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超級強化天師 作者:墨非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30 18:55: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2 109830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22:30
【二百四十八、紛亂再起】
李延極緩緩點著頭,微笑道:“你要知道關兄弟現在可是修行界的頭一號奇人!”

“頭一號奇人?”顏憶白眼睛裡放出了異樣的光彩,道:“怎麼個奇法?”

李延極扭頭看著關天養,笑問道:“怎麼,你沒跟她說麼?”

關天養呵呵地道:“我要是巴巴的一說,她還當我炫耀呢?”

顏憶白驚喜異常,“關大哥,你還會什麼神奇的本事呀?快告訴我!”

李延極笑道:“就是凡經你關大哥之手強化的法寶,從來不會失敗!”

顏憶白哦了一聲,倒是一點也不意外和驚奇,點頭道:“看出來了。他那手法古怪得很,我怎麼也學不來!”

李延極十分的意外,問道:“關兄弟,你在教她麼?”

關天養笑道:“說不上教,小白妹妹遠比我聰明多了,我們不過是彼此交流!”

李延極很是興奮,點頭道:“好,你們年輕人之間是該多多交流!”

顏憶白唉地一聲嘆道:“師父,你怎麼不早把關大哥帶來呢?我可真是後悔現在才遇著他!”

這話頗有些曖昧,但關天養卻並不這麼想,反而哈哈笑道:“是麼?我又何嘗不是呢!”

顏憶白眼睛一亮,當即喜道:“關大哥,要不你也拜師父為師吧?這樣我們就是同門,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若在幾個月前關天養聽到這樣的提議必定會怦然心動,但現在他已經淡然了,心下也不存門派之見,覺得未必要加入哪門哪派才算好。正想著如何婉言拒絕,就听李延極故作慍怒地斥道:“胡鬧。關兄弟是何等樣人?我重極門上下又有誰能師之?”

關天養見李延極如此抬舉自己,不由得苦笑道:“李前輩,你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李延極卻鄭重地道:“這是實話實話。且不說你修煉的心法我們誰也看不出是什麼絕學,就憑你那一手強化法寶的本事,只有我們拜你為師的道理,又有誰能教得了你?”

關天養心下一凜,暗道:“我修煉的自然是劍修之法了。原力中正平和,不管修煉到何種程度,除了意志表現得異於常人外,也沒有引人關注的特徵了。李前輩又是如何看出來的?”百思不得其解,故作淡然地一笑,道:“李前輩這樣說,實在教我汗顏無地。”

顏憶白卻有些不樂意了,道:“關大哥,你汗什麼顏吶,師父說的何嘗不是?就憑你的本事,真要是能加入我重極門,那可是我們的福氣,也是煉器一脈的福氣。你想想,我們重極門的煉器之道結合你的強化手法,豈不正是天作之合?”也不待關天養作答,就又對李延極道:“師父,既無人可以收關大哥為徒,為什麼不聘他為長老呢?這又不是沒有先例!”

關天養一怔,道:“聘為長老?這是什麼意思?”

李延極也沒料到顏憶白會提出這樣的建議,頗有些詫異,當即就笑著點頭道:“這是我重極門特有的一項規矩。就是聘請並非我重極門下出身的高人擔任長老,暇時可以指導門人弟子修煉,亦或參與門中交流,共同進益。我倒是有聘關兄弟為長老之心,就是不知道關兄弟同不同意!”

關天養分明感到李延極並無此意,只是顏憶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不得不把話頭接過來,但語氣卻是十分的誠懇,顯也是覺得此議大有可操作性。關天養細細一想,就起手一揖,笑道:“晚輩何德何能,得李前輩如此看重?說心理話,我當然願意。畢竟我們走的都是煉器的路子,彼此交流進益,自然好處多多。但晚輩實在年輕德薄,雖說會點小把戲,但也​​擔不起重極門長老之任,更無指導門人弟子的本事。若是五十年,或是一百年之後,李前輩還有此心,而晚輩又有更輝煌的建樹,絕不會再推拒!”

李延極之所以順著顏憶白的話頭邀他擔任重極門長老,一則是看重他的才具,二則是看在龍鱗的份上。畢竟只要他一說出關天養送了重極門一片龍鱗,上上下下數千弟子,絕無一人會反對。但關天養畢竟年少,若因龍鱗而榮膺長老之位,怕是難以服從,也難杜天下幽幽之口。見關天養這般回答,心下很是感慨,越發覺得此子不但見識不凡,胸襟氣量也非常人可比,就點頭道:“百年也不過倏忽。你既這樣說,好吧,那便容後再議!”

顏憶白哪裡知道李延極的用心?見關天養不答應,李延極也不再三邀請,心下反倒十分的不樂意起來,嘆道:“這可真是有些可惜了……”怏怏的,很是不樂。

關天養笑道:“可惜不能跟著我了麼?我手下正缺個懂得煉製法寶的伙計,要不跟我去混混?!”他原本不過不過是說笑,逗顏憶白玩,心知李延極是絕不會放愛徒跟自己去胡混。卻不想顏憶白竟拍手叫道:“好呀,師父,你就讓我跟關大哥去歷練歷練吧?在山上呆了這麼多年,實在膩煩透了!”更沒想到的是李延極竟然點頭道:“好,等此間大事一了,你便隨著關兄弟一道去歷練歷練吧!關兄弟,那我就真把她託付給你了!”

關天養驚得差點跳了起來,頗不敢相信地問道:“李前輩,你真捨得?”

李延極笑道:“有什麼捨不得的?她呆在山上,永遠也學不到實際的本事,也是該出去歷練了!託付給你,我也放心!”

關天養無奈地一攤手,道:“我本來是開玩笑的……”

顏憶白不等他說完就大聲嚷道:“不准開玩笑,就是不准!反正我是跟定你了。師父,你說什麼大事呀?要等多久才能了結?”

李延極道:“自然是你關大哥的大事。”

顏憶白奇道:“他能有什麼大事?對了,師父,昨晚山上好像鬧個不停,出什麼事了麼?”

李延極臉色一寒,冷哼道:“有人闖山,還是打著魔道紅蓮宗的旗號!”

關天養大吃一驚,顫聲道:“紅蓮宗闖山?他們要幹什麼?”心知此事必與自己是有關聯的。

李延極抬起掌來,輕輕地在桌面一拍,雙目激射去凜凜懾人的寒芒,不怒而威。“還能做什麼?先是有人說重極門將你囚禁了,想要私吞龍鱗。然後就有人打著紅蓮宗的旗號闖山,說是要營救你脫困!哼……”

李延極這一哼令關天養渾身一震,直感到好似天崩地陷一般,驚懼莫名。啊了一聲,臉色刷地一下白了下來,驚呼道:“有這等事?”他分明聽出'有人打著紅蓮宗的旗號闖山'這話後面另有文章,至於是誰打著紅蓮宗的旗號,就不是他所能知道的了。。

李延極還以為他被這個消息給嚇著了,溫和地一笑,彷彿在暗示關天養沒什麼大不了的,道:“有人不想花錢,又想得到龍鱗,自然得用些非常手段。可他們也未免太小覷我重極門了,胡亂糾集些烏合之眾就來闖山,還敢冒充紅蓮宗,怕是紅蓮宗也不會給他們好果子吃!”

關天養這才在李延極那一哼之下的震懾中回過神來,不由暗暗嘆道:“李前輩平時看著溫文儒雅,和氣大度,看著倒像是悠閒於山水的隱士,哪裡像一派之尊了?可一旦發作起來,雷霆震怒,有如天威一般讓人驚懼。這可真是讓人難以捉摸!”輕籲了一口氣,滿臉的歉然,道:“實在沒想到給重極門惹來這麼大的麻煩……”

李延極一擺手道:“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你不必過意不去。我今天來一則是看看你是否還住得習慣,二則叮囑兩句,在拍賣會沒有召開之前,若無十分必要之事,盡量不要去山上!”

關天養道:“這個我省得。再說有小白妹妹陪著,我是樂不思蜀了,山上沒個認識的人,又不好玩,去做什麼?小白妹妹,你說是不是?”

顏憶白嫣然一笑,道:“有你這句話,也不枉我天天費盡心思做菜給你吃!”

李延極見他們相處得融洽,很是欣慰,道:“好,那你們繼續討論吧,我先走了!”話才說完,身形就消失不見了。

李延極才走,顏憶白就衝上來抱住關天養的臂膀,道:“關大哥,你真的要帶我下山麼?”

關天養將手一攤,道:“你師父都答應了,這還有得假麼?”

顏憶白興奮得呀呀亂叫,又蹦又跳,渾像個瘋子。關天養見狀,頗為無奈地道:“至於這般高興麼?”她這才停了下來,滿臉憧憬地道:“這下好了,終於可以下山了。長這麼大了,我還是頭一回下山呢……山下都有些什麼呀?”

關天養沒想到她竟從來沒下過千陽山,覺得又驚又奇又是好笑,就道:“這教我怎麼說呢?山上沒有的,山下都有……唉,反正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顏憶白急道:“那咱們什麼時候走呀?”

關天養想著還沒有拍賣出去的龍鱗,嘿嘿一笑,道:“這個……怕是還得有一陣子,總得等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完了再說吧!”

顏憶白眉頭一皺,十分的不耐煩,道:“什麼事呀?”

關天養奇道:“你竟不知道?”

顏憶白也是滿臉的不解,道:“我知道山上這幾天忙得很,又來了好多人,卻不知道要幹什麼!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關天養白了她一眼,道:“真虧了你還是重極門弟子,連門中事務都不關心……嘖嘖,也不知道成天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顏憶白駁斥道:“我為什麼要關心?我的任務只是負責千機洞的灑掃和日常的維護,別的可跟我沒什麼干係!”

關天養搖了搖頭,暗嘆道:“這丫頭,豈止是少根筋而已?簡直就是缺心眼!”也懶得說起山上的事煩心,就道:“好吧,沒干係,那咱們繼續吧……”

第二天一大早,關天養就被陣山響的敲門陣驚醒了,顏憶白在門外叫道:“關大哥,關大哥,快醒醒,快醒醒……”叫得實在不耐煩了,就叫道:“豬,你這頭豬,睡死了麼?快醒醒呀……”

關天養也很奇怪,自己怎地就醒得這麼沉呢?若是有人趁著熟睡之機偷襲,豈非把腦袋割下來了自己都不知道?

拍了拍腦門,應道:“好,起來了……”

顏憶白這才籲了口氣,道:“我還以為你死了呢。你在幹什麼呀,叫了這大半天也不應一聲……”

關天養沒好氣地道:“自然是睡覺了。你睡著了難不成也叫得醒麼?”

“怎麼可能?”顏憶白一副'你肯定在做什麼壞事'的樣子,先是審視著關天養,然後又審視著屋裡的一切,道:“便是聾子,這也該叫醒了。說,到底在做什麼?”

關天養苦笑道:“真是睡覺。我就這樣的,一旦睡著了便是地震都震不醒。說吧,什麼大事,這麼風風火火的?”

顏憶白滿臉的驚奇,道:“你不知道,昨晚山上出事了!”

“出事了?”關天養問道:“什麼事?”

“好多門派的人圍住了高朋殿,說要師父把你交出來,還說若是天亮前見不到你,他們就不會對重極門客氣!”

關天養大吃一驚,道:“你怎麼不早來叫我?”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顏憶白也幫著他拿鞋。

“現在什麼時辰了?”

“辰時三刻都過了……”

“那你早先乾什麼去了?”

“我哪裡知道呀?我還不是天亮了到山上去拿東西,才聽他們在說,這才巴巴地回來告訴你呢!哼,真是不識好人心!”

關天養也顧不得洗漱,胡亂抹了一把臉,道:“現在可不是討論好人心壞人心的時候……走,去看看!”

出了千機洞,關天養突地又想起李延極的交待,道:“你是親眼看著各大門派包圍了高朋殿麼?”

顏憶白搖頭道:“沒有,但他們都在說。反正山上是一團亂!”

關天養哼了一聲,又回到閣子裡,道:“陰謀,又是陰謀。嘿嘿,小爺我才不會上當呢!”

“陰謀?”顏憶白不解地道:“什麼意思呀?”

關天養道:“什麼意思?就是他們找不到我在哪,故意製造混亂,想把我引出去。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豈是他們說攻打就打的?”

顏憶白滿臉的憂忡,道:“萬一他們真要是把起來了呢?”

關天養確實也很擔心,若真打了起來,重極門豈不得因為自己而元氣大傷?就道:“要不這樣……你去高朋殿看看,有消息再回來告訴我!”

顏憶白想了想,就道:“好!”轉身就往外跑!

關天養叫道:“急什麼,回來!”

顏憶白道:“還有什麼事麼?”

“靈醒點,別去瞎摻合。還有,除了你師父以為,不管是誰問起都不要告訴我在千機洞。要不然麻煩就大了,明白麼?”

顏憶白點頭道:“我知道的。還有麼?”

關天養揮手道:“快去快回……”

顏憶白道:“好,你等我消息!”駕起遁光,消失不見了。

關天養這才破口大罵道:“一群驢日的,不就是一片龍鱗麼?犯得著猴急成這樣?哼,重極門要是損壞了一草一木,小爺我要你們加倍償還……”越罵越不解氣,就越罵越急,越罵越兇,簡直就像要把整個千機洞都給掀翻一樣。

看著日頭越來越高,顏憶白就是不見回來。

關天養便以為高朋殿那邊發生了大事,心下越發的焦躁,怎麼也坐不住,不止一次地走到雲台邊緣去查看情況。

只可惜雲山霧罩的,什麼也看不清楚,巴望著有那麼一兩個重極門的弟子路過,卻也不見人影。

終於在苦熬了將近一個時辰後,聽到顏憶白極不服氣地嚷道:“放開我,放開……”關天養心下頓時一鬆,回頭看去,見蘇千羽挾著顏憶白的手臂御風而來。

蘇千羽臉色陰沉,竟還帶著幾分怒色,道:“再胡鬧,可就得罰你去清風洞了!”

顏憶白用力甩開蘇千羽,哼了一聲,進閣子去了。

關天養不解地道:“這是怎麼回事?”

蘇千羽道:“小師妹她不尊師父吩咐,擅自跑去高朋殿,差點惹出大禍來!”

“這個,李前輩怕是誤會了,是我叫小白妹妹去高朋殿探視情況的!”

蘇千羽料知就是這樣的,也不理關天養的辯解,道:“若不是她告訴你,你又豈會讓她去探視?”

關天養也懶得追究這些,問道:“蘇大哥,到底出什麼事了?”

蘇千羽沉吟了片刻,才道:“符籙宗率眾叩山,聲稱要見你一面,商談拍賣會該如何舉行之事。師父就說拍賣會的具體事宜重極門已經承接了下來,跟他說也一樣。這下子他們就不依了,就說你被我們給軟禁了,還說重極門要強佔龍鱗。這一鬧,不知內情的人都跟著起哄。有人甚至揚言我們若不把你交出去,他們就要攻打千陽山,哪怕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你!”

關天養啐了一口,道:“真他娘的噁心……那現在情況怎樣了?”

“還在僵持之中!”蘇千羽神情頗為凝重,沉聲道:“本來師父已經將各派的情緒安撫了下來,畢竟離拍賣會開始只有幾天了,鬧出了事來就前功盡棄。可就在這時候,小師妹不知從哪裡衝了出來,說你好好的,每天都好吃好睡,絕沒有被軟禁。唉,她也是,什麼都不懂就亂摻合。結果亂子又起來了……”

關天養哦了一聲,道:“看來只有我親自出面了!”

蘇千羽道:“師父也是這個意思。現在你若不出面,怕真的就會掀起一場大戰。但師父也說了,要你先想好對策,切記不可沖動。若是有人趁亂起哄,逼上來強搶,那局面就要失去控制了!”

關天養想了想,道:“好。現在就走麼?”

蘇千羽道:“嗯,越快越好!”

關天養回身望瞭望閣了,也不知道顏憶白的情況怎樣了,但想到現在也沒功夫去關心她了,就道:“好,走吧!”

上了飛板,蘇千羽掐動印記,就朝高朋殿方向飛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22:31
【二百四十九、拍賣會開始之前(上)】
便是在半空中,也能聽到高朋殿傳來的震天喧囂。

修行者一旦存心搗起亂來,那嗓門可不是普通人能比得了的,簡直就是一個接一個,綿綿不絕的轟雷,聽得人心煩氣躁。

關天養望著將高朋殿圍得水洩不通的人流,就道:“蘇大哥,咱們就這樣下去麼?”

蘇千羽忙道:“這樣肯定是不行的。”招手叫過一名在天空巡邏的重極門弟子,道:“你去向宗主禀報,就說關兄弟來了。但下面的情況太亂,暫時不便進殿。”那名弟子應聲就去奏禀。

片刻後,李延極那如洪鐘大呂的聲音響了起來,道:“諸位請安靜,你們不是要見關兄弟麼?他來了!”

此話一出,局面果然不再騷亂,眾人都翹首而望,想看看龍鱗之主關天養在何方。

李延極道:“為了避免發生騷亂,請有座位的朋友立即就座,沒有座位的也請席地而坐。關兄弟這一來,必會給大家一個明確的交待!”

有人不耐煩地嚷道:“人呢?人在哪,快把人交出來……”

有一個開頭,就有第二個接著道:“關天養又不是你重極門弟子,憑什麼要住在你們這裡?快把人放出來!”

李延極聽得不耐煩了,大喝道:“禁聲!”簡直就像開天劈地的一聲爆雷,震得修為較淺者心浮氣躁,元神晃動,哪裡還敢胡言亂語?

李延極攜各門各派首腦,在重極門眾長老的衛護之下走了出來,望天道:“關兄弟,請下來吧!”

蘇千羽這才馭使著飛板緩緩降了下來。

關天養掃了一眼,見站在李延極身邊的人有見過面的,也有沒見過的,最熟悉的便就是那位符籙宗的辜不誠了,心下當即湧起十二分的不悅。

“李前輩,眾位前輩,小子有禮了!”

李延極虛扶了一下,道:“關兄弟,眾位道友都說我重極門拘禁了你,要強奪龍鱗,你來向大家澄清一下,可有這回事?”

關天養尚未開口,辜不誠就道:“看樣子關兄弟在千陽山住得還算好?”

關天養暗哼一聲,道:“多承辜前輩掛念,晚輩很好。”然後扭過臉去,運起原力,大聲道:“諸位心懸晚輩安危,晚輩實在感激無地,在此謝過了。晚輩也知道,眾位之中不乏好心之人,但也不乏想藉機攪亂局勢,意圖強奪龍鱗的。哼,有些話太醜了,晚輩也不好意思說出口,諸位若是真心想買得龍鱗,還請遵守重極門的山規,勿要嘯聚為亂才是。重極門李前輩本著為修行界消彌一場血光之災的慈悲之心,應晚輩之請,接下了張羅龍鱗拍賣的一應事務。諸位中若有不識趣的,執意妄為。重極門自然也不會再客氣。就如同拍賣會若在龍虎山或是終南山舉行,更或是各位的山門舉行,你們也巴望趕來的客人如此折騰麼?”

說到這里後,又長身一揖,道:“晚輩這番話雖醜,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但還是為了各位好。試想,衝突一起,千陽山的法陣一旦發動,諸位中有幾人能夠保證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修行本就不易,性命更是珍貴,還請各位不要為了一片小小的龍鱗而大起干戈。不值得!”

辜不誠拍起掌來,笑讚道:“關兄弟這番話當真是至理銘言。不錯,我等何必為了一片小小的龍鱗大起干戈?眼下離拍賣會開始不過只有幾天了,大家還是趕緊籌備錢款要緊,以免到時落下遺憾!”

關天養道:“辜前輩此話正是。到底是錢重要,還是命重要,諸位遠比晚輩更清楚。龍鱗對我來說是無用之物,錢對你們來說又是身外之物,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須。既是拍賣,那就是誰出得起錢,東西就是誰的。若想不出錢,靠強力來搶奪,嘿嘿,那可是打錯了主意!”

李延極高聲道:“關兄弟的話大家都聽得很清楚了,想必再沒有人會懷疑我重極門將其拘禁,意圖強佔龍鱗了吧?諸位遠來是客,我重極門自然以客禮待之,但若是客不為客,主也就難以為主了!”

有人道:“既然關老闆並非被重極門所拘禁,誤會也就解除了,我等自然也就再無疑慮!”

辜不誠環視了眾人一眼,道:“既然關老闆來了,我等正有些疑問,不知可否乘便賜教?”

關天養暗哼一聲,起手道:“賜教不敢當。不知辜前輩有何指教!”

李延極道:“既然有問題,何不進殿坐下再說?”

辜不誠點頭道:“如此甚好。關兄弟請!”

眾人都很好奇辜不誠有什麼問題要請教關天養,本想走的也都留了下來,又將高朋殿圍了個水洩不通。

落座之後,辜不誠道:“關兄弟,既是拍賣,想必是只要現錢的了?”

關天養輕咳了一聲,道:“這個麼,倒是未必。也可用寶物或是珍貴的材料來換取,但必須得明示出價格幾何,最好能夠請幽靈宮作出公正的價格評估,以便拍賣順利進行!”

辜不誠又道:“還有個問題。拍賣期可有限定時間?”

關天養笑道:“當然有,不可能無限期地拍下去。晚輩和李前輩商量了一下,介於前來參加拍賣的人數眾多,就暫定為六個時辰。不知辜前輩和在座的各位前輩可有意見?”

“六個時辰?”辜不誠的眉頭皺了起來。殿內殿外的一眾人等都小聲地議論了起來,嗡嗡之聲如浪潮般洶湧著。

約過了茶盞功夫,張志禮道:“六個時辰怕是不夠,依貧道之見,十二個時辰最好!不知諸位以為呢?”

此言一出,附議者甚眾。就連辜不誠也說:“六個時辰確實太倉促了些,不知李宗主以為呢?”

李延極沉吟道:“這個麼,我倒是還沒考慮過來。關兄弟,你以為呢?”

關天養卻大不以為然,但又不好違了眾意,想了想就道:“太短過於倉促,太長又怕生變。我倒是覺得越快敲定買定越好,也免得在我手裡成天還提心掉膽的。十二個時辰也太些長了,要不就折中一下,八個時辰如何?”

辜不誠等人默然,沒有發表意見,顯是心裡有所盤算。

關天養何等精明的人?自然知道他們之所以建議拍賣期於為十二個時辰,便是希望中途生變,然後好乘機搶奪。他不禁心下冷笑道:“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就又說道:“以前晚輩是不知道,所以才會拿去當掉。現在算是搞清楚了,龍鱗是天下一等一的至寶,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夠買得起的。依晚輩之見,應該設一個門檻,擁有一定身家的方可進場參與拍賣。若不然隨便來個什麼人攪局,拍賣又該如何進行下去?”

李延極點頭道:“這個倒不用擔心,我已經和乾坤庭方面聯繫了,到時他們會派出專門的拍賣師來主持,相關規矩也會參照交易所的珍寶拍賣會設置!”

關天養這才放了心,笑道:“那就有勞李前輩了!不知辜前輩和各位前輩還有什麼意見?”

辜不誠道:“若能如此,那就最好不過了。”眼裡竟流露出了志在必得之色。

誰不知道符籙宗乃天下第一豪富?玄武宮和重極門反倒屈居其亞。這場拍賣會若真是按交易行珍寶拍賣的規矩來進行,符籙宗有六七成的把握最終拍得。一旦東西進了他們的口袋,正道各派自然不敢撕破臉皮來明搶,唯一可慮的便只有魔道五宗了。但符籙宗畢竟也曾登頂過天下第一大派,雖說如今勢不如前,但也不是由得人欺凌的。一旦再強化出一件仙器,嘿嘿,別說是三清教了,玄武宮從今以後也得忌憚五分。

辜不誠正想到妙處,就听有人道:“這樣子怕是不公平吧?誰不知道符籙宗是天下第一有錢的門派,與其費盡周折搞個拍賣會,還不如直接賣給他們得了!”

此言一出,可真是怨言四起。

關天養這才意識到這裡面的問題實在是有些多,眾口難調,到時難保不會出亂子。

張志禮站起身來,抬手一壓,示意眾人安靜,就朗聲道:“貧道有個主意,既省事,又不費時,還能由價高者拍得!”

眾人皆問是什麼主意。

張志禮道:“不用明拍,暗拍!”

“暗拍?”有些不明白什麼是暗拍,就問了起來。

張志禮解釋道:“暗拍也是拍賣行通行的一種規矩。就是參與拍賣者將所能承受的最高價格以秘密的方式報給拍賣主辦方,誰出的價格能令關老闆滿意,東西就歸誰得。”

辜不誠眉頭一皺,立即就意識到這裡面的問題,輕咳一聲道:“這個,怕是更不公平。若是關兄弟受人協迫,以極低的價格將龍鱗賣給了某人,卻又對外宣稱一個極高的價格,那又當如何?”

這分明就是在影射重極門了。就連張志禮也是一怔,眼睛不由自主地往李延極身上瞟了去,見李延極正凜凜地看著他,就忙將頭別到一邊,故作慎重地點頭道:“辜道兄所慮也不是沒有道理,看來這個拍賣的規矩確實得好生斟酌一番才行!”

關天養心頭大感不耐煩,心知這樣'斟酌'下去,必然又生出一堆亂子,就道:“依晚輩之見,也不必搞得那般複雜,還是明拍好,六個時辰不夠,就八個時辰。再斟酌下去,怕是又生出事非來,那就大違初衷了!”儼然一錘定音,再容不得別人置喙了。也不想想,在場有多少位是各門各派的掌門或是大佬,哪有他頤指氣使的份呢?

果然,關天養的話聲才落下,在場的好多人臉上都堆滿了不快,或是冷哼,或是冷笑,顯是都沒將他的話當一回事。

關天養見狀,心下也很是惱火,但也清楚這些人都是自己惹不起的。眼下身在重極門,他們或許不敢怎樣,可自己畢竟不是重極門弟子,不可能一輩子都不離開千陽山,到那時自己慢就是有吃不完的苦頭。暗說:“好吧,反正我的話還不如放屁頂用,那也由得你們鬧去!”站起身來就準備要走,有人卻喊道:“關老闆,我等來得遲,不曾見過龍鱗,不知今天可否拿出來讓我等一觀呢?”

關天養循著聲音望了那人一眼,見是三清教門下,微哼一聲,道:“不好意思,沒帶在身上!”見那人神情一怔,臉上頓時湧起惱恨之色,就又加上一句:“萬一不小心撞著那麼幾個心懷不軌的,我豈非只得任由他們搶了去?還望仙長理解一二。”

又有人忙忙地問道:“怎麼能不帶在身上呢?萬一被人偷去了可怎麼辦?”

關天養也懶得看是什麼人在說話,大嘆一聲,道:“那有什麼辦法?我也只有自認倒霉,沒這個賺錢的命了!”起手一拱,道:“諸位前輩,晚輩還有點事,先行告辭了!”也不走正門,隨著蘇千羽從側門出去了。

正說要回千機洞,就見知客院主孟寒通來了,道:“關兄弟,玄武宮的人到了。”

關天養一愣,心說:“玄武宮的人來了你接著便是,告訴我做什麼?”就笑道:“哦,他們來了……有什麼事麼?”心知孟寒通巴巴地來告訴自己,必是與自己有關聯了

孟寒通道:“他們說有人想見你,還說這個人你是非見不可的!”

關天養奇道:“非見不可的?叫什麼名字?”心下卻在猜是不是梁師曾,暗道:“若真是他,那可就古怪了,我與他又沒什麼交情,怎麼也說不上非見不可!”

孟寒通分明也是一臉的不解之色,道:“此人陳姓,聽說是馬真人新收的關門弟子……”

關天養一震,頓時大喜過望,道:“在哪?人呢?”撒腿就跑。

孟寒通忙叫道:“關兄弟,這邊!”關天養又折了回來,隨著孟寒通去了集賢宮。

甫一進宮門,關天養就興奮地大叫道:“二狗子,陳二狗子……”只見換了一身簇新白藍相間道袍的陳朔從正廳裡走了出來,大叫道:“天養……”兩人便抱作了一處。

關天養有點想哭,但卻哈哈大笑道:“好呀,幾個月沒見,你越發混得出息了。”

陳朔也是眼眶泛紅,輕輕地捶了關天養一拳,嘿嘿地道:“你小子不也一樣麼這多大的陣仗呀,真不敢相信是你搞出來的!”

關天養得意地笑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對了,這才幾個月呢,你怎麼就下山了?”

陳朔衝關天養眨了眨眼睛,意思就是說'你懂的',嘴上卻說:“師父說,龍鱗拍賣是千年難得一見的盛況,要我隨著申師叔和眾師兄師姐們見見世面!”

關天養如何不理解陳朔在暗示此地說話不方便,就頻頻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那可正好,咱們可趁機聚上一聚……”想到集賢宮後有一處小花園,就拉著陳朔道:“走,咱們後面逛逛去!”

到了花園亭中坐下,陳朔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天養,你是哪裡得來的龍鱗?”

關天養笑道:“你肯定想不到!”

陳朔是連想都懶得去想,感慨道:“乖乖,真不敢相信你連龍鱗都搞到手了。你不知道,我們玄武宮上下知道消息後,都湧來問我是不是真的。我當時也給整懵了,哪裡說得出個所以然呢?”

關天養看著陳朔那張興奮得都變了形的臉,心下就越發的得意,笑道:“其實最開始我也不知道它是好東西。後來與杜姑娘一道來重極門接那單法器的生意,發現沒有錢,就拿這東西去山下的鎮上當,才知道是好寶貝。也正是這樣,才惹出了這許多的事非來!”

“這麼說來,你是好久以前就得到龍鱗的了?我怎麼一點印像都沒有?”

關天養不免為自己的隱瞞略感歉然,略作沉吟,就道:“白螺湖之行可還記得?”

陳朔大吃一驚,道:“白螺湖之行?你就是在那裡得到的麼?”

關天養點頭道:“是呀,撿到的。當時也不知道它就是龍鱗,再者我們又發了大財,所以就忘了它。只沒想到我拿去當後,當天晚上就給丟了。乾坤庭怕我和杜姑娘出事,落下洗不清的冤屈,所以才派了楚大平庸來保護我們。後來費了老大的功夫才找了回來,也正是這樣,鬧出了天大的風波,逼得我只有出此下策,把它給賣了!”說完就嘆起了氣來,滿臉都是沉重的無奈,想笑都笑不出來了。

陳朔也是連嘆可惜。

關天養搖了搖頭,站起身來走出亭外,仰望著澄藍的天幕,心中卻在想著要到什麼時候自己才能夠像鳥兒一樣自由自在地飛翔,再不受別人的拘束和困擾,強作一笑,道:“可什麼惜呢?能留得命在就不錯了!”

陳朔嗯了一聲,不置可否,問道:“那你打算賣多少錢?”

“這可不是我說了算的。都已經說好了,拍賣,價高者得!”

陳朔眉頭一擰,道:“這樣一來,你豈不就成了天下第一的大富翁了?”非但沒有感到歡喜,反而還說不出的憂忡。

“我是豈不代表你也是?”關天養回身看著陳朔,原想打趣兩句,卻是一陣張口結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陳朔冷冷地一笑,欲言又止。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22:31
【二百五十、拍賣會開始之前(中)】
關天養見狀,原本強自提振起來的好心情頓時煙散雲散了,不悅地道:“有什麼屁事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這個,這個……”陳朔一副為難的表情,道:“這個怎麼說呢?”

關天養也不是笨人,腦子一轉,心下也就一片了然,冷笑道:“我明白了,肯定是他們讓你來走交情的吧?要我看在你的面上,把這片龍鱗賣給玄武宮?是也不是?”

陳朔臉上盡是尷尬之色,想笑也笑不出來了,訕訕地道:“也不全是這個意思……”關天養見他還想解釋,惱怒地將手一揮,道:“若是早點來說,我送你都可以,由得你怎麼處置。但現在不一樣了,我已經答應了拍賣,還有重極門的李前輩也作了保證。你說我現在改變主意,我自己的臉面和信譽倒沒什麼,置人家李前輩於何地?”說到後來,竟是聲色俱厲。

陳朔似乎不為所動,蹙著眉頭問道:“李前輩,哪位李前輩?”

“便是重極門宗主,李延極李前輩!”

陳朔臉色也變了,似驚又怒,眼裡還盡是嘲諷之色,道:“喲,看不出來,你竟和他攀上了交情!”

關天養別過臉去,裝作什麼也沒有看見,淡淡地道:“李前輩可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只是不想修行界再為了爭奪龍鱗而起殺戮。自始至終,他都沒要我把龍鱗賣給他的意思。你們這樣做,反倒顯得連重極門都不如了!”語氣雖淡,言下之意卻是在說玄武宮居心叵測,卑鄙險惡,根本不能與重極門相提並論。

陳朔見關天養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很是有些意外。愣了一愣後,就苦笑道:“看樣子……真的不能通融了?”

關天養怒火騰騰地上湧,臉膛也漲得通紅,直勾勾地盯著陳朔,道:“龍鱗賣了,錢我一分不要,都歸你,如何?”

陳朔的神情很是複雜,幾番想爭辯,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最後搖頭道:“我要錢來做什麼?用不著!”滿臉的索然,也看不出他是不是在說氣話。

關天養深知陳朔雖然愛錢,但並不是一個貪得無厭,沒有道義之人,想必他此來也是門中尊長所逼也未可知,就將語氣放緩了些,道:“論說起來,這片龍鱗我們四個都有份,也不全是我一個人的……”話才說到這裡,陳朔就忙搶斷道:“既是這樣,那你為什麼不經過我們的允許就拿它拍賣了呢?”

關天養頓時張口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陳朔似乎意識到自己語氣太重了些,又忙笑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覺得你顧慮太多了。要不這樣,我去求求師父,讓他也收你為徒。只要你也加入了玄武宮,就沒有人敢動你了!”

關天養聽著這話,心裡極不是滋味,怔怔地看著陳朔的臉良久不語。

陳朔奇道:“怎麼了?我臉上生出花來了?”

關天養道:“不,我在想,你到底是不是二狗子,還是別人用法術變了來蒙我的?”語氣淡漠生硬,說不出是悲傷還是憤怒。

陳朔更奇了,道:“誰沒事變成我做什麼?”

“為了別的什麼自然沒必要,但為了龍鱗又另當別論了!”這話露骨如此,分明已經在指責陳朔罔顧兄弟情義,一心只盤算著龍鱗了。偏陳朔故意裝作沒有明白過來,還說“天養,我說真的,你要是願意,我這就跟申師叔說,然後我們立即就回玄武山。看他們能怎樣!”滿臉的倨傲之色,儼然不將天下修行者放在眼裡。

這樣的氣勢,怕也只有玄武宮門下才有。

關天養絲毫不為所動,冷笑道:“是麼?如此一來,玄武宮得了龍鱗,我卻成了天底下最無恥的背信棄義之徒,人人得而誅之。”

“怎麼會?”陳朔忙辯解道:“你不是會強化法寶麼?為什麼不用這片龍鱗給自己強化出一件仙器呢?等你有了仙器在手,看還有誰敢說長道短!”

關天養嘿嘿地道:“漫說我沒那個本事,就算我有,也不會在這時候出爾反爾。老實說吧,是他們派你來的,還是你自己請纓的!”又將話題拉回到陳朔此行的目的上,顯是他已經沒有耐心再磨下去,逼著陳朔攤牌。

陳朔神情又變得不自然起來,故作從容地笑道:“這個,怎麼能說是派來的呢?咱們之間是什麼關係?我這樣做都是為了你好!”

關天養聽著一套一套的話,心裡越來越涼,只差沒有當面發作起來,也不說話,只把頭扭到一邊,裝作看起了花園的風景來。

陳朔見關天養這樣,就走了過來,將手輕輕地搭在關天養的肩上,笑道:“難不成以後你還想一個人混麼?也不想想,以前的那些年我們都是怎麼過來的。龍鱗賣了就買不回來,沒有人會像你一樣拿它去賣的。錢再多也有花光的時候,再者,錢多能夠又能怎樣?它不能讓你獲得強大的力量,更不能讓你證得永生不死的大道。天養,你不會連這都不明白吧!”

關天養木然地答道:“我當然明白!”

陳朔又道:“你既然明白,那為什麼還要拿它去賣呢?”

關天養吃吃地笑了起來,扭過頭來看著陳朔,道:“為什麼?為了活命!我若不出此一策,你認為那些修行者會讓我活麼?”滿臉嘲諷有如利箭一般刺得陳朔心下生疼,眼神閃爍,乾咳了兩聲後,他就搖頭道:“不,不是這樣的。你完全可以拿它當籌碼,換得更好的前途。”話說出來後,才發得乾癟癟的,沒有一點煽動性和說服力。

關天養差點脫口就罵,深吸了口氣,將胸中的怒火暫時壓了下去,笑道:“虧你提醒了我。重極門一直待我不錯,我就把這塊龍鱗給他們,當作入夥的投名狀,你覺得這主意如何?”也不待了陳朔答,就又道:“相比起玄武宮而言,我覺得重極門才適合我。畢竟是天下第一煉器大派,實力也不比玄武宮差多少。我就不信他們還護不了我的周全?你說是不是?”

陳朔萬不料到關天養會這樣想,一時間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反駁理由,頓時急了,吃吃地道:“你,你投了重極門,那……那我們呢?豈不是永遠不在在一起了?”也虧得他足夠機智敏捷,將多年的交情搬了出來。這也是他最後的招數了,若還不能打動關天養,那便只有徒呼奈何。

關天養素來最重情義,但卻並不是一個傻子,不會被情義所束縛絆住,就道:“怎麼會?你在玄武宮,小白在蜀山,四丫在小蓬萊,咱們各有各的前途,這多好?”說到這裡又笑了起來,道,“說定多年以後你們都在了各自門派的掌門呢?咱們四個湊在一起,足以支配整個修行界了!”越說越覺得有意思,反而哈哈地笑了起來。

陳朔如何聽不出這番話是在暗諷於他?好在他一點也不天真,知道關天養這番話委實太過於縹緲,不現實得很,就嘆道:“重極門於煉器一道上已經不復從前了,反倒是玄武宮…… ”才說到這裡,關天養就突地惱怒地打斷道:“二狗子,直說吧,你想怎樣!”眉頭剔動,嘴唇直顫,眼瞳漸漸泛紅,分明是動了真怒。

陳朔吃了一驚,這才記起關天養最討厭人家繞彎子,就忙賠笑道:“哎喲,你看我,看著你一高興都忘了要說什麼了。”猛地拍了拍腦門,這才正色道,“天養,直說了吧,我覺得你這樣做實在不明智得很!”

“可是我已經做了!”關天養大吼了起來,聲音迴盪在空闊的花園裡,嗡嗡作響,驚得鳥雀四散飛逃而去。

陳朔似乎視而不見,依舊十分和氣地道:“改正還來得及!”

“改正?拿著龍鱗求玄武宮收錄庇護,然後跟你一樣,成為那位馬掌門的弟子,榮寵無雙麼?”

“這……”陳朔頓時有些尷尬,不知該如何作答。

關天養見陳朔無言以為,分明覺得很是痛快,嘿嘿地笑道:“別這呀那的,二狗子。你以為我不知道,玄武宮馬掌門之所以會收你為徒,便是因為你拿了靈泉山出世的聖器,要不然你項多就是梁師曾門下的一個小角色而矣。”

陳朔的老底被揭了開來,越發的惱羞成怒,臉膛頓時漲紅,吼道:“你胡扯什麼?”

關天養冷瞥了他一眼,道:“我有沒有胡扯你心裡清楚……我明白了,你想藉著我們的關係,讓我把龍鱗獻給玄武宮,如此一來,你就前後為玄武宮立下兩件不世之功。再憑著你的頭腦,嘿嘿,將來怕是也會順理成章地接任掌門之位吧?你是不是這樣想的?”

陳朔大怒而起,道:“放屁!咱們多少年的兄弟了,我是什麼人你最清楚……”

關天養見他作了怒,反而越發的冷靜,道:“不錯,你是什麼人我確實清楚。我知道你這樣做不是害我,但我告訴你二狗子,我這人天生就一副驢脾氣,打定了主意做的事,天王老子都拉不回來。你也甭跟我費口舌了!”

陳朔氣得胸膛氣伏,咬著牙道:“好,好,那我就看你到底要捅出多大的漏子來……”轉身就走了。

關天養又氣又恨,此時此刻看什麼都礙眼,恨不得將整個世界都給毀了。若是以在前,怕已經發起了狂來。現在體內原力已成氣候,能夠壓制住狂暴因子,不至於因為惱怒就失去了控制。

好半晌才漸漸冷靜下來,暗想道:“二狗子本來就比我和小白都聰明,又懂得玩弄權術。玄武宮的叫他來,他如何看不出這其中的用意?為了表現出自己的能力和贏得掌門馬承風更多的青睞,他便自作主張地想利用我倆的關係幫助玄武宮搞到這片龍鱗。嘿嘿,玄武宮算得精明,二狗子算得就更精明…… ”

出了集賢宮,蘇千羽見他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油來,就問道:“關兄弟,發生什麼事了?”

關天養搖頭道:“沒什麼。”就不再多說了。

蘇千羽也是聰明人,就沒有多問。

回到千機洞後,顏憶白衝將出來,拉著關天養問道:“關大哥,怎樣了?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關天養一把甩開她道:“別煩我,我心情不好!”就回房去了。往**一躺,他就在想:“二狗子怎地變得這般勢利了呢?太讓我失望了……”又想到龍鱗是至陽至剛的至寶,若就這樣被賣了,確實是可惜得很,心下又湧起一陣不甘來。但想到拍賣會舉行在即,自己若在這時候變卦,勢必引發大亂,不單自己將死無葬身之地,就連重極門也得跟著遭殃。這樣的蠢事他是做不出來的。

輾轉反側,越想心頭越窩火。

沒過多久,敲門聲響了起來:“關大哥,飯做好了,現在吃麼?”

關天養怒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顏憶白顯得十分的委屈,哦了一聲,道:“你要是不餓的話,那等會兒再吃也行……”

關天養本想大罵一通的,可想到她是無辜的,沒得白受自己一通氣的道理,就站起身來,打開了門道:“我現在不餓,晚上再吃吧……”卻見顏憶白在抹淚,他頓時一驚,道:“小白妹妹,你怎麼哭了?”

顏憶白道:“要你管!”掀開他就跑。

關天養追上幾步,拉著她問道:“哭什麼呀?是不是還在生你蘇師兄的氣?”

顏憶白泣道:“你們都會欺負人,你們都有脾氣,你們都了不起……”

看著委屈之極的顏憶白,關天養心下所有的煩悶和怨懟全都消散了,拉過顏憶白的手,道:“對不起,我也是去受了一通氣,所以心下煩得很……你不要怪我。要是你心頭還不高興,也對我發一通氣,好不好?”

顏憶白淚眼婆娑地盯著他道:“那你讓我打一下,我就高興了!”

關天養點頭道:“行,行,隨便你怎麼打都行!”

顏憶白抹了淚,道:“好,這可是你說的……”揚手就是一巴掌扇了過來,可快落到他臉上時,又收回了所有的力氣,變成了輕輕的一撫,然後收回手去,搖了搖頭,悠悠地嘆道:“算了,我大人不計小人過……”

關天養笑道:“這才是嘛。好了,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顏憶白橫了他一眼道:“你不是不餓麼?”

“剛才不餓,現在餓了。”

左熬右挨,終於到了第二十天上。

李延極來說,一切都準備就緒了。修行界大大小小的門派全部到齊,除了玄武宮、符籙宗、三清教、蜀山派、大慈悲寺、魔道青紅二宗等幾家是派的僅次地掌門的首腦人物前來參加外,其餘各派的掌門無一例外帶著門下弟子云集千陽山。據初步的統計,千陽山上下除了重極門弟子外,從各處趕來的修行者共有三萬餘,可謂是盛況空前。

關天養既興奮,又擔憂,道:“沒想到給重極門添這麼大的麻煩,唉……”

李延極笑道:“麻煩倒是不怕,就怕有人藉機鬧事。”關天養見他神情篤定,便知道重極門已作下了萬全的準備,但還是怕變生肘腋,釀成大禍,就道:“要不,拍賣會就不在高朋殿舉行了,改在山下。李前輩覺得呢?”

李延極搖頭道:“倉促更換場地,怕是也會惹出亂子來。再說那樣豈不告訴天下修行者,我重極門怕了?”言語之間傲然之色畢露。

關天養笑道:“這事原本是我引起的,若因此而給重極門造成什麼損傷,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李延極輕哼了一聲,道:“最壞的可能我也都考慮過了……還有一個時辰拍賣會就開場了,我們先去集賢宮吧!”

兩人剛出閣子,顏憶白就追出來道:“師父,帶我一起去吧?”

李延極臉色當即就沉了下來,喝道:“不過是一場拍賣會,有什麼好瞧的?”

顏憶白根本就不看李延極的臉色,道:“都說了,龍鱗可是幾千年才出現一次的稀世異寶,我若不去見識一番,豈非就太可惜了?”

關天養見顏憶白一個勁地對自己使眼色,也笑道:“李前輩,要不帶上小白妹妹吧?反正她也沒什麼事,說不定我們前腳一走,她後腳就跟來了呢?”

李延極見關天養開了口,也不好再說什麼,就肅然道:“要去也可以,沒有我的准許不准亂跑,不准開口說話,更不准與誰動手動腳。可做得到麼?”

這些天來,關天養並沒有發現顏憶白有多頑劣,只是覺得她精靈得很,偶爾愛作弄人,倒也無傷大雅。聽了李延極的這番叮囑,分明知道顏憶白就是一個十足頑皮,說話不經腦子,沒遮沒攔,動轍就要與人比鬥的憨貨。當即就忍不住笑了。

顏憶白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道:“笑什麼?”

關天養笑道:“我原本覺得你只是很活潑,看樣子也是你裝給我看的。李前輩,小白妹妹是不是頑劣得很?”

李延極搖頭道:“她麼……”

顏憶白跺腳大叫道:“師父!!”

李延極笑了笑,輕輕拍了拍關天養的肩膀,道:“你以後自會知道的!”將他們一手一個牽了,御風往高朋殿方向而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22:32
【二百五十一、拍賣會開始之前(下)】
重極門上下幾乎所有的重要人物都候在了高朋殿側的秋風院內,粗粗的一數,竟然有百十餘人。

眾人見過禮後,李延極在主位上坐了下來,環視了一眼鵠立的眾人,朗聲道:“大家都知道,龍鱗是千年罕見的稀世異寶,每一出世,必引發一輪又一輪的慘烈殺戮。關兄弟仁心為本,為了消彌這場血光之災,並不吝惜異寶,甘願將之拿來拍賣,這番苦心著實令我等感佩。而我重極門能協助關兄弟辦好這一回的龍鱗拍賣,不論是於我們自己,還是於整個修行界,都是功德無量的好事。我知道你們中好些人有怨言,說為什麼要選在千陽山拍賣龍鱗,隨便去哪裡不行呢?今天我便告訴你們為什麼:第一,若換到其他地方,局勢極有可能會失控,一場空前的殺戮也是再所難免;第二,我重極門有多少年沒有歷經大事了?門人弟子懈怠,不思作為,已到了無能容忍的地步,正好藉著這個機會好好地鍛煉一番;第三,歷經數百年的探索改革,我重極門復興在 ,正好藉著這個機會向修行界的同道們展現一下我等風采,以宣告天下,我重極門再一次王者歸來。創派千陽祖師曾教導我等,修行第一要務便是做人,做人第一要務便是擔當。值修行界動蕩之際,我等若不拿出'挾泰山以超北海'的氣度,拯世濟危,難不成還窩在千陽山里,蠅營狗苟,只為自己一人得道,卻不管世人死活,那算得上有擔當麼?我也就這麼幾句話,你們好自思量吧。拍賣會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們要做的就是緊守崗位,不使出絲毫的紕漏。若能順利完成任務,我又何吝重賞?”說到這裡,站起身來道:“好了,都各就其位吧!”

眾人都躬身應道:“是,遵宗主令旨!”陸續散去了。

留下的幾個人關天養只識得龍長征、魯長恭和孟寒通三人,從服色上來看,顯然都是院主長老一級的頭面人物。

李延極先請他們坐了,這才道:“各位師兄弟,今天的拍賣會非同小可,我等一定要恪盡職守,共同戮力,以使之順利舉辦。龍師兄,山上山下的安全警戒就交給你了,此乃頭等大事,切切出不得半點差池,若有必要,可啟動護山大陣。”說著,摸出一面符牌遞到了龍長征手裡。

龍長征躬身接過,道:“是,謹遵宗主令旨。”這才退了出去。

“孟師弟,數万客人的招待你要多費心,勿要使我重極門落下慢客的罵名才好。”

孟寒通忙道:“宗主放心,知客院上下絕不容有失!”

“嗯,這些天來知客院的表現確實不錯,繼續努力。”

“謝宗主肯定!”

“還有,西山別院那邊你要多上點心,最好每天都能親自去一趟。”

“是,寒通明白。宗主還有什麼吩咐?”

李延極想了想,道:“也就是這一樁,別的就沒了。去忙吧!”

“是,寒通告退!”

李延極又吩咐走了兩名院主,就把目光落在站在魯長恭身前的那人身上。“許師兄,今天的拍賣會就拜託你和魯師弟了。龍鱗的重要性我也不多說了,總之二位務必要盡全力拿下。”

許師兄也就是千陽院院主許晉言,負責山務內政的管理,也是僅次於李延極、龍長征和晉道院院主闕戈的重極門第四號人物,就權力而言,又是僅次於李延極的二號人物,地位可謂是舉足輕重。由他領銜,魯長恭為副參加這次拍賣,可見重極門也是拿出了必勝的決心。

儘管關天養已經送了重極門一塊龍鱗,但這樣的好東西誰會嫌多?所以,若真是能夠拍得下來,重極門絕對會不遺餘力。

打發走了所有人後,李延極才對關天養道:“關兄弟,今天我就權且當你一天的保鏢,希望能夠平安無事地渡過!”他也只是說希望,看來料定今天必然有事情發生。

關天養頗有些驚詫地道:“這個,李前輩,你是重極門宗主,我又算什麼?怎敢勞動你的大駕?再說,今天部署的那般周密,斷不至於出事的!”

李延極嘆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的安危現在是頭等重要的,若是出了半分岔子,我重極門非但無法向整個修行界交待,更沒法向你交待。再說,你也是於我重極門有大恩的人,我給你當一天的保鏢難道就不行了麼?”

顏憶白好奇地道:“師父,什麼大恩吶?我怎麼不知道!”

李延極面色一沉,道:“要你多問了麼?”

顏憶白一吐舌頭,趕緊閉嘴不言。

高朋殿經過一番護建和裝修,足以容納上萬人。但趕來參加拍賣和瞧熱鬧的修行者就有三萬多人,再加上重極門下弟子,總人數怕是不下四萬,高朋殿的大廳根本容納不下。為此,重極門就定下規則,不論門派大小,限額五人進入拍賣現場。其餘人等都留在殿外廣場上通過幻術法陣觀禮。

重極門如此安排也是迫不得已。若說是普通人,別說四萬,便是四十萬也視若無物。但這三萬多人全都是修行者,來自正魔二道的各個門派,一個人遠比一萬個普通人還難侍候,稍有不慎就將引發一場曠世大戰。即便是千陽山防禦法陣號稱天下第一,怕是也抵擋不住三萬多修行者的攻擊。高朋殿雖然經過一番加固,一旦拍賣過程出現意外,殿中的人若是太多,便是李延極有通天之能,怕是鎮不住場面。而人數限制在一定範圍內,不論是對拍賣本身,還是對重極門掌控局面,都是非常有利的。

關天養出現在殿前廣場上後,巴巴地等著拍賣會開始的修行者們都歡呼了起來。他們叫的不是關天養的名字,也不是叫關老闆,而是叫:“龍鱗,龍鱗,龍鱗……”整齊劃一,彷彿是經過事前訓練似,聲浪一浪比一浪高。

關天養面上雖帶著微笑,心下卻是苦澀得很,暗道:“龍鱗呀,為什麼這麼多人為你瘋狂?這是為什麼呢?就因為你可以強化出仙器麼?仙器,仙器又是什麼?”正想著,就看見陳朔微笑著朝他招手。

這些天來,他把陳朔那天說過的話反复地想過不知多少遍,既覺得他說得對,又覺得不對,總之不是幾句話能說清楚的。他也承認陳朔並沒有存著謀害他之心,之所以會說出那樣一番話來,是因為陳朔本來就是一個功利的人。儘管他也知道依從陳朔的建議遠比現在這樣更好,但他就覺得噁心,覺得難以接受。

“天養……”陳朔走了上來,笑道:“看樣子你是鐵了心?”

關天養長息一聲,輕笑道:“事已至此,你覺得我還有退路?”

陳朔也不避諱有李延極在場,道:“有。只要你想退就有!”

關天養心頭怒意又湧了起來,冷笑道:“你拿什麼來保證?就因為你是玄武宮掌門馬真人的弟子麼?”

陳朔搖頭道:“我們的交情不是一兩天,你也該知道我這個人為了達成目的,什麼都可以拿來利用,但對你我卻沒有半分利用的心思。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和小白是我的兄弟,真正的兄弟,比血親兄弟都還要親的親人。雖然我也會利用你們,但前提是絕不會傷害到你們。”

關天養點頭道:“是,我知道!”

李延極是一個自重身份的人,見關天養和陳朔說話,就退開了幾步,將他們封印在了單獨的空間裡,這樣誰也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顏憶白頗為好奇地道:“師父,這人是玄武宮門下麼?他怎麼認識關大哥?”

李延極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顏憶白正想追問,就听旁人有人議論道:“你還不知道吧,跟關老闆說話的那個玄武宮弟子就是馬真人新收的弟子,聽說原本也是關老闆一起耍到大的兄弟,姓陳,好像叫陳朔,朔方的朔。”她這才恍然,道:“難怪天養誰都不理,唯獨跟他說了起來!”又聽有人說:“你猜他們在說什麼?”旁人答道:“誰知道呢?想必是敘舊吧。嘿嘿,這哥倆當真是了不得,一個是玄武宮馬真人的弟子,另一個身懷龍鱗,又精於法寶強化之術,將來的天下怕都是他們的了!”她心下頓時一股子自豪,暗道:“這個陳朔看著也不怎麼樣,也不知道馬真人怎麼會收他為徒。即便他是馬真人的弟子又怎樣?那也跟關大哥沒得比,將來的天下肯定是關大哥的……”

也不管旁人怎麼議論,陳朔道:“龍鱗意味著什麼,你現在怕是比我都清楚。天養,這幾天來我一直都想不通,你為什麼會這樣做?即便你現在不能用它來強化法寶,難道將來也不能?”

關天養滿心悵然,道:“將來?那也要活得過現在才有將來!”

陳朔表情越發的嚴肅,他似乎是想籍此來告訴關天養他沒有開玩笑,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都說了,你大可先帶著龍鱗投入玄武宮門下,以玄武宮的實力,豈有護不得你周全的?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先聽我說完,好不好?你只要表示願意投入玄武宮門下,玄武宮必然會接納,因為他們太想要這塊龍鱗了。如此一來,我們就又在一起了。都說兄弟同心,其力斷金,再加上頭上又有玄武宮這把遮陽大傘,咱們要幹什麼事不成?只要權柄操持在你我手中,別說是烏合之眾的修行者,便是天上的神仙也大可不怕!”

關天養不禁對陳朔側目,暗道:“他的野心怎地這般大?”卻也很平淡地道:“是麼?”

陳朔迎著關天養懷疑的眼神,坦然地道:“不錯,我是在利用你,同時也是在利用我自己。也唯有這樣,我們才能一步一步地登上巔峰,不再為人所欺凌。難不成你還想將來再發生被逼著賣龍鱗這樣的事麼?”

關天養哼了一聲,道:“你當龍鱗是蘿蔔白菜?”

陳朔搖頭道:“我只是打個比喻。天養,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只要你點頭,趁著拍賣會還沒有開始,龍鱗還沒有交出去,事情大有可為!”

“大有可為?”關天養籲了一口氣,道:“二狗子,在我這裡看來是已經不可為了。你既然了解我,就該知道我重視的是什麼!”

“我知道,你這輩子最重視的就是恩義。宋老闆也就不說了,但重極門待你有何恩義可言?”

關天養搖頭道:“這是我的事,二狗子,你也不用再多說了。”

陳朔沉重地嘆了口氣,道:“天養,你以為這樣真的就能避免了血腥的爭奪麼?”

關天養道:“當然避免不了。但那已經與我沒有關係了。我要的是保全我自己的性命,也只有活著,才會有將來!二狗子,這一點你懂嗎?”

陳朔先是一怔,然後點頭道:“懂,當然懂。但也要看怎麼活?人一輩子麵臨著各種各樣的選擇,你卻選擇了最差的一個!”

“最差就最差吧!”關天養似乎已經不想再說下去了,就問道:“二狗子,你老實告訴我,是你想要龍鱗,還是你奉命來說服我的?”

陳朔道:“他們是有這個用心,但沒有對我明說。你也知道玄武宮的行事風格,虛偽到極點的,表面仁義的功夫沒有人比他們做得更好。我不是笨蛋,當然知道他們把我這個才加入門派不過幾個月功夫的新人派來的用意。更重要的是龍鱗在你手裡,而不是別人手裡,所以我才萌生了這樣的念頭。不錯,龍鱗對我確實很重要,只可惜,它只有一片……”

關天養意味深長地一笑,道:“好,好……”輕輕地拍了拍陳朔的肩,就朝大殿門口走去。

李延極見他們談完,也解除封印,隨著關天養走進了大殿。

陳朔仰天苦笑一聲,說不出的感慨。一名同門走了上來,道:“陳師弟,你都和他說了什麼?”

陳朔搖頭道:“沒什麼,只是敘敘舊……”

關天養走上宮前的陛階,唱名的重極門弟子就高喊道:“關老闆到……重極門李宗主到……”他之所以會這樣喊,是因為關天養先李延極幾步走上陛階,但這就給人一種奇怪的印象:關天養的身份較李延極還為尊。

好在李延極並沒有在意這些虛文,而是牽著顏憶白的手,緊護在關天養身後,忠實地履行著保鏢之職。

關天養心中只想著剛才與陳朔的談話,也沒有禮讓。

這不免讓殿外圍觀的數万修行者又驚又恐,實在不明白關天養有何德何德,竟然僭越在李延極之先。按常理,說什麼也是李延極走在前,畢竟他既是一派之尊,又是地方,沒道理反倒落在後面。

上了陛階之後,關天養見擔任護衛之職的所有弟子都躬身敬禮,齊起道:“參見宗主!”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走到了李延極的前面,心下頓時一慌,暗罵自己該死。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道:“李前輩,請恕晚輩僭越之罪……”看著階下無數的修行者都投來驚異的目光,臉頓地一下就紅了。

李延極笑道:“這有什麼?還是先進殿吧。”

關天養忙退到顏憶白身邊,躬身一肅,道:“李前輩先請!”想到剛才自己的無禮,讓李延極在天下修行者前丟了顏面,當真是既惶恐又羞愧。

李延極反而笑道:“年輕人,就得有敢做敢當的氣魄,何必為虛文俗套所束縛?”看著李延極那鼓勵的眼神,關天養心下沒由來的一暖,暗道:“是呀,何必為這些虛文俗套所束縛?”看了看殿門和里面翹首而望的修行者,豪情頓生,起手一揖道:“前輩既然謙讓,晚輩只好再僭越了!”這又才昂首走了進去。

就這樣,殿裡所有參加拍賣的各派掌門和首腦人物,以及他們的隨侍弟子,都看到關天養在李延極之先走了進來。氣魄之雄,並不亞於李延極一派之尊。

拍賣會由乾坤庭的專職拍賣師主持。

關天養走上高台後,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那一刻,他只感到自己成了頂天立地的第一號人物,天下英雄盡伏身在了他的腳下,說不出的壯志豪情。

拍賣師先詳細地介紹了他的身世來歷,對他的鬼市商家背景只是一言帶過,著重強調了他只不過是個普通人。還說關天養能得到龍鱗,與能力大小全然無關,一切都看福緣。

修行者們對拍賣師早就耳熟能詳,哪裡耐煩再聽?他代表的是乾坤庭,這般不厭其煩地左右強調,分明是暗有所指,縱有千般不願,也只得乖乖地聽著。

任何一個人,在有人當著天下英豪之面講述自己的生平經歷時,哪怕言語也瑣碎囉嗦,也不會覺得有半分的不耐煩,反而會說不出的陶醉,只盼著講的那個人說得越詳細、越聲情並茂越好。此時此刻,關天養已如喝下了十大壇子【太白醉】,十二分裡,已有十分的飄飄然。即便明知拍賣師嘴裡說的那個人是自己,也有一種聽傳說故事般的神秘和嚮往,心下不時在問:“他說的這個人真是我嗎?真的是我嗎?我有這麼能幹?”直到拍賣師請他講幾句話,簡單地敘述一下龍鱗的來歷時,他才極不情願地回過了神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22:32
【二百五十二、龍鱗的拍賣(一)】
看著台下上千張不同的面孔和神色各異的眼睛,關天養心頭陡地湧起一股子莫名的慌亂,原本想好的說辭全都忘了九霄雲外,一時間張口結舌,緊張得手心裡全是汗。

怎麼說呢?還是按那天所說的再述一遍麼?貌似已經沒有必要了。將目光在殿裡逡巡了一番,見絕大多數人的臉上都流露出了焦躁和不耐煩的神色,他腦海裡這才漸漸清明了起來,暗暗想道:“他們對我的故事完全沒有興趣,都想能趕緊得到龍鱗,我又何必囉嗦?”想到龍鱗在自己的手裡,他們必須者用極高的價錢才能買走,交易一旦達成,拍拍屁股走人,天涯海角隨便哪裡逍遙都可以,由得他們爭得個頭破血流,慌亂不堪的心這才漸漸平靜了下來。輕舒了一口氣後,便笑道:“那天就在這高朋殿裡,我已經當著眾位前輩的面說過龍鱗是如何得到的了,今天也就不必再囉嗦,浪費大家寶貴的時間。在座的前輩、尊長都是為龍鱗而來,我們還是直入主題吧。”

說著,從乾坤袋裡取出龍鱗來捧在手裡。

霎時間,凜凜龍威漫溢全場,所有人都驚怵得站了起來,無不倒吸了口冷氣。就連殿外也感到這股來自洪荒的無上威嚴,震駭得說不出話來。

這便是龍鱗麼?

一片尚且如此,若是一條龍,那又該如何?

有知情者想到去年白螺湖上的那一場大戰,不由得對那些或傷或死的各派長老宿耆大起欽敬之心——一片龍鱗尚且如此教人心膽皆寒,驚怵無地,要對一條活生生的黑龍發生攻擊,那該得要有多大的勇氣,多強的實力呢?

“這就是龍鱗!”關天養見眾人對龍鱗畏怯如斯,而自己渾沒有半分的感覺,心下說不出的得意,滿臉都是傲然之色。將龍鱗捧到胸前,高聲道:“只要各位出的價錢超過了別人,這片龍鱗就歸他了!”說著,就將龍鱗放在了展示台上。

一千多雙目光齊刷刷地投了過來,竟再也移不開了。

關天養見此情狀,不由再仔細地盯著龍鱗看了起來,心說:“我實在看不出它有何奇特之處,竟引得這麼多人為之瘋狂。就因為它是強化仙器必須的材料麼?可是,就算有了它,也未必能夠必定強化成功。唉,真不明白他們都是怎麼想的!”旋又想到飛升成仙的希望又何嘗不是渺茫得很?可十數万修行者還是孜孜以求,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也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盡最大的努力卻爭取,不由得又暗暗感慨了起來,“瘋狂的執著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這可真是沒法子說得清楚……”

李延極見關天養將龍鱗放上了展示台,也就走了過來,將他親自煉製的防禦法陣啟動了,黃光閃過之後,龍鱗就被一道絕強的氣罩牢牢地護在其中。

這道防禦法陣耗費了李延極整整十天的心血,自然也用了不少珍貴的材料。別說是普通的法寶,便是引來天雷,也不是一時三刻轟得開的。

關天養看著在氣罩裡閃爍著幽光的龍鱗,神思馳遊,腦子裡全是些亂七糟八的念頭,聽著拍賣師詢問是否可以開始了,他兀自還在自問:“到底能賣得多少錢呢?萬一拍賣的價錢太便宜了該怎麼辦?”

拍賣師見他眉頭緊蹙,眼裡盡是憂忡之色,便以為他在擔心龍鱗是否能夠順利地拍賣出去,就忍不住瞟了一眼台下如餓瘋了的狼般的上千雙飢渴難耐的眼神,心下猛地一緊,額上也滲出了一片細密的汗珠來,暗說:“雖說李宗主已經保證拍賣會將會安全順利地盡行,可,可萬一他們都一哄而上,強行搶奪呢?重極門上下能維持得住局面麼?”想到這裡,便將驚懼中帶著詢問的眼神投向了李延極。

李延極只當他在詢問自己是否可以開始了,再看關天養還在出神,就輕聲一笑,道:“關兄弟,都在等你的示下呢!”

關天養只感到一股渾和的力量由耳入腦,然後流向全身,滿心的雜亂念頭頓時消散得無影踪了。看了一眼李延極,點頭笑了笑,這才道:“好,開始吧!”就走回到了專門設給他的位置坐了下來。

李延極也坐了過來,笑問道:“關兄弟,是不是有些後悔把它拿來拍賣了?”

關天養搖頭道:“不,一點都不後悔。”神情很是堅決,並沒有半點的猶豫。

“為什麼?”李延極見關天養回答得如此乾脆,心下反而十分的不解了。心想換作是自己,即使是有一堆龍鱗在身,也絕對捨不得心甘情願地賣掉其中一片。

關天養的眼神有些迷離,彷彿在思考著一個極為艱深的問題,半晌才無奈地一嘆,苦笑道:“有時候捨棄一個機會,就等於獲得了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李前輩,你說是這樣嗎?”

李延極沒料到他竟說出這番深刻的話語來,笑著點頭道:“不錯。古語有云,有捨必有得,能捨方才能得。你既能想通這一點,那於你今後的修行是大有裨益的!”

關天養輕籲了口氣,將眼神投向大殿的藻井,若有所思地道:“最開始我是被逼才作出這樣的選擇,不過是為了將禍水東引。現在想來……其實這這樣於我來說,怕是最好的選擇吧?李前輩,你覺得呢?”

李延極倒是不置可否,道:“是不是最好的選擇就要問你的內心了。你覺得好,那就是真的好!”

關天養眼裡盡是黯然之色,笑了一笑,就不再說話。

這時,拍賣師再次強調完拍賣的規矩,這才宣布正式開始。

誰也沒有料到,第一個站起來叫價的竟會是青蓮宗。與其的行事風格一樣,是既主動又猛烈,絲毫不給人留餘地,開口就叫出了五百萬晶玉的天價。

千辛萬苦籌了數十上百萬晶玉趕來參加拍賣會的數百個中小門派頓時嘩然,無不怒聲質問青蓮宗是不是在惡意搗亂。青蓮宗叫價之人卻嘿嘿地笑道:“這可真是笑話了,主辦主又沒有規定叫價的範圍,只要本座兜里有錢,愛叫多少就是多少。要知道龍鱗可是天下至寶,憑你幾萬、幾十萬晶玉就想來買麼?未免也太意想天開了!”

這番話當即激得那些個囊中羞澀的中小型門派義憤填膺,紛紛出言聲討,大殿內頓時吵成一團。

眼看著再這麼鬧下去,局勢就有可能會失控,拍賣師敲響了鑼,提醒大家注意現場秩序,誰若是不遵守,就得請主辦方將他們請離現場了。

各中小型門派聽了這話,即便心有不甘,但懾於重極門的威勢,也只得暫時隱忍,安靜了下來。畢竟他們心裡都明鏡似的,知道以自己那點家底是不可能拍得到龍鱗。之所以爭執,是因為青蓮宗從中作梗,讓他們連龍鱗的的邊都沒有沾上,實在不甘心得很;再則就是青蓮宗行事太過囂張,不但直接剝奪了他們參加龍鱗競拍的機會,還無視於他們的存在,侮辱他們的尊嚴,這口氣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就在別的有實力的門庭正在猶豫著該如何接招之時,身為正道七大門派之一的神霄派立即展開了回擊。只見張志禮站起身來,滿面嚴霜,先是作了個團揖,然後朝著青蓮宗冷瞥了一眼,道:“嘿嘿,五百萬也想買龍鱗?這不是笑話麼!我神霄派五百一十萬!”

聽了神霄派前面的話,正道門下無不肅然,魔道各派也是怒從心起,但在聽了張志禮的報價後,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就連青蓮宗報價那人也笑罵道:“什麼狗屁玩意兒?有本事你就多叫點麼?我青蓮宗五百二十萬!”

拍賣期限有八個時辰,真正決勝負的是最後一兩個時辰,現在麼,不過是較量家底。先把那些既想得到龍鱗,家底又不夠殷實的門派搞下去後,剩下來的才是真正有實力拍得龍鱗的買家。

在家底並不殷實的中小門派看來,青蓮宗無疑是開了一個極壞的惡頭。五百萬晶玉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就是一座無法翻越的大山,便是傾家蕩產也拿不出來。雖說拍賣才剛開始他們就被拒之門外了,但並沒有人就此離開。哪怕是連龍鱗的邊也沾不上,一個個的想看看拍賣的過程是怎樣進行的,最後又是誰、以多高的價格拍得了龍鱗。

事實上已經無實力參加拍賣的中小型門派留下來除了看熱鬧外還另有目的。

誰都看得出來,拍賣現場看似平靜,重極門的秩序維持也做得極好。可事實上卻是暗流洶湧,稍有一丁點的邪風吹起,怕是就會掀起濤天巨浪。一旦局面亂了,到時誰將會得到龍鱗就說不一定了。所以他們都對自己說:“天降異寶,還是有緣者得之。就算有錢也未必能夠笑到最後!”

按常理來推斷,符籙宗無疑會是最大的贏家,勝算超過五成。玄武宮當然財力也雄厚,惜乎進項不如符籙宗多,花銷又更大,所以勝算還不如重極門。三清教是內丹派,都不重外業,別看他們頭上頂著'修真鼻祖'的頭銜,其實在這種以財力見勝負的場合尷尬得很,其勝算還不如神霄派、丹元宗、小蓬萊這些門派了。

魔道五宗分別是紅、青、白三大蓮宗,長生宗和極樂宗。五宗俱源於截教,封神之戰後截教實力大損,便合而為一,號為'奉天聖法教'。經過幾百年的發展,至春秋戰國之世,截教實力復興,重與闡教征伐天下。爾後乾坤庭崛起,以空前之勢制約正魔二道的爭鬥。經過幾百年的苦戰,乾坤庭竟然以一己之力迫使正魔二道俱低下高傲的頭顱,簽訂了城下之盟。從此,修行界的征伐不再危及普通人,天下才迎來了較長的太平之世。

乾坤庭坐大後不久,截教再次分裂。除了長生、極樂二宗外,紅青白三大蓮宗俱自稱聖教正宗,強迫其餘四宗都要聽命於己。

經過幾百年拼鬥,白蓮宗率先登頂。可惜好景不長,三百年後,青蓮宗迅速崛起,將白蓮宗趕出凝碧崖聖壇,成為魔道共主。此後的兩千餘年裡,一直是青白二蓮宗的爭雄,輪流入主凝碧崖。直到兩千年前,紅蓮宗突然強勢崛起,一戰將白蓮宗趕下凝碧崖,入主聖壇。自那之後不久,白蓮宗陷入了數百年的內鬥,急劇沒落,再不復當日之盛。青蓮宗雖然實力日趨強大,也幾次發起奪回聖壇之戰,或是因為準備不足,或是因為內奸出賣,或是因為正道乘機相攻,都沒有成功。

眼看著紅蓮宗高踞凝碧崖上,頤指氣使,好不囂張,青蓮宗當真有如萬蟻噬心,痛苦異常,發誓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也要奪回聖壇。紅蓮宗也深知青蓮宗底蘊深厚,不可小覷,從來不敢放棄任何一個發展壯大的機會,以免大意之餘,步了白蓮宗的後塵。激烈的競爭之下,青紅二蓮宗的實力越來越強,已將白蓮宗遠遠地甩在了後面。

到了八百年前,紅蓮宗實力達到巔峰,幾乎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正道。饒是紅蓮宗百般心思用盡,到底還是不能避免內部矛盾的激化,近五百年來內亂迭生,原本如日中天的實力也江河日下。特別是近三百年來數攻玄武山不下,元氣更是大傷。也幸得青蓮宗的內鬥並不比紅蓮宗來得輕,要不然早將紅蓮宗趕出凝碧崖。若真是那樣,青蓮宗的氣勢怕是比眼下強上百千倍了。

當然,這些都是今天拍賣會的題外話,旨在讓大家先粗略地了解一下魔道的背景。

雖說內鬥和與正道各派的征伐讓青紅二蓮宗實力大損,但相較之下,二宗的財力依舊不可小覷,雄厚之極。畢竟正道各派還要顧忌仁義道德,並不敢為所欲為,魔道卻就沒這些顧忌,幹起事來也更乾脆利落。再者正道各派產業佈局大,賺錢的速度較慢,勝在穩定性好;魔道產業佈局遠不及正道,但通過各種非常手段,賺錢的速度很快。幾千年下來,魔道各宗的財富的積累還是相當驚人的。

你叫一次價,我奚落幾句;我抬一回價,你又擠兌上一回。好好的一場拍賣會,竟然成了正魔二道鬥嘴的聚會。激烈說不上,笑話倒是鬧出了不少。即便是這樣,半個時辰還不到,價格就已經被哄抬到了一千萬晶玉以上。

關天養算是看出來了,誰都想將龍鱗收入自己囊中,所以都竭盡其能阻止別人得到龍鱗。如此一來,價格自然也就會越抬越高,至於會高到何種程度,他都不敢去想。雖說作為賣主,這種情況是最樂於見到的,但他卻深格價格哄抬戰後面的危機是越來越深重。若是實力強大的宗派惱羞成怒,無視拍賣規則和重極門的存在,強行搶奪,那局面立即就會失去控制,進而演變成一場空前的大混戰。

想到這裡,關天養既憂且懼地看了李延極一眼,實在想問重極門如何保證拍賣會順利完成的。

李延極只當他被一千萬晶玉的高價給嚇著了,笑道:“這才剛開始呢,等著瞧吧!”

關天養尋思著該如何問話,就听顏憶白道:“師父,青蓮宗的人也忒討厭了些,可不能讓他們把龍鱗買了去!”嘟起了小嘴,滿臉的厭恨之色。

關天養心念一動,順著顏憶白的話頭道:“青蓮宗囂張如此,分明已視龍鱗為他囊中之物了,想來他們比重極門,比符籙宗都有錢了?”

李延極微笑道:“這個麼,怕是要到最後才能見分曉了!”

關天養正要說話,顏憶白就道:“師父,萬一他們不守規矩,強行搶奪呢?那豈不是壞了?”這話正是關天養想要問的,見顏憶白說出了口來,心下暗嘆道:“這丫頭可真知心,我真琢磨著這話該如何問出口,而不至於讓李前輩覺得我小覷了重極門,她卻沒遮沒攔地說了出來。省倒了我一番口舌!”也就怔怔地望著李延極,看他如何作答。

李延極瞟了一眼顏憶白,見她滿臉的氣惱,就笑道:“你以為青蓮宗跟你一樣沒頭沒腦的?”

顏憶白頓時不樂了,嗔道:“師父,我哪裡又沒腦子了?人家不過是擔心嘛。說到頭來我們重極門可是承辦方,出了事情……”才說到這裡,李延極就喝道:“還輪得到你來擔心麼?管好自己才是正經!”臉色拉了下來,師道的威嚴立即壓得顏憶白將滿腹的牢騷全都咽了回去,低下了頭去,不敢再說一句。

關天養卻裝作什麼都不懂,故意嘆道:“小白妹妹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若真是出了什麼岔子,失了龍鱗倒事小,致令重極門下有所損失,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22:32
【二百五十三、龍鱗的拍賣(二)】
李延極何等睿智?如何聽不到關天養的弦外之音,也不計較他對重極門沒有信心,笑道:“放心吧,不單青蓮宗不敢,魔道各派誰都不敢擅自發難。”

關天養奇道:“這是為何?”

李延極笑道:“秦失其鹿……”便不再言語了。

“秦失其鹿?”關天養本想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但見李延極將目光投到了拍賣現場,已無意再多說,只得把疑問通通咽了回去,暗道:“什麼叫'秦失其鹿'?”扭頭朝顏憶白看去,見她卻是若有所悟,便忍不住道:“小白妹妹,你可是想通了?”

顏憶白先是點頭,然後又搖頭,分明也不敢肯定自己想的到底對不對,口中喃喃地念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高才疾足者先得之……師父是不是說龍鱗是天下至寶,就像大秦王朝的統治一樣,誰都想得到。可一旦有人率先發起了搶奪,立馬就會天下大亂,反而是先入關中者死了?”瞟了一眼李延極,然後又看著關天養,滿臉的無奈。

關天養卻是心下大震,暗道:“對呀,我怎麼沒有想到呢?若是青蓮宗或是別的什麼門派敢公然搶奪,立即就會成為所有人的公敵。嘿嘿,到頭來怕是龍鱗搶不到,還有可能會死無葬身之地。我也是真夠笨的,連這點都想不通……”猛地拍了拍腦門,繼續關注起拍賣進程來。

時至於此,青蓮宗已經將龍鱗的價格抬到了一千一百萬晶玉。這個數字已經讓絕大多數門派徹底絕望,就連一些素來殷實的中等規模的門派都感到了極大的壓力,分明已經意識到自己正被一點一點地推出這場千年罕見盛宴的門外,即將失去參與的資格。更嚴峻的事實是,魔道五宗除了青蓮宗,正道七派除了神霄派,都還沒有開口叫過價。照這般下去,誰也不敢想像小小的一片龍鱗,到底會以多高的價格拍賣出去。

不到一個時辰價格便抬到了這個高度,關天養頓時覺得六個時辰的拍賣期限都太長了,原來可以在兩個時辰,甚至是短短的一個時辰內決出勝敗的。照這般下去,八個時辰的拍賣期限,誰也不敢想像會出現什麼變數。事前的會議上,各派還建議拍賣期限為十二個時辰,看來一個個的都是別有居心呀。一想到還有七個時辰好熬,關天養就禁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在青蓮宗又報出了一千兩百萬晶玉的高價後,拍賣師連問了兩遍,竟然沒人再出價,殿內的氣氛陡地古怪了起來。

關天養心當即也懸了起來,暗道:“難不成就以這個價成交了麼?”若是無人抬價,喊過三次之後,就該成交了。

一千兩百萬晶玉對於中小門派來說是天價,但對於大門派而言,卻也不過是肉價,值不得什麼的。就連青蓮宗叫價那人也覺得奇怪,扭頭四望,彷彿在問:“怎麼就沒有繼續抬價了呢?”

拍賣師再喊道:“一千兩百萬晶玉第三次,還有沒有人出價?若是沒有,這片龍鱗就將歸青蓮宗所有了!”

“重極門,一千兩百五十萬!”重極門下申廣平在這時候站了起來,終於將價格又往上抬了一抬。七大門派中第二個終於還是忍不住出手了,而且還是此次龍鱗拍賣會的承辦方、東道主,現場頓時一片嘩然。畢竟除了符籙宗之外,重極門是被認為最有可能拍得龍鱗的門派之一,這一出手立即就預示著這場拍賣會的小打小鬧已經結束,接下來就將是大門派赤膊相鬥的時候了。

“紅蓮聖教,一千三百萬!”

申廣平的聲音才落下,紅蓮宗的人也出價了。聲音乾脆利落,絲毫不帶猶豫,分明也是為這一刻準備了良久。

關天養對紅蓮宗可謂仇恨之極,一聽報份的是他們,眉頭頓時擰作一處,眼露凶光。一眼望過去,見報價的是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圍面他身邊的也沒有一個熟面孔,便忍不住道:“怎麼不是班師古?”李延極說,此人姓薛名舉,是紅蓮宗宗正堂座主。關天養就問這個宗正堂是乾什麼的,李延極說是管理教務的,紅蓮宗沒有設立副宗主的職位,宗正堂座主便是二號人物,地位比比赤焰堂護法高多了。

關天養見來的竟是如此重要的人物,便知紅蓮宗也是志在必得了。

“符籙宗,一千三百五十萬!”

到這時,'天下第一豪門'符籙宗總算也不甘寂寞,加入了戰團。

眾所周知,符籙的售價雖低,利潤也薄,但消耗量卻極為驚人。有了以量換價的優勢,符籙宗總是賺得盤滿缽滿,即便是重極門,也不能望其項背。二十天前,拍賣的消息一經傳出,便有人說這個方案分明是為符籙宗或是重極門量身訂做的,以這兩個門派的錢勢,誰還能夠染指?而重極門深知內情者也不無感慨,最後的贏家怕是只有符籙宗了。

符籙宗的出手對於各大門派來說,意義非同一般,這就意味著不論是誰想要最終拍得龍鱗,都得先從錢勢上打垮符籙宗才行。

“丹元宗,一千四百萬!”

“三清教,一千五百萬!”

“兩千萬!”一個清脆的女聲響了起來。眾人都大感奇怪,心說:“怎麼沒有報門派呢?”紛紛扭頭望去,才見一蒙面女子冷冷地道:“南海離宮兩千萬!”露在月白色面紗之外的是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亮得能照進人心底去,不禁教人心神一顫。

關天養早聽杜若和楚庸說過南海離宮的女子個個精於毒藥、暗器和魅惑之術,是修行界極為難纏的一號角色,遇見了能躲則躲,不能躲也千萬不能招惹得罪,要不然便會像陰魂一樣,糾纏你個不死不休。乍一聽說這女子是南海離宮門下,心下先自一凜,舉目望去,只見那雙翦水樣的眸子盈盈生波,不媚而銷魂,頓時呆住了。

那女子分明感受到了關天養的注視,扭頭望了過來。兩人目光甫一碰在一起,關天養心下猛地一緊,臉膛騰地一下就紅了,而那女子的眼中卻漾出了絲絲的笑意。這笑意渾如甘冽清甜的泉水,直沁肺腑,霎時間讓關天養生出一種有若置身涼世界,飄然欲仙的美妙感受。

那女子微微頷首,又坐了回去。

關天養這才醒覺,心下頓時好生駭然,暗嘆道:“好厲害的魅惑之術,不知不覺便教人著了道。難怪杜姑娘和楚大平庸都畏若蛇蠍……”搓了搓臉頰,深吸了口氣,這才讓澎湃的心情漸漸平靜了下來。

“她對你沒有惡意,不必往心裡去。”李延極的聲音再次讓關天養吃了一驚,旋即大窘,心下叫道:“哎喲,怎麼讓李前輩看見了?他要是以為我是好色之徒就糟了……”心下卻已是亂成了一團。

事實上李延極見他不經意著了南海離宮的魅惑之術,便以為他會心生惱怒,從而與南海離宮結下仇怨,所以才出此一言。關天養自己做賊心虛,單從眼睛就斷出那女子定然長得有如仙子般漂亮,心下頓生傾慕之意,偏又覺得這是極大的過錯,是不被容許的,所以李延極不過隨口說了一句,他就慌得像偷東西被人發現的賊一樣,恨不能當場打個地洞鑽了下去。

關天養聽著台下好些人都在議論說南海離宮極少涉足中土,行踪又神秘之極,沒想到竟會為了龍鱗拋頭露面,心下暗道:“看來龍鱗的誘惑真不是一般的大呀,連南海離宮這等幽居世外的仙子都謫落凡塵了,別的修行者不論做出多瘋狂的舉動也就不足為怪了!”聽著青蓮宗又報了兩千零五十萬晶玉的價,注意力這才重新轉移到拍賣會上,心下的慌亂也不知不覺地消散了。

“軒轅世家,兩千一百萬!”

“白蓮聖教,兩千二百萬!”

“東海蓬萊島,兩千五百萬!”叫價的也是女子,關天養聽出是關卿雲,便朝她點頭笑了一笑。關卿雲也是嫣然一笑,也是引得一眾修行者為之側目。坐在關卿雲身邊的是個中年道人,其貌不揚,但氣度沉穩雍和,想來不是小蓬萊島主騎龍真人,就是飛龍真人了。那道人緊閉雙目,似在養神,關天養將目光投到他身上後,他竟緩緩地點了點頭,彷彿在向關天養致意。關天養當即一愕,暗道:“看來他的修為已到了分神境界,便是不用眼睛看,也能感知到周圍的任何細微變化。”心下頓生佩服之意。

“符籙宗,兩千五百萬!”

“重極門,三千萬!”

哇……

儘管叫到這樣的高價原在大家的意料之中,但重極門首破三千萬還是讓全場嘩然。到了這一步,報出了價錢高低不代表你有多豪富,而在於競拍龍鱗的決心。對於各大門派來說,晶玉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拿出得越多,對門派未來的發展影響就越大。拍下了龍鱗,未必就萬事大吉,還得要成功強化出了仙器,那才能對門派的實力起到不可估量的提升。一旦強化失敗,其嚴重後果將是極為可怕的,輕則數百年一蹶不振,重則導致門派分崩離析,就此消亡。

“白蓮聖教,三千零五十萬!”

白蓮宗給出這個價格卻不禁讓許多人都搖頭,無不感慨當初的魔道之王已是徹底墮落,再不復當年氣吞萬里,雄視天下的氣魄了。若真的財的雄厚,又豈會在各門派每抬一次價至少都是百萬以上時,他們卻只增加區區五十萬呢?

“東海蓬萊島,三千五百萬!”

關卿雲清脆而不失溫婉的聲音頓時讓白蓮宗叫價那人大為火光,冷笑道:“好嘛,我等竟不知你小蓬萊什麼時候也這般豪富了?若是隨便叫價,這樣的拍賣還有什麼意思?”

關卿雲笑道:“是麼?你白蓮宗出不起價就胡亂猜忌別人,哪有這樣的道理!”說著,拿出一疊錢據道:“這是由通大恒錢莊開具的錢據,見票即兌,一共是五千萬,要不要核審一下呢?”

白蓮宗方面立即就沒話可說了,只是那神情分明恨不得將小蓬萊一干人等當場生吞了下去。

魔道五宗到底是同氣連枝,見白蓮宗受了辱,青蓮宗作了惱,冷笑道:“嘿嘿,看來你小蓬萊趁著最近的幾起事端沒有少賺呀?我青蓮聖教出三千一百萬。”

關卿雲尚未發言,申廣平就長身而起,冷冷地道:“既是拍賣會,拼的就是錢財家底,何必那許多廢話?重極門,五千五百萬!”

紅蓮宗叫價那人不等青蓮宗作出回應,就嘿嘿地笑道:“好,這話才是正理。紅蓮聖教,六千萬!”

六千萬!

直讓在場的所有中小門派倒吸了口冷氣,無不對紅蓮宗側目以視。要知道六千萬這個價格已經超出了他們所估量的龍鱗的最高價值,站在他們的角度,實在想不透紅蓮宗為何要花如此巨大的代價來競拍。甚至有人在懷疑紅蓮宗報出如此虛高的價格,根本不是想拍得龍鱗,而是搗亂。

但不管怎麼說,只要還有門派願意出價,就表示龍鱗的真實價格遠遠不止六千萬晶玉。而到了這一步,正道除了排行前十的門派,魔道除了五宗,其餘的門派已經沒有實力再參加接下來的競拍了。

神霄派叫價的人是張志禮。正道門下除了玄武宮外,就屬神霄派與紅蓮宗的仇怨結得最深,見紅蓮宗報出了六千萬晶玉的高價,震懾住了全場,他哪裡看得下去?陰陰地一笑,高聲道:“六千萬?你紅蓮宗有這麼厚的家底麼?依我神霄派之見,從現在起,但凡叫價的,都該把錢據拿出來擺到台上去,待拍賣師驗過之後才算作數。不知眾位以為如何?”

看熱鬧的人自然巴不得事情越鬧越大才好,就起哄道:“張真人此言有理,就該這樣。如此方才顯出各派的實力,避免有人渾水摸魚!”

張志禮拿出一疊錢據道:“我神霄派出價六千一百萬。”叫過身旁一名弟子,將錢據都送呈到了台上,交由拍賣師查驗。

紅蓮宗遭到神霄派的當面挑戰,很是惱火,但也不便當場發作,薛舉也不起身,哈哈大笑道:“這樣最好不過。教本座意外的是,你神霄派那點家底也敢出來現世?哼,六千五萬百!”當真拿出錢據,叫身這的弟子送到台上來了。

六千五百萬?!

直接較神霄派的報價抬高了整整四百萬!最重要的是先從五千五百萬抬到六千萬,又從六千一百萬抬到六千五百萬,前後三次報價,就將龍鱗的價值抬高了整整九百萬。如此氣魄,別說是神霄派了,重極門也沒有!也難怪全場為之震駭,實在不敢想像紅蓮宗連番大手筆之下,到底要幹什麼。

在重極門的滔天氣勢之下,各派叫價不得不更加謹慎。畢竟各自的家底自己最清楚,龍鱗儘管重要,但沒必要與紅蓮宗意氣拼鬥,實在不值得得很。

六千五百萬之後,糾纏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將價格抬上七千萬,而報出這個價格的不是紅蓮宗,而是青蓮宗。

魔道以五宗之力與正道爭衡天下,實力果然非同尋常。

所有的中小門派看到這一幕,無不陷入了憂懼和深思之中。猜度著若龍鱗真被紅蓮宗或是青蓮宗拍了去,又僥倖被他們強化出了仙器,正道門下豈非要大受荼毒了?

拍賣會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半時辰,報價也從最初的五百萬到了現在的七千多萬。事前擔憂的的搶奪和混亂並沒有出現,拍賣依舊有條不紊地繼續進行著。隨著報價的不斷增長,各派都越來越冷靜,誰都沒有藉此之際計較過往恩怨的意思。

關天養如同看著一幕與自己毫不相干的鬧劇,不論價格叫到多高,他都激動不起來,反倒覺得越來越無聊,心下暗暗想道:“照這般下去,該得叫到多高的價是頭呢?”忍不住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顏憶白見了,就嘻嘻地笑道:“關大哥,覺得無聊了麼?”

關天養揉了揉泛著淚花的眼睛,道:“你不覺得無聊麼?”顏憶白環視全場,道:“你難道就沒有發現問題?”

“問題?”關天養坐直了身子,以使自己看起來更有精神,問道,“什麼問題?”心下卻在想著是不是有哪個門派不安分了,想要趁機搶奪。

顏憶白唉地嘆了一聲,努了努嘴,翻著眼白,似乎在說:“你呀,可真笨……”關天養沒好氣地笑道:“賣什麼關子,有什麼就直說唄!”顏憶白這才道:“你就沒有發現麼,符籙宗到現在都還沒有出過價呢!”

關天養一驚,暗道:“是呀,符籙宗可是天下第一大豪門,怎地到了這時候都還沒有出過價呢?難道他們對龍鱗毫無興奮麼?也不該呀!辜不誠那老小子可是熱心得很呢……”正想到這裡,就听有紅蓮宗又將價格抬到了八千萬上,再次引得殿內殿外的修行者為之驚嘆不矣。

八千萬,難道還不是個頭麼?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22:33
【二百五十四、龍鱗的拍賣(三)】
就在所有人都猜測下一個報價的會是哪個門派時,就見一名藍衣道士站了起來,高聲道:“符籙宗,一萬萬!”

八千萬到一萬萬,一次性抬高了整整兩千萬,氣魄之宏,簡直令人匪夷所思。除了符籙宗門下,其餘門派人等幾乎都在頃時間石化了,渾不敢相信是真的。就連拍賣師也忍不住問道:“多少?”吐出這兩字後,似乎覺得不太禮貌,又起手道:“敢問符籙宗,可是出價一萬萬晶玉麼?”

符籙宗報價那人道:“自然!”

核實了之後,所有人等連驚嘆都發不出來了,只感到渾如吞了一坨冰下去,寒意直透骨髓,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符籙宗果然不愧為天下第一豪門,財大氣粗,遠遠不是普通門派所能比的了。

關天養也被嚇著了。他兀自盤算著一萬萬到底是多少!著實費了一番精神,才算弄清楚一萬萬就是一百萬的一百倍!

最初為了解知真齋之困,他拿了這片龍鱗在李道奇手里當得了一萬晶玉,也就是那時他才曉得這東西是件寶物,珍貴異常。之後趕來重極門接法器生意,拿到山下的當舖又當得了一百萬晶玉,一時間竟不敢相信龍鱗的價值如此巨大。到了此刻,他反而淡然了,別說是一萬萬,哪怕是有人出價到兩萬萬他也不會再意外。心下只是感慨各大門派的瘋狂,為了區區一片龍鱗,竟然不惜錢財到了這種程度。

轉念一想,仙器的價值又豈是幾萬萬晶玉能夠衡量得了的?心下也就坦然了。

儘管得了龍鱗未必就能強化出仙器,但沒有龍鱗,卻是連想都不能想。各門各派不惜錢財爭奪的也不是真正的仙器,而是強化出仙器的機會!

一個得到仙器的機會便如此昂貴,試想真正的仙器又該如何呢?

據杜若說,修行界也只有玄武宮、大慈悲寺、符籙宗、小蓬萊等幾個門派才有仙器。正因為有仙器的存在,這幾大門派才成為修行界之翹楚,屹立數千年,長盛不衰,領袖群倫。其他門派,特別是魔道五宗或許正是看出了這幾派的興盛與仙器有莫大的關係,是以才不惜代價地要拍得龍鱗。

一想到仙器,關天養就發現一件事:都這個時候了,玄武宮居然也一直都未曾叫過價。不單玄武宮沒有叫過價,大慈悲寺、蜀山派也沒有叫過價。

難道他們都不想要龍鱗麼?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那他們又在等什麼呢?

關天養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就看了一眼李延極,見李延極眉頭微蹙,眼里略帶疑惑,就忍不住問道:“李前輩,你發現一件事沒有? ”

李延極淡淡地嗯了一聲,道:“你是想問玄武宮、蜀山派和大慈悲寺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叫過價,是麼?”

關天養沒料到李延極如此的料事入微,心下很是有些驚疑,尋思道:“你說,他們這是要幹什麼?”

李延極輕笑道:“幹什麼……”眼裡掠過一絲玩味之色,顯也不能完全猜透三派的用意,“蜀山派歷來的風格就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一擊必殺。他們大約是還沒有探清各派的底線,所以沒有出價,還在等。大慈悲寺麼,雖說來人了,但據我所知,他們並不想參加龍鱗的拍賣。”

“這是何道理?”此問一出,關天養不免暗罵自己糊塗:大慈悲寺已經有兩件仙器了,又何必再貪求更多呢?

李延極晦莫如深地道:“大慈悲寺的高僧們在修行上講求的是入世,但在寶物方面卻是與世無爭的。再者,他們已經有了兩件仙器……嗯,之所以來人了,是想親眼目睹龍鱗到底落於誰家之手。”

關天養輕輕地點頭著,一副全然明白了李延極話中深意的神情,其實他的神思都在跑馬,到底在想什麼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那玄武宮呢?他們也沒有叫過價呢!”對於他來說,最值得關注的還是天下第一門派玄武宮。打從小的印象裡,玄武宮就是修行界的王者,雄霸天下,而少年人總是崇拜英雄,崇拜強者,這也難怪他的注意力總是放在玄武宮身上移不開了。

李延極沉吟了片刻,道:“玄武宮估計也與蜀山派一樣,都是吃不准深淺,所以暫時才沒有出價。但他們的財力雄厚得很,倒也不急於一時。不過……據我來看,蜀山、玄武二派也該要出手了。”

李延極平時說話舒緩輕快,總是不假思索。這會子時而沉吟,時而延宕,語氣又不能十分肯定,顯也是吃不准玄武宮到底要幹什麼。關天養見李延極說話的語氣大異於平時,心下雖覺奇怪,但也沒有多想,就問道:“前輩是如何看出來的?”

李延極目光閃爍,先是看看了坐在台下的玄武宮和蜀山派領銜之人,才道:“價錢已經出到了一萬萬,對於絕大多數門派來說已經到了所能承受極限。小蓬萊、丹元宗、軒轅世家等門派已經退出,剩下的也就只有符籙宗、玄武宮、蜀山派、神霄派、三清教、青紅二蓮宗、長生極樂二宗這九大門尚有餘力。另外還有個深藏不露的南海離宮,也不知道她們還會不會出價!先看看情況吧!”

李延極的話聲才落,蜀山派就道:“晶玉再多,對於關老闆來說用處到底有限。我蜀山派一萬萬晶玉,外加一柄靈品五階的飛劍!”

蜀山派的飛劍鑄造之術聞名天下,據說便是未經修行過的普通人得到了蜀山飛劍也能使用,最神奇之處在於還能帶著人禦空飛行。一柄凡品一階的蜀山飛劍售價都在二十萬以上,靈品五階的飛劍至少也值五百萬晶玉。

蜀山派不論何時都不愛搶風頭,行事低調得很,總會讓人不經意地忘了他們的存在。可他們一旦出手,那就必然是驚天一擊,駭人得很。

好多門派也是在這時候才知道蜀山派也派人來參加了拍賣會,然後又發現除了蜀山派外,玄武宮和大慈悲寺都未曾叫過價。霎時間議論之聲四起,都在猜測從未出過手的玄武宮和大慈悲寺的意圖。

東西送上台來看,附帶有乾坤庭專職鑑寶師對飛劍作出的鑑定說明,靈品五階,估價為五百五十萬晶玉。拍賣師展示了鑑定說明書,確認蜀山派的叫價有效,示意各大門派可以繼續出價。

蜀山派一出手,辜不誠眼裡就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焦躁和不安,略微平靜了一下,和身邊的道人商議了幾句,就舉手叫道:“符籙宗,一萬萬一千萬晶玉!”

呵……

好多人都叫了起來:“到底是天下第一豪門吶,有錢,真有錢……”言下雖很感慨,卻也不無挖苦之意。畢竟符籙這東西是各大派所必須的材料,每年都得大量向符籙宗採購,沒少受到壓榨。眼下逮著了機會,誰不想奚落幾句呢?

可辜不誠等人也不管叫和之人的本意,只聽著'天下第一豪門'六字,一個個的就臉上放射出自豪的光芒,卻又都不由自主地拿眼神瞅向了依舊毫無動靜的玄武宮。那神情彷彿在說:“看吧,我們才是天下第一豪門,我們才是……”很是有些滑稽。

紅蓮宗薛舉哈哈地大笑道:“好,好得很!一萬萬兩千萬晶玉!”有他自己當招牌,連宗門也懶得再報,可見其實在狂妄得很。

剛才符籙宗一次性抬價兩千萬,直接將價格抬到了一萬萬以上。這個跨度可謂極為驚人,具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也就是這一次抬價,將這次的拍賣會限制在了只有極少數幾個門派才能繼續參與。就在眾人以為價格差不多已經到頂,接下來每一次抬價的幅度都不會太大時,結果還是一千萬晶玉一次。如此不計後果的豪擲,實在讓眾人想不通得很。特別是對於那些日常用度只有幾百上千晶玉的小門派來說,眼前的一幕簡直就像久遠的傳說,即便是身臨其境,也感到虛無縹緲得很。

好多人心下都忍不住在想:這便是真正的豪門麼?

拍賣師尚不及詢問,申廣平就長身而起,高聲道:“重極門,一萬萬五千萬晶玉!”

這一回抬價的幅度創了開拍以來之最,高達三千萬晶玉。即便重極門的豪富是眾所周知的,即便他們是東道主,依舊教人難以置信。就連關天養吃驚不小,扭頭問道:“李前輩,申大哥怎地報這麼高的價了?”

李延極點頭道:“不管怎麼說,我們也得盡力去拍。若能拍到自然最好,若是拍不到……”說到這裡,無奈地搖頭笑了一笑,又說:“重極門的最高限度是兩萬萬晶玉,若是超出了這個範圍,那我們也就無能為力了。”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說不管誰最終拍得龍鱗,價格都會在兩萬萬晶玉以上。

關天養在腦子裡過了一下'兩萬萬'這個數字,頓時有些發懵。

顏憶白卻格格地笑了起來,道:“關大哥,龍鱗一旦賣了出去,你可是變得比我們重極門都有錢了呀!”

關天養當然不至於真的這樣想,他苦笑道:“怎麼可能?重極門拿出來的只不過是流動的存餘款項。整個重極門所能支配的資產,便是十個兩萬萬晶玉也衡量不了的!”

顏憶白呀了一聲,驚問道:“師父,是這樣麼?”

李延極微哼了一聲,道:“平時讓你多關心一下門中事務,你說沒心思,現在又問這許多作甚?”

顏憶白翹了翹嘴,顯是很不滿意李延極給出的答案。

一萬萬五千萬晶玉的價格分明超出了各大門派的預期,一個個地都懵了。

拍賣師核實完了重極門遞交的錢據之後,高聲叫了起來,道:“……一萬萬五千萬晶玉第二次,一萬萬五千萬晶玉第二次!還有沒有人出價?一萬萬五千萬晶玉第三次……”叫到這裡,便就將手伸向了拍賣槌。

“慢!”青蓮宗門下站了起來,神情說不出的厭恨和猙獰,揮舞起了手臂,高叫道:“我青蓮聖教出,出,出一萬萬五千零五十萬晶玉……”說完之後,好似渾身的力量都被抽乾了,當場就癱軟了下去。渾似經歷了一場驚天動地的生死大戰,好不容易存活了下來似的,看上去很是可怕。

在這個動轍抬價上千萬晶玉的節骨眼上,青蓮宗只比重極門的報價多加了五十萬,已然說明重極門報出的價格嚴重超出了他們所能承受的極限,偏他們又不甘心龍鱗就這樣落入重極門之手,所以才不顧顏面,拼死報了這麼一個尷尬的價格出來。

明知獲勝的希望已經十分渺茫,但還是奮起最後一擊,青蓮宗的鬥志倒還是令在場之人十分的嘉許。

重極門的報價不但令青蓮宗進退失據,就連神霄派、三清教也都有些手足無措。

拍賣師盡職地叫道:“……一萬萬五千零五十萬第一次,一萬萬五千零五十萬第一次!還有沒有人加價?一萬萬五千零五十萬第二次,一萬萬五千零五十萬第二次!”

青蓮宗的人頓時無比緊張了起來,那個因報價而癱坐在椅子裡的人又猛地挺身坐直了,巴巴地望著台上的拍賣師,其餘的則都張皇四顧著,顯是極怕有人再次報價。若是再沒有人能給出更高的價格,龍鱗就將是他們的了。儘管他們也都知道可能性極小,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希望越大,失望也會越大,最終的事實總會令人痛苦不堪。

神霄派張志禮猛地站了起來,那架式,渾如從弦上發射出來的箭矢,快得教人乍舌。饒他有六百多年的修為,也不免晃了幾晃,差點摔倒,嘴上卻忙慌慌地叫道:“神霄派,一萬萬五千一百萬……”看他蒼白的臉色和額上的汗珠,似乎報個價比歷經一場生死大戰還來得辛苦。

神霄派是辛苦,青蓮宗卻是痛苦,痛不欲生。將起拍價叫到五百萬晶玉的是他們,現在他們終於也嚐到了各個小門派最先體會到的絕望的滋味。一個個像喪了魂魄,無力地癱在椅子裡,恍似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而被青蓮宗直接擠兌出局的各個中小門派卻是極為解氣,一個個地渾似撿到寶物般的喜形於色,先是大聲為神霄派叫好,然後又道:“青蓮宗不是天下第一等的財大氣粗麼?也不知是誰放出話來,說什麼志在必得呢?繼續呀!”

青蓮宗的報復心是天下聞名的,此時此刻,他們卻也都沒了心思去管落井下石的是什麼人,一個個只顧著喘氣,也只有拼命地喘氣才讓他們感覺自己還活著……

報完價後,張志禮也像是被抽空了力氣,順勢癱在了椅子裡,費了老大一番勁,抬起手來,死死地抱著頭,既不敢看,也不敢去聽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關天養看到這一幕,搖頭嘆了口氣,道:“謀奪龍鱗,他神霄派是急先鋒。我提議龍鱗拿出來拍賣,他們也是極力贊成。原以為他們的財力足以堪匹符籙宗了,現在看來,不過也是銀樣蠟槍頭呀……”

李延極也是頗為唏噓,感慨道:“神霄派不善​​經營是眾所周知的,這個抱價也確實大大越出了他們所能承受的範圍。即便是沒有人再抬價,由得他們拍了去,怕也會從此陷入困境,兩三百年都難得緩過勁來!”

關天養滿臉的冷笑,“那他們還要叫價?這可不是自找苦麼吃!”

李延極的頓時神情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又僵又硬,卻還強笑道:“沒辦法,龍鱗的誘惑實在太大了,特別是對於神霄派。別看他們是正道七大門派之一,卻是連一件鎮派的仙器都沒有,自然是對龍鱗垂涎之至了!”言下竟流露出了兔死狐悲之感。

關天養只是聽出李延極的語氣有些怪異,卻並未去細細體會,反而不無譏諷地哼了一聲,道:“貪心不足蛇吞象……”

李延極倒沒有與他計較,苦苦地笑了一笑,嘆道:“是呀,人心又怎麼會足呢?”便又不再說話了。

此時,紅蓮宗薛舉又站了起來,環顧殿內,滿臉的傲然,嘿嘿一笑,道:“紅蓮聖教,一萬萬六千萬晶玉!”相比起青蓮宗,他們確實從容大氣得多。

畢竟晶玉從某種程度上代表了整個門派的實力,紅蓮宗能夠毫不皺眉地拿出一萬萬六千萬晶玉出來,一則表示他們家底雄厚,整體實力強橫;二則是為了拍得龍鱗,他們作出了充分的準備。並不像青蓮宗那樣起手之際氣勢十足,貌似能夠橫掃千軍,無敵於天下,可越到後來,餘力不足,外強中乾的弊端就體現得越明顯,之前的洶洶反倒成為笑柄了。這也就難怪紅蓮宗能夠守住凝碧崖兩千多年而沒有被趕下來,實力到底是比青蓮宗強大了許多。

申廣平又不徐不急地站了起來,環手一揖,朗聲道:“重極門,一萬萬八千萬晶玉!”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22:33
【二百五十五、龍鱗的拍賣(四)】
又是一次兩千萬晶玉的抬價。

重極門今天可謂是出盡了風頭,將其財力和氣勢彰顯到了極致。

數千年來,符籙宗一直被視為修行界最為豪富的門派,其次便是重極門和玄武宮。今天重極門的表現也與他的聲名相符,沒有令對他懷有極高期望的人失望。不管他們最終能不能拍得龍鱗,幾番大幅度地抬價和不吝家底,豪擲萬金的氣勢足以傳為佳話了。

關天養聽了申廣平的報價,興奮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斜坐在椅子裡的身體霎時間繃得僵直,忍不住拍手叫了一聲好。

顏憶白卻乍舌叫道:“這麼多呀?師父……”見李延極臉沉如水,神情凜凜,忙吐了吐小舌頭,將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重極門的報價一出,薛舉的臉色頓時青了。但他畢竟不失為一派之尊,胸襟氣度都異於常人,明知重極門給出的價格已經超出了紅蓮宗所能承受的極限,臉上卻也沒有表現出半分的失望或是痛苦之色,反倒是陰陰地笑了起來,叫了聲好,拍了兩下手掌,便不再言語了。

諳悉究底的人都知道重極門這一次出價,不但壓垮了紅蓮宗,也直接將神霄派淘汰出局。接下來的拍賣將會在重極門、符籙宗、玄武宮、大慈悲寺、三清教和看不透深淺的魔道長生、極樂二宗,這七大門派角力的基礎上繼續下去了。究竟誰將取得最終的勝利,拍得龍鱗歸去,眼下沒有人能說得清楚。

就在大家都以為符籙宗會繼續和重極門飆價時,許久都未曾發言的長生宗突然報出了一萬萬八千五百萬的價格出來。在場各派,無不詫異非常,都愕然地註意著長生宗報價的那名女子,似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最為驚詫的就要數紅蓮宗了,他們向來以為自己才是魔道五宗實力最為雄厚的,長生、極樂二宗的實力頂多與白蓮宗差不多,遠不如青蓮宗。卻不想在財力的積蓄上,長生宗竟然如此之雄,連他們也給比了下去。薛舉是個明白人,心下當即湧起濃烈的危機,意識到回到凝碧崖後,怕是要重新制訂紅蓮宗對內對外的策略了。

三清教與長生宗仇怨最深,原本在紅蓮宗報出了一萬萬八千萬的價格後,他們就已經打算放棄,陡見長生宗異軍突起,往日仇怨頓時一齊湧上心頭。連與隨行之人計較都沒有,領隊的長寧子就站起身來,冷眼瞅著長生宗,道:“真沒想到,長生宗也這般有錢了?嘖嘖,可真是咄咄怪事。我三清門下出價一萬萬九千萬晶玉!”

關天養見長寧子一副渾要掐死人的架式,呵的一聲笑了,道:“沒看出來呀,三清教也豪闊如此呀!”

李延極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修行界的恩怨盤根錯節,也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講得清楚的,關天養不曉內情,只當長寧子意氣用事,他也懶得去分說清楚。

關天養下意識地又瞟了一眼依舊沒有動靜的玄武宮,尋思道:“看眼下的情形,他們似乎都在擠兌玄武宮和符籙宗。價抬得越高,最終拍得龍鱗的不論是玄武宮還是符籙宗,都必將付出巨大的代價……”見李延極自始至終都不曾為殿中的任何一個變化所動容,就忍不住把心中所想通通說了出來,問道:“李前輩,你說,這裡面是不是深藏玄機呢?”

李延極似乎全然不為關天養能從價格大戰中悟出這些玄機來而驚異,依舊淡淡地笑道:“別看晶玉這東西價值不大,可一旦累積到一定數量,作用就顯現出來了。你說得不錯,繼續這般抬價下去,最終不論是誰買到手,都必然元氣大傷。若是能強化出仙器還好,可一旦強化失敗,問題可就大了……”

關天養心下不由一凜,暗道:“一場拍賣會後面還真藏著這麼多的門道,若不是親眼所見,還真教人不敢相信。看來不止是正魔二道之間有爭鬥,正道各派之間也在暗中傾軋著……這個修行界,哪裡是在修行,分明借修行之名而行爭鬥之實呀。”

長生宗繼續叫價,一萬萬九千五百萬。

李延極噫了一聲,臉上到底是堆起了驚疑之色。關天養更加震驚,只當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忙問道:“怎麼了?”李延極微哼了一聲,道:“真想不到,這些年來長生宗不顯山不露水,財力竟然雄厚到這般程度。嘿嘿,看來我們都得好生反省一下!”

關天養不知道李延極所說的我們又是指哪些人,為什麼又要反省。單以氣勢而論,長生宗惜乎不如紅蓮宗雄壯,但從策略來看,卻更為高明。只不過他素來對魔道沒有好感,自然也就對長生宗生不出任何的佩服之心了。

在拍賣師詢問了兩遍之後,重極門終於還是把價格抬上了兩萬萬晶玉。

在場的人已經經歷了太多的震驚,即便是'兩萬萬晶玉'如此令人不敢想像的價格,也引不起太多的轟動了。

拍賣會進行到此時,才堪堪過去四個時辰,而勝負卻已是即將決出。

就在眾人都期待著符籙宗繼續出價或是玄武宮華麗出手之際,蜀山派方面向承辦方重極門提出建議,暫行中止拍賣會,待休息片刻後再行繼續。

孟寒通是拍賣現場的負責人,見蜀山派提出的建議,得到了絕大多數門派都讚同,他也拿不准到底該不該應允,只得上台來請示李延極。李延極胸中有成竹,也沒有去計較暫停拍賣有可能引發的變數,點頭道:“好,那便休息半個時辰!”

關天養也知道價格突破兩萬萬大半後,對於還有實力繼續參與拍賣的門派來說是一個無比巨大的壓力。是進,還是退,他們都需要經過慎重的商量才能作出決定來。

若是進,每一次加價多少,最高又能加到多少;若是退,又該將價格抬到何種程度再退;更或者是另謀他策。不管怎麼說,經過四個時辰的激烈競拍,半個時辰的休息是非常有必要的。

回到秋風院內,關天養見自許晉言以下,重極門多位院主長老都到了。見過禮後,許晉言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宗主,這才四個時辰,已經叫價到了兩萬萬晶玉了,看樣子符籙宗和蜀山派都還有餘力,長生宗怕是也不差,極樂宗雖只出了兩次手,卻也看不透深淺。最可慮的還是玄武宮,至今連價都沒有出過……”

許晉言才說到這裡,魯長恭就忍不住苦笑道:“玄武宮是可慮,但還不是最可慮的。對於我們來說,最可慮的是兩萬萬晶玉已經是我們所能承受的極限了,再多……也不能再多了,不然就會影響到門派的正常運轉,後果不堪設想呀!”

有長老卻不認同魯長恭的意見,道:“龍鱗就這麼一塊,幾千年才出一次,不爭取哪裡行呢?只要價格在可承受的範圍內,都應該繼續拍下去。”多名長老都附議。

李延極問許晉言道:“許師兄,我們的庫存晶玉還有多少?”

許晉言不假思索地答道:“倉促之間最多能調配出千把萬,再多,怕就得借了。”

一說到借字,大家都不樂意了,各種的意見都有,但還是讚成繼續競拍的居多。李延極思忖了片刻,見眾意難違,就點頭道:“好吧,許師兄,你趕緊去張羅一下。不過,依我的意見,咱們最多再加兩千萬上去,若還不能拍下來,那也寧願放棄!”

儘管放棄兩個字在龍鱗的巨大誘惑面前是那麼的刺疼人心,但李延極身為宗主,表了這個態後也就沒人敢再說什麼了。一個個地你看我,我看你,神情既黯淡又頹喪。

許晉言走後,眾人又聚在一起討論,誰會成為最後的贏家。大多數人都認為會在符籙宗和玄武宮之間決出,但不管是誰拿下,最終付出的代價都將是空前的巨大。代價雖大,可一想到若是強化出了仙器,獲得的收益又豈是幾萬萬晶玉所能比得了的?

畢竟重極門別的都不缺,唯獨就缺一件仙器了!

只要有一件,哪怕只是仙品一階,以重極門的整體實力,也絕對可以與玄武宮分庭相抗,成為正道之領袖,而不是再屈居人後。

關天養和顏憶白在另一間屋裡喝著香茶,吃著果子,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拍賣的情形,也認為最後的贏家不是符籙宗就是玄武宮。顏憶白說:“……你看玄武宮那氣度,就不是別的門派能夠比得了的,八個時辰都過去了一半,他們卻連價都沒有叫過,分明是胸有成竹!”

關天養雖也贊同這話,但還是笑著搖頭道:“總之變數多得很,先看看情況吧!”

半個時辰快得很,轉眼就過了。重新進入會場後,關天養特別留意了符籙宗、玄武宮、蜀山派、長生宗和極樂宗等幾個門派掌事之人的神色,見他們都較先前從容了不少,便知道還有好戲看。

先前的兩萬萬晶玉是重極門叫的,重新開拍後,辜不誠剛舉起手來要叫價,極樂宗的人突然搶先一步道:“極樂宗,兩萬萬兩千萬晶玉!”說完便教人將早準備好的錢據送上台來查驗。

重極門的人頓時呆了,你看我,我看你,彷彿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關天養也愣了,扭頭看著李延極,見他只是無奈地笑了一笑,就衝許晉言、魯長恭等人搖起了頭。許、魯二人知道這是示意他們不必再繼續競拍的旨意,都黯然地嘆了口氣,結束了他們的競拍之旅。

不單是重極門,三清教的人也是如喪考妣,說不出的沮喪。

大浪淘沙,剩下來的才是真金。除了一直未曾叫過價的玄武宮,眼下便只有長生宗、極樂宗、符籙宗和蜀山派才有餘力角逐龍鱗了。

正魔二道各兩個門派,可謂勢均力敵。

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魔道中財力最雄厚的反倒不是一直風頭健勁的青紅二蓮宗,反倒是聲名不顯的長生、極樂二宗了。而蜀山派從不以財力聞名,這回也讓各派見識到了他們真正的家底。從蜀山派每一次叫價看來,他們的準備也是各派中最足的,除了錢據之外,他們還帶來了各種經過幽靈宮核審的資產憑證。如此一來,他們便可以相對較少的晶玉搭配價值不菲的資產來叫價,優勢遠比別派明顯。

綜合各種信息一分析,關天養認為此次拍得龍鱗的最有可能的買家就在玄武宮和蜀山派中二選一。他的理由就是蜀山派準備充分,而玄武宮深藏不露。若是玄武宮與像大慈悲寺一樣不參與競拍,那極有可能是蜀山派勝出。

符籙宗素來財大氣粗,從不認為有誰可以在財力上與自己一較高下,準備明顯不足,叫價到了兩萬萬晶玉之後,他們也顯得猶豫了起來。若不是龍鱗的誘惑實在太大,怕是早已經放棄了。

兩萬萬兩千萬晶玉後,叫價又開始變得謹慎起來,每一輪最多抬上一百萬,直耗了將近半個時辰,符籙宗才從長生、極樂二宗的輪番攻擊下,將價格抬上了兩萬萬三千萬晶玉。

關天養正要說看樣子符籙宗到底會殺出一條血路,贏得最後的勝利了,就見孟寒通匆匆地走上台來,輕聲禀道:“宗主,符籙宗的辜總管說他們此行出來得匆忙,錢款準備不足,請我們暫行挪借一些,待回山之後就行奉還!”

李延極頗有些意外,問道:“藉多少?”

“一萬萬!”

李延極哦了一聲,點頭道:“好,借吧。你去和許師兄說一聲就是!”

孟寒通退下後,關天養就遠遠地盯著辜不誠笑了,道:“真是出人意料,這位辜總管不是傲氣得很麼?也會低頭找人借錢呀!”

李延極道:“他們也是吃了準備不足的虧。多少年來,符籙宗是修行界公認的第一豪富,我們重極門緊隨其後的。結果大家都被虛名蒙住了眼睛呀,今天才算是真正看清了哪些門派才是真正的豪門,哪些不過是徒有其表……”言至於此,深深地嘆了口氣。

關天養卻不假思索地就反駁道:“這也未必。門派強大與否得看人才,晶玉再多又有何用?就好比我,拿了這許多晶玉,難不成就……”說到這裡才意識到坐在自己身邊的人是重極門宗主,又是前輩高人,臉色頓時大紅,尷尬地道:“李前輩,我,其實我不是要反駁你的話,只是表述我自己的一點意見!”

李延極並沒有在意關天養當面反駁於他,反而笑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人才固然重要,但若沒有晶玉,拿什麼來培養人才?好些中小門派都不乏天資聰穎之輩,就是受制於晶玉供應不足,無法給予全面系統的培養,也只得看著他們一天天凋零下去。若不是這場拍賣會,我們還看不到這許多問題!”

關天養這才知道李延極看問題遠比自己深刻,就道:“原來是這樣……”

拍賣師問過兩次價後,長生宗這才站起來報出了兩萬萬三千二百萬的價格。

符籙宗立即予以還擊,又叫了兩萬萬三千三百萬的價。

極樂宗也不甘示弱,喊出了兩萬萬三千四百萬的高價。

辜不誠似乎越發的惱怒焦躁,見長生、極樂二宗這般緊追不放,也不待門下弟子叫價,直接站起身來,把價抬到了兩萬萬四千萬上去,還說:“照這般下去,何時才是個頭?我等也別學那些小家子氣,還是一言決勝敗吧!”

令人意外的是,長生宗辜不誠的這番話後,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一齊站起身來,環手一揖,竟然提前離場,走人了。

關天養見此情狀,驚得啊了一聲,看著消失在大殿門口的身影,滿心納悶地道:“他們怎麼走了?”

李延極卻是極為讚賞地感慨了起來,道:“這才是聰明人的作為,拿得下就拿,拿不下果斷走人。也不知道這幾人誰,以前從未見過,竟然灑脫出此,倒教我等汗顏了!”言下極是佩服。

關天養也深為贊同李延極所言,暗道:“都是魔道一脈,怎地差別就這麼大呢?”看了一眼依舊不死不活的青蓮宗,再看陰森冷厲的薛舉,心下就說不出的膩味。

長生宗走後,極樂宗加了一百萬晶玉,將價報了上去。符籙宗毫不猶豫地予以了回擊,將價抬到了兩萬萬四千五百萬晶玉。然後就見極樂宗叫價之人也是一聲長嘆,沒有再應價。辜不誠見狀,知道極樂宗也放棄了,心下頓時好不得意,哈哈地笑了起來。極樂宗領頭那人站起身來,衝辜不誠拱手一揖,道:“恭喜符籙宗拍得龍鱗。哈哈……”一聲長笑之後,也領著人走了。

辜不誠假意客氣地道:“言之過早,言之過早了!諸位走好,不送了!”那神情,分明也認定龍鱗是他符籙宗的囊中之物了。

長生、極樂二宗一去,白蓮宗也跟著走了,青紅二宗卻是一直沒有動靜,顯是想看看龍鱗到底是不是落入符籙宗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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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六、龍鱗的拍賣(五)】
時至於此,除了一直未曾出過價的玄武宮,符籙宗也只剩下了蜀山派這一個對手,也就難怪辜不誠認為龍鱗已經非他們莫屬了。

拍賣師叫到第二遍:“兩萬萬四千二百萬,還有沒有人要!”時,蜀山派領隊的人站了起來,道:“慢!”

拍賣師問道:“閣下有何事?”

辜不誠也站了起來,笑道:“程夫子,現在就剩下你、我和一次價都沒出過的老申三家,咱們都不是外人,有什麼話直說就是!”那神情,儼然已經以龍鱗的主人自居了。

被稱為程夫子的人名有涯,是蜀山派的一名長老,成名多年,如今鮮在外走動,是以年輕一輩的都不識得。

程有涯笑道:“老辜呀,你是不是高興得太早了些?我蜀山派姑且不論了,人家玄武宮老申可是連價都沒有出過一次,嘿嘿……”

辜不誠成竹在胸,朗聲大笑道:“咱們三家不論是誰得了,我都一樣高興!”

程有涯不禁微微哼了一聲,高測莫測地笑道:“是麼?老申,都到這時候,你還不想發話麼?”

玄武宮此行的領隊申思寧站起身來,作了個團揖,笑道:“這個麼……還沒到發話的時候!”

程有涯瞟了一眼毫無所動的大慈悲寺,點頭笑道:“看來你是不到最後關頭絕不出手了?好,好嘛,我就再來接老辜一招!”扭頭對辜不誠道:“老辜呀,你符籙宗對龍鱗志在必得,我們都看到了。但我蜀山派也想搞到手,畢竟你們都有仙器在手了,我們卻連個像樣的鎮派傢伙什都沒有,寒磣呀。所以呢,也別怪我這個老朋友故意跟你唱對台戲了!”

辜不誠意興豪發,說不出的振奮,笑道:“程夫子,你這樣說可是看不起我呀。既是拍賣,那就是拿錢說話,不管誰得了,都不礙乎交情,不是麼? ”

程有涯哈哈大笑了起來,拍手道:“好,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從身旁的弟子手裡接過一疊厚厚的錢據和憑證,滿臉苦澀地掂了一掂,嘆道:“我蜀山派沒符籙宗那麼豪富,拿不出那許多的現款來。還好門下人辦事得力,又湊了六千萬送過來,加起也也才一萬萬六千萬,我全壓上了。另外,我蜀山派有一處閒置的洞府,附帶著兩條晶玉礦脈,來之前我請幽靈宮的專職評估師估了下價,大約值兩萬萬到兩萬萬五千萬之間,姑且就作價兩萬萬吧,算下來正好是三萬萬六千萬。辜道兄,我們也不必再虛耗時辰,玩那勾心鬥角的把戲了。我這次帶來的家底現在全都壓上,你若能出更高的價,我也東施效顰,學學人家長生宗和極樂宗,立馬甩手就走人,絕不再糾纏下去了!”言罷,滿臉的悲壯,渾無半分的高興。

辜不誠的臉色灰了,灰中帶青。

即使加上從重極門借的那一萬萬現款,湊起來也才三萬萬三千萬左右,遠不夠跟蜀山派拼的。若是再藉,便只有向神霄派開口。能不能藉到尚未可知,就算借到了,能不能競拍得下來辜不誠也是毫無把握。畢竟還有個玄武宮在旁虎視眈眈。最可恨的是張天師的旨意,只授權了他最多支用三萬萬晶玉競拍。辜不誠深知,一旦拍到龍鱗的價格超出天師的限額,符籙宗上下非但不會認賬,他還會受到門規的嚴厲懲處。到時不管他費了多少心機為符籙宗拍回了龍鱗,也是無功有罪。

想到這些,辜不誠滿心的油煎火熬,已然方寸大亂。先是看了看滿臉冷厲的程有涯,又扭頭望瞭望台上正在審核著蜀山派送呈錢據憑證的拍賣師,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加價,還是放棄。

加價吧,門規森嚴,不容侵犯。

放棄吧,可龍鱗的誘惑委實太大了些,就這麼放棄了,何年何月才能再遇到?

拍賣師花了頓飯功夫才驗完蜀山派送呈的錢據和憑證,當場宣布報價有效,總值三萬萬六千萬晶玉,便問還有沒有再加價的。那高聲叫喊有如利箭般扎進辜不誠的心裡,令他痛苦得臉都扭曲變了形,真是恨不得當場打出一道火符,將拍賣師焚成灰燼才痛快。符籙宗的弟子也都慌了,張皇地叫道:“師父,怎麼辦?我們還要加嗎?”

辜不誠實在拿不下決定。

說到豪富,符籙宗遠勝蜀山派,也不是玄武宮和重極門能比的,陷入眼下的尷尬局面,就是吃虧在準備不足。

臨行之前的幾次會議上,符籙宗旗下各觀觀主、洞主、長老就是怕辜不誠這位大總管太能花錢——滿修行界誰不知道辜不誠的豪奢是出了名的——就慫恿張天師將競拍的上限定在了三萬萬晶玉。事實上當時符籙宗所能調用的現款也就兩萬萬五千萬左右,辜不誠帶走了兩萬萬三千萬,餘下的留作日常開銷用度。出發之時,張天師還親口許諾:拍賣會開始之前,定命人將剩下的七千萬款項送到千陽山供他使用。

身為符籙宗內政外務的大總管,辜不誠是最清楚自家家底的人。深知門下眾人向來奢靡慣了,錢款使用大手大腳,全沒有個數,庫存的兩萬萬五千萬已經是所能支用的極限了,張天師承諾的再行調度七千萬款項來怕只是泡影,指望不上的。

果然,在拍賣會都過去了一半時,龍虎山那邊派來的人才姍姍來遲,禀知辜不誠說因時間倉促,錢款暫時調度不過來,要他相機行事。張天師的旨意還是不變,競拍價格不能超過三萬萬晶玉!

辜不誠知道所謂的相機行事就是'借'。也正是有了這個授權,他才臨時作出決定,向重極門先行支借一萬萬晶玉。儘管這樣做有損符籙宗'天下第一豪門'的臉面,但只要能拍得龍鱗,也顧不得那許多了。再者據他判斷,龍鱗最多也就能拍到三萬萬晶玉左右,再高也沒有門派能夠承受得起。就算是再行支借一萬萬晶玉,以符籙宗的家底,回去之後只消將閒置的洞府產業賣掉一兩處,便就能周轉過來了,斷不至於陷入窘境。

也正是衡量清了所有的利弊,辜不誠才那般篤定地叫價,當著天下群豪之面,視龍鱗有若自家之物。卻沒想到眼看著龍鱗已進了自家的腰包,蜀山派來了一個絕地反擊,竟給出了三萬萬六千萬晶玉的超高價格。辜不誠非但意外,更多的卻是驚駭。

這個價格分明只比他眼下所能運用的錢款多出三千萬。蜀山派為何能壓到如此恰到好處?是不是早已知悉了他所能承受的極限?

不,不像!

若是那般,蜀山派只消把價叫到三萬萬一千萬左右,他便無可奈何了,又何必多花上五千萬呢?

強忍著心下刀扎般的疼痛,辜不誠只得暗暗感慨天意弄人。原來符籙宗視為囊中之物的龍鱗,到頭來卻被財勢並不雄厚的蜀山派拍了去,這可真是應了那句俗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符籙宗就是那隻愚蠢自大的螳螂,蜀山派就是笑到最後的黃雀。

黃雀?

不是還有個玄武宮麼?他們可還沒有叫過價呢!

辜不誠的精神頓時為之一振。

“三萬萬六千萬晶玉第三遍,還有沒有要報價的,若是沒有,龍鱗就將歸蜀山派所有了!”

就在辜不誠將目光投向玄武宮所在的席位時,就見申思寧站了起來。

玄武宮終於要出手了!

普天之下誰不知道玄武宮的老謀深算無人能及?只要是他們相中的東西,幾千年來還沒有人奪得去。辜不誠暗嘆一聲,心道:“玄武宮到底還是忍不住了,以他們的謀劃,想必準備得遠比蜀山派充足。若不是受天師旨意掣肘,只與蜀山派相爭我倒還有一絲勝算。玄武宮既然有意於龍鱗,怕是我費再多的力氣也枉然呀!”不由得深恨同門的短視和天師的昏饋,若非如此,以符籙宗的天下無雙的財力,又何至於連一片龍鱗也拍不到手?再又為玄武宮的謀算和野心所驚駭,一旦真被他們得到了這片龍鱗,怕是要不了多久又會強化出一件仙器來吧?上回靈泉山出世的那柄聖劍聽說是聖品九階的,龍鱗原來用來煉製防具最佳,用來強化亦可極大地增加成功的機率,以玄武宮的手段,只要龍鱗到手,幾乎可以肯定第三件仙器必成無疑。一時間百念雜陳,心下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慘然一笑,無力地擺了擺手,對眾弟子道:“算了,算了,我們是爭不過玄武宮的,放棄吧……”

沒想到的是,申思寧手舉了起來,但沒有叫價,而是對程有涯一揖,笑道:“老程,恭喜蜀山派最終勝出,拍得龍鱗!回頭強化出了仙器,可別忘了來個喜信兒!”說完,意味深長地瞟了一眼辜不誠。那復雜的眼神也不知要傳遞給辜不誠怎樣的信息。

拍賣師也以為申思寧是要叫價,沒想到竟然是說這樣的話,頗有些意外,愣了一愣之後,才記起三次提醒已經過了,拿起金槌,在鑼上一敲,高聲道: “成交。蜀山派以總價值三萬萬六千萬晶玉拍得龍鱗。恭喜蜀山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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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七、劫後的餘生】
辜不誠這才反應過來玄武宮並沒有競拍的打算,長身而起,心下震怒交加,差一點就張口叫慢了。但見申思寧對著自己笑得陰惻,心下一動,頓時如遭雷擊,恍然悟了過來:玄武宮並非沒有競拍龍鱗的打算,而是一直在盯著他符籙宗。若是龍鱗最終由蜀山派拍得,玄武宮就不再摻合,樂得裝清高;但若是符籙宗優勢明顯,玄武宮必然參與進來,不管最終叫價多高,都會死拼到底。畢竟符籙宗已經有了一件仙器,而蜀山派是一件都沒有。若讓符籙宗得了龍鱗,再強化出了仙器,整個修行界的勢力格局必然被改寫,玄武宮就無法一家獨大了……

“好深的謀算呀!”辜不誠猛地一咬牙,真恨不得將申思寧一口吞了下去。看了一眼歡喜欲狂的蜀山派眾門下,心下冷冷地笑道:“就算拍到了龍鱗也未必能夠強化出仙器,一旦失敗,嘿嘿,你蜀山派三萬萬六千萬晶玉可就打水漂了……”如此一想,心下的嫉恨、震怒和不甘也就消散了不少,站起身來,強顏笑道:“程夫子,你蜀山派當真是不出手則已,一則手必然鼎定乾坤呀。恭喜,恭喜!”

程有涯倒還自矜,依舊一副淡然自若的神情,笑道:“天下誰人不知符籙宗才是第一豪門?若不是辜道兄承讓,我蜀山派又哪能拍得龍鱗呢?”

這一番恭維頓時讓辜不誠臉上好看了些,笑道:“哪裡,哪裡。他日蜀山派強化出了仙器,咱們可少不了厚顏來峨眉山討杯喜酒喝了!”

程有涯笑道:“承辜道兄吉言,若真有那一天,在下必定親自登門請張天師和辜道兄。就怕那時辜道兄已經證得至道,飛升而去了喲!”

辜不誠受了這番恭維,心下越發覺得好受了些,連說客氣。

關天養見拍賣師一槌定音,蜀山派最終拍得了龍鱗,當即長長地舒了口氣,也不免喜形於色,暗道:“總算順利完成了!”扭頭看李延極,見他也是一臉的釋然,心頭就覺得越發的暢快了。

拍賣師請程有涯上台來接手龍鱗,又請關天養這個龍鱗的原主人來新手完成交接,請李延極主持。

關天養走上前去,對程有涯起手一揖,道:“程前輩,你好!”

程有涯竟然也起手笑道:“關老闆,多謝你了!”

“謝我?”關天養不解地道:“謝我什麼?”

程有涯哈哈笑道:“若是你捨得把這片龍鱗拿出來賣,我蜀山派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覓得。如何能不謝你?”

關天養笑道:“這東西對我來說實在沒什麼用處,倒還不如拿來賣了實在。前輩這謝晚輩可是當不起的!”

程有涯道:“當得起,當得起的。聞得關老闆法寶強化手段通神,改日有暇,還請上蜀山一敘,不知可否賞光?”

關天養頗有些意外,道:“這,前輩相邀,那是晚輩無上榮幸,他日有暇,自當虔誠前來拜訪!”心下卻在嘀咕:程有涯以堂堂蜀山長老之尊,當眾邀請自己這個一文不名的小子上蜀山作客,又是什麼道理呢?

程有涯笑道:“我那小徒弟也想念你得緊,見到你去必然高興得很!”

關天養一怔,暗道:“他的小徒弟是誰呢?我們認識麼?”腦子一轉,頓時大喜,道:“原來,原來前輩便是小白口中所說的那位蜀山奇人麼? ”

程有涯笑著搖頭道:“奇人當不得,我便是那個強行將他收錄為徒的無賴是了!”

關天養再看程有涯已經不覺得高遠陌生,反而說不出的親切親近,就如同自己的師父一般,一個長揖拜了下去,道:“前輩在上,請受晚輩大禮……”

程有涯卻不明白關天養為何要行此大禮,奇道:“你這是何道理?”

關天養躬身答道:“小白是我兄弟,他畢生的夢想就是入山修行,前輩能將他收錄門下,那是對他最大的成全,我自然也為此而高興。”

程有涯眼裡閃過一絲異色,頗為讚許的道:“難怪他經常念叨你,說你最是有情有義的人。好,果然不錯得很!”哈哈笑了起來。

李延極將龍鱗親手取出,交到關天養手裡,關天養又捧著遞到程有涯面前,道:“程前輩,請收好!”

程有涯看著龍鱗,既沒有伸手去接,也沒有說話,臉上的神情變幻莫定,關天養看得莫名其妙,正要問,就見程有涯苦笑起來,嘆道:“龍鱗呀龍鱗,為了你,我們蜀山一派苦等了幾千年,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眼裡竟泛起了淚光,越發的教人不明就裡了。

關天養頗覺有些尷尬,訕訕地道:“程前輩何必感慨?這不是得到了麼?”

程有涯這才長聲一笑,說不出的意興飛揚,伸過接過了龍鱗,連叫了三聲好,震得殿宇嗡嗡作響,防禦法陣亮起了斑斕的光華。

參加拍賣的各派都來向蜀山派道賀。程有涯都作揖答禮,很是謙恭和氣。見程有涯被眾人圍著了,一時半會也說不上話,關天養也只得退開。

從高朋殿出來,呼吸著千陽山充滿靈氣和生機的空氣,望著高懸的明月,關天養就感到渾身說不出的爽快舒坦,禁忍不住撮嘴長嘯。

顏憶白哧的一聲笑道:“關大哥,你這是怎麼了?”

月色溶溶,夜涼如水。千陽山雲蒸霧蔚,一切都在若隱若現之中,帶著一種醉後看花般的朦朧之美。

關天養此時也覺微熏,走起路來步履輕快,似要騰雲飛起一般。長舒了一口鬱積胸中的濁氣,感慨萬千地道:“還能怎樣,麻煩擺脫了,心裡頭痛快唄!”

顏憶白嘻嘻笑道:“看你,渾像劫後重生似的。有那麼可怕嗎?”

關天養品嚼著'劫後重生'四個字,竟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回想著二十多天前一眾修行者為了龍鱗逼上千陽山上的情形,當真是有若隔世。當時若非李延極和杜友逢一番苦勸,他怕是真的拼了個玉石俱焚,此時又焉有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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