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聖魔天子 作者:龍人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22 18:45: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1 23623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3 14:01
第三卷第九章霞之女神
  法詩藺沒有再接著說什麼,她只是道:“知道麼,這一刀在讓我死去的時候,又讓我活了過來,徹底地活了過來,我不只是你認識的法詩藺。你還記得那幅畫嗎?法詩藺的血將我的元神從禁錮的畫卷中解脫了出來,我擁有了法詩藺的身體,也救活了法詩藺。”影子並不感到意外,他道:“原來他叫我保護的並非只是一幅畫,看來我是真的有些傻,不知道畫中有一個女人的元神,害得我以為毀了好好保護你的承諾。”法詩藺道:“可你是否知道,他要你保護我的同時,又安排了另一個'你'來殺我?”“你是在說笑吧?”“你看我的樣子像是在說笑麼?”影子不語。接著他道:“那你是何人?而他又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是霞之女神。”“霞之女神?”影子自然知道霞之女神與聖魔大帝的故事,卻不想魔族聖主要自己保護的是她,而他為何又要安排另一個“自己”來殺她呢?

  他感到不解。

  法詩藺似乎知道影子的心裡所想,道:“你可知道聖魔大帝是兩個人?”“聖魔大帝是兩個人?”影子十分訝然。

  “是的,一個是魔族的聖主,一個是神族的神王,是兩人才造就了千年前的帝業。”“你將這一切說與我聽又是為何?”影子不得不顯得謹慎,因為這其中的關係實在太微妙了。

  “因為你是他們選定的天脈繼承者,待你體內的天脈完全得以開發,你便是他們。而現在,他們要你認識到有兩個自己的存在,而且這兩個自己又是相互對立的。千年前,他們沒有分出勝負,於是他們選定了這輩子,選定了你。”影子冷笑一聲:“那我豈不是成了兩人的傀儡,完全沒有自我?”“這是上天注定的。”“又是這一句。”影子不屑地道:“我的生命由我自己掌握,而不是上天注定!沒有人可以主宰我!你現在佔據了法詩藺的身體,難道也是上天注定?”“法詩藺死了,但我讓她活了過來,我們已經是一體。”影子又冷冷一笑,道:“你休想騙我,你不是法詩藺,也不是什麼霞之女神,你是驚天,別在我面前故弄玄虛!”“哈哈哈……”果然是驚天的笑聲,驚天道:“沒想到這樣也給你識破了。”影子道:“你製造了又一個和你一模一 之人,這是為何?而且你又為何占據著法詩藺的身體?”驚天道:“原來你什麼都知道。”“憑你的伎倆還騙不了我!”“你又是怎麼看出來的?”“你說話的眼神。無論是你佔據了可瑞斯汀的身體之時,還是此刻佔據著法詩藺的身體,你的眼神都會無意識地流露出輕蔑之情。”影子道。

  “沒想到你的觀察竟是如此細緻,看來是我的眼神出賣了自己。”驚天道。

  “我以為你離開了,沒想到你的元神一直藏在這幅畫當中,時時刻刻跟隨著我,還胡諂出什麼聖魔大帝與霞之女神,你的想像力倒是令我佩服。 ”“你以為我剛才之言都是在騙你?”“難道你剛才所言全都是事實?”影子不屑地反問道。

  驚天道:“當然,你有自己相信的權力,但畫中之人是霞之女神乃千真萬確。當我第一眼看到這幅畫時便認出,只是當時我並未道破而已。 ”“這與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只不過是擁有這幅畫而已,畫中之人是誰並不重要。”“你也許不知道,當初霞之女神正是被聖魔大帝殺死,你的這幅畫卷是聖魔大帝親手所繪,我一直感到很奇怪,你為什麼會找到這幅畫卷?”影子笑了,道:“我們之間只是有一個關於兩件聖器的賭約,並沒有義務告訴你我怎麼會找到這幅畫卷。看來這幅畫卷在你眼中很重要。”驚天道:“我只是覺得應該重新考慮你我之間的協議,我發現你已經獲得了聖主的部位能量,並且得到了聖主關於武技的指點。”影子道:“如果你想反悔的話不妨直說,沒有必要找這些理由,理由多了,越發讓人懷疑你的真正動機所在。”“哼!”驚天 哼一聲,道:“你把我驚天當成什麼人了?我豈會反悔!我只是想警告你,在沒有決出勝負之前,你不能夠私自開啟天脈!”“你可以繼續暗中跟踪我,看我怎樣開啟天脈,獲得里面的能量。”影子笑著道。

  “既然被你識破了,我驚天還沒有厚顏無恥到那種地步,繼續跟踪於你。”影子無語,只是笑。

  “你笑什麼?”驚天很不喜歡影子這莫名其妙的笑,因為他發現一個人在笑的時候,不是因為開心,就是有著不可告人的動機。

  影子道:“我只是覺得,我們如果不是敵人的話,倒可以成為朋友。”驚天一愕,他沒想到影子會說出這種話,隨即又冷哼一聲,道:“你還沒有資格成為我驚天的朋友,你現在連自己是誰都分不清,又豈能成為別人的朋友?”影子毫不掩飾地道:“我確實分不清我自己到底是誰,如果驚天魔主要利用這個分不清的'我'來獲得兩件聖器,那你就錯了。你最主要的對手不是我,而是看守太廟的四大執事,還有潛藏在黑暗中的敵人,無論怎麼排,我最多也只算是一個'第二'對手而已。”“你想以逸待勞?”“不錯,既然有這麼多人想獲得兩件聖器,我幹嘛要去趟第一趟混水?而對於驚天魔主就不同了,如果你得不到聖器,那我們之間的協議就永遠沒效;如果讓我得到你就輸了,你惟一應該做的就是盡快得到聖器,這是最為明智之舉,其它的只是畫蛇添足 而已。”驚天冷笑一聲,道:“是麼,我倒不覺得怎樣畫蛇添足,我要是能夠控制你,最起碼已經贏了一半,至於我該怎麼做,那是我自己的事。”影子笑道:“看來驚天魔主倒是不笨嘛。”“你少用言語相激,待你分清了哪一個是你,再來跟我談誰笨誰聰明的問題。現在,'另一個你'已殺死了法詩藺,我看你如何將她救活,哈哈哈……”這時從法詩藺的氣海穴竄出一道白光,很快消失。

  影子看著法詩藺,他臉上的笑先是僵硬,隨即便收斂。

  法詩藺因驚天的元神離去,站立的身形陡地倒下,影子扶住了她。

  冷,從法詩藺的身體傳來。

  冰凍了影子的手,更冰凍了影子的心。

  他又笑了笑,這是一種無限淒苦的笑。

  他不知自己做了些什麼。

  此處,竟然是雲峰山的巔峰,他不知為何要將法詩藺抱至此處。他是第一次來到這裡,卻發現有些熟悉。

  四周雲海飄浮,冷風陣陣,三面居然是懸崖峭壁。

  影子忽然想起,這是在夢中見過的場景,那個坐在懸崖邊的少年卻不見了。

  “究竟為什麼要來到這裡呢?”影子問著自己,他發現自己現在總是想不清一些問題,有時候連自己做什麼都不知道。

  “難道來到這裡可以救活法詩藺?”影子問自己問出了聲,他是無意的。

  “是的。”有一個聲音回答著。

  影子回頭一看,發現了歌盈。

  “你能救她嗎?”影子毫不意外地看著歌盈道。

  歌盈道:“如果你肯犧牲自己的性命,就可以救她。”“我的性命?”“我想你是沒有勇氣這麼做的。”歌盈看也不看影子一眼,望著遠處的雲海道。

  “如果我願意呢?”影子想也不想,便接著歌盈的話道。

  歌盈淡漠地道:“那你就把自己的心剖開,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願意。”“這很重要嗎?”“不重要,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心。”歌盈道。

  “這是代價?”歌盈不語。

  影子又道:“你唱那首歌好嗎?我想听那首古老的歌。”“我的歌是絕對不會唱給你聽的。”歌盈斷然道。

  “我想,如果我死了,就再也聽不到這首歌了。”歌盈轉目望向影子,厲聲道:“本就不存在這首歌,你何須聽到?”影子低頭撕開胸前的衣服,他的右手出現了一柄銀白的飛刀。

  他凝視著心臟跳動的地方一兩秒,然後就用飛刀從上至下,斜斜地劃破了胸膛。

  血,順著一條直線,快速滑落。

  影子的表情很平靜,沒有看到一線痛苦,他抬頭望向歌盈,道:“這樣可以了嗎?”歌盈道:“我還沒有看到你的心。”影子將傷口再劃長了些,然後把胸膛掰開。

  鮮血如注,熱氣不斷從傷口冒出,整顆心就這樣暴露在了眼前,一下一下,發出均勻的律動。

  歌盈冷冷地看著影子暴露在外的心臟,道:“你的心也和普通人一模一樣。”“我想是的。”“你真的不怕死?”“怕,但我想救她。 ”“那好,把你的心掏出來,我就替你救她。”影子毫不猶豫地將手伸進身體內,抓住律動的心,用手使勁一扯。

  鮮血激射,所有一切都停止了……

  △△△△△△△△△

  皇城內。

  朝陽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卻發現沒事,甚至連一道疤痕也沒有,但他剛才做了一個夢,發現自己掏出了自己的心。

  歌盈帶走了法詩藺,也帶走了那幅畫卷。

  正當他在大街上走著的時候,一個人走近朝陽,恭敬地道:“請問你是朝陽,還是朝陽?”“我不知道。”“沒關係,三皇子殿下有請。”“我已經拒絕他了。”“但這次是三皇子殿下誠心相邀,相信您也在等待著這樣一次邀請。”朝陽一笑,道:“沒想到他知道我的心事。”……

  三皇子府,會客廳內。

  “請問三皇子殿下找我有何事?”朝陽問道。

  “你覺得我現在是不是你值得效忠之人?”莫西多微笑著看向朝陽,意味深長地道。

  “應該是吧,三皇子做的有些事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一個能夠做出出人意料之事的人,一定是一個不簡單的人!”朝陽淡淡地道。

  “你知道我做了什麼?”莫西多頗感意外。

  “殿下在我上次離開貴府的兩三天內沒有來及時找我,這就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莫西多似乎能夠懂朝陽話中的意思,他道:“但我要說的並不是這件事。”“那我就不知道了。”莫西多露出笑意,道:“本皇子幫你殺了一個人。”“誰?”朝陽感到意外,但他又隱隱意識到什麼。

  “另一個你,一個假冒你的人,我知道只有你才是真正的朝陽。”莫西多道。

  “殿下是怎樣殺的他?”朝陽雖然想到,但還是感到駭然。

  莫西多笑而不答,只是揮了揮手。

  那個和朝陽長得一模一樣之人就被抬了進來,放在朝陽眼前。

  掀開遮住屍體的白布,朝陽看到另一個自己胸口有一條長長的口子,裡面的心臟已經不見了。

  朝陽想起了自己為救法詩藺,歌盈要自己掏出心臟,卻不知為何發生在另一個自己身上?自己活著,而他卻死了。

  朝陽感到有些眩暈。

  莫西多看了看朝陽的樣子,道:“你想不想知道是誰殺的他?”朝陽沒有說話。

  莫西多接著道:“是本皇子親手殺了他,並且掏出他的心臟吃了。”莫西多的話顯得很平靜,就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有如是吃了一個水果。

  “心!”朝陽感到自己的心在痛,眉頭緊緊皺起,冷汗直流,樣子甚為痛苦。

  莫西多微笑著道:“你的心很痛?”“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朝陽突然目光鋒利地逼視向莫西多。

  燃燒的怒焰從雙目不斷噴湧而出,他看到了一個騙局,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

  莫西多仍是微笑著,他道:“你不要如此激動,我觀察了你這麼長時間,知道你的弱點是法詩藺,你和本皇子一樣愛上了法詩藺,只有法詩藺才會讓你看不清真相,所以本皇子親自為你設了這一個局。現在,你的心,還有你的人都是屬於本皇子的。”“那法詩藺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朝陽怒吼著道。

  莫西多嘆息著,搖了搖頭,道:“真是可憐。”“你到底把她怎麼樣了?”朝陽又一次吼著。

  莫西多道:“你沒聽到,本皇子也愛上她了嗎?她怎麼會有事?你現在要擔心的是你自己。”朝陽狂亂跳動的心漸漸平復,臉上的怒意也有所收斂。

  這個莫西多居然能讓驚天與歌盈為他做事,他到底是誰?

  朝陽感到自己的想像力已經死了。

  什麼叫做幻魔大陸?那就是任何事不能以常理去推斷,原以為自己還掌握著事情的主動,沒想到主動權從來就沒有落到自己手上,只是自己一次一次地被自己欺騙而已。

  他抬起了自己高傲的頭,既然當了一次傻瓜,也要當一個高傲的傻子,他道:“三皇子殿下是要我為自己擔心嗎?”“你不應該為自己擔心嗎?”莫西多反問道。

  “我不知有什麼值得我擔心的,難道是為這個與我長得一模一樣死去的人?我說過,我要效忠的是一個能夠讓我實現理想抱負的人,而現在的三皇子殿下無疑是我心目中的這樣一個人。成大事者,最大的幸事莫過於遇到知音,我應該為自己高興才對。”朝陽顯得極為深邃地道。

  莫西多頗感意外,他沒想到朝陽還能夠有這樣一份鎮定的心態,道:“你果然是一個不簡單的人。”朝陽道:“我想殿下想要的人不會是一個頭腦簡單之人,否則殿下也不會在我身上下這麼多的功夫了。”莫西多道:“是的,我是需要一個能夠替我分擔解決事情的人,我一直在尋找,現在我終於找到了,而且可以放心。因為我對你有了絕對的控制,但是,你似乎不太關心我是怎樣控制你的,就你的話說,你是一個崇尚自由的人。”朝陽毫不忌諱地道:“不錯,我是一個崇尚自由的人,但我相信,所謂的自由是建立在權力上的。我現在的自由只是一個遊劍士的自由,而並非我理想中的自由。殿下現在控制了我,不代表永遠會控制我,這是一種代價,說白了,我與殿下是相互利用,儘管殿下現在掌握著主動權。”“哈哈哈……”莫西多大笑道:“我喜 你'理想中的自由',這說明你有慾望,有了慾望的人就有弱點,能夠讓人放心,不管是不是相互利用,我都喜歡我們之間的這種關係。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永遠都不可能背叛我,因為我已經控制了你的心!”——朝陽心中一怔,但他的神情仍然自若,他迎上莫西多的眼睛,微笑著道:“我的心也可以獲得自由。”莫西多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稍瞬即逝,他意味深長地道:“是麼?”“錚!”朝陽聽到自己的心傳來一陣斷弦般的聲音,接著,心便傳來四分五裂般的疼痛感,彷彿是在一次次地摧毀生命的支柱,然後又重組,在生與死,死與生之間不斷徘徊。

  這種痛楚雖然是來自肉體,但也是對精神的一大考驗。

  “啊……”朝陽終於強忍不住,發出裂天的嘶吼。

  莫西多笑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3 14:02
第三卷第十章祭祖風雲
  待朝陽離開了三皇子府後,隕星圖出現在了莫西多的面前。

  莫西多意味深長地道:“你知道他是誰嗎?”隕星圖不解莫西多的問話。

  莫西多微微一笑,道:“他就是大皇子古斯特!”隕星圖聽得一驚,不敢相信地道:“殿下不是開玩笑吧?”莫西多道:“我也是剛剛才知道。”轉而又道:“或者他誰也不是。”隕星圖不明白莫西多說的是什麼,他定了定神道:“那三殿下為何不將他殺了?”莫西多微微一笑,反問道:“隕大人覺得我應該殺了他嗎?”隕星圖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智力不夠用了。

  這時,莫西多又道:“隕大人記不記得本月十五是什麼日子?”隕星圖一時沒有回過神來。

  莫西多接著道:“是每年一次的太廟祭奠先祖的日子!”

  △△△△△△△△△

  透過屋頂的瓦縫,朝陽看到了法詩藺,她坐在梳妝台前,正在想著什麼。

  是的,她沒有事,莫西多並沒騙他。

  此時,天下著雨,雨水淋濕了他的衣服,他仰起自己的臉,讓雨水沖洗著。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從暗雲劍派的屋頂上一躍而下,離開了暗雲劍派。他現在要去劍士驛館,那個自己來得突然,去得也快,就像世間一個不該出現的行者,什麼都沒有留下。

  不過,那個自己真的就這樣走了麼?

  朝陽沒有多想,現在,是他重新做回朝陽的時候了。

  劍士驛館,小藍依舊是小藍,可瑞斯汀依舊是可瑞斯汀,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但似乎又什麼都改變了。

  對於小藍和可瑞斯汀而言,她們仍然不敢確定眼前之人到底是朝陽還是朝陽,她們根本就不知道那個朝陽已經死了。

  既然分不清,她們也沒有刻意去分清,在她們眼中,兩個人似乎本來就是一個人。

  小藍見朝陽一身衣服已經被雨淋透,連忙給他拿了一套乾爽的衣服,並放了洗澡用的水。

  洗過澡,換了衣服,朝陽看上去精神氣爽多了,他笑著對兩人道:“怎麼了,不認識我了嗎?瞧你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可瑞斯汀問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朝陽?”雖然這個問題已經問過不知多少遍,從來沒有一個滿意的答案,但她還是又問了。

  “當然是。雖然我不敢保證以後會不會再出現一個朝陽,但現在,我是真的朝陽,現在的幻魔大陸也只有一個朝陽,因為那個假的朝陽已經死了。”朝陽無比肯定地道。

  “死了?”小藍與可瑞斯汀同時訝然,她們根本就沒有聽說過這回事。

  小藍道:“是被誰殺死的?”朝陽道:“是被我殺死的,我掏出了他的心。”這是莫西多讓朝陽對外說的話。

  小藍與可瑞斯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雖然朝陽做事總是出乎她們的意料之外,但她們還是感到了朝陽的陌生。

  朝陽看了一眼兩人的反應,微微一笑,道:“在這個世界上,是絕對不允許兩個一模一樣之人的存在的,否則這個世界就亂套了,我若是不殺他,他也會來殺我。”這時,小藍與可瑞斯汀同時有種感覺:到底是真的殺了假的,還是假的殺了真的?

  於是,小藍便將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她道:“你是說,死的那個是假的,而你才是真的?”朝陽道:“可以這麼說,但有時候,連我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我是真的,還是他是真的,也許,我們每一個人都認為自己是真的。”毫無意義的話,這樣的話並沒有解答兩人心中的疑問,反而更是疑惑不解,而對她們來說,又能如何呢?

  △△△△△△△△△

  夜。

  小藍正欲吹燈就寢,卻在這時傳來了敲門聲。

  她起身開門,朝陽出現在她的面前。

  “是你?!”小藍感到意外,這是朝陽第一次主動來找他,而且是如此深夜。

  朝陽微微一笑,道:“怎麼,不歡迎?”“當然不是。”小藍應聲,將朝陽引進房內,並為他沏了一杯香茗。

  朝陽喝了一口,讚道:“好茶,小藍泡茶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哪裡,是殿下過獎而已。”小藍謙讓地道,心中仍是不明白,為何朝陽會深夜造訪?

  朝陽看了一眼小藍,放下茶杯,道:“你一定是奇怪我為何深夜造訪吧?”小藍也不掩飾,點了點頭。

  “其實沒什麼,我只是想和你說說話而已。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好好地與你說過話,'姐姐'讓你照顧我,而我卻一直忽略了你。”小藍感到奇怪,道: “殿下上次不是已經對我說過這樣的話了麼?小藍從來就沒有責怪殿下之意。”朝陽道:“我知道,但我總覺得,自己欠了你什麼似的。”小藍道:“殿下千萬不要說這樣的話,小藍就算是萬死也不敢當,照顧殿下一直是小藍的榮幸。”朝陽突然很認真地望著小藍道:“一直以來,我真的把你當作妹妹,而並非只是身分的掩護。從小我就希望有一個妹妹,一個至親之人,可我從小便是一個孤兒,內心從未有親情的填充,不知小藍願意成為我的妹妹嗎? ”小藍感到很奇怪,道:“殿下身為雲霓古國的大皇子,怎會自稱是一個孤兒呢?”小藍不知道朝陽的真實身分,她只是聖摩特五世安排在朝陽身邊的人 花之女神也未對她提及朝陽是來自另一個空間之事。

  朝陽並不理會小藍的話,而是真誠地道:“小藍願意嗎?”小藍道:“我是一個下人,殿下貴為皇子……”“你願意嗎?”朝陽又一次問道。

  小藍道:“殿下是不是想跟我說什麼,如果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小藍不會介意的。”朝陽臉上頓現失落之情,仰天嘆息道:“看來你是不願意做我的妹妹了。”樣子甚為沮喪。

  小藍見朝陽的模樣,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讓他變成這樣,心中甚是不忍,忙道:“殿下千萬不可這樣,小藍只是覺得身分卑微,怎配成為殿下的妹妹?並無其它意思。”朝陽道:“對我來說,都一樣。”小藍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朝陽穩定了一下情緒,道:“好吧,既然你不願做我的妹妹,我也不勉強。我只是想知道你這輩子最大的願望是什麼,你能夠告訴我嗎?”朝陽的樣子看上去似在懇求。

  小藍更加感到奇怪了,今天的殿下,完全可以用“不正常”來形容。她怯生生地道:“殿下不會是有什麼事情吧?”朝陽突然覺得這樣下去不行,自己真實的情感並不能通過這種方式表達出來。這不是他,也不是他做事所擅於採用的方式。

  於是,他詭秘地一笑,道:“逗你玩呢,傻瓜,看把你唬得一愣一愣的。”小藍的情緒一下子還沒有迴轉過來,張開著香檀小口。

  朝陽繼續道:“下午的時候,看你們的眼神,簡直把我當一個外人。現在不逗你一下,怎麼知道我才是真正的雲霓古國大皇子古斯特?怎麼知道我才是最新崛起的,可以與落日、傻劍並列的遊劍士朝陽?”是的,這才是小藍所熟悉的影子的形象,這才是她所熟悉的朝陽的話語。

  小藍嗔罵道:“殿下好壞啊,剛才簡直把我嚇壞了,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原來又是你在逗我,看來我下次得多加小心才是,免得上你的當。”朝陽笑道:“下次,我當然有下次對付你的辦法,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說著舉起自己的右手,張開五指,又合攏,配合著誇張的表情。

  小藍咯咯而笑,道:“殿下的樣子真像是一個小丑。”“真的?”朝陽問道。

  小藍點了點頭。

  朝陽裝出一副失落的樣子,道:“看來我的表演不怎麼好,我本來想裝出一副凶悍的樣子的。”小藍道:“小丑也不錯啊,小丑的樣子很可愛,比殿下平時的樣子讓人親近多了。”朝陽突然正色道:“我平時的樣子是不是讓你感到害怕?”小藍點了點頭,道:“有一點,但也並非全這樣,只是讓人感到神秘莫測而已。”朝陽道:“以後,你再也不會看到我這樣了。”小藍髮現朝陽的神情有異,剛欲開口相問時,朝陽一笑,又道:“說真的,小藍這輩子最大的願望是什麼?”小藍想了想,道:“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其實,我也沒有什麼大願望,只是想找一個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而已,因為我從小就是一個孤兒,最希望找到一個愛我之人。”“那你找到了麼?”朝陽問道。

  “還沒有。”小藍回答道,突然又覺得奇怪,道:“殿下問這個乾嘛?”朝陽低著頭,神情顯得很黯然,道:“看來,我什麼都不能夠為你做了。”小藍不解,道:“殿下你說什麼?”朝陽抬起頭來,道:“你知道我今晚找你的真正目的麼?”小藍搖了搖頭,但她的心中似乎已經有了不好的兆頭,讓她感到不安。

  朝陽道:“我是來殺你的。”“殺我?”小藍無比驚駭,道:“殿下為何要殺我?”轉而似若恍然大悟道:“殿下一定是在逗我,小藍這次才不上你的當。”“我沒有逗你,這次是真的。”朝陽無比沉重地道。

  “真的?”是的,小藍也感到了朝陽這次不是在開玩笑,她早就看到了朝陽今天的奇怪行為,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朝陽是要來殺她,而她更想不通朝陽為什麼要殺她!

  “為什麼?”小藍再一次問道,這一次她顯得很平靜,從她的神情,沒有人可以想到她平時的樣子。

  “你不用問為什麼,因為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嗤……”寒光一閃,鮮血四濺,熄滅了房間的燭火,小藍的頭離開了她的脖子。

  朝陽低著頭,沒有看,他只是道:“有些事情我不願意做,但我又必須做。這世上有許多事情並不是隨個人意願的,就像你想活著一樣。”朝陽提著頭離開了小藍的房間,並將門輕輕關好,踏著孤獨的腳步向樓下走去。

  小藍的眼睛大大睜著,她真的不明白自己為何要死,而且是死在朝陽手上。

  清涼的風,吹痛了小藍的眼睛,而眼睛還是捨不得閉上。

  “……其實,我也沒有什麼願望,只是想找一個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而已……”聲音在清冷的、下著雨的夜空中迴響。

  △△△△△△△△△

  三皇子府。

  莫西多提著小藍的頭顱,面帶微笑地看著小藍死不瞑目的表情,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你殺她麼?”“你有你的理由。”朝陽道。

  莫西多望向朝陽,道:“我沒有理由,我只是想看你能否下得了手,而事實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這也是理由。”莫西多一笑,道:“對了,忘了告訴你,她和你一樣,有兩個身分,一個是小藍,另一個是父皇特別的女死士,名字叫卓雅。”頓了一頓,莫西多又強調道:“是你和我的父皇。”朝陽無語。

  莫西多又道:“上次,她與天衣見面,我這才知道她的身分。一個挺可愛的小女孩,就這樣死了。”說完,莫西多將小藍的頭摔在地上,摔得粉碎,血肉模糊。

  朝陽看著那一團血肉模糊的小藍的頭顱,仍是沒有言語。

  莫西多看了他一眼,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麼知道你的身分的?”不等朝陽回答,他指著那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道:“是她告訴我的,是她親口告訴我的,她說,朝陽也就是大皇子古斯特,不知皇兄有何看法?”朝陽平靜地抬起頭來,望著莫西多道:“既然她已經說了,我就沒有什麼好說的。”莫西多道:“真不知父皇這樣做到底是為什麼,幹嘛故弄玄虛?好好的把皇兄賜死,玩失踪,我看父皇什麼也不會得到,反而偷雞不成蝕把米。皇兄能夠告訴我,父皇這樣做到底是為什麼嗎?”朝陽輕輕一笑,道:“你以為我知道答案?”“難道皇兄不知道?”莫西多反問道。

  “如果我說不知道,你也不會相信,那就只好什麼都不說了。”朝陽道。

  “哈哈哈……”莫西多大笑道:“皇兄還記得早晨說過,我是值得你效忠之人麼?你殺了小藍是表示你的第一步效忠,現在,是你第二次表示忠心的時候了。若我取得皇位,還可以給你留一個席位,免你不死。”“如果你要我回答,父皇假裝將我賜死的目的何在,對不起,我無能為力,因為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怎麼死而復活。要么,你現在便殺了我。”“你以為我不敢?”莫西多厲目相逼。

  朝陽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

  虛空中,有一種很沉重的東西在不斷地充斥著整個天地,似乎變了一種顏色。

  是殺意,卻又不全是,隨著對峙兩人心裡的微妙變化而不斷變化。

  良久,莫西多才道:“好吧,既然皇兄不願說,我也不加勉強,反正皇兄知道自己的處境,只要皇兄專心為我做事也好。要是一個人的心像玻璃一樣破碎了,就算是神仙,也不能夠救治。”“你在威脅我?”朝陽冷冷地道。

  “我只是實事求是而已。”莫西多道:“為了表示皇兄是在說實話,真的不知道父皇這樣做有什麼樣的陰謀。現在,我讓皇兄再去殺一個人,一個掌握皇城八千禁軍的頭領——天衣!”

  △△△△△△△△△

  雨,很大。

  整個皇城瀰漫在一個虛幻的世界裡,如同電影裡不真實的場景。

  風,很狂。

  吹打著雨柱變成扭曲的沒有規則的條狀。

  朝陽孤立地站在環城大道邊的一屋頂之上,望著大雨傾灑的夜街。

  天衣,帶著十名一級帶刀禁衛,穿著雨具,向朝陽所在的這邊方向走來。

  他的神情莊嚴而顯得一絲不苟。

  迎面,一隊巡夜的禁衛走來,見了天衣,連忙施禮大聲道:“大人好!”天衣點了點頭。

  “走!”巡夜的禁衛繞身而過。

  待至與朝陽之間的距離達到最近的時候,天衣抬起了頭,望向朝陽所站立的屋頂。

  暴雨之中,四道目光相接,如同四道驚電撕裂雨幕,在虛空中劃出一個獨立的世界,只有兩人的世界。

  似乎兩人早已感覺到對方的存在。

  兩人都沒有進一步做什麼,相視也只是一兩秒時間。接著,朝陽便飛身掠走,彷彿此來只為看看天衣一樣。

  天衣望著消逝的身影,大雨雖然沒有讓他看清對方到底是何人,但那一兩秒的對視,讓他感到了一個強者的存在。

  “暴雨之中,屋頂之上,孤立的身影,有殺卻又無殺的目光……”天衣心中默念著,也在腦海中搜尋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但他似乎並沒有找到這樣一個人。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3 14:02
第三卷第十一章情有獨鍾
  一個明朗的早晨,紅日初升。

  朝會殿內,文武百官齊聲讚頌雲霓古國的千秋偉業,聖摩特五世的福泰永康,雲霓古國的繁榮昌盛,萬世子民的安居樂業。

  這是聖摩特五世大病初癒之後第一次臨朝,文武百官都先後恭賀,稱聖摩特五世的康復是萬民之福等讚譽之辭,隨後,掌管財、政、軍、史等首輔大臣匯報各項事宜。

  一套程序完畢,三皇子莫西多上前禀道:“兒臣有一事啟奏父皇。”聖摩特五世看了一眼莫西多,道:“准奏!”莫西多道: “兒臣看中一女子,兩人情投意合,想近日成親,還望父皇恩准。”“哦?”聖摩特五世頗感意外,道:“不知是何方女子?”“西羅帝國的褒姒公主。”莫西多應道。

  此言一出,眾文武百官都低聲議論,他們對褒姒公主前來雲霓古國之事皆有耳聞,卻沒想到莫西多會突然提出與之成親之事,甚為意外。

  “褒姒公主?”聖摩特五世低聲吟道。

  “是的。兒臣自小在西羅帝國度過一段時日,與褒姒公主相交甚好。前些時日,褒姒公主雲游至我國,兒臣與之相見,感情更是日行千里,皆認為彼此是心中最鍾意之人。褒姒公主已修書至西羅帝國,今兒臣特向父皇請奏,還望父皇恩准這門親事。”二皇子卡西素與莫西多不合,此時,聽他之言,冷聲道:“恐怕三皇弟此言有所謬誤吧?我可聽說,前些時日,在劍士驛館,褒姒公主與法詩藺雙雙求見一個名為朝陽的遊劍士,言辭之中甚有飲慕之意,怎會又與三皇弟有'日行千里'的感情?莫非這褒姒公主是水性楊花之人?”莫西多絲毫不慍,道:“二皇兄此言差矣,褒姒公主素以才情第一著稱西羅帝國,她求見朝陽,是因為欽佩朝陽的才華。況且,我曾請朝陽至府上相敘,褒姒公主當時亦在場,彼此以朋友相見,並無任何兒女私情。二皇兄想必是見 了紅塵中之女子,把她們與褒姒公主相提並論了吧?”原來,二皇子卡西與大皇子古斯特一樣,是好色之人,只是兩者不同的是,古斯特喜歡女子卻從不進煙花之地,而卡西卻恰恰相反,帝都每一處花街柳巷,皆留有其足跡,莫西多之言,正是指到他的痛處。

  “你……”卡西為之氣結,道:“我是喜歡尋花問柳,卻不像皇弟,求法詩藺不著,轉求褒姒公主,我看你是一廂情願,又是空歡喜一場。父皇若是准奏,派人前去西羅帝國求婚,被人家拒絕,那我堂堂雲霓古國的臉面將何存?”“好了。”聖摩特五世喝止道:“每次你們都是這樣,叫我以後如何放心將偌大一個國家交給你們?每天總是爭吵不休,不把精力放到正事上。”莫西多這時道:“兒臣所言並非空穴來風,一廂情願,褒姒公主與兒臣確是情投意合,現在,褒姒公主正在殿外候見。”聖摩特五世想了想,道:“要是三皇兒能夠娶到褒姒公主,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西羅帝國與我云霓古國雖略有建交,但一直以來分歧多於認同,兩國的關係也並不怎麼好。如果你與褒姒公主真是情投意合……好吧,還是先宣褒姒公主進殿再說吧!”不出片刻,姒被宣了進來。

  褒姒略為躬身,施禮道:“西羅帝國褒姒,祝聖摩特五世陛下福壽永康,帝業千秋萬載!”相見過後,聖摩特五世道:“褒姒公主難道真的對我三皇兒情有獨鍾?”褒姒道:“陛下聖明,褒姒與三皇子確是情投意合。”聖摩特五世道:“你可有向你父皇禀明此事?”褒姒答道:“褒姒已修書回西羅帝國,相信不日就有父皇的回音。”聖摩特五世點了點頭,道:“既然你們兩人同意,朕也沒有什麼反對的,不過,一切得按兩國邦交的禮儀來進行,不能顯得過於倉促,否則會讓其它國家笑我云霓古國失禮。”莫西多道:“多謝父皇恩准,但兒臣覺得,我與褒姒公主的婚事應該盡快進行比較好,可以免去一些繁文縟節。”“為什麼?”聖摩特五世問道。

  莫西多回答道:“因為兒臣覺得前些時日,皇兄離去,父皇病重,接二連三發生一些事情,使雲霓古國籠罩上一層晦氣。本月十五乃一年一度的祭奠先祖之日,為了雲霓古國的未來,應當掃去籠罩在眾人心中的晦氣,所以兒臣這時提出此事,就是希望通過婚喜之事來沖掉晦氣。這件事我與褒姒公主商量過,褒姒公主並無異議,並且已經在信中向西羅帝國陛下道明,相信西羅帝國陛下能夠體諒我們的苦衷。”還沒聖摩特五世回答,二皇子卡西便道:“這怎麼行?國與國之間豈能沒有禮數?我們雲霓古國素有'禮儀之邦'的稱謂,若是兩國結親,草率了事,只怕會讓別人笑話。況且,三皇弟口中的所謂晦氣只是一種沒有根據的說法,不足為信,若是為此,捨棄應有的禮節,只怕是揀了芝麻,丟了西瓜。”接著,卡西望向莫西多道:“恐怕三皇弟這麼著急 褒姒公主成親,背後有著什麼目的吧?說不定,想趁此機會,聯合西羅帝國的勢力,想對我云霓古國不利!”“二皇兄豈可說出這等沒有根據的話來?”莫西多質問道。

  卡西冷哼一聲,道:“難道你敢說,你從來沒有這等想法?”“當然沒有。”“我不信。”“好了。”聖摩特五世又喝止道:“怎麼每次你們都如此讓朕煩心呢?當著褒姒公主的面,豈不讓人笑話?你們丟臉真是丟到家了!”卡西與莫西多這才閉嘴不語。

  聖摩特五世將目光投向眾文武百官,道:“諸位愛卿怎麼看?”“臣覺得三皇子殿下所言甚是,所謂……”“臣認為二皇子殿下所言有理,禮儀之事關乎一個國家的國體,是一件舉足輕重的……”“臣以為三皇子殿下實是為雲霓古國著想,其用心之良苦實在是值得我等學習效仿……”……

  文武百官,各種觀點,紛沓而來,卻又無一不是空話,沒有一個人之言能夠讓聖摩特五世信服,只聽得他甚為厭煩,揮手道:“好了,問你們也等於白問,沒有一個人不是在說套話,平時與誰關係好些,便幫著誰說話。此事先到此為止,容後再說。”眾文武百官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莫西多這時又禀道:“兒臣還有一件事想啟禀父皇。”“講。”聖摩特五世道。

  莫西多道:“兒臣見到一個人很像大皇兄古斯特。”朝會殿內頓時靜如死寂,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他們這才想到真正的事情才上演。

  聖摩特五世的臉色變幻不定,道:“不知皇兒見到的是一個怎樣的人?”莫西多沒有看聖摩特五世的臉色,低著頭道:“他已經死了,心臟被人掏了出來,屍體在殿外,不知父皇要否傳見?”聖摩特五世沉聲道:“傳!”“傳,長得像大皇子之屍體進殿!”不知是誰教了傳音之人傳出這樣一句令聖摩特五世勃然大怒的話,結果屍體還沒有抬進殿來,傳音之人已經被推出去斬首了。

  莫西多心裡在冷笑。

  △△△△△△△△△

  一間偏僻的小茶樓。

  朝陽坐在樓上靠窗口的地方。

  窗外是一條小街,很靜,只是零星地有人走過。

  靠窗邊,有一隻竹編的鳥籠,圓圓長長的形狀。鳥籠內有一隻在幻魔大陸很常見的小鳥,叫“拉姆”,意思是會唱歌的意思。

  拉姆有一身黑中帶彩的羽毛,很好看,陽光穿過鳥籠的網眼,投在羽毛上,很炫目,有著七彩的顏色。

  此時的拉姆沒有唱歌。

  鳥籠在微風中不斷轉動著,拉姆在鳥籠內上下跳動,不知疲憊,朝陽則只是望著那上下跳動的拉姆。

  “不唱歌的拉姆。”朝陽說道。

  他的聲音很輕,彷彿是在說給自己聽的。

  “世界上有一種鳥是沒有腳的,它只能夠一直在天上飛呀飛,飛到累了就睡在風裡,這種鳥一輩子才下地一次,那就是死亡的時候。”朝陽記得這是一部電影裡的一段台詞,此時他想起了。

  用他自己的話說,這種鳥是用行動代替思考。眼前的這只拉姆似乎也是,它總是上下跳動著,沒有唱歌。

  茶樓很冷清,只有朝陽一個人,就連茶樓的主人也沒見露面。

  惟有朝陽面前的那壺熱茶冒出的熱氣,才讓人感到這裡的生氣。

  朝陽來到這裡是要殺天衣,而他知道天衣今天會在這裡出現。

  這是他從小藍的房間裡找到的一條信息。

  他緩緩舉起茶杯,湊近嘴邊喝了一小口,眼睛仍是望著鳥籠內上下跳動、沒有唱歌的拉姆。

  腳步聲,這時從樓下傳來。

  “踏踏踏踏……”二十四級木製樓梯一下一下發出響聲,整整二十四下,不多不少。

  天衣出現在了朝陽所在的那間茶樓,兩人之間的距離相差不過十米。

  天衣看到了朝陽,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請坐!”朝陽望著鳥籠中的拉姆,淡淡地道。

  天衣稍稍猶豫片刻,便在朝陽對面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朝陽為他倒了一杯茶。

  天衣望著微微蕩漾,冒著熱氣的茶水,道:“昨晚是你。”“請喝茶再說。”天衣輕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望向朝陽。

  朝陽仍只是望著風中轉動的鳥籠。

  片刻後,他道:“昨晚,我殺了小藍,砍下了她的頭顱。”“所以你今天來殺我。”天衣道。

  “不錯。”“你知道你是誰嗎?”“我不知道。”“你是雲霓古國的大皇子古斯特。”“聽說他已經被聖摩特五世陛下賜死了。” “那是一個騙局。”“我想,我也是被騙的人之一。”天衣冷冷一笑,道:“能給我一個理由嗎?”朝陽淡淡地道:“我也需要你給我一個理由。”天衣於是說了一個故事,一個關於江山社稷的故事,故事裡透著一種無奈和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心,被殺只是一種策略。

  朝陽也講了一個故事,故事說一隻鳥兒很自由地在天空遨翔,結果被人抓住,關在籠子裡,鳥說,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天衣道:“你應該知道你是雲霓古國的大皇子,是雲霓古國未來的繼承人。”朝陽道:“可沒有人把我當作雲霓古國的繼承人。”天衣無話可說了。

  良久,天衣才道:“你現在是不是受制於三皇子莫西多之手?”朝陽第一次抬眼望向天衣,微微一笑,道:“天衣大人覺得我是受制於三皇子之手嗎?說不定這是我真實的意願。”天衣一震,良久回不過神來。

  最後,天衣離開座位,站了起來,臉上回復不苟言笑的嚴謹肅穆之情,道:“如果你覺得有能力殺我,就不妨動手。今天早朝,我看到了一個與你一模一樣的死人。”朝陽搖了搖頭,嘆息道:“一早看見死人,看來天衣大人今天的運氣不太好。”一陣疾風吹過,鳥籠飛快轉動,籠中的拉姆四處亂竄,發出驚恐的尖叫聲。

  茶樓內,一道幽光破空而出。

  那是一柄劍,毫無花巧,清爽利落卻又玄乎其玄的一劍。

  劍,碎空,裂氣,劃弧,生出一往無回的信心,夾著不死不休的霸殺之氣。

  劍,有形卻又無形,凝聚著一種力量,一種精神,一個遠古的期望和殺伐,然後深深地嵌入虛空之中,成為虛空的一部分。

  那是朝陽的劍,朝陽今天特意帶了一柄劍,他要看看烙印在腦海中那些變幻莫測、玄之又玄的劍式是否真的如魔族聖主所言。

  而劍出,陡地將他的心帶入一個極高的、從來不敢想的境界,看到了以往看不到的契機,感到了全身細胞都被這一劍調動起來,激發了許多沉睡在體內的因子。

  這普普通通的一劍竟讓他有一種不可駕馭之感,但這一劍還是神鬼莫測地擊出了。

  天衣驚,是的,他不得不驚,他也同樣是用劍,卻沒有想到劍可以使到這種地步。

  他曾經聽說過,一個高超的劍手可以賦予劍強大的生命,而反過來,劍又可以成全著主人,激發著劍手生命的潛能。

  而現在,他似乎看到了這樣一柄劍,一柄既抽象又具體的劍。

  朝陽感到自己的氣勢在瘋漲,似乎這柄劍每推進一寸,他的氣勢便要增強一分,而且劍勢快得驚人,又讓他感到自己手中不是一柄劍的錯覺,因為手中的劍竟隨空氣中微妙變化的契機而變化。

  而這一切又源於天衣還沒有出手,僅僅是天衣思維的變化而引至周遭虛空微弱的變化的情況下。朝陽不敢想像,若是天衣出手,自己手中的劍會是怎樣的變化,把握著怎樣的契機。

  但天衣畢竟是天衣,他有今天的地位,是靠手中的劍一點點積累起來。

  所以,無論遇到什麼樣的情況,他首先要做的是讓自己保持冷靜。

  他的眼睛壓縮成一條縫隙,瞳孔之中出現了一個光點,最後,他將眼睛閉上了。

  天啊,在此危急時刻,他竟然將眼睛閉上了!

  是的,天衣將眼睛閉上了,他相信自己的眼睛,更相信自己的感覺,眼睛有時候可以騙人,但感覺不會。

  他必須找出朝陽劍在推進的過程中所有的變化規律,他必須找出破綻!

  是的,面對如此可怕的一劍,他應該學會等待破綻。

  劍一寸一寸地在虛空中推進,這種等待的過程是漫長的,其每進一寸都有著千萬種變化,千萬種可能,更讓等待成為比光速還要快捷的思維變化。如若思維跟不上劍在推進時的變化,惟一的結果便只有死。

  這就是朝陽第一次出劍給天衣所造成的壓力。

  劍,仍在推進。

  ……兩尺,一尺,半尺……三寸……兩寸……突然,虛空中出現了另一道電光,然後便是劍出鞘時的磨擦銳嘯。

  天衣出劍的速度竟然比聲音的速度還要快!

  天衣的劍居然觸上了朝陽的劍尖,隨即一滑,竟貼著朝陽的劍鋒滑進。

  四濺的火星伴隨著刺耳的銳嘯,使空氣中的因子在爆炸分裂。

  而與此同時,天衣的眼睛陡地睜開,凜冽的神芒在四濺的火星背後迎上朝陽的雙目。

  兩人的眼睛神情達到一種極至的凝重,心緒成為繃至極限的絲弦,隨時都會崩裂。

  天衣根本就沒有找到朝陽劍勢中的破綻,或者說,朝陽劍勢中似乎沒有破綻,他惟一可以利用的是自己的直覺,而事實上他的直覺並沒有欺騙自己。

  兩柄劍同時控制了對方劍勢的進一步變化,就在兩柄劍沿著劍刃滑至彼此的劍柄時,兩人劍勢竟然同時急轉,而這時進攻的是腳。

  是朝陽與天衣的腳,兩人同時出腳!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3 14:03
第三卷第十二章傳承千年
  兩人似乎都洞悉了對方的進一步變化,而搶先出腳,但他們沒有想到,在出腳的速度、方位、角度,任何一方都沒有占得先機。

  他們的思維從分析、判斷,到發出指令,竟有著驚人的一致。

  “砰……”兩隻腳尖踢在了一起,強烈的爆發力使兩人的腳尖成為一個核心,強大的氣勁使空氣四射震盪。

  整個茶樓的桌椅全部掀翻,門窗被強烈的氣勁撞碎,斷木飛濺。

  鳥籠中的拉姆發出痛苦、淒慘的厲號。

  兩人同時倒退八大步才止住身形。

  又是一個完全相同的姿勢!

  其實,朝陽目前的功力與精神力,與天衣根本就不相上下,故而有著這種情況發生。

  但從劍勢的變幻莫測來講,朝陽傳承千年前魔族聖主的劍勢則是曠古鑠今的,儘管天衣的劍法也得自名家異人之傳,所以天衣才對朝陽剛才的出劍感到無比震駭,莫測其變化。

  但朝陽似乎並非完全得心應手於腦海中所存在的劍勢,看來任何東西的適應,都必須有一個過程。

  而這,並不能妨礙朝陽今天的必殺之心,剛才的出劍本就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興奮,讓他充滿一種“戰”的慾望,有著天衣這樣的對手,又豈能錯過?

  於是,就在朝陽雙腳剛一站穩之時,他手中之劍又出擊了。

  這次出劍竟然完全不同於剛才,在虛空中演繹出萬千變化,紛繁複雜。

  朝陽發現竟然不是劍在舞,而是自己的思維在動,思維鎖定著天衣的契機,想到天衣可能會有什麼樣的變化,而手中之劍就這樣將可能的變化一點點封鎖。

  天衣又一次陷入了一種困境!

  朝陽手中舞動的劍明確地告訴了他,這是一柄可以任意改變方向和角度的利劍。他的直覺告訴自己:朝陽的劍正在以一種超越視覺的速度震動著,這種震動導致的結果是萬千道劍氣。

  劍氣在割破著天衣身體周圍的虛空,只等待著他的反應。

  這是一種由意念形成的劍氣,是一股強大的精神力對周圍空氣所產生的氣勁牽扯,以精神力牽動虛空而發生變化。

  劍可以隨風而動,應風而舞,因此以精神力牽動的劍,可以任意改變方向,不受劍勢本身變化的牽制。

  這種劍法,天衣只曾聽到他的師父提及過。

  對於天衣的劍術師承何人,一直是一個謎,天衣從不向人提起。這種不提起,當然不是羞於提起,而是他的師父太有名了,有名得讓人容易產生嫉妒。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師父是一個飄逸歸隱之人,對任何事都看得極淡,已經淡至虛無,對世間萬物的領悟已經達到了“空”、“破”的境界。

  而這樣的人,幻魔大陸只有一個,那便是神族的異類——空悟至空。

  他一生下來便冷眼看世界,看透世事,認為世間一切本是虛空,只是精神的罡意不肯破,所以他一生主修虛空。

  一次偶然的機會讓天衣遇到了空悟至空,他見天衣頗有悟性,便傳天衣一些劍術。他認為天衣最大的缺陷便在於一個“戀”字,有了“戀”便看不破,就不能達到虛空。他說,如果天衣一生中能夠遇到讓天衣看到“空”之人,那天衣就圓滿了,可以達至“虛”境。

  而這樣的人必定來自於劍,因為天衣一生沉迷劍道,是劍成就了他,必須是劍讓他看到“破”,這樣的劍只有——意劍,意念之劍,來自於傳承上古的魔族之劍。

  現在,天衣似乎看到了這樣的一柄劍。

  “飄忽輕靈,虛實莫測,變幻無窮,隨風而動,一切全憑意念催發。”這便是空悟至空的描述。

  而“意劍”在朝陽身上出現,天衣感到了害怕,來自骨髓的害怕。

  他怕自己的臆測成為現實,朝陽如若真的習了魔族的“意念之劍”,只怕會走上一條不歸路,這是他與聖摩特五世最不願見到的……

  而空悟至空所說的“空”,他已經忘了,他所要做的是製止這種情況的延續發展,哪怕打破制定好的計劃。這個計劃的最終目的是絕對不能讓朝陽成為新一代的魔族聖主!

  所以,天衣的氣勢霎時如烈焰般高漲,須臾之間便盈滿整間茶樓。

  茶樓的空氣頓時如被灌了水銀,沉重得令人無法釋懷。

  而這微妙的變化,讓朝陽全憑意念催動的劍有了一絲滯緩,其變幻因為滯緩有了可尋的軌跡,而這就為天衣營造了出手的機會。

  天衣將全身的功力和精神力匯聚於劍上,伴隨多年的長劍發出太陽般熾烈的光芒,使茶樓的空氣陡然升溫,而且氣溫越來越熱,他所孕育的是毀滅性的一劍!

  是的,他必須立即擊潰朝陽強大的精神力,他不能讓朝陽在這一條路上再走下去。

  朝陽也感到了天衣這瞬間的變化,他的心間有了一種無形的壓力,這來自於天衣手中之劍所散發出的強大精神力的壓迫。

  思維變化是複雜漫長的,但真實時間的變化卻只是轉瞬之間。

  晴朗的天空下,突然劈下一道驚電,直穿這普通的茶樓,接上天衣手中高舉之劍。

  整個茶樓的虛空中頓時耀起無數銀蛇般的小小驚電。

  天衣竟然以自身強大的精神力和功力接通了天地間的力量!

  此舉若是不能擊出,導致的結果定是碎屍萬段。

  “破空之劍”!

  暴喝聲中,耀亮的驚電向朝陽的劍和朝陽的人疾劈而下,狂風怒吼,萬物蕭然。

  朝陽本來存在於虛空中已經擊出的劍在這強大的攻勢之前竟然消失了。

  不,這只是一種假象!

  就在天衣全力擊出,卻未擊中目標之時,他陡然感到了內心極度的空虛。

  彷彿心死了,人死了,萬物盡數消亡,宇宙蒼穹間只存在一個不真實的、虛無的自我,準確地說,是只剩一種意識、意念。

  原來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

  而此時,他卻看到了朝陽和朝陽手中的劍,它已緩慢地向自己刺來,而自己被束縛著靈魂,竟然一動也不能動,眼睜睜地看著劍在向自己刺來,卻束手無策。

  “虛幻攻擊。”天衣極度空虛的大腦猛地電閃過這樣一個概念!

  完全無跡可尋的精神進攻!

  “轟……”茶樓塌了,瓦礫飛濺,樹木橫飛,塵埃高揚入空。

  朝陽與天衣沒入廢墟之中。

  一個老老瘦瘦的店主人在一根橫木即將砸著他的時候,飛快地逃離了茶樓。

  剛才沒有客人,他在假寐,醒來時,就莫名其妙地發生了這種事,讓他摸不著頭腦。

  廢墟之中,朝陽臉色蒼白地站了起來,緊接著,天衣拄著劍也站了起來,他的嘴角不斷地有血在流出。

  原來,就在天衣使出“破碎之劍”時,朝陽的腦海中則出現了靈魂與肉體分離的畫面,那是受天衣強大精神力的壓迫而浮現的。他的思維轉動,卻有一束精神力脫離了肉體的控制,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到天衣體內,影響著天衣的思維,瓦解了天衣的攻勢,導致一部分未完全發出的功力與精神力自噬,這一點連朝陽都感到不可思議。

  但現在,朝陽顯得很平靜,他的臉帶著微微的笑,一步一步地向天衣走去。

  他很清晰地知道,現在只要舉起劍,猶如殺雞般簡單,就可以解決掉天衣。

  天衣努力用劍支撐著身軀,不讓自己倒下。

  朝陽手中的劍在天衣脖子上輕輕劃過,一條血線流了下來。

  他道:“不知天衣大人還有什麼話說沒有?”天衣臉上仍是一絲不苟,一副嚴謹的模樣,他道:“我要說的是,你現在走的是一條不歸路,你學了魔族每代聖主的'意念之劍',不能夠將你救脫出來,反而會讓你越陷越深,分不清自己是誰。”朝陽心中一怔,臉色卻仍是如常,道:“天衣大人臨死也要危言聳聽?”天衣道:“為什麼會出現兩個一模一樣的你,我想你一定想知道答案。”“我確實想知道答案。”朝陽直言不諱地道。

  “那是因為你的靈魂被別人盜用了,別人用你的靈魂造出了另一個你。原來我還弄不清原因,因為只有魔族之人才會發生這種'靈魂被盜用'之事,而現在,我已知道是為什麼了,因為你已經是魔族之人,與魔族訂立了某種契約。”天衣漠無表情地道。

  “我沒有與任何人訂立什麼契約,更非魔族之人。”朝陽斷然道。

  “你騙不了我的,你剛才使出的劍式與'另一個你'便是很好的證明!”天衣強忍著吞下一口湧上喉頭的鮮血,說道。

  “我說過沒有與任何人訂立契約。”朝陽再一次聲明道。

  天衣道:“你很激動?”朝陽一驚,他也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如此激動,他感到自己似乎在害怕什麼。

  他穩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緒,道:“看來天衣大人臨死也要讓人不得安寧,那我就趁早讓你上路。”說罷,手中之劍朝天衣脖子上抹去。

  就在這時,朝陽手中之劍受到一股強大無匹的力量衝撞,蕩開了。

  待他定睛看時,一陣黑色疾風自他眼前飄過,帶走了劍下的天衣。

  朝陽心神一斂,騰身而起,直追過去。

  而在原地的一根斷木下,竹編的鳥籠被壓扁了,奇怪的是鳥籠內的拉姆似乎沒有死,它正在撲動著脆弱的翅膀。

  倏地,在一個破孔裡,拉姆的頭鑽了出來,接著是有著黑緞羽毛的身子,它撲動著翅膀,竟然飛上了高空。

  它唱歌了!

  △△△△△△△△△

  朝陽停下了腳步,那個救走天衣之人竟在他眼前消失了。

  他回頭一看,卻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迷宮一樣細窄狹長的巷道裡。

  一路之上,他全力追趕,竟忘記了注意來到的是一個怎樣的地方。

  他回頭沿著狹長的巷道尋找,卻發現怎麼也找不到出路,也不見天衣及那救走天衣的神秘人的身影,他確信自己是真的身在一個迷宮之中了。

  朝陽不知,為何被引至這樣一個地方而渾然不覺,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被天衣的話撼動了。

  他知道自己是一個殺手,而一個殺手是不應該想太多問題的,但是——他現在卻忍不住去想一個殺手不應該想的問題。

  說來也好笑,原來他是一個殺手,現在又是一個殺手,可笑的是竟然讓人從自己的劍下將人救走,這對於一個殺手來說不是一件怎麼好的事情,對他而言也是頭一遭遇到。

  朝陽沿著細窄狹長的巷道走著,在每一拐角之處都留下記號,可半個多時辰過去,他仍沒有走出去,所處之地像是先前站立之所,處處都是一樣。

  他望瞭望天,天是灰暗陰沉的,看不見太陽,而剛才他還看到艷陽高照,萬里無雲。

  他不知道自己眼睛看到的是一種錯覺,還是天氣很快變了,抑或,這是人為造就的一種假象,就像這迷宮一樣,是用來欺騙人的。

  這時,一個渾厚低沉的男人的聲音在空中飄來:“如果你能夠告訴我,你是誰,我便放你從這裡出去。否則的話,你一輩子也不可能走出這裡。”朝陽冷冷一笑,道:“又是這個無聊的問題,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是誰。”“哦,你是誰?”“我是你爺爺!”“可我爺爺已經死了。”那聲音絲毫不慍。

  “那你能告訴我,什麼是生,什麼是死嗎?”“這……”朝陽冷笑一聲,道:“看來你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又憑什麼來問我'我是誰'? ”那聲音道:“我沒有興趣與你討論這些哲理問題,要是你不能夠回答我'你是誰',那你就永遠別想離開這裡。”“難道我就不能自己離開?”“那你不妨一試。”朝陽冷冷地道:“天下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困住我,何況一個小小的迷宮?你也未免太小視我了!”一聲冷笑,隨即便什麼都沒有了。

  而頭頂的天空也忽然有黑雲飄至,變成了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細窄狹長的巷道似乎也開始移動了起來……

  △△△△△△△△△

  天衣重重地咳了一下,吐出一口烏黑的鮮血,站在他旁邊的卻是落日。

  原來是落日從朝陽的劍下救了他。

  落日扶住天衣的肩,關切地道:“怎麼樣?要不要緊?”天衣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道:“還死不了。”“死不了就好。”落日笑著道。

  天衣似忽然想起了什麼,望著落日道:“對了,你怎麼知道我與他相見之事,還救了我?”落日從懷中掏出一個水果,用衣襟擦了擦,咬了一大口,道:“我怎麼會知道你們相見之事?我只是閒著無事,在皇城四處走走,沒想到你與朝陽正在打架,見你要死,所以就救了你囉。我可不想以後找人喝酒聊天的時候不見你。”落日的話仍是那樣輕描淡寫,天衣注意到落日所吃的那個水果有咬過的痕跡,也就是說,落日所言並不虛,他知道落日閒下無事的時候,嘴巴里老喜歡嚼一點什麼東西,剛好在吃水果的時候,看到了他與朝陽的廝鬥。

  落日又咬了一口手中的水果,看了一眼天衣的神情,道:“怎麼,你以為我在跟踪你?”天衣心中確有過此等想法,他與小藍相見之事是機密至極,不能為外人所知,所以他也顯得極為謹慎。面對老朋友,他直言不諱地道:“我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我知道你不是。”落日毫不介意地道:“也難怪,你身為禁軍頭領,什麼事都神神秘秘,自會對任何人都多留一個心眼,我不會怪你的。”天衣心中一陣感動,除了已經死去的妻子思雅,也只有這個好朋友能夠如此體諒自己。他緊緊抓住落日的手,重重地道:“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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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第十三章意念之劍
  落日一把推開了他的手,道:“你看你受了一點傷,就搞得像女人一樣,肉不肉麻?”天衣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這個老朋友總是這樣,無論什麼時候都不給他留一點情面。

  落日又道:“你看你現在又曖昧地笑,真讓人受不了,若不是我連你身上有幾根毛都清楚,還以為你有'那個愛好'.”天衣一拳打了過去,道:“你說什麼呀!”“哎喲……”落日故意大聲地叫了一下,道:“好痛啊,沒想到你的修為竟是如此渾厚,讓我堂堂著名的遊劍士落日,竟不能抵擋。”表情極盡痛苦似的誇張。

  天衣先是一笑,接著,臉上的笑意不由得驟然收斂起來,他想起了朝陽,還有朝陽所使出的屬於魔族的“意念之劍”。

  落日帶給他的片刻開心,並不能消去他心中擔負的沉重。

  落日又看了一眼天衣,他知道自己再怎樣“表演”,也不能緩解天衣心中所真正承受的東西,遂收起了自己臉上誇張的表情。

  他道:“沒想到短短幾天時間,他的修為竟是如此快地提高。上次在武道館之戰,他連運氣法門和武技都不會,而這次卻……”落日沒有繼續往下說,現在他與天衣看到的結果是不言而喻的。

  天衣沒有說什麼,該要知道的東西他心裡都一清二楚,況且有些東西又不能讓落日知曉。他現在所要做的是製止事情的進一步發展,絕對不能讓朝陽成為魔族的聖主,而且要將之帶回皇宮,徵求聖摩特五世的意見。

  天衣問道:“我們現在身在何處?”落日一笑,道:“你忘了,這裡是皇城北面的八陣圖,上次我們遊玩至此,耗了三天才走出這裡。”天衣朝四處一看,果然發現自己是身在八陣圖中,這其中的環境他是再清楚不過了,三天沒吃沒喝的感覺怎麼都不會忘記。

  天衣道:“沒想到你會帶他來這裡。”落日笑道:“剛才我裝模作樣嚇了他一下,在這裡他肯定不會那麼容易走出,像我們上次一樣,他會不知道'我是誰'的,至少要經過三天時間,直到筋疲力盡的時候,他才會明白是怎麼回事。”天衣也不由得笑了,這八陣圖的厲害他是知道的,不由得深深佩服落日的“壞”。

  八陣圖也與幽域幻谷相似,是一處可以讓人迷失的地方,以“天、地、風、雲、飛龍、翔鳥、虎翼、蛇盤”人為建築而成的幻境,讓人腦海中出現不真實的聯想,眼中看到一切不真實的東西,難以自拔,分不清“我是誰”,故而落日先前才對朝陽有此一問。但當一個人精疲力竭之時,就會發現一切皆是虛幻的東西,不似幽域幻谷那般令人永遠迷失自我。

  有過經歷之人倒沒有什麼,很容易便可識穿,而首次涉入此地者,必會被其所惑。

  落日又道:“待他精疲力竭的時候,便可任由你處置了。”天衣不得不佩服落日想得周到,如此一來,便可不費吹灰之力將朝陽帶走,真可謂手到擒來。

  “你們未免想得太美了吧?”一聲冷喝突然傳來。

  天衣和落日突然一驚。

  “轟……”這時一聲巨響傳出,天衣和落日眼前的一堵牆化為粉碎,朝陽神情傲邁,毫髮無損地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

  落日訝然道:“你怎麼會沒事?”朝陽冷聲道:“你當然希望我有事,可你們都忘了,我置身幽域幻谷尚且能夠進退自如,何況是這等小伎倆?”是的,幽域幻谷都不能拿朝陽怎麼樣,這小小的一個八陣圖又怎能奈他何?

  “看來我的確小視了你。”落日道。

  “任何小瞧他人的人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朝陽冷冷地道。

  落日哈哈一笑,輕描淡寫地道:“前些日子有朝陽、落日武道館之戰,今日看來又有朝陽、落日八陣圖之戰,只不知結果會是怎樣。我只記得,上次結識了一個朋友。”“在我心中,落日也是一個值得結交的朋友,但我今天必須擊殺天衣。”朝陽道。

  落日道:“天衣也是我的朋友,一個老朋友,我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一個朋友殺死另一個朋友。”朝陽道:“我更不願殺死自己的朋友,除非你逼我。 ”落日一笑,道:“每一個人都要做一些自己不喜歡做的事,看來,你我今天就是這樣。”朝陽也笑了,道:“這也許是對人生的一大挑戰,看自己一生所恪守的原則能不能夠經受得住挑戰。”“說得好!”落日大聲贊同道:“只有在面對挑戰時還恪守原則的人,才是英雄。”一個要阻止朋友殺死另一個朋友,而另一個必須殺死朋友的朋友,兩人都必須恪守自己的原則,這又可以看成是有關於原則之戰。

  天衣這時道:“不,這是我天衣與朝陽之事,我不想涉及到第三人。所以,落日不能夠參進此事之中,你們也根本無須為了什麼原則而戰。”朝陽冷冷一笑,道:“如此甚好。”落日不知朝陽的真實身分,他望向重傷在身、臉色蒼白的天衣,道:“你以為你還能戰嗎?憑一時意氣而送死,可不是我認識的天衣。”天衣道:“我並非憑一時意氣,有些事情必須自己解決,這也是我的原則。”落日笑道:“你的原則?你一個將死之人還有什麼原則?我看你是嫌自己的命長。”“就算是嫌命長,也是我的事。如果你還把我當作朋友的話,就不要插手這件事。”天衣無比堅決地道。

  是的,天衣不想落日參入此事當中,一是不想落日為難,更重要的則是他不想落日知道朝陽的身分,無論結果怎樣,將來只會對落日不利。

  “朋友?”落日看著天衣道:“朋友不是用來當的,而是用來打的。”說罷,一拳擊在了天衣額頭上,天衣當場昏了過去,倒在地上。

  落日拍了拍手,輕鬆地道:“說你像個女人,你還沒完沒了,囉嗦一大堆,不知有多煩,這下你總該安靜了吧?”朝陽由衷地道:“你是一個不錯的朋友,但你這樣做不是一個聰明人之舉。”落日無所謂地道:“你看天下稱得上朋友的,又有幾個是聰明人?”朝陽會意,是的,如果朋友之間顯得太過聰明,這樣也就不能稱之為真正的朋友了。從這一點來看,落日可以稱得上不是聰明人的真正的朋友。人一生中有這種朋友,是一種莫大的榮幸。

  朝陽道:“好,為了你這句話,若能贏我,我便讓你帶走天衣。上次我僥倖與你戰成平手,而這次,我們可要各憑真正實力。”這對朝陽來說是一種莫大的讓步,殺手只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而這次,他卻有了殺手不該有的承諾。

  落日一笑,道:“我上次沒有看錯人,因而認識了一個朋友,我很高興。”朝陽沒有再說什麼,他亮出了手中之劍,那柄很普通,卻擊敗了天衣的劍。

  兩人對話,雖然看似輕描淡寫,神態平靜,但兩人心裡都深深地知道,這是一場真正的,不決勝負誓不罷休之戰,誰也不想敗,誰也不能讓自己敗!落日若是敗,那天衣就得死;朝陽若是敗,不但違反了作為一個殺手應該恪守的原則,另外,他將無法向莫西多交代,而因此所導致的結果,朝陽很清楚,絕對不會比死好受。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一場比生死還要殘酷的決戰,注定了兩人無所不用其極,無論從心智、武技來說。

  落日手中,也出現了那柄通體烏黑之劍,以往,這劍不知是他藏於身體的哪一個角落,而現在卻出現在了落日手中,成四十五度角斜指地面。

  這是他——也是劍對對手的尊重。

  空氣,似乎有些冷了。

  八陣圖上空的陰雲壓得很低,冷風從細窄狹長的巷道吹過,夾雜著零星細雨,撲打在人臉上。

  所以,讓人感到了冷。

  除了身體所感覺到的冷之外,有些冷是來自內心的,是來自一種感覺。

  比如現在的朝陽,他就感到了一種來自心靈上的冷,那是無形的風穿透身體,直達心坎的一種孤獨的淒涼。

  這是瞬間所產生的莫名的情緒,是站在他對面的那個單薄的,幾欲被冷風吹倒的落日帶給他的。

  細窄狹長的巷道只有落日與朝陽對峙著,天衣倒在了地上。

  落日與天衣不一樣,這在一早,朝陽就已經認識到了。天衣是一個一絲不苟,凡事都循規蹈矩,十分嚴謹之人;落日則不一樣,他是一個性情中人,對任何微妙的感覺都很敏感,能抓住萬物對人心理的影響。比如這低沉的陰雲,這冷風,再加上他精神力的導引,影響著朝陽的心,讓他感到了一種冷。就像季節,天氣的變遷對人心緒的影響一樣,只是這種經由精神力的導引,讓這種感覺更加明顯罷了。

  這是凌駕於武技、魔法、心理戰之上的一種感覺之戰,讓人陷於一種無法自拔的氛圍。

  兩人雖靜立不動,但無形之中,落日的進攻已經開始了,他所營造的這種清冷感覺已經影響到朝陽的心,還有他的思維。

  朝陽身上的毛孔不知不覺中竟在收縮,這是心冷的感覺導致外在的一種表現。

  空氣越來越冷,溫度也似乎在不斷地下降,虛空中甚至有顆粒狀的東西在墜落,那是空氣中的水分因驟然變冷的溫度而凝結成的冰粒。

  朝陽的眉毛和頭髮之上也綴滿了這種細小的冰粒。

  這僅僅是一種感覺嗎?不,這也是事實。

  朝陽的心在冷的同時,空氣中的溫度也在同步下降。這種溫度的驟然下降,不是來自天氣本身,而是來自於落日手中那柄通體烏黑之劍。

  劍正在若隱若現地散發著寒氣,似輕煙般縷縷不斷地向朝陽飄來,悄無聲息。

  孤立的心靈之冷是薄弱的,只有通過心靈與外界的結合,才能讓人體驗到什麼叫做真正的冷——可以殺人的“冷”!

  來自落日劍意的“冷心訣”。

  是的,冷已經通過心,通過外在環境影響著朝陽的思維,而真正的冷則是來自劍上的冷——劍意“冷心訣”。

  劍破空!

  劍意凝為巨劍,冰冷的劍鋒頓時綻出萬丈寒芒,耀亮天地。

  暴喝聲中,落日單薄的身形陡地變得無比強大,劍意化為的烏黑巨劍疾劈而下,虛空被一分為二!

  同時,天空壓得很低的烏云亦被劍狠狠劈開。

  虛空破碎,烏雲翻騰。

  撕天裂地的一劍!

  更可怕的還不是這劍造成的駭人氣勢,而是朝陽頓時感覺到自己不能動了,四周的空氣如同冰封般被凝固了。

  如此變化,竟讓他事先沒有絲毫的覺察,眼睜睜地看著如光似電的巨劍朝他腦門劈下。

  這就是落日劍意“冷心訣”的精要所在。

  眼看朝陽就要束手待斃之時,他被“冷”所冰凍的心猛地裂開了,冰破碎!

  心動的同時,他的思維頓時活了過來,手中之劍也有了生命。

  意念之中,他手中的劍揮了出去,赫然見一道寒光迎上了落日劈至腦門之劍。

  那是一柄劍?不!那隻是一道無形的劍意,而朝陽手中之劍尚未迎上落日之劍。

  意念之劍與真實之劍分離,竟然先半拍迎上落日之劍。

  “鏘……”劍意與落日之劍相撞,頓時爆出金鐵交鳴之聲,緊接著,朝陽手中真實的劍也撞上了落日那柄烏黑之劍,兩人乍然分離。

  落日驚!

  朝陽更驚!

  落日驚是因為他曾聽說過意念之劍,而今,他卻在朝陽身上看到了,只是沒有傳說中那種強大的攻擊能力,其作用也只是阻滯自己疾劈而下的劍。

  朝陽驚則是他的思維發出的指令竟然與劍發生了分離,先一步迎上落日之劍,也正因為如此,才讓落日之劍滯緩了一下,從而救了他的命。形勢萬分緊急之下激發的潛能,讓他認識到並不需要真正的劍,僅憑劍意就可以殺人,更無須動手,只須思維發出指令,以渾厚的功力和強大的精神力作為依托,但他發現自己的功力與精神力並不夠,剛才情急之下所發出的劍意已經讓他有種虛脫之感。

  但這種發現又讓他興奮的,若是僅憑意念便可殺人,那實在是超越自然的一種能力。

  兩人落地站定,強大的勁氣沖撞著巷道兩邊的牆壁。

  勁風橫溢。

  落日道:“我現在才明白,何以天衣會敗於你手,你竟然會魔族的'意念之劍'!”朝陽道:“我亦明白,若非你上次暗中相讓,我絕對不可能與你戰成平手。不過,我很高興有你這樣的對手,我可以更加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實力,激發自身的潛能。”“多少年了,能夠遇到你這樣的對手,實在是對我達到極限劍道的一種全新的挑戰,這樣的一場戰鬥,我已經期待多年了。”落日的話語竟然顯得無比感慨。

  “那好,就讓我們轟轟烈烈地大戰一場吧!”朝陽滿懷豪情地道。

  的確,自從魔族聖主將武技魔法傳於他後,每一次決戰,他都有著新的發現,新的收穫。

  豪情聲中,朝陽飛身躍起,暴喝道:“冷心訣!”他竟然學起了落日剛才使出的劍意。

  雖然劍意相同,朝陽使出,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效果,根本就不需要事先的精神力的導引,營造一種氛圍。

  劍意一揮,猶如極北之冬夜,萬物冰封,寒氣侵神。

  與落日使出時的悄然入侵相比,有著的卻是無限的霸烈和兇猛,強行入侵。

  冷,本是一種無形的感覺,朝陽以劍意催動的“冷心訣”,則使冷化為一種有形的存在,如萬千劍影,將落日困在其中,形同牢籠。

  落日被劍意圍困得密不透風,他沒有想到朝陽將他的“冷心訣”通過另一種形式表達出來,與他所使出的效果卻如同兩種極端,內心亦感到霸烈冷意的不斷入侵,他從未有過將“冷心訣”使出這樣的效果。

  但他顯得極為平靜,不浮不躁,萬變不驚。

  沒有誰比他更懂得“冷心訣”的精義所在,還有缺點之所在。

  劍意所形成的劍球不斷收縮,頃刻間就連吸氣亦感困難,而落日卻沒有絲毫的反應,他靜待以發,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而他的身形已被霸烈的寒氣所冰封。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3 14:04
第三卷第十四章五情劍意
  這時,朝陽手中之劍觸及他身體四周被冰封凝固的空氣。

  “砰……”一聲輕微聲響。

  冰碎!

  落日之劍動,人又隨劍動,當下卻朝劍意最濃之處直撞。

  落日人劍合一,化作一道森寒鋒利的幽光,當下撕開劍意最盛之位,直沒虛空之中。

  他消失了!

  不,他並沒有消失,他只是視覺上的不見,而在朝陽心中,突然又感到籠罩了另一種極端的劍意,與先前的“冷心訣”的冷意相比,現在是一種愁意。是的,是一種屬於深秋的極濃的愁意。

  ——愁心鎖!

  它與“冷心訣”一樣,是落日從人類情緒演繹提煉出的“痴”、“狂”、“冷”、“愁”、“怒”五式劍意之一。

  愁勢劍意無形滲透而出,先前極為霸烈的寒冷之意轉瞬變成了一種愁腸百結,愁意難斷。

  感懷傷逝人生遭遇的不濟,萬物消滅的無奈悲哀,心緒無法自拔。

  劍意無形,愁意卻無所不在。

  朝陽的心亦被這愁意鎖住,愁腸寸斷!

  眉頭緊緊蹙起。

  剛才充滿霸意的劍卻無力低垂。

  朝陽愁什麼呢?

  是的,他愁什麼呢?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何物而愁,愁什麼,他只是感到愁,正如有些事情是沒有理由的一樣。

  無愁之愁實在是一種最大之愁,他感到自己的心在低落地跳動著,了無生氣,只覺世事無常,人生際遇難定。

  從另一個世界來到這裡,從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環境裡強行掙扎著,所為到底是何物?

  難道這是自己人生所必須經歷的際遇?難道這是上帝與自己開的一個小小玩笑,搭錯了車?抑或是上天對自己身為殺手的一種捉弄?一種懲罰?

  他感到自己無法釋懷……

  他的心緒越是鬱結,就越到了無生趣,甚至忘記了自己是在與落日進行一場超越生死的決戰。

  “鏘……”他手中的劍竟然落地了。

  而這時,無形的愁意卻在瞬間化為有形的一柄劍,是那柄烏黑之劍。

  朝陽抬起了頭,一片落葉自他眼前飄落。

  劍氣已經刺穿了他的身體,烏黑之劍緊隨而至。

  落葉飄於劍氣之上,陡然在朝陽眼前化為烏有。

  朝陽的心陡然受到了一種極大的撼動,一種抗逆之情瞬間傳遍全身。

  “不——!”他暴喝一聲,聲震九霄,久久不絕……

  △△△△△△△△△

  可瑞斯汀回到了城西石頭山神廟,她恢復了聖女的打扮,臉上透著一種冷艷。

  此種神情,根本就讓人無法想到她是個愛臉紅,且甚為害羞之人。

  突然間,憑空出現另一個影子,接著又莫名其妙地死了,然後又是小藍莫名其妙被人砍去頭顱,現在又是朝陽的消失,她真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雖然她早已有了心理準備。

  現在,她才認識到,作為一個聖女,她所背負的職責是多麼沉重,而沒有一個人能夠為她分擔。

  她是來找漠的,她需要漠的幫助。

  漠在神廟內,他仍是面對神像靜默,做著一個比一個更深長的呼吸。

  可瑞斯汀面對著那斑駁的神像,直言道:“我需要你的幫助。”漠連眼睛都沒有睜開一下,彷彿沒有聽到可瑞斯汀的話。

  可瑞斯汀對著神像又說了一遍,道:“我需要你的幫助,族人也需要你的幫助。”漠仍是沒有反應。

  “難道你真的能夠置族人於不顧嗎?”可瑞斯汀把眼轉向漠淡漠的臉上,近乎吼道。

  漠閉著眼睛,終於開口道:“不要在我面前提族人,我早在一千年前便對自己說過,我不再是魔族之人。”可瑞斯汀冷冷一笑,道: “我知道你不屑於再成為一個魔族之人,因為魔族已經快消亡了,已經是日薄西山,不再是千年前聖主在世時的那般輝煌,所以你瞧不起魔族,不願自己再是一個被人唾棄的墮落族類之人。你連暗魔宗魔主驚天都不如,驚天想獲得天脈,重振魔族之雄風,而你卻只是一個懦夫,連正視自己的勇氣都沒有,怪不得安吉古麗皇妃當初選擇了聖主,而沒有選擇你。”漠心中感到一陣撕痛,他從小與安吉古麗青梅竹馬,這是存在於他心底深處的痛,他臉上的肌肉有一絲抽動。

  可瑞斯汀看到了,她繼續道:“你應該記得安吉古麗皇妃最後對你所說的那一句話,她叫你不要報仇。之所以這樣,那是因為她心裡仍是一直愛著聖主,她之所以離開聖主不是因為她不愛聖主,更不是因為她愛你,而是因為她太愛聖主了,才找你這樣一個藉口。在她心中,你永遠都替代不了聖主,你不是一個男人,更沒有聖主那種英雄男子的無匹氣概,你……”漠的眼睛睜開了,他淡淡地望著可瑞斯汀,絲毫沒有被她的話所激怒,可瑞斯汀不得停下了自己的話,因為她發現再說下去也沒有用,只是白費口舌。她來此之前想好的激將之法也落空了。

  漠道:“聖女以為我是記恨聖主搶走了安吉古麗麼?不,如果我是安吉古麗皇妃,我也會選擇聖主,我當初為她的選擇而驕傲,她是我心中最完美的女人,這樣的女人當然應該屬於最偉大的男人。我只是不解,為何愛到了極至的時候,會變成一種恨?會讓人忍心去毀掉一個人?這一千年來苦苦思索,卻從未得到答案,想不清楚這個問題,我不為會魔族做任何事。”可瑞斯汀聽後無言以對,她一直以為是因為聖主搶走了安吉古麗皇妃,漠才會這樣。

  漠又將自己的目光收回,轉而投向那斑駁的神像,意味深長地道:“我勸聖女還是放棄吧,憑你一人再加上那些殘弱的族人,及幾位長老,根本救不了魔族,你連自己的對手是誰都不知道,又談何拯救族人?”可瑞斯汀聽出漠話中有話,道:“你到底想說什麼?你知道了些什麼?”漠淡淡地道:“本來,我不想說什麼的,既然你問了,那我也就不妨告訴你,你的對手不只是驚天,也不只是莫西多,更非你心中所想的人族及神族。”可瑞斯汀聽後駭然,道:“那到底是誰?”“我也不知道。在這背後有隻無形的手操控著一切,你現在所看到的只是有人故弄的一個迷亂棋局,比如兩個朝陽的出現,比如你看到的小藍的死,都是這樣,都是有人在操控著這一切。”漠道。

  可瑞斯汀狐疑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我是一個要殺朝陽——也是魔族聖主繼承者之人,當然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當我在註意他的時候,也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東西。”漠道。

  “不該知道的東西?那又是什麼?”可瑞斯汀急切地問道。

  漠道:“你知道小藍是誰殺的嗎?是朝陽,是他親手殺的。”可瑞斯汀驚訝地道:“怎麼會是他殺的?我可與他住在一間驛館,怎麼會不知?況且他為什麼要殺自己的妹妹?”漠道:“你應該知道小藍並非朝陽的妹妹,她乃云霓古國的皇帝——聖摩特五世安排的人,朝陽在殺她的時候,已經事先讓你沉沉睡去,你當然不會知曉。至於他為什麼要殺小藍,那是有人讓他殺的。”“那人是莫西多。”漠又補充道。

  可瑞斯汀心中還是不解,為什麼朝陽要聽莫西多的話殺掉小藍?她道:“為什麼?為什麼朝陽要聽莫西多的話?”“因為這個人是莫西多製造的,是利用朝陽的靈魂複製的,換句話說,朝陽的靈魂在幽域幻谷的時候被莫西多複制盜了,利用他的靈魂,又重新製造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朝陽。這是來自上古已經久已失傳的一種魔法,是來自創世之神創造世界萬物時魔法的一個小小的部分。”漠解釋道。

  可瑞斯汀恍然大悟,原來朝陽靈魂是被人盜用了,怪不得會出現兩個一模一樣之人。關於這種利用別人的靈魂重新製造一個人的魔法,可瑞斯汀也聽到族中長老說過,只是當時講時,因為已經失傳,並未著重提到。現在卻不料這種魔法重現於世上,既然這個是假的,是莫西多複制的,那真的朝陽呢?

  於是可瑞斯汀問道:“真的朝陽是否真如莫西多所說,被他殺了?”漠回答道:“真的朝陽已經死了,但並非被莫西多所殺,而是死在他自己手裡,他自己掏出了自己的心,然後便死了。”可瑞斯汀聽得一驚,不敢相信地道:“死了?怎麼會死了?不,你一定在騙我!”漠道:“他確實已經死了,這是我親眼所見,決不存在任何虛假,我更沒有必要騙你。”“那他為什麼要自殺?”可瑞斯汀問道。

  “他是為了一個女人。”“一個女人?”“對,法詩藺。”漠答道。

  可瑞斯汀當然知道朝陽的心裡一直喜歡著法詩藺,她是通過了解畫卷中的女人,問過小藍才知道的,對於此點,她毫不懷疑。

  漠接著道:“法詩藺被假的朝陽,也就是複制的朝陽殺死了,朝陽為了救她,所以答應了神族的歌之女神歌盈,掏出了自己的心。”“歌盈為什麼要朝陽掏出他的心?”可瑞斯汀感到有些害怕地問道,如果真的朝陽已經死了,她將如何完成族人寄予她的重任?如何重新光復魔族?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莫西多後來將他的屍體帶了回去,而歌盈則拿走了他的心,並帶走了法詩藺。而令我不解的是,為何莫西多知道朝陽的屍體會在雲峰山之巔?在這其間,驚天的元神曾出現過,他一直寄藏在那幅畫卷中,而沒有讓朝陽發覺,看來這驚天與莫西多似乎有某種內在的關係。”漠猜測著道。

  可瑞斯汀想著道:“歌盈為何要拿走朝陽的心?這是為什麼?是否有著什麼樣的目的?”她無法相信,朝陽就這樣死了。

  漠搖了搖頭,這也是一直存在他心底的疑問。他接著道:“當我心中疑惑不解,重新回到皇城時,我又發現了一件事情:法詩藺安然無恙地在暗雲劍派,似乎根本就沒有發生過被朝陽殺死之事,而假的朝陽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曾殺過法詩藺,他還以為是另一個自己所殺的,在他的心裡,似乎是與真的朝陽相通,他以為自己曾經將心掏出來,後又安然無恙,而事實上是真的朝陽掏出心,並且已經死了。而另一點,這個複制出來的朝陽並不是完全受制於莫西多,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假的,有著與真的朝陽一樣的自我意識,他殺法詩藺完全是在自我不知覺的情況下,不知道莫西多是怎樣對他進行控制。”“這也許就是兩個人自己都不能夠分清彼此的終極原因。 ”可瑞斯汀望著前方,有些幽幽地道,她心裡仍在擔憂著漠口中所謂真的朝陽的死,是否也說明著天脈已經消亡?抑或,天脈也同樣被複製了?

  可瑞斯汀想到此處,又道:“你又怎麼能肯定死的那個是真的朝陽,而不是現在活著的這個呢?”漠道:“因為我一直在跟著真正的朝陽,從進入幽域幻谷後,到他出來,他的靈魂也是在昏迷於密林中時被人偷偷複製的,儘管我當時不知道,但事後一想,也只有在那個時候莫西多才有機會。”可瑞斯汀這才無疑,她又想起了法詩藺,道:“那現在的法詩藺是不是也同樣是假的,她的靈魂亦被人盜用了,並被複製?”漠道:“我想也是這樣的。”可瑞斯汀沒想到發生了這麼多事,而自己卻一無所知,無怪乎漠叫她放棄,這對她來說,未免不是一種打擊,看來,她要重新調整自己做事的方式了。

  可瑞斯汀將自己的目光重又投向漠臉上,道:“黑翼魔使應該重新幫助族人的……”但她沒有將自己的話說完,就算再說下去,也不可能改變漠的決定。一千年的時間都不能夠讓一個人改變,何況三言兩語?

  可瑞斯汀最後說了二個字:“謝謝!”然後就走出了神廟。

  神廟內,漠聽到這兩個字不由得呆住了,這聲音太熟悉了,安吉古麗曾多次對他說過這兩個字,他的眼前浮現出了一個人的容貌,不知是安吉古麗的,還是可瑞斯汀的,難道這也是上蒼的複制?

  △△△△△△△△△

  朝陽回到了三皇子府。

  落日沒能夠用他的那柄烏黑之劍刺穿朝陽的身體,朝陽也沒能夠打敗他。

  但朝陽沒有能夠殺死天衣則是肯定的。

  見到莫西多,還沒待朝陽開口,莫西多便興奮地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今天早朝,我把那個死去的你抬去見父皇,你猜父皇看到你的屍體後是什麼反應?他的臉氣得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真是大快人心,令人興奮不已。我還從來沒有見到父皇氣成那個樣子,你說我該不該高興?”朝陽道:“應該高興。”“還有,本來父皇並沒有完全答應我與褒姒公主的婚事,可見到你的屍體之後,他就答應了,你猜這是為什麼?”莫西多道。

  “猜不出來。”朝陽道。

  “因為他怕我了,他真的怕我了,他不知我接下來會做什麼,會怎樣對待他。所以,他在忍耐著,他不知拿我怎麼辦才好。”莫西多滿臉喜悅之情,極為興奮。

  “這對你來說是一個好消息。”朝陽道。

  “是啊,我也是這樣想的,他在顧忌著我,他答應我,只要西羅帝國同意,可以在本月十五之前任何一天完成我與褒姒公主的婚事。而我卻選擇了本月十五,也就是文武百官和皇族之人一起祭奠先祖的時候,在天壇太廟舉行我們的婚事。這一天是全年最好的日子,最宜婚娶,而且與祭奠先祖同時舉行,這是何等的莊重和氣派?又是何等的令人欽羨?能夠這樣做的,我是雲霓古國有史以來第一人。父皇無形之中也就承認了,我,三皇子莫西多,乃是雲霓古國皇位的最佳繼承者,也惟有我才能夠將雲霓古國發揚光大,稱霸整個幻魔大陸,成就像聖魔大帝一樣的不世霸業!因為我是雲霓古國的帝君,而我的皇后褒姒公主是西羅帝國最有才情的公主,我將擁有云霓古國與西羅帝國兩個國家共同的勢力,哈哈哈……”莫西多極為狂妄地笑了起來,彷彿已經看 了他睥睨蒼生、坐擁天下的絕世威儀。

  “那我先恭喜三皇子殿下了。”朝陽道。

  莫西多笑著道:“皇兄何必如此客氣呢?這其中有著你的一份功勞,難得有你的屍體,不!應該是長得和你一模一樣之人的屍體。說到此處,我就想大笑,當時一個傳話之人傳達你的死訊時,結果話剛傳完,他的人頭也落地了。而二皇兄卡西,他看到我春風得意,煽風點火不成,直氣得咬牙切齒。而且,在你去幫我殺天衣的時候,我的手下完成了一件大事,他們幫我殺了負責皇城東西南北四區的督察三人,東南北三個督察,也就是說,八千禁軍中至少有一半的力量將會控制在我手,而天衣則只剩下一半不到的力量。再加上城外的二千鐵甲騎兵,整個皇城已經基本上是我的了。”朝陽平淡地道:“沒想到我為三皇子殿下做瞭如此貢獻,可我並沒有殺死天衣,他逃了。”莫西多毫不介意,繼續笑著道:“我知道,我還知道就在你要殺死天衣的時候,突 然出現了一個落日,我還知道落日將你帶到了城北的八陣圖,你又與落日有了一場激烈之戰,落日的劍氣雖然穿透了你的身體,但他的劍卻被你擋住了。因為你體內突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瓦解了落日的所有攻勢,落日雖然受了一點輕傷,但你卻近乎虛脫,全身沒有一丁點力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落日將天衣帶走,這所有發生的一切我都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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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第十五章鐵甲騎兵
  朝陽並不感到意外,道:“看來什麼事情都在你的控制之中。”莫西多大笑,道:“那自是當然,皇兄應該知道我從來都很謹慎,沒有絕對的把握我又豈會向你道出此事?”朝陽道:“我想你控制的不只是已經道出的這些力量吧?以兩千鐵甲騎兵及多半的皇城禁衛並不一定能夠獲得最終的勝利。依我看,這是你吸引人耳目的一些力量。”

  莫西多又笑了,但這次是淡淡的笑,笑之中含著異樣的情感,有些複雜,他道:“看來你知道的並不少,你的腦袋有足夠用的智慧,若不是已經知道你完全控制我手,我現在可能已經將你殺了。”朝陽平靜地道:“我沒能夠殺死天衣,我沒有想過你會不殺我。”莫西多道:“如果我說我不殺你呢?”朝陽抬起頭來,望向莫西多道:“也許你有千萬個不殺我的理由,但我在瓦解落日那一擊的時候,心中突然有了一種真 的本欲,你想知道是什麼嗎?”“是什麼?”莫西多問道。

  “我要殺了你!”話音未落,朝陽消失,一道幽光牽動虛空中所存在的強大氣機,虛空中的因子以幽光中一亮點為牽引,發生了怒海狂濤般的暴動,摧枯拉朽般湧向莫西多。

  莫西多笑了,是的,他笑了,他的笑是輕慢的,輕慢中有一種會意,還有一種蔑視,似乎他早已料到這一點,他只是在等待。

  強大的氣機已經將莫西多所存在的生的氣場粉碎,莫西多的笑在強大的氣機的侵占下扭曲、變形,直至支離破碎的消失。

  幽光中的亮點也已經貼近到他的眉心,而此時,就在剎那間,“砰……”一聲輕響,朝陽感到自己的心發出破碎般的聲音,所有的氣機瞬間凝滯,接著分解消失。

  那牽動他生命中強大本源的是一根弦,被掐斷了。

  “砰……”朝陽的身子一動不動地跌落地上,面孔朝地,彷彿已經死去。

  莫西多若無其事地坐在座位上,理了理被剛才那強大氣機所拂亂的黑髮,輕淡地道:“我知道你的心在痛苦地掙扎著,我也知道落日激起了你殺我的本欲,但你的心始終是控制在我手,你是我一手製造的!”

  △△△△△△△△△

  雲霓古國皇宮。

  天衣見到了聖摩特五世,朝陽讓他受的傷顯然沒有回復過來,他的臉色看上去十分蒼白。

  天衣於是將小藍死去之事及與朝陽相遇之事完完整整地向聖摩特五世禀報一遍。

  聖摩特五世凝重地皺著眉頭,半晌沒有說什麼。有些事情雖然早有預料,但事情真正發生後,仍是不能讓人感到輕鬆釋然。

  半晌過後,聖摩特五世才道:“還有更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你手下的東、西、北三大督察在你回來之前已經莫名其妙地被人殺了。”天衣驚駭不已,不顧體內重創沒有恢復,激動地道:“是什麼人所為?”這話一說出來,他又覺得可笑至極。是的,還會是誰?除了莫西多還會有誰?

  從早朝時抬進的那個“死去的影子”,再到朝陽對他的追殺,以及三名督察的被殺,這無一不是經過精心設計的,是莫西多早有預謀的一種行為。藉此,他可以從氣勢上鎮懾住聖摩特五世及滿朝文武,如此一來,莫西多是正式向聖摩特五世宣戰了,而且也是對那些沒有歸附於莫西多的文武百官傳遞一個信息,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莫西多是一個小心謹慎之人,如此做法,顯然是擁有了絕對的優勢和信心,否則,以莫西多的秉性是絕對不會明目張膽地向聖摩特五世宣戰的。

  聖摩特五世看著天衣道:“愛卿不用擔心,這是早已料到之事,只是讓朕感到不解的是,他殺了皇城東、西、北三區的督察到底用意何在?他絕對不是為了傳遞一種信號這麼簡單。”天衣道:“皇城八千禁軍一向都控制於臣的手中,東南西北四區的督察只有統領權,並沒有調動權,三名督察的死表面上看來對我們的損失不大,但實際上,在很大程度上動搖了軍心。另外,讓臣感到不解的是為何他留下南督察鐵木耳沒有動,這是否說明鐵木耳是他布下的暗線?

臣只有回去調查之後,才有答案。”聖摩特五世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我相信你可以處理好,若是保證我們惟一力量的八千禁軍軍心動搖,出現渙散,那我們就連最後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天衣聽得吃驚,道:“陛下不是還有駐紮在黑河附近的三萬天旗軍麼?黑河離城不過二百餘里,不出一天 便可以趕到皇城支援。”聖摩特五世輕皺眉頭,道:“是的,本來那三萬天旗軍是供朕隨意調配,並且保證皇城安全的,可就在今天早朝之前,西北與妖人聯盟相接壤的怒哈將軍突然受到有史以來最為猛烈的進攻,妖人有八十萬之眾,而我們駐守於西北的軍士總共不過三十萬,在苦苦抵抗十五天后,全線告潰,已經損失了十五城,退至連環山第二線,並且已經岌岌可危,怒哈大將軍緊急求援,朕便將那三萬天旗軍撥給了他。”天衣大驚失色,自語道:“怎麼這個時候突然受到妖人部落的進攻,事先沒有一點徵兆?”他轉而問道:“陛下,是否可以證實這消息的可靠性?

駐於城外的二千鐵騎軍是否已離去?”聖摩特五世道:“消息確鑿無疑,在我得到怒哈大將軍的求援之前,已經有人告訴了我這一事實,那駐於城外的二千鐵甲騎兵也於昨晚連夜起程 去。隨行的探子回報,他們已經踏過了黑河,正全速向西北方向前進。”天衣道:“這就奇怪了,那兩千鐵甲騎兵為何匆匆而來,又匆匆離去?難道我估計錯了,三皇子與怒哈大將軍沒有勾結?”同時心中忖道:“如此一來,莫西多憑什麼敢如此猖狂?他依靠的不是那兩千鐵甲騎兵與怒哈大將軍麼?難道他還有其它我們尚未發覺的勢力?按理來說,如果擁有與八千禁軍相抗衡的力量是無論如何也隱蔽不了的。”聖摩特五世這時道 :“朕知道你心裡所想,朕暗中嚴密監控過那兩千禁軍,他們從來沒有與三皇子有任何联系,以前也從未發覺怒哈大將軍與三皇子有過任何联系。

故朕才放心地將三萬天旗軍撥給了怒哈大將軍,並在洛海城調派了三十萬大軍趕往救援,可在三萬天旗軍到後的半個月後到達。朕撥出這三十萬軍士的目的有二,如果西北邊界真的遭到妖人部落的進攻,則是幫助支援;若事實是如你所料,怒哈大將軍與三皇子有勾結,則是對怒哈進行鎮壓,以防他與三皇子相結合,對皇城發動進攻。而事先,怒哈並不知道有這三十萬軍士的增援。”天衣欣喜地道:“原來陛下早已考慮周全,是臣多慮了。”轉而又道:“只是臣依然摸不透三皇子的真正意圖,從表面上看,他什麼值得依靠的力量都沒有。”聖摩特五世道:“這正是朕所擔心的,表面上什麼都看不出來,這才 最為可怕的。”天衣忽然醒悟道:“是否三皇子已經完全掌控了大皇子古斯特與陛下的秘密,所以有恃無恐?”說到此處,天衣突然驚駭道:“難道三皇子殿下是陛下所說的最終敵人?他的背後隱藏著最大的敵人?”聖摩特五世皺了皺眉,沉默片刻,道:“這不是你現在所要考慮的,你只要做好你份內的事情便可。

下去吧。”天衣猶豫了一下,轉身退下。陛下的秘密,所以有恃無恐?”說到此處,天衣突然驚駭道:“難道三皇子殿下是陛下所說的最終敵人?他的背後隱藏著最大的敵人?”聖摩特五世皺了皺眉,沉默片刻,道:“這不是你現在所要考慮的,你只要做好你份內的事情便可。下去吧。”天衣猶豫了一下,轉身退下。陛下的秘密,所以有恃無恐?”說到此處,天衣突然驚駭道:“難道三皇子殿下是陛下所說的最終敵人?他的背後隱藏著最大的敵人?”聖摩特五世皺了皺眉,沉默片刻,道:“這不是你現在所要考慮的,你只要做好你份內的事情便可。下去吧。”天衣猶豫了一下,轉身退下。

  這時,聖摩特五世又喊住他道:“除了統領好禁軍及調查三名督察被殺之事外,朕還有一件事要你去做。”天衣道:“請陛下吩咐。 ”聖摩特五世道:“無論如何,你都必須將大皇子殿下救出來,到本月十五就是一個月的時間到了,這是最為關鍵之事!”“是!”天衣領命而去。

  天衣離開後,聖摩特五世讓人關上了書房的門,房間內只有他一個人,以及一盞明亮的水晶之燈。

  他走到一排書籍面前,抽動最上面一排書中的一本,書架便移動了起來。

  待書架停下時,聖摩特五世面前出現了一道門,他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十分寬敞明亮的圓形密室,牆壁四周掛滿了壁燈。

  在密室的最中央,有一張長形的水晶台桌,上面躺著一個人,是那個失去自己心臟,已經死去的影子。

  聖摩特五世走近台桌,他的手中這時多了一個雕刻精美的小盒子。

  在死去的影子麵前,聖摩特五世將手中的小盒打開。

  天啊,裡面是一顆心,是一顆還在跳動的心!

  聖摩特五世對著死去的影子道:“有人告訴我,你是一個勇敢的人,能夠義無反顧地為自己心愛的人奉獻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我不能肯定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皇兒古斯特,但上天賦予你一種使命,你就不能夠這麼快就死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一切才剛剛開始!之所以讓你掏出自己的心,讓你死去,也是一種迫不得已的策略,現在,我便讓你重新活過來。”聖摩特五世將那顆跳動的心放在了死去的影子的體內,他的手輕輕地在影子身上從頭到腳輕輕撫過,手過之處,影子的身體被一層紫色的氤氳氣霧籠罩著,已經僵硬的身體漸漸變得有了生機,有著一種靈動的神采,胸口那條長長的被刀劃破的傷口也因為這團氤氳的紫氣,而漸漸地生長出新的肌肉,開始癒合,顯得極為神奇。

  聖摩特五世的手離開了影子的身體後,那紫色的氤氳之氣仍未消失,而且靈動性越來越強,就像彩虹一樣繞著影子旋動起來,整個密室都盈孕著紫色的光彩。

  聖摩特五世雙手負後,道:“三皇兒第一次知道我並沒有殺你,第二次,他是親眼看到你死去後的軀體,並且利用你的軀體來鎮懾朕,這一次,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你還是沒有死,哈哈哈哈……”說完大笑起來。

  影子醒了,不,應該說是他死後又活了過來,正如他往日的夢一般,有時候死與活也讓人感到迷糊。他的思維還停留在歌盈要他掏出心的那一剎那,他的心仍關注著法詩藺的安危。

  “法詩藺!”影子叫道,從台桌上坐了起來,他的眼睛四處搜尋著,而他的眼睛中則只是出現聖摩特五世那肥胖的身軀。

  聖摩特五世微笑地看著他,道:“皇兒看到朕是不是感到很意外?”影子尚沒有回過神來,他道:“法詩藺呢?法詩藺現在哪裡?她有沒有事?”“你很在乎她嗎?”聖摩特五世道,樣子意味深長。

  影子這才清醒地認識到眼前這個肥胖男人是當今雲霓古國的皇帝陛下,因為“在乎”兩個字陡然讓他想起,他與法詩藺之間其實什麼都沒有,也沒有發生任何事,若硬說有的話,也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在乎?”影子重複著這兩個字,剛清醒的腦袋又顯得有些迷糊了。

  如果喜歡一個人可以用“在乎”這兩個字來概括的話,那麼他無疑是十分在乎法詩藺的,但他又感到對法詩藺的情感不僅僅是一種喜歡,是一種記憶?是一種沉澱?是一種追尋?是一種企盼?是千轉百回,暮然回首剎那間的驚喜……?還是一種無法逾越的傷痛?!

  “在乎”,不!這兩個字是何其蒼白,但影子心中實在找不出可以用的一個詞。

  聖摩特五世看著影子,微微一笑,道:“看來皇兒對法詩藺愛之甚深啊。”影子定了定自己的心神,思維也恢復了平時的清晰,他不知道這期間發生了什麼事,他以為自己死了,但現在卻出現在了聖摩特五世的面前。這些都不重要,他早已習慣不去弄清那些無謂的事情,重要的是他現在和今後會發生的事情。

  他把自己的情緒調整到遭受莫名愚弄的古斯特,重新遇到聖摩特五世的狀態,隨後有些冷冷地道:“父皇不是已經派人將兒臣殺了麼?兒臣又怎會莫名其妙地出現在父皇的面前?”“皇兒似乎在怨恨父皇?”聖摩特五世道。

  “不,兒臣不敢,兒臣只是感到不解,所以想從父皇這裡得到一個解答,以解兒臣心頭之惑。”影子道。

  聖摩特五世道:“父皇可以了解你的心情,但作為雲霓古國未來的繼承人,這是你必須做的事情,無論生死,你必須謹記這一點。至於你想要的解答,很抱歉,父皇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到你該知道答案的時候,自然便會知曉,那時也無須父皇再作過多的解釋。”影子平淡地道:“我還以為父皇這次見兒臣是要告訴我原因呢。”聖摩特五世道:“其實,父皇若是告訴你,對你並無一點好處。”影子道:“原來兒臣在父皇眼裡只是一個不能承受事情的無用之人。既然如此,父皇對兒臣所說的所謂雲霓古國未來的繼承人恐怕也只是一句空話。試問,連一件事情都承受不了的人,如何能登上寶座,一統天下?

就算父皇真的將兒臣推上帝位,恐怕也只會將雲霓古國帶進萬劫不復之境,有負父皇一片苦心。”聖摩特五世沉吟著,良久不語,最後道:“皇兒真的 想知道父皇這樣做到底是為什麼?”影子道:“既然父皇不願說,兒臣也不苛求,兒臣不是一個對任何事情都追根問底之人。”聖摩特五世嘆了口氣,道:“皇兒說得對,一點承受能力都沒有之人,就算把皇位傳於他,也只會將雲霓古國帶入毀滅。好吧,既然皇兒想知道,那就讓我們父子一起承擔這件事,接受不可預知的挑戰。”聖摩特五世頓了一下,接道:“皇兒可知這幻魔大陸存在著人、神、魔三族?”影子點了點頭,道:“兒臣當然知曉。”聖摩特五世接著道:“在幻魔大陸,有一個很古老的傳說,傳說源自於洪蒙初開之際,當時,在幻魔大陸還不存在所謂的人、神、魔各族,

有的只是人,很本質的人,所有的人都信仰著締造了人類的偉大的創世之神。傳說創世之神是一個很怪戾之人,他有著雙重的秉性,白天表現得偉大、博愛、正直、仁 ,而夜晚則表現得極為狂暴、陰戾、兇殘。在白天,他幫助著他所締造的人解決著各種各樣的難題,幫助著他們怎樣在幻魔大陸上生存下去;而在夜晚,他又極為凶殘地屠殺著他所締造的人類,喝著他們的血,吃著他們的肉。最初,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所有的人都以為是暗中潛藏的一個敵人在與之作對。但任何事情都有被揭破的一天,創世之神性格的雙重性終於還是被他所締造的人類發現了。在面對怎樣處理這件事的時候,人類 的意見開始有了分歧,一部分人認為,既然所有的人都是創世之神所締造出來的,那他就有權怎樣處理他所締造的人類;而另一類人則認為創世之神雖然締造了人類,但他卻沒有權任意處決人類,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最後,恐怕所有的人類都會因此而滅亡;而更多的人則是保持緘默,或者說,他們沒有自己的主見。最終,這持著三種態度的人都沒有達成統一的意見,而創世之神則仍是一如既往地表現著性格的雙重性。”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3 14:07
第三卷第十六章雙重性格
  聖摩特五世停頓了一下,影子道:“這與父皇設計殺我又有何關係?”聖摩特五世道:“聽朕把話說下去。”影子不再問。

  聖摩特五世接著又道:“於是,在創世之神所締造的人類之中持著相同意見的人走在了一起,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仍然十分忠誠地信奉著創世之神;一部分則聯合起來,利用他們所有的力量抵抗著創世之神夜晚的殘殺,他們也不再信奉創世之神,而是走向創世之神沒有開闢的洪蒙之地,孤立起來,不再與創世之神為伍,與自然惡劣環境和創世之神抗爭著,漸漸地成為創世之神無法管束的力量,後來便被創世之神稱之為魔族。堅決忠誠於創世之神的則被創世之神劃分為有著較高智慧和超自然力量的神族,而那些沒有自己主見的則仍是普通的人族,隨遇而安地在幻魔大陸生存著,而就是這些隨遇而安的人族,卻以不可想像的速度迅速繁衍發展,成為幻魔大陸最多的族類,而神族與魔族則只有極少的數量,且兩族長期不斷地發生爭鬥。而創世之神在人 神、魔三族形成之後便消失不見了,至於為何消失沒有人知道。當然,這只是流傳著的一個傳說,不足為信,但奇怪的是,在幻魔大陸每隔一千年的輪迴,都會出現一位統領整個幻魔大陸之人,就像一千年前的聖魔大帝,而這些人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性格的雙重性,即同時擁有神性和魔性,彷彿是創世之神重生。而在每一個千年交替的時候,神族和魔族的較量就會達到空前激烈的程度,哪一方佔了優勢,所出現的統一幻魔大陸之人的性格便偏向於某一性,就像千年前的聖魔大帝魔性占主導地位一樣。”影子還是不解,聖摩特五世說了這麼多,到底想表達什麼?

  這時,聖摩特五世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接道:“而作為人族,當然便偏向於有著神性的帝王的出現,人族與魔族的鬥爭也是淵源已久,魔族有著極強的侵略性與好戰性。一個月前,神族之人找到了朕,他們告訴朕,皇兒將會是未來會出現的統一幻魔大陸的帝王,在皇兒身上有著寄居魔族聖主與神族神王的天脈,若是給魔族首先開啟天脈,喚醒魔族聖主的魔性,則代表著魔族將會重新主宰幻魔大陸。於是,父皇才設計將你殺死,讓神族之人喚醒你體內神族神王的神性,讓神性主宰幻魔大陸。而魔族之人早已經在暗中有了行動,父皇也是迫不得已才如此做,以圖騙過魔族之人的耳目,就連這一次歌盈讓你掏出自己的心,也是設計的一個騙局,讓魔族之人以為你真的死了。”影子很平靜地聽著,想了想,道:“那出現的那個與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是怎麼 事?”“那是利用遠古時期,幾乎已經失傳的魔咒,盜用你的夢,重新復制的一個你,類同於創世之神締造人類的一種魔法。”聖摩特五世解釋道。

  影子突然訕然一笑,道:“聽起來簡直無法讓人相信,但這些對兒臣來說都不重要,兒臣不會相信父皇所說的這個故事,只當聽的是一個神話。兒臣並不相信自己能夠成為統一幻魔大陸之人,無論神族與魔族都與兒臣無關,兒臣只是我自己,或者更多的只是別人玩弄的一顆棋子,身不由己的棋子。現在,兒臣只是想知道,歌盈有沒有遵守諾言,救活法詩藺?還請父皇能夠見告。”聖摩特五世嘆了口氣,道:“父皇明白你的心情,就算是父皇一時之間也不能夠接受。當初,神族之人在告訴父皇這件事的時候,父皇怎麼也不敢相信,但這是事實,不可更改的事實。如果可以,父皇寧願沒有聽到過這些話。”影子道:“父皇還沒有告訴兒臣有關法詩藺的消息呢。”他實在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再糾纏下去。

  聖摩特五世看著影子,半晌才道:“看來皇兒是在逃避,這不應該是皇兒應有的性格。”影子平靜地道:“兒臣並沒有逃避,如果要兒臣依一件不可信之事去做,那才不是兒臣的性格。兒臣只是覺得,兒臣應該做好的只是雲霓古國的大皇子,未來的儲君,管好人族的事。”聖摩特五世道:“你不相信?原來你不相信,你不相信父皇的話。”影子道:“是的,我只相信自己,兒臣已經經歷過太多不可思議的事了,可以相信的只有自己,如果父皇責備兒臣冒犯父皇,還請父皇賜罪,就算是再死一次,兒臣也無怨!”聖摩特五世道:“看來皇兒在不相信的同時也下定了決心。 ”“決心?”影子顯得有些不解。

  “是的,決心,皇兒決心不與父皇合作,共同對付云霓古國即將面臨的威脅。”聖摩特五世道。

  影子道:“兒臣並無此意。”聖摩特五世彷彿沒有聽見影子的話,嘆息了一聲道:“好吧,既然皇兒有自己的想法,父皇也不勉強,你想知道有關法詩藺的事情,父皇現在就告訴你,歌盈在將皇兒的心送給朕時說過,她既然已經答應過你,就決不會失言,她會幫你把法詩藺救活,法詩藺會毫髮無損地還給你。另外,她還告訴皇兒,在暗雲劍派,現在也有一個法詩藺,和你一樣,現在的法詩藺也是被人盜用夢,複製出來的。”“法詩藺也被人盜用了夢?”影子驚訝不已。

  “是的,父皇有件事想請你幫忙。”聖摩特五世道。

  “什麼事?”“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皇兒古斯特?”聖摩特五世突然道,神情甚為關切。

  影子心中一驚,鎮定地道:“兒臣不解為何父皇會有此一問?”聖摩特五世不經意地道:“自從皇兒神秘消失幾天后,現在與以前越來越不一樣了,若非長得一模一樣,連父皇都有點不敢認你了。”影子心中知道聖摩特五世這是在試探自己,故意裝著不經意的樣子,他摸不清聖摩特五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分。按理說,影是不會告訴他此事的,因為就連小藍也不知道他是來自另一個世界。

  影子於是苦笑了一下,道:“如果父皇不能肯定我的身分,那我就更不會知道自己是誰了,因為對以前我沒有任何記憶。”聖摩特五世道:“但父皇曾聽說,在天香閣,皇兒曾與那個被盜用的以靈魂複製的'你'有一場精彩的對話,講的就是你兒時之事,而且故事栩栩如生,若是沒有親身體驗,似乎很難講出這樣的故事。”聖摩特五世似乎知道影子心中所想,進一步逼問道。

  影子心中顯得釋然,道:“父皇若是以此為依據,懷疑我的真實身分,那皇兒也無話可說,兒臣一直認為那是最富智慧的一場較量,沒想到讓父皇有所懷疑。”聖摩特五世收發自如地道:“是的,天衣對朕說過,那是一場極富智慧的較量,儘管沒有最終決出勝負。若不是真正發生的事,皇兒能夠灑脫自如地講出這樣兩人合說的故事,你的聰明智慧實在是讓父皇感到欣慰。”影子心中一笑,暗自佩服聖摩特五世對事情的控制,順勢道:“多謝父皇的讚賞。”“哈哈哈哈……”聖摩特五世大笑。

  影子也陪著笑。

  笑過之後,聖摩特五世又道:“還有一件事情,歌盈要朕待你醒來後轉告皇兒,她要皇兒別忘了曾答應過'姐姐'的話。”影子當然沒有忘記影的話,既然答應過影要拿到紫晶之心,他就一定要辦到。於是道:“兒臣沒有忘記答應過她的話,多謝父皇提醒。”聖摩特五世點了點頭,道:“父皇不想知道你曾答應過她什麼,但有一條,父皇必須提醒你,你現在已經'死' 了,在任何情況下,你都不要讓人知道你尚存於世上,否則,父皇精心所做的一切便會前功盡棄。”影子道:“兒臣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兒臣雖然不能夠答應父皇幫上什麼忙,但兒臣也絕不會壞父皇的事。”聖摩特五世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

  ” △△△△△△△△△

  影子終於弄清了他與“那個自己”之間的關係,原來是自己的夢被盜用了,他沒想到可以利用一個人的靈魂複製出另外一個一模一樣之人出來,雖然聽起來無法相信,但現在是不得不相信的事實。

  此刻,他換了一副連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行裝走出了皇宮,與裝扮成遊劍士的模樣相比,現在的他整個地變了樣,已經從他臉上找不到屬於自己應有的一點痕跡。他的臉看上去有點圓,眼睛有點小,眉毛甚為濃厚……面部輪廓完全是自己的相反模樣,這是聖摩特五世親自為他“設計”的形象,除了聖摩特五世與他自己外,這個世上已經不可能再有第三個人認識他了。

  艾娜曾用魔法使自己變了個模樣讓影子認不出,現在這種魔法也用在了影子的身上。

  影子心情有些沉重地走著,他想起與聖摩特五世在密室中的對話,他之所以不願承認聖摩特五世所說之話,實在是不願捲入那理不清的漩渦當中。他現在已經有些身不由己了,若是再完全介入當中,在別人佈置的棋局內左沖右突,那實在是一種無法言表的悲哀,甚至連自己是誰都可能會不知道,完全被別人控制,被別人所愚弄。最起碼他現在還擁有那麼一點自己,還可以用自己的頭腦去思考問題。

  此時,已是夜了,影子的目標是三皇子府。現在,三皇子府已經出現在眼前,他躍上旁邊的一間屋頂,卻發現一道黑影在莫西多的屋頂上一閃而過,向後院的一個方向逝去。

  影子心中感到奇怪,想不到除了他,還有人“光顧”莫西多的府宅。

  趁著黑夜,影子運氣馭行,凌空虛度,身子輕盈如鴻毛般向那黑影消逝的方向追去。

  △△△△△△△△△

  莫西多的房內,傳來他睡熟後均勻的呼嚕聲。

  一道黑影在房門外站了良久,終於小心翼翼,沒有弄出一絲細察可聞的聲響,推門進了莫西多的房間。

  門開又關,房間裡面一片漆黑,只有一雙明亮有神的眼睛在四處搜尋著。

  而在房間內裝飾華貴的床上,莫西多正熟睡著,一動不動,惟有氣息從鼻孔進進出出,引動著空氣些微的波動。

  這一身黑衣夜行裝扮之人是褒姒,她已經找遍了三皇子府除了莫西多睡房的每一個可能的地方,都沒有找到她想要的“紫晶之心”,現在惟一可能存在的地方便是莫西多的睡房。

  對於褒姒來說,她已經沒有再多的時間去旁敲側擊,試探著從莫西多嘴中得到“紫晶之心”的消息。所以,她惟一可以做的便是隻身涉險,否則隨著時日的到來,她便只有真的嫁給莫西多了,那是她最不願見到的一個局面,儘管為了“紫晶之心”,她可以犧牲一切。

  褒姒小心翼翼在莫西多房間內每一個角落仔細搜尋著,她的心一下一下強有力地“怦怦……”跳動著,撞著她胸前的肋骨。她的這種行為無疑是十分冒險的,稍有不慎便有可能驚醒熟睡中的莫西多,所以她的心跳得很厲害。

  可是,沿著房間四處找了半天,仍舊沒有發現“紫晶之心”的影子。

  她接著又仔仔細細地找了一遍,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褒姒思忖道:“難道'紫晶之心'也根本沒有藏在這裡?而在其它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不會!”褒姒又馬上將自己的這一想法給否定了: “這麼重要的東西,他一定放在身邊……身邊?”褒姒的心中馬上透進一絲亮光,她的目光立即掃向莫西多的睡床。

  在莫西多的床頭左側,有一隻小錦盒,雖然錦盒緊緊地蓋著,但若隱若現有著淡淡的霞光。

  “莫非裡面裝著的便是'紫晶之心'?”褒姒的心跳得更為快了,彷彿要從胸腔口蹦出來一般。

  褒姒屏住呼吸,一步一步,躡手躡腳地向莫西多的床頭靠去。

  而莫西多仍是安然地熟睡著,在夢中的他,臉上尚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也許此刻,他正在做著一個令人心醉的美夢,但褒姒明亮的眼睛在黑夜中模糊地看到,那笑意有一種高深莫測,似乎他已經發現了她的意圖,隨時都可能醒來一般。

  褒姒輕盈移動的腳步不由地停頓了一下,她需要重新鎮定一下心神,照這樣下去,她非得崩潰不可。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那口氣久久地停在體內,屏住,直到狂亂的心跳停下來。

  她再望向莫西多熟睡中的“笑”,卻發現那絲淡淡的笑是睡熟後面部表情的放鬆。

  “也許是自己的心情太過緊張了吧?”褒姒思忖道,她重新移動了自己的腳步。

  終於,莫西多床頭的那隻錦盒已經觸手可及了,褒姒正欲伸手去將那隻錦盒抓起時,莫西多的身子突然動了!

  是的,就在褒姒的手指接觸到錦盒的一剎那,莫西多的身子突然毫無徵兆地動了。

  褒姒的玉手不由自主閃電般地收了回來,她的心突然間由於過度的緊張而停止了跳動,連呼吸也已停止。

  然而,莫西多只是動了一下,他翻了一下身,並沒有如褒姒想像的那般突然間醒了。

  褒姒自己嚇了自己一跳,虛驚一場,身上的香汗已經濕透了她貼身的內衣。

  她暗罵了自己一句“沒用”,這豈是她西羅帝國的公主——褒姒應該有的表現?她應該對任何事都處變不驚才是。

  但褒姒又清楚地知道,她這不是害怕,她從來都沒有害怕過一件事,這是遇到與自己命運相牽連事物的一種緊張,“紫晶之心”就是她的命運,她是遇到了自己的命運。

  褒姒的玉手再度伸了出去,將那隻錦盒拿在了掌心,她打開了錦盒,頓時整個房間都被紫霞之氣縈繞。

  是的,裡面裝著的正是褒姒朝思暮想的“紫晶之心”,是她即將到來的命運。它此刻猶如一顆真正的心般正跳動著,彷彿它就是褒姒的心,與褒姒的心發出同一頻率的跳動。

  褒姒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面,渾然忘我,她的眼中只有“紫晶之心”。

  而這時,她卻不知,一個等待著的惡夢已經向她撲近。

  在她毫無掙扎的情況下,在她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她的身子突然被人壓在了下面,她蒙住臉的面巾被人一把撕掉,身上的衣服被人粗暴地撕裂。

  還未等她有所反應,一隻大嘴已經印上了她的香唇,瘋狂、貪婪地吮吸著,兩隻魔爪更是透過她的貼身內衣,伸進了她柔軟可滑的香肌玉膚。

  褒姒渾身一陣震顫,頭腦頓時清醒,剛欲有所反應,一隻手便按在了她渾身數處穴位上,所有的力量頓時瓦解。

  此時,她惟一可以做的是通過眼睛怒視著那個壓在她身上之人——莫西多。

  到此時,她也明白了,其實莫西多早已知道她的到來,他只是在等待著,等待著她自動送上床來。

  褒姒突然笑了,她在笑自己的愚蠢,什麼西羅帝國最富才情的公主,被別人引上床卻渾然不知。

  在褒姒身上“忙得不可開交”的莫西多被這突如其來、莫名其妙的笑聲給怔住了,他停下了雙手和嘴巴的瘋狂舉動,望著褒姒。他實在不解,為何在這個時候,褒姒還有心情笑,以他的理解,所有的女人在這個時候應該憤怒、掙扎、反抗、哭鬧才是,而褒姒卻笑了。

  “你笑什麼?”莫西多道。

  褒姒很平靜地道:“我笑三皇子似是從來沒見過女人一般,趁人不備,做起了只有市井之徒才有的好色勾當。”莫西多望瞭望自己的睡衣,望著躺在眼前的褒姒道:“我還沒有問公主為何深夜至我的房間?倒先數落起我來了。”褒姒冷冷一笑,道:“三皇子不是已經看到了麼?何必要多此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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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第十七章紫晶之心
  莫西多微微一笑,他從床上拿起自褒姒手中跌落的紫晶之心,道:“每一個女人都希望擁有紫晶之心,沒想到褒姒公主也落不了俗套,更沒想到的是,以公主的高貴,竟然會深夜潛入別人的房間……”莫西多沒有將剩下的話說完。

  褒姒當然知道莫西多接下來要說的是怎樣難聽的話,堂堂西羅帝國的公主竟然是一個竊賊,這樣的話不說,褒姒也能夠知道。

  她很平靜地一笑,道:“三皇子不是說每一個女人都希望擁有紫晶之心麼?褒姒是一個女人,又豈能例外?就算是偷,也是一個女人最本真的對美好東西的追求。我並不感到有絲毫的有辱身分,這也是對我自己心中真實本欲的一種尊重。”莫西多意味深長地道:“沒想到褒姒公主對'偷東西'竟有如此深的心得體會,西羅帝國最富才情的公主果然名符其實。”褒姒並不介意莫西多話語中的諷刺,道:“三皇子過獎了。”莫西多望著褒姒的臉道:“其實,若是公主開口向我要,我自然是雙手奉上。公主應該知道,我們都已經快成為夫妻了。我只是不解,公主為何會選擇這樣的做法?難道背後有著什麼樣的原因?抑或是公主並不是真心想嫁於我?”褒姒道:“三皇子這是在問我麼?可我並不習慣衣衫不整、不能動彈地與人說話。”莫西多一笑,伸手解開 褒姒的穴道,道:“公主現在可以告訴我,這樣做到底是為什麼了吧?”褒姒從床上坐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被莫西多撕破的衣衫,道:“難道三皇子不怕我跑掉?”莫西多道:“公主似乎忘了這是在誰的府上,還沒有人在沒經本皇子的允許下,瀟灑自如地進出三皇子府,就算是當今的聖摩特五世恐怕也不能例外!”褒姒知道莫西多的話並不是虛言,三皇子府的安全措施並不比她西羅帝國的皇宮遜色,她也是迫不得已,才如此貿然行動。

  褒姒道:“這一點我相信。”莫西多卻又道:“公主還沒有解答我心中的疑問呢,我實在是對公主這樣做的動機感到好奇。”褒姒道:“看來三皇子是急於想知道為什麼,如果我說,只是覺得好玩,不知三皇子信不信?”莫西多反問道:“公主認為以自己的性格會這樣做嗎?”褒姒道:“我看三皇子還並不怎麼了解我。”“哦?”莫西多期待著褒姒的進一步解釋。

  褒姒接著道:“如果我看到大街上某個婦人罵人的技術好,心血來潮,我也會與她對罵三天三夜,不知三皇子相不相信?”莫西多淡淡地道:“我曾聽說過,但這顯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褒姒道:“不知三皇子想要怎樣的答案?”“這就得看公主的意願了。”莫西多答道。

  褒姒咯咯一笑,道:“好吧,那我就不妨告訴三皇子,我來雲霓古國找你並非無語大師所說的所謂命相,煞相之說更是謬論,與你結婚只是一個藉口,我所要得到的就是紫晶之心!一切只是為紫晶之心而來,而紫晶之心真正地牽扯到我的命運,我發過誓,一定要得到它!”說完這些話的時候,褒姒的眼中透出萬分的剛毅和不屈,不是一個風情萬種的女子所應有的眼神。

  莫西多從褒姒的眼中看到了所說之話的真實性,他道:“你為什麼一定要得到紫晶之心?”其實他也早已知道褒姒的所謂煞相之說純屬謬論,只是他一直沒有揭穿,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是為什麼而來。

  褒姒高傲地抬起了自己的頭,字字千鈞地道:“因為無語大師曾對我說過,我的命運是與一個人聯繫在一起的,而只有紫晶之心才可以真正將我與他聯在一起,否則我這一輩子就會注定孤苦一生。如今他已經出現了,所以,我一定要得到紫晶之心!”“此人是誰?”莫西多忙問道。

  褒姒顯得幸福地一笑,道:“這是屬於我的秘密,你不必知道。”莫西多也笑了,道:“那就讓我來告訴你,那個人是聖魔大帝的轉世之身!”褒姒吃驚萬分,道:“你……你是怎麼知道的?”莫西多當然不會說自己會“觀心術”,觀測到褒姒心中所想,他道:“我還知道那個人是誰!”褒姒冷冷地看著莫西多道:“你在騙我!”莫西多微微一笑,道:“那公主就當我是在騙你吧。”褒姒卻又道:“那人是誰?他現在哪裡?”莫西多道:“公主急於想知道?”“是!”褒姒毫不否認。

  莫西多的樣子顯得有些可惜地道:“可我卻不能告訴你。”彷彿不是他不願說,而實在是不能說,這種不能是如此地讓他不忍。

  褒姒的自尊心感到一種強烈的被戲弄,她掩藏著自己所受的傷,燦爛一笑,笑靨如花,道:“謝謝三皇子殿下的'不能告訴你',我深深地體驗到了殿下的'關心'.”莫西多裝著很意外的樣子,道:“是嗎?”“是!”褒姒道。

  “是就好。”“可是……”褒姒停了一下。

  莫西多看著褒姒的樣子,感到意外,道:“可是什麼?”“可是你已經不能夠再給我'關心'了!”褒姒說著,突然滿頭的千萬髮絲變成支支利箭,凜冽無比地射向莫西多。

  髮絲與髮絲之間所穿過的氣流也同樣變成了絲條狀,疾速而動。

  剎那間,莫西多整個人猶如被萬千髮絲所包裹,淹沒不再見其形。

  此時,褒姒怒目圓睜,她的手中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一柄劍,夾雜在萬千髮絲之中,刺向了那看不見、完全被萬千髮絲所包裹的目標。

  層層推進當中,劍所擁有的寒光完全消失在烏黑的長發當中,而就在這時,那被萬千髮絲所包裹的核心所在處,突然伸出了一隻手。

  手,看似極為緩慢,輕描淡寫,如隨意撫琴般,將包圍著它的烏黑長發分開。

  那有著極強殺傷力的根根秀發,陡然間彷彿被人奪去了生命,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靈動性,毫無生趣地出現在了一隻手中,莫西多的手中。

  而且莫西多的手中還握著一柄劍的劍刃,而劍的另一端,劍柄則握在褒姒的手中。

  褒姒心中驚駭不已,自己蓄勢而發、志在必得的一擊,竟然如此輕描淡寫地被莫西多所化解,而且根本不知道他是怎樣做到的。莫西多的修為頓時讓褒姒產生了一種不可揣度之感,也在一瞬間擊潰了褒姒再連續發動進攻的意圖。

  莫西多微笑著,輕輕掰開褒姒的玉手,奪過褒姒手中之劍,丟往一邊,道:“女人天生是讓人用來憐愛的,舞刀弄槍豈不大煞風景?”褒姒一下子還沒有從剛才的驚駭中回過神來,彷彿也沒有聽見莫西多所說之話。

  莫西多磨擦著手中褒姒的烏黑長發,嘆惜道:“多麼漂亮的秀發,要是有所損傷,真不知讓我的心有多痛,幸好我手下有分寸,要是不小心失了手……唉!”隨即莫西多又深深地嘆了一聲,似乎這不是褒姒的頭髮,而是他的。

  褒姒終於定下了自己的心神,她看到自己的秀發在莫西多手中磨擦著,感覺似乎是在撫摸著自己的身軀,心中頓起十足的厭惡感,比之先前莫西多直接撫摸她的嬌軀更甚,這是人性中一種不可捉摸的情感。

  她狠狠地道:“三皇子讓我感到了嘔心!”這時,莫西多手中褒姒的長發陡然又重新暴動,如若靈蛇般纏住莫西多的雙手及脖頸,緊緊纏繞,深入莫西多的皮肉內。

  莫西多運功掙扎了一下,卻不能動彈分毫,但他臉上並沒有驚恐,望著褒姒的眼睛道:“公主真的那麼討厭我,以至想殺我麼?”褒姒冷冷地道:“我只是想得到紫晶之心,如果三皇子阻止我得到它的話,我惟一可以做的便是殺了你!”莫西多道:“但是你已答應嫁給我的!”褒姒道:“那隻是一種策略。”莫西多道:“策略?”他頓了一下,想了想,又道:“曾經在某些時候,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了公主,雖然我曾懷疑公主與我結婚帶有某種目的,但我並沒有完全放在心上。也就是說,如果公主現在放棄自己原先的想法,我會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也會把紫晶之心送給公主當作結婚的禮物。”褒姒心中一動,道:“此話當真?”“千真萬確,絕無虛言。”莫西多真誠地道。

  褒姒卻又自嘲地一笑,道:“可是我的心中已經有了所愛,有了自己的信念,我是絕對不可以嫁給你的。我的靈魂已經不再屬於我自己,是屬於他的,紫晶之心予我的意義也完全是屬於他。所以,我絕對不可能屬於第二個男人,除非我的心已經死去。”莫西多道:“難道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是的!”褒姒斷然道,眼中露出堅毅之色:“所以,今天我非得到紫晶之心不可!”莫西多嘆息了一聲,道:“恐怕只會讓你失望了,以公主的修為絕無可能從我手中奪走紫晶之心,我勸公主還是三思而後行。”褒姒冷聲道:“不用假惺惺了,三皇子與我結婚無非想藉我國的勢力取得云霓古國的帝位,我是絕對不會讓你計謀得逞的。”莫西多不屑地一笑,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公主以為還由得你自己作主嗎?”褒姒道:“那就不用廢話!”褒姒長發一 ,竟然將莫西多整個人扯動了起來。與此同時,褒姒的秀足以千鈞之勢往扯動的莫西多的身體踢去,速度極快,招式亦狠辣之極。

  而就在踢中莫西多之時,褒姒的腳下卻出現了一柄劍,正是莫西多從褒姒手中奪過,扔掉的那柄劍,此時卻無端地出現在褒姒腳下,以腳馭劍!

  莫西多被褒姒的長髮束縛住雙手和脖頸,隨著長發而擺動,似乎身不由己,但他從容的臉上卻讓人感到一種自信,絕對的自信!

  劍刺中,卻只是虛影,劍刃貼著的是莫西多的手臂,剛好劃破衣衫,卻沒有傷到皮肉分毫。就在劍刺中的一剎那,莫西多隨著長發擺動,不能自主的身子卻突然快了一點,正是這一點快,讓褒姒的劍刺空。

  而莫西多卻沒有作出任何異動,彷彿這快的一點是褒姒自己的過錯。而褒姒深深知道,自己用長發擺動莫西多的身形,正是自己藉機以腿馭劍,以最有效的角度和方位,配合被制的莫西多的身形,防止他反擊,發動的最有效的組合攻擊。

  可這精心的組合卻落空了。

  但褒姒並沒有感到氣餒,在她第一次對莫西多狙殺沒有成功之時,已經對莫西多有了一些了解,是以,當這一擊落空之時,第二波攻擊又緊隨而至。

  “嘯……”褒姒的劍再次劃過一道詭異的弧跡,自下斜掠而上,與她的長發牽動莫西多擺動的方向相反,成四十五度角攔腰而過,她不相信莫西多在完全被束縛之下還能夠騰身轉移。

  “砰……”褒姒的劍斜掠而上之時,倏覺腳踝處傳來一股重勁,卻是莫西多的左腳以比褒姒的右腳馭動之劍更快的速度出擊,阻止了褒姒變招,不僅如此,莫西多的右腳更如鋒寒之刀般斜掃而下。

  莫西多雙腳的攻勢奇詭之極,雖然雙手被褒姒控制,身形受她的操控,但雙腳的攻勢卻絲毫不受阻,更快得難以想像。

  褒姒不得不收勢而退,腿劍斜帶,險險避過莫西多的凜冽攻勢,而她的背心卻沁出許多冷汗。

  雖然莫西多的樣子輕描淡寫,但他雙腳對時間的把握,腿與腿之時間差的計算達到了一個極致,但在關鍵的時候,莫西多的右腳似乎遲疑了一下。他並沒有廢掉褒姒秀足的意思,彷彿這不是一場決鬥,而是一場遊戲,一場與美人相娛的遊戲,試問一個男人怎能對一個令人心動的美女痛下殺手呢?

  褒姒確實是美麗的,這一點勿庸置疑,也許這就是人美的幸事,但褒姒更為著名的是她的才情,擁有驕傲才情的女子肯定是一個極富智慧之人,一個極富智慧之人又怎受得了別人如此的愚弄?抑或,已經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個前奏,一種試探,並不代表真正所擁有的實力。

  風聲突起,褒姒烏黑的長發隨風飄動,緊緊纏繞莫西多的萬千髮絲全都放鬆伸展開來。

  褒姒放棄了以頭髮對莫西多的製約,她微微揚起高傲的頭,用自己超強的精神力引動周圍空氣氣流的流動,使虛空中產生了風。

  現在,她要高傲地、正面地面對眼前的敵人,那顆高傲的心以前從未被人輕視,受到傷害!此刻,她決不能讓莫西多瞧不起。她並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弱者。

  手中的劍緩緩抬起,遙指莫西多,傲然道:“全天下沒有人可以不將我褒姒放在眼裡,你也不例外!”說話之間,褒姒的精神力不斷提升,虛空中的氣機瘋狂增長,空氣的流速彷彿形成了一個有形的磁場,全部以劍鋒為中心向莫西多侵進。

  莫西多輕邁的心微微緊縮,他感到以褒姒劍尖為中心的氣流彷彿是一座有形的大山,朝他心中擠壓而下,頓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當然,這只是一種感覺,但這種感覺以背後存在著的巨大精神力作為後盾,則讓莫西多不得不重視起來,這與剛才褒姒所表現出來的武技的薄弱是不能夠相提並論的。

  而且,這種以巨大精神力作為基礎的氣機還在不斷瘋漲,似乎沒有停竭的跡象。

  按照武技修為與精神力修為相輔相成的原則規律,褒姒的精神力量是不應該如此強大的,莫西多竟有些摸不清何以在褒姒身上表現出如此的不同。

  而這一切,還僅僅是一種靜態的增長,如若將無形的精神力通過褒姒手中之劍化為有形的攻擊,其可怕性是不難想像的。

  事實上,褒姒正如莫西多所臆測的那樣,她是可怕的。

  莫西多心頭突然一陣警覺,大意之下竟然被褒姒的精神力擾亂了心神,產生了消極的心理。

  無形之中,褒姒竟然已經對他發起了精神力的攻擊!

  莫西多連忙收攝心神,以意念驅動了自己的精神力,他發動了攻擊!

  這也是首次,有人擾亂他的心神,讓他主動發出攻擊。

  虛空,頓時沉悶得駭人,一種如死寂般的壓力以排山倒海之勢向褒姒攻來。

  空氣突然發出不安的暴動,如被煮沸的開水,毫無規律可尋,雜亂無章。

  那是一隻拳頭,是的,是一隻拳頭,不過,它並非是有形的、肉眼可以視見的拳頭,那是以精神力驅導的無形的拳頭,但不過否認,這樣的拳頭有著極強的殺傷力,甚至不比有形的拳頭弱。它與有形拳頭的不同之處是,一個是傷的肉身,而另一個則是毀滅人的意志。

  拳頭由小變大,充滿了褒姒整個心靈空間。

  褒姒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她似乎早已在等待著莫西多的攻擊。但不可否認,莫西多這以意念驅動的拳頭讓她感到了一種極為嚴峻的壓力,也是她所遇到的最為可怕的一次來自精神方面的進攻。

  “嘯……”褒姒手中之劍未動,虛空中竟然發出了利刃劃破虛空的銳嘯。褒姒手中之劍似乎脫離了有形的質地,轉而化為無形,以劍的靈魂所存在的利刃!

  無形之劍幻出千萬道光影,而最為核心的攻擊則是來自於劍的靈魂那道無形無影的劍魂當中,竟然透出一種奇異的紅色,其它的光影彷彿只是一種陪襯,就像綠葉相對於紅花。

  無形之劍發出一種熾熱的氣焰,早已撞向那隻遮掩了半邊天空的拳頭。

  就在褒姒以精神力驅動的靈魂之劍與莫西多以精神力驅動的拳頭相撞擊的一剎那,另一柄劍,那一柄真實的劍竟然脫手射向了莫西多,就像強弩射出的利箭,快若驚鴻。

  莫西多根本就未曾想到,褒姒在與自己進行精神力對抗的同時,竟然還有多餘的意志驅動手中之劍,這絕對不可能!但此時,卻是如此真實地發生了,莫西多突然之間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卻已經遲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23 14:08
第三卷第十八章孿生雙殺
  “轟……”兩人以超強精神力驅導的攻擊,頓使虛空發出爆裂,兩人的意志心神頓時出現短暫的空白,也就在這時,那柄有形的劍刺中了莫西多。

  “公主快走!”一個黑影突地出現在褒姒身邊,他木然的語氣使人想起了那個常隨褒姒身邊的抱劍之人,而此時出現的這黑影也確實是他。剛才趁兩人精神力攻擊相接觸的一剎那,驅動褒姒手中之劍的也是他,這樣的配合也正是褒姒事先設計好的殺局。

  這人攜起思維出現短暫空白的褒姒,從莫西多手中奪過紫晶之心,快速自窗外飛掠而出。

  就在這人攜著褒姒破窗而出的一剎那,此人疾逝的身影陡然間又停了下來。他不得不停下來,因為兩柄彷彿是自天際刺出的劍劃破夜幕,封鎖了他所有的去路,並且毫無保留地直取他周身要害部位。

  木然不語之人竟然揮手去擋這射來的兩柄劍!

  “鏘……”兩柄劍同時刺中這木然之人的手腕,卻發出金鐵交擊之聲,原來在他的手腕中橫著的是一柄未出鞘的劍。

  木然之人倒退五大步才站穩腳跟,但臉色卻依然木然平靜。剛才這兩柄彷彿來自天際急沖而下之劍至少不下於千鈞之力,而他卻臉不紅、氣不喘,只是倒退了五步。

  兩柄劍的主人飄然落地,眼露驚駭之色,他們死死地盯著守護褒姒公主的木然之人,以他們的身分修為,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這時,思維出現短暫空白的褒姒已經恢復正常。木然之人將她放下,褒姒望著眼前手持長劍、阻住他們去路的兩人,對著身旁木然之人道:“月戰,殺了他們!”“是,公主!”被褒姒稱為月戰之人應道,將從莫西多手中奪過的紫晶之心交給褒姒,腳步一下一下、不疾不徐地向前邁進,木然的眼睛中,燃燒起殺意,森寒地盯住擋住他們去路的兩人。

  擋住褒姒去路的兩人竟然長得一模一樣,彷彿是上蒼在造就他們時心情厭煩,以圖省事,於是就造了兩個一模一樣之人。而事實上,這兩人是雙胞孿生兄弟,一人名為殺絕,另一人稱作絕殺,彷彿全世界都欠他們什麼一般,所以名字才取得如此兇殘。

  事實上,這兩個名字也確實常與兇殘的惡夢聯繫在一起。十三年前西羅帝國顯赫一時的流風家族的滅門;九年前西羅帝國東部邊營被洗,死傷七百之眾;五年前云霓古國旦晨將軍遇害……這些幻魔大陸擲地有聲的事件無不與他們兩人有關。

  在幻魔大陸常流傳著一種說法,無論是誰得罪了他們,只要你在見到這兩人時,那麼世間的一切煩惱擔心之事便會迎刃而解。

  而現在,他們消失了五年,卻同時出現在了三皇子莫西多的府上。

  莫西多應該不會不知道,旦晨將軍乃是雲霓古國最有威望的軍人,聖摩特五世曾懸賞一千紫晶石緝拿這兩人。

  殺絕與絕殺兩人已從剛才交手之中知道月戰的可怕,他們的心不敢有絲毫的怠慢,手中之劍相互依倚,封鎖著月戰可能進攻的路線。同時,將精神力與功力提至最高境界,以防月戰的突然進攻。

  而月戰,則是很平靜地一步一步向前走著,他眼中的森寒之光又漸漸變成了有著地獄色彩的陰森幽芒,其詭異令人心緒不寧。

  “鏘……”突然,月戰手中之劍發出一聲嗡鳴。

  絕殺與殺絕感到耳鼓一陣刺痛,同時,他們的視覺被一道熾烈至極的白光所侵占,心神一緊,立刻明白對方已經出手進攻!他們手中之劍在第一時間作出反應,雖然眼睛不能視物,但僅憑殺人時所積累的豐富的潛意識,他們也已找到了進攻點的所在!在護住自身要害的同時,他們以同胞兄弟之間任何外人無法比擬的心靈感應,組成令任何對手都心寒的殺勢,同時對月戰發動進攻!這樣的殺勢不知多少次幫他們轉危為安,甚至殺死武功高出他們甚多的對手。

  沒有人可以懷疑他們的準確判斷,就算是他們自己也深信不疑。

  但是,這次他們卻判斷失誤了。

  在他們心裡計算著要擊中目標之時,手中之劍仍然什麼都沒有接觸到,除了與空氣的磨擦外,其它空空如也。

  他們的心頓時跌入了萬丈深淵,而就在這時,他們幾乎同時感到了自己的咽喉處涼涼的,那是他們所熟悉的感覺,也只有鋒刃劃過頸部時,才能給人這種感覺,他們知道死亡已經離自己不遠了……

  也就在這時,他們的思維戛然而止,只是他們大睜的眼睛讓人感到死不瞑目。以他們多年的搏鬥經驗,怎麼會判斷失誤呢?就算是判斷失誤,他們的防守也是密不透風!

  其實,他們兩人的判斷並沒有失誤,他們的防守也確實密不透風,只是他們還沒有認識到,一個真正的劍手是不單單憑劍來殺人的。

  月戰的劍只出鞘三分之一,他的劍並未曾出過鞘,沒有出過鞘的劍同樣可以殺人!比如以超強功力驅動的劍光,真正的強者是可以用劍光殺人的,甚至是空氣。殺絕與絕殺正是被月戰出鞘的劍光所殺,任何密不透風的防守都不可能防住劍光的滲進,所以他們惟有死。

  這就是差距給弱者帶來的悲哀。

  裸露的那段劍刃回鞘,月戰的眼神恢復了平常的木然,他回過頭來,對褒姒道:“公主,我們還是快走,我看他也已恢復神智了。”褒姒應聲道:“好,我們走!”正欲騰身躍起,一個聲音卻又在她耳邊響起:“你以為走得了嗎?”莫西多平安無事地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看上去似乎毫髮無損,被劍刺中的地方連道疤痕也沒有,惟一證明他所受過劍傷的,則是胸前衣衫上的破洞。

  莫西多望了一眼死去的殺絕和絕殺,看著月戰道:“能夠一招殺死他們兩人,足見你的劍術已至天人之境,在我腦海中有著這種修為的,整個大陸不出三人,你到底是誰?”月戰的臉容顯得很木然,一言不發。

  褒姒這時道:“你不用管他是誰,有本事你就將我留下,不用這麼多廢話!”莫西多冷冷一笑,想起剛才所中褒姒設下的殺局,道: “公主真不愧是西羅帝國最富才情之人,竟連我也被你欺騙了!我只是不解,以公主的武技修為,怎會有如此渾厚的精神力?我曾經聽說,只有一種人可以不修武技,單修精神力,那就是天生'陰女',孤陰不長,不通情感,難道公主是天生'陰女'?”褒姒冷喝道:“我為何有如此渾厚的精神力不足為你道知,難道有誰規定過只有你才可擁有超強的精神力不成?敗給人家卻總要找千般藉口,我實是為三皇子感到可悲!”莫西多彷彿沒有聽到褒姒的話,繼續道:“可我一想又不對,因為公主對我說過,是為了一個男人,一個非他不嫁的男人找紫晶之心……'陰女'怎會有著這樣至深的感情?是公主在騙我,還是'陰女'的傳言有 ?”“你……”褒姒終於忍不住,氣得嘴唇發紫。她確實是天生的“陰女”,從她知道自己是“陰女”的那一天起,從來沒有人可以當作她的面提起這兩個字,這是她一直隱藏在心底的痛。此時,被莫西多當面揭開傷疤,叫褒姒怎能不氣急敗壞?“你要是再說,我立馬就殺了你!”褒姒喝道。

  “公主想殺就來吧,反正這句話我也不只聽過一次了,再多一次也無所謂。”莫西多無所謂地道。

  褒姒竭力控制著心緒的波動,她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讓自己亂了方寸,必須做到冷靜。她道:“本公主不想與你計較這些,我今天必須離開這裡,如果你要動手就快點!”莫西多悠然道:“公主怎開口就打打殺殺?我知道,就算公主是天生的'陰女' ,若沒有得到明師的指點,是很難有如此高深的精神力修為的。據我所知,西羅帝國還沒有這樣的人物可以教公主達到如此修為,我只是想知道調教公主修煉精神力的這個人是誰?”褒姒這時倒顯得自若了,道:“你很想知道嗎?”“是的。

  ”莫西多道。 “為什麼?”“因為這個人是我一直在尋找之人,我必須找到他。”莫西多道。

  “為什麼?”褒姒又道。

  “因為我要湊齊三個人打開一個秘密,而他就是其中之一。”莫西多毫不掩飾地道。

  “什麼秘密?”褒姒道。

  “現在不是告訴你的時候,我只是想知道他現在哪裡?”“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沒有任何東西是可以輕易得到的,我想這一點三皇子應該很明白。”“如果你告訴我他現在哪兒,並且得到證實,我決不會強求公主與我結婚,並且將紫晶之心送給公主,沒有任何附加條件。”莫西多道。

  褒姒感到有些奇怪,莫西多似乎已經確定自己有如此高深的精神力是源自於師父天下,師父曾對自己說過,不要向任何人提及他的消息。而自己現在也確實不知道師父的行踪,與空悟至空、無語大師一樣,師父天下被稱為幻魔大陸最為神秘的不世高人之一,而此刻莫西多的話隱約與這三人有關。聽莫西多的話意,他似乎已經找到了空悟至空、無語大師,現在只剩下師父天下了,但這又似乎是不可能的,沒有人可以輕易找到他們,更別說控制住他們了。

  褒姒不願在這個問題上與莫西多糾纏下去,於是道:“就算我告訴你我師父的行踪,你也不一定能夠很快得到證實,而離本月十五隻不過三日,三日後也就是我與你結婚的日子了,師父遠在天涯,試問這三天之內又豈能證實?最後讓你得償所願,你休想騙我!況且,我也確實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的行踪。”莫西多轉變了一下自己的口氣,變得有些冷冷的,道:“看來公主是不願告訴我了,不過沒關係,我總有辦法讓你說的。從今以後,在我得到答案之前,你不能離開三皇子府半步,除非得到我的允許。”褒姒冷哼一聲,道:“三皇子的話未免說得太早了。”“公主以為很早嗎?我卻並不這樣認為。”莫西多拍了拍手,清脆的掌聲在三皇子府的夜空下迴盪開來,轉瞬之間,在可以出現的每一寸空間都被一種無形的強大氣機所鎖定。雖然不見人,但這種感覺,比見到人更為可怕,而且它是如此強大,強大得連褒姒的心也在不斷地收縮。

  而事先,褒姒卻沒有發現任何的徵兆,此刻,她的心也無法鎖定任何一個真實的人的存在,或者,四周根本就不存在任何一個人,那種氣機只是保護著三皇子府的一種魔力,一種具有攻擊效果的魔法結界。

  但又是誰擁有如此強大、強大得令人不敢想像的功力和精神力,來製造這樣的一種魔法陣?是莫西多?雖然他深不可測,但似乎不可能,這需要一個人花去長時間,以強大的功力和精神力去維護,而莫西多似乎不可能這樣做,也沒有這種必要。

  莫西多道:“現在公主應該相信我了吧?”的確,褒姒有了一種置身龍潭虎穴之感,這裡的防護甚至比西羅帝國的皇宮都要嚴密得多,這是褒姒事先沒有想到的。

  一陣淡淡的夜風徐徐吹來,讓褒姒的頭腦清醒了不少,她輕輕撩了撩自己的長發,以一根在夜空下仍閃著紫色光彩的頭巾束好。

  她沒有說什麼,但她的行動已經說明,她已經做好了一切最壞的打算,甚至是死。

  月戰回頭看了一眼褒姒,木然的臉上有一絲肌肉被牽動,他自然看到了褒姒義無反顧之心,聲音依舊木然地道:“公主!”褒姒沒有絲毫回應。

  月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受託於皇命,保護褒姒的安全,決不能讓褒姒以身涉險,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就在褒姒欲對莫西多發動進攻的一剎那,月戰率先動了!

  他的動是如此狂野,就像突然降至的暴雨,沒有絲毫徵兆。

  三丈空間的距離,瞬間突破。

  黑暗的長空出現的,則是一道寒光拖著長長的曳尾,疾瀉而過,奔向莫西多,根本就沒有看到月戰,他的人似乎已經與這道寒光融為了一體。

  莫西多冷冷地道:“我倒要親自試探一下你到底有多厲害!”在他心中似乎從來就沒有忽視過月戰的存在。

  就在這道寒芒突破莫西多的生命防護之氣時,莫西多的手如魔爪般揮了出去,直取寒光的最亮點。

  天啊,他竟以血肉之軀去對抗森寒狂野至極的利劍,只有足夠自信的人才敢有如此膽色。

  劍與手相接,磨擦出四射的火星,如煙火般照亮了周遭夜空。

  月戰與莫西多交手的速度無疑是對人眼睛辨別能力的一種挑戰,就在兩人手與劍相接後不到兩秒的時間,虛空中已經連續出現了七十二道變幻未消的身影,如果以兩人相同的速度變化來看,在兩秒鐘的時間內,每人都轉換了三十六個方位,而這僅僅是冰山一角,更為可怕的是,在這兩秒的時間內,虛空中竟然留下了上萬道劍影,上萬隻手劃過的痕跡。

  完整的夜空被劍與手分解得支離破碎,澎湃的氣勁衝擊著三皇子府的每一寸空間,瓦片、斷枝、花草、塵埃到處亂飛,瀰漫著瘋狂的囂鳴。

  褒姒冷靜地看著這一切,看著月戰與莫西多的身形不斷地在虛空中變換角度,看著一道道劍與手擦拭而出的電光在眼球中消逝。

  突然,她也飛躍而起,劃過虛空,向屋頂上掠去。她知道,月戰替自己迎戰莫西多,就是為了讓自己逃離三皇子府,她必須盡快離開這裡,時間的推移只會予她不利。

  “砰……”褒姒飛掠而起的身形撞在了透明的介質上,那是一處結界。

  虛空中,褒姒跌落而下,幸好她早有心理準備,及時穩住了身形,並無大礙。

  但她同時也感到,就在她與結界相接觸的一剎那,有一股魔力擾亂著她的心神,讓她心緒感到極為煩燥。幸好她有著強大的精神力保護著大腦的意識層,否則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而且就在她雙腳落地,重新站定之時,一股比先前強大十倍的氣機牢牢將她的身形鎖定,彷彿有千萬柄飛刀在她身體四周飛旋,只要她稍有異動,這些“飛刀”將會將她化為粉碎。

  褒姒這才認識到了何謂攻擊性的魔法結界。

  莫西多與月戰的對決越來越快,以兩人相當的修為,是很難在極短的時間內分出勝負的。

  月戰一招擊殺殺絕與絕殺,莫西多早已對他有過估計,但莫西多怎麼也沒有想到,月戰竟是強悍如斯,他的腦海中不斷搜尋著,卻怎麼也找不到可以證明眼前之人真實身分的線索。這樣一個人的存在,其本身就是一種極大的威脅,也讓莫西多心中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征服慾望。這是一個欲得天下的王者應有的氣度,若是不能征服月戰,對莫西多接下來應做之事的信心,將是一種巨大的打擊。

  而月戰的使命則是保護褒姒的安全,是以,他絕對不能讓褒姒發生任何事!上蒼賦予每個人一種性格,而沉默與冷靜是屬於月戰的,他木然的表情不能讓人感到什麼,而一個沉默者冷靜的背後所深藏的東西,對此刻的月戰來說,則不僅僅是用“生命來捍衛自己的使命”可以概括的。沉默的人往往是最有思想的,它的可怕之處是沒有人可以通過外表來判斷他的所思所想。

  所以,月戰是可怕的。

  莫西多遇到了有生以來第一個強敵。

  褒姒沒有動,她真的沒有動,甚至連眼睫毛也沒有顫動一下。

  她以自己強大的精神力,透過意念去感知是什麼在操控著這個魔法結界。她堅信,任何有目的的發出攻擊的行為,其背後必定有一個操控之人,要想破除眼前這個具有攻擊性的魔法結界,她必須首先找到這操控之人的存在,惟有如此,才能破除這個魔法結界。

  所以,她目前惟一可以做的便是一動不動,讓意念感知的觸角向虛無的空間中延伸,透過有形的實體牆,透過地面,深入地底……讓一切有形的存在在意念感知的世界裡變得不存在。

  而此刻,對於將全部精神力轉化為意念感知的褒姒來說,則是極為危險的。用誇張一點的說法,此刻如有一隻螞蟻攻擊她,也都可以讓她死去。

  突然,褒姒不斷延伸的意念感知進入了一個無底的不斷旋轉的黑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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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