揚。

  影子震驚了,他的心更痛了,彷彿那止不住的鮮血正是從他身體噴射而出。

  他抱住了影,以自己的臉緊貼著影的臉,嘴中拼命地道:“不要死,千萬不要死……”而雙手想盡各種辦法,封住影的穴位,卻依然止不住血的不斷流出。

  影蒼白的臉上艱難地露出一絲笑,那是幸福的笑。

  她道:“答應我一件事好麼?”“不要說話,千萬不要說話。”影子不知道自己的話是怎麼吐出來的,還在不斷地想著各種各樣的辦法止血。

  “沒用的,我的守護之星已消逝,我的生命也即將終結,什麼辦法也救不了我。”影艱難地道。

  是的,守護之星已消逝,豈可再有活著的機會?影子終於停止了自己徒勞的行為,他只是望著影,望著曾經帶給自己太多歡樂和憂愁的女人。

  影道:“答應我一件事……好麼?”“又是為了姐姐麼?你現在還一心想著姐姐!”影子痛苦地道。

  “不,這一次是為了我……我自己。”影虛弱地道。

  “你說,什麼事我都答應你。”“我想你幫我找一件東西,叫做'紫晶之心'.”“好,我答應你,我一定幫你找到'紫晶之心' .”影子毫不遲疑地答應,而影的話卻猶如一道亮光照亮了他內心某個被遺忘的角落,他的眼前出現了在茫茫大漠中那個身穿黑色戰袍的男人,還有男人手中錦盒內心型紫色的晶石。

  “還有一句話,我想……對……你……說。”影艱難地道。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我在聽著。”“我想對……對著你……的耳……耳邊說。”影子趕忙把耳朵湊過影的嘴唇。

  然而,影卻沒有來得及說一個字,一大口鮮血就噴在了影子的臉上。

  夜空,突然間暗了。

  一片一片的東西從夜空中飄落。

  那是雪花嗎?不,那是花瓣,無數美麗淒豔的花瓣從夜空中落下,它們是幻魔大陸所有花的精魂,它們在為它們的女神而哀悼……

  夜空,夜空下的山谷,夜空下的湖面,都是花的海洋。

  歌盈沒有哭,她站在遠處看著這一切,只是任憑眼淚在流。

  一首歌,這時又唱了起來:“……彷彿黑暗中熟悉的身影,依稀又聽見熟悉的聲音;點亮一束火,在黑暗之中,古老的陶罐上,早有關於我們的傳說,可是你還在不停地問:這是否值得?當然,火會在風中熄滅,山峰也會在黎明倒塌,融進殯葬夜色的河;愛的苦果,將在成熟時墜落。此時此地,只要有落日為我們加冕,隨之而來的一切,又算得了什麼?——那漫長的夜,輾轉而沉默的時刻……”

  △△△△△△△△△

  在雲霓古國城外的一個廢棄的獵舍中,天衣冷冷地盯著艾娜道:“你不要告訴我這整件事都是你策劃的。”艾娜不敢看天衣,只是點了點已經不能再低的頭,將那隻裝著銀手鐲的錦盒遞給了天衣。

  天衣打開錦盒,全身的骨骼發出“咯咯”的響聲。

  艾娜偷偷地抬眼看了一下天衣,小心翼翼地道:“我只是想逼你說出大皇子殿下的下落,誰知事情會鬧成這樣,害死了思雅。”天衣神情極為冷漠,良久不語,最後只是發出一聲無比淒苦的冷笑。

  艾娜看著他的樣子,有些擔心地道:“你沒事吧?”天衣看也不看艾娜,獨自快步向東城門方向走去。

  艾娜在後面大叫道:“餵,你不要命了,暗雲劍派的人隨時都可能出現!”天衣毫不理會,腳步反而變得更快。此刻,他只想離這個女人越遠越好,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會被一個小女孩以一種很老套的方法所騙,而且致使自己殺死了自己的妻子。

  這個世上哪有什麼“情人的眼淚”,就算有,無緣無故怎會落到自己頭上?

  他想怪艾娜,他想怪斯維特,但他發現,他所能怪的只是自己,只能怪自己的神經繃得太緊,太過謹慎,導致連最起碼的辨別能力都失去了。

  這是上天對即將爆發的危機的一種啟示嗎?如果是,那這種啟示所付出的代價也未免太大了。

  艾娜見天衣兀自獨行,只得緊隨其後。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專揀偏僻的道路,從西城門這邊向東城門方向繞去。

  艾娜對天衣這種捨近求遠的走法雖然感到不解,但她不敢問,只得在後面不斷地小聲咒罵著:“死天衣,臭天衣……”當兩人到達離東城門不到五里距離的時候,卻看到一支規模在兩千人左右的鐵甲騎兵向東城門方向行去。

  “這不是一直鎮守在北方邊界的鐵甲軍團麼?怎麼突然間有二千人被調了回來?”天衣看著這支二千人的軍隊,感到十分不解。

  鐵甲軍團是聖摩特五世的皇弟怒哈的親係部隊,有云霓古國第一軍團之稱,一直與北方的妖人部落聯盟相抗衡,保衛著雲霓古國的北方大門。而且人人都知道,妖人部落聯盟一直是幻魔大陸的一支異類,裡面人族、神族、魔族共混,不分彼此,相互通親繁衍,所以至今沒有人可以分清他們是什麼族,只能稱之為妖人。傳說,因當初人、神、魔三族的叛逆者代表不滿各自族人對其他族類的敵視,故而各自率領有共同信念者,遠離自己的族類,來到一片荒蕪、苦寒的北方世界。因他們對事情有著基本相同的認識觀,故而他們很快結合,開創瞭如今的妖人部落聯盟。

  妖人部落聯盟雖然在平時各自為政,由三支不同的族系領導,但在遇到重大問題的關鍵時刻,他們都能夠團結一致,抗擊外來的敵對勢力。

  多年來,幻魔大陸諸國因不滿這樣一種異類的存在,多次派兵圍剿,都不得而勝,而且有幾次與周邊幾個國家聯合起來共同討之,但最後也是無功而歸,由此可見妖人部落的戰鬥生存能力之強,故而各國都遣精銳之師駐守與妖人部落接壤之地,以防妖人部落的突然侵襲。

  怒哈因多次率領鐵甲軍團在抗擊妖人部落的侵襲中有功,長期駐守北方邊界,並且對北方邊界具有高度自治的權力,在行政、經濟上並不怎麼受雲霓古國挾制,而且常年受到雲霓古國的經濟支援,以壯軍需,故而北方邊界的十五城有“國中之國”之稱。

  只是不知為何鐵甲軍騎突然來到皇城,是聖摩特五世的調令,還是怒哈也捲入即將爆發的事件當中?

  “咦,他們是什麼人?”艾娜不知何時來到了天衣身邊,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3 11:05
第一卷第二十章魔者修為
  天衣只是靜靜地思索著自己的問題,並沒有理會艾娜。

  艾娜自討沒趣,悻悻然道:“什麼了不起嘛,只不過是開了個玩笑,要這麼怨大仇深的麼?”“那是因為除了大皇子外,你什麼男人都沒見過。 ”天衣突然扭轉頭來,沒好氣地道。

  艾娜高興地道:“太好了,你終於肯開口說話了,我還以為你這輩子再也不會理我了呢。”天衣看了她一眼,隨即又將頭轉了過去。

  此時,那兩千行進的鐵甲軍騎突然停了下來。

  一聲令下,兩千騎士動作整齊劃一,齊聲落馬,震得塵土飛揚。

  艾娜看得心中振奮,忍不住大聲道:“太棒了,這……”艾娜的嘴突然被天衣摀住了,並抱著艾娜就勢一滾,滾到了一處低窪之地。

  艾娜狠狠地在天衣手上咬了一口,天衣不得不把自己的手松。

  “幹……”艾娜又欲大聲叫嚷。

  “噓……”天衣豎起一根手指在自己嘴前,示意她小聲點。

  艾娜於是盡量低地壓低自己的音量,不解地道:“幹什麼?”“你想讓他們知道我們在偷窺他們?”天衣道。

  “知道又怎樣?”“按照雲霓古國的軍規第一百五十七條:凡偷看軍隊行軍操練者,斬立決!況且這是怒哈的鐵甲軍團,罪加一等!”天衣漠然道。

  “哪有這回事,看看有什麼了不起!我看你不是怕我的話被他們聽見,而是想吃我的豆腐。”艾娜氣呼呼地道。

  天衣這才驚覺,原來自己正把艾娜壓在身下,那充滿彈性的身軀和高聳的酥胸,讓他立時感到一個魔鬼般女人的誘惑力。他臉一紅,立時從艾娜身上移開身軀。

  艾娜見天衣臉紅,心中覺得甚為好玩,沒想到平時拘謹高傲的八千禁軍頭領,遇到這等事會臉紅,心中頓生捉弄之意。

  她見天衣已將身子轉向一邊不敢看她,連忙使勁地在眼睛上揉了揉,揉得通紅,然後醮了一點口水在兩隻眼的眼角摸了摸,裝著哭腔道:“沒想到堂堂雲霓古國八千禁軍的頭領竟是如此欺負我一介弱女子,這事要是傳出去,我可怎麼活呀?大皇子怎還會要我?我還怎麼能做雲霓古國的皇妃,母儀天下?”然後便抽抽啼啼個不停。

  天衣一時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道:“對不起,剛……剛才我不是有意的。”艾娜繼續抽泣著道:“不是有意的都已經這樣占我便宜了,如果是有意的,你還想怎麼樣?難道想強……”艾娜覺得一個女孩子家說“強xx”這個詞不妥,於是改換道:“難道你想非禮我不成?”天衣頭轉向一邊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想先xx後xx?”艾娜說完這話後,心中又是後悔不迭,平時跟古斯特沒遮沒攔慣了,沒想到現在又是這副“德性”,於是忙改口道:“不對,應該是先非禮後殺。”天衣先是暗自悔恨,卻發現越聽越不是滋味,這怎麼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女孩子所應該說的話?其中的漏洞實在是太多了。他將眼角的余光掃向艾娜,發現艾娜正在拿一隻眼睛偷窺他,心中恍然大悟。

  他將目光正視著艾娜道:“原來你在騙我。”艾娜嘴硬道:“什……什麼騙你,我所說的都是實話,你說我哪一點說錯了?”天衣道:“你哪一點都沒有說錯,是我不應該遇見你。”艾娜見自己的計劃被識破,也不用再裝,擦乾眼角的口水,嘟著嘴道:“欺負了人家,樣子比人家都要兇,真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男人!”天衣這時不再理會艾娜,他彎著身子向那二千鐵甲軍望去,卻發現不過片刻時間,他們已經在路邊上建好軍營休整,防衛人員已經各司其職,速度之快,實在令人嘖舌。

  天衣也不由得暗中讚嘆,他實在想知道,這些鐵甲軍來到帝都到底想幹什麼,怒哈有沒有跟著來?

  他看了看天,此刻日已西斜,忖道:“不知他們有沒有收到我所發出的訊息?”

  △△△△△△△△△

  風,蕭蕭地吹著,給人一種秋的愁意。

  不知為什麼,人們要在“秋”的下面加個“心”字,就表示一種情緒。

  也許是因為秋天的風,也許是因為秋天的落葉,但最根本的是秋天的“心”,是季節的“心”,也是人的心。

  在幻魔大陸不知有沒有秋天這個季節,但現在的影子,心中卻明顯有了秋意。

  他面對著影(也許應該稱之為“花之女神”,影子的心中更願意稱她為影)的安息之地,任憑著這有些秋意的風吹著自己,吹動著萬千落紅覆蓋著已安息的影。

  他知道,人活著是在不斷地失去一些什麼的過程,直到自己的生命也失去。

  所以,他的愁並不是為他自己,也不是為了死去的影,更不是為了這風、這落葉、這季節,他只覺得自己應該有這種心緒,並將它表達出來,就像喜怒哀樂一樣。

  這是對自己過去的一種惦記,也是為了迎接一個新的開始。

  是的,在前兩天他已經有了這樣一種心態,而現在是宣布它開始的時候。

  因為將他和歷史聯繫起來的惟一的人已經消逝,這表明他已經沒有歷史,他是一個沒有歷史的人,也寓示著他真正成為幻魔大陸的一份子,一個完全的幻魔大陸的人。

  所以他愁嗎?不,他不想,是上天在愁,是上天在為一個不屬於它控制之人的誕生在發愁,它通過落葉、通過風表達著自己的愁意。

  ——上天的愁意!

  影子在靜默中睜開了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神銳利而深邃,望向遠方,邁開了自己的腳步。

  “殿下!”藍兒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影子停了下來。

  藍兒有些陌生地看著影子,怯生生地道:“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影子不語。

  藍兒走到影子麵前,繼續道:“我可以跟著你嗎?”影子仍是不語。

  藍兒心中有些急,接著道:“是姐姐叫我跟著你的,她說你需要照顧。”影子道:“我不需要人照顧。”說完,他繼續著自己的腳步。

  藍兒望著影子漸漸遠去的背影,眼神顯得十分複雜……

  △△△△△△△△△

  影子第二次停下了自己的腳步,這次是因為風聲,與正常的風聲不一樣的風聲。

  有人說,快劍在刺破虛空的時候,會發出像風嘯一樣的聲音。

  影子此刻聽到的便是這種聲音,所以他讓自己的腳步停了下來,並且閉上了眼睛。

  劍確實很快,還沒來得及讓人感到痛,已經刺進了影子的身體。

  但與此同時,一把飛刀也刺了出去。

  影子睜開了眼睛,看到的是一張陌生的男人的臉。

  是漠的臉。

  漠道:“你很聰明。”影子道:“你也並不笨。”漠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殺你麼?”“當然是不想我活著才殺我。”漠淡漠的臉上泛出了笑,是冷笑,但冷的同時還夾雜著一絲苦意:“我就是不想讓你活著才殺你。”“這是每一個殺人者的理由。”“但我也知道我殺不了你。”“那你為何還要殺我?”“因為有人可以殺死你。”劍從影子的身體拔了出去,只要劍尖再進一公分便可要影子的命,但影子在劍氣及體的時候恰好移動了一公分,他的飛刀這時也射了出去,在漠再不可能作出轉機時射了出去,飛刀刺中的是漠的心臟,人體最要命的部位。

  在對方給自己造成一個結果的同時,給對方造成一個結果,這是殺手所遵循的最後一條準則,也是對付一個比自己高強百倍的對手的最好選擇。

  但影子的飛刀顯然沒有要漠的命,飛刀從漠的心臟部位拔了出來,甚至連血都沒有流出一滴。

  影子看在眼裡,卻並不到感到詫異,據他所了解,在幻魔大陸,當一個人、一個魔或者一個神的修為達到了一定境界後,普通的兵刃是根本傷不了他的。要想殺他,必須有著幾乎相等的精神意志力以及功力作為輔助,或者是擁有魔神級別的兵刃。

  影子道:“你現在就可以殺我了,根本就不再需要別人。”漠道:“我發過誓,從不對被我刺中的對手刺出第二劍,更何況我已被你刺中,要是你與我有相當的功力,我已經死了,這是天命讓我殺不了你。”“天命?”影子一聲冷笑,道:“看來你不是一個好的殺手,也不會成為一個好的殺手。”“因為我相信天命?”漠也一笑,道:“我從不信天命,但我這次信了。在殺你之前,我想過你有千萬個不會死於我手上的理由,但我怎麼都沒有想到,以你的修為,竟然可以躲過這致命一劍,並且能以飛刀傷我!另外還有一點我要糾正:我不是殺手,也不會成為一個殺手。”影子道:“看來,你永遠都只會是一個失敗者!”漠詫異,同時心中一驚,更有一種被利劍刺中心臟的痛楚,道:“為什麼?”影子看也不看漠一眼,道:“你有著太多的原則,這些 則可以使你走向成功的九十九步,卻又如一道無形的界限使你始終無法邁出最後一步,所以你注定永遠只會是一個失敗者,因為你沒有一個成功者必備的義無反顧、全力以赴的殺心!”“殺心?!”漠想起了往事,每一次的每一次,他的劍始終都未曾沾過一滴血,永遠都處於孤獨的沉睡之中,是他的放棄?還是他的失敗?總之,他每一次都沒有開心過,每一次都有一分沉重添加在自己的心頭。於是,他讓自己學會淡忘,忘記一切該忘記的與不該忘記的,從此他變得淡漠了,臉上寫著的是對任何事物、任何人的不關心。只有這一次,為了心中的信念,他以為他有了義無反顧之心,有了必殺之念,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刺了下去,結果還是被人說成沒有殺心。

  “殺心到底是什麼?為何要讓一個人改變是如此之難?為何他卻可以一眼看出自己的弱點?”漠的心中頓時湧現出許多紛繁複雜的情緒。

  “那到底如何才算有殺心?”漠冷冷地望著他的“敵人”問道。

  影子淡淡地道:“舉起你的劍,從剛才的位置再往左移動一公分!”漠手中的劍再次舉了起來,對準了影子的心臟!縷縷殺意正通過劍鋒散發出來,讓這個天地籠罩著凝重,增添了一種灰暗的色彩。

  影子淡淡地看著漠的臉。

  劍沒有動,人也沒有動。

  惟有帶著灰暗色調且越來越凝重的氣流緊貼劍面打著旋儿,輕輕散去,又重新聚攏。

  人們都說,灰色是黑與白的混合體,是中性的色調,中性也說明是沒有立場的象徵。他不知自己該屬於誰,是黑一般的冷酷無情,還是像白色一樣純潔透明。他看不到陽光的同時也不擁有黑暗,他到底擁有什麼?這可能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漠的心是灰的,他的劍也是灰的,但他現在還擁有一點原則……

  突然,一道驚電掠過,寒光一閃,打破了凝重的灰暗。

  “鏘……”金鐵交鳴,漠手中的劍掉在了地上,與此同時,還有一顆汗珠在他的額頭滾落。

  “你不殺,就讓我來殺,你不是說過,要我幫你殺他麼?”一個女人冷冷的聲音在影子的耳際響起,讓影子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衣袂飄飄,法詩藺站在了漠剛才站立的位置。

  “我們好像在哪裡見過?”影子望著法詩藺似曾相識的面孔說道。

  法詩藺一臉冷霜,道:“大皇子的記憶倒是好,聽說你失憶了,沒想到還記得曾經在哪兒見過我。”影子並不反駁,道:“想必是我記錯了吧。”法詩藺冷冷地道:“無論你記錯也好,記對也好,你今天都得死!”影子望著法詩藺的眼睛,道:“姑娘也是來殺我的麼? ”“廢話!”影子自嘲一笑,道:“看來今天出門前沒有看過黃曆。”法詩藺不解,她當然不知道在地球的東方曾經有一種很古老的記載時間的曆法叫黃曆,她道:“什麼意思?”影子一笑道:“說了你也不會懂。”“我也無須懂,我只要能夠殺你就夠了。”“是麼,你真的要殺我麼? ”影子突然逼視著法詩藺的眼睛問道。

  如同一道驚電耀亮法詩藺的心田,法詩藺刺出的劍陡然間停了下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停下來,她所明白的只是停下來的一個結果,就像她現在無法避開影子的眼睛一樣。

  “你……你這樣看著我幹嘛?”法詩藺有些語無倫次地道。

  影子突然哈哈一笑,他的目光移開了法詩藺的眼睛,道:“今天真是有趣,一個是沒有殺心,另一個是心無目的,劍光渙散,沒有殺意。更為可笑的是兩人都裝出信誓旦旦要殺人的樣子。”“胡說!你怎知我沒有殺意?”法詩藺有些惶然地道。

  “你想騙別人可以,但你要騙自己可就難了。”“我為何要騙自己?我今天就是來殺你的!”法詩藺強辯道。

  影子厲目再次逼視著法詩藺道:“那你為何在我的眼神下突然停止了已經刺出的劍?因為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殺人,你的心漫無目的,無所依傍,所以在別人逼視著你的靈魂的時候,你的心就惶然了,因為你找不到殺人的理由!”是的,對於一個殺手,在千萬次殺人的洗禮之中,練就的本就是瞬間“殺”的把握,他可以在殺人之前便可以聞出有沒有殺的氣息,準確地辨別出產生殺意的真正來源。

  “難道沒……沒有理由就不可以殺人了麼?”法詩藺極不情願被對方看穿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影子的剖析讓她有一種赤身裸體置身於眾目睽睽之下的感覺。

  “是的,沒有理由也可以殺人,但你並不具備這種條件。那是一種對生命的漠視達到極致的境界,除了他自己,天下萬物皆是一種不真實的存在,他殺人就是為了結束這種不真實,讓他更清晰地看清自己。而你的內心太過細膩,有著太多的幻想。你看到的自己都是不真實的,怎還可以殺別人?”影子微微帶著笑,看著法詩藺道。

  漠這時抬起頭來,低著頭的時候,他一直在想著一件事情,一件在他心中一直糾纏矛盾的事情,他以為他可以在石頭山面對神像的靜默中戰勝另一種心態,可他此刻才發現自己並沒有成功。他道:“我們走吧,我們今天是殺不了他的。”“為什麼?為了幻魔大陸,你不是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天麼?”法詩藺不解地望著漠道。

  “為了幻魔大陸?”漠心中苦笑,難道自己真的完全是為了幻魔大陸麼?還是一直在欺騙自己?臉上重歸淡漠,道:“正如他所說,我們既沒有殺心,又沒有殺意,憑何殺人?”“我就不信一切皆如他所說,我今天倒非要殺他看一看! ”凝滯在空中的劍有了靈動性,那不是殺心,也不是殺意,它有的只是不忍,是不忍見到一個男人的落寞無助,所以劍有了目的。

  有了目的的劍自然是可以殺人的劍!

  一束亮光照亮了影子的眼睛,幾乎與此同時,又一柄劍刺進了他的身體。他的身體有一種感覺,這種感覺讓他很舒服。他閉上了眼睛,體驗著這一刻所帶來的快感。不知為什麼,他的心中似乎早已有了一種期待,期待有這樣的一柄劍來刺中他,彷彿這樣一劍可以卸去積壓在他心頭千萬年的沉重,讓他暢快淋漓。

  法詩藺一驚,因為在她的眼中,突然出現了在神像面前默想時站在孤峰上,睥睨天下的男人……

  正自恍惚之時,一道澎湃洶湧的勁氣通過劍柄傳到她的手上。

  法詩藺的劍脫手而出,身形被勁氣沖擊得急速後退,那柄劍從影子的胸前倒飛而出,劍柄重重地擊在了法詩藺胸前同樣的部位。

  “噗……”法詩藺吐出了一口鮮血,嬌軀倒在了地上。

  影子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法詩藺,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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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一章古國風雲
  夜。

  雲霓古國皇城東城門外,五里處的鐵甲騎兵軍營。

  軍營四角八個方位全都以木架支起高高的火盆,照得整個軍營如同白晝。

  隨著夜風輕吹,火盆內不時發出“劈啪”之聲。

  軍營四周守衛的臉因火光也變得通紅,不時有巡視之人穿梭於軍營各處。

  中軍營內,一個戰甲裝束,面目顯得有些清秀之人正手持一本書,全神貫注地投入到書的內容當中,嘴角不時地露出笑意,就連這時一個人掀簾而入也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來人年約四旬,面目因幹練和智慧的緣故,而變得內斂和穩重,給人一種放心之感。

  來人走近那看書之人身邊,搖著頭輕笑一聲,道:“少帥該就寢了。”看書之人頭也不抬,道:“請叔父讓我再看一會兒,看完這一章,侄兒便就寢。”來人憐愛地責備道:“已經是領兵為帥之人了,還整天沉迷在這等不切實際的故事當中,要是讓你父帥知曉,必然會重重責罰。”那看書之人道:“父帥年紀大了,腦子不開化,這哪是什麼不切實際的故事,這明明是幻魔大陸各國之間的軍事力量分析、資源分析,以及經濟政治的綜合對比,虛擬出一場未來可能出現的戰事,很具有實際借鑒意義。而且我們北方邊界在這裡有舉足輕重的作用,被隱喻為一條蜇伏的毒蛇,隨時都有吞象的可能。”進來之人看他投入的樣子,搖了搖頭。

  這看書之人正是鎮守雲霓古國北方邊界的怒哈大將軍的獨子伊雷斯,中年之人是與怒哈有結義之交的隕星圖。伊雷斯手中所看之書名為《幻魔戰記》,是以眼下幻魔大陸各個國家為藍本所創作的一個戰爭故事,或者說是多個故事。因為這本書只分析出了幾種可能出現的結果,而並沒有下定論,也正因為這一點,故而在幻魔大陸備受推崇,特別是有雄心抱負的年輕人。因為在書中出現了一個神秘年輕人,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和身世,無論出現什麼樣的結果都與這個神秘年輕人有聯繫,所以幻魔大陸的每一個年輕人都希望這個神秘人物是自己。據他們所理解,這個神秘年輕人也並非是一個固定的人,而是各種可能的化身。

  隕星圖在伊雷斯身旁坐了下來,道:“少帥可知大將軍這次為何派你前來帝都?”伊雷斯放下了手中之書,道:“叔父不用擔心,侄兒心中有數,侄兒不會讓父帥失望的。”隕星圖點了點頭,道:“知道就好,少帥應該銘記大將軍臨行前之言,切不可輕心。”伊雷斯道:“侄兒謹記叔父教誨,況且有叔父在一旁指點,侄兒又怎會出事?”說完,狡黠地一笑。

  隕星圖看在眼裡,也不由一笑,道:“你這個孩子,就知道嘴甜,不知何時才能夠長大。”伊雷斯突然站了起來,氣勢逼人地道:“所有將士聽令,本少帥命令在天亮之前攻下此城,以壯軍威,違令者斬!若是得勝歸來必有重賞!”說完之後,忙坐下問隕星圖道:“叔父,侄兒可有父帥的氣派?”隕星圖笑道:“像倒是有幾分像你父帥,只是這等話千萬不能亂說,我們現在是在皇城腳下,若是被人聽見,是有殺頭之禍的。”伊雷斯不屑地道:“怕什麼,我們現在是在自己軍中,誰人會聽見?再說就算聽到了又怎樣?二千鐵甲騎兵足以應付一切!”隕星圖立時正色道:“少帥千萬不該有此等想法,我們這次前來帝都並非為逞威風而來,大將軍說過,凡事應當低調,只當是回家探親。稍有不慎,若是遭到別人猜忌,對我們這次來帝都的目的將大為不利 ,而且帝都也會對我們北方邊界起疑,所帶來的後果將是不可估量。”伊雷斯知自己一時興起,忘了大事,忙不迭地向隕星圖陪罪道:“叔父教訓得是,侄兒今後必定戒焦戒躁,以此行的任務為重。”隕星圖道:“少帥知道就好。以前我們是在北方邊陲,所見到的只有巴掌大的一片天,故而可以稱雄稱傑。而現在,我們來到帝都,這才真正算是一片大的天空,臥虎藏龍,什麼樣奇怪的人,什麼樣奇怪的事都會遇到,惟有處處小心才是我們應該時刻警告自己的。況且這次來到帝都的不只是我們,整個幻魔大陸,應該來的與不應該來的都將在帝都出現,他們的目的與我們一樣,都是為了——聖器!”伊雷斯不解地道:“聖器?聖器到底是什麼?每次聽到叔父和父帥提起的,都是這二個字。”隕星圖道:“現在,也是該將事實告訴少帥的時候了。聖器指 便是聖魔大帝曾經用過的具有超自然力量的聖魔劍與黑白戰袍!”伊雷斯道:“對於聖魔劍,侄兒倒是聽說過,只不知這黑白戰袍又是何物?”隕星圖嘆了一口氣,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只是一件可以變換顏色的戰袍,沒有聽說過有其它的什麼特別功效。傳說是一個女人親自為聖魔大帝縫制的。”“那它們為何會出現在帝都呢?”伊雷斯問道。

  “聽說,在一個月前,是一位神秘人送到帝都的。”隕星圖道。

  “那神秘人又是誰?他為什麼會將這兩樣聖器送到帝都?”伊雷斯顯然對這個神秘人充滿了好奇感。

  “這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但到目前為止,似乎還沒有人知曉這個原因。”隕星圖有些茫然地道。

  “那這會否是一個騙局?”隕星圖內斂的眼神突然射出奇光,他望著伊雷斯,沒有說一句話。

  伊雷斯顯然不習慣被隕星圖以這種目光注視著,不安地道:“叔父,侄兒是不是有什麼話說錯了?”隕星圖激動地道:“沒有,少帥能想到這可能是一個騙局,讓我太高興了,這足以證明少帥擁有足夠的智慧,今後可以主持北方邊界!”伊雷斯沒想到自己不期然的一句話會受到叔父的讚賞,大感意外。雖然他平時多與叔父隕星圖在一起,更多的是受到叔父的指點,就算一件事做得讓其滿意,最多也只是點點頭,露出一點笑意,卻沒想到這次會受到他的出口稱讚,當下心中喜不自勝。

  正當伊雷斯心中高興之時,隕星圖突然神色莊重地道:“少帥可知還有一件非常重要之事必須記住?”伊雷斯有些茫然,他不知還有何事給忘記了。

  隕星圖給自己斟滿了一杯水,道:“是除了聖器之外的另一件大事。”“另一件大事?”伊雷斯更是茫然,道:“父帥還跟叔父提到何事?”隕星圖將裝滿水的杯子向自己的嘴唇漸漸靠攏,望著伊雷斯,神色莊重之極。

  “嗖……”一支水箭從杯中射出,撕破虛空,向營帳上方射去。

  同時,隕星圖從地面向營帳上方彈射而去,他的一隻手出現瞭如烈焰燒著般的赤紅之光。

  烈焰魔掌!

  手掌撕破營帳,擊中實物,卻是另一隻手掌。

  手掌與手掌對拼,烈焰之中燃燒著一團白氣。

  “轟……”烈焰與白氣同時爆裂,強大的勁氣使整個營帳如鼓起的牛皮氣球,隨著“砰……”地一聲,營帳化為無數燃燒著的細布條,散落空中。

  隕星圖身形倒退五米之距,方止住身形,並臉現氣血上浮之象。

  隕星圖望著什麼都沒有的西方夜空,嘆道:“好厲害的掌法,好精深的修為!”伊雷斯已知發生了何事,下令道:“一隊、二隊聽令,務必將刺客抓到!”還沒等到有人應聲,隕星圖道:“不用了,人已走遠,憑幾百鐵甲騎兵根本就不可能追到他們。”伊雷斯走近隕星圖身邊,道: “叔父可知來者何人?”隕星圖的氣息漸漸平復,道:“帝都有這樣身手的人不多,但現在尚不能確定他們是否是帝都之人。”伊雷斯道:“那我們剛才所說之話不是全都被他們所竊聽?”隕星圖微微一笑,道:“我早知道有人在聽,只是不知來路,不敢貿然出手。況且我們所說之言盡是些廢話,給他們聽去了也無妨,現在每一個來帝都之人還不都是為了聖器而來?”伊雷斯這才釋然,道:“原來叔父心中早有計謀,所謂的另一件大事只不過是吸引偷聽者的注意力,藉機 他的策略。”隕星圖道:“一支水箭只不過是皮肉之傷而已。”他又望向伊雷斯,接道:“少帥現在應該知道此行之凶險了吧?”伊雷斯的心中這才有了真切的認同感。

  △△△△△△△△△

  “剛才我要一把火將他們的軍營給燒了,你為什麼阻止?”艾娜氣呼呼地對剛停下腳步的天衣責備道。

  天衣摸著胸口被隕星圖的水箭所傷之處,連忙封穴止血,對艾娜的話聞而不答。

  艾娜見天衣不回答,心中之氣更盛,道:“死天衣,我告訴你,別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要不是我救你,你的小命早就完了。”天衣的眼中陡然射出寒芒,逼視著艾娜道:“要是你再如此多廢話,我立時將你的舌頭割下來!”艾娜連忙用一隻玉手掩住自己的俏口,好像真的怕自己的小香舌被天衣一怒之下割下來一般。

  這時,天衣感到一股氣血直往上湧,他強制著壓了下去,忖道:“沒想到隕星圖的修為竟是如此高深,差一點便要了自己的命。不過,若不是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他根本就沒有可能傷自己。現在身上之傷主要是氣血不暢所導致,並無大礙。想不到自己這次出來竟是接二連三地受傷……”艾娜看著天衣老半天,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天衣,我們什麼時候回城去嘛,我現在已經快受不了了,幾天都沒有睡個好覺,人變得又老又醜。”天衣冷冷地道:“如果你不想被暗雲劍派之人殺死的話,你現在便可以回城去。”“他們敢!若是他們敢動我一根汗毛,我爹決不會放過他們的。”艾娜任性地道。

  天衣冷哼一聲,道:“恐怕你爹連你是怎麼消失的都不知道。”艾娜蹶著俏嘴道:“那你說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才好嘛?”“等!”“等?等誰啊?誰還會來救我們?”艾娜不屑地道。

  天衣也不多作解釋,默然地調息著上浮的氣血。

  艾娜看了他一眼,嘟囔著嘴道:“死天衣,每次都這樣,對人愛理不理的,真不知道當初思雅是怎麼喜歡上你的。”隨後,便無聊地以一根手指捲著自己的衣角。忽然,她想起了古斯特,嘆道:“也不知道大皇子殿下現在怎麼樣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問這個死人,這個死人一個字也不說。”眉宇間出現了少有的黯然之色。

  天衣調息完畢,見艾娜的樣子,心中有些不忍,畢竟她還只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自己這樣對她是不是有點過分呢?

  他道:“你放心,大皇子是不會有事的。”艾娜頓時有了興致,靠近天衣,抱著天衣的手臂道:“那大皇子殿下現在哪裡?你們為什麼要設計讓他死?”天衣說這一句話後就已經開始後悔自己所動的惻隱之心了,因為艾娜是那種得寸便進尺之人。

  天衣板著臉道:“我所能告訴你的只有這麼多,你要想知道得更多,就只有等著以後問他。”艾娜道:“那你這話不是等於沒說?我早就知道大皇子殿下不會就這樣死掉的。”天衣道:“那你就當我沒說過。”艾娜氣道:“死天衣,你真是氣人!”一隻粉拳擊在了天衣身上,而被擊之處正是天衣剛才被隕星圖水箭所射之處,剛止住的血又像水箭般射了出來。

  天衣咬牙忍著痛,望著艾娜不知如何是好。

  艾娜被天衣的眼神看得心裡發毛,忙道:“我幫你醫好,我很快就幫你醫好,上次大皇子所受之傷也是我幫他醫好的。”說完,便去撕扯天衣胸前的衣服。

  “幹什麼?”天衣立刻厲言喝斥道。

  艾娜的眼睛濕潤了,委屈地道:“我只不過是想幫你將傷醫好而已,因為我的魔法是不能夠隔著衣服將你的傷口修復的。”艾娜楚楚可憐的樣子讓天衣心中一軟,他還從沒見過這愛作怪的女孩流過眼淚。

  天衣正欲開口同意艾娜為自己修復傷口,但他的話並沒有說出口,因為他的耳朵聽到了一些聲響,一些不屬於自然界和協的聲響,他集中了自己的精神力,感應著這不和協的聲響。

  艾娜看著天衣的樣子,憑藉多日相處的經驗,也知道即將有情況發生,遂屏息靜氣。

  此時,他們所處之地是在一棵大樹下,沒有月色的夜空將他們籠罩在一片漆黑之中,沒有樹與人的分別。

  一些風開始輕輕地吹動了,樹葉與雜草發出紛繁的磨擦之聲,那不和協的聲響在風聲中漸漸模糊,直至消亡。

  風聲變得很大,樹葉、雜草發出的磨擦之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急。

  在風聲中,似乎有什麼在滋長著,那不是聲音,也不是任何有形的東西,那是一種氣息,它在風中穿行,卻絲毫不受風的影響。

  那是屬於鮮血和兇殘混合起來的殺氣,充滿著陰邪和暴戾。

  天衣終於看到了一個黑影,艾娜也看到了,黑影正拖著腳步一下一下向他們走來。

  黑影的腳步很緩慢,但同時這種緩慢也演變成了一種沉重,彷彿每一步都不是踏在鬆軟的草地上,而是踏在人的心坎裡。

  黑影的腳步又是單薄的,甚至有點踉蹌,給人一種隨時可能被風吹走的感覺。

  這是什麼樣的一個人?或者說能夠稱之為人麼?他身上那充滿鮮血味道的殺氣是一個人應該所有的麼?

  不,只有長期在黑暗中見不到陽光,只有長期以殘殺為生存的生物才會有這種氣息,而這裡是充滿文明的雲霓古國的城郊,怎會有這種異類的存在?他們是應該生存在黑暗、荒蕪、沼澤之中才對。

  不知不覺中,艾娜的手已緊緊抓住天衣的手臂,她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怕,但她現在對這個正在一步步逼近的黑影充滿了恐懼感。

  天衣冷冷地註視著那黑影的一步步靠近,他輕輕地將艾娜的手從自己的手臂移開。

  艾娜驚惶地看著他,但她已經知道天衣要幹什麼了,她的驚惶又變成了一種擔心。

  天衣一下子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艾娜的心弦陡然間繃得很緊。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讓艾娜萬萬沒有想到。

  “哈哈哈……”天衣竟然與那黑影緊緊抱在了一起,發出因多年不見才有的爽朗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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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二章劍客落日
  艾娜驚愕,她發現自己的腦袋已經沒法跟得上事情的發展了。她實在想不明白天衣怎麼會與那黑影緊緊抱在一起,並且發出開心至極的笑聲。“這難道是一種全新的打斗方式?”艾娜的大腦中出現了連自己也搞不懂的問題。

  天衣與那黑影抱了良久才依依不捨地分開。

  “好兄弟,我們終於又見面了。”天衣重重地在那人單薄的身上打了一拳,激動地道,這對於平時拘謹傲邁的天衣而言是不應該有的舉動。

  那人也回了天衣一拳,道:“是啊,應該有十年了吧。”聲音中竟有一種歲月磨礪的滄桑和感慨。

  “十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自身上散發出來的永遠是那種不能讓人接近的氣息,剛開始我還以為是他們派出追殺我的人呢。”天衣道。

  “習慣了,沒辦法,我剛從妖人部落聯盟那荒蕪之地過來,身上未免帶著那裡的氣息,而且我剛才幫你殺了一隊人,身上的血腥味難免濃了點。”那人解釋著道。

  “幫我殺了一隊人?”天衣不解地問道。

  “是的,要不是他們,我還不知道你這堂堂雲霓古國的禁軍頭領被人追殺,不能回城呢。”那人取笑著道。

  天衣也不由露出一絲苦笑,道:“落日,你不要再取笑我了。”“落日?你叫落日?”艾娜不知何時用她的魔法在手指點亮一束火光,上上下下將這個顯得單薄、削瘦的男人打量了一遍,剛才的激動變成了一種懷疑和失望。

  被天衣稱為落日的男人在火光的映照下露出滿臉短短的胡茬,笑著問艾娜道:“小姑娘,落日還有假冒的嗎?”艾娜蹶著小嘴,不屑地道:“當然,這個年代假冒的東西可多了,什麼豬啊、狗啊,更何況一個鼎鼎大名的遊劍士?瞧你的樣子想假冒落日,也不去拿塊鏡子照照自己,落日怎麼會像你這個樣子?”那人哈哈大笑,接著道:“那落日在你眼中應該是什麼樣子?”艾娜脫口便道:“落日應該是高大威猛、英俊瀟灑、英雄蓋世……反正不會像你這樣。”那人又是大笑,道:“真想不到落日會成為這種人,那我肯定是假冒的。”“就是!”艾娜道。

  “落日,不要跟她開玩笑了,說說你怎麼會來到帝都,想必不是專程來看我這個老朋友的吧?”天衣難得滿臉含笑地道。

  此人正是響譽幻魔大陸的兩位遊劍士之一落日,昔日與天衣一起暢流於幻魔大陸諸國各地,結下濃厚感情。十年前天衣為了妻子思雅選擇在雲霓古國創一番事業,而落日則繼續著自己的遊劍生活。至此,一別十載。

  落日道:“我在妖人部落聯盟遊曆三載,前些天來到了雲霓古國北方邊界,恰巧聽到了一件事情,所以就跟著這兩千鐵甲騎兵來到了帝都。”天衣道:“你想必不會為了聖器而來吧?”心中有些不安。

  落日看了天衣一眼,笑著道:“當然是為了聖器而來,不過,只是來看看熱鬧,看看幻魔大陸所有的英雄狗熊匯聚一堂,會演出一些什麼樣的鬧劇。”天衣心中這才有些釋然,他不願與這最好的朋友之間出現什麼不愉快,更不願有著落日這樣的敵手,那將是一件令人最為頭痛之事。

  天衣又嘆息一聲,道:“不管是英雄還是狗熊,對於雲霓古國來說,所面臨的將是空前危機。”“對你來說,也是空前挑戰。”落日道。

  天衣臉色沉重地點了點頭。

  “對了。”落日忽然想起了什麼似地道:“你是遭到什麼人追殺?他們為何要追殺你?”天衣於是將事情的經過簡略地為落日講了一遍。

  落日沒有說什麼,只是將頭扭向艾娜,笑著道:“想不到艾娜姑娘如此有能耐,竟然將我們堂堂禁軍頭領耍得團團轉。”艾娜沒有理睬他的話,只是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將信將疑地道:“你真是聞名幻魔大陸的遊劍士落日?”落日道:“我是假冒的,現在不是豬啊、狗啊都能假冒嗎?更何況一個人?”而這時,空氣中陡然間有一股肅殺之氣傳來,三人同時警覺。

  △△△△△△△△△

  強烈的陣痛從兩道傷口處傳來,影子強忍著疼痛將傷口包紮緊,然後把衣服穿上,道:“出來吧。”小藍從一棵樹的後面走了出來,小心翼翼地道:“殿下,你的傷口這樣包紮不行,會發炎的。”影子何嘗不知道這樣包紮不行?他已經整整找了半個晚上,也沒有找到可以止血消炎的草藥。影子道:“你跟了我一天,想必不是為了說這句話吧?”小藍走近影子的身邊,道:“殿下,我這裡有些藥,可以幫助你的傷口迅速癒合。”說完,便從那隻挎著的小竹籃裡拿出一隻漂亮的小陶罐。

  影子看了一下小藍手中的東西,道:“既然有藥,為什麼不早說?”小藍看著影子的臉色,道:“我是有些怕殿下,所以不敢說。”“怕我?為什麼?”影子道。

  “因為殿下變了,變得好可怕,讓人不敢接近。”小藍如實道。

  影子看著小藍,道:“是麼?”小藍又道:“而且殿下身上有著一股冷氣,我一接近你,就想打冷戰。”影子一笑,道:“冷氣?”此時,他想起了空調。

  “殿下笑了,殿下終於笑了。”小藍高興地道,臉上如沐春風。

  “難道你從未見我笑過嗎?”影子道。

  “雖然只是一兩天沒有見過你笑,但感覺中你好像數十年都沒有笑過了,所以很希望見到你笑,而且你笑過後,身上的那股冷氣就沒有了。”小藍道。

  影子望著小藍高興的樣子,道:“你不恨我麼?”小藍不解地道:“我為什麼要恨殿下?”“因為我把姐姐害死了。”小藍神色有些黯然,但隨即又露出笑意,道:“姐姐說過,一切皆是宿命中早有安排的,她這樣做只不過是完成上蒼所付予她的使命罷了。”影子道:“難道你很相信宿命? ”小藍道:“我不知道,但姐姐說,她這樣做沒有絲毫的後悔之意。”“沒有絲毫的後悔之意?”影子重複著這句話,又道:“姐姐還說了什麼?”小藍道:“姐姐要我照顧你,這些藥都是她先前準備好的。另外,她還叫我告訴殿下,你的身分是雲霓古國的大皇子古斯特,你不會是其他人,也不再是其他人,你只能是大皇子殿下。而且姐姐還說,她知道你不願意去當大皇子殿下,所以,她說,這是對你的最後一個請求。”影子嘴角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極目 視,道:“她錯了,我會是雲霓古國的大皇子古斯特,雲霓古國的大皇子也只能是我。”小藍看著影子的樣子,愣了一下,隨後道: “殿下躺著不要說話,小藍現在給你上藥。”

  △△△△△△△△△

  斯維特出現了。

  天衣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便知道他的傷已痊癒,相比於以前而言,他的精神力似乎更為強大了,其氣勢已如空氣般滲透進天衣三人所處的空間,雖然無形,但給人的壓迫感卻猶如實物。

  “真沒想到,一個到處被人追殺之人,竟然敢在此處大聲喧嘩,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在這裡一般。”斯維特在他們三人面前站了下來,而三人的四周早已被眾多黑衣劍士圍住。

  天衣還注意到,在斯維特的身側,有一名懷抱長劍、閉目假寐的老者,在老者身上,他什麼都沒有感到,也就是說,老者的修為已經讓他的氣勢不著於痕。

  天衣思量著這名老者,他知道暗雲劍派有兩位異人,他們是昔日向暗雲劍派挑戰,敗於昔日劍主不敗天之手,成為暗雲劍派的守劍之人。其二人,一人無劍,一人有劍,卻都深窺劍道,殊途同歸。又因其真實姓名不得而知,故一人名為無劍,一人名為有劍。天衣此刻見此人懷抱古劍,氣勢盡斂,心想必為有劍。

  天衣沒有理睬斯維特之話,對著老者道:“想必這位便是有劍前輩了。”昔日不敗天在幻魔大陸倍受眾人推崇,被喻為古今第一劍士,故而,天衣對這位與不敗天同時代之人略為敬重。

  老者一聲不吭,彷彿沒有聽見天衣所說之話,只是獨守著屬於自己的世界。

  斯維特道:“天衣,你不用拉任何客套,有劍來此,就是為了取你性命!”天衣苦笑著嘆息一聲,道:“可惜了,暗雲劍派。”“你少在此裝蒜,受死吧!”斯維特的劍刺出,空氣突然裂開,向兩邊狂湧,一道耀亮的劍光破空而進,快如疾電。

  天衣欲動,但他的手被落日按住了。

  落日輕輕一笑,道:“讓我來。”天衣沒有再動,落日的眼睛看著逼來的利劍,劍光在他眼眸深處,變成一個漸漸逼近的光點。劍與人的距離在縮短,五米、四米、三米、二米、一米、五十公分、三十公分、十公分……

  落日緊縮的瞳孔陡然放大,他眼眸中的那個光點在百分之一秒的時間突然消失。

  斯維特疾射而至的劍停止,下墜,掉在了地上。

  斯維特惶然,他不知自己的劍為什麼會掉,他還以為自己的劍已經刺中了目標,但結果是劍莫名其妙地掉了下來,沒有遇到任何阻力。

  有劍倏地睜開了眼睛,道:“好快的劍!”天衣也震驚,他沒有想到短短十年不見,落日的劍已經快到如斯地步。雖然落日的手中無劍,但他的劍彷彿存在於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化為氣而存在。剛才擊中斯維特的正是從他的右手指所射出的一縷劍氣,斷了斯維特的手脈,所以斯維特在瞬間感覺不到痛的時候,連劍掉了也不知道。

  斯維特終於感到手脈被劍氣切斷的疼痛感傳來,他驚駭地道:“不,這不可能!”“少主人,他的劍在心中,而你的劍在手中,所以你敗了。 ”有劍淡淡地道。

  落日道:“老人家對劍的悟解實在令人敬佩,僅出一劍,便知道劍在何處。”有劍道:“我還知道你的劍已經到了一種死角,無法再突破。你的劍雖然充滿'殺',但你的劍是一柄死劍,只有通過'殺'才能掩飾你劍的死!”落日一笑,道:“好精闢的分析,至於是不是一柄死劍,只有試過才知道!”有劍再度閉上了眼睛,道:“老夫不會與一柄死劍相比試的。”落日又笑道:“也許並不是劍的死,而是人的死!”有劍的眼睛放出亮光,彷彿他重新看到了一柄充滿生機的劍,但他的眼光又很快黯然了,道:“人死之後豈有可能再有生的劍?”“也許這個世間確實存在一些不可能之事。”落日繼續笑對著有劍道。

  有劍道:“看來今天我們非得有一場比試了。”落日道:“不是比試,是斯維特生存下去的問題。”“哈哈哈……”有劍大笑道:“好狂妄的人,好狂妄的劍,我的劍是該見見鮮血的時候了,時間久了,它也許也餓了。”落日看了天衣一眼,然後又面對有劍,道:“老人家請!”艾娜此時才深信眼前這個單薄的、瘦瘦的男人的確是聞名於幻魔大陸的遊劍士落日,只有落日才有面對敵人時如此優雅自若,只有落日才能面對強敵談笑風生。

  斯維特對落日十分惱火,道:“有劍,殺了他!”他實在無法忍受一招敗於落日的奇恥大辱。

  有劍出劍!

  而誰都沒有想到,他的劍並無劍刃,惟有的只是一隻劍柄。

  這是何劍?沒有人可以認得出,連斯維特也不知這是何故,他也從未見過有劍出劍,難道有劍有的僅僅是劍柄?

  謎,籠罩著眾人的心頭,但現在已經無暇讓人去想這樣的一件事情了。

  無劍刃的劍如同一道宇外極光,剎那間化成無數絲絲縷縷的劍氣,狂風頓時席捲著大地,野草、樹葉紛紛脫離它們生命本身的束縛,被一種全新的生機付予全新的生命的力量。

  它們像刀?它們像劍?不!它們已經是刀,它們已經是劍,誰都不可否認它們已是可以殺人的武器。

  它們全都奔向了落日。

  落日不動,他似乎是在等待,也似乎在尋找,尋找著破綻,尋找著有劍的劍心所在。

  有刃的劍,無論怎樣變化,其心在劍刃上,那無刃的劍心又在哪裡?因為沒有劍心,根本就找不到劍的殺勢所在,劍心就是一柄劍的靈魂。

  就像人一樣,其心在身軀之內,若是沒有身軀,其心又怎能存在?那隻能算是已經消亡的靈魂,是一種不死的意念,它由慾望而成。

  對,慾望,殺人的慾望!

  落日又笑了。

  那些隨著肅殺的劍氣而至的斷草、樹葉在接觸落日那瘦弱身體的一剎那間旋了起來,接著,它們轉變了方向,竟然回頭射向了有劍。

  有劍勁氣暗運,劍氣擴散,那些有著生命般的斷草樹葉悉數化為齏粉。

  而這時,落日的劍又到了。

  這是一柄真正的劍,通體烏黑,長不足一米,暗斂之中有著欲爆的魔意。

  魔意擴散,方圓二十米內竟然有著濃重的血腥味和兇戾的殺意。

  有劍面目不驚,手在虛空中幻動,一股強大的強流竟然隨著那柄烏黑之劍而動,彷彿要將這無盡擴散的魔意束縛。

  這時,天衣的劍也動了,早在落日看他一眼的時候,他就知道又是他們之間發揮默契的時候了。

  天衣的劍如水,不!如傾灑的月光,無孔不入地滲透入周圍的每一寸空間。

  他的目標不是有劍,也不是斷了手脈的斯維特,而是那些將三人團團包圍的黑衣劍士。

  要想走,就必須先解決他們!

  “鏘……”第一聲金鐵交鳴之聲響起,緊接著便發出鮮血噴射的聲音,就像風吹過縫隙時的聲音一樣。

  一聲、兩聲、三聲……聲音連成了一片,每一聲都是一劍,每一劍便是一個生命的終結。劍夠狠,更辣,就像他當初遊歷幻魔大陸時一樣,已經好多年沒有這麼痛快了,是落日又一次讓他找到了這種感覺。

  斯維特驚,他的手已經不能再握劍了,在這一刻他成了一個廢人,一個徹底的廢人,他幫不上忙,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天衣在無情地屠殺著那些黑衣劍士,他也第一次見到天衣的骨子裡竟是如此瘋狂。他又一次錯估了天衣。

  落日瘋了,不!是他的劍瘋了。那通體烏黑的劍已經成了幻影,在有劍周身不斷變幻,有時像風,有時像雨,有時像電……它在最佳的時候出現各種可能,目的惟有殺,不給有劍任何機會。

  因為他已經找到了有劍的劍心,他知道這劍心的可怕,絕對不能給這劍心自由伸展的空間,他要讓這無刃之劍窒息,至少是爭取足夠的時間,這就是他最初的策略。所以,他先在等,再藉勢取得了先機,就算有劍以無形氣勁束縛他的劍,也被他強行突破。

  有劍似乎看穿了落日的心事,他冷冷一笑,那把劍柄突然爆射出有形劍刃。

  奪目的寒光,猶如天際疾逝的流星,有著生命中最為燦爛的光輝,也是最為肅殺、最為霸烈的毀滅。

  落日猝不及防,寒光刺穿了他的肋骨,鮮血從落日的身體倒逆而行,寒光變成了赤紅之光。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3 11:17
第二卷第三章最佳組合
  落日極為凶殘地一笑,身子往前一挺,赤紅之光透體而過,他的身體接觸了劍柄。

  有劍吃驚,但似乎已經晚了,因為那柄通體烏黑之劍已經逼近了他的生命!

  不,不晚,他的左手已經先一步擊中了落日,在落日的劍刺進他的身體要他的命之前。

  也許兩者之間的時間差距只有百分之一秒的時間,但這已經夠了。

  可這真的已經夠了麼?有劍已經沒有再多餘的手了,也就是說,他不可能再對敵人的進攻予以還擊,可這時,偏偏又有另一柄劍從他背後刺到,那是天衣的劍!

  在落日看天衣一眼的時候,天衣就知道怎麼做。不僅僅是分頭殺敵,更重要的是在最關鍵的時候,聯手擊殺最強大的敵人。

  有劍無疑是最為強大的,從落日剛開始撼動有劍的鎮靜,繼而逼他出劍,這就已經為他們的這場胜利奠定了基礎。因為這樣,有劍將不能輕易地控制局面,與落日的對決本身便是一種失策,而天衣毫不留情的狙殺黑衣劍士就是為了爭取時間最後擊殺有劍。

  這是多年前默契的一種重現,十年的時間並沒有讓他們彼此忘掉。

  天衣的劍從有劍的背後刺穿了他的心臟。

  有劍的表情剎那間凝固了,那不是因為痛苦,也不是因為他的生命已經停止,他只是顯得有些茫然,他只是有些不解。

  他在心裡問自己應不應該輸,他在心裡問自己應不應該死,可是並沒有聲音回答。

  所以,他笑了,凝滯的表情剎那間笑了。

  “轟……”強大的劍氣從有劍身上膨脹發出,天衣和落日以及他們手中的劍都被逼得倒飛而出。

  各自退出二十多米,他們才止住身形,抬眼看時,卻發現有劍已經消失了,化為烏有。

  他們再看時,發現斯維特也已不見了,而且,他們也沒有找到艾娜的身影。

  艾娜消失了,與有劍、斯維特一起消失了。

  天衣感到自己的心裡突然間失去了什麼。

  這時,十名一級帶刀禁衛趕到了,其中一人對著天衣道:“大人,一切皆已準備妥當。”寂靜的風,在城外悄悄穿行。

  △△△△△△△△△

  法詩藺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家,她總是顯得那麼不開心,所以家裡沒有一個人問她。

  回到房裡,她就將門緊緊關上。

  房間裡光線很暗,她也懶得將燈點上,只是在昏暗之中將外衣脫去,輕解貼身的有著紫色晚霞一般美麗的羅衫,顯露出那半邊被自己的劍柄所傷的酥胸。

  光線很暗,但她那潤潔柔滑的酥胸在昏暗之中卻有著暗夜裡晶石般的亮芒,顫動著迷幻般的光暈。那塊被劍柄所傷的地方,在閃著晶石般亮芒的酥胸邊緣卻赫然是內斂著萬丈紫色晚霞色彩的“紫晶之心”!

  “紫晶之心。”法詩藺輕輕苦笑,她不明白為何受的傷都必須是“紫晶之心”的模樣?

  她拿出一些藥水往自己的傷口擦拭著,傷口傳出隱隱的疼痛,而她眼中出現的竟是古斯特被自己的劍所刺中的傷口,那疼痛感是從古斯特身上傳來,而並非屬於她自己的。

  她毫無自我意識地道:“不知道那一劍有沒有傷到他?”轉而,她眼中又出現了在孤峰中站立的男人,或者說就是古斯特。因為在她刺中古斯特的時候,連她自己都分不清,她所刺中的是雲霓古國的大皇子古斯特,還是她在面對神像靜默時站立在孤峰之巔,睥睨天下的男人……

  “怎麼會有藥水的氣味?”正當法詩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將她的思緒打斷。

  法詩藺驚恐,連忙將自己的酥胸掩蓋,轉身厲言道:“你是什麼人?竟然敢闖入我的房間!”劍“鏘……”地一聲拔了出來,劍鋒直指向房間陰暗角落端坐不動的暗影。

  暗影道:“你不要緊張,我只是想聞聞你身上的氣息而已,並……”“大膽!”法詩藺氣忿至極,她實在不能忍受在暗中偷窺自己的男人,而且說話居然如此從容自若!她心中萬分懊悔竟然沒有及時發現在自己的房間裡有其他外人,以至於……

  暗影嘆息了一聲,又道:“你真的不用如此緊張,我什麼都沒有看到,只是想聞聞雲霓古國第一美女身上的氣息而已,絕無他意……”“你還說!”此刻,法詩藺什麼話都聽不進去,她的劍化作一道寒芒,疾刺角落中的暗影。

  就在劍即將刺中對方的時候,疾刺中的劍突然凝滯在半空中,寸進不得。

  暗影的手指夾住了劍鋒!

  法詩藺再度運功推進,卻依然突破不了暗影兩根手指把守的關口。

  法詩藺見勢,玉腿化作幻影向對方踢了過去,然而,踢中的卻是如海綿一樣的地方,根本就沒有半點著力之處。

  “你不用再廢勁了,憑你的修為根本就不可能傷我,況且我真的沒有惡意,我只是……”暗影的話再度中止了,是因為法詩藺的劍。

  劍身奇芒大綻,猶如穿透暗雲的陽光,每一道奇芒又猶如一柄光劍。

  “砰砰……啪啪……”房間內傳來無數桌、椅以及杯子等物被奇芒射中洞穿、破碎的聲音。

  與此同時,還有兩截手指分離、落地的聲音。

  劍,挺直而進。

  驚愕中的暗影已經不能再從容自若了,將頭一偏,身影飄動,從原來端坐的椅子上消失。

  法詩藺冷哼一聲,手中之劍轉勢反手刺出,劍鋒所及,正是暗影的落地之處。

  劍刺中了暗影,但僅僅是個暗影,或者說只是一個幻影。

  因為暗影的速度太快,他似乎能夠隨風而動,劍刺破空氣形成的風已經將他的身影吹跑了,只剩下在原地還未消散的幻影。

  “住手。”暗影遠遠地與法詩藺拉開距離,道:“我真的沒有其他的什麼意思,我只是……只是想聞聞你身上的氣息而已,我已經聞了許多人了。 ”暗影強忍著手指被斷的疼痛,無奈地道。

  法詩藺冷冷地道:“那你到底是何人?”“我叫歐。”“歐?”“正是。”法詩藺自是聽說過歐這個人,也知道他以聞女人身上的氣息為樂,被他選中之人也多為幻魔大陸才貌雙全、各有特色的女子,只是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裡。

  法詩藺將劍回鞘,道:“下次不要隨隨便便出現在別人的房間裡,特別是我的房間。”歐自嘆道:“測命子曾說過,在我遇到第十個女人的時候,身上必有所失,果不幸被他言中,沒想到斷的是兩根手指。”“那隻能怪你太過輕浮,沒有人會願意在暗中被人偷窺。”法詩藺道。

  “可我並沒有偷窺啊,我只是用我的鼻子和我的心神。”歐有些委屈地道。

  法詩藺冷冷一笑,道:“你似乎不懂我的意思。一個女人最大的氣度表現所在,就是她獲得尊重的時候,你連女人都不懂,還想用你的鼻子和心神區別每一個女人所具天地之靈秀的特性所在,真是笑話。”歐辯解道:“可我對女人並沒有不尊重之心,在我的認識裡,女人是上蒼最偉大的創造,是它最美的藝術品,每一個女人都融合了上蒼對美的一種感悟,對此我尊敬還來不及,又何來不尊重之意?”法詩藺又是冷冷一笑,道:“女人並不是上蒼的創造,更不是一件藝術品,你根本就不懂女人!”歐十分不悅地道:“我不懂女人?你說我不懂女人?你這分明是對我的一種侮辱!”他也不再懼怕法詩藺的劍,走上前逼視著法詩藺的美眸。

  法詩藺看也不看他一眼,在梳妝台前尋了一個位置坐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道:“侮辱你又怎樣?”“你……”歐氣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竭力讓自己保持平靜,道:“那你告訴我,女人到底是什麼?還有什麼更好的言語來形容一個女人?”“女人是一種'想',是一種靈魂。每一個女人都是對生命本身的一種感悟,她的美是一種思緒,是對萬物的感悟,是萬物與她產生的感情的共鳴,而並非屬於別人的創造,更非一件毫無生氣的藝術品。”法詩藺望著自鏡中反映出的自己道。

  歐愣住了,他應該愣住。他曾經以為自己是天下最了解女人之人,是最懂女人之美之人,可這一刻,他發現自己錯了,自己竟是最不懂女人之人!世界上最懂女人的只有女人自己,而男人只是一種附屬品,他只是讓女人更懂得自己的美,就像綠葉與紅花,沒有一片綠葉自詡為:“我比紅花還要漂亮,我比紅花還要知道什麼叫做美。”歐突然深深地對法詩藺鞠了一躬,道:“法詩藺,謝謝你,我會記住你的話的,你不僅讓我懂得了女人,更讓我懂得了自己。測命子還對我說過,在我失去一些東西的同時,也會得到更多的一些東西,或許今天我不能透析你美之所在,但終有一天,我將不再用我的鼻子,而是用我的全部心神去感悟你的精彩美妙所在。”言畢,歐推開了門,走出了房間,並將房門穩穩地關好。

  法詩藺望著鏡中的自己,自問道:“他能夠懂我麼?不,他永遠都不可能懂我,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男人才能夠真正懂我,才能夠深悉我的美所在。”

  △△△△△△△△△

  雲霓古國皇城城門在望。

  影子正欲舉步向前,卻聽小藍在耳邊道:“殿下是不可以這樣進皇城去的。”“為什麼?”影子奇問道。

  “一月時間未到,姐姐與聖摩特五世陛下約好,一個月的時間便是殿下重現雲霓古國的時候。”小藍答道。

  影子望著城門處進進出出的人,思忖片刻,隨後望著小藍道:“那你說該如何是好?”小藍高興地一笑,忙從挎著的小籃裡拿出一套裝束。

  影子笑道:“你這小籃裡可倒是什麼都有。”小藍道:“小藍答應過姐姐照顧殿下,當然要處處周到才是。”只片刻間,影子在小藍的幫助下,便已經將那套裝束換好。

  小藍看著影子的模樣,掩住小口,強忍著不讓自己發笑,但她花枝亂顫的樣子,更加明顯地突出了她心裡的本意。

  影子道:“是不是我的樣子很難看?”小藍仍只是笑。

  影子訝然道:“你要是不出聲,我可將這套衣服脫下來了。”小藍從籃子裡面拿出一面小銅鏡,強忍著笑,道:“殿下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從鏡子裡面,影子看到的不是自己,或者說,鏡子裡的模樣連他自己都認不出是自己。鏡子裡面顯出的是一個臉上長滿短鬚、臉型奇瘦、頭髮零亂的落魄之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沒有一塊完整的,腳上穿著的鞋每隻都有兩個破洞,大腳趾裸露在外,全身最值錢的可能便是懷中抱著的那柄破鐵片似的長劍了。

  影子問道:“這是我麼?”小藍答道:“對啊,這就是你,你現在的身分是一名遊遍幻魔大陸的遊劍士。”影子看著鏡中的自己半天,道:“遊劍士?我看不像,倒十分像一個乞丐。”小藍笑道:“都一樣啦,反正在幻魔大陸乞丐與遊劍士沒有什麼區別。”“可我堂堂雲霓古國的大皇子再怎麼落魄也不至於是個乞丐吧?”影子心有不甘地道。

  小藍咯咯發笑,道:“殿下說笑了,小藍最喜歡殿下說笑的模樣。”影子道:“你還笑,都是你把我弄成這樣一副模樣,到時候別人看到我肯定會說:'餵,乞丐,給你一碗飯吃。'”小藍笑得直捂著肚子,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殿下你不知道,在幻魔大陸,最受歡迎的便是遊劍士,特別是女孩子,看到遊劍士都喜歡得要命,恨不得以身相許。”影子看著小藍的樣子,一本正經地道:“小藍,你什麼時候學壞了,也這樣取笑我?”小藍忙道:“不不不,小藍並沒有取笑殿下,所說的盡是實話。在幻魔大陸,遊劍士確實很受歡迎,因為每一個做遊劍士之人都必須有足夠的吃苦的勇氣,他們遊遍幻魔大陸,每天都可能遇到危險,隨時都與命運相抗爭,而且見多識廣,歷盡滄桑,最懂得生命的真諦。一般女孩子都喜歡這樣的男人,認為這樣的男人才能夠給 們安全感,這樣的男人才真正懂得生活。”然後又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影子,強忍著笑道:“特別是像殿下這樣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完整的衣服,鞋破兩個洞,露出大腳趾,最受女孩子的青睞。”影子一把摟過小藍的肩,道:“小藍是不是也很喜歡?”小藍的臉一下子變得緋紅,忙道:“不,不,不,小藍不喜歡游劍士。”掙扎著逃開。

  走至城門口,那些看守城門的禁衛一個個盤問,檢查來往進出之人。

  小藍這時低聲在影子耳邊道:“殿下,呆會兒若是那些禁衛盤問,你就說你叫朝陽,剛從妖人部落聯盟遊歷回來。”“為什麼?”影子問道。

  “因為你這身裝束,只有說從妖人部落聯盟回來,才會有人信,而且他們還會以敬佩的眼光看你。”小藍解釋道。

  “這我知道,我是說,為什麼給我取名叫朝陽?”影子說道。

  小藍傲然一笑,道:“這是我特意給殿下取的。”影子看著她的樣子,追問道:“說說吧,為什麼給我取這個難聽的名字?”小藍嘟著小嘴道:“什麼難聽啊,這是人家想了老半天才想到的。”“那就說說為什麼吧。”影子道。

  “幻魔大陸有位著名的遊劍士叫落日,我想殿下一定不會比他差,所以給你取名叫朝陽。”影子想了想,道:“朝陽對落日,確實有些意思。”小藍聽著影子的讚賞,臉上又露出了可愛的笑意。

  看守城門的禁衛果然問了影子的姓名和來歷,卻沒有小藍所說的敬佩的眼光,只是上下一遍遍地審視著影子,眼光像利劍。

  最後道:“你為什麼要來帝都?”影子冷冷一笑,盯著看守的眼睛,道:“遊歷之人還有為什麼麼?”看守城門的禁衛毫不避讓,道:“現在乃非常時期,閒雜人員禁止進入帝都。”“要是我今天定要進入帝都呢?”影子驟然收起臉上的笑意,冷冷地道。

  不知為何,那名禁衛突然感到自己的心有些冷,彷彿與自己的身體孤立起來一般,被置於一處冰窖。

  不只是他,連影子身後的小藍也有種被冷氣直透身體的感覺,她拉了拉影子的衣角,但影子卻沒有絲毫的反應。

  這時,後面傳來喧嘩之聲,排隊進城之人和排隊出城之人連忙擠向一邊,讓開一條大道。

  大道中間,天衣正率著十名一級帶刀護衛威風凜凜地向城門口走來,落日則與天衣並排走在一起。

  所有守城的禁衛連忙立正敬禮,神情肅穆,彷彿迎接天神一般。他們曾經聽說,天衣已經神秘失踪好幾天,都沒有料到天衣此刻正率領著他那十名一級帶刀禁衛入城。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3 11:18
第二卷第四章劍士驛館
  天衣目不斜視,神情嚴謹傲然,十名一級帶刀禁衛分為兩排緊跟其後,步伐整齊劃一。

  眾人有不少見識過天衣的威武氣派,只是對他身旁瘦小單薄的落日感到陌生,心中紛紛猜測。

  落日笑著對天衣道:“這次我可沾了你不少威風。”天衣道:“我就是想讓他們知道,我天衣對喪妻之痛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落日道:“那你打算怎樣?”天衣道:“我現在什麼都不會做,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他們是不會放過你的。”落日道。

  “我現在就等他們送上門來,自露馬腳。”天衣冷峻地道。

  “那艾娜呢?”落日問道。

  天衣不語。

  十二人的背影漸漸從眾人的視線中消失,一切又恢復正常。

  那名守門禁衛看了一眼影子,厲聲道:“還不快走?”影子輕輕一笑,與小藍向皇城內走去。

  小藍進了城,忙向前眺望,尋找著天衣等人的身影,可天衣等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小藍道:“剛才那人好威風啊!”影子道:“怎麼了,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有機會幫你介紹一下,他可是雲霓古國鼎鼎大名的禁軍頭領,統領著皇城的八千禁軍。”小藍似乎沒有明白影子話中的意味,道:“不,我不是說他,我是說他旁邊的那個人。”影子道:“就是那個單薄瘦瘦的,身上衣服和我一樣破爛不堪的那個?”小藍點了點頭,目光仍向前尋找著。

  影子道:“你的眼光也未免太差勁了吧,看中這樣一個風吹都吹得倒的人?起碼你身旁的帥哥就比他強。”小藍停下腳步,白了影子一眼,道:“不理你了。”說完便兀自向前走去。

  影子一笑,忖道:“看來這個小丫頭是真的喜歡游劍士。”

  △△△△△△△△△

  影子和小藍停下了腳步,兩人抬頭望去,在一塊厚足有五公分的木牌上,寫著“劍士驛館”四個字,字跡蒼遒有力,是用劍一氣呵成刻劃出來的,如行雲流水,飄逸不凡,足見寫字之人深厚的劍術修為。

  影子再往牌匾的右下角看去,署名為“不敗天”。影子聽羅霞講暗雲劍派時提到這個人,說他是幻魔大陸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劍士,一手創辦了暗雲劍派,年輕時也曾經是一名遊劍士,遊遍幻魔大陸諸地。

  影子扭頭向小藍道:“你帶我來的就是這個地方?”“對啊,遊劍士嘛,當然要住劍士驛館了,況且這裡有不敗天的提名,當然是最優秀的遊劍士首選之地。”小藍理所當然地道。說完,也不理會影子的反應,大踏步向驛館內走去。

  不見不知道,一見嚇一跳。

  走進劍士驛館,整個驛館內皆是如影子這般裝束之人,而且樣子一個比一個顯得落魄,衣服一個比一個破爛,彷彿不是這樣,就不足顯示自己是最為優秀的遊劍士。

  整個驛館,猶如一個乞丐會所。

  與乞丐有所不同的是,每一名遊劍士都獨自端坐一方,桌面上放著佩劍,面對著酒菜,自斟自飲,一臉的沉默寡言。

  小藍嘻嘻笑道:“看到沒有,這些都是真正的遊劍士!”影子道:“這些都是真正的遊劍士?不知有多少是與我一樣沽名釣譽、虛有其表的冒牌貨。”小藍不服氣地道:“他們可都是貨真價實的遊劍士,怎麼可能是假的?”影子指著其中幾個人道:“你看他們,雖然一臉滄桑落寞,滿臉短鬚,頭髮零亂,衣服破爛,可你仔細看他們的臉沒有,一個個臉上雖然顯得滄桑十足,但皮膚細膩光滑,頭髮雖零亂,卻柔順光澤,衣服雖破爛,卻沒有風塵之味,哪像整天遊歷在外,接受風吹、日曬、雨淋的遊劍士?全都是裝出來的,騙騙你這等小女孩還可以。”小藍仔細一看,卻真的如影子所言,整個驛館內,起碼有一大半人皆是如影子這般裝扮而成的。小藍不敢置信地道:“怎麼會這樣?”影子不理她,在一張桌前坐下,叫了一些酒菜。小藍仍呆立地站在原地,不可思議地一遍一遍地打量著這些所謂的“遊劍士”。

  好半晌,小藍才在影子的對面坐下,有些神傷地道:“原來這個世界上,好多東西都是虛有其表的。”影子只顧吃著自己的菜,喝著自己的酒。

  一個人在影子桌前站定了,是其中一名被影子指為裝扮的遊劍士。

  “遊劍士”冷冷地道:“請問閣下怎麼稱呼?”影子道:“朝陽。”頭也不抬起。

  “幻魔大陸好像沒有你這一號人物的存在。”“也許在幻魔大陸還沒有人認識我。”“你可知道我是誰?”“對此我不感興趣,也不想知道。”“我是落日。”那“遊劍士”突然大聲道。

  整個“劍士驛館”頓時嘩然,幾乎所有隻顧低頭喝酒吃菜之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這個自稱為“落日”的遊劍士,這自稱“落日”的遊劍士很是傲然。

  影子將一杯酒飲盡,續又倒滿,卻仍低著頭道:“落日又怎樣?”此言一出,更是引得眾人側目,誰不知道落日在幻魔大陸眾遊劍士心目中的地位?有眾多人甚至將其列為偶像,而此刻驛館內這個狂妄之人對落日卻不屑一顧。

  小藍看了看這個自稱“落日”的遊劍士,又看了看影子,心中不知影子到底在弄什麼鬼。

  自稱“落日”之人冷冷一笑,道:“好大的口氣,我落日遊遍整個幻魔大陸,還從未見過像你這等狂妄之人。”“狂妄又怎樣?難道你沒聽到我的名字叫朝陽麼?有朝陽在,落日又有何用?只是消亡在黑暗中而已。”影子一邊喝酒,一邊輕淡地說道。

  “看來,我們只能用劍說話了。”自稱“落日”之人狠狠地說道。

  “鏘……”他懷中所抱之劍突然彈射而出,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

  自稱為“落日”之人動作極為瀟灑利落地接過空中之劍,劍鋒直指影子,道:“拔出你的劍,我落日從不殺手中無劍之人!”影子緩緩抬起頭來,道:“你真的想與我比劍麼?”那人冷冷地道:“你何曾聽說過我落日口齣戲言?”“要是你輸了呢?”“笑話,我落日怎麼可能輸在一個無名之輩的劍下?”影子續又道:“要是萬一你輸了呢?”“這決不可能!”“我是說萬一。”“要是萬一輸了,我落日便向全天下宣布,你、朝陽是幻魔大陸最為出色的遊劍士!”影子一笑,道:“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接著又大聲地對眾人道:“你們可曾聽清楚落日剛才所說之言?”只聽一人道:“聽清了又怎樣?你認為你手中的那塊廢鐵可以勝過落日?”自稱為“落日”之人聽了這話,臉上傲然之色更添幾分。

  影子又是一笑,道:“在一招之內,我便可勝你!”聞聽此言,如果要用一句話形容“劍士驛館”內眾人的內心想法,那就是:他們遇到了一個神經病。

  在劍士驛館,每年都有不少游劍士想成名,藉機向人挑戰。對於影子這種不知天高地厚之人,他們已經見得多了,當然就不以為然,而這種狂人的結果往往都是血濺當場。

  何況,這個神經有些錯亂之人是向幻魔大陸兩位最為著名的遊劍士之一落日挑戰,其結果就不言而喻了。

  在驛館的半空中,有著兩個吊籃,一高一低,高的那個是代表已經成名的遊劍士,低的那個是代表尚未成名,或者說是想成名的遊劍士。

  籃子的作用是為看客下注作賭而準備,莊家自然是驛館的人。

  “呼……”一顆天藍色的晶石在空中不斷地變化著切面,折射著耀眼的天藍色光芒落向那個高高的吊籃中。

  天藍色晶石出自於一位裝束比影子還要破爛的遊劍士。在幻魔大陸,除了紫晶石,就屬天藍色晶石最為珍貴。誰也不曾想過,如此落魄的遊劍士竟有著這等闊綽的手筆。

  緊接著那顆天藍色晶石,各種晶石向那個高吊籃紛射而去,其中不乏紫晶石。只片刻間,那隻有些年頭,甚至有些破舊的吊籃已被珍貴的晶石所填滿,似乎誰也不願意放過這樣一次賺錢的好機會。

  惟有那隻低吊籃,那隻代表影子的吊籃空空如也,沒有人願意為一個不知天高地厚、大言不慚的人而冒險。

  驛館內很靜,每名遊劍士仍只是低頭喝著自己的酒,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呼……”又有東西往那隻高高的吊籃飛去。

  有人發出了冷笑,因為與那些珍貴的晶石相比,這只是一枚印有聖摩特一世頭像的金幣,雖然在普通人看來,這也屬不菲的手筆,但在這些晶石面前,就顯得太寒酸了。

  金幣落在晶石上發出“叮……”地一聲清脆之音,但似乎這只高高的吊籃也不能容忍這樣一枚金幣的存在,這枚金幣竟然從高高的吊籃上滑了下來,落入了那隻代表影子的低低的吊籃。

  一位會臉紅的遊劍士連忙把頭低得更低了。

  影子與那位自稱為“落日”的遊劍士站在了試劍台上。劍士驛館早已為那些想成名的遊劍士準備好了一切。

  “拔劍吧!”自稱“落日”之人傲然地對著影子道。

  影子笑道:“只怕我的劍一拔出來,你的命就沒有了。我說過,一招之內你必會敗於我的劍下。”那人狠狠地道:“那就別怪我落日不客氣了!”人動了,劍也動了。

  劍比人快,比人的眼睛看到的任何事物都要快!

  一道如蛟龍般的幻影帶著一縷亮彩破空而出,虛空被一分為二。

  人與劍充滿了殺意,也充滿了傲意,更充滿了怒意。一切只因為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對一位已成名遊劍士的蔑視。

  劍意充滿了每一寸空間。

  影子還在笑。

  突然,那種笑變成了一道森寒的電光。

  那道森寒的電光讓“落日”的眼睛不由得眨了一下,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卻沒有看到影子。

  一柄冰冷的劍貼在了“落日”的脖子上,並割開了他的頸部動脈。

  血噴射而出,發出像風哨一樣的聲音。

  所有人都不能再獨守自己的世界,表現得悠然自若了。

  這個自稱為朝陽之人真的一劍便了結了馳騁於幻魔大陸的著名遊劍士。

  眾人啞然。

  自稱“落日”之人是一名不錯的劍手,他也有著較為精湛的劍術,這一點不可否認,單以此點而論,影子絕對不可能殺他,但他僅僅是一名劍手,而並非一名遊劍士,精湛的劍術並不能代表一切,遊劍士則不然,除了具有高超的劍術之外,還有豐富的實戰經驗,以及對敵時十分冷靜的心理素質,這才是殺人時最為重要的先決條件。

  影子不是一名遊劍士,但他曾經是一名殺手,殺手在某種程度上比遊劍士更強,這表現在對敵手的判斷、分析,對環境的綜合利用,以及面對敵人時冷靜的心態。從這一點上講,影子是無人能及的。

  他先判斷出“落日”的身分,再以言語相激,讓“落日”失去平穩的心態。另外,他所站之地有一道陽光直射入內,他以劍面反射,讓“落日”的眼睛眨動了一下,這就成了假冒落日之人的致命點。

  “落日”死不瞑目地倒在了試劍台上。

  那個會臉紅的遊劍士張大了嘴巴,驚訝地看著影子從試劍台上優雅走下。也不知他是為自己突然贏得那一吊籃晶石高興得合不攏嘴,還是因為影子高超的殺人技巧。

  △△△△△△△△△

  影子回到了在劍士驛館內自己所訂的房間。

  小藍的臉上有些不高興的神色。

  影子看了她一眼,道:“有什麼話你就說吧。”小藍道:“殿下為何要如此做?”影子一笑,道:“你不是將我裝束成遊劍士模樣麼?每一個遊劍士不是都想成名麼?”“我是問殿下為何要殺死他,他與殿下無怨無仇,就算是假冒別人之名也不用死啊,姐姐是不希望殿下如此做的。” “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不是姐姐希望我怎樣做,我便會怎樣做,我與姐姐是完全兩個不同的人!如果你想再跟著我的話,就不要在我面前提到姐姐,我不喜歡聽到這兩個字。”影子說完,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便不再看小藍。

  小藍陌生地看著影子,呆呆地站在原地。

  突然,她笑了,很僵硬的笑,道:“殿下要水洗臉嗎?小藍現在便去為殿下打水去。”小藍轉身推開了房門,走了出去,當門再度關上的時候,一顆淚珠跌落在門坎之上,跌得粉碎。

  不多時,傳來了敲門之聲,並道:“有人在嗎?”在影子的允許下,那個會臉紅的遊劍士走了進來,他道:“朝陽兄有時間嗎?”影子上下看了他一下,道:“想請我喝酒?”會臉紅的遊劍士一笑,道:“朝陽兄料事如神,小弟正有此意。”影子道:“是謝我幫你贏了這麼多錢么?”此時,會臉紅的遊劍士手裡包著的正是剛才所贏的晶石。

  “也不盡然,主要是想結識一下朝陽兄這樣的一位朋友。”會臉紅的遊劍士說這話的時候,臉有些紅。

  “好。”影子麵帶笑意爽快地道。

  會臉紅的遊劍士高興之下拉著影子的手,道:“走,喝酒去。”影子看著會臉紅的遊劍士拉著自己的手,道:“外面太嘈雜,不妨就在房間裡對飲一兩杯。”會臉紅的遊劍士循著影子的目光看到自己的手與他的手交疊在一起,臉又一次紅了,道:“那……那好吧,就如朝陽兄之意。”頭也低了下來。

  酒菜很快吩咐了下去。

  影子看著會臉紅的遊劍士道:“還不知道怎樣稱呼兄台呢。”會臉紅的遊劍士忙道:“可瑞斯汀。”影子道:“好名字。”隨後便自顧自地喝著茶。

  氣氛出現了冷場,會臉紅的可瑞斯汀在影子對面坐立不安,不知找何話說才好,影子則只是對茶感興趣,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

  幸好要的酒菜已經來了,小藍也跟著走了進來,她陌生地看著可瑞斯汀。

  影子介紹道:“這位是家妹,這位是我剛認識的朋友可瑞斯汀。”相互寒暄認識後,三人面對著酒菜坐定。

  影子看著可瑞斯汀的臉,忽然道:“可瑞斯汀的這身裝束,並非你的真實面目吧?”可瑞斯汀一愣,隨即臉又紅了,道:“朝陽……兄看……看出來了?”“是的。”影子道。

  “朝陽兄是何時看出來的?”可瑞斯汀低著頭道。

  “從看到你的第一眼。”影子又補充道:“你不是一個真正的遊劍士,你只是裝扮成遊劍士而已。”“裝扮成遊劍士?”可瑞斯汀抬起了頭,隨即他輕鬆地笑了,道:“朝陽兄的眼睛真是厲害,這樣也給你看出來了,來!小弟敬朝陽兄一杯!”一口將整杯酒飲盡。

  影子看著可瑞斯汀滿臉短鬚,又白裡透紅的臉蛋,心裡想笑,也不點破,道:“可瑞斯汀這次來帝都不知所為何事?”可瑞斯汀驚詫地道:“難道朝陽兄不知道?”影子見他神色,道:“在下確不知曉,只是恰巧遊歷至此而已。”“哦,原來如此,那就難怪朝陽兄不知道了。”影子問道: “難道帝都最近發生了什麼事不成?”可瑞斯汀於是將雲霓古國皇城一個月前被一神秘人送來聖魔大帝兩件聖器之事說與影子聽,隨後又補充道: “現在來帝都之人都是為了這兩件聖器而來,我也是想來開開眼界的。”影子卻道:“不知可瑞斯汀有沒有聽說過'紫晶之心'這個東西? ”“'紫晶之心'?當然聽說過,那可是每個女孩子心裡夢寐以求的東西。”可瑞斯汀眼裡放著異彩道。

  “看你的樣子似乎比女孩子還喜歡囉。”影子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3 11:18
第二卷第五章魔使往事
  有人說,寂寞是一種境界。

  真正守得住這份寂寞的卻沒有幾個人,更多人是在擁有寂寞的時候拼命地逃避寂寞,他們的心害怕孤獨,害怕面對真實的自我。他們拼命地尋找著各種方式,讓自己顯得不再寂寞,在喧嘩浮躁中麻痺著自己,可最後是否寂寞連他們自己都無法分清。只是在每一個清晨醒來的時候,他們找不到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漠,是在淡漠,他讓自己學會的是忘記,只有不斷地忘記昨天,不斷地忘記記憶,他才能靜下心來,面對著神像默想。

  他看起來是寂寞的,也是守得住寂寞的,因為他從不和自己的心說話。

  神廟外的風一陣急過一陣,他的呼吸一下比一下深長,就像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正反對奕,空洞且毫無意義可言。

  “噗……”一口烏黑的血從漠的嘴裡吐了出來,那斑駁的神像在暗夜裡更顯得有些暗了。

  漠久久地看著鮮血,沒有言語。

  他看到的彷彿不是鮮血,而是上千年的歷史的沉澱。他以為自己已經學會了遺忘,已經忘記了一切,可不想,它們是沉澱在自己不願去視見的角落,只等待有一天重新爆發。

  漠仰天長嘆:“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啊?”蒼天無語,卻有著一個女人冷淡的聲音響起。

  “因為你想忘記你是誰!”“可我終究什麼都不能忘。”漠痛苦地道。

  “當一個人想忘記一些東西的時候,他往往會讓自己記得更清楚,因為他總在提醒著自己要忘記,你以為你忘得了麼?你總是不斷地欺騙自己,不敢面對而已。”“不,我沒有欺騙自己,我時時刻刻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應該做什麼。你看,他的面目已經殘駁不堪,那是歲月帶給他的,也是我給他的!你以為我這些年來真的是在學會忘記麼?我是在讓自己學會仇恨,我在積蓄著自己的恨意,讓我有一個殺他的理由!”漠發了瘋似地怒指著神像道,形貌極度恐怖。

  那聲音冷笑一聲,道:“你有了殺他的理由麼?”“殺他的理由?”漠的身子不由得搖晃了一下,站立不穩。他想起了刺殺影子的那一幕,他曾經有一次絕好的機會,但他沒有下手。按常理,以他的劍是絕不會讓影子有偏過去的機會的,可他給了影子這次機會,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當時為何會這樣,難道只是身不由己?是真的知道自己刺不死他,還是這千年來尚沒有讓他找到一個足夠的理由?

  ……

  千年前,聖靈大殿。(聖魔大帝消失的前一天。)

  聖魔大帝高高在上地坐在神座之上,側著身子望著下面的黑魔宗魔主,道:“黑魔主,你可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作為一個男人最幸福的事是什麼?”黑魔宗魔主道:“屬下不知,還請聖主明示。”聖魔大帝微微一笑,目光從黑魔宗魔主身上轉到大殿頂部有著碧天蒼穹的圖案上,搖著頭悠悠道:“那就是被一個女人所愛!”黑魔宗魔主愕然,他不知聖主為何對自己講這些話,而且是單獨一人,心中隱隱有著從未有過的不安。

  聖魔大帝凝視著大殿頂部的碧天蒼穹圖案半晌,接著道:“有一個女人,在我來聖靈大殿之前告訴我,她喜歡黑魔宗魔主,也就是你。”說完轉頭微笑看著黑魔宗魔主。

  黑魔宗魔主心中不安更甚,他從未見過聖魔大帝以這種口吻和神態對自己說話,特別是聖魔大帝的笑,其中所包含的東西,只有在面對最強的敵手時才會出現的。

  “恭喜你,黑魔主。”聖魔大帝道。

  黑魔宗魔主連忙單膝跪地,道:“聖主,屬下實在不知聖主之意,如果屬下犯何過錯,請聖主明言責罰,屬下決無二言!”聖魔大帝道:“不,你沒有犯下任何過錯,我只不過是想告訴你一件喜事而已,況且你為幻魔大陸的一統立下的赫赫戰功是有目共睹的,天下誰人不知?”黑魔宗魔主抬起了頭,他從聖魔大帝的臉上看到的確是由衷之言,因此顯得更為不解,。

  聖魔大帝問道:“黑魔主想知道這個對我明言喜歡你的人是誰嗎?”黑魔宗魔主沒有任何反應,他不知道自己是該點頭,還是該搖頭,也不知是該說想,還是該說不想。

  聖魔大帝突然哈哈大笑,震得聖靈大殿的壁頂發出顫動之音。

  從笑聲裡,黑魔宗魔主終於捕捉到了一點真實的東西,那就是淒苦。

  “一個男人最大的幸事是得到一個女人的愛,一個男子最大的不幸莫過於失去一個女人的愛。對我說喜歡你的人是我的愛妃安吉古麗,也是你從小青梅竹馬的知己。”聖魔大帝顫動著聲音道。

  黑魔宗魔主差點失去了支持身體的平衡,他從未想到聖魔大帝突然會提到安吉古麗,更未想到安吉古麗會喜歡他,雖然在他自己的心裡一直存在著這樣一個夢,一個遙遠得連他自己都不敢去想的夢。他震驚了,惶然道:“聖主千萬不要開玩笑,屬下萬死也不敢有褻瀆皇妃之意!”聖魔大帝搖了搖手,悲痛地道:“這不關你的事,是她親口對我說的。我曾經答應過她,要給她幸福,但我給她帶來的只是痛苦,所以我希望你能給她幸福。”這時安吉古麗緩緩地從大殿後面的帷幕中步出,她的風姿總是那樣綽約,讓人想起夜中的百合花。

  安吉古麗在黑魔宗魔主身邊跪下,道:“謝聖主成全之恩,安吉古麗來世必定以死相報!”言畢,起身,拉著黑魔宗魔主的手往聖靈大殿外走去。

  聖魔大帝突然暴喝道:“站住!”兩人背對著聖魔大帝停了下來。

  聖魔大帝從神座上一步一步走下,來到黑魔宗魔主面前,整理了一下黑魔宗魔主有些零亂的頭髮,又正了正黑魔宗魔主身披的戰甲,鄭重地道:“我祝你們幸福!”兩人離開聖靈大殿,狂暴的笑聲透過聖靈大殿直衝九天雲霄。

  黑魔宗魔主在安吉古麗的牽引下如靈魂出竅般快步向前走去……

  是夜。

  黑魔宗魔主府邸。

  黑魔宗魔主終於讓自己出竅的靈魂找到該安息的地方了,他冷靜地望著安吉古麗,道:“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嗎?”安吉古麗卻道:“我好冷,你可以抱抱我麼?”黑魔宗魔主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實在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只是想你抱抱我,我好冷。”安吉古麗哀求地望著黑魔宗魔主。

  黑魔宗魔主沒有言語,面對著這樣楚楚可憐的目光,他沒有勇氣拒絕,緩緩向安吉古麗走去。

  安吉古麗一下子投入黑魔宗魔主的懷中,緊緊地抱著他道:“好溫暖,我已經好長時間沒有感受過這種溫暖了。”黑魔宗魔主站立著不敢動,他的手也不知該放向何處。

  “抱著我,用你的手抱著我,就像當年你從黑城裡將我救出一樣。”安吉古麗又道。

  黑魔宗魔主的手不可抗拒地抱著了安吉古麗,在她的面前,他總是顯得那麼脆弱。

  兩人久久地這樣相互擁抱著,黑魔宗魔主發現自己的手不自覺地將安吉古麗抱得很緊,恨不得與她相融在一起。他意識到自己正在犯一個天大的錯誤,但他並不想去改正這個錯誤,也忘了去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呼……”一陣狂暴的風突然將安吉古麗從黑魔宗魔主的懷中捲走。

  當黑魔宗魔主醒悟過來時,他看到了聖魔大帝被痛苦所扭曲變形的臉容。

  聖魔大帝狠狠地盯著安吉古麗道:“你以為我真的會讓你離開我麼?不,沒有人可以離開我,只有我遺棄別人!”安吉古麗平靜地道:“我知道你會來的,我已經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你動手吧。”聖魔大帝冷冷一笑道:“你倒是很了解我。”安吉古麗道:“我不是了解你,沒有人可以了解你,我是了解我自己,我早知道會有今天的。”“難道你不怕我殺了你?”安吉古麗笑了,她的笑很燦爛,就像怒放在陽光下的百合花,道: “我早就期待著死,因為死總比痛苦的活著好。”聖魔大帝仰天大笑,道:“好一個死比痛苦的活著好!難道我沒有給你一點點溫暖?沒有給你一點點幸福?”安吉古麗道:“我也曾經這樣想過,我認為你會給我幸福的,我也期待著有一天會得到你的幸福。可這一等,就是五十年,五十年不是很長,但對我來說,比一千年還 長!每一天,我期盼著,從日出東方到月上西樓,從黃昏到黎明,我等到的永遠是沒有靈魂的軀體。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我是在做一場夢,在期待著一個永遠沒有結果的結果,你永遠都不可能真正屬於我,哪怕一點點,都是奢望!”淚,從安吉古麗的雙頰滑落,一顆接著一顆,如同連成串的珍珠。

  聖魔大帝道:“跟我回去吧,我會給你所要的,我會給你幸福的。”“不!”安吉古麗道:“你不要再欺騙自己了,你的心已經被一個人所充滿,再也不可能容下其他任何人。我的離去讓你痛苦,並非因為你對我的愛,而是這有損你聖魔大帝在人、神、魔三族眾人心目中的地位,故而做出傷心欲絕的樣子。”聖魔大帝笑了,他看著安吉古麗,道:“看來愛妃是真的理解我,既然你生不如死,那我就成全你!正如你所說,我是不能因為你而有損我在人、神、魔三族眾人面前的形象的!”他望著天,自我憧憬道:“我要給她一個好印象,我要讓她知道我是天下最優秀、最了不起的男人,整個幻魔大陸沒有我做不到的事!哈哈哈……”聖魔大帝的手突然抓住了安吉古麗。

  安吉古麗扭頭笑對著黑魔宗魔主,道:“不要為我傷……”黑魔宗魔主疾呼道:“不要!”但是那閃電般的一擊,萬鈞的力量落在了安吉古麗的身上,瞬間,那怒放的百合在空氣中化為烏有。

  黑魔宗魔主靜靜地看著聖魔大帝。

  聖魔大帝若無其事地望著他道:“對了,從今天起,你不再是黑魔宗魔主,就賜予你黑翼魔使的身分吧。”說完,聖魔大帝狂笑著離開了黑魔宗魔主的府邸。

  黑魔宗魔主,不!應該是黑翼魔使在虛空中尋找著,尋找著消散在空氣中的百合,而他的手抓到的只是虛無……

  ……

  漠在虛空中抓著,他仍舊什麼也沒有抓到,他的身子一個趔趄,跌在了地上,千年前的回憶一下子變成了現實。

  原來,人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失去什麼,也不是遇到一次次的打擊挫折,而是在回憶中醒來,這比不能忍受的寂寞更讓人痛苦。

  這時,那個女人的聲音又響起,她道:“今天我來此,是為了告訴你,聖女要見你。”“聖女?”

  △△△△△△△△△

  要想成為一個英雄,也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因為這必須有著良好的天分,還要有著後天的勤奮刻苦,最後再加上際遇,這些結合在一起,才能造就一個英雄。

  但有時候成為一個英雄也是很容易的事,只要你有著足夠的智慧便行。

  影子一剎那間就成了一個英雄,姑且不論這樣一個“英雄”是否名符其實,但在幻魔大陸眾多崇拜遊劍士的女孩子心目,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英雄,因為他符合她們對英雄的憧憬,就在一夜之間聲名迅速崛起。

  所以,劍士驛館所匯聚的女孩子是有史以來最多的,她們都想見識一下這個一劍就將昔日的英雄落日擊敗的,新誕生的英雄——朝陽。

  影子和可瑞斯汀從窗戶上望著被堵在劍士驛館門外,擠滿整整一條街的女孩子。

  可瑞斯汀道:“看來朝陽兄已經成為帝都最受女孩子歡迎的人物了。”影子道:“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成天被她們尖叫著名字,連覺都睡不好。” “朝陽兄就不用謙虛了,誰不希望自己迅速成名,成為這些女孩子心目中的英雄?就算是今後娶老婆,也不愁找不到漂亮的女人。”影子一笑,道:“這倒也是,我先前就很擔心,像我這樣落魄的遊劍士肯定找不到老婆的,如此一來,卻也真的省了這份心事。”可瑞斯汀饒有興趣地望著影子問道:“不知道朝陽兄希望娶什麼樣的女子為妻?”“這我倒沒有仔細想過,不過首先一條必須漂亮是肯定的。”說著影子抬起了可瑞斯汀的下頜,左右看了看,道:“要是像你這樣,滿臉短鬚、頭髮零亂的女孩子我是一定不會喜歡的。”可瑞斯汀刷地一下臉容變得緋紅,他打了一下影子的手,道:“朝陽兄說什麼胡話 我可是個大男人。”影子道:“我只是打個比喻罷了,不過看你老喜歡臉紅的樣子,倒像一個女孩子。”可瑞斯汀連忙低下了頭,樣子有些忸怩地道:“人……人家從小……就這樣。”影子哈哈大笑,道:“這個樣子就更像了。”就在兩人說笑打鬧之時,有人在門外通報導:“朝陽大英雄,有人找您有要事相商。”可瑞斯汀看著影子。

  影子望著地面輕輕一笑,道:“就說我現在有貴客在此,不宜再見他人。”門外之人又道:“找朝陽大英雄的是一位極為高貴人物,無論如何還請朝陽大英雄相見一面。”影子斥道:“何來廢話,難道我現在相見的朋友就不夠高貴麼?”門外之人忙道:“小的不是此意,只是……”影子打斷道:“只是什麼,還不快走?少來打擾我與朋友取樂。”“是的,小的這就離去。”門外傳來通報之人離去的腳步聲。

  可瑞斯汀不解地道:“求見之人必為帝都舉足輕重之人,朝陽兄為何拒人於千里之外?”影子笑道:“要是我乃隨便被別人傳見之人,也不用遊歷幻魔大陸,以求成名了。”可瑞斯汀立時會意,道:“那倒也是,男兒志在四方,貴在自由,豈可受縛於他人,拾別人的牙惠?這樣有違遊劍士求道者之精神。”影子道:“還是可瑞斯汀了解我。”可瑞斯汀的臉又一次紅了。

  影子往窗外的人群望去,意外地發現羅霞也混雜在眾多女孩子中間,她正抬頭向自己這邊望來。影子連忙將視線轉向一邊,不與之對視。

  可瑞斯汀發現影子的異樣,也看見了正抬頭望來的羅霞,道:“咦,難道朝陽兄認識那佩劍的女孩子?”影子裝著茫然道:“你說的是誰?”朝下四處張望尋找。

  可瑞斯汀怪怪地看著他,也不言語。

  這時,求見之人又一次來了。

  一個聽起來十分有涵養的聲音在門外道:“朝陽兄有貴客在此,不知有否打擾?”影子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於是道:“既然又有貴客來了,不如進屋一起同敘。”門開了,進來的是三皇子莫西多。門外,有四名侍衛站立兩邊。

  三皇子莫西多道:“聽說朝陽兄一劍擊敗著名遊劍士落日,真是可喜可賀。”影子輕輕一笑,算是還禮,道:“還不知兄台怎樣稱呼呢。”莫西多道:“在下之名不足掛齒,只是希望能夠結識朝陽兄這樣的英雄。”影子道:“既然兄台不願相告,在下也不強人所難,朝陽也算認識了兄台。”莫西多一愕,他沒想到影子的語鋒竟是如此厲害,還未說過兩句話,便被對方下了逐客令。這對他一向引以為傲的機智應變來說,不能不說是一種侮辱。他忍著心中的不快笑道:“朝陽兄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不但劍快,而且語鋒更快,實在讓在下感到不虛此行。”“哦?”影子頗感意外地道:“兄台此行難道是專程來聽朝陽下逐客令麼?”莫西多氣得怒火中燒,臉上卻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仍滿帶笑意地道:“當然不是為了聽朝陽兄下逐客令,而是想請朝陽兄有空到府上一敘,在下乃云霓古國的三皇子莫西多。”影子心中不由得佩服莫西多的喜怒不形於色,聽他自報家門,佯裝惶然道:“原來是三皇子殿下,在下適才實是多有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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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六章把握時機
  可瑞斯汀也驚訝於眼前之人竟是雲霓古國的三皇子莫西多,不由得為他的氣度所折服。

  莫西多毫不介意地一笑,道:“不知者無罪,何況本皇子就是喜歡朝陽兄這種性情直爽、機智過人的真英雄。”影子自愧道:“在三皇子殿下的大度面前,朝陽實在是感到汗顏。”莫西多心中怒意頓時消散,道:“朝陽兄不用如此自愧,最為高興的是今天我們能夠相識,有此足矣,何必在乎其它呢?”影子道:“對,殿下說得甚是,若是朝陽太過自責,就未免顯得有些婦人之氣了。”兩人相對哈哈大笑。

  莫西多注意到可瑞斯汀,於是道:“不知這位又怎樣稱呼?”可瑞斯汀忙道:“在下可瑞斯汀,與朝陽兄也是剛剛相識。”莫西多道:“原來是可瑞斯汀兄,剛才失禮怠慢之處,還請多多包涵。”可瑞斯汀忙道:“不敢。”見時機已成熟,莫西多道:“本皇子後天在府中聊備薄酒,不知朝陽兄與可瑞斯汀兄肯否賞臉?”影子有些為難地道:“朝陽乃區區一遊劍之人,豈敢踏步殿下府上?況且本人從來習慣於不受拘束,若是到殿下府上必然渾身不自在。”莫西多本以為水到渠成,沒想到影子又加推辭,道:“朝陽兄是否瞧不起本皇子?”影子見他軟的不行來硬的,道:“朝陽並無此意,所說之話盡是由衷之言,怕是一不小心壞了殿下府上規矩,惹人笑柄。”莫西多冷冷一笑,道:“我看朝陽兄是嫌本皇子官小位卑,與你如日中天的聲名不相般配。” 子也不多作解釋,道:“要是殿下如此認為,朝陽也無可奈何。現在得罪殿下,也比日後在府上得罪殿下強。”可瑞斯汀在一旁也不知影子心中到底有何想法,並不敢擅自多言,只是心中為他著急。

  莫西多的臉色漸漸收斂,他的眼中漸漸浮現殺意。對於一個想坐擁天下之人而言,他深深明白,要是一個人才不能為己所用,惟一的辦法便是格殺勿論,以免落入對手之手,增添後患。

  影子當然感到了莫西多的殺意,他就是想看看莫西多的心有著怎樣的尺度,他毫不避讓地迎上了莫西多殺意愈積愈濃的雙眼。

  房間陡然很靜,三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空氣有種讓人窒息的味道。

  時間也在這種令人窒息的氣氛中緩緩流逝。

  “哈哈哈……”莫西多突然大笑。

  在某種時機達到不可轉折的時候,笑是一種很好的辦法,因為它既可以融解僵持的氣氛,又可以掩飾內心的真實想法。

  莫西多是一個會笑之人,他聰明地把握了這樣一種方法,道:“我曾懷疑朝陽兄徒有虛名,整個帝都所傳之言是一種訛傳,現在,本皇子終於相信,朝陽兄是真正的英雄!只有真正的英雄才能夠臨危不亂,只有真正的英雄才能夠不被強權所壓,而且進退有度,朝陽兄的表現毫不含糊地證明了這一點,這才是我莫西多需要的朋友。從這一刻起,朝陽兄已經是我莫西多肝膽相照的朋友了!”說完,起身站起,又道:“明天中午,在三皇子府,本皇子盛情相邀朝陽與可瑞斯汀兩位貴客,務必請兩位蒞臨。”也不等兩人有任何回話的機會,無比灑脫地轉身離去。

  影子心中不得不重新審視莫西多,能夠如此张驰有度、瀟灑自若地控制局面,非一般人所能及,更重要的是,他對自己有著這樣的自信。

  可瑞斯汀卻有些不明白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何事,他茫然地問道:“我們明天去嗎?”影子被激起了鬥志,大聲道:“去,怎麼能不去?”

  △△△ △△△△△△

  漠來到了一個地方,是聖女約他相見的地方,迷霧籠罩著這樣一條狹長凹地,給人一種死亡的陰鬱。

  很久以前,漠曾經來到過這個地方,那次是為了救安吉古麗。

  這裡有個名字,叫做黑城,他不知聖女為何約他在此處相見。

  迷霧中,他看到了一個背對著他的背影,他知道,那是聖女,於是他停下了腳步。

  “是黑翼魔使麼?”聖女淡淡地道。

  “聖女。”漠應道。

  “知道我為何要找你嗎?”“不知。”聖女又道:“聽說你想殺聖主?”“是的。”聖女沉默不語,半晌才道:“你不能殺他。” “為何?”漠看著迷霧中的背影問道。

  “因為他是聖主,他是我們魔族復興的希望。”聖女答道。

  “魔族復興的希望?”漠冷笑道:“那隻會讓更多人死於非命,飽受戰火的煎熬,讓幻魔大陸生靈荼炭而已。”“可也會讓整個幻魔大陸從此復興,人、神、魔三族再次和平共處。”聖女道。

  “那隻不過是一個不可實現的夢想而已,人、神、魔三族是絕對不可能平和共處的,何況現在不是很好麼?天下還算太平。”漠道。

  “可你知道我們的族人是生活在怎樣的一種環境當中嗎?每天有多少人在疾病、黑暗中死去?他們死時,連陽光都未來得及看上一眼。”聖女道。

  “那又如何?生死有命,只能怪他們自己不幸,出身於魔族。”漠不屑地道。

  “難道你真的對族人沒有一點感情?”聖女問道。

  “感情?我的心早已死了。”聖女突然冷冷地道:“可你別忘了你也是魔族之人,魔族之人皆背負著族人復興的希望。”“我說過,我的心早已死了。”漠也冷冷地道。

  “作為魔族新一代聖女,聽到你的話我很傷心。”說完,聖女在迷霧中轉過了身來。

  漠的心突然停止了跳動,因為他看到了千年來一直在想念著的臉,一張百合般透明高貴的臉,也是安吉古麗的臉。

  “是你嗎?”漠的聲音發出激烈的顫動之音。

  “你認錯了,我不是安吉古麗,族人都說我像安吉古麗,可我不是,我是新一代聖女,黑翼魔使。”聖女冷冷地道。

  “不,不可能,你騙我,難道你不想認我了麼?”漠激動地跑上前抓住聖女的手,激動地道。

  “啪……”聖女給了他一個耳光,冷冷地道:“你敢對本聖女無禮?”漠的心一下子冷靜了下來,是的,安吉古麗早在一千年化為烏有,永遠消失,豈有活著的道理?眼前的聖女只不過與她長得相像而已。他自嘲地一笑,道:“打得好。”聖女望著他道:“我身為魔族的聖女,背負著魔族復興、重新回歸幻魔大陸的重任,絕對不容許有任何人阻礙魔族復興的計劃,更不允許有任何人殺聖主!黑翼魔使既然不能為族人出力,我也不加強求,不過,我也不想親手殺了你。”漠望著聖女的眼睛,臉色淡漠,毅然道:“沒有人能夠強迫我!”說完,一步一步地向迷霧深處走去。

  聖女冷冷地看著他的背影在迷霧中變得模糊,沒有言語,只是她眼中的堅毅之色比漠更盛。

  △△△△△△△△△

  禁衛將軍府上,一個大大的浴池蒸騰著水氣,泛著陣陣硫磺的氣味。其實,說這是一個浴池,還不如說是一個天然溫泉,只是經過了改造而已。

  聖摩特五世有心,為疲勞了一天的禁衛頭領能夠暫時放鬆一下,特賞賜了他這個帶有溫泉的府邸。由此可見聖摩特五世對天衣的器重,因為這樣的溫泉在雲霓古國都只此一處,就連皇宮內也沒有。

  水氣瀰漫當中,天衣與落日一絲不掛,赤裸裸地躺在溫泉的水中,閉目養神。

  好多年了,他們都沒有這樣坦誠相待。

  “你知道你死了嗎?”天衣閉目懶洋洋地道。

  “知道。”落日也同樣有氣無力地回答道:“聽說還是敗在別人一招之內,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對此,你有何看法?”天衣道。

  “沒什麼看法,這種事情又不是第一次遇到。有一次,人家還當著我的面說,他是鼎鼎大名的落日,讓我哭笑不得。”落日無奈地道。

  “那你當時有什麼反應?”天衣頗有興致地問道。

  “有什麼反應?我只能恭敬地道:'您是大人物,我惹不起您。'見機就溜。”落日道。

  天衣忍不住哈哈大笑,把肚子都笑痛了,笑過之後,道:“真有你的,多少年了,還是這副德性。”落日也笑了,道:“那該怎麼辦?難道一劍將他殺了不成?我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天衣睜開了眼睛,望著落日道:“難道你不在乎他們敗壞你的名聲?”落日無所謂地道:“我一介遊劍士有什麼好名聲,衣服又破又爛,頭髮亂七八糟,有時,一兩個月都洗不了一個澡。不像你,堂堂雲霓古國的禁軍頭領,統領最為精悍的八千禁軍,當然不允許別人壞了你的名聲。”“嗨嗨嗨,說你,怎麼扯到我頭上來了?每次都這樣,欺負我是不是?”“什麼欺負你啊,我說的可是大實話,你看這溫泉,是一般人能夠享用的嗎?要是一輩子都躺在這裡,該有多好啊!”落日的樣子看上去非常陶醉地道。

  “越說你還越來勁了,那你下半輩子就躺在這裡,給這水泡死拉倒。”天衣沒好氣地道。

  “這也比餓死,或者被別人莫名其妙地殺死強。死了以後,在地府見到那些鬼,可以自豪地說:'我這一輩子是享受死的。'多威風!”天衣一腳蹬了過來,罵道:“去你的,我聽這話怎麼像在罵我?”落日睜開眼睛一笑,道:“你現在才明白啊?”兩人就像小孩子一樣嬉笑打鬧著,把水不斷地澆向對方,盡情盡興。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兩人都顯得累了,靜靜地望著一朵剛好在上空路過的雲。

  天衣感慨地道:“要是一輩子都這樣,該有多好。”落日突然正色地望著天衣道:“你打算怎樣對付暗雲劍派?”天衣依然看著天空中流動的雲,狠狠地道:“他們殺了我的妻子,此仇我必報!況且艾娜現在在他們手上,我一定要將她救出來。雖然事情由她而起,但畢竟她屢次救過我的命,不過現在我只會等,我要等到他們按捺不住,等到他們的幕後主使露出馬腳!”落日詫異地道:“還有幕後之人?”“是的,他們已經做了雲霓古國律法所不容之事,只是苦於沒有證據。”天衣道。突然,他又扭過頭來,不解地望著落日道:“你怎麼突然對這些事情感興趣了?以前你不是最討厭陰謀和政治的麼?”落日詭秘一笑,道:“難道你不知道問題悶在心裡會把身體悶壞嗎?我只是讓你說出來,放鬆一笑而已。”天衣沒好氣地道:“總是喜歡這般作怪。”他的心裡卻湧起一股溫暖的感覺。是啊,只有最知心的朋友才知自己所想,能夠幫自己暫時找到快樂。

  一個念頭陡然在天衣心裡形成:“要是落日能夠幫助自己該有多好。”可他很快又打消了這個念頭,落日是不會涉足這些理不清的政治陰謀的,他所嚮往的是那種自由無拘束的生活,要不然,只怕早就功成名就了。

  落日見天衣半晌不語,道:“你在想什麼?”天衣道:“我在想你什麼時候該找個女人了,不然人家會說你有問題的。”“神經病。”落日沒好氣地罵道,可他的腦海中卻不由得浮現出了一個女人曼妙的背影。這些年自己遊遍幻魔大陸,難道真的只是因為喜歡那種自由無拘束的遊歷生活?他知道這只是一個騙別人、騙自己的藉口。他內心深處所想的,是希望能夠再一次看到連在夢中都不能消亡的背影,晚霞中,她向天際走去。

  天衣看著落日,沒有言語,他知道最好的朋友心裡所想,他知道在落日的心中有一個永遠都在追尋的夢,甚至用去一輩子的時間也不可能有收穫的夢。因為落日看到的那個背影,只是短暫出現的海市蜃樓,或許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這樣一個真實的人。

  “我們什麼時候去見識一下那個叫朝陽的人?”落日突然道。

  天衣一愣,他沒有回過神來,但隨即,他便明白了,道:“是不是他讓你想起了什麼?”落日沒有回答,卻道:“難道你不覺得落日與朝陽是不可能同時處於世間的嗎?兩者註定有你沒我!”

  △△△△△△△△△

  羅霞終於決定踏進劍士驛館,只因她看到了一張陌生的臉,但卻熟悉的眼睛。在她認為,在這個世界上,一個人身上是不可能存在這兩種極端矛盾的。

  此時,天已經黑了,那些圍立在驛館外盼望見到心目中大英雄的女孩子,也終於由於困乏飢餓而帶著失望離去。

  羅霞站在影子所在的客房門外,正在考慮是該敲門進去,還是偷偷潛入時,卻傳來了影子的聲音。

  影子道:“羅侍衛長既然來了,就不妨進來一敘吧,站在門外會招人閒話的。”羅霞心中一喜,這聲音不正是這些天來自己日夜盼望聽見的麼?她毫不考慮便將門推開。

  然而,很快,羅霞便為自己的大意後悔。

  黑暗的房間裡,一道暗影猛地向她撲了過來。

  雖然在暗淡的光線中不能見到她的花容失色,但整個驛館的人都聽到了一聲深入骨髓的尖叫。

  什麼叫做“羊入虎口”,或許正是羅霞此刻的情形。

  △△△△△△△△△

  夜,在靜謐中緩緩流淌。

  在雲霓古國的皇城,有一個地方叫做天壇,天壇的正中央是太廟。

  太廟是雲霓古國皇家供奉歷代祖先的地方,是絕對不允許褻瀆的神聖之地。

  天壇高九十九米,是皇城最高的建築,經由當年幻魔大陸最好的風水大師測量,再由最優秀的工匠歷經十年,精心建造而成。

  天壇呈一圓形,直徑一百米,東西南北四個方位有四條粗石壘砌的石階直通其上,每條石階只有九百九十九級,是經過精確計算的,其上雕刻著各種圖案,或吉祥,或威嚴,或神聖,象徵著權霸天下,萬世永昌。

  此刻的太廟,在四隻熊熊燃燒的大火鼎的映照下,神聖不可侵犯,特別是太廟面對正東方的蒼龍,在暗夜裡顯得極為威嚴。

  寂靜的夜空下,太廟很靜,輕拂的夜風煽動著四隻火鼎上的火苗,就像是有一個女人的手在輕撫著它們,顯得異樣乖巧和柔順。

  自從一個月以前,聖魔大帝的兩件聖器聖魔劍和黑白戰袍出現在太廟之後,這裡的看守就比以前多了十倍以上,並且由魔法神院的四大執事直接負責,以防有任何不測情況的發生。

  如果說,一隻蚊子想接近天壇百米之內,必定會被發覺;如果再近太廟一米,必會被無情擊殺,連怎麼死的都可能不明白。對於這一點,是毫不誇張的事實。

  太廟的安全防線是由四大執事合力佈置的,其中除了人員的合理運用,相互策應無隙可擊之外,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以四大執事的元神締造的結界,只要有任何一人出了事,或是有人私闖太廟,其他三人必定同時警覺,並在第一時間作出反應,除非四人同時死去。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以四大執事的修為,沒有人可以將他們同時擊斃。

  此時,大執事天音,二執事天虛,三執事天律,四執事天無,各自守著自己的方位,閉目假寐,神情極顯肅穆。

  驀然,四人的眼睛同時睜開。

  皇城的第一縷陽光投在了太廟面對正東方的蒼龍之上,萬物甦醒,無波無瀾中又過去了一夜。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3 11:19
第二卷第七章傷感之約
  一輛裝飾豪華舒適的馬車停在了劍士驛館的門外。

  影子與可瑞斯汀大跨步走進了馬車內,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三皇子府上的馬車。

  進了馬車,可瑞斯汀第一句便問:“朝陽兄昨晚可聽到一聲女人的尖叫?”影子含笑道:“當然聽到了。”可瑞斯汀道:“聽叫聲傳來的方向,應該是朝陽兄所住一帶才是。”影子含笑反問道:“難道可瑞斯汀沒有聽到這一尖叫聲正是從我房間傳出的嗎?”可瑞斯汀一愕,臉又一次紅了,道:“朝陽兄真愛開玩笑,老是捉弄小弟。”影子大笑,他實在是喜歡看這個可瑞斯汀臉紅的模樣。

  可瑞斯汀見影子笑,心中捉摸不定,又問道:“難道朝陽兄昨晚真的叫了女……人?”影子又一次反問道:“難道你不覺得以我現在的聲名,女孩子送上門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可瑞斯汀低頭道:“那也是,可……”他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馬車經過一條石板築成的大道,再往右轉入羅浮大街,朝著羅浮大街東面的三皇子府駛去。

  與此同時,正當影子與可瑞斯汀前往三皇子府的時候,一個人也離開了劍士驛館,來到了有“劍之神殿”之稱的暗雲劍派。

  她就是羅霞。

  羅霞對站立兩旁的侍衛道:“麻煩你們通報一下法詩藺小姐,就說大皇子府的侍衛長羅霞求見。”兩旁的侍衛打量了一下羅霞,不敢怠慢,一人慌忙進去通報。

  在他們的記憶中,羅霞除了隨大皇子古斯特來到暗雲劍派之外,獨自一人前來,還尚屬第一次,況且此刻乃大皇子被聖摩特五世賜死之後的非常時期。

  不多時,法詩藺迎了出來。當她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確實大感意外,她心中想到的是大皇子是否因為自己刺了一劍而發生了什麼意外,雖然她親眼看到那個曾經令她非常討厭之人安然無恙地離去。

  法詩藺的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羅霞見到法詩藺,展顏一笑,道:“法詩藺小姐近日可好?”法詩藺卻道:“不知羅侍衛長找我有何要事?”羅霞笑著道:“法詩藺小姐總不至於喜歡站在太陽底下與我說話吧?”法詩藺頓感自己的失態,連忙將羅霞引進府內自己的房間。

  兩人對坐而下,侍衛奉上茶水。

  羅霞看著房間內簡單至極的佈置,訝然道:“沒想到法詩藺小姐是如此潔雅之人。”房間內除了一面鏡台外,就是一張床,兩把坐椅,再無其它東西。

  法詩藺淡淡地道:“東西太多了,總覺得沒處放,倒讓羅侍衛長見笑了。”羅霞道:“羅霞豈敢有見笑之意?實是對法詩藺小姐的清居簡樸欽佩有加。我總覺得,這樣才算是一個女人內修的最高境界,這樣的女人才算是有高尚情操的女人。”法詩藺道:“你這是罵我麼?”羅霞誠懇地道:“這是我的真實想法,只恨自己沒有這份心境。”法詩藺輕輕一笑,道:“羅侍衛長想必不是為了談怎樣才算是一個女人而來吧?法詩藺實在不擅於打啞謎。”羅霞正色道:“當然不僅僅如此,大皇子曾經對我說過,他最喜歡的人是你,現在他被陛下賜'死',你能夠去見見他嗎?”法詩藺從羅霞身上移開了自己的視線,而她的視線又恰好落在了鏡子上,她看到了鏡中的那個自己。

  不知為何,當她的心裡每一次充滿矛盾的時候,總能看到另一個自己。

  從另一個自己心理,她又看到了那個站在孤峰之上,傲視天下的人。

  但她聽到自己說:“我不會去見他。”羅霞一笑,道:“大皇子殿下早已猜到你不會去見他,他說,你的嘴巴背叛了你的心。”法詩藺冷冷一笑,道:“他太過自信了。”羅霞又道:“大皇子又說,今晚他會在你們上次相見的地方等你。他說,你們應該是早已相識了的,或許是在十年前,或許是在百年前,或許是在千年前。當他見到你的時候,他感到他的眼睛穿越了時間與空間的限制。”法詩藺的心突然被一道閃電照亮了,她看到了自己,她看到了自己正從紫色的雲霞中飛來,她還看到了一個小男孩正坐在山頂,看著雲霞發呆,那個男孩有一雙熟悉的眼睛… …

  突然,她感到自己的心一陣劇烈的疼痛,將她從虛幻中拉了回來。

  她看了一下房間,卻發現羅霞已經走了。

  她又看到了鏡中的另一個自己,她問自己是否該去,鏡中的自己卻沒有回答。

  羅霞走出了暗雲劍派,她口中喃喃自語道:“好嘔心的對白,真不知他是從哪一本書裡看到的,我就不相信法詩藺憑這樣會去見他!”她轉念又一想:“怎麼現在的大皇子與原先的大皇子一樣好色?”她想起了昨天晚上,臉上不覺紅霞上湧,像熟透了的蘋果。

  “砰……”失神間,羅霞一不小心撞在了一棵樹上,惹得一旁的路人大笑不止。

  △△△△△△△△△

  影子再一次見到了莫西多,與他在一起的還有一個女人,一個漂亮驕傲的女人——西羅帝國的褒姒公主。在褒姒公主的背後,則是那個沉默不語的持劍之人。

  褒姒公主驕傲地道:“聽說你一劍殺死了落日?”影子一笑,迎著這個驕傲的女人的目光,道:“也許吧,別人都這麼說,連我自己都有些相信了。”褒姒公主道:“你不覺得你殺的可能只是一個自稱落日之人,而並非真正的落日?”影子道:“真正的落日也好,自稱落日也好,這只能是屬於別人去猜測的問題,而並非我應該關注的事。對我來說,我只是殺了一個人,與殺死一條狗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那你覺得,你現在能夠站在三皇子府是因為你殺了一條狗嗎?”褒姒公主步步相逼道。

  坐在一旁的可瑞斯汀不由得為影子而緊張,依他這些天對影子的了解,影子很可能說出令人十分難看的話,甚至可能禍及生命。

  果然,正如可瑞斯汀擔心的那樣,影子輕描淡寫地道:“如此理解也未嘗不可。”此言一出,只聽“啪……”地一聲,正欲給影子上茶的侍女手中的杯子應聲落地,碎片與茶水四處飛濺。在她的理解中,三皇子是請了一位殺狗的屠夫為坐上佳賓,可想而知這對三皇子是何其的不敬!

  莫西多的臉上出現了陰鬱之色,道:“朝陽兄如此說,是否覺得本皇子是與屠夫為伍之輩?”褒姒公主傲慢地看著影子,大有看影子出醜之意。

  影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卻突然上上下下將自己打量了一遍,深深地嘆息了一聲道:“唉,要是當初知道自己能夠成為一名出色的屠夫,也不用在幻魔大陸到處遊蕩了,害得衣服破了沒人補,一二個月都沒有洗澡。”眾人先是一愕,隨即哈哈大笑,無不為影子的幽默機智而喝彩,連剛才摔破杯子、正不知如何是好的侍女也暫時忘記了剛才的失手將可能帶來的懲罰,展顏一笑。

  影子的眼睛看到,驕傲的褒姒公主在笑的同時,美眸中泛動著一絲神采。

  大廳內惟一沒有反應的便是那站在褒姒公主身邊之人。在他的生命裡,也許沒有任何事情是可以讓他感興趣的。

  褒姒公主見影子在看她,道:“朝陽大英雄是不是責怪本公主的刻意刁難?”影子不知褒姒身分,在他的印象裡,雲霓古國沒有這樣一位公主,道:“既然是公主,刁難一下別人是理所當然之事,反而會讓我感到榮幸,若是公主對我不理不睬,那倒是我的一大失敗。”褒姒公主直言不諱地道:“我發現,我開始有些喜歡上你了。”三皇子莫西多這時介紹道:“這位是西羅帝國的褒姒公主,本皇子昔日寄居西羅帝國之時,多番得到公主的照顧,此次也是遊歷至此。”莫西多並沒有打算真正地向影子介紹這位向自己求婚的公主。

  影子極為客氣地道:“能夠得到褒姒公主的垂愛,朝陽實是榮幸之至。”閒聊片刻,吃罷款待賓客的盛宴,莫西多藉著幾分醉意道:“不知朝陽兄對何事比較感興趣?不妨說來,今日我們姑且放縱一樂。”影子道:“我一個遊歷之人,談不上對何事有興趣,只是每天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今天重複著明天的事情而已,不像殿下及公主精通各種才藝。”“讓我來為你們唱支歌吧。”這時候,西羅帝國最富才情的公主道。

  莫西多的臉上泛起了欣喜之情,他知道,能夠欣賞到褒姒公主美妙的歌聲,是幻魔大陸男人最值得驕傲的事情之一,傳說她的歌聲不是人在唱,而是她在替天而唱,是天界所存在的韻律,通過她的口傳出。

  褒姒公主看了影子一眼,背對著眾人走了出去。在她的面前所出現的是三皇子府美麗的花園,各種奇花競相鬥艷。

  褒姒公主側著身子,倚窗望著園中的花草,便唱了起來。

  她的歌聲悠長清遠,裊裊飄揚在白雲與藍天之間,讓人感到,她是在對著整個大地唱歌。

  影子的腦海中刷地換過一面景象,他的眼前所看到的不再是褒姒公主,而是歌盈,是歌盈在唱歌:古老的陶罐上,早有關於我們的傳說,可是你還在不停地問:這是否值得?當然,火會在風中熄滅,山峰也會在黎明倒塌,融進殯葬夜色的河;愛的苦果,將在成熟時墜落。此時此地,只要有落日為我們加冕,隨之而來的一切,又算得了什麼?——那漫長的夜,輾轉而沉默的時刻……

  那熟悉的歌詞,那熟悉的旋律讓一些模糊的、陌生的畫面不斷地在影子腦海中混雜出現,最後,他看到了影,看到了影在自己的懷中死去,不!又不是影,是另一個女人,是法詩藺?是歌盈?是羅霞?是褒姒……

  影子突然跟著唱了起來:“古老的陶罐上,早有關於我們的傳說,可是你還在不停地問:這是否值得?當然,火會在風中熄滅,山峰也會在黎明倒塌,融進殯葬夜色的河;愛的苦果,將在成熟時墜落。此時此地,只要有落日為我們加冕,隨之而來的一切,又算得了什麼?——那漫長的夜,輾轉而沉默的時刻……”褒姒公主早已停下了自己的歌唱,她看著影子,眼中浮動著淚花。

  莫西多也看著影子,可瑞斯汀同樣看著影子,連那個站在褒姒公主身邊的木頭,他的心中也被一種很厚重的東西充盈著。

  良久,大廳內沒有一個人說話。

  但終於,褒姒公主開口說話了,她顫動著聲音問道:“你能告訴我,這首歌是在為誰而唱嗎?”影子無奈地一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不經意間聽到這首歌而已。是公主美妙的歌聲讓我想起了它,情不自禁唱了起來,失禮之處,還請公主原諒。”褒姒公主有些淒然地道:“這是我聽到的最美妙的歌,我以前總以為自己所唱的歌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動聽的。”影子歉意地道:“朝陽引起公主傷感,實是抱歉。”“不。”褒姒公主道:“我應該感謝你才對,謝謝你讓我聽到了這個世界還有更好的歌,你能教我唱這首歌嗎?”影子此時很是為自己的失態後悔。他這些天一直在讓自己改變,他要塑造出一個全新的自我,他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過去,可為何這歌聲讓他失去了理智呢?他絕對不能讓這種情愫在自己的心裡再延續下去!現在,他不是正在一步一步地往自己所要走的方向走麼?

  影子道:“對不起,公主,這首歌是只能由一個女人唱的,這是屬於她的歌。”褒姒公主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笑了笑道:“我明白了,這首歌只能是屬於一個人的,就算是我唱了,結果也只能是破壞了這首歌的美。”莫西多這時插口道:“想不到朝陽兄不但劍好,而且歌唱的也好,實在是讓本皇子大開眼界。”這時,一個侍衛走近,在莫西多耳邊輕言兩句,隨即離開。

  莫西多對著影子道:“剛才,我府中一位門客聽說朝陽兄劍術超群,剛好他也是一位十分熱衷於劍之人,所以想向朝陽兄請教一二,不知朝陽兄意下如何?”影子似乎早已料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淡淡一笑,道:“能夠與三皇子殿下府上貴賓較量,實在是對朝陽的一種抬愛。”莫西多本以為影子會設法推辭,加以拒絕,沒想到影子竟是如此爽快地答應,心中頗感意外。不過,這對他來說實在是一件好事,免得多費口舌,或是另行它計。在一個人為他所用之前,他必須確切地知道此人的實力,這是他所一慣遵守的宗旨。

  “傳方夜羽在論劍場候見。”莫西多對外大聲喧道。

  △△△△△△△△△

  當莫西多領著影子、褒姒公主、可瑞斯汀及那緊跟褒姒公主其後、形如木頭之人到達時,在論劍場上,早有一人靜候以待。

  莫西多將影子引至那人面前,介紹道:“這位是我府上的門客方夜羽,與朝陽兄一樣,昔日他也是一名遊劍士,在幻魔大陸曾頗有一些名氣。 ”影子不知,但可瑞斯汀及褒姒公主十分清楚,這方夜羽在十年前與落日、天衣等人一同被列為十名最有潛力的遊劍士,只是與天衣一樣,他突然間退出了遊劍士的行列,不想現在卻出現在三皇子府中,並成為其門客。

  影子對方夜羽笑了笑,以示招呼,方夜羽同樣以笑相還。

  莫西多道:“現在兩位已然相識,剩下的時間就交給兩位自己支配。”說罷,便轉身離開論劍場,與褒姒公主及可瑞斯汀同坐論劍場外的坐席上。

  方夜雨道:“聽說你殺了落日?”影子答道:“別人是這麼說的,他自己是這麼說的,我卻不知道。”“聽說你是一劍殺了他?” “如果可以用一招殺人,沒有人願意用兩招。”“那你自信可以在幾招內敗我?”“一招。”影子淡淡地道。對他來說,只能一招將對方擊敗,其它別無選擇。因為他已經一招殺死了落日,據他了解,沒有一個遊劍士的修為超過落日,他相信眼前這個曾經的遊劍士也不會。所以,他必須一招之內敗方夜羽,儘管在他看來,眼前的方夜羽比劍士驛館內的“落日”修為遠不止高出兩倍,可他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他今天就是為此而來。

  方夜羽一笑,道:“相信你會讓我心服口服。”影子將手中的那塊“廢鐵”一丟,亮出一柄飛刀,道:“我就用這飛刀與夜羽兄比試。”方夜羽臉色一沉,道:“這等雕蟲小技,你未免也太小看我方某了!”“在我看來只有用這飛刀才算是對夜羽兄的尊重。”影子道。

  方夜羽冷哼了一聲。

  在幻魔大陸,一個成名的遊劍士是絕對不屑於飛刀這類兵器的,只有不入流之人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兵器,抑或對於一個人表示輕視時才會用這種東西。在他們的眼裡,飛刀這類東西根本就傷不了人,更遑論殺人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3 11:20
第二卷第八章化虛為實
  莫西多與褒姒公主也看到了影子手中的飛刀,他們拿不准這個男人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抑或是在他眼裡,方夜羽實不足一提。如果真是這樣,莫西多這些天來的一再忍讓,是終於達到目的了,他所需要的就是這樣的人。

  可瑞斯汀則只是擔心,雖然他曾見過影子一招擊殺“落日”,與落日相比,這方夜羽不會比他更為有名氣,但他還是有些擔心。

  方夜羽的兵器是一柄劍,但這柄劍與一般遊劍士所用之劍不同,劍鞘及劍柄之上漆了一道火焰般的圖案。雖然在陽光的映襯下,卻仍透著一種詭異,讓人感到劍鞘裡面藏著的不是一柄劍,而是蜇伏著的一條火龍。

  影子與方夜羽的“友好”交談到此結束,試劍場上,兩人的距離正在拉開。

  拉開的距離中,讓人感到的不僅僅是一種空間的變換,與每一場關係榮譽生死的戰鬥一樣,在這段拉開的空間距離裡有著某些令人喘不過氣來的東西,或稱之為“殺氣”。

  如果殺氣只是一種無形的存在,只是一種抽象的概念,那就代表著一個遊劍士的修為還沒有達到“練氣成形”,或者“以氣殺人”的境界。

  方夜羽身上的殺氣給人的感覺,便是“化而成實”,以有形的殺氣影響著人的思維。

  緩緩的氣流繞著影子與方夜羽之間,形成一個圓形的氣場,裡面氣流的流動恍如有形的水。

  可瑞斯汀有著喘不過氣來的感覺,雖然他不在氣場之內,但他能感受到身在氣場中心的影子所面臨的危機,這才認識到眼前的方夜羽只會比劍士驛館內的“落日”強橫十倍。

  這種差距是明眼可鑑的。

  氣機鎖定著影子,方夜羽冷酷至極的黑色雙眸射出死神般的冰冷眼神,那漆著火焰圖案的劍則如火山般蜇伏著,只等待爆發機會的到來。

  一切在靜止中等待著。

  方夜羽無疑是聰明的,而且有著十足的應敵經驗,這從他應付影子的作戰策略便可看出,同時這也是他與那個所謂的“落日”的本質區別。

  他選擇了等,也就是說,他選擇了讓對手首先出擊。只要影子在氣機被鎖定的情況下有稍微的異動,他便可在第一時間內找出影子所存在的破綻,手中那柄蜇伏著的劍就必會給影子致命一擊!就算不能一招將影子挫敗,也可以搗碎影子所誇下的“一招制勝”的海口。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氛圍中推移,而影子卻一動也沒有動,惟有手中的那柄小飛刀因為不停地轉動、變換刀面而一閃一閃地反射著太陽的光芒。

  影子的臉上仍帶著令人捉摸不定的微笑。

  突然,他動了,在誰也沒有想到的時候動了,眾人只看到他的笑容更盛,卻沒有想到他動了,從這段拉開的時間距離裡,他又一步一步地向方夜羽移去。

  他的腳步很均勻,也很正常,就像平時走路一樣,沒有任何二致。

  方夜羽心神一怔,他根本不明白影子這種異類地移動腳步代表什麼意思,其背後到底潛藏著怎樣的殺機。

  所以,他手中那柄漆著火焰圖案的劍遲疑了一下,而這時……

  “嘯……”影子手中的那柄飛刀如飛火流星般射了出去,從層層疊疊鎖定的氣流間穿透,發出一種尖銳的鳴嘯,形成一道銳利的光影。

  “鏘……”方夜羽手中的劍飛竄而出,氣場突然因一條火龍而燃燒,那一道銳利的光影被火龍一口吞噬。

  聲音突然停止,世界在這一刻變得萬籟俱寂。

  莫西多正欲送入口中的茶水凝滯般停在唇邊。

  良久,方夜羽心猶不甘地緩緩低下頭,在他的心臟部位,他看到了一個圓圓的血洞,透過血洞可以看到另一邊的天空,鮮血汩汩流下。

  他道:“為……為什麼會這樣?”沒有人回答,而他卻倒了下去。他到死都不明白,為何他的劍明明已經吞噬了那一柄飛刀,而他的胸口卻還要出現一個洞?

  影子走近倒下的方夜羽,他看著那死不瞑目的眼睛,道:“你不能怪我,因為我的刀只為殺人而存在。”他轉過身,拾起那柄“廢鐵”,從試劍場向莫西多等人走去。

  莫西多本只是想見識一下影子的身手,卻沒有想到影子竟然將方夜羽殺死,“為何這個人總是讓自己感覺到不痛快呢?”莫西多的心中陡然升起了殺念。

  影子走近莫西多面前,道:“殿下是不是怪我殺了他?”莫西多不語。

  影子一笑,道:“看來我與殿下是很難找到共同話題了。”於是,便朝離開三皇子府的方向走去。

  可瑞斯汀看了看莫西多,又看了看影子,離開座位,跟著影子向前走去。

  只不知褒姒公主心裡在想些什麼?

  “站住!”莫西多突然喝道。

  影子的腳步停了下來。

  莫西多道:“難道你就這樣一走了之嗎?”影子背對著他道:“殿下連死一名普通的門客都捨不得,看來我們是沒有什麼共同的話題可談。”莫西多冷冷地道:“難道你不怕我殺了你?”影子轉過身來,道:“這是殿下第二次說這句話了。”莫西多冷冷一笑,道:“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影子道:“如果殿下覺得殺死我可以換回你門客的一條命,那就儘管殺吧。”論劍場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四個人,四人站定,已將影子與可瑞斯汀死死困住,他們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機比之方夜羽只會更強。

  影子搖頭一笑,道:“看來我今天選擇來到這裡是一個錯誤。”莫西多冷笑道:“你怕了?”影子道:“不,我只覺得我看錯了人。”莫西多道:“沒有人會喜歡一個與自己作對之人,你殺死方夜羽難道就沒有想過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影子道:“我只是想到殿下是不是一個具有大的戰略眼光,值得朝陽為之盡心效力之人。”莫西多道:“那你的意思是說,你殺了方夜羽是為了證實本皇子是否值得你效忠之人?”“不錯,殿下這次請朝陽來,想必不是為了吃飯那麼簡單。既然殿下有權力選擇怎樣的一個人作為你的朋友,那麼我也有權力選擇怎樣的一個人作為我盡心效忠的對象。若是不能夠給自己帶來前途和希望,那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了。”影子輕淡地道。

  莫西多道:“那你現在是否覺得本皇子是值得你效忠之人?”“至少我目前還沒有看到。”說完,影子便朝論劍場的出口走去。

  而在出口處所站立的一人卻擋住了他的去路。

  在這個擋住去路的人身上,影子聞到了只有死神才有的氣息。他環抱雙手,視影子如無物。

  “死奴,讓他走。”這時,背後傳來莫西多的聲音。

  影子心裡笑了,是一種得勝者的笑,他看到了事情正在往自己設想的方向發展。

  影子輕快的腳步走出了論劍場,後面跟來了忐忑不安的可瑞斯汀,看來剛才劍拔弩張的局面還沒有讓他的心回過神來。

  “褒姒公主對他有什麼看法?”莫西多眼看著影子和可瑞斯汀走出論劍場,向一旁良久不語的褒姒公主問道。

  褒姒公主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道:“我不知道。”這個回答令莫西多大吃一驚,因為這樣的話是絕對不應該從褒姒公主這種極有主見之人的口中說出來的。

  “公主的'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莫西多不解地問道。

  態?”莫西多若有所思地道:“在幻魔大陸,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種殺人方式。他的殺人方式似乎不是一種實力的體現,或者說,他的殺人方式完全不同於兩個人真正實力的對抗,而是出於一種心計,是將對手一步步導入自己所設定的陷阱裡面,再施以殺手。我似乎根本就沒有看透他到底有著怎樣的實力……”褒姒公主接著莫西多的話道:“打一開始,他故意讓方夜羽鎖定他的氣機,而他渾身卻沒有表現出一點氣機,沒有讓人感到他是在面對一場比試。然後,他不斷地轉動著手中的那柄飛刀,擾亂方夜羽的心神,雖然方夜羽知道對方飛轉飛刀志在擾亂自己的心神,但仍不能夠忽視這轉動著的飛刀,因為那刀面所反射的太陽的光芒總在眼前晃動著,誰也不可能真的對它視而不見。最後,也是最為重要的一環,方夜羽一時不能把握對手這種莫名其妙的走幾步到底是什麼意思,也沒有看透對手的目的,故而不敢貿然出手,心神稍有遲疑,而此刻所有的主動氣機陡然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找到了,更準確地說,他創造了方夜羽心靈間所存在的空隙,所以他出手了,這也注定了方夜羽的失敗。雖然方夜羽及時出劍,並遏止了那柄射出的飛刀,但他被自己的眼睛欺騙了,以至於無暇判斷出真正的殺招是藏在飛刀後面的那柄飛刀,在那團光影中,方夜羽只看到一柄飛刀。對於方夜羽來說,以他的實力是有機會破去這一招的,最本質的原因是他沒有足夠的自信,缺乏對對手的了解,被對手牽著鼻子走。”莫西多嘆息了一聲,道:“也許,從他丟掉那柄劍的時候,已註定了方夜羽的敗局。或許,方夜羽可以避過第二柄飛刀,但勝利是屬於那些始終把握著局勢的人,誰也不能肯定他會不會有第三柄飛刀,從這一點上來講,方夜羽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褒姒公主由衷地道:“所以,這樣的人是最為可怕的。”莫西多道:“那公主覺得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是否應該用這樣一個人?”褒姒公主抬頭望天,她的眼睛顯得有些悠遠,想起了影子所唱的那首古老的歌,她彷彿看到了一些什麼,但又顯得不真實,幽幽地道:“我也不知道。”莫西多已經是第二次聽到這個西羅帝國最有才情、最富主見的公主說出這樣的話了,這時,在他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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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回劍士驛館的路上,可瑞斯汀不無擔心地道:“朝陽兄,你覺得三皇子會怎樣對付我們?”影子停下腳步,看著可瑞斯汀道:“你怕了?”可瑞斯汀斷然道:“不,我是為你擔心。”影子看著可瑞斯汀的眼睛,隨即一笑,道:“多謝可瑞斯汀為我擔心,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一切該接著發生的事情就讓它發生吧,反正閒著無聊,有些事情發生也好。”邊說邊繼續往前走著。

  可瑞斯汀跟在後面,道:“難道你一點都不害怕?”影子大聲道:“你看我像怕事的那種人麼?這個世界太沉悶了,我要給這個世界帶來一點活力,好讓幻魔大陸從此充滿生機。”可瑞斯汀心中一想也是,能夠與三皇子針鋒相對、處變不驚之人,又豈是怕事之輩?他只是不明白影子後面的話是什麼意思。但影子所說的這些卻無端地讓他心中充滿了一種豪情,有一種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游的感覺。

  是的,幻魔大陸已經平靜了太長的時間,毫無生機,毫無激情,也是應該讓它發生改變,充滿魔幻色彩的時候了。

  可瑞斯汀的擔心,也轉化為滿臉的笑意,畢竟今天,“他”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棒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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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個夜晚。

  暗雲劍派密室。

  斯維特剛剛走進,卻不由得嚇了一跳,因為一個人正背對著他站在裡面。此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密室中,這對於防守森嚴的暗雲劍派而言幾乎是不可能的,況且這樣一個密室,外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斯維特厲聲喝道:“你到底是誰?”同時手中的劍“鏘……”地一聲拔了出來,從他的反應來看,他那被斷的手脈已經完全續接好了。

  那背對著他的人沒有說話,而是將一個東西丟在了地上。

  斯維特看了一眼地上的東西,眼睛又死死地盯著背對著他之人,謹慎地將地上的東西撿起。

  在他手中的赫然是一塊萬分少見的以黑色晶石雕刻成的令牌,上面的圖案是一片烏雲被一道閃電從中劈開。

  “是你!”斯維特的心中萬分驚駭,他知道,這塊令牌是暗雲劍派至高無上的象徵,只有一個人才擁有這樣的令牌。

  那人沒有任何聲音。

  “你怎麼回來了?”斯維特詫異地問道。

  “你很怕我回來嗎?”那人低沉著聲音道。

  “當然不是。”斯維特忙道,他的心中很是有些惶恐,他不知道此人的突然歸來到底所為何事?幸好對方是背對著他的,不能看到他臉色的不自然。

  “你應該知道我這次回來是所為何事。”那人緩緩地道。

  “我不明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哼!”那人冷哼一聲,反問道:“你不明白?”斯維特的心中更是沒有底,只得堅持道:“我確實不明白。 ”“那就讓我來告訴你吧,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暗雲劍派之事。在我不在的時候,你到底做了些什麼?今天你給我老實交代!”那人突然厲聲道。

  斯維特心中一震,道:“我什麼都沒有做,要說做的話,那就是我一心想著把暗雲劍派發展壯大。”“一心想著把暗雲劍派發展壯大?”那人冷笑一聲,道:“我看你是一心想把暗雲劍派帶入萬劫不復的死域,想讓暗雲劍派在你手中毀去!”斯維特心中甚是不服,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幾分,道:“我什麼時候有這種想法了?我為暗雲劍派所做之事,暗雲劍派上上下下每一個人都有目共睹!”“哈哈哈……”那人帶著幾分淒然無奈地大笑道:“我看你是死不悔改!”斯維特道:“如果你相信的話,可以去問問暗雲劍派上上下下每一個人。”那人突然厲聲道:“那我問你,你為何要與三皇子暗中勾結,刺殺大皇子,將暗雲劍派帶入攪不清楚的政治鬥爭當中?”“我……我……”斯維特支支吾吾著道: “我這也是為暗雲劍派好,想讓暗雲劍派更加強大。” 人道:“你難道忘記了暗雲劍派立派以來的第一條宗旨是什麼嗎?不得捲入任何政治紛爭當中!我想你是忘了。”斯維特的聲音低了下來,彷彿只有他自己能聽見:“我這也是為暗雲劍派著想。”“你口口聲聲說是為暗雲劍派著想,我看你是被權勢迷昏了頭腦。我再問你,自從與三皇子合作以來,你到底為暗雲劍派帶來了什麼?三皇子答應你什麼樣的條件了?”“我……”斯維特不知如何回答,自從他與三皇子攪在一起之後,確實沒有為暗雲劍派帶來任何好處,惟一的就是暗雲劍派可以在皇城趾高氣揚,不似先前那般低調,不理外事。

  那人氣忿地道:“那就讓我來告訴你吧,自從你與三皇子攪在一起之後,派中損失了八十七名兄弟,其中還包括看守藏劍閣的有劍!另外,你還得罪了統領八千禁軍的天衣,殺了他的妻子,抓了魔法神院大執事的女兒艾娜,也就是說,你給暗雲劍派樹立了帝都內最強的兩大勢力,守城禁軍及魔法神院!你說,三皇子到底答應了你什麼樣的條件?竟值得你如此做!”斯維特不服氣地道:“為了成就大事,這也是不可避免的。”“真是執迷不悟!你只要告訴我,三皇子究竟答應了你什麼樣的條件?”那人顯得十分沉痛地道。

  斯維特道:“他什麼都沒有答應我,是我自願與他合作的。”“他到底答應了你什麼樣的條件?”那人嘶吼道,憤怒的聲音在密室四面的牆壁急速沖撞著,刺人耳摸。

  斯維特感到一股寒意自背脊而生,隨即直透全身每一寸肌膚,他從來沒有見過對方如此的憤怒。

  他不得不如實道:“三皇子殿下答應我,待他登上皇位之後,暗雲劍派便與魔法神院融為一體,由暗雲劍派執掌,暗雲劍派從此不僅有曠世的劍術,更有幻魔大陸最強的魔法,到那時,暗雲劍派便可以真正地稱雄於天下!另外,暗雲劍派還可以執令八千禁軍。”“我看你是在做夢!”那人厲聲喝道:“我現在告訴你,立刻斷絕與三皇子的一切聯繫,並將艾娜釋放,否則的話,休怪我對你不客氣!”一道電光在密室內掠過,一縷斷發在斯維特眼前飄下,他手中的那塊令牌已然不見,那人也已消失。

  “好快的速度!”斯維特驚駭不已:“若是他剛才的目標是自己的腦袋,恐怕此刻自己的腦袋早已搬家,沒想到他這些年來的武學進展竟是如此之快。”斯維特又想起與三皇子所訂下的協議,心不由得又沉了許多,三皇子是絕對不會如此簡單便放過暗雲劍派的,因為他的手中有著自己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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