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超級強化天師 作者:墨非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30 18:55: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2 109828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22:13
【二百一十七、江州之行】
關天養不耐煩地道:“剛才那位周大人麼?”心下卻暗罵這些個當官的也太不知趣,臉皮厚得著實有些嚇人了。

柳長生跳了進來,神情極是興奮,“不,不是,是位神仙一樣的姐姐……”

“神仙一樣的姐姐?”關天養第一個念頭就以為是杜若,但想到柳長生是見過杜若的,斷不至於說是神仙一樣的姐姐,就奇道:“誰呢?”走將出來,見關卿雲俏生生地站在門外,頓時大喜道:“關姐姐,是你呀!”幾步搶上去,就是一個長揖拜倒。

關卿雲抿嘴笑道:“那你以為是誰?阿若麼?”

關天養臉一紅,“那個,那個,我哪有了?對了,你怎麼來了?”

柳大龍見是關天養的朋友,就往屋裡讓。

關天養知道關卿雲此來是有要事找他的,不方便在柳府說話,就道:“不必了,柳大叔,屋裡還有事沒忙完,我得趕著去處理呢。 ”就拉著關卿雲走了。

“呵,看來你還真是大忙人呢!”

關天養知她話裡有話,就問:“這又怎麼說?”

“我先去的知真齋,結果你沒在。又去你家,還是不見人。幸得我聽阿若說過你和文安巷的柳家要好,所以就來看看,沒想到你還真在!”

關天養滿心的驚奇,“什麼事呢?勞你大老遠的跑來……”

“大事!”

“大事?”關天養見她說得鄭重其事,反而吃吃地笑了起來,“你眼中的大事對我來說怕就是天大的事了!”

“這事對我來說是大事,對你來說或許不過是小事!”

關天養奇道:“怎麼講?”

關卿雲道:“走吧,先回你家再說!”

到梧桐樹下坐定,關天養連水也顧不上去倒一杯,就迫不及待地問:“說吧,什麼事這麼神秘,還不能在外面說了!”

關卿雲打量著四周的環境,見收拾得既乾淨又整齊,很是點頭讚賞了一番。關天養沒想到她竟關注些這些邊邊角角的事來,無奈地叫道:“我的好姐姐,你就說什麼事吧,何必拐著彎的吊我胃口?”

關卿雲見他著了急,竟樂得呵呵直笑,托著下腮,怔怔地看著他,這才不徐不急地道:“江州的事你聽說了麼?”

“江州?”關天養噫了一聲,想到上回見面時,關卿雲也是打從江州趕回。後來在潯陽城遇著李道奇,也是要趕往江州。心下頓時湧起十分的好奇,“江州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早在年初我就听說那邊有事,這都幾個月了,還沒鬧完?”

關卿雲搖頭道:“沒有,怕還得有一陣子!”又說,“我渴了,有水麼?給我倒一杯!”

關天養趕緊去倒了杯水出來,又急急地問道:“到底是什麼事?是不是又有異寶出世?”

關卿雲捧著杯子,輕呷了一口,“黃金之王鄢奚的寶藏,你聽說過麼?”

“鄢奚的寶藏?”關天養沒想到再次聽到這個魔咒一般的名字,不由得一怔,實在搞不明白鄢奚怎麼又和江州扯上了關係。在關卿雲對面坐了下來,敲著腦門,滿心裡全是不解,“不都在靈泉山麼?”

“不!”關卿雲放下杯子,神情漸漸變得肅然鄭重起來,“靈泉山是鄢奚的陵墓所在,而江州卻是他的老家。據說鄢奚為了能夠修煉成仙,曾窮盡其力收羅奇珍異寶,這其中有一樣東西,幾百年來在修行界引起過絕大的風波!”

關天養一凜,脫口而出道:“又是'通天鑑'?”

關卿雲分明有些意外,噫了一聲,“你怎麼知道?”

關天養笑道:“就你還當秘密呢?漫天下誰不知道這事?”

關卿雲就以為是杜若或是楚庸告訴他的,哦了一聲,“不錯,正是'通天鑑'。此物雖未在典籍之上出現過,但卻是一件不折不扣的神器。據說誰能夠得到它,就能夠不經過修煉,直接飛昇仙界,享受永生的福報。”

關天養嗤地笑了開來,“鬼扯……”

關卿雲瞟了他一眼,明朗的眼波里分明透出幾分質詢的意味,神色一正,道:“你不相信,但修行者卻深信不疑。三百多年前,玄武宮…… ”

關天養見她也要說起樓子方的事,就連連擺起了手來,“樓子方的事我也知道,你不用說了。只說江州又怎麼會'通天鑑'扯上了關係吧!”

關卿雲倒也不怪他無禮地打斷,淺淺地一笑,“看來你知道的還真不少。剛才我說了,靈泉山是鄢奚的陵墓所在,江州才是他的老家。據從鄢奚陵中得到的線索,鄢奚一生共得到三塊'通天鑑'碎片。”

“三塊?”關天養很是意外,暗道:“靈泉山就有三塊。第一塊為樓子方所得,從中參悟出了絕世神功。也正是這樣,才將修行者的注意力都拉到了'通天鑑'上來。第二塊作了鄢奚陵的陣眼,被我得了。而靈泉山出世的第三塊卻並非鄢奚所得,而是本來就深藏於此的。若鄢奚真得了三塊,那還有一塊就是在他的老家了?”

“不錯。靈泉山鄢奚陵出世的第一塊為樓子方所得,第二塊被暗魔劫了去,第三塊自然在他老家的寶庫中無疑!”

關天養心情頓時緊張了起來,呼吸不免都有些急促,“那找到了麼?”這才是他最為關心的問題。

關卿雲見關天養的臉色有些發白,眼瞳微微地收縮,心中不免奇怪關天養為何對通天鑑如此關切。但她也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沒必要在此上深究,就道:“很是費了一番功夫後,寶庫的位置找到了,但打不開!”

“打不開?”關天養大奇,“什麼樣的寶庫呀,一群修行者竟然沒能打開了?”竟驚得笑了起來。

他之所以笑,不在於修行者的無能,而在於通天鑑的碎片還沒有被人得了去,這樣他就還有希望,所以高興得笑了。

關卿雲卻將他的笑體會為前者,又沒有斥責他過於狂傲,竟然看不起天下修行者。“這個,我也沒辦法幾句話就跟你說清楚。反正這個寶庫的建造非常複雜,超乎了所有人的想像。若是強力破開,又怕損壞了裡面的寶物,所以只得按設定的步驟來!”

“都幾個月過去了,還沒打開?”關天養倒也沒有小覷天下修行者,只是覺得修各大門派之力,數月都無法破開寶庫之門,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關卿雲哪裡知道關天養心裡在想什麼?辯解道:“哪裡是幾個月了?自打靈泉奪寶之後,陸續有修行者趕往江州尋覓,卻是一無所獲。直到上個月,大慈悲寺突然接到江州慧泉寺發來的求援信,說魔道紅蓮宗大舉攻寺,危在旦夕,要求支援。江州慧泉寺是大慈悲寺下院之一,得悉信息之後,大慈悲寺調派以廣慧法師為首的二十多名羅漢堂的廣字輩弟子前往增援。趕到的時候,廣智法師已經力戰圓寂,慧泉寺也落入了紅蓮宗之後。廣慧法師率領眾羅漢堂弟子一番力戰,奪回了慧泉寺。而這一戰也拉開了正魔二道之間持續近一個月的攻防大戰,直到幾天前才罷息下來。”

關天養一聽江州又爆發了修行者間的大戰,滿心的痛惜,“江州的百姓怕是又遭大殃了吧?”竟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不敢想像江州到底又是一番怎樣的慘景。

關卿雲似乎有些不敢看關天養的臉,將眼神移到身旁的花叢上,悠悠地嘆了口氣,“能不嗎?回頭乾坤庭又有得一陣好忙了!”對關天養的冷哼也只作沒有聽到,繼續說道:“之所以罷戰,是因為寶庫的入口被發現了。最沒想到的是,寶庫的入口處竟然封印著一隻蛇妖!”

“蛇妖?”關天養驚得跳了起來,“六千多年的蛇妖?那,那還不成龍了?”

關卿雲顯也是見識過蛇妖的威力,一說起來眼裡盡是懼色,紅潤的臉色也蒼白了下來,不無後怕地道:“若不是鄢奚在蛇妖身上設下了禁制,怕是真的已經成龍了。即便如此,蛇妖的力量還是異常強大,正道各派竟然沒能降伏住。若是蛇妖逃出慧泉寺,誓必引發一場巨大的災難,江州怕是又要步九夏的後塵了。無奈之下,正魔二道只得聯合起來,付出了巨大的傷亡後才將蛇妖降伏。”

關天養籲了口氣,緩緩點頭道:“還算他們有點見識,有點良心!”這話在關卿雲聽來分明帶著十足的挖苦之味,但她也沒有分較,而是繼續說道:“寶庫的大門近在眼前,鑰匙也從蛇妖的嘴裡拿到了,卻就是沒辦法打開大門,取得里面的東西。各大門派也是急得團團亂轉。”

“為什麼呀?難道是因為鎖壞了?”

關卿雲搖頭道:“不,不的是。而是因為鑰匙在蛇妖嘴裡藏了六千多年,被陰氣所污,靈力幾乎失盡,無法啟動法陣機關!”

關天養頓時笑了起來,“這有什麼難的?你們小蓬萊的元陽之力最擅化解陰穢之氣,大慈悲寺的慧力也是陰穢之氣的剋星,化掉不就成了麼?”

關卿雲苦笑了起來,“是化掉了,但鑰匙的品階卻掉了下來,靈力又不夠啟動法陣了!”

“什麼?”關天養沒想到竟還有這樣的事,滿臉的驚奇,“一件鑰匙莫不成還是法寶?”

“不錯,原來是靈品三階的法寶,在把陰穢之氣化去之後,掉成了凡品七階。”

關天養也不是笨人,正所謂聞弦歌而知雅意,話至於此,他已經猜到了關卿雲的來意了。“原來是這樣。你來找我,就是想問我有沒有法子把它重新強化成靈品三階,是麼?”

關卿雲抿著嘴唇,滿臉的嫣然的笑意,本想誇兩句的,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是三師叔叫我來請你去的。重極門進道院院主魯長恭前輩已經先一步趕到了,但他卻說最多只有一成的把握,若是強化不成功,鑰匙就得毀了!”

關天養一聽魯長恭都只有一成的把握,知道這東西絕對不好強化,也就不敢滿滿地打包票,“若只是靈品三階的法寶,我倒是有法子修復的。不過我還沒見過東西,也不知道是以什麼樣的手法煉製的,所以不敢打包票。”心知煉成劍魂後,修為提升了整整五輪,足以強化靈品五階的法寶,但他深知有些奇門法寶古怪非常,雖能強化,但程序太過於坑人,所以先還是不要把話說滿為好。

關卿雲也是深諳法寶煉製之術的,知道關天養的謹慎是非常有有道理,也不以為怪。“所以三師叔才叫我來請你去呢!”

關天養詫異地哦了一聲,“既然是杜大先生相邀,那我就去看看吧!”其實就算沒有杜友逢的相邀,他也想去一探究竟,畢竟通天鑑的碎片還在鄢奚的寶庫裡,他可不想就這麼錯過了。

關卿雲見他爽快的答應了,很是高興,站起身來道:“好,那我們現在就走!”

“現在?”關天養想到明天的安排,不免覺得太過於倉促,眉頭一皺,“這麼急?後天行不行!”

關卿雲笑道:“不行,越快越好。正魔二道好不容易罷戰下來,若再拖延,怕是又會生變。”她本是玩笑話,哪裡就不能通融了?沒想到關天養卻以為是杜友逢下了嚴令,要他盡快趕去,就悻悻地道:“我都還沒來得及向他們道別呢!”倉促之間將他的計劃盡數打斷,頓讓他生出極其不爽的感覺來,說不出的憋屈。

關卿雲本以為他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辦,一聽說是這些零碎的小事,也就不往心裡去了,笑道:“別的事先放一放吧。若是能將這件法寶強化修復好了,我保准你一舉成名。從今以後,不知得有多少人找上門來求著你幫他們強化法寶呢!”

關天養聽她這樣一說,頓時大為振奮,“我也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宣傳機會!”說完,哈哈地笑了起來,滿臉的喜色。

關天養留了張字條,說自己有急事,等不及喝餞行酒了,請大家原諒云云,夾在了門縫裡,就隨關卿雲去了。

江州位於九夏府之南七百餘里,以關卿雲的速度,至少也得四五個時辰才能趕到。但以她的修為,還無法帶著關天養御風而飛,所以只得靠著騎馬,才能在天黑以前趕到江州。

過了大江之後,關天養終究是沒能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關姐姐,以你的修為,該是能帶著我一起飛的吧?”

“我?”關卿雲格格地笑了,“我哪裡能?除非是神仙!”

“可杜大先生為什麼能呢?還有玄武宮的梁真人也可以!”

“他們麼?不過是取巧!”關卿雲忍住笑意,一臉的神秘,就是不肯爽快地說出來。

“取巧?”關天養卻是想破腦袋也不知道其中的緣故,“怎麼個取巧麼?”

關卿雲眼波流轉,“我若告訴你,你給我什麼好處?”看她的神情,分明是藉機逗關天養呢。

“好處?”關天養笑道:“這還要好處呀?”

“那是。我若給你說了,這些前輩高人的強大神秘形像一下子就毀了,他們要是知道我告訴你的,豈非得找我麻煩?若沒有好處,我是斷斷不會說的!”

關天養唉了一聲,“你不說算了,反正我總會知道的!”

“喲!”關卿云不料關天養竟不上鉤,“一點好處都捨不得麼?”

“我有什麼好處能打動你?”

“比如答應不收錢幫我強化一件兩件法寶什麼的呀!”

“嗨!”關天養哂然一笑,“你有多少法寶我幫你強化多少,材料你自己出,手工費我一個子兒也不收。好不好?”

“真的麼?”關卿雲掩嘴笑道,“那我就把所有的法寶都教你強化了,你可願意?”

“為什麼不願意?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關卿雲道:“好,這可是你說的,將來別反悔!”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馬難追!”

“一言即出,駟馬難追吧?”

“我就這樣說的……”

天還不黑,兩人就到了進入了江州地面。關卿雲說慧泉寺在城東五十里的雲霧山中,因是大慈悲寺下院,香火極盛。原來有僧眾百十來人,此次大戰之後,僅只餘得三人倖存下來。不過眼下正魔二道合力破除封印,暫時將前塵舊怨摒棄,要他也不要提起。

關天養道:“我明白,我不會去做那個破壞來之不易和平的罪人……”

“和平?”關卿雲竟冷笑了起來,“哪有什麼和平?不過是在利益面前結成了同盟,一旦東西得到了,怕是當場就有得廝殺!”

關天養想到修行者混戰的可怖,不由打了個寒噤,“萬一我才把鑰匙強化成功,他們就打起來了,我豈非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關卿雲笑看著他,“你擔什麼心?有三師叔在,你的安全是無虞的!”

關天養心下這才篤定了,不再畏懼。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22:15
【二百一十八、丹元宮澤(上)】
如今的雲霧山已被修行者佔據,普通人想要進山都不能夠。關天養在關卿雲的帶領之下,這才突破了重重的法術禁制和一道又一道的崗哨,午夜前後到達了慧泉寺。

尚未進門,就听有人高聲道:“憑什麼你們要佔大頭?哼,要知道蛇妖可是我們正道各派合力降伏的!”

“我沒聽錯吧?”張天渝那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們正道降伏的?若是沒有我們聖教各宗派相助,你們能降得伏?”

關天養怒意陡地大盛,差點就控制不住去找張天渝廝殺。但想到此來是為了通天鑑碎片,再大的仇恨也都是先放上了放才行,以免誤了大事。

關卿雲正和他閒聊著,見他神情陡地轉厲,分明嚇了一跳,問道:“怎麼了?”

關天養強作一笑,“沒,沒什麼!”

關卿雲知道他有事,見他不願多說,也就沒有多問。

進了寺門後,關卿雲望瞭望,就對關天養道:“我們走這邊!”朝著左邊而去!

大雄寶殿前的廣場上坐滿了人,以中間的主道為界,分成左右兩群,正在激烈地爭論著什麼。

關卿雲出現後,立即就有一名小蓬萊弟子迎了上來,拱手道:“大師姐……”見關天養也同行一路,招呼道:“關兄弟!”

“三師叔呢?”

“正在後院議事,我這就去通禀!”

關卿雲道:“不必了,我自己去就是。”

到了後院方丈外,關卿雲讓關天養先等等,自己就進去了。方丈外守著十多名各門各派的弟子,其中有兩人關天養識得,他們就是玄武宮門下的林緯文和張國豪。

張國豪見了關天養,還含笑點了點頭,林緯文卻是皺了皺眉,裝作沒有看到,別過臉去和旁邊的一名三清教弟子說話。

關天養也朝張國豪點了點頭,想著在黑石灘的遭遇,心中不由湧起一股子對玄武宮的恨意,暗道:“普天之下,也就數你玄武宮最虛偽……”

片刻後,關卿雲退了出來,拉起關天養的手道:“走吧,我們進去!”

各派弟子見他竟隨著關卿雲一起進去了,無不驚詫,都小聲議論道:“和關卿雲一起的那小子是誰呀?他進去做什麼?”

張國豪道:“他麼,想必你們也聽過其名了!”

林緯文似乎頗不耐煩張國豪的作派,喝道:“五師弟……”

張國豪一乍舌,就不說話了。

有人猜道:“莫不成他就是九夏城的那個關天養麼?”

另有人道:“想來是了。聽說他雖不是修行者,但卻精通法寶強化之道,從無失敗之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覺得這不可能。重極門為天下煉器之宗,也做不到十中成一,何況一個連修為都沒有的小子?”

“那小蓬萊請他來做什麼?”

“你們就不懂了吧,聽說這小子和……”話才說到一半,就被一聲咳嗽給打斷了,也沒人敢再議論!

關天養自然將他們的話都聽在耳裡,心中著實憤憤。進了方丈室後,見又有幾人侍立在外間,但從氣度上來看,分明較外面的十幾人不同,想必不論是身份還是實力,都不可同日而語。見大家無一例外地都將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關天養微感有些不自在。

關卿雲展顏一笑,“進去吧!”也就在門後站定,不言語了。

關天養嗯了一聲,悶頭走進了里間。坐在上首的是廣慧法師和玄武宮的梁師曾,左右兩這各坐著六人,關天養卻只認得杜友逢和魯長恭。

“見過諸位見輩!”關天養在門邊站定,只是作了一個長揖。

梁師曾笑道:“關小友,你好呀。緯文,搬把椅子進來!”

林緯文在外面應道:“是!”推門走了進來,手裡正提著一把椅子,也不知是從哪裡搬來的。關天養道了聲謝,又朝眾大佬一揖,“多謝諸位前輩賜座!”這才落了半邊屁股,坐了下來。

梁師曾站了起來,從桌上拿過一把長約尺許,恍若玉圭,散發著瑩瑩白光的東西道:“關小友請看一下這件法寶!”

關天養接過後,心頭頓時了然,“五行鎖元尺,主要材質為北海寒玉,經過【十二元辰幻化大陣】祭煉,又封印了一隻百年怨鬼為器靈。這件東西雖是法寶,但唯一的作用卻是引動【十二元辰諸天大陣】。各位前輩,不知晚輩說得可對?”

魯長恭點頭道:“不錯,此物確實是【十二元辰諸天大陣】的陣眼,但眼下它只有凡品七階,無法蓄聚足夠的靈力啟動大陣。不知小友可有法子將其強化至靈品三階以上而不會失敗呢?”

關天養沉吟不語,只是用手慢慢地摩挲著尺身。梁師曾見他不語,就道:“小友有話只管說便是,不必顧忌!”

關天養應了聲是,才慢悠悠的道:“這個,魯前輩,不知你是什麼看法?”

魯長恭見關天養問到了自己名下,也不好不答,就道:“這個麼,說來是容易,只需要重新祭煉聚靈陣就可以了。但做起來也是繁瑣無比,若有半點差池,便將前功盡棄!”

關天養正要接話,坐在魯長恭下首的老者就陰陰一笑,“不知關小友是怎麼看的?”

關天養被他目光一掃,心下不由一跳,恍若被扎了一針般難受。便知此人修為極高,又對自己懷有敵意,是以才會有此感覺。他倒也不怕,迎著那人的目光一笑,“不敢勞前輩下晚,晚輩與魯前輩的想法一致!”

那人哈的一聲便笑了,“我當你有什麼高見呢,也不過如此!”便不再言語了。

魯長恭似對那人頗有些忌憚,微微地搖了搖頭,也不和他爭辯。

梁師曾卻當作什麼也沒有看到,什麼也沒有聽到,只是看著關天養,靜候他的示下。

關天養本想將這口氣忍下,不與那人一般見識,但見杜友逢目光凜凜,似有鼓動他與那人一爭之意,便點了點頭,冷哼一聲,“晚輩不過區區之人,見識淺陋,哪裡有什麼高見?魯前輩乃重極門進道院主,乃當今天下煉器之宗,晚輩所見又豈能超越他?想必前輩有極高妙之法,不知晚輩可有幸討教一二?”這話明里自貶,捧了魯長恭了那人一把,實際卻是拿話擠兌那人。若那人真有什麼高妙見解,又何必請他來這一趟?

那人當即怒道:“憑你是什麼東西,也配向我請教?梁師曾,這便是你主張請來的救場高人麼?嘿嘿,原來不過是黃口孺子!”

關天養也怒了,站起身來,直視那人,“晚輩哪有什麼救場的本事?不過是聞訊趕來襄助一二罷了。既然前輩自認為可以獨力勝任此寶的強化,那晚輩此來是自討沒趣。告辭!”也不顧魯長恭的挽留,扭身就走。關卿雲跟了出來。

那人一串冷笑之後,就道:“好狂傲的小子,好狂妄的小子。也不過十幾歲,就敢在我等面前胡吹大氣,真是不知所謂!”

梁師曾搖了搖頭,沒有發言,只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杜友逢站起身來,不聲不響地就往外走。眾人分明一怔。梁師曾也沒有留,倒是魯長恭道:“杜兄,你作什麼去?”

杜友逢這下停了下來,冷眼環視眾人,嘿嘿地道:“人是我主張請來的,看不起他,就是看不起我,我留下來做什麼?”丟下一聲冷哼,揚長而去。

針對關天養那人也作了怒,“原來都是衝著我來的。好,好得很。看來這裡能人士異無數,我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告辭!”也起身就走。

梁師曾這次卻出言挽留了。“宮前輩留步!”笑著環視了眾人一眼,“各家有各家的意見,有分歧也是再所難免的。眼下大家都是為了鄢奚寶藏而來,宮前輩若是就這麼撒手走了,之前的種種努力豈非都白費了?要不這樣,今天姑且就議到這裡,明日再行討論。不知大家以為如何?”

宮姓老者也順著梁師曾遞來的台階滑了下來,“好,我權且就多留兩日,看看那小子到底有什麼真本事!”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杜友逢出了方丈室,就對候在門邊的關卿雲和關天養道:“跟我來!”到了後院精舍中坐下,杜友逢心中的怒意兀自難平,滿臉的憤憤然,坐了良久也不曾說一句話,眼神陰得嚇人。

關天養不好開口,就求助地看著關卿雲。關卿雲輕聲道:“師叔,你也不必往心裡去。宮前輩的脾氣古怪,修行界誰不知道?你也不必跟他一般見識!”

杜友逢哈的一聲冷笑,“前輩?他在我面前充哪門子的前輩?家父與玄陽真人平輩論交,他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擺架子?實在是可笑得很!”

關天養既不識得那位宮前輩是誰,也不曾聽說過玄陽真人的名號,只得呆呆傻傻地站在一旁,不言不語。

關卿雲見杜友逢論較起了輩份來,也就不敢再插話了。

宮澤乃丹元宗排行第一的長老,雖只有六百餘年的修為,但其師玄陽子輩份極尊,又於五百年前飛升,連帶著他這位關門弟子也顯得無比尊崇起來。別說是丹元丹了,遍觀當今修行界,除了極少數遁世不出的名宿尚能與他平輩論交外,便是玄武宮掌門馬承風、重極門宗主李延極之輩都還是他的晚輩呢。

誰都知道丹元宗長於火丹之法,號稱天下第一。而宮澤不但精於煉丹之術,甚至還對法寶強化一道極有研究,曾於一日之內創造出了連續成功強化出三件靈品法寶的紀錄,因而名震修行界。儘管多有人背後譏諷他不務正業,但他在法寶強化一道之上的天賦卻是勿庸置疑的,就連重極門上代宗主顧貞觀也誇他是個罕見的天才,只可惜投錯了門派。

一則是真的有才,二則是輩份高,長期受人尊崇,脾氣自然也就好不起來了。

杜友逢一通發作之後,心情似乎好些,見關天養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就沉聲問道:“看你信心滿滿的樣子,倒是有把握將五行鎖元尺強化好了? ”

“是!”關天養也懶得在杜友逢面前裝樣子,哂然一笑,“對我來說簡單得很,沒難度可言!”

杜友逢聽了這話倒也不驚奇,怔怔地出了會神,然後才道:“能就行,能就行呀……”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踱了兩步,眉頭又擰得緊緊的,顯是有什麼事情拿不定主意。

關天養知道這位杜大先生的脾氣一點也不比那位宮前輩好,在他沒有詢問之前,自己最好還是保持箴默,什麼都不要說得好。

杜友逢突然停了下來,眼神幽幽望著院中的菩提樹,“一會兒梁師曾必然會叫你去,你也這般告訴他就是!”說完,抽身就往外走,也不說去哪,轉眼就不見了身影。

關天養不禁有些愕然。關卿雲展顏一笑,“你也不必奇怪,三師叔就這脾氣,出去轉轉就沒事了。”倒了杯茶遞給關天養,指著側廂的屋子道:“你若累了,可以那間屋子裡休息。慧泉寺雖大,但如今是修行者云集,也沒有空餘的房間分配給你了。就將一下吧!”

關天養輕輕一笑,示意他不在乎這些。

關卿雲將復雜情形仔細地向關天養介紹了一遍,叮囑他沒事寧願呆在房間裡發呆,也不要出去亂走為好,免得徒惹事非。關天養沒料到慧泉寺就是個被點著了引信的大砲仗,隨時都有可能將他、將一干的修行者炸得粉身碎骨。正想感慨兩句,就听林緯文的聲音在外面響起:“玄武宮門下林緯文求見小蓬萊杜大先生!”

關卿雲忙迎了出去,“林道兄,敝師叔不在,不知你有何事賜教?”

“賜教不敢當。家師有請關小友一敘,不知現在可否方便?”

關天養應道:“方便,自然方便!”就走了出去。

梁師真下腳在隔壁院落的精舍裡,規格部署與杜友逢所在處一樣,所不同者唯擺設罷了。

聽說關天養來了,梁師曾竟起身迎到了門口,見關天養長揖下拜,十分和靄地笑道:“小友不必客氣,來,進來說話。坐!上茶!”

不知梁師曾深淺者總覺得他待人如沐春風,讓人倍感沉醉。關天養幾番與他接觸,深知他是一個老謀深算的狐狸,笑裡藏刀的本事天下少有,是以在他面前十分的恭謹,一點也不敢隨便。

坐下之後,梁師曾也不問五行鎖元尺的事,而是詢問起了關天養的近況,又告訴他說陳朔已經拜在了掌門馬承風座下,由馬承風和幾大長老親自教導云云。

關天養聽了這話,心下不禁駭然,暗道:“二狗子何德何能,竟能得到玄武宮掌門和幾大長老的親自教導?這般看來,他得到了'屠天'的消息是真的了!”不免很是感慨。

邊邊角角的話繞完了,梁師曾這才揭開主題:“小友先前也看過了那五行鎖元尺,不知可有幾成把握強化成功?”

“十成!”一如杜友逢所說,關天養也懶得在梁師曾面前作偽,坦然道:“靈品三階的法寶,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梁師曾不禁微微色變,“十成?哎呀,這下可就好了。不知可否麻煩?”

關天養分明感覺出梁師曾並未完全相信於他,就道:“麻煩說不上,只是瑣碎得很!”

梁師曾緩緩點著頭,深深地看了關天養一眼,“既是如此,那就有勞小友了!”就將面前的茶碗端了起來。

關天養當然已經品談話到此結束的味道,起身一揖,“說不上。真人事忙,晚輩就不打擾了,告辭!”

梁師曾站起身來,“這一路鞍馬勞頓,你也該好好休息一下。緯文,替為師送關小友!”

回到杜友逢下腳的精舍,關天養將見梁師曾的情況向關卿雲說了,“關姐姐,你說這位梁真人是什麼主意?”

關卿雲也是一臉的凝重,搖頭道:“梁師曾的心思普天之下怕是沒幾人看得透。總歸等明天再看情況吧!”估摸著午夜已過,就道:“好了,你先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轉身走了出去,也不知去哪了。

關天養坐在桌前,看著晃晃悠悠的燈燭,卻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他縱是再無知,也能品出隱藏在五行鎖元尺後面的危機——那可是攸關鄢奚寶藏的歸宿和正魔二道數千修行者性命的危機。

一旦五行鎖元尺修復,寶庫大門指日可開,到那時,一場大混戰將再所難免。

想到這裡,關天養就隱約猜到了梁師曾心底在想什麼了:如今是正魔二道聯合謀取鄢奚的寶庫,五行鎖元尺能不能修復尚未可知;修復之後,又該如何奪取庫中寶藏還沒有一個明確的計劃;正道各派之間的利益協調還沒有到位……拍了拍有些發燙的腦門,將這些與自己不相干的念頭驅散,就準備去院中打水,洗洗睡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22:15
【二百一十九、丹元宮澤(下)】
剛站起身來,就听耳畔有聲音響起:“小子,敢到寺後竹林來麼?”

關天養一凜,立即分辨出這聲音是宮澤的。猶豫之際,宮澤的冷笑聲傳了過來,“我就知道你不敢!”

“我不敢?”關天養無法將聲音傳送出去,心下卻是怒意大起,“我有什麼不敢的?!”也顧不得關卿雲的叮囑,邁步就跑出了精舍,朝寺後而去。

出了慧泉寺後門,循著山路往上,約十了四五里走,就聞得風林有送來竹葉的清香,舉目望去,左側山坳里黑黝黝的一大片,不是竹林又是什麼?

關天養也懶得去管竹林裡有沒有陷阱什麼的,幾步衝了過去,高聲道:“我來了,你要怎樣?”

“來了便好。進來吧!”

一盞幽綠的小燈在關天養面前亮了起來,領著他往前走去。

穿過竹林,一座茅庵出現在眼前,負手昂然站在庵門前的不是宮澤又是誰?

關天養見宮澤冷冷地審視著自己,心下感到老大的不自在。為了不失禮數,落下話柄,老老實實地長揖一躬,“拜見宮前輩!”

宮澤連正眼也懶得看他,“進來吧!”

院中已經擺好了桌椅,桌上放著幾樣凡品法寶和一些符籙材料。關天養一看便知宮澤正在五行鎖元尺的強化之法,也不說破,規規矩矩地站在桌邊,“前輩相召,不知有何賜教?”

“這幾樣東西你可認得?”

“認得!”

“認得就好。那你將它們強化好了給我看看!”

關天養怒意當即湧了起來,“請恕晚輩不能從命?”

“不能從命?”宮澤怒道,“那可是由不得你!”探手一掌朝關天養胸前拍來。

關天養識得這是丹元宗的【丹心掌】,如同小蓬萊的【融雪掌】一樣,都屬純陽的功法,久負盛名。倉促之間,他是驚詫萬分,無論如何也料想不到宮澤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掌力加身,院中狹窄,閃避已是不及,只得奮起全力揮掌相迎。

宮澤有著六百多年的修為,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經晉入分神境界,實力深不可測。關天養才煉成劍魂,以他自己的標準來看,不過八輪的修為,頂多能與百年以內的修行界一爭長短,如何堪與宮澤正面匹敵?

【丹心掌】心至陽至剛,威力堪與大慈悲寺【般若掌】相匹。關天養雙掌才推出去,分明感到宮澤這一掌輕飄飄的,有若無物,顯是只想給他一個教訓,並沒有要存心傷他。如此一來,他不免就失去了重心,眼看著就要栽倒下去。幸得他身法極巧極妙,腳步略一錯動,就穩穩地站住了。

宮澤神情微變,噫了一聲,狐疑地打量著他,“你當真半分修為也不懂得?”

關天養心下惱怒,也不管他是什麼丹元宗的前輩高人,嘿嘿冷笑道:“你不是前輩高人麼?豈有看不出來的道理?”

宮澤面頰牽動,差點就忍不住發作了起來。見關天養雙目燦燦若星,眼神有若利劍般直視著自己,心下一凜,暗道:“這小子沒有半點真元,眼神為何這般凌厲?簡直有若實質。難道他修煉的不是真元,而是精神力麼?”他當然知道精神力的強大可以更從容地控制靈氣,卻是想不明白連真元都沒有又如何修煉精神力的。

關天養見宮澤面色陰沉,目光閃爍,不言不語,膽氣反而益壯,拱手道:“若前輩沒有別的賜教,晚輩就告辭了!”

宮澤擺手道:“慢!”走到桌邊,拿起一件法寶。隨著真元的注入,法寶本身的光華大盛,懸空飛騰而起,雲霧山中的靈氣流水般匯聚了過來。宮澤將右手一攤,大喝一起:“起!”就見一團赤紅色的火苗從手心裡騰起,嗞的一聲輕許,數丈範圍內空氣中的水汽被一焚而空,視線所及之處,也顯得異常澄靜明亮。最奇異的是,關天養隔得如此之近,竟感覺不到半點的灼熱。

“三昧真火?”略一思忖,關天養就明白了其中的關竅,也不禁變了臉色。

【三昧真火】乃是超越五行之火的火中之火,第一昧焚地,第二昧焚天,第三昧焚神,威力之大,為火中之最。所謂焚地者,是無物不焚之意;焚天者,是為無氣不焚,焚盡三界所有無形之物;焚神者,焚滅神格意志,縱是煉成無上金仙,也難逃此火。

修行者要練就【三昧真火】,非玄陽之體不可,所要付出的艱辛實非常人所能想像。一旦練成,其好處是不可言喻的。特別是法寶的煉製和強化,若有【三昧真火】相助,那是事半功倍,有意想不到的神妙。

宮澤將所有祭煉的符籙置放於真火之上,焚盡其中雜質,只餘得符籙中那點靈氣精華——【三昧真火】未臻至第二昧,是無法焚化靈氣的,是以用它來祭煉法寶是最好不過的了——再用神識控制,以獨特的手法將符籙精華祭煉到法寶中去。沒有雜質的影響,強化的成功率無疑會極大提升。

看到此處,關天養算是明白宮澤為何目無下塵,渾不將他放在眼裡了。

不過,在關天養看來,此法也高明得有限。重極門強化法寶所用的是'灌靈法',也就是化掉符籙,將靈氣結成的符籙精華灌進法寶中去。此法由外而內,須得對法寶內裡結構、煉製材料、天時地利等等因素有著充分的掌握,才能夠保證成功,稍有半分閃失,那便就前功盡棄。宮澤所用之法其實就是基於【三昧真火】的'灌靈法',所不同者是他能將真火焚盡法寶和符籙中的雜質,如此一來,所要顧及和控制的關鍵就大大減少,自然更為從容。

再看下去,關天養又發現宮澤的強化手法並不止於完全依賴【三昧真火】,他竟將丹元宗煉丹之法化解了出來,自創了一門靈氣控製手法,頗有幾分獨到之處。

丹元宗建基稍晚於符籙宗,以火丹之法聞名於世。數千年來,其門下有多人服食丹藥成功飛升,著實令人驚嘆。火丹法不像金丹法那樣瑣碎,全仗著本命純陽之火的神妙以及對藥材礦物的了解,自然能夠煉出好丹。其煉丹法門冠絕天下,無有出其右者。

將法寶當成丹藥來強化,只要方法得當,那也未嘗不可。所謂一法通,萬法皆通,牛吃的東西,未必人就不能吃,只是要看怎麼吃了。

看到後來,關天養就辨出了宮澤之法的局限性:他太注重於對靈氣的控制,而忽略了感知,精神力本是所有外家丹派的弱項,雖然相比起同道者而言,他已經好太多,不過還是無法滿足於高階法寶強化的需要。

據關天養判斷,凡品七階以下的法寶強化,宮澤幾乎是不會失敗的。凡品九階以下,成功率大約在三七之數。靈品以上就不好說了,運氣好,一次性成功十件都不是奇事,運氣不好……想到這裡,他不禁搖了搖頭。

恰在此事,宮澤也將手中的法寶強化完成,正好是凡品七階。

見關天養搖頭,宮澤眉頭一皺,原來打從心底湧起的欣喜自得之情當即沉了下去,不悅地問:“我的手法你也見識了,覺得如何?”

關天養被他這麼拋磚一引,也禁不住心癢起來,“頗有些獨到之處,但也未必見得高明!”

宮澤眉心一跳,差點就發作了起來,“是嗎?我倒要看看你又能高明到哪裡去!”冷哼一聲,坐到了一旁去。

關天養也懶得多說。拿起一柄短劍,就著桌上的符籙的材料忙活了起來。在他看到輕輕地搓,毫不費力地就將符籙化了開來後,宮澤大打不以為然的神情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踪了,驚得噫了一聲,身子坐得繃直,死死地盯著關天養的手指間,實在想看明白他到底是用什麼手法來化的符。

可惜,關天養前後一共化了四道符,自認為眼力不錯的宮澤卻根本沒看出是怎麼回事,反而越來越茫然。

符籙祭煉完成後就是布靈。這一步上總能看出手法高明與否。見關天養伸手輕輕一抓,充裕的靈氣就像盛在那裡,任由他予取予求般,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想要多純淨就有多純淨,輕鬆得就像染織工人在淘洗布匹一樣悠閒。

前後不過頓飯功夫,一柄凡品七階的短劍也在關天養手裡完成了。他將短劍往宮澤面前一擺,“看看,比你的如何?”

宮澤面色難看之極,一時間實在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實。

關天養輕輕拍了拍手,滿臉的悠閒,“各家手法都有其獨到之處,也說不上誰高明,誰不高明,只在於運用是否得法。宮前輩,你覺得呢?”

宮澤將的目光似乎被短劍深深地吸住了,怎麼也移不開。他伸出手去,輕輕地摩挲著劍身,想感受一下關天養手法的獨特性,卻是除了一團靈氣外,什麼特別的東西也感受不到。這讓他立即想【道德經】上所說的'大音稀聲,大象無形'的道理來,立即悟到'最高明的手法就是沒有任何獨特之處的手法。'的道理,心下是說不出的震駭。

關天養見他不言語,又拿起另一柄類似五行鎖元尺的法寶強化了起來。這一次他存心在宮澤面前立威,所以將渾身的本事都用了出來。桌上沒有的符籙和材料就從自己口袋裡拿,一點也不吝惜。

這一次宮澤看得比先前更仔細,可越看他越是迷茫,實在不明白關天養到底靠著什麼來如意地控制靈氣——簡直就讓人和靈氣融為了一體,不分彼此了——天下的煉器、煉丹手法約有十數種之多,每一種他都深諳其中關竊,卻沒有一種與關天養的手法類似。也就是說,這種手法若不是關天養自創的,那就是失傳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上古強化手法,它完全不需要以真元和精神力為基礎,只以某種神秘的方式,就能如意地控制靈氣。

隨著布靈的完成,法寶散發出了幽藍的光芒。而這光芒卻如利箭一般,刺得宮澤心底說不出的疼痛。他從來以為自己的強化手法就算不是天下第一,那也絕不會差到哪去。卻沒想到,在一個十多歲的,渾沒有半點真元修為的少年面前,他引以為傲了幾百年的手法簡直成了在上的泥垢,不值一哂了。

怎麼會這樣?

宮澤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關天養看著宮澤那張死灰的老臉和無神的雙眼,心下卻是一點勝利的喜悅都沒有,反而還說不出的索然,暗道:“哎,我也真是的,跟他較個什麼勁?”丟下法寶,轉身就走。

宮澤猛地叫道:“慢!”聲音大得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關天養回身問道:“宮前輩還有何賜教?”

宮澤都不敢去看桌上那件剛由關天養強化完成的靈品一階的法寶,將頭別到一邊,看著黑煢煢的竹林,“你是怎麼做到的?不知可否見教一二?”言下已無先前的狂傲,而是誠心在請教了。

關天養輕哼一聲,“這個麼,我也沒法說清楚緣由。就像吃飯睡覺拉屎一樣,是天生的本事!”

宮澤一怔。

關天養聳了聳肩,“各家有各家的緣法,就像你用的【三昧真火】,別人卻用不了一樣。我這樣解釋,還夠清楚麼?”

宮澤低下頭,長長地嘆了一聲,“這般說來,五行鎖元尺的修復對你來說也不是難事了?”

關天養將手一攤,“這根本就不算事。”見宮澤臉色益發的難看,也懶得去管他心裡是怎麼想的,繼續道:“哪裡說得上難呢?若不是顧及大家的臉面,又怕落個狂妄的罪名,我當時就想這麼說呢!”

宮澤心裡就像火在燒一樣,渾身顫抖,竟然出現了失控的跡象。

關天養雖感覺到了,卻並沒有放在心上,“宮前輩,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跟我為難,或許是你覺得自己的本事遠比為更高吧?在我看來,不能將五行鎖元尺強化成功,再高的本事也都是白搭!”說完,衝淹沒在法寶幽藍光芒下的宮澤一拱手,就走了。

宮澤哪裡受得了這般的奚落?大吼一聲,拍掌朝關天養後心拍來。

砰的一聲暴響,泥沙飛濺,竹葉飄飛,吹捲而起的勁風似要將整個竹林都盪為平砥似的,掀得關天養差點當場翻倒。驚駭之餘回頭望去,只見一個黑影一閃而逝,宮澤卻是翻倒在地,連連嘔血。

山下寺中的人到底是驚覺了,都紛紛喝問發生了什麼事。關天養沒料到宮澤動了真怒,哪裡還敢多留?一溜煙就跑了。

藏身暗處的杜友逢目睹了這一幕,已是驚駭之極。原本他見宮澤惱羞成怒後向關天養偷襲,就待搶身接下這一掌,能不能救下關天養那也管不得了。不想有人比他更快,也更狠,不但接下了宮澤含憤的一擊,還將其震傷。要知道宮澤已晉入分神境界,有著六百餘年的修為,便是合體境界的脩大高手,也未必能一掌將其擊傷,可見那一縱即逝的黑影修為高得超乎人的想像。思忖了半晌也不知道躋身於慧泉寺的各派高手誰有此等修為,更不知此人為何要救關天養,慶幸的是關天養無恙,餘者也沒有必要再計較了。

而在距離杜友逢百丈之外的另一處,梁師曾也全程目睹了宮澤約見關天養的一幕。在看到關天養不計後果,以言語刺激宮澤時,就忍不住要獻身阻止了,只可恨宮澤出手太快,快到他根本不及應變。眼看著關天養就要命喪宮澤之手,鄢奚寶庫開啟怕是無望,不想一個黑影閃電般的搶出,不但救下了關天養,還震傷了宮澤,如驚鴻般一閃而逝。此等修為簡直令他驚駭無地,分明不是人力所能及的。真不敢想像慧泉寺裡竟然還藏有這等修為之輩,也不知道是福是禍,照此看來,鄢奚寶庫的爭奪怕還得有一場變故。一時愁上眉間,心憂難言。

關天養回到精舍時,杜友逢正坐在桌邊喝茶。

關天養見杜友逢陰陰的盯著自己,心下很是忐忑,正籌思著該如何回答時,就听杜友逢說:“現在慧泉寺的情況很混亂,沒特別的事不要出去亂走。去睡吧!”就不再言語了。

關天養見他眼神閃爍,分明是在思考著事情,也沒有多說,揖手道:“是!”就去側屋安睡了。

第二天剛用過早膳,林緯文就來了,說是請杜大先生的關天養去方丈室議事。

昨夜關天養回房後,想著後山竹林的遭遇,心下是又驚又怕。若不是那個黑影搶身相救,他此時去森羅城報導了,哪裡還好好地在這裡呢?想要又要去和那個卑鄙無恥的宮澤打交道,關天養心下就實在不是滋味得很。

到了方丈室,見人還是昨天的那些人,唯獨不見了宮澤,頓時一愣。

在座眾人似乎都心知肚明得很,都沒有問宮澤去了哪裡,梁師曾也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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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五行鎖元尺(上)】
關天養告罪坐下後,梁師曾就笑道:“關小友,昨兒事情才議到一半。今天我們可都等著你的好信兒呢。怎麼樣,可想好方略了麼?”

關天養環視了眾人一眼,見他們都滿懷期冀地看著自己,心下不由湧起一股子得意,“這個麼,其實簡單得很,也不需要什麼方略!”

“哦?”在座之人,無不聳然動容。魯長恭的神情卻是有些苦澀,“不知其法如何?”

關天養站起身來朝魯長恭一揖,“也沒什麼特別的法子,只是得請魯前輩出手才行。”

魯長恭奇了,“我?不知我能做什麼?小友直說就是!”

關天養笑道:“魯前輩何等人也,豈還要我來指點的道理?眼下需要三樣東西和一座法陣!”

魯長恭脫口問道:“可是玄火之精、大地之魄和蒼木之髓這三樣麼?”

關天養點頭道:“不錯,再加上【十方定元陣】就行了!”

魯長恭本想說:“便是這樣,也無法保證強化不會失敗!”但想到關天養或許有其獨到之法,就道:“好,我這就命他們去部署!”關天養卻說,“我去前輩同去!”

魯長恭想了想,“這樣也好!”就要起身往外走。

有人叫道:“且慢!小友當真能夠保證強化成功,不會失敗?”

關天養看著那名身著青藍法袍的長須老道,“前輩,你若不信任我,那我不沾手就是!”說著又坐了回來。

老道見關天養竟跟自己擲起了氣來,臉色不由一沉,“非是貧道不信任你,而是茲事體大,事關寶藏能否完整取出,我等不得不慎重!”說著環視眾人,“不知各位道友以為呢?”

杜友逢站了起來,“確實如此,倒是我考慮不周了。”眾人都知關天養是他主張請來的,不想這時候就加以否定,分明就是在扇自家的耳光,俱是大奇。只見他叫道:“卿雲,進來!”

關卿雲走了進來,“是,師叔!”

“好好地送天養回去!別讓不相干的人騷擾他!”

關卿雲似乎明白杜友逢此舉的用意,應道:“是!”

杜友逢幾步走到關天養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實在不好意思得很,讓你白跑了這一趟!”

關天養分明看出杜友逢又在玩以退為進的把戲。實際上他也暗惱那老道小瞧自己,心說:“你有本事,為什麼不自己來?哼,不相信我,小爺還不干了呢!”見杜友逢叫關卿雲送自己回去,心下暗樂,道:“這樣最好,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折騰出什麼花樣來!”也站了起來就要走。

關卿雲牽起關天養的手,“天養,咱們走吧!”

魯長恭見關天養去意已定,趁著他向自己揖手作別時使了個眼色,就又坐了回去。

關天養正奇怪魯長恭的眼色是什麼意思,就他以傳音之法對他說:“先別走,在外面稍等片刻!”扭頭去看關卿雲,見她也在朝自己點頭,顯是也聽到了魯長恭所言。

到了前院,正魔二道的爭吵還在繼續。關天養心下覺得好生煩膩,也懶得去聽他們都爭些什麼,“關姐姐,剛才那老道是誰?”想著那老道的質疑的語氣,心頭就十分的不暢快起來。

關卿雲道:“他麼?龍虎山外務總管辜不誠就是!”

關天養哦了一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天師府的總管大人,難怪說話頤指氣使的,與別人就是不同!”言下分明對這位修行界的權勢人物很不以為然。

此時正魔二道爭論不下,已經對罵了起來。關卿雲聽他們越罵越不像話,眉頭微蹙,滿臉的不悅,就對關天養道:“走吧,我們找個清靜的地方坐坐!”

一路走到菩提院外,這才聽不到骯髒不堪的辱罵之聲了,關卿雲拉著關天養走到菩提樹下坐定,突地嫣然一笑,緊看著關天養,“關兄弟,這麼幾個月了,你可有想阿若?”

關天養沒料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分明一怔,臉騰地一下就紅了,也不知該如何作答。從本心來說,他自然是想的,而且還是想得發瘋,可若實說了出來,怕是會遭到關卿雲的取笑;若說不想,那不過是自欺欺人,若是傳到杜若耳裡,怕不知又得怎樣的傷心了?所以還不如箴口不言得好。

關卿雲輕掩櫻唇,滿臉滿臉的盡是曖昧的笑意,“喲,還不好意思麼?”見關天養依舊不語,她似乎嫌打趣關天養不夠,更或者是真想試探關天養的心意,問道:“你倒是想不想呢?阿若可常說他想你得很!”為了看清關天養的神情變化,她刻意將臉湊得更近一些。關天養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幽香,禁不住一陣意亂神秘,臉也更紅了。

關卿雲哪裡知道關天養在胡思亂想?還只當他越發的不好意思了,頓時格格地笑了起來。

關天養不敢再看她,只將眼睛緊盯著腳下的菩薩樹呆子,“她,她現在還好吧?”

“好,傷也好了,精神頭又有了,天天吵著要出來。可是師父和七師叔不讓,說現在亂得很,她的性子又野,不定就惹出天大的亂子來!”

關天養點頭道:“這話倒是……”怔怔的回想了一下與杜若共同經歷過的事,發現她雖然活潑,但卻一點也不野,總是處處維護自己,為自己著想。心下一酸,愴然笑道:“她,她……”下面的話還沒有說完出,就見申廣平走了過來,遠遠地就笑著沖他們道:“好呀,你們倒是好聊,教我找了這一大圈!”

關卿雲斂了神色,理了理微亂的鬢髮,站起身來問:“可是魯前輩叫你來的麼?”

申廣平道:“是呀,師父叫我來跟關兄弟說一聲,不必為這些事情在意,畢竟事關正魔雙方的爭鬥,誰也不敢大意!再者……”說到這裡,笑了一笑,又把下面的話給咽了回去。

關天養自然知道申廣平要說什麼,心神領會地點了點頭,“若是這樣,那我還是回去吧。萬一有什麼閃失,把責任盡往我頭上推,我可承擔不起!”想著先有宮澤,再有那位龍虎山的辜不誠,滿心的是惱怒,禁不住冷哼了一聲。

關卿雲道:“我也覺得沒必要摻合。要么他們自己去弄,要么就強行破開寶庫。能得到那是機緣,得不到那也怪不得誰!”

申廣平笑看著關卿雲,“你以為人人都像你想得這麼簡單?”聽著廣場上吵鬧聲隱隱傳了過來,眉頭一皺,“看這架式,怕是要不了多久就又得打起來了!”眉間頓時湧起了憂色。

關卿雲繞著菩提木走了兩步,仰頭望著一片飄落的樹葉,“有時候想想,這一場場的爭鬥可真無趣得很,東西沒得到,還枉送了性命。唉,為什麼大家就不能好好的修行呢?”接住了樹葉,低頭把玩了起來。那蹙眉微思,略帶憂慼的神情看得申廣平頓時痴了。

關天養似乎察覺到了他二人之間的異樣,不禁輕咳了一聲。

申廣平眼皮一跳,臉微微一紅,也不去看關天養,故作淡定地道:“你想好好地修行,那就呆在小蓬萊不出來就是。卻又為何要來招惹這些事非? ”也轉過身去,緩緩地籲口氣,心下著實忐忑,也不知道關天養有沒有看出什麼形跡來。

關卿雲搖了搖頭,眼裡流露出十分的無奈,“寶物動人心吶。若不主動爭取,寶物又豈能飛到我們小蓬萊不成?”

申廣平道:“這不就是了?大家都想得到,而寶物又只有那麼一兩件,爭鬥也就免不了!”禁不住又朝關卿雲偷瞟了去。

關卿雲搖頭嘆息。

關天養分明對出他們二人貪心其實並不重,但為形勢所迫,不得不來搶奪寶物,心下頓感奇怪,“那又為什麼要寶物呢?”

“為什麼?”關卿雲和申廣平齊齊地看著他,一副'這還用問原因嗎?'的神情,倒是令關天養越發的懵然。申廣平道:“寶物好比口袋裡的錢,多了就好辦事,沒有就連存活下去都成問題。大家都去爭,就算你本來不想爭,但為了生存,你也只有被逼著去爭!”

關天養禁不住反問道:“是嗎?”

申廣平突然覺得關天養有些不可理喻,搖頭不語。關卿雲又接著道:“這就好比你雖然討厭滿身銅臭,但你還是不得不去幹活,掙來錢養活自己的道理一樣。”

關天養輕笑一聲,顯得很不以為然。

關卿雲還要說,就見林緯文走了過來,起手道:“林道兄!”

林緯文分別朝關卿雲和申廣平一揖,這才道:“眾位前輩請關小友再去一趟!”

關天養禁不住冷笑道:“我是他們的奴才麼?由來呼來喚去!”竟又坐了回去,一副任你八抬大轎來請,小爺也沒興趣的架式。

林緯文溫和的一笑,“還請關小友理解,這事畢竟非同尋常,萬一失敗了,後果就不堪設想。各位前輩也不得不慎重些,以慮周全。”

“萬一失敗了?”關天養滿面寒霜,“那是不是得要我來當替罪羊?”又哈哈的冷笑了起來,以洩胸中憤懣。

林緯文道:“小友這話不對。只要你能保證成功,就成不了替罪羊!”

“我是能保證成功。可我保證不了在強化的過程中不受到干擾!”

林緯文道:“大家都是為了寶物而來,斷不至於在這個環節上使壞!”

關天養全不將林緯文的保證放在心上,除非是梁師曾親口打了包票,那才有意義。見三人都看著自己,雖沒有說話,分明是在促駕,就站起身來,恨恨地道:“好,這可是你們說的。若是因有人使壞而導致強化失敗,嘿嘿,別想拉我來頂爛黑鍋!”就朝著方丈室走去了。

關卿雲對林緯文無奈地一笑,“被這麼呼來喚去的,誰的心情都不好,發幾句牢騷也正常。”

林緯文看著關天養的背影,別有深意地道:“我當然知道!”

進了方丈室後,關天養環視了一眼眾人,也不待梁師曾出口問詢,就昂然道:“剛才在外面我也就說得很清楚了,東西我可以保證強化成功,但若是因有人干擾而失敗,對不起,責任我概不承擔!”

梁師曾點頭道:“小友放心,我等一體為你護法,絕不讓人來干擾!”

關天養道:“好,有梁真人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但我還有個條件!”

“小友請說就是!”

“我也不是白替你們幹活的。事成之後,凡請支付費用三十萬晶玉。若不答應,那我只好說起對不起,凡請諸位前輩另尋高明!”將手環在胸前,頭扭到一邊,也懶得再去看眾人的神色,只等著最後的決定。

在座諸人好些心下暗怒,“你區區一個小子,能在我等面前露臉也是榮幸了,還敢要錢?簡直不識進退!”又想到關天養是杜友逢主張請來的,而杜友逢這人是出了名的護短,脾氣又臭,一言不慎怕就會引起衝突,還不如什麼都不說得好。最重要的是宮澤走了,魯長恭也沒有十成把握將五行鎖元尺強化成功,也只有靠他的手段了。若成了,東西自然有自己的一份;若不成,不但他吃不了兜著走,杜友逢怕是也擺不脫干係。

梁師曾環視了眾人一眼,見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就道:“三十萬晶玉由我們平攤,眾位沒意見吧?”眾人都說沒意見。他才道:“好,小友可以開始了!”

各方意見達成一致,也就沒有了阻礙。關天養和魯長恭進行了協調,兩個時辰不到,申廣平等人很快就將【十方定元陣】部署好了。

前來圍觀的正魔二道人士將彌勒殿前的廣場擠得是水洩不通。關天養見這陣勢,很是擔憂,怕其中有人使壞,影響了五行鎖元尺的強化,就找到林緯文,要他向梁師曾禀報,問能不能將這些人都請開。

林緯文卻覺得他的要求未免太多了些,但還是如實奏報了上去。

沒過多久,梁師曾親自來告訴關天養:正道門下自有各門各派約束,魔道的他卻管不了。非但管不了,也不敢管,一管準會出亂子。還要他儘管將心放下去,說魔道各宗比誰都想得到鄢奚寶藏,絕不會趁機使絆子。

關天養見他這般說,也就將所有的顧慮拋到腦後,“前輩既這樣說,晚輩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還是說句話,若是因別人的干擾而導致強化失敗,前輩別找我頂黑鍋就是!”

梁師曾一點也不以為忤,笑道:“就憑你這副瘦弱的身板,那也要頂得起才行呀!”

關天養也懶得理梁師曾的語帶雙關,不陰不陽地應了句:“前輩說笑了!”就又走回到【十方定元陣】前。環顧四周,見圍觀的修行者無不是滿臉的納悶,眼裡又含著期待之色,心下暗道:“以前我不過是略有名聲,各門各派的大佬們也未必將我當一回事。這回只要完成了五行鎖元尺的強化,聲名必將傳遍修行界,誰還會知道我是誰呢?到時要做遊方的強化師也好,還是在九夏城開店也罷,都不愁沒有生意上門!”想到得意處,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來。

申廣平兢兢業業地忙活著,表面雖沒什麼,心底下著實怨氣不少。想自己一百六十多年的修行,卻也只有打下手的份。這倒也罷了,畢竟自己這點本事還名不見經傳,最可氣的是連他的師父,重極門進道院院主也都成了關天養的下手,對於天下第一大宗的重極門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若不是知道關天養背景頗深,師父又十分看重於他,早就發作了起來。見關天養突然笑了,沒由來的湧起一股子怒氣,問道:“小友笑什麼?”話一出口,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僵,太重了些,關天養聽著也就罷了,若被魯長恭聽出點什麼來,可就少不了一頓訓斥。見魯長恭凝神查堪著陣法的部署是否有誤,渾沒有註意到他在說什麼,這才鬆了一口氣。

關天養心下只在盤算著五行鎖元尺的強化步驟,並沒有註意到申廣平的語氣變化,笑道:“也沒什麼,只是覺得這錢太好賺了些。尋思著以後就專門幹這一行生意了。申仙長以為呢?”

申廣平沒料到他心下竟打的是這般主意,只覺得他未免太過於天真,一腔怨氣頓時消散得無踪,當即笑讚道:“這倒真是個不錯的主意!”心下卻道:“他到底還是個孩子,也不知是怎樣一番奇遇讓他有了這樣的本事,我何苦跟他一般計較呢?”

這時,正魔二道的大佬都圍了過來。

梁師曾問道:“可都準備妥了,還缺什麼不?”

關天養瞟了眾大佬們一眼,見個個都把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心下不由湧起一股子得意,“萬事俱備了。不知眾位前輩是否已經交待下去了?”

梁師曾看著班師古道:“我們這邊是已經保證不會干擾,班護法,你們呢?”

班師古凜凜地盯著關天養,“我聖教門下也絕非言而無信之徒,請吧!”那狐疑的眼神,分明是在懷疑關天養到底有沒有真本事。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22:16
【二百二十一、五千鎖元尺(下)】
關天養一抱拳,作了個團揖,“那就最好不過了。在場的都是前輩,但晚輩還是要冒昧地再次叮囑一句:五行鎖元尺強化成功了,受惠的是大家。若是因人干擾而導致強化失敗,眾位便是自毀機緣,再也別想得到鄢奚寶藏了。孰輕孰重,還請眾位前輩好生衡量斟酌。”

有人道:“可若是你強化不成功呢,那又該當如何?”

關天養只聽到聲音是從正道這一邊來的,卻不知是誰說的,嘿嘿一笑,“除非是我強化不了的,只要能強化的,那就沒有失敗的道理!”

噓聲頓時大聲,好些人都說:“牛可別吹大了!”

關天養冷哼著笑道:“有沒有吹牛一會兒自見分曉。凡請各位管好自己就是!”

“你若是本事不濟,強化不成功,還將五行鎖元尺毀了,那又該當如何?”

關天養當即就分辨出說話之人是張天渝,怒氣霎時湧了起來,臉膛也為之漲得通紅,循聲望去,見張天渝也是冷冷地看著他,面頰一牽,獰然而笑道: “我若是成功了,你又如何?”

張天渝似乎不敢與他對視,陰笑了兩聲,“強化成功本就是你的份內之責,要不然又何必請你來?”

關天養差點就忍不住衝上去動起手來,好在他理智不失,還知道孰輕孰重,深吸了口氣,將洶湧的怒火壓了下去,這才對魯長恭道:“魯前輩,請你將【十二元辰幻化大陣】激活!”

魯長恭道:“好!”接過五行鎖元尺,'雲手'一拉,五行靈氣潮水般的向尺上匯聚了過去。

關天養見此情狀,不由吃了一驚,暗道:“好快的聚靈手法,這分明較我去年在重極門看到的又有所不同了!”

吸足了靈氣之後,五行鎖元尺頓時光華大盛,一座巨大的羅盤緩緩升騰而起,懸浮在慧泉五的上空,竟讓陽光都為之黯然失色。

十二元辰者,即功曹、太衝、天罡、太乙、勝光、小吉、傳送、從魁、河魁、登明、神後和大吉。每一元辰又應一個時辰,從寅虎功曹元辰開始直丑牛大吉元辰。這其間又包含著羅天之數,八卦五行之理,複雜萬分。

五行鎖元尺的功用是鎖住目標元氣,使其無法祭起經過本命元神祭煉的法寶。而在該尺之上祭煉上【十二元辰幻天大陣】,又封印了一隻百年怨鬼進去,便已失去了本來的功用,反而成了啟動【十二元辰諸天大陣】的鑰匙。

兩陣之間雖只有一字之差,其功用迥異。幻天者為虛,諸天者為實,要虛實相應,方才能夠啟動大陣。要不然任你修為再高,也是徒呼奈何。

當然,關天養不管開陣,只管修復五行鎖元尺就是。品階下降之後,五行鎖元尺就無法蓄聚足夠的靈力來啟動【十二元辰諸天大陣】,自然無法做到虛實相應,開啟寶庫的大門了。

動手之前,關天養見名聞天下的重極門進道院院主魯長恭居然給自己打起了下手來,心裡說不出的有成就感。但旋想到自己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子,驟然出手就凌駕於重極門之上,縱然魯長恭不說什麼,別人又怎麼看重極門?

對於各個修行門派,關天養印象最好的自然要數小蓬萊,其次就是重極門——化城寺算不得修行門派,要不然還排在重極門之前——魯長恭又是一位令人尊敬的長者,當著天下修行者的面,自己若將所有的功勞全部攬了下來,又將他置於何地?

不論在哪裡混飯吃,路子和交情才是最重要的,本事反倒在其次。

像樓子方那樣的強者,就因為不會做人,沒有路子,沒有交情,結果反倒成為了天下公敵。所以,重極門的關係是務必要打好的,畢竟沒有利益上的衝突,合作得好,反而還會成為堅固的盟友。

想到這些,關天養就笑道:“魯前輩,你先請!”

魯長恭道:“有什麼要我做的小友只管安排就是,不必客氣!”

關天養搖頭道:“你是前輩高人,我是後生晚輩,不論是見識還是實力,都遠不及你?如何能夠安排得了你?我們來分工合作,材料強化你來做,靈力牽引我來控制。這樣可行麼?”

魯長恭何等聰明的人,一想就知道關天養不想獨占功勞,就笑道:“行!”就動起手來!

重極門的煉器手法冠絕天下,化符的【雲手】和融煉的【五靈煉天訣】都是聞名修行界的煉器手法。在場的修行者幾乎都或多或少懂一些煉器之道,但要說到精通,卻是遠遠不夠的。見魯長恭動起了手來,都屏息靜氣,眼睛一眨也不願眨,想看看重極門的煉器之道有何特別之處,是否能從中學習到什麼。

關天養見識過【雲手】,卻是只聽過【五靈煉天訣】,心下也很好奇這天下第一等的熔煉手法到底是怎樣的。見魯長恭飛快地掐起印訣,一團赤紅色的火焰升騰而起,周遭就爆發出一陣驚呼:“哇,純陽真火……”他心下一動,道:“火是五行之力中最純淨的,常被用來煉除雜質和重塑材料。聽說重極門的【五靈煉天訣】修煉到極高深的境界,可以自如地控制五行靈氣,不但是煉器的無上利器,還能攻敵制勝。端的是神妙萬方。魯前輩所控之火呈橘紅色,元陽之氣充裕,灼熱之極,顯然不是【三昧真火】。靈氣是可以自我進化和修煉的,到了一定程度,便會成為精靈,這一團火,應該就是魯前輩所掌控的火之精靈了……”

魯長恭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快得令人應接不暇。關天養將每一招、每一式、每一個變化都看見眼裡,不自覺地評比與自己所會的優劣。

魯長恭修行了將近六百年,這些動作也不知道重複了多少回,作起來自然純熟無比,毫無阻滯,流暢得讓人心底升出一種美的享受來,嘆為觀止。撇開動作上的不論,重極門的煉器之法全是基於靈力為基礎的,最獨到之處在於他們更重靈氣的使用,而不是控制。對於他們而言,靈氣彷彿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只要用得好,那就煉出好的法寶。

而別的門派,特別是以製作符籙聞名天下的符籙宗,首重的就是靈氣的控制和駕馭,精神力越強大,對靈氣的控制和駕馭就會越熟練和精妙。

在重極門的修煉之道中,靈氣是充盈於天地之間,無所不在的,只要用心卻感悟,就會發現它像水一樣,柔順安寧,不但是天地運行的根本,也是成就一切器物的基礎。

符籙宗等派也認為靈氣是充盈於天地之間,無所不在的,也認為靈氣像水一樣,但不同之處在於他們並不認為靈氣是柔順安寧的,反而像洪水,滔滔不絕,隨時可能氾濫成災。要讓靈氣發揮出應有的作用,就要挖渠修河,引導了控制靈氣按自己的意志運行。

而這兩種觀念正是修行界最大也是最主要的兩個流派。

重極門為首的是感知應用派,符籙宗為首的是駕馭控制派。

在歷史上,雙方都曾竭力自誇自己的才是正道,隔三岔五地就會爆發一場口水仗。關天養經常接觸符籙各種法器,自然對這兩種流派的了解非同泛泛。

此時此刻的他看來,不管是感知應用論還是駕馭控制論,其目的都是對靈氣的使用,從而使煉製出來的器物更具有靈性。但不論是哪一派,又都忽略了最根本的一點:靈氣到底是什麼。

在許多的典籍中,靈氣都被稱為'天地之禀賦',並沒有作出更深的解釋,也沒有人去思過這個問題。

而據關天養所知,靈氣雖是'天地之禀賦',但並非天地之根本。若拿人體來比喻,頂多相當於'營衛之氣',其作用提滋養身體,避免外邪。靈氣的作用就是滋養天地,化生萬物。

你感知,它在那,你不感知,它還是在那;你用,它按既定的規律運行,你不用,它還是按既定的規律運行。

所以,不論是感知論,還是控制論,都是只是抓住了一點尾巴尖,卻都以為自己是拿著了根本,而指責另一方捨本逐末。

而人之所以活著,是因為意志的存在,若沒有了意志,便是軀體還有生機,那也不叫人,叫行屍走肉。

意志在於天地就叫神。

此神非天帝、三清、佛教之神,而是天地之終極意志。

意志的運轉基礎在地宇宙本原的力量,也就是原力。

在人身上,這種力量就叫生命力。

原力無處不在,它可以衍化成各種形式,也可以被人理解為各種各樣的形式,道也罷,佛法也罷,亦或是其他,總之,它還是它。沒有它,一切都會毀滅,都將不存在,有了它,天地才得以衍化生息,各種的理論派別才得有存在的基礎。

原力的修煉,就是把自己當成一個獨立存在的小小宇宙,以天地的意志為自己的意志,以天地之心為心,強健體魄,從而實現儲備和運使更多的原力的目的,最終達到超越天地,不入三界五行的至高之境。

原力既是天地的根本之力,也是天地間最純和之力,在意志的支配下,它可以按使用者所想,轉化為任何一種形態。正是這樣,關天養才可以如意地控制靈氣均勻而充裕地分佈地法寶之內,按自己的構想改造法寶,從而不至於因為靈氣結構和分佈的改變導致法寶從根本上崩潰。

他之所以會在魯有恭融煉材料時想到這許多,便是想從重極門這個天下第一的煉器大宗的手法裡看出他們為什麼不能做到法寶強化的必然成功,而自己卻能夠做到。

這樣的比較雖然讓他分出了高下之別,但心底卻絲毫產生不了優越感。

為什麼呢?

因為不管是什麼東西,總歸要被用出來才能體現出高下優劣。東西再好,智慧不夠,拿出來的作品也未必如人意。而東西不好,智慧卻高,做出來的作品自然也就不是凡俗之物。

就以當下而論,魯長恭的智慧明顯遠勝於他,所以他的起點雖遠比魯長恭更高,卻不敢有絲毫的驕矜自傲。

魯長恭很快就完成了他要做的,就只剩下最後一步,也是最難,他唯一沒有把握的一步:注靈。

注靈也是法寶強化最重要的一步。

成與不成,都能否將靈氣成功地註入法寶,均勻地分佈,激活每一個法陣和每一道符籙。若有半點差池,不論你前面經過了多少努力,都將功虧一簣。

對於關天養來說,前面的各個步驟他也能做,只不過做不到魯長恭這麼快,這麼瀟灑。他甚至在想,自己會不會因為將所有的材料都融煉完成之後,而沒有餘力注靈呢?

很有這種可能!

畢竟他現在只有八輪的修為,按他的估量,最多只能強化靈品五階以下的法寶,再往上就超出了他的駕馭範圍。而這件法寶不是他以前所接觸過的任何一類,既是法寶,又是一把鑰匙,裡面還封印著一隻百年的怨鬼,所需要的靈力無比巨大,容不得半點取巧。真要是從頭到尾都由他一個人來做,雖說最終依舊能夠成功,但怕是也要耗得油盡燈枯,搭進去大半條命呢!

但不管怎麼說這也只是假設,事實是魯長恭已經把前面難的、累的都做了,剩下的雖難,但都是技巧活,累不著他了。

此時,日頭偏西,新月東昇,遠山已籠罩在一片黝黑之中。【十二元辰幻天大陣】投射出的幻影流光溢彩,將整個慧泉寺映照得有如仙境佛國一般。

關天養走上前去,伸手一抓,被【十方定元陣】匯聚過來的充裕靈氣像實物一樣被他抓了起來。他先抓的是赤紅色的火之靈氣,隨著手法的變幻,原來像霧、像濃漿一樣的火之靈氣在他手裡不斷地變幻在形,最後變得與五方鎖元尺一模一樣的形狀。

“他這是要幹什麼?”有人不解地問身邊的同伴。

“誰知道呢?奇怪了,怎麼靈氣到他手裡就變得這麼容易控制了呢?”

不但他們不明白,便是煉器大宗師魯長恭也一樣的不明所以。而在場的深諳煉器的之道的人無法對關天養的靈氣控製手法嘆為觀止,這簡直就是他們夢寐以求的'大如意'之境呀。隨手抓一把靈氣,想怎麼控制就怎麼控制,想怎麼用就怎麼用,全無障礙阻滯。

搓揉成形後,關天養輕輕一推,火之靈氣便融進了五行鎖元尺。

關天養又抓起了一把土之靈氣,一邊搓揉一邊對魯長恭道:“魯前輩,凡你替我算一下時辰……”

魯長恭知道注靈的時辰不對,就會極大的影響法寶對靈氣的吸收,從而影響到最終的品質,所以他點頭道:“好!”

關天養的手法飛快,一口氣搓成了土、金、水和木四個靈氣方塊,正待要問,魯長恭就說了時辰方位等數,關天養聽了之後,將金之靈氣融進了五行戒元尺,接著又飛快的抓起了才聚起來的火之氣靈,也不及搓成形狀,像砌茶倒水般,'灌'進了五行戒元尺裡,然後又開始搓揉五行靈氣。

圍觀的修行者越看越是迷糊,有人忍不住道:“他一會兒像是揉麵,一會兒像在倒水,到底是要幹什麼?”

“你懂什麼?這是極高明的注靈手法!沒聽說在這小子手下還從來沒有強化失敗過法寶麼?這注靈的手法很關鍵,連重極門的魯院主都不敢輕易嘗試,可見這小子還是有他的獨到之處?”

“什麼這小子那小子的,小心被他聽到,不高興,以後不給你強化法寶了!”說完,哈哈地笑了起來。

申廣平和幾名重極門弟子就站在關天養身後,他們朝說話者望瞭望,臉上都浮現出了不悅之色。唯魯長恭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一邊掐著手指算時辰,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關天養的手法,彷彿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變化。

過了片刻,關天養又問時辰,問完又開始注靈。

到第三次上,五行鎖元尺漸漸散發出了絲絲幽藍的光芒,即便在【十二元辰幻天大陣】流光的輝映之下,也有黑夜中的明燈般奪目,動人心弦。

嘩的一聲,在場圍觀的人無不驚嘆了起來。

這跡象表明距離強化成功已經不遠了。

將近一個時辰忙下來,旁人看著是成功在望,關天養心下卻是叫苦不迭。這個五方鎖元尺需要的靈氣竟然越出了他的想像,原以為用'大灌頂'之法,頂多三輪就能夠完成,卻沒想到三輪過後,竟才只完成了三分之一。旁人看著他輕鬆,他自己卻覺得這活就像過獨木橋,還是又窄又高、又朽又滑的獨木橋。雖說以他的實力,快衝幾步就能輕鬆過去,但卻無法保證品質。所以,只得頂著風險,一步一步地慢慢來。

又過了一個時辰,已經完成了六輪的注靈,五行鎖元尺散發出來的幽藍光芒也越來越盛,不但令【十二元辰幻天大陣】的流光黯然失色,在場所有人無不感覺猶如置身於幽藍的琉璃世界裡,美得如夢似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22:17
【二百二十二、功成名震天下】
關天養卻絲毫不覺得美,非但不美,反而還令他感到十分的厭惡。他千算萬算,就沒有將封印在尺中的百年怨鬼給算進去。原以為器靈是不會吸收靈氣的,只沒想到這一隻非但會吸收靈氣,而且還一發不可收拾,以至於他耗盡心力,以'大灌頂'之法布進去的靈氣有一多半都被他給浪費掉了。照這般下去,至少還需三輪才能最終完工。

三輪!

就好比歷經三日三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狂奔之後,又告訴他還得經過一日一夜的奔馳才能到達目的地。對於原力已經耗得差不多的關天養來說,這簡單就是一個壞得不能再壞的消息。

儘管從五行鎖元尺散發出來的光芒來看,這次的強化非常成功,已經實現了完美的修復,但關天養還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心下只是覺得付出的太多,收穫的卻太少了。

強化法寶和修復法寶雖都籠統地叫法寶強化,但二者的區別非常巨大。

強化是將法寶的品階進行提升,相當對法寶的全面改造和加強,難度也是最高的,甚至比煉製都難。

修復是還原法寶本來的品階,相當起強化容易太多了。

在得知五行鎖元尺只是掉了品階後,關天養自然沒有當作一回事,現在才知道它的修復竟比強化都還要艱難。以他當下的修為,強化最多靈品四階,修復卻能靈品六階,自然不將靈品三階的放在心上。

到了這一步,關天養才知道自己大意了。

世事變幻不測,任你再有把握的事,說不定也會出現預料之外的變化。

可不論現在出現了多大的意料之外的變化,關天養都必須完成。

苦惱的同時,他也得到了教訓:在沒有真正完成之前,任何保證和承諾都不要隨便去下。

看到這一步,申廣平等精於煉器的人總算明白這有多不容易了。以他們的實力,別說是完成注靈了,就是能將五行靈氣自如地控制也都不能夠呢。見關天養已累得滿頭是汗,申廣平忍不住問道:“師父,這【十二元辰幻天大陣】還得要多少靈氣才能完全激活?”

魯長恭神情凝重,分明看出關天養也處在艱難之中,沉吟了片刻才道:“至少還需要三輪或是四輪注靈才行。按現在的進度,子時之前應該能夠完成!”

申廣平一聽還要這許多時辰,不由一驚,憂忡地道:“關兄弟他能夠堅持下去麼?”

魯長恭看了申廣平一眼,似乎在想他為何會有此一問,“應該沒問題!”之所以說'應該',而不是'肯定',是因為他也看出關天養現在很累,但卻是有實力堅持到最後的。至於關天養有沒有毅力堅持下去,這就不是他能說得清的了。

申廣平也沒有聽出魯長恭的猶豫不定,唉了口氣,“我真是想不明白,關兄弟他明明連一點都為都沒有,又是靠什麼來控制靈氣的?”

魯長恭道:“是神識!”

“神識?”申廣平驚道:“一個普通人的神識能有多強大?”

魯長恭道:“天下之事沒有定準的,關小友便是活例。所以,你們以後可不能小覷了別人,只當除了我重極門,天下再無人懂得煉器之道。若是這樣,要不得多久,我煌煌重極門就真要沒落下去了!”

申廣平等弟子躬身應道:“是!謝師父教誨!”

梁師曾越看眼神越是深邃,輕輕地摸著光潔地下巴,不言不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林緯文見了,幾番想問,話都嘴邊又咽了回去,在見張國豪也是眼含不解之色後,就道:“五師弟,你是不是也覺得很奇怪?”

張國豪點頭道:“在場的怕是沒幾個不覺得奇怪的!”

林緯文道:“我真的想不明白,他半點修為都沒有,是靠什麼來控制靈氣的?”

張國豪道:“我也想不明白。這怎麼可能呢?偏事實又在眼前!”

林緯文苦笑了起來,“這似乎正應了那句老話: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張國豪見梁師曾沉吟不語,就道:“師父,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梁師曾嗯了一聲,這才慢悠悠地道:“我在想,他這套本事是哪裡學來的?當初他明明進入了黃金大殿,卻說看不到,還說那隻是個山洞……”

林緯文驚異地道:“師父,你不會是在懷疑他的本事是從鄢奚陵裡學來的吧?”

“不是。我派人查過了,在進入鄢奚陵之前,他就已經懂得了法寶的強化之道,只不過那時強化出來的還都是凡品,從來沒有過靈品而已!”

“那師父是指什麼?”

“我只是懷疑他會不會是知道了那東西的下落,而故意不說,卻編出一套謊言來矇騙我們呢?”

林緯文和張國豪臉色刷地一下白了,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見梁師曾面色陰晴不定,林緯文似乎猜到了什麼,問道:“這,這有可能嗎?師父目光如炬,憑他一個修為都沒有的小子,能騙得過你?”

梁師曾微哼了一聲,“以前我也是這樣想的,現在卻……”說到這裡,搖了搖頭,“不管怎麼說,同樣的錯誤我們不能再犯兩次。緯文、國豪,你們要記住,以後儘量和這小子保持良好的關係,他若是遇到麻煩,能幫就儘管幫!”

張國豪應道:“是,師父!”

林緯文卻仗著梁師曾素來寵愛自己,不禁反問道:“師父,這是為什麼?”

梁師曾瞟了他一眼,似乎在說:“你就是不如國豪明事!”臉色一沉,冷冷地道:“他這手段非同尋常,不定我們以後有求於他呢?更重要的是那東西的下落!存在宋家的那一塊,也就是當年那個人得去的那一塊已經不見了,是他昧下了,還是魔道得到了秘而不宣還不得而知,但我們卻不能放過一丁點的線索。更何況他和你小師弟還是從小到大的兄弟,就算看在這情份上,也不該不管!”

林緯文這才應道:“是,師父……”心下卻分明有些不甘。

關天養全副心神都用到了五行鎖元尺的注靈之上,並沒有聽到周圍的人都在議論什麼。在完成第九輪的注靈之後,他感到自己渾身每一塊肌肉都在顫抖,昏昏欲睡,又乾又渴,說不出的難受。好在他知道自己已經不辱使命,順利完工,心頭也很是歡喜。

“驢日的……”看著五行鎖元尺還在吸收著靈氣,關天養忍不住罵了句髒話,興奮地大叫道,“可坑死你小關爺了……”一屁股坐了下去,喘著粗氣,“水,怎麼連水都不給一口呢?渴死我了!”這一番忙碌下來,五六個時辰,水米未進一口,汗水都不知道幾回濕透了衣衫,如何能不干渴疲累?

關卿雲幾步搶上來,遞過一隻小瓷瓶道:“關兄弟,喝這個吧!”

關天養也不管是什麼,拿過一口氣灌了個乾淨,然後美美地嘆道:“舒服,真舒服……”在關卿雲的扶持之下站了起來,環顧四周,拱手作了個團揖,“在下幸不辱命,嘿嘿,總算完成了!”這才暢快的哈哈笑了起來。笑聲渾厚充沛,哪裡像是沒有半分修為的樣子呢?

笑聲未落,五行鎖元尺就爆發出了極強的幽藍光芒,將天地間都映成了幽藍之色。眾人只覺得恍如掉進了幽藍色的漆桶裡,眼前盡是濃得花不開的流光,連身旁的人都看不見了。

哇……

嘩……

哎呀……

天吶……

各種驚嘆聲潮水般湧起,幾乎都在叫著:“成了!真的成了!”

光芒黯下來後,五行鎖元尺又恢復了本來的色澤,除了尺身散發出的絲絲幽藍光芒證明它是一件靈品三階的法寶外,再沒任何出奇之處。

梁師曾也是滿心高興,拍掌讚道:“好,關小友好手段!今兒我們大家都算是開眼了!”走上前去,就要將五行鎖元尺收到手裡。

班師古越眾而出,叫道:“慢!”

梁師曾饒有興致地看著他,“不知班護法有何指教?”

“這鑰匙你們也保管了幾天了,接下來該由我們保管了吧!大家說,是不是?”身後的魔道人眾轟然應道:“正該是這樣!”

梁師曾呵呵笑道:“既然大家都議定好了合力謀取鄢奚寶藏,那又何必分出彼此?”說著就伸手去拿浮在【十方定元陣】上的五行鎖元尺。

班師古冷哼一聲道:“還是分清楚得好!”也伸手去抓。

兩人出手都極快,都想搶在對方之前取得五行鎖元尺,結果是幾乎同時抓住,又同時朝著自己懷中拉。

“且慢!”廣慧法師上前一步道:“二位,這件東西脆弱得很,還請手下留情!”

班師古冷哼一聲,“手下留情?本座若是手下留了情,怕是你們回頭就不會對我們留情了吧?”

梁師曾依舊笑得十分和靄,半點怒意都沒有,“這話從何說起?我們可不比你們那般言而無信,既說了合力謀取,在拿到東西之前就不會反悔!再說,這東西是我們請來的人強化好的,也沒得交給你們保管的道理!”

班師古道:“現在不是講道理的時候。再者,寶藏也是我們先發現的。現在若還不爭取,別說吃肉,怕是連湯都喝不上了吧!”

魏長廷也走了上來,“既是合力謀取寶藏,那就該大家各讓一步,這才能體現出誠意!”

“誠意?”梁師曾目光漸冷,“慧泉寺的一百多條性命都暫且不追究了,我們的誠意還不夠嗎?”

班師古道:“笑話,慧泉寺和尚的命是命,那我聖焰堂下七十多名弟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梁師曾搖頭道:“班護法,你這話可不對了。是你們殺人佔寺在先,廣慧大師帶人前來增援,也付出了不小的傷亡才將寺廟奪回。若照你這般論較起來,我們是不是該把近幾百年的賬都算清楚了再決定要不要去取寶藏呢?”

班師古一聲厲笑,“寶藏當然要取。但為了不被你們獨占了,鑰匙現在起必須得由我們保管!”分明是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辜不誠走上前來,滿臉的堅決,“不行。誰知道你們拿到了鑰匙又會使什麼詭計呢?”

魏長廷看著辜不誠是滿臉的鄙夷,狠啐了一口,“我們詭計再多,也不至於打張天師小老婆的主意呀!”此言一出,立即引起魔道中人一陣哄笑。

辜不誠臉膛瞬時漲成了豬肝色,偏還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滿臉的正色,“鑰匙繼續由我們保管,寶庫的入口你們可以加派人手看守。這樣豈非兩便?”

班師古道:“為什麼不是你們加派人手看……”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陡地悶哼一聲,臉色頓時蒼白了下來,五行鎖元尺也被梁師曾奪了過去。

“還是班護法識大體!”梁師曾立即將五行鎖元尺收了起來,拱手道:“這派人看守入口的重任嘛,就落在班護法和魏座主身上了!有勞!”

班師古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冷哼一聲,拂袖而去。他當然不好當眾說出自己遭了梁師曾的暗算,必須得趕緊去將侵入體內的混元真氣給逼出來,要不然就有得一番罪受了。

魏長廷情知裡面有蹊蹺,但還是當眾怒聲質問班師古道:“班兄,你為何要放手?”

班師古停下身來,目視魏長廷,本不想答的,卻見魏長廷滿臉的得意,就怒道:“魏兄,你這是明知故問。嘿嘿,這兩百年來,你怕是也沒吃在他梁師曾手裡栽跟斗吧?”

魏長廷嘿嘿地冷笑道:“原來是這樣。我只當班兄比我高明十倍,斷不至於著了梁師曾的小人伎倆,看來……”後面的話也沒有說完,就拂袖而去。

關天養見眾人都陸續散去了,頗覺得有些無趣。望著消失在人流中的魏長廷的身影,咬牙道:“老惡賊,還有張天渝,遲早有一天小爺會找你們算賬!”關卿雲見他咬牙切齒,說不盡的憤恨,就問道:“你要找誰算賬?”

關天養道:“還能有誰?青蓮宗的魏長廷!”

“他?”關卿雲先是吃了一驚,旋不解地問:“你怎麼會跟他結怨?”

關天養就把去年在打漁鋪東遭遇魏長廷和長眉道人劇鬥,最後又差點被魏長廷所殺的事說了,“你說,這樣的仇能不報麼?”

關卿雲嘆了口氣,“你這仇怕是不好報。魏長廷可不是一般的人,你想打過他,可能性不大!”

關天養怒道:“為什麼不大,你看不起我?”

關卿雲柔聲道:“他有六百餘年的修為,你呢?一點修為都沒有。而等你修煉六百年後,他已經有一千二百餘年的修為。到時就算他還沒有飛升,你覺得自己又能有多大的勝算?若他不幸在這期間死了,你豈非連報仇的機會都沒有了?”

關天養愕然,一時連仇恨都忘了,“這,這……”心下一團亂麻,渾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關卿雲輕輕一笑,“別這呀那的,修行界就是實力決定一切,什麼仇呀怨的,能放到一邊都盡量放到一邊,別老是想著,影響了修行。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關天養擰起了眉頭,“換作是你,你能放得開?”

關卿雲道:“我怎麼就不能放開?你就當我沒有仇人麼?有好幾次我都差點死在班師古的手下,可那又怎樣?不論是明打還是暗殺,我都打不過他,只得把這些仇怨當成惡夢了。還有,魏長廷有多少回僥倖從梁真人手下逃了性命,每回見面,你可見他就找梁真人廝殺?三師叔曾遭班師古暗算,修為大損,還毀了一件極重要的法寶,你可見他有隨時掛在口上?”

關天養越聽越驚,“這麼多舊賬?”

“你以為呢?”關卿雲道:“找人報仇也得有實力才行,沒有實力你說這些話做什麼?”

關天養點頭道:“好,我明白了!”心下卻並不以為然,只想著自己若能得到通天鑑殘片,也能有樓子方一樣的遭遇,那豈非就能報得大仇了?

關卿雲道:“在你沒有實力之前,再大的仇恨只記在心裡就行了。等有了實力,一旦逮著機會,那就說什麼也不能放過!”

正說著,就見杜友逢在招手,叫他們過去,問道:“說什麼呢?那麼起勁!”

關天養道:“沒什麼,隨便聊幾句修行界的掌故!”

杜友逢這才點頭誇讚道:“幹得不錯。你這下也算是聲名鵲起,從今以後,無人不曉得你關老闆的大名了!”也呵呵地笑了起來。

關天養臉一紅,“前輩取笑了!若不是前輩賞識,我哪裡有這樣的機會?”

杜友逢嗯了一聲,“你是打算繼續留下來呢,還是現在就走?”

關天養暗忖道:“留下來吧,我誰也打不過,萬一起了衝突,怕是連命都保不住。可若是走吧,我可就沒機會得到寶庫中的那一片通天鑑殘紋了!一直以來我就沒搞不明白這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樓子方得了他就能從中悟出絕世神功來,如今我也拿到好幾片了,卻是一點端倪都沒有看出來。難不成是它與我無緣?若真是無緣,為什麼又讓我一連得了好幾片?”一時間糾結難下,當真不知道是該去還是該留。

杜友逢見他猶豫不決,就笑了起來,“怎麼,你也想去分一杯羹不成?”

關天養沒料到自己一猶豫就被杜友逢看穿了想法,臉色一紅,“這個,說不動心,那也是騙人的!”

杜友逢似乎很滿意關天養能說出心裡話,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夜也深了,先去好好休息一下,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又對關卿雲道:“卿雲,睡前再給他喝一瓶【回元露】!”關卿雲應了聲是,杜友逢就匆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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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三、事了拂衣去】
回到精舍,熱水、素齋都已經備好了。

看著招待得如此殷勤,關天養卻是一點榮幸的感覺都沒有,反而冷哼一聲,“這算什麼事呢?我來的時候,一口熱茶都沒有喝上,現在事情辦成了,又是熱水,又是席面的侍候,至於這麼勢力嗎?”

關卿雲道:“你可是想多了。熱水和素齋都是我叫準備的。別以為你辦成了點事就能享受好的待遇,那是沒有的事!”

關天養啊了一聲,堆得滿臉滿眼的笑意,連忙道歉,說:“關姐姐,還是你待我好!”

關卿雲哼了一聲,“我不把你討好點,你能幫我強化法寶麼?”

關天養嘿嘿地道:“一碼歸一碼,只要是你的事,包在我身上!”

關卿雲催他去洗了手來,已將碗筷擺好,“吃吧,知道你餓了。”

關天養看著滿滿一桌,色香俱全的素齋,舔了舔嘴唇,“怎麼沒肉呢?”

“你這話問得就怪了,既是素齋,又哪裡來的肉?”關卿雲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怎麼,還挑三挑四的,愛吃不吃!”

關天養抓起筷子,“我吃,我吃……”

洗完澡上床都已經是丑時三刻過了。躺在微涼的席子上,腦海裡想的盡是關於五方鎖元尺強化的事,想著若是現在來做,該怎樣才更省力,做得更好……想著想著,就朦朦朧朧地睡了過去。

黑甜一覺,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看著窗外樹影婆娑,陽光燦爛,關天養差點以為自己是睡在關帝廟呢。

翻身坐了起來,猛搓了兩把臉,這才完全清醒了過來。

寺裡很安全,不但聽不到半點的吵鬧聲,就連鳥鳴聲也聽不到。若不時而有風聲沙沙地拂過樹梢,關天養還真以為掉進了一個死寂般的世界裡呢。

“關兄弟,醒了麼?”關卿雲的聲音從外間傳來,輕柔溫馨,聽得關天養心裡癢癢的,忍不住暗道:“也不知誰有福氣,將來能娶了關姐姐… …”施想到關卿雲的修行者,未必會嫁人,不由吃吃地笑了。

“笑什麼呢?可是做什麼美夢了?”關卿雲依舊在外間問道,並沒有推門進來。

關天養穿好衣服鞋襪,推門走了出去。關卿雲已經將洗漱的用具和熱水都備好了,滿含笑意的看了他一眼,“昨兒晚上見你累得都快站不起身了,想必這一夜睡下來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快洗洗吧,我去給你拿早點!”

關天養滿心的歉然。關卿云何等身份?小蓬萊首徒,竟在這裡侍候他來了,縱他再不懂事,也是惶恐無地,連連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沒有吃早飯的習慣……”

關卿雲道:“你又不是修行的內丹法,哪裡能夠不吃早飯?”就去了。

關天養唉了一聲,暗暗道:“關姐姐,我知道你是看在阿若的份上對我好,我實在真沒有要你侍候的意思……”剛洗漱完畢,關卿雲就端著稀飯饅頭來了。

關天養也沒甚講究,胡亂地吃了起來。

“你是打算今兒就回九夏城麼?”關卿雲在對面坐了下來,托著香腮,靜靜地看著他。

關天養頓時覺得有些不自在起來,換了副更斯文的吃相,應道:“嗯,是有這打算!對了,杜大先生呢?”

“三師叔和各位前輩去研究開啟寶庫的法門了!”

“這不用研究麼?”關天養頓時有些激動,“鑰匙都弄好了,打開門不就行了?”

“哪有那麼簡單?”關卿雲白了他一眼,“入口處尚且封印了一隻蛇妖,誰知道寶庫裡還會有什麼名堂?若不研究個對策,一旦事起倉促,可就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這倒也是!”關天養邊嚼邊思量著,“萬一里面還有個更厲害的妖魔,那豈非麻煩得很?”

關卿雲道:“怕是就是這個。你要是真想走,一會兒我就送你回去。這裡畢竟是事非之地,又凶險萬分,以你的實力,自保都不能夠,更不要說渾水摸魚,謀取寶藏了……”見關天養臉色拉了下來,忙哎喲一聲笑了起來,“我可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你別多心呀!”

這一笑既柔且媚,哪怕是心如鐵石之輩也給融化了,更何況關天養並沒有生氣呢?他之所以拉下了臉色,是想到了上回靈泉山異寶出世的慘景,心下恐懼,不知道這一回慧泉寺又會是怎樣的。

見關天養還是沉吟不語,關卿雲頓時奇了,正要問他怎麼了,就听外面吵嚷了起來,最後變成了憤怒的吶喊。

“怎麼回事呢?”關卿雲走到門邊,見一道接一道的遁光往山下而去,便知又發生了事情。關天養也走出門來望著天空,“怎麼回事,趕著去搶寶呢?”

關卿雲搖頭道:“不知道。”

“走,去看看!”關天養拍掉手上的饅頭屑,抹了下嘴就往外跑。

“你著什麼急?”關卿雲搶上去攔住道​​,“便是搶寶也由他們搶就是,你去瞎摻合什麼?”

關天養這才想起以自己這點實力,摻合著搶寶當真是送死,雖滿心的好奇,也只得停住腳步,望天而歎。

“好了,別看了!”關卿雲臉上也沒了笑意,拉著他道,“吃飽了嗎?吃飽了趕緊上路是正經!”

關天養十分不甘心地嘆了口氣,又走回屋內。此時此刻,他心里便燒沸了的滾油般煎熬,說不出的難受。

別的什麼異寶他都不放在眼裡,唯獨通天鑑對他的誘惑是越來越大了。樓子方只得了一塊便練就了絕世神功,他已經得了三塊和一片卻是什麼都沒有悟出了,會不會得到第四塊就會有意想不到的發現呢?

通天鑑是乾什麼的他的興趣不大,他唯一想著的就是能夠盡快擁有一身超絕的功力,這樣就再不必怕這怕那,更不必受人欺侮了。

關卿雲見他坐立不寧,眼睛泛紅,不免擔心他做出過激的舉動來。“怎麼,不想走了?”

關天養一咬牙,差點就說暫時不走了。可見關卿雲滿臉的憂切,一副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神情,心下不由一震,暗道:“我這是怎麼了?什麼時候也被這東西迷得神魂顛倒了呢?若是靠強求就能得到,那許多的修行者,苦苦追逐了幾百年,怎地就沒人得到一塊了呢?我原本無心於它,卻莫名其妙地一連得了三塊。都說神器有靈,有緣者方才能夠得之。我若真是那個有緣之人,便是不留在慧泉寺,一樣能夠得到;我若無緣,便是與他們苦苦搶奪,最終丟掉的反是自己的性命,便是得到了又有什麼意思?”想到這裡,不免長長地舒了口氣,心中的煎熬去了大半,卻還是十分的不甘。

關卿雲見他突地釋然了下來,以為他是打定主意留了一下來,也不免暗嘆一聲,覺得他未免太過於自不量力了。“你若是想留下來一看究竟也行,但最好不要亂走……”關天養一擺手,堅決地道:“不,我想好了,留下來也沒我什麼事做,又何必留呢?走吧,咱們現在就走!”

關卿雲一震,心下大感驚奇,也不問緣由,就笑道:“好,你先收拾一下,咱們立馬就啟程!”

關天養也沒什麼可收拾的,所有的東西都裝在乾坤袋裡,說走就能走。眼下唯一掛懷的就是梁師曾承諾的三十萬晶玉了。本想去問問的,但想到梁師曾乃是玄武宮的頭面人物,又是當著各派大佬面承諾了自己的,斷不至於不給,也不必多此一問。就道:“我沒什麼可收拾的,現在走吧!”

關卿雲益發的佩服起關天養的克制功夫來,暗道:“阿若果然會看人。這小子雖只有十多歲,但不論是見識、品行還是心性,都遠不是一般人可比的。若換作別人,斷乎是受不了鄢奚寶庫的吸引,絕不會就此離開的。他雖糾結了一番,但到底還是衡量得出輕重利害。”站起身來,正要說走,就听張國豪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關小友可在麼?”

沒想到在這時候還有人找,關天養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關卿雲出聲應道:“在的。可是玄武宮的張道兄麼?”

“不敢,正是在下。奉師父和各派前輩之命,請關小友去一趟方丈室。不知現在可否方便?”

關天養知道這會子是想走也走不掉了,苦苦地一笑,暗道:“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天意麼?”走出門去,笑著應道:“好。煩請上禀梁真人和各派前輩,晚輩立馬就到!”

張國豪點頭對他笑了一笑,“既是如此,那我就去回禀了。告辭!”

張國豪一走,關卿雲的臉上頓時堆起了疑雲,“奇怪,這會子還請你去做什麼?”

關天養笑道:“還能做什麼?肯定是給我錢,打發我趕緊走人唄!”

關卿雲卻覺得未必是這樣,就道:“走吧,我陪你去瞧瞧!”

今天方丈室外沒有像昨天那樣圍著許多人,除了張國豪外,便只有一名符籙宗的弟子侍立。見關天養來了,張國豪點了點頭,就進門禀道:“師父,各位前輩,關小友來了!”

梁師曾嗯了一聲,“快請!”

關天養走了進去,躬身作了個團揖,算是見了禮。

“關小友請坐!”梁師曾笑著招呼道:“你這回可是幫了我們天大的忙呀!”

關天養也不知請自己來還有何事,就笑答道:“不敢,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盡本分而矣!”見杜友逢竟不在場,心下頓時生出好些納悶。

梁師曾道:“剛才我們還在談論你這一手的本事,大家都很好奇的很。都想知道小友師承哪位神聖門下。這樣的手段別說見過,甚至連聽都不曾聽過!”此言一出,眾人都附和著不吝溢美之詞誇讚了起來。

關天養一點也沒有受寵若驚,惶恐不安的樣子,淡淡一笑,起手道:“這個……說來諸位怕是不信,我這本事是天生的,也沒人教。”

梁師曾哈哈笑道:“我就說麼,你們還不信,非得要問。”

辜不誠搖頭嘆道:“天下之大,當真是無奇不有呀!”

關天養聽著他這話語帶譏諷,心下雖有些不悅,卻也不敢發作。

梁師曾道:“總之,以後我們要煉什麼法寶,就上千陽山;要強化法寶,就去九夏城找關小友。一準兒沒錯的!”眾人又附和著笑了起來。

關天養道:“若蒙諸位前輩不棄,晚輩豈有不效犬馬之勞的道理?”

一名昨日並未見過的青年頗為滿意地打量著關天養,“小伙子,你很會說話呀!”

好話壞話,真話假話,關天養一听就能辨出來。這青年語氣中帶著十分的欣賞,頓讓關天養心生好感,忙揖手躬身道:“不敢當,晚輩不過是實話實說!”卻是多留意了青年兩眼,也認不出他是何方神聖。

聽著外面的吵嚷聲比剛才更為激烈了些,梁師曾眼裡閃過一絲厲色,口中卻和地問道:“小友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是留下來一探鄢奚寶庫的究竟呢,還是別有安排?”

關天養深知梁師曾每一問都必有目的,但以他的智慧,還猜不到這一問後面又藏著什麼玄想,就道:“晚輩任務已經完成,徒留無益,還不如回去經管生意是正經!”

辜不誠眼裡閃過一絲異色,“你就對異寶不動心麼?”顯是對關天養的灑脫深表懷疑。

關天養本不想搭理於辜不誠,但想到他到底是符籙宗的頭面人物,得罪不起,就不陰不陽地道:“再好的寶貝跟性命一比也賤若糞土了。晚輩雖眼讒異寶,但也知道自己也沒那個爭取的本事,還是有多遠避多遠好!”說完,嘿嘿地干笑了兩聲。

梁師曾見辜不誠臉色拉了下來,就呵呵地笑了起來,“照你這麼說,我們豈非都成了亡命之徒?”辜不誠見他這般說,氣才稍息,微哼了一聲不言語了。

關天養覺得是越坐越難受,滿屋子盡是看不見的機關,稍有不慎怕就會引來天大的麻煩,心下巴不得梁師曾有話盡快說完,自己好請辭離開。“不敢!晚輩只是說自己沒用。諸位前輩都是福緣深厚之人,豈是晚輩所能望及的?”

他這話引得眾人又笑了起來,都誇他很是懂事。關天養卻聽得出,每一句誇讚都不帶半點的誠意,虛偽得令人反胃。梁師曾笑罷,就道:“好了,也不打趣你了。叫你來只為說一件事。你也知道,出行在外,誰身上也不會帶太多的錢。你的報酬我們既然已經答應,就不會少你,這點大可放心!”

關天養早料到是這事。在座的都是各派的大佬,若沒有特別的需求,誰會事先帶著幾十萬晶玉在身上呢?忙笑道:“諸位都是名震修行界的前輩,自然不會失信於我一個後生晚輩。我沒有不放心的!”

梁師曾道:“等此間事一了,我就會命緯文把錢送到九夏城,親自交到你手中。你看可好?”

“悉聽真人安排就是。若晚輩不在,請直接交與知真齋大掌櫃史玉柱也是一樣的!”

梁師曾笑道:“好!你既要走,那我們也不留了。去吧!”

關天養作了一個團揖,就退了出去。

到了門外,申廣平就打住了和關卿雲的交談,笑著迎上來,“關兄弟,你這可是要走了麼?”

關天養道:“不錯。此間事已了,我還不走更待何時?”

申廣平道:“你倒是看得開。師父已經發下話來,說關兄弟若是無甚要緊事的話,請往千陽山一行。待此間事一了,便兼程趕回來向關兄弟討教心中疑問!”

關天養吃了一驚,忙道:“討教二字當不起。晚輩也正有許多不明之處要向魯前輩請教!”

申廣平又客氣了一番,抱拳道:“二位一路順風,後會有期!”

關天養也一抱拳道:“後會有期!”就隨著關卿雲朝寺外而去。

本來將慧泉寺擠得滿滿的修行者突然都不見了。

關天養覺得很奇怪,問道:“關姐姐,怎地人都不見了?”

關卿雲柔媚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踪,眼裡盡是茫然,“這個麼,便是大戰前的寧靜了!”茫然四顧,臉上時不時地閃過一絲驚懼,彷彿隨時都會有致命的敵人從暗處衝殺出來取她性命似的。

“大戰前的寧靜?”關天養立時便想到了夏天暴雨來臨前的寧靜和沈悶,心下一凜,“你是說……馬上就會爆發一場大戰,他們都去備戰了?”

“還能怎樣呢?”關卿雲深籲了口氣。見關天養緊盯著自己,臉色微微一紅,或許是知道關天養看到了她不經意流露出來的驚懼,暗感慚愧吧。“鑰匙你也幫他們強化好了,剩下的就是打開寶庫,取得里面的東西。寶庫打開之時,也是雙方再度爆發大戰之時。上次靈泉奪寶,被一條黑蛇、一隻屍魔和了然大師攪了局,反​​倒沒有釀成各派全面混戰之局。這回可就不一樣了,沒有了第三方的製衡,大戰一旦爆發,後果就不堪設想!”說著,臉色不免又蒼白了下來。

關天養不禁冷笑道:“普通人口口聲聲地叫修行者為仙長,依我看來,他們身上是半點仙氣也沒有,除了比普通人力量強外,一樣的利欲熏心,不可救藥!”

關卿雲強笑道:“你這是在罵我麼?”

關天養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後別過頭去,“你若是也利欲熏心,那我就連你也一起罵了!”分明是一點也不給關卿雲留面子。

關卿雲苦苦地一笑,“還好我的利欲之心不太重……”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22:17
【二百二十四、長風萬里】
到廟外將馬牽了,關卿雲道:“走吧,我先送你回九夏城!”

關天養搖頭道:“不,不用了!”

關卿雲一驚,以為他又改變了主意,要留下來,“不用了?你是……嗯,你是嫌我一路礙事,要一個人去逍遙自在麼?”之所以話到嘴邊又改了,也是不敢肯定關天養到底在想什麼。

關天養哧地一聲笑道:“怎麼會嫌你礙事?你美人相伴,逍遙山水,可是羨都羨慕不來的事呢!”

關卿雲白了他一眼,縈繞心頭的驚懼這才散了去,嫣然笑道:“我把這話告訴阿若去,看她不罵你!”

關天養臉一紅,“我也就是隨口一說!”翻身跳上馬背,提韁就走。

關卿雲見他一臉的窘迫,呵呵地笑道:“你就這麼怕阿若麼?她可又不是魔王!”

關天養道:“我,我哪有怕了?”轉眼已衝入十數丈外。

關卿雲看了看天色,躍馬追了上來,“說吧,你現在要去哪?反正我暫時也沒什麼事,陪你幾天又如何?”

關天養喜道:“真的麼?我正在盤算著呢,杜大先生叫你先去千陽山,而我正好也要去,要不咱們一道吧?”說完,又怕關卿雲拒絕,又補上一句,“你若有要緊的事就算了!”

關卿雲道:“我哪裡還有什麼要緊的事?既是都去千陽山,正好同路。一個人趕路無聊,有個聊得來的作伴倒也不錯!”

剛從山上下來,一陣疾烈的勁風突襲而來,吹卷得馬匹人立而起,驚嘶不已。

關天養分明感覺這陣風有怪異,大叫道:“什麼鬼東西?”拔出短劍在手,警惕地環顧四周。

這風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眼便沒了聲息。若非四周一片狼藉,還真以為剛才的狂風是幻覺呢。

關卿雲神色凝重,望著前方,“'長風萬里'烈北行……”

“什麼東西?”關天養雖聽清楚了關卿雲所說,卻不明白是什麼意思。而他也感覺到了前方正在爆發大戰,只是不知道是誰在跟誰打。

關卿雲正要說話,見氣波又異樣波動起來,拉起關天養,縱身躍起,掠著樹梢,望東飛馳。

關天養的反應絲毫不比關卿雲慢,在關天養抓住他臂膀之時,他也順身騰身躍起,起初十餘丈是關卿雲帶著他,到後來反是他拉著關卿雲疾馳了。身後罡風猛烈,較剛才兇惡了不止十倍,不但吹折了樹枝,掀起了沙石,就連兩匹重幾百斤的健馬也被吹了起來,在空中隨風起伏,悲鳴不止。

關卿雲沒料到關天養身法如此輕捷迅疾,心下分明鬆了口氣,詫異地看著關天養,神情雖然凝重,但卻輕鬆得很,可見這般飛馳對他來說分明不是難事。這就讓她越發的不明白了:關天養體內既無真元,也無內力,怎麼能以這般快的速度飛奔疾馳呢?修行一百多年,她自然知道人體要保持高速移動,須得消耗巨大的能量,像這般掠樹借力,凌空飛馳,已不是單憑力量和技巧就能夠辦到的,這裡面必有緣由。想到在來路上關天養問她三師叔和梁師曾緣何能帶著普通人御風飛行,她還故意賣了關子,此時想來,關天養能做到這般,想必也是藉了外力?

奔出數里之後,罡風漸弱,再被山梁一阻,這才威力盡失了。

落下地來,關天養兀自心悸難定,喘息著往後望去,也不敢想像山樑的另一邊是怎樣的慘景。

關卿雲嘆了口氣,道:“好凌厲的【風咆哮】,咱們要是逃得慢了一點,怕就有得一番苦頭吃了!”

“【風咆哮】是法術麼?”關天養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想像剛才罡風的威力,臉色就蒼白了下來。

“嗯!”關卿雲點頭道,“這可是'長風萬里'烈北行的看家本事。當年玄武山大戰,他仗著此法一舉擊殺數十名紅蓮宗教徒,威名大震。一百多年過去了,他的修為必然更勝從前。也不知是誰惹怒了他,這才用上了【風咆哮】!”

“烈北行是哪家門下?”

“三清教下五云山長風觀觀主。修行界有'雷風冰火,絕滅萬里'之說,指的便是精於雷、風、冰、火四種法術的高人。”

關天養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問:“哪四大高人?這烈北行也是其中之一了麼?”

關卿雲看著原本晴朗的天空變得霧濛濛的,不禁搖頭嘆了口氣,道:“走吧,咱們邊走邊說。'雷風冰火'的雷是神霄派現任外務大總管甄志清,人稱'雷動九天',其雷法威力之大,實較人難以想像。以後你若遭遇上了神霄派門下,千萬不能等他們祭起雷法,要不然可就麻煩得很。”

關天養嗯了一聲,分明沒有當一回事。

“風便是'長風萬里'烈北行了。烈北行是三清教下最擅風術之人。風術應用得妙,神鬼難測,威力雖不若雷法大,但大範圍的攻擊卻是駭人聽聞的。以烈北行的修為,百年修為以內的修行者一旦被捲入【風咆哮】中,絕無生理!”

關天養心下一跳,這才知道剛才有多麼的危險,不禁暗暗籲了口氣。

“冰是青蓮宗雪舞堂座主魏長廷,火是峨眉山金光洞長眉道人。魏長廷人稱'冰龍',長眉道人綽號'火海無涯',都是修行界極難對付的人。特別是魏長廷,陰險刻毒,睚眥必報,不論何時遇著他,你都得對他保持十二分的戒備才行!”

關天養臉色不免有些發白,喃喃地念道:“'雷風冰火,絕滅萬里',這便是說他們四人極為可怕了。風冰火三人都見識過了,現在就剩下雷了……”

關卿雲見關天養非但不但,反而滿懷的振奮,不禁暗暗苦笑,心說:“年輕人呀,沒吃過苦頭,什麼都不怕。這可是不行的……”

“關姐姐,烈北行是在與何人爭鬥呢?鄢奚寶庫在慧泉寺中,他們在山下打個什麼勁?”

關卿雲也是滿臉的不解,“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了……”話聲未落,就听得'呔'的一聲厲喝,一道紅光破空而去,直將漫天的霧霾都破開了,任憑風吹,也聚合不到一處。

這道紅光關天養覺得異常眼熟,略一思忖,就大叫道:“楊座主!”

“楊座主?”關卿雲先是一怔,旋驚道:“你是說乾坤庭到了?!”話一出口,就明白了早上寺中為何亂作一團了,敢情是正魔二道都知道乾坤庭趕到了,是以群情激憤。上一回靈泉奪寶,乾坤庭撿了大便宜,這一回又來了,任誰也看不過眼,爆發大戰自然難免。

關卿雲熟知修行界局勢變化,自然一想就透。關天養卻是不明白怎麼回事,茫然道:“這,怎麼會呢?乾坤庭和三清教打了起來?”

關卿雲知道這裡面內情複雜得很,一時半會也跟關天養說不清楚,就道:“管他們的,咱們還是趕緊離了這是非之地吧!”

沒了馬,兩人只有步行。花了將近兩個時辰才走出雲霧山。到了山下的鎮上,又置購了馬匹,這才繼續向東趕路。

關卿雲閱歷豐富,關天養也算頗有見識,一路上兩人有說有笑,很是聊得來,快活異常。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22:18
【二百二十五、劫道(上)】
天快黑時,兩人已出了江州界。關天養正盤算著晚上是繼續趕路,還是尋個落腳之處,歇息一晚再走,就听得身後有風聲疾襲而來。回頭望去,見幾道紅光劃空而來,心下一驚,正要問怎麼回事,就听關卿雲道:“是紅蓮宗的人!”勒住了馬韁,轉過了身去。

關天養也掉轉馬頭,站到她身邊。

紅光自天而降,落在馬前。領頭的是紅毛赤眉的年輕人,隨在他身後的是兩名紅袍法衛。年輕人起手一揖,就道:“關老闆,在下紅蓮宗聖焰堂下青木旗香主唐光北,奉班護法之命前來相請!”神態語氣很是客氣。

關天養最痛恨的修行門派便是紅蓮宗。撇開宋奕的事不說,他已經不止一回差點命喪其手,見班師古還派了一名香主親自來請,也不問是什麼情由,冷笑一聲道:“請我?嘿嘿,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唐光北見關天養語氣不善,分明一愣,“班護法親自下的命令,怎會錯呢?班護法說是有要事請關老闆相商,還請務必賞光!”依舊十分誠懇,並沒有半分恃強要挾之意。

關天養道:“對不起,在下還有要事在身,沒這個閒功夫!”語氣決然,絲毫不容商量。

唐光北臉色瞬時就黑了。在他看來,班師古身份地位崇高,關天養不過是個無名小子,紆尊降貴地請他前去商量事情,那可是天大的榮幸,卻沒想到關天養竟連想都不曾想就回絕了。正待要發作,身後一名法衛就怒喝道:“好小子,我聖教護法聖王相召,那是你莫大的榮幸,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探手就去抓馬韁。

關天養揮起馬鞭,化作一片光影,向著紅袍法衛的要害之處招呼而去。

紅袍法衛只當關天養雖然精通法寶強化之道,卻並無修為,所以不曾防備。見鞭影照面襲來,頓時大驚。還好唐光北見機得快,一把將法衛拉了回去,斥道:“大膽?關老闆也是你隨意冒犯的人麼?”又對關天養道:“關老闆,手下人不懂事,請你多諒解。班護法說了,關老闆的去留關係著鄢奚寶藏是否能夠順利取出。茲事體大,還請關老闆移駕一敘!”這一次是強忍著怒氣說話,神情不免也有些不善起來。

關天養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鄢奚寶藏與我何干?我若對它有意思,也不至於現在離開了。煩請閣下上禀班護法,此等大事非是我這個碌碌之人可以共謀的,多謝他的抬舉了!告辭!關姐姐,我們走!”

唐光北是個穩重的人,儘管他的兩名手下氣得渾身亂顫,恨不得一刀將關天養砍了,他卻是一副鎮定自若之相,高聲道:“關老闆當真不給班護法這個面子麼?”

關天養冷哼道:“班護法何等尊貴,在下又是個什麼東西?我給不給面子又於他何損?”

唐光北臉色越來越陰,眼裡的殺機越來越越重,“班護法代表的是我紅蓮聖教,關老闆不給他面子,那就是看不起我紅蓮聖教……”

關天養怒氣勃發,忍不住道:“那也要你們做的事讓人看得起才行!”此話一出,不免暗悔自己過於衝動,這下怕是要將紅蓮宗上下都得罪死了。

“找死!”唐光北大怒,揮掌拍向關天養所騎的馬頭。

關天養正要揮鞭接招,就見關卿雲怒斥道:“以大欺小麼?”蹂身上去,接下了唐光北的一掌,唐光北甚至還被震得退了一步。

關卿雲是蓄勢而擊,唐光北這一掌卻是未盡全力,自然吃了小虧。正待分辯兩句,就听關卿雲道:“你紅蓮宗也只幹得出這樣的事!”唐光北頓時大怒,懶得多言,縱身撲上,就與關卿雲戰作一團。

唐光北用的是【火雲掌】,關卿雲用的是【融雪掌】,二者互不相剋,打鬥起來自然也更為猛烈。別看關卿雲平素溫柔嫻雅,出手可是一點都不含糊。小蓬萊與人對敵,既不以力勝,也不以技勝,速度更是欠缺,唯一可取之處便是堅韌持久,其耐力絕對比號稱'天下第一'的玄武宮都要強。他們不但精於煉丹,又諳通各種增強法術,諸如【生生訣】、【化生訣】、【禦甲術】等數十種,各有各的妙用,迭次施將出來,將小蓬萊原本並不見強的戰鬥力發揮到了極致。

關天養不止一次見過杜若戰鬥,雖然修為著實不錯,所用的法寶也很好,但技巧的運用讓人實在不敢恭維,戰鬥力也自然也高不到哪去。而杜友逢的修為實在太高了些,在五梁山與聖尊的那一戰讓他根本沒看出什麼名堂來,再者他那時的眼光和見識也實在不夠得很。如今已經順利煉成劍魂,進入了【術字天】的第二重'修字境',不論是實力還是見識,都有了極大的提升。目睹了關卿雲每一招、每一式、每一個法術的使用,關天養心有所悟,不禁對小蓬萊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紅蓮宗的招式和法術攻擊雖然強悍,但威力卻被小蓬萊的防禦性法術大大地抵消。而小蓬萊的攻擊手段和法術雖然威力缺缺,但防守極強,任對手攻得再猛,也能將陣腳守得如山岳般穩峙,絲毫不為所動。再加上有【生生訣】等持續回复性法術的作用,越是鬥得久,小蓬萊的優勢就越明顯。

最初的十招內,關卿雲一味招架,連一招還擊都沒有。接下來的三十招內,也是不停地給自己加持各種防禦和回复性法術,鮮少反擊。到五十招後,每十招便有了四到五招反擊,而唐光北的面色也是越來越陰沉。堪堪鬥到一百招,唐光北已經不堪消耗,額上見了汗,十招裡反倒有七招在守,三招在攻了。

關天養看到興奮處,忍不住拍掌讚道:“好呀,關姐姐加油,這位唐香主怕是撐不過五十招了!”心下卻在盤算著,若是自己與這位唐香主對敵,能堅持得下來幾招?

唐光北心知關天養說得對,但卻不甘就這樣被關卿雲打得狼狽而逃,大喝一聲,念起咒語,給自己加持了一個【魔神附體】,不論是攻擊力,還是速度、防禦都極大地得到了提升,對關卿雲展開了瘋狂的攻擊。見兩名手下愣愣地站著不動,就斥道:“看什麼?還不快拿人!”

兩名法衛這才反應過來,應了聲是,就分左右撲向關天養。

關天養正感到手癢,嘿嘿地笑道:“好嘛,我就拿你們練練手!”從馬上躍起,一個【逐日】搶將過去,馬鞭揮起,或纏、或刺、或劈、或抽……竟將兩名有著百十年修為的法衛給逼得毫無還手之力。若他手中使的是短劍,再用上劍氣,怕是不出十招,就得取了兩名法衛的性命。

關卿雲見了,大讚道:“好樣的,關兄弟,別跟他們留情!”還不忘給關天養加持了一個【生生訣】。

關天養只感覺渾身頓時被力量充滿,說不出的振奮,大聲道:“好!”排除雜念,腦中一片清明,只以一根皮質馬鞭向兩名著有百年修為的修行者發起了狂風暴雨式的攻擊。

關卿雲的出手是溫婉的,有如春天的風般和煦,便是致命的殺著,也讓人感覺不到半點的殺機。而關天養的出手卻是猛烈的,既似山崩,又如海嘯,頃刻間就給人製造出了巨大的壓力和殺機,竟讓兩名實力本較他高的紅蓮法衛不知該如何應付,一步接一步地朝後退卻。

但兩人能夠入選紅蓮法衛,不論是實力還是頭腦,絕非泛泛。三十餘招後,兩人終於緩過神來,逐漸穩住了陣腳,開始反擊。

關天養手裡所用的到底是皮鞭,而不是短劍,對上兩人手裡的凡品五階法寶,非但無法保持優勢,反而還成為了兩人反攻的突破口。不過數招,局勢就陡然逆轉,變成了關天養步步後退,兩人越攻越攻。

關卿雲見狀,又好氣又好笑,“關兄弟,用兵刃!”

關天養這才意識到手裡的不是短劍,而是馬鞭,暗罵一聲糊塗,就將馬鞭扔下,拔出短劍在手。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22:18
【二百二十六、劫道(下)】
短劍甫一出鞘,幽藍的光芒頓時讓兩名紅袍法衛一怔,而他自己也極是意外,定睛一看,原來只不過凡品七階的短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靈品三階的了。

噫?

關天養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晃了一晃,頓時哈哈地笑了起來。

兩名紅袍法衛見他的兵刃竟是靈品的,不禁駭然,對望了一眼後,各祭起一件法寶,朝關天養攻了上來。

關天養見飛來的是兩件凡品法寶,一個是迴旋鏢,另一個卻是只葫蘆,心下一凜,暗道:“看樣子你們是想欺負我不是修行者,沒有真元,即便我手裡拿著的是凡品法寶,也不能祭起來跟你們拼殺。那你們可就真打錯主意了!”展開身法,避開迴旋鏢,朝著朝徐徐升起的葫蘆撲了過去。到這一刻,他還是沒有動用劍氣,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只仗著技巧殺了這兩人。

都說與天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關天養卻覺得與自己鬥,超越自己,那才是真正的其樂無窮。

關天養的眼光非常人可比,一眼就辨出這兩件法寶的功用和區別。迴旋鏢不過是破甲、割裂的傷害,雖然淬有劇毒,卻不足為慮,只要敢近身,他準能一劍將之劈成兩半。而葫蘆卻是極為陰毒,不但能懾人魂魄,還能封印元氣,拘奪法寶,一旦被其鎖定,便是想逃都不能逃了。

關卿雲也識得厲害,叫道:“關兄弟,小心了,那是紅蓮宗的'紫金百寶葫蘆',不但能奪人法寶,還能拘懾魂魄……”竟不顧唐光北攻得急,倉促間給關天養施加了一個【定元術】。

有了【定元術】的護身,便是被葫蘆鎖定,也能堅持一時半會,不至於瞬息間就被攝走了魂魄。

也正是這一剎那的疏忽,唐光北終於逮著機會,一掌掃中了關卿雲的肩膀。關卿雲悶響一聲,眉頭微皺,忙取出一粒【上清化毒丹】含在嘴裡。也顧不得逼出入侵的火毒,祭起天羅傘護住自身,暗念咒語,一記【裂神指】朝著飛旋在空中,追著關天養的'紫金百寶葫蘆'射去。

唐光北見狀,大驚道:“小心!”

【裂神指】是小蓬萊獨創的,專門打落法寶的指法,威力奇大,一旦法寶被其命中,輕則與元神失去聯繫,重則當場破損。見關卿云不顧自己安危而救關天養,唐光北如何肯放過機會?蓄起全部功力,一記【赤焰焚心掌】朝關卿雲當胸拍了過去。

關天養正想著如何才能擺脫'紫金百寶葫蘆',就見一道光華射來,砰的一聲就將葫蘆射落了下來,心下頓時大喜,叫道:“好呀……”正待縱身撲向紅袍法衛,眼角余光卻瞥見唐光北一掌朝關卿雲當胸拍去,而關卿雲除了有天羅傘護住外,竟無防備,頓時大駭,“關姐姐小心……”也顧不得迴旋鏢逼近,奮力將短劍擲向了唐光北,然後一個【逐日】搶到關卿雲身前。

唐光北萬不料關天養反應如此之快,掌力還不及擊中關卿雲,就見一抹幽藍光芒射來,忙閃身就躲。在看清那竟是關天養的兵刃後,心中不由暗奇道:“噫,這小子竟不會御劍之術麼?”再將掌力推了上去。

也就是這一遲鈍,關天養擋在了關卿雲身前。砰的一聲,唐光北全力的一擊竟落在了關天養的背上。霎時間,關天養身上金光大盛,強大的反彈之力震得唐光北向後倒翻出了數丈,跌在了地上,半天站不起來。而關天養也悶哼一聲,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當場昏了過去。

關卿雲驚呼道:“關兄弟……”祭起三陽一煞劍,朝著唐光北絞殺過去。

唐光北見紅光閃爍,知道是三陽一煞劍出手了,忙祭起護身法寶,卻還沒來得及站起來身,哐的一聲,就與三陽一煞劍絞殺在了一處。

三陽一煞劍是極陽法寶,威力奇大,對陰性法寶具有極強的克製作用。唐光北所用的護法法寶正是紅蓮宗聞名於世的'天星羅盤',也是一件陽火屬性的法寶,防禦能力甚強。但再強的法寶也要看用在什麼人手裡,若是使用不當,也發揮不出全部的威力來。

關卿雲是含憤出手,抱著必殺之心。而唐光北被關天養身上發出的金光反震得心浮氣躁,驚疑難定,再者【魔神附體】的效果已經消失,強烈的疲累感湧了上來,讓他覺得連站立起來都十分困難,何況是集中起全部的神識和功力拼鬥法寶呢?

不到三個回合下來,天星羅盤就被三陽一煞劍重創,滾落在地。唐光北元神受到震動,哇的一聲嗆出一口鮮血來,也再顧不得完成班師古交付下來的任務,甚至連天星羅盤都顧不得收起,就捏碎【飛行符】,破空而去。兩名法衛目睹了三陽一煞劍的威力,哪裡還敢糾纏下去?也是相繼捏碎【飛行符】逃之夭夭。

關卿雲收回三陽一煞劍,又喝下了一瓶【回元露】,連氣也不及喘勻,就忙取出一粒【回天丹】餵關天養服下,這才把探脈息。令她意外的是,關天養雖然吐了一大口血,人也昏迷了過去,卻並沒有受到火毒的侵襲,除了內臟受到強烈的震動,氣血有些翻湧外,並無大礙。

關卿雲這才鬆了口氣,暗道:“想必是他擲出的一劍讓唐光北的一掌失去了準頭,這才​​沒有受到傷害。”又覺得不太可能,若是沒有受到傷害,又怎會因為內臟受到強烈震動而吐血昏迷呢?“想必是他有什麼神妙的護身法寶也未可知!”抱起關天養,將插入地下的短劍收了回來,看著劍身散發出來的幽藍光芒,不由得很是驚異,心說:“阿若說'清風徐吟'是被他強化成靈品的,當初我一直不信。照這樣看來,他身上也不知藏著多少上好的法寶呢……”見唐光北的天星羅盤和紅袍法衛的紫金百寶葫蘆也掉落在地,都一併收了起來,然後跨上馬背,望東疾馳而去。

關天養其實並未完全昏迷,意識還是清醒的,但卻無法控制身體。他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躺在關卿雲的懷裡,用神識看著這個溫婉嫻靜的女人,心中感覺別樣的溫暖,暗說:“我要是能有一個這樣的姐姐該多好?”又暗道:“她姓關,我也姓關,我就認了她做姐姐又有何不可?”正覺得這樣順理成章時,猛地記起自己之所以姓關是養活自己的老廟祝指廟為姓,才取了'關天養'這個名字,事實上自己到底姓什麼也無人知曉,心頭頓時又覺十分淒惶悲戚,竟忍不住想哭了。不知不覺間,就沉沉地睡了過去,什麼也不知道了。

待恢復知覺的時候,又已置身於夢中的那間小屋裡。

萬寶爐十分懊惱地道:“你以後能不能不要看著美女就衝動?”

關天養奇道:“我哪有衝動了?”

萬寶爐恨恨地道:“還說沒有?她明明可以接下那一掌,你又激動個什麼勁?大哥,你這小身板脆弱著呢,經不起折騰,明白麼?”

關天養這才聽出萬寶爐認為他是好色,所以這才捨身救下關卿雲,當即哭笑不得,辯解道:“你又不是沒看到,她為了救我,也不顧自己的安危麼? ”

“她有那個實力,你沒有。”

“我是沒有,可有你們不是?”

“呵,你以為有了我們,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麼?”

“難道不是?”

“你小子……”萬寶爐是氣不打一處來,“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才好。也不想想,外力越強,我們就得用越強的力量來保護你不受傷害。你的身體處在兩強夾縫之中,即便能夠避免毀滅性的傷害,但難免也會受到震盪。一次兩次倒還看不出影響,次數多了,不但嚴重損害你的體質,也將影響到你的修行,懂嗎?”

關天養訕訕地道:“我懂。但有些時候……”尚未分辯完,萬寶爐就斥道:“有時候就是色心大起,控制不住自己,是吧?”語氣洶洶,分明是越說越惱怒。

“我想什麼你還會不知道?”關天養非但沒有因為萬寶爐的惱怒而心生不悅,反而還倍感溫暖。若萬寶爐不是心懸他的安危,又何至於這般惱怒呢?“好了,我保證以後遇著這樣的事情再不會輕易胡來了。這總行了吧?”說著,竟嘿嘿地笑了起來。

萬寶爐也著實拿他沒有辦法,“不會輕易胡來?也就是說還會胡來!”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關天養心下頓時湧起一陣愧疚。“你也知道,我有時候總是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我也不能完全保證!”長這麼大了,除了四丫、小白和陳朔,何曾有人這這般懸掛過他的安危?他又何嘗不想做好,可事到臨頭,總會出現意料之外的變化。就行五行鎖元尺的修復,誰料到最後竟會消耗那許多的靈氣呢?是以他也不敢再輕易承諾了。

萬寶爐滿心的不耐煩,“算了,我也懶得再說。話說多了反而顯得我嘮叨!”自個兒生氣了悶氣來。

關天養笑看著他,“難道你不嘮叨麼?”

萬寶爐本不想理他的,見他這般說,就哼了一聲,“好,嫌我嘮叨是吧?以後我還懶得說了!行,打住吧。開始今天的授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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