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御劍錄 作者:羽林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6 15:37:4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4 31304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1:27
048:驚魂一瞥
皇帝就寢,唐善人等不必“站樁”,倒也睡了個好覺。

廂房上的土炕雖然比不得悅銷樓和鳳友山莊中的錦被軟榻,美女嬌娃,卻遠比無極宮內的天牢要好上千百倍。

權實臨別之時對權森的訓斥之言猶在耳邊,這也使得唐善改變了主意。他要去練武場接受挑選,即便做不成巡查親隨,做一名宮門守衛也好,總要比整日里“站樁”強上百倍。

主意既已打定,睡得也香甜。

皇帝老兒倒是夠勤快的,天還沒亮就要早朝,大漢將軍們又得站樁。

唐善把皇極殿上的走獸和仙人們反反复復不知道查了多少遍,終於挨到了散朝。

文武百官還未散盡,突然聽到帶有驚恐的急促而又慌亂的叫喊聲,“公主,回來……公主,去不得……”

“公主?”唐善心中一陣狂喜,“霞兒?”他一邊想著,一邊順聲望去。

一個十歲左右,惹人喜愛的小姑娘在遠處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哪裡是什麼霞兒。

“這麼小的一個小丫頭片子該不會是公主吧?”唐善這樣想著,就見小姑娘一路跑來,身形、步法甚是靈活,竟然像是修煉了一種上乘的輕功技法。

追在小姑娘身後的宮女、太監足足有一大群,可儘管一個個被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卻還是足足被落下了十數丈的距離。

小姑娘銀鈴一般的嬉笑聲打破了沉寂得有如墳墓一般的紫禁城,面對如此放肆的歡笑,一個個大漢將軍卻視若無睹,百官也紛紛躬身垂首,退步避讓。

唐善暗道:“看這架勢應該是位公主,否則他們也不會如此恭敬。”就在他猜想之時,小姑娘已經來到他的身前,腳下一停,對臨近的幾位大臣筋了筋鼻子,稚聲問道:“我父皇呢?他有沒有下朝?”

“參見公主!”幾位大臣跪地叩拜,卻是不答。

唐善心中了然,皇帝下不下朝豈是這些大臣可以回复的!

小姑娘腦袋一轉,四周已經跪倒一片,只有倒霉的唐善還似木頭一般在那里站樁,所以小姑娘的目光理所應當的停在了唐善的身上,問道:“你說,我父皇在哪裡?”

唐善愣了愣,剛想回答,又覺得不妥,急忙抬眼去看太極殿上走獸和仙人,心懷忐忑的默數起來。

小姑娘的眼睛瞪了起來,氣道:“放肆!你敢不答本公主的問話?”

唐善趕忙收回目光,盡量以和善的表情相對,道:“公主要問什麼?”

小姑娘叫道:“你聾了?本公主剛才的問話你沒有聽到?”

“聽到了!”被一個小丫頭片子大呼小叫,唐善覺得很沒面子,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小姑娘的氣性更大,得見唐善的臉色有變,她的臉變得鐵青,小手指著唐善的鼻子喝道:“見了本公主不行參拜之禮,竟然還敢站著回話,你好大的膽子,跪下!”

“跪下!”喝聲響成一片,卻是隨後追趕上來的一大群宮女、太監齊聲呼喝。

唐善看了看懸掛在腰間的金牌,默然回道:“公主要屬下跪拜嗎?對不起,大漢將軍職責所在,免跪。”

“死樁子,狗東西!”小姑娘罵了起來,小臉氣得一陣白一陣紅,“該打,掌嘴。”

“掌嘴!”一群宮女、太監在旁邊助威。

“媽媽了個呸的!”唐善心裡罵了一句,暗道:“你們這群奴婢,小孩子耍脾氣、使性子也就罷了,你們不知道上前勸阻,反倒幫襯著起哄。日後若是有機會,小爺一定要讓你們好看!”

見唐善不為所動,小姑娘的臉色更沉,冷聲道:“你自己不掌嘴,難道還要本公主的奴婢們幫你不成?”

兩個十四五歲的小太監跑上前來,一左一右抓住了唐善的兩條胳膊,再有一個和唐善年紀相仿的太監擼胳膊挽袖子站出,看向小姑娘,似是得到公主發令便要開打。

“掌他的嘴,一百!”小姑娘的小手又指向了唐善的鼻子。

唐善瞥眼旁看,權實帶著幾個錦衣侍衛趕來,但卻不敢靠近,遠遠的躲在一旁。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拍下,緊接著“哎呦”一聲,掌嘴的太監托著手腕蹲在地上嚎叫了起來。

卻是唐善暗暗運轉起內力自保,沒想到僅僅運轉了一層內功,竟將這位太監的手腕震斷。

小姑娘一愣,怔怔的看了看唐善,轉而看向嚎叫的太監,叱道:“沒用的東西,你打他又不是他打你,你鬼叫什麼?”

那太監托起手腕哭嚎道:“回公主的話,小的沒用,把手打斷了!”

權實一笑,眼中露出欣賞之意。

小姑娘瞪向唐善,道:“你會武功?”

唐善不卑不亢的回道:“回公主的話,微臣練過幾年拳腳。”

“噢?”小姑娘一聲疑問,掌上的手指緩緩外張,竟似在偷偷的運轉真氣,凝聚內力。

唐善偷笑,暗道:“小丫頭片子,你若傷得了小爺,小爺趴在地上舔你的腳趾頭。”

“思柔公主?”隨著悅耳的呼喚聲,一位身穿彩衣,美貌絕倫的少女緩緩行出。

唐善只看了一眼,眼睛卻已經發直。

若論容貌,這位少女比不得霞兒,可她的一雙妙目,兩抹黛眉卻是極為精美,使人看上一眼便捨不得移開視線。而且她的身上透出一股逼人的高貴氣質,似乎天下的男人全都傾倒在她的五彩裙下也不會令她皺一下眉梢。

她沒有看唐善,連一點點余光都沒有投射在唐善的身上,就這樣帶著一陣沁人心脾的香風經由唐善的面前走過。

高貴的少女走在小姑娘面前,貝齒輕啟,朱唇微動,道:“父皇為朝政勞心,日理萬機,你不可以去煩他。”

“姐姐!”思柔公主撅起嘴,委屈的道:“今天是我的生日,父皇答應了要和我一起吃長壽麵的。可我早上起來只看到長壽麵,沒見到父皇!嗚……”述說著委屈,她撲在少女的懷裡啜泣了起來。

“走吧!”高貴的少女幽幽一嘆,抱起思柔公主,道:“姐姐陪你去吃長壽麵!”

“這才是公主,公主就應該有這樣的氣質!”唐善暗自​​感嘆,著了魔似地直著雙眼。

人已散盡,唐善足足陪著輪值的郝繼祖再又站了半個多時辰,那些離散的神魂才逐漸回復到他的軀體之中。

郝繼祖悄悄的嘲笑,“沒關係,誰第一次見到常安公主都要失魂落魄,你小子只是發了發呆,還不算丟臉!”

常安公主行過的香風像是還有些殘留在空氣之中,所以唐善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才笑道:“有些兄弟比我還要丟臉嗎?”

郝繼祖偷偷的道:“今年就有兩個御前侍衛,純情好處男那種,被常安公主迷得神魂顛倒。實在憋不住了,偷偷跑去窯子找姐兒,結果染上了一身髒病。事發之後他倆就被喀嚓成了太監……”他伸出兩根手指在唐善的**一夾,“發配去了南京!”

唐善渾身一抖,急忙撥開他的手指,道:“這兩個傻.逼……”他本想建議郝繼祖日後若是有這樣的需求一定要去找家大一點的青樓,千萬別去找那些暗娼。可一想這些人整年也賺不了幾十兩銀子,只要掛了牌的青樓怕是他們都去不起,所以當即住口。恰巧,遠處有巡查官員前來查驗腰牌,他低聲道:“查哨的來了!”急忙告辭返回。

“站住,腰牌?”巡查的錦衣衛將軍攔下唐善,抓起系在他腰間的金牌,查驗過後,道:“你半個時辰前就該輪值了,怎麼還在這裡?”

大漢將軍輪值時要編隊歸營,也不知是誰要壞唐善,竟將他丟在了這裡。

事情可大可小,關鍵是唐善要找到一個絕佳的藉口。

眼珠一轉,唐善已經有了主意,理直氣壯的回道:“思柔公主鬧著要見皇上,也該屬下倒霉,不知怎麼的公主就把氣撒在了屬下身上,輪值的兄弟不敢叫我一起歸營,先走了一步!”一邊回應,他心裡一邊道:“小丫頭片子,你剛剛惹了小爺一肚子火,這回總得替小爺頂頂罪吧?”

“噢!”巡查的錦衣衛將軍點了點頭,鬆開唐善的金牌,道:“這事我知道!被掌嘴了吧?怎麼樣,沒受傷吧?”

“沒受傷!”唐善急忙搖頭。

“你去吧!”錦衣衛將軍示意唐善可以離開,再又去查哨。

唐善緩緩的呼出一口氣,暗道:“小丫頭片子,你的名頭還蠻管用的!”卻也不敢停留,快步返回。

中午時分,皇宮大內的練武場上走來一個身著錦衣的英俊少年。

權實得見來人,眼中閃過一線歡喜之色。

來人自然便是唐善。

登記過官職品級,唐善加入到近百人的待選隊伍之中,冷眼卻見到令人厭惡的權森也在其內,看來權實還是沒能耐得住這位侄兒的軟磨硬泡。

練武場方圓數百丈,足可以同時容納上千人。而今不過百人待選,即便加上十幾位驗考官,偌大的練武場還是顯得稀稀疏疏。

場上已經有人在接受考驗。

考驗倒也簡單,一個是石鎖,一個是對打。

石鎖一百斤起,雙手各提一隻石鎖,丟抓十次便可過關,也就是具備了對打的資格。當然,如果你願意顯示自己的實力也可以選擇重一些的石鎖,最重的石鎖足足有五百斤。

唐善一直留意著那兩隻最重的石鎖,誰若抓起這一千斤的重物,又能丟抓十次,自然風光無限,面子十足。可看來看去,待選的人已經過關大半,那兩隻石鎖卻還是沒有人膽敢嘗試。

就在此時,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嗵嗵嗵”的走了過去。

壯漢生有一臉絡腮鬍子,唐善一看便笑了起來,認出此人乃是鄭興。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1:27
049:武場奪魁(一)

鄭興憋足了一口氣,馬步、沉腰、垂臂,吼了聲:“起!”一對各重五百斤的石鎖“呼”的被他提了起來,場上頓時響起一片叫好聲。

藉著大家助興,鄭興的手臂前後搖擺了幾次,再又藉勢發力,將兩隻石鎖先後丟起。石鎖超過他的頭頂足有一尺,恰好達到了考驗的要求。

“呼呼”兩聲,兩隻石鎖升勢耗盡,下落而來。如此一來石鎖的重量便遠不止五百斤,起碼要達到七八百斤的重量。唐善著實替他捏了把汗。

鄭興早有準備,待石鎖落在胸口之時便已將其接在手中,順其下落之勢借力後擺,卸掉大半下沖之力,再又前擺,順勢拋出。

唐善舒了一口氣,暗道:“別看他面相憨厚,卻也不是個死心眼。”

一拋一接,鄭興耍的虎虎生威,場上叫好之聲不斷。

唐善雖然沒有耍過石鎖,卻也知道這東西看起來雖不起眼,但耍起來卻要使人的指、腕、臂、腰、腿同時接受考驗,尤其是這種巨大的石鎖,不管哪個部位的勁力有失都將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且不說一個不穩砸在哪裡哪裡怕是就要變成一灘肉泥,就算是發力不均,經不住石鎖的下墜之勢,那他的一條膀子怕就要落得個終身殘廢。

還好,鄭興終於有驚無險的完成了十次丟抓。雖然憋得臉紅脖子粗,最後兩次石鎖的上拋高度也僅僅與額頭持平,可誰還會計較這些。練武場上頓時掌聲雷動。

權森的臉色很難看,玩石鎖本是他的強勢,而且他又是頂著鄭興下場時雷動的掌聲步出的,所以他咬了咬牙,也向著那兩隻五百斤重的石鎖走了過去。

唐善看到了權實的眼神,他正在示意權實不可逞強。權森已然看到了他的眼神,可他還是決定冒險一試。

權實的臉立時沉了下來,因為他要比權森更加了解他的實力。

權森已經站定,拉開馬步,瞪圓雙眼,卻連吭也沒吭一聲便生生將兩隻五百斤重的石鎖提了起來。

“好……”叫好聲顯然已經蓋過了鄭興。

權森的臉上泛起冷笑,大力後擺,全力上拋。兩隻五百斤重的石鎖竟然被他丟過頭頂達三尺之高。

沒有喝彩,場上所有的人都已經驚呆了。

權實卻被驚出了一身冷汗,暗道:“要壞!”

五百斤的石鎖,距地一丈的高度,呼嘯而下將是什麼樣的力道?

權森的確沒有自知之明,石鎖已經在馬駒過隙的瞬間落在他的腰下,他竟然還敢伸手去抓。

權實“噌”的站起身,瞠大雙目,脫口痛呼:“權森?”

但聽一陣骨碎筋折的“劈啪”之聲,權森的右臂根本無法承受石鎖強大的下沖之力。巨大的石鎖不僅將他的右臂足足拉長了半尺有餘,而且還牽帶著他摔倒在地。

他的右臂已然被廢!

可石鎖一共有兩隻!

另一隻石鎖隨後而至,砸向他的腦袋。

練武場上立時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等待著權森被石鎖砸得腦漿迸裂,橫屍當地的場景。

“啊……”有人驚聲出口。

練武場上赫然出現了一個略顯消瘦的英俊少年。

少年蹲在權森身邊,手掌距離權森的腦袋不足一寸,手掌之上穩穩的托著那隻五百斤重的石鎖。

手掌?什麼人可以用手掌托起五百斤重的巨.物?場上再又鴉雀無聲,鄭興的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因為那位略顯消瘦的英俊少年正是唐善。

權森緊緊的咬著牙,額頭青筋暴起,臉上的肌肉擠在了一起,可他卻生生忍住了痛呼,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硬是挺了下來,吭也沒吭一聲。

廢臂之痛,常人絕難忍受?

唐善眼見權森也是一條硬漢,心中不由暗讚了一聲。可他的臉上卻絕對沒有絲毫表露,聲音也是冰冷,“作死呢?你裝.逼裝大了吧?”挖苦、嘲諷連帶教訓,他的手掌向旁裡一翻,“咚”的一聲,石鎖砸在了權森的腦旁。

權實帶著兩個侍衛趕來,冷聲道:“抬下去!”卻又低聲對一侍衛囑咐道:“快去請胡太醫,用最好的藥,接好他這條胳膊的筋骨。”

侍衛抬著權森急匆匆行下,權實抬起手臂指向過關的一隊,高聲道:“唐善,過關!”

場上響起掌聲,但這掌聲卻拍得人心驚膽戰。

權實返迴座椅的時候,一眾驗考官正在交頭接耳,打聽著是誰引薦了唐善。

有人指了指權實,眾驗證官亂紛紛的道:“權實,權大人,這小子是您引薦的,我們搶不過你,其餘的您可得手下留情,給兄弟們留幾個好手……就是……就是……”

權實嘴角含笑,道:“各位大人儘管放心,得此一人,權某足矣!其他人等任由各位大人挑選!”

“我要剛才那個小子,叫鄭興吧?對,我要了!”“你要,我還想要呢?”……練武場上還沒有開始爭鬥,驗考官們卻險些打了起來。

第一關已經結束,除了權森因傷退出,其餘待選之人都順利通過。

對打分兩種,兵器和拳腳。

兵器只有刀和槍,刀是錦衣衛專用的繡春刀,槍是三千營官軍所使的長達一丈的金槍。

待選之人大部分來自軍營,所使的也都是軍隊中規規矩矩的槍法和刀法,沒有什麼花招,單獨用槍對敵無非扎、挑、劃、砸、掃,用刀則是大開大合、橫披直砍,直接而又管用。

對打並不是捉對廝殺,而是在剛剛列隊進入的錦衣衛高手中任選一人,分別比過刀、槍和拳腳。對打也不一定非要取勝,只要盡力展露所學,觀戰的驗考官們自有公斷。

唐善現在所想的是,要不要把這些錦衣衛高手一個個都打發掉,也好在皇宮大內弄個一鳴驚人。可他也有憂慮,冒然表露真功便會引起更多人的注意,真若調查起他的身份背景來,他的可信程度自然經不得推敲,說不定到時候想要留在宮中都是難事。

“剛剛進宮,不知深淺,還是穩重為妥!身有絕技,什麼時候都可以展露。有時候名氣大了也未必是件好事。”唐善暗暗打定主意,只要能在權實手下做一名親隨,不必傻乎乎的站樁、守門就已經是件好事了。

主意已定,場上的打鬥也引起了他的注意。旁人的打鬥他全然沒有放在心上,可此時上場的卻是鄭興。

鄭興先是選了一桿金槍,再又選出一位身材、模樣都跟他差不多的錦衣衛高手對打。

那位錦衣衛高手走在兵器架前取了桿長槍,隨手掂了掂,而後向鄭興行去。

唐善見他舉手投足之間都有模有樣,自成章法,不由咧開大嘴啞笑,暗道:“鄭大哥,你可真會選人,這小子同時對付想你這樣的三五個人也不在話下,這回可有你好看的了!”

鄭興哪有唐善的眼力,弓步跨前,雙手持槍,喝了聲:“請!”竟然還想同人家大戰一場。

那錦衣衛高手單手持槍,槍柄拄地,輕輕點頭,道:“來吧!”

鄭興金槍疾出,直取對方的咽喉。

錦衣衛高手略微歪了歪脖子,躲過來槍,橫臂一擺,已將鄭興的金槍磕開。

鄭興臉一紅,他也不傻,自然明白選錯了對手。

“發什麼愣啊?怎麼也得耍幾路讓大人們看看吧?”那人提醒著。

鄭興嘆了口氣,“得罪!”單臂持槍橫掃。錦衣衛高手退身躲避。鄭興見他退步,心頭暗喜,還準備再耍出十幾二十槍展露一下槍法。可不想對手一記晃身繞過槍頭,沿著他的槍桿衝了上來。鄭興一愣神,對方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左臂貼著他的槍桿,無奈的看著他。鄭興猛一皺眉,急退數步,想要留出耍槍的距離。

這位錦衣衛高手也算壞得冒泡,單臂挺起長槍,對著鄭興的屁股狠狠的抽了一下。鄭興受痛,屁股前挺,腳下也隨之前挪。壞得冒泡的高手再抽,他便再挺,再挪。

鄭興的屁股上足足挨了十多下抽打,一挺一挪之間,自己又跑回了對手的面前。

場上頓時傳來一陣哄笑,唐善也趁機笑了兩聲。

鄭興倒也知道再打下去只能是丟人現眼,放下金槍,俯身施禮,抱拳道:“在下輸了!”

兩人換過繡春刀,再又站在對面。

鄭興還沒耍出十刀,壞得冒泡又跑到了他的面前,還是抽打他的屁股,只不過槍桿變成刀身。鄭興憋了一肚子火,再又惹來哄笑,卻也只能倒握刀柄,施禮認輸。

最後是拳腳,鄭興終於有了用武之地,一身蠻力也終於可以宣洩。他的拳法虎虎生風,但卻中規中矩,拘泥於形式,多了幾分生硬死板,少了幾分靈活巧妙。

三十個回合過後,壞得冒泡又開始冒起壞水來,不管是手掌還是大腳,盡往鄭興的屁股上招呼。鄭興再又挺了十幾下,終於敗下陣來。

眼見鄭興一瘸一拐的返回,左屁股似乎已經腫起。唐善已經全力忍耐著心中的笑意,可見他走在眼前還是不能控制,“噗”的一聲出口,捂著肚子笑了起來。

其他待選者也是強忍著笑意,此時有唐善帶頭,大家便再無顧忌,噴笑出口。鄭興齜牙咧嘴的伸出手指直著唐善,可張了半天嘴卻連一個字也沒有吐出來。

哄笑聲又起。

“對不住……呵呵……對不住……呵呵……”唐善一邊笑著,一邊致歉,“鄭大哥……呵呵,我真的忍不住了……哈哈哈哈……”既然忍不住,他索性肆無忌憚的大笑。

鄭興倒也憨實,先是噘著嘴撓了撓頭,隨後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1:29
049:武場奪魁(二)

笑著笑著,唐善突然劍眉一挑,眼中射出兩道精光,徑直向場上看去。

場上又再進行一場新的打鬥,被待選者所選中的還是壞得冒泡。唐善目光如電,自然看出那位生得白白淨淨,細皮嫩肉的待選弟子將那桿金槍耍得歪歪扭扭,恐怕還不及鄭興。可不知為何壞得冒泡卻是險象環生,東來一槍險些挑中他的咽喉,西去一槍險些刺穿他的心口,胡亂一槍也逼得他大呼小叫。

唐善瞇著眼睛專心觀摩,怎麼看怎麼像是壞得冒泡自己向小白臉的金槍上撞。尤其是最後一槍,小白臉的金槍已經使老,可壞得冒泡還是拼命竄去,硬是在自己的袖口掛出一個窟窿來,而後俯首認輸。

“嗯?呀呀你個呸呸的,玩陰使壞!”

壞得冒泡也還有些真本事,雖然他故意向著小白臉的槍口上撞,可他的身形技法使得巧妙,場上待選之人本就沒有什麼高手,自然看不出破綻。可唐善是什麼人,他的伎倆如何能逃得過唐善的法眼。

唐善暗暗咒罵了一句,再又冷眼看去。

接下來自然是繡春刀,壞得冒泡與小白臉正在殺得難解難分。一眾待選之人盡皆屏住呼吸,似已被場上驚心動魄的打鬥震懾住了心神。

“高,實在是高!”唐善暗嘆,卻不知壞得冒泡暗地裡收了小白臉多少好處才肯如此賣命配合,上演這齣好戲。

驗考官的方向傳來叫好聲,十幾位驗考官全都變成了睜眼的瞎子,叫好的叫好,拍掌的拍掌。權實的臉上雖然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卻也跟著鼓起了手掌。

“呦?小白臉來頭不小啊!驗考官看出破綻也不揭穿?”唐善張嘴瞪眼,似乎看到了一門新奇的、驚世駭俗的絕世武學。

壞得冒泡當然還要落敗,他的胸襟竟然被割開了一尺多長的一道口子,再入幾分怕要被開腸破肚了,又怎麼能不乖乖投降!

“嗯嗯!拼了命了?給了你金山還是銀窖啊?”唐善禁不住嘀咕起來。

拳腳更是令唐善大跌眼鏡,小白臉絕對堪稱花拳繡腿。唐善甚至懷疑他的拳頭能不能打死一隻蒼蠅。

一眾待選之人也漸漸開始有人覺得奇怪,就連鄭興也露出了疑惑的眼神。但有唐善為鑑,略顯瘦弱的他還不是單手承受下千斤之力,救下了權森一條小命。

人不可貌相,誰也不願出聲疑問,生怕顯得自己孤陋寡聞。

唐善嘆息,“一群傻.逼!”

感嘆還未過去,唐善再又瞪大了眼睛,“我靠!還流汗了?”別人眼力不足,可小白臉鬢角上的兩滴汗珠怎能逃得過他的眼睛。

“恩!”權實清了清嗓子,只是聲音略顯高了些,似乎在提醒壞得冒泡與小白臉掌握火候,注意分寸。

果然,壞得冒泡被小白臉一掌拍中胸口,踉蹌著退後數步。再又被小白臉跟上的一腳踢出七八尺遠。眼見壞得冒泡掙扎著想要起身,唐善在心中相勸,“別起來了兄弟,你不累他也累了!”壞得冒泡像是聽到了唐善的心聲,終於沒有起身,可他的嘴角卻滲出了一線血痕。

“你舅舅的大姨媽啊?”唐善心中大叫,“兄弟,你瘋了?咬的是舌頭還是嘴唇啊?”

“快!”權實招了下手,兩名侍衛跑去,將壞得冒泡抬了下去。

“嗯?他怎麼還有把椅子?”唐善覺得這一刻鐘發生了太多令他感到驚訝的事情。小白臉下了場竟然坐到了一張椅子上,嘴裡還呼呼喘著粗氣,左右還有人獻殷勤,捏著袖口給他搧風,他還撥著手把那些人趕去了一旁,最后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是什麼人?”唐善眼前一片迷茫。

終於等到他出場了,掌聲響起,眾人都在為他加油鼓勁。唐善的目光在一眾錦衣衛高手的身上掃來掃去,這些人都顯得有些興奮,顯然都盼望著可以同他一教高下。

唐善早已打定主意隱藏實力,可眼下一個個錦衣衛高手又是如此看重他,真是叫他犯了難。即便他也想像壞得冒泡那樣演一場慘敗的好戲,但高手過招那來得絲毫虛假。更何況還要比試三場,三場下來還想要不露真功,可以說是難上加難。

“小白臉?”唐善的目光落在了小白臉的身上,手指隨即點去。“我真是太聰明了!”他禁不住在心裡誇讚了自己一句。場上的高手和驗考官自然知道小白臉是草包一個,即便唐善勝了他也不會引起他們的懷疑,而像鄭興那些看不出什麼破綻的待選之人又會對他崇敬有加,這可是個兩全其美的好主意。

按照此次考驗的規矩,待選人等原本只能挑戰那些錦衣衛高手,可如果有人在比鬥中勝出,而且也得到了足夠的休息時間,上場之人也可以向他發出挑戰。

唐善本以為小白臉見到自己向他發出挑戰會感到害怕,沒想到他竟然也向那些錦衣衛高手一樣興奮,不由分說,快步上場。

各取金槍,逢面而對。唐善不由一愣,小白臉不僅臉白,模樣也像是個女人,雖然是單眼皮、瞇瞇眼、小鼻子、小嘴,可湊在一起也還耐看,尤其是他那小巧的尖下頜,若是換在女人的臉上絕對要令男人忍不住摸上一把。

小白臉被唐善看來看去看得渾身都不自在,挑了挑尖下頜,道:“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動手?”雖然他是憋著嗓子說話,可聲音還是尖尖細細的,怎麼聽怎麼像是女人的音調。

唐善挑起一隻眼皮,疑問道:“我說,你是男的還是女的,怎麼你說話的聲音嗲嗲的?”

小白臉竟被他說得臉上一紅,挺了挺胸脯,道:“廢話,我說話就是這模樣。”

唐善看向她的胸脯,胸部平平,“噢!是個男人!那就好!”他對小白臉點點頭,道:“出手吧?”

小白臉瞪起眼睛,道:“是你挑戰我,該你先出手。”

“他是不是演戲演糊塗了,真把自己當成高手了?”

唐善連連點頭,“好!好!我出手!”一抬腳,他已經站在了小白臉的面前。

小白臉先是一呆,抬眼看來,“你幹嘛?”

唐善吸了吸鼻子,劍眉一挑,道:“你身上掛了香囊還是拍了水粉,怎麼有股子花香?”

小白臉的臉紅到了脖頸,退身便要耍槍。唐善臉上帶出坏笑,學著壞得冒泡的模樣單臂持槍,“啪”的抽打在小白臉的屁股上。

“啊……”小白臉全然一副女人的尖叫,挺著屁股蹦到了唐善面前。

“當差的被人抽了下還要叫的啊?”

唐善偷偷“哼”了一聲,手下連動,“啪!啪!啪!啪!”眨眼間又再小白臉的屁股上抽打了四下。

“啊……”小白臉卻只叫出了一聲,因為唐善出手的速度太快。

“換刀!”小白臉氣鼓鼓的嘟起了臉,丟掉金槍,取來了繡春刀。

繡春刀在手,唐善笑著疑問:“疼嗎?”

“廢話!”小白臉沒有了謙讓之心,先行出刀。

這一刀砍的……!

唐善看在眼裡,簡直哭笑不得,他甚至懷疑小白臉這一刀的力道能不能砍斷兩指粗的竹條。

一刀落空,唐善又站在了小白臉的面前。

小白臉渾身一緊,左手急忙擋在了身後,怯怯的道:“你又要幹嘛?”

“嘿嘿!”唐善擠著臉皮一笑,手下連動,繡春刀一挑一拍,撥開小白臉的手掌,再又抽打他的屁股。

“啊……”小白臉再又發出女人的痛呼。

“我靠!不會是個死太監吧?”

唐善手下發狠,一氣抽打了十餘下。

兩人距離過近,小白臉的刀根本施展不開。只見他跺了跺腳,丟棄繡春刀不用,反手成掌,對著唐善的耳下削來。

“噢?換拳腳了?”唐善也丟掉繡春刀,豎起手臂將來掌攔下。小白臉的手掌砍在唐善的小臂上,唐善的感覺似乎像是被小羊頂了一下,那種還沒斷奶,咩咩叫的小羊。

終於可以真真正正的過上幾招了,小白臉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唐善的臉上還是坏笑,小白臉看到他的坏笑就知道不好。果然,唐善突然在他眼前消失不見,就在他扭頭尋找的時候,屁股上挨了一腳,一個狗啃泥撲倒在地。

小白臉似乎還不肯服輸,掙扎著想要起身。唐善那還願意同他這樣的死太監耗費時間,衝上前去,蹲在地上,手掌頻出,“啪啪啪啪……”一通拍打,一邊打還一邊嘲笑道:“呦?你小子的屁股還蠻有彈性的嘛,活像個娘們!”

“啊……啊……”小白臉嚎了兩聲,聽他如此一說,突然轉過臉來,厲聲叫道:“好了!”

唐善一愣,因為小白臉的臉已經紅得如同熟透了的柿子。

小白臉趁著他發楞爬起身來,頓足、擰腰、搖晃著雙肩,叫道:“不跟你玩了!”

唐善一臉得意,道:“公公?你早該認輸,免得屁股受苦!”

“公公?我是公公?”小白臉用手指點著自己小巧的鼻子。

唐善嘲笑道:“不是公公還是公主不成?”

小白臉手臂上揚,解去官帽的繫帶,甩了甩頭,官帽被一頭烏黑的秀發甩落。

唐善立時張大了嘴巴,直著眼睛怔怔的看著她的秀髮披散在肩頭,暗道:“壞了!怪不得壞得冒泡拼死也要演一出好戲,那些錦衣衛高手和驗考官明知道他們作假也視而不見,這位該不會真的是個公主吧?”

“郡主!”小白臉嘟著嘴道:“我是岳懷獻王的女兒懷柔郡主,你竟然敢打我的……”她當然不能說出唐善打她的屁股,再又“哼”了一聲,氣呼呼的轉過身,一瘸一拐的走出,嘀咕道:“壞蛋!打我的屁股!”

權實休息的地方還算不錯,雖然也是間廂房,可是寬敞明亮,收拾的干乾淨淨,家具擺設也不少,比大漢將軍休息的房間絕對要強上百倍。

唐善乖巧的站在權實的面前,傻傻的笑了笑,小心翼翼的問:“權大人?懷柔郡主怎麼敢跑到宮裡來撒野?”

權實正在喝茶,聽到他重提此事,“噗”的噴出一口茶來,隨即抹去嘴角的茶水,抖了抖手指,道:“你呀!你剛進宮,不了解宮裡的情況。岳懷獻王是什麼人?朱厚熙!聖上一母同胞的親哥哥!他的女兒怎麼不能來宮裡玩啊?我還以為你選郡主上場是為了獻殷勤,誰知道你……”

唐善傻了眼,喃喃道:“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算了吧!你當不了諸葛亮!”權實嘲笑一聲,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別看聖上對皇子、公主要求極嚴,除了思柔公主年紀尚幼,時不時還可以耍耍性子以外,各位皇子、公主都有律己之明。可聖上偏偏寵慣著他老人家的這位侄女,別說女扮男裝冒充侍衛比武了,早些年她還爬上過龍椅,拽下過聖上他老人家幾根龍鬚,聖上都不曾動怒,你信不信?”

唐善怔怔的點頭,“信!信!”吞下一口唾沫,傻傻的問:“那我不是死定了?”

權實含著一口茶水漱了漱,嚥下肚去,道:“那就要看你的造化嘍!她要是跑到皇上面前哭鬧一番,那你就死定了,砍頭還是好的,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啊……?”唐善哭喪著臉道:“權大人?您可千萬別嚇唬我,我今年才十七歲!”

權實笑道:“黃泉路上無老少,該死的活不了!”

唐善這下真的傻了眼,渾身一抖,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

PS:在此註明一下正史之中岳懷獻王朱厚熙的簡況:

朱厚熙(1500年7月7日-1500年7月12日)7——12也就是說這位世子出生五天就死翹翹了!

嘉靖四年(1503年)追封諡岳懷獻王。

嘉靖三十九年(1560年)賜名朱厚熙。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1:30
050:公主賜宴
懷柔郡主趴在一張軟榻上,衣衫已經褪去,半邊屁股腫的老高,青中帶紫,青紫之中還有瘀血。

一隻柔嫩的手輕輕的將療傷的軟膏塗抹在患處,剛剛還“哎呦呦……哎呦呦……”叫個不停的懷柔郡主突然咧著嘴笑了一聲,道:“順寧姐姐,你的藥膏可真好,清清涼涼的,抹上就不疼了!”

“胡說!”柔嫩的手對著她的屁股輕輕的拍了一下。

“哎呀!”懷柔郡主又是一聲痛呼,蹙眉癟嘴,委屈的道:“還疼!”

“這麼重的傷,怎麼能不疼呢?是誰下的手,你告訴姐姐,姐姐替你出氣!”兩抹黛眉,妙目含恨,為懷柔郡主打抱不平的竟然是霞兒。

“唐善!”懷柔郡主委屈的嘟囔著。

“誰?”霞兒的一雙明眸猛的睜大,調皮的吐了吐舌頭,笑道:“活該!誰讓你去招惹他!”

“啊?”懷柔郡主歪著頭看來,筋著小巧的鼻子道:“你怎麼替他說話?再說又不是我招惹他,是他選我跟他較量的!”

“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敢跑到練武場去挑戰錦衣衛的高手?還有那個元泰,你真的以為你能在他身上戳兩個窟窿出來,還能打得他吐血?他那是在拍你的馬屁!”說是“拍馬屁”,可霞兒氣憤之餘一掌拍在了懷柔郡主的屁股上。

“嗚……”懷柔郡主哭嚎了起來,瞇瞇眼裡流出了兩滴眼淚,“你又打我!”

“對不住!對不住!”霞兒連聲致歉,再又給她塗抹藥膏。

懷柔郡主抹去眼中的淚水,“順寧姐姐,我的傷要多久才能好啊?”

“這個壞蛋,出手這麼重,打的比衙門裡的板子還狠!”霞兒咒罵了一句,嘆息一聲,道:“好妹妹!姐姐的藥膏雖然管用,可你傷的太重,怎麼也得養上一個整月才能複原!”

懷柔郡主的臉上突然泛起羞澀的嬌笑,問:“順寧姐姐,我那裡會不會落下疤?”

霞兒捂著嘴偷笑了一聲,安慰道:“放心吧!我的傻妹妹,一個月之後,姐姐保證還給你一個白嫩順滑,彈性十足的小PP!”

懷柔郡主聽聞“彈性十足”,不由一呆,卻是想起唐善用手掌拍打她時曾經說過的話,“呦?你小子的屁股還蠻有彈性的嘛!”

唐善的壞透了的聲音和他那隻壞透了了的賊手映現在她的腦海,她咬著嘴唇,恨恨的道:“你不僅打了我,還用你的賊手摸了我的……只要有機會,我一定要把你那隻賊手砍下來!”

霞兒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你”指的是唐善,抿嘴偷笑,道:“你很快就會有機會了!”

“壞了!”懷柔郡主突然驚叫一聲。

霞兒嚇了一跳,疑問道:“怎麼了?”

懷柔郡主為難的道:“這件事要是讓我爹知道了?”求助的目光隨即遞了上來。

“王爺不會知道這件事!”霞兒安慰道:“宮裡沒人膽敢亂嚼舌根子,王爺也不會派人來宮裡打探消息,哪怕是有關你的消息,王爺又怎麼可能知道這件事情呢?”

“可……”懷柔郡主還是有些為難,“我一回王府不就什麼事都穿幫了!我總不能不回王府吧?”

霞兒想了想,道:“不怕!姐姐派人去王府知會一聲,就說姐姐剛剛進宮,很多地方還不習慣,很多規矩也不懂,要你留下多陪陪姐姐,王爺一定不會反對!”

“太好了!”懷柔郡主同霞兒擊了下手掌,眼珠一轉,咬牙切齒的道:“我有一個月的時間,一定有機會砍下你的賊手!”

機會快得令懷柔郡主難以想像,因為霞兒要請唐善吃飯。

唐善再次見到方琳的時候如同見到了活菩薩一般,他不是趕赴霞兒的宴席,而是趕去求霞兒救命。

方琳自然已經知道一切,可她隻字不提,臉上一副似笑非笑表情,冷眼打量著唐善猴急的模樣。

來到霞兒的宮門前,方琳提醒道:“唐善,不管你和公主以前的關係如何,現在她是公主,你是臣下,見到順寧公主要進行跪拜,這可是宮裡的規矩。”

“跪拜?跪她?”

唐善已經噘起了嘴,看模樣心裡很是不樂意。方琳嚴厲的目光立即射了過來,而與此同時,唐善又再泛起不懷好意的笑臉,點頭應道:“跪!當然要跪!臣下見到公主豈有不跪之禮!”

方琳一臉愕然,心裡暗道:“這小子心裡一定不是這麼想的。”

唐善當然不是那樣想的,他心里道:“昔日的霞兒妹妹可以不跪,現今已經出落成絕色美女佳人的順寧公主如何可以不跪?只要是美女就要跪,跪來跪去跪到紅帳紅燭前相互叩拜豈不是更好?”他做著白日里的美夢,想著想著就連走路的姿勢也變得屁顛屁顛的。

宮門開啟,太監、宮女分列兩旁,一位雲鬢高聳,身材高挑,姿首清秀,天然艷麗的絕世美人出現在了唐善眼前。

唐善直著眼睛呆呆上前,眼前已是一片迷霧,“難道面前這位生有花容月貌,出落得亭亭玉立,有如出水芙蓉一般站在眼前的佳人便是曾經的霞兒妹妹?”

“嗯嗯!”方琳清了清嗓子,發聲提醒。

唐善心中一醒,單膝跪地,一手撐地,一手置於膝上,屈身垂頭,道:“微臣唐善,拜見順寧公主!”參拜之餘,他還不忘向著方琳投去感激的一瞥,幸虧有方琳提醒,否則唐善不僅要對著這樣的驚世嬌顏痴迷不已,恐怕還要變成桑九,便連口水都要流出來。

“唐侍衛免禮!”霞兒輕輕抬了抬手,“膳食已經準備備好,唐侍衛請隨我來。”

翠語如珠,唐善心中一陣酥麻,無限舒暢,應了聲,“謝公主!”隨即起身,跟隨霞兒行入。

霞兒領路在前,進入一間別緻的房內,對裡面的兩名宮女招了招手,道:“這裡不用你們伺候,都下去吧!”

“是!”兩名宮女應了一聲,垂著頭,貼著牆,小步快走,退了下去。方琳則隨之跟了進來。

屋內擺了一套由血櫸木打造,雕刻有花紋的桌椅。霞兒先行落座,垂眼看了看桌上的菜餚,平掌相請,抿嘴微笑,道:“坐,嚐嚐我這裡的膳食!”

霞兒的笑容落落大方,又不失雍容華貴,而且其內還夾帶了一絲調皮。

唐善看得痴了,痴痴的跌坐在她的對面。

“臭小子,公主是來請你吃飯的,別只是傻看著。”方琳一邊挖苦,一邊為唐善的酒盅裡斟滿了酒。

唐善捏起酒杯,支支吾吾的問:“你……你還好嗎?”

霞兒微笑著回道:“我已經做了順寧公主,身份地位已是尊貴至極,還能有什麼不好?”

她說得歡欣快樂,話也在理,可唐善卻聽出其內隱隱透著一種無奈,一種孤寂的苦悶。

唐善飲去杯中酒,嘆聲道:“你應該是一隻自由翱翔的雪燕,不該是困在籠中的金絲雀,富貴榮華換不來逍遙自在,所以你並不快樂! ”

“嗯!”方琳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提醒道:“按照宮內的規定,公主可以隨意出宮,只要不在宮外過夜便可!”

“啊?”唐善尷尬的疑問一聲,訕訕的道:“這麼說……宮裡的規矩還是蠻寬鬆的!”

霞兒低著頭抿酒,並未發聲。可唐善卻似乎聽到了她的偷笑。

方琳再道:“按照宮裡的規矩,公主需要每日上殿請安。至於其它倒也沒什麼,還算自在。”

“噢!那就好!那就好!”唐善隨口回應著,心底卻暗暗思量:“這樣說來,霞兒的歡欣快樂倒不是裝出來的,可那些無奈和孤寂的苦悶又是為何? ”

“你知道皇上為什麼要接我入宮嗎?”霞兒放落酒杯,抬眼看來,終於發出幽怨的嘆息。

唐善沒有回答,腦海之中飛快的回憶起他所知道的宮廷往事。

霞兒的臉頰上帶出苦笑,無奈的道:“皇上需要我這樣一個公主出現,為他老人家堵住一些大臣的嘴!”

方琳急忙道:“公主醉了!皇上什麼也不需要,只是想找回先皇的骨血,讓公主認祖歸宗。”

“先皇?”唐善心中一動,“霞兒是先皇的女兒,應該受封為長公主!但長公主應該是當今聖上的妹妹,可當今聖上偏偏又是先皇的弟弟……”他終於明白了,面露不屑,嘲笑一聲,道:“大禮之儀已經過去多少年了,那些酸儒怎麼還在耿耿於懷?公主的生父與皇上乃是表兄弟,既然他沒能留下皇子,兄終弟即便是天經地義之事。先皇明明是皇上的皇兄,可那些酸儒偏偏要逼著皇上稱他為皇父,完全沒有道理!”

“放肆!”方琳神色慌張,驚聲訓斥道:“背後議論皇上的是非,你不要命了?”

“不是我不要命了!”唐善看著臉上帶有幽怨的霞兒,道:“你該不是也想爭一個'長'字,想讓皇上認你做妹妹吧?”

霞兒笑了起來,搖頭道:“別說長公主,就是長姑姑我也不稀罕!我只是……”她的眼角中再又現出孤獨的苦悶之色,默默捏起酒杯,將酒飲下。

唐善終於明了,嘆道:“原來公主是想家了!”

“胡說!”方琳瞪起了眼睛,皺著眉道:“這裡就是公主的家!”

“好了!”霞兒撅起嘴角,面帶不悅,道:“方琳姑姑,這裡又沒有旁人,你就不能讓我們好好聊聊?”

方琳還想說些什麼,但卻作罷,輕嘆了一聲,道:“是,公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1:31
051:郡主的PP
“皇上對我不錯!”霞兒端起了方琳剛剛斟滿的酒杯,幽怨的道:“而且他還答應我……只要我願意,隨時都可以回無極宮!”

唐善看出此中另有隱情,問:“有什麼條件?”

“倒也算不得什麼條件!”霞兒調皮的眨著眼睛,笑道:“不過是到京里那些王公大臣的府上走走罷了!”

唐善暗道:“好手段!做了幾年皇帝老兒,手段也高明多了。像大禮之儀那樣殺幾個大臣打幾下板子,只能算是莽夫之舉。現在霞兒自認公主,殿上人前叫那麼兩聲皇上還是皇叔什麼的,事情也就解決了。畢竟先皇的女兒都不爭什麼名分,大臣們還有什麼好說?”

“別說我了,我這不是挺好的嘛!”霞兒笑嘻嘻的道:“說說你,當樁子的滋味怎麼樣?”

“樁子?”唐善一臉得意,“我現在是錦衣衛正五品儀衛權實權大人的巡查親隨!”看他的樣子應該不是親隨,而是正五品儀衛。

“恭喜!”霞兒的眼神裡隱隱透出壞壞的模樣。

唐善卻是不查,還在洋洋得意。就在此時,他突然豎起耳朵,卻是聽到拖拉拖拉的腳步聲。

“怎麼霞兒的宮裡還養了個瘸子?”

“吃飯了也不叫我,我都餓……”懷柔郡主扶著房門,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是你?”四目相對,郡主一聲驚叫。

唐善只是一愣神,心下卻歡喜起來,剛剛還在思量如何請霞兒幫忙,可看霞兒的模樣,她在皇上哪兒怕是也說不上什麼話。現在好了,既然懷柔郡主在霞兒宮裡,一切事情便都可以解決。

“是我!”唐善挑起一隻眼皮打量著懷柔郡主,默然問道:“郡主的傷不礙事吧?”

懷柔郡主冷眼盯看去,一瘸一拐走到霞兒身後,抓起霞兒的酒杯,旁裡一伸,恨恨的道:“不礙事!”

方琳急忙為她斟滿酒,她一口飲下,再又將酒杯遞來。

方琳不禁一愣。

“倒!”懷柔郡主死死的盯著唐善,眼中已有怒火。

唐善裝作不見,先將桌上的每道菜都嚐了一遍,這才抬眼看來。而在此時,懷柔郡主至少已經飲下了七八杯酒,還在向方琳索要。唐善咂著嘴道:“郡主!酒大傷身,你屁股……”“嘭!”懷柔郡主的手掌拍在了桌子上。

“見了郡主也不施禮,真沒規矩!”霞兒一邊斥責,一邊使了使眼色,道:“既然誤傷了郡主,你就在此領罪吧!是殺是剮,聽任郡主處置! ”

“噗”的一聲,懷柔郡主摸出了一把尖刀,扎在了桌上。

霞兒抬眼看去,道:“我這張桌子是血櫸木的。”

“我賠你!”懷柔郡主隨口應了一聲,對著唐善冷笑著道:“把你的手放到桌上。”

唐善把雙手舉在眼前,左看右看,自顧自的發問:“你們誰做的壞事?”先是對著左手點點頭,“是你按住了郡主不讓郡主起身的吧? ”再又瞪向右手,“是你打了郡主的屁股?”

懷柔郡主臉頰一紅,叫道:“把你的兩隻賊手都放到桌子上。”

唐善對著自己晃動起左手,憋著嗓子道:“冤枉!”右手也跟著晃動起來,“我也冤枉!”再又恢復語氣,“你們冤枉?有什麼冤枉我可幫不了你們,你們自己去跟郡主說好了!”

懷柔郡主沉著臉道:“難道本郡主還冤枉了你不成?”

“成了!小丫頭就是好糊弄!”唐善心裡發笑,臉上卻是一副無辜的模樣,道:“練武場上比武較量,難免手輕手重。我又不知道你是郡主,出手重了些又能怎樣?難道都得像別人一樣陪著郡主做戲,把郡主捧成絕世高手的模樣,郡主才會高興?”

懷柔郡主先是一愣,那些侍衛都是掖著藏著,不敢真正與她打過,倒也的確可氣。但她馬上又是一醒,道:“你要是真的把我打傷那也沒什麼,可你打……”

“難道郡主並沒有受傷?”唐善裝起糊塗來,嘆道:“那我豈不是更冤枉了?”

“傷了!”懷柔郡主瞪著眼睛,歪過頭,瞥了瞥她的屁股。

唐善咧嘴一笑,道:“可郡主自己剛剛說過,傷了也沒什麼!”

“傷到別的地方沒什麼,可你不能打我的屁股!”懷柔郡主脫口叫了起來,臉一下紅到了脖頸。

“噢?”唐善的眼中滿是疑問,“那我應該打哪裡?”

“你……你……哪裡都不能打!”懷柔郡主思來想去,身上沒有一個地方可以任由唐善揍上一頓,索性蠻不講理的叫了起來。

郡主可以不講理,因為人家是郡主。唐善卻不能不講道理,因為他只是一個八品的侍衛。“唉!”唐善嘆了口氣,道:“郡主以勢欺人,下官不服!”

“官?你也算是官?”懷柔郡主不屑的笑了起來。

唐善正色道:“正八品錦衣衛!”

懷柔郡主噗笑出口,道:“京城里三品四品的官員比地上的螞蟻還多,你一個八品錦衣衛用得著說得一本正經的嗎?”霞兒也是偷笑,但卻側轉頭掩住了嘴,像是怕傷了唐善的自尊心。

“所以下官才不服!”唐善果然現出氣呼呼的模樣,道:“練武場上較量乃是為朝廷選拔人才,郡主想要玩耍一番可以私下里尋找高手比過,為何要擾亂朝廷選材的考場?”

“我哪裡搗亂了?”懷柔郡主不服氣的道:“跟你比了三場,我哪一場違犯了比武的規矩?而且最後還是你勝出,我又沒有耍賴,憑什麼說我擾亂考場?”

方琳翻了記白眼,冷冷一笑,“這小子太壞,沒理辯三分,懷柔郡主中了他的圈套!”

唐善手裡捏出了汗,心道:“方琳姑姑,方琳奶奶!您老人家手下留情,千萬別多事!”對著懷柔郡主卻依舊是一臉正色,道:“難道郡主認為只有在練武場上砍掉下官的雙手才叫擾亂考場,下了考場再來砍掉下官的這雙手便不算擾亂考場了?”

霞兒憋著笑意,似乎忍俊不禁,將要發笑。唐善嚇得直哆嗦,心里哀求道:“霞兒妹妹,你也千萬得忍住,別壞了我的好事!”

“我……我……你……你……”面對唐善的質問,懷柔郡主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好啦!”霞兒對懷柔郡主柔聲勸道:“姐姐替他向你賠罪,你不要再難為他了!”

“我難為他?”懷柔郡主把刀子留在了桌上,氣呼呼的嘟著嘴,屈身坐了下去。

“誒……?”霞兒、方琳、唐善三人都提醒了一聲。可惜他們還是晚了幾分,懷柔郡主已經坐在了緊靠霞兒的椅子上,“哎呦……”屁股剛剛挨到椅子,她已經怪叫著跳了起來。三人忍不住笑聲出口。

“你不許笑!”懷柔郡主指向唐善,忍著疼痛,哼哼唧唧的道:“本郡主先把你的兩隻爪子記下,等哪天抓到了你的把柄……哼!有你好看!”

“小爺行事滴水不漏,想抓小爺的把柄,做夢吧你!”唐善心底暗暗得意,臉上卻泛起關切之情,起身詢問道:“下官出手是重了些,讓郡主受苦了!不知道郡主有沒有上藥?”

“上過了!”懷柔郡主的臉上再又泛紅,“哼”了一聲,掉頭便走。

唐善對著她一瘸一拐的背影得意的笑了起來,但卻不敢發聲,自是怕被這位小祖宗抓住把柄,再來問罪。

懷柔郡主離去,唐善終於笑聲出口。可霞兒卻沉下臉來,嚴聲道:“你還敢笑?你這次做的太過分了!若不是懷柔郡主天真善良,不與你計較,你此時哪還有命在! ”

唐善剛剛落座,聽到她這番教訓,不屑的道:“她還算天真善良?”用下頜點了點插在桌上的刀子,“她若是天真善良,我簡直可以稱得上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菩薩了!”

霞兒的兩抹黛眉微微一皺,輕輕搖頭,嘆道:“你在無極宮被囚了整整六年,身上怎麼還帶著江湖上的匪氣?別忘了,這裡是皇宮!”唐善剛想反駁,卻見她又道:“還有!懷柔郡主是我的好妹妹,你不許把打傷她的事當做笑料到處亂說。”她的身上已然少了幾分兒時的頑皮和任性,倒是多了些成熟穩健。

“是……公主!”唐善剛剛還想敘敘舊,親近親近,多陪陪已經出落成絕色佳人的霞兒妹妹。可眼下受了訓斥,臉色已然變得難看,禁不住站起身,默然的道:“公主的訓話下官記下了,下官還要隨同權大人巡查宮門守衛,就此拜別,還請公主不要怪罪!”說完,他單膝跪地跪拜,起身便去。

“誒……這臭小子!”方琳氣得直跺腳,便要去追。

“讓他走!”霞兒垂下眼簾,輕輕搖頭,一顆淚珠流淌在香腮上。

“唉!”方琳輕嘆,道:“公主身份尊貴,他不過是個八品侍衛,公主何必……”“別說了!”霞兒打斷了她的話,氣道:“把這些菜都撤了,丟出去餵狗!”

桌上的菜誰都沒有動,只是唐善一一夾過,“餵狗”之言自然還是對唐善生氣。

唐善也是一肚子火,“公主有什麼了不起?皇宮大內有什麼了不起?要不是為了那部'御劍錄',小爺會跑來這裡賺四兩銀子的月俸?小爺出去那是什麼日子?乘香車,摟美女,品嚐天下珍饈……”他竟然懷念起在悅銷樓和鳳友山莊來。

“唐侍衛?”一聲娘娘腔,一听就是太監。

隨著聲音看去,一位略顯發福的太監轉出,向他行來。宮裡的太監可不能得罪,唐善進宮的頭一天就已經聽過了千八百遍這樣的叮囑,所以他立即抱拳躬身,恭恭敬敬的道:“下官唐善,公公是在喚我嗎?”

“嗯!皇上要召見你,請隨洒家來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1:32
052:十萬兩黃金
清晨,翠玉賭坊來了一胖一瘦兩位客人。

兩位客人站在門外,談笑風生,卻不進門。

翠玉賭坊東家從沒有過出門迎接客人的習慣,但是今天他卻破了一回例。

兩位客人被迎進賭坊還不到一刻鐘,再又復出,辨明方向後向著碧玉齋行去。

最近幾日,碧玉老人每次看到女兒都會渾身發抖。發抖也是應該的,誰讓他欠下了七十萬兩銀子的賭債!

七十萬兩銀子,想一想都要頭皮發麻。

他根本不知道女兒應該如何來為他償還這筆賭債,所以他見到女兒若是不發抖反倒成了怪事。

“就這一次!就這一次!只要你替爹償還了這筆賭債,爹再也不賭了!再也不賭了!爹發誓……”碧玉老人又再發誓。

露露已經記不清他發過了多少次毒誓,大概沒有一萬也有幾千次。

就在碧玉老人一次次睹誓的時候,一胖一瘦兩位客人進入了碧玉齋。

碧玉齋早已經沒有了藏玉,就連一塊上好的玉石也翻不出來。所以面對兩位客人的來到,碧玉老人連一點反應也沒有。

兩位客人卻也不在意他的無禮,略胖的男人道:“您就是碧玉老人吧?”

略瘦的則問:“那位姑娘就是露露小姐?”

碧玉老人終於不能不理,翻著白眼道:“你們是找老夫還是找小女?”

略胖的男人道:“聽說您欠下了翠玉賭坊七十萬兩銀子?”

略瘦的男人道:“聽說露露小姐手下有一位很會做生意的伙計?”

碧玉老人沒好氣的回道:“老夫欠不欠銀子與你們有什麼相干?”

露露則苦笑著回道:“他不是我的伙計,他有自己的掌櫃,但他是我的朋友!”

“那就對了!”略胖的男人道:“我們有筆買賣,如果你能做成,你所賺到的銀子足夠你爹拿去償還賭債。”

“什么生意?”碧玉老人的眼睛裡閃爍著光亮。

“這不符合規矩!”露露的妙目之中帶有疑色,“按照翠玉賭坊的規矩,二位有生意應該去找我們東家談。”

“找過!”略瘦的男人道:“小姐的東家說,上次有筆一百萬兩銀子的生意,他留下了七成,只給了小姐三十萬兩。他心裡覺得很是過意不去,此次想做一個順水人情,所以才讓我們直接來找小姐。”

“是嗎!”露露若有所思的應了一聲。東家是什麼人,她再清楚不過。這是一筆連碧玉賭坊的東家都不敢接的買賣,陸槐能不能吃得下?

略胖的男人皺了皺眉,問:“露露小姐難道不想做這筆生意?”

“想!”露露想也沒想便應了一聲,可隨即又面帶苦笑嘆道:“可我不知道這筆生意做得成做不成!”

“做得成!做得成!世上本就沒有我女兒做不成的生意!”碧玉老人笑嘻嘻的接去了話,道:“你們能出多少錢?”

略胖的男人道:“十萬兩!”

碧玉老人有些洩氣,剛剛還聽說賺到的銀子足夠拿去償還賭債。可現在卻只有十萬兩。十萬兩銀子雖然不是小數目,可用來償還賭債還是差得太遠。

略瘦的男人自然看出了碧玉老人的想法,不屑一笑,道:“是金子!”

碧玉老人眼睛一亮,對露露道:“接!”

“不行!”露露已然感覺到事態嚴重,搖著頭道:“我得同他商量商量!”

“十萬兩金子啊?”碧玉老人嚎叫起來,嚷嚷道:“有錢賺還商量什麼?”

露露也吼叫了起來,“這麼大數目的生意,不商量商量怎麼能行?”

“行!”陸槐已經站在門內,跨步行來,道:“這筆生意我們接了!”

露露怔怔的對著他看了好一會,臉上逐漸露出堅毅之色,對著二位客人微微一笑,道:“我們可以談談這筆生意,二位裡面請!”

碧玉老人一愣,因為露露的做法很明顯是要他迴避。

為了陸槐的生命安全,露露必須保證這筆生意要在絕對秘密的條件下進行商討,即便她的父親她也不能相信。

“你們做的很好,很小心!”掌櫃坐在山頂的懸崖邊,背對著結伴立在身後的陸槐和露露,道:“既然已經答應了下來,你們現在就應該去做!”

“可我們還沒有做準備,也沒有進行計劃?”陸槐有些意外,不知道掌櫃為何變得如此冷漠。

露露輕輕碰了碰陸槐的胳膊,一邊偷笑,一邊道:“掌櫃生氣了!”

陸槐無奈的道:“我們不是說好了的,碧玉老人的的賭債由我們負責償還。現在可是十萬兩金子的大生意,而且我們已經將這筆生意接了下來,你怎麼不高興?”

“高興!我當然高興!現在我的伙計長能耐了,自己就可以跑出去聯繫生意,我怎麼能不高興!”掌櫃的話說得陰陽怪氣,顯然是真的生了氣,“聯繫生意也就罷了,可你看看你接下的是什么生意?殺手的規矩都被你打破了,你還算什麼殺手?”

“我知道這筆生意不符合規矩!”露露有些難為情,“都是為了我,他什麼也顧不得了!”

“殺手只殺人,為錢殺人。殺人越貨不是殺手幹的事情,應該是江湖上的江洋大盜。”掌櫃聲音冰冷,怒氣不減。

陸槐笑了笑,解釋道:“顧不得規矩了,不僅僅是為了露露,也因為這筆生意確實做得。”

“做得?搶人家的暗鏢,這種事也做得?”掌櫃轉過身,氣呼呼的瞪來。

“可我們要搶的是東瀛人的暗鏢。”陸槐笑瞇瞇的看去。

“東瀛人?”掌櫃也是一愣,沉吟片刻,問:“難道是東南沿海的倭寇搶奪的財寶?”

陸槐的眼中閃過精光,道:“不!這些財寶正準備送去東南沿海,看起來像是支援那裡的倭寇,做為他們的經費。”

“做!”掌櫃噌的跳了起來,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這筆生意的確做得!”

得到了掌櫃的認可,陸槐心中自然歡喜,可隨即又露出憂慮之色,“這麼大的生意,我怕……”“不怕!只要精心準備,我們一定可以拿下這筆暗鏢。”掌櫃卻顯得信心十足。

“這是訂金!”露露遞上一張銀票。

掌櫃接在手裡看過,眼睛頓時一亮,道:“有了這些銀子,這筆生意更是十拿九穩了!”

陸槐態度誠懇,道:“該怎麼佈置,請那些幫手,怎麼獲取消息,如何跟踪、攔截都請掌櫃做主。”

掌櫃打著哈哈,“你小子對我倒是放心,什麼事都推到了我身上。”

露露笑盈盈的道:“掌櫃在這一行里摸爬滾打了幾十年,想要做的事情從來沒有失手過,所以這筆生意還是要請您來把握大局。”

掌櫃“嘿嘿”笑著,“小丫頭,還算你會哄人!也罷,我便親自跑一趟,給這些東瀛人布下一張大網。”轉向陸槐,正色道:“老老實實在這裡等我,三天之後,我一定會趕回來。”

陸槐一笑,“讓你費心了!”

“廢什麼話!”掌櫃已經向著山下行去。

夜,天空出奇的透徹,滿天星斗晶瑩的閃爍著。

微風拂面,很是撩人。

更能撩人的卻是露露的髮絲,佳人依偎在陸槐的懷裡,髮絲隨風飄舞,撩動著他的臉頰。

令人動心的卻是情絲。

陸槐情願一輩子只是這般靜靜的坐著,嗅著佳人的體香,輕攬著佳人的腰肢,默默的仰望無窮的寰宇。

“在峨眉山學武的時候,我曾經以為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公主!”露露失神的看著像是在眼前閃爍的星星,喃喃著:“藝成下山,我曾為我爹感到無上自豪……可惜,他同嬌嬌賭了一場,而後便再也無法自拔!”

陸槐輕聲安慰道:“你爹已經答應我,只要我們償還了他的賭債,他以後再也不會去賭了。”

露露略帶傷感的嘆息一聲,“像他這樣的承諾……我已經聽到過無數次!”

陸槐顯然不想讓她的傷感打擾瞭如此美好的氣氛,微笑著道:“再信他一次,我相信他總會有收手的一天。”

露露的身軀微微發抖,輕聲道:“但願!”

“放心好了!”陸槐只是勸慰,但卻並沒有說出內心真實的想法。其實他早已經做好打算,如果此次為碧玉老人償還了賭債,而碧玉老人還將繼續爛賭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把碧玉老人殺掉。

“只有這樣一個方法,只有這樣才能將露露救出苦海!”

可他也知道,一旦他殺死了碧玉老人,露露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在想什麼?”藏在陸槐懷裡的露露抬起了螓首,道:“放心,老掌櫃不會出事的。”

“當然!”陸槐收回思緒,道:“我只是在想……那些東瀛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財力!”

“影子門!”露露的眼中閃過一線光亮,不知道因為什麼,每每提到“東瀛人”她便想起馬場原次郎,隨即又想起了影子門,“我早在峨眉山學武的時候就曾聽說過,楊騰的兒子楊樂親手殺了他的妻子元香,也就是影子門的門主。影子門精英為了給元香報仇再又設計殺害了楊樂,而後集體自盡,影子門從此一蹶不振。可現在看來,影子門的勢力似乎已經再次壯大了起來!”

“可是……”陸槐心底起疑,道:“影子門的現任門主月瑤並不是東瀛人,即便她的屬下有些東瀛高手,她也不可能聽任這些高手把影子門聚斂的財寶送去倭寇的手上?!”

“那是她的事,而且她也並不是送給倭寇,而是送給我們。”露露偷笑。

“我就願意看到你笑!”陸槐的表情已經有些痴了,對著她的香腮留下深情一吻。

露露的臉上露出羞澀的嬌容,看得陸槐又是心中一動,相擁著腰肢的臂彎輕輕發力,再又將她摟得緊些。

無限纏綿,就連天上的星星都已經悄悄的閉上了眼睛……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1:34
053:連升三級
世宗皇帝在御書房接見了唐善,他只說了一句話,“兄終弟即,天經地義。很好!很好!”卻是一直在書案上埋頭批閱奏章,而對趴在地上的唐善看也沒看一眼。

略顯發福的太監用眼色示意唐善謝恩退出,隨之跟出,笑道:“恭喜唐侍衛,聖上開恩,唐侍衛而今已經是從五品儀衛副錦衣衛巡查將軍了。”

“從五品儀衛副?巡查將軍?”唐善聽著有些迷糊。

略顯發福的太監顯然看多了這種連升三級,手足無措的官員,再又重申道:“上諭已經到了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唐侍衛現今是一名錦衣衛巡查將軍!”

皇上的聖旨自然要多給力有多給力,唐善剛剛進入鎮撫司衙門,一大群並不相識的錦衣衛官校便圍了上來。

場面上的客氣話說了一大堆,唐善終於美滋滋的打量起新換的腰牌來。一樣的牌牌,只是上面的兩行字已經由“錦衣衛正八品校尉”變成了“錦衣衛從五品儀衛副”。

有一個人走過,也在美滋滋的看著自己的腰牌。

他的牌牌上卻是“錦衣衛正四品御前帶刀侍衛”。

“陳大人?”唐善腳下一動,已然攔在陳炯身前。

陳炯一愣,抬頭看來,“唐大人?”他的臉上捧起笑臉,“這才幾日啊!唐大人連升三級,已然是宮內行走的錦衣衛巡查將軍了!”

“若不是陳大人提攜,唐善哪有今日的官位!”溜鬚拍馬的事情不用學,撿好聽的說也就是了。當然,唐善的臉上必不可少的浮現恭維的笑容,“陳大人?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陳炯欣然應允,“好!多日不見,自家兄弟是該聚聚!”

聚福樓!

唐善原想敘敘舊,順便同陳炯分享一下升官的喜悅。沒想到短短數日,拜託陳炯打探的消息竟然有了結果。

露露是峨眉山鐵相神尼座下的俗家弟子,兩年前藝成下山,進入翠玉賭坊。

在翠玉賭坊之中,露露的身價是每月一萬兩白銀。

能賺到一萬兩銀子的月薪,整個翠玉賭坊也只有三個人。

可惜,露露的父親碧玉老人偏偏是個爛賭鬼。

碧玉老人不僅賭光了“碧玉齋”的家當,而且還將露露賺來的銀子通通送回了翠玉賭坊,又欠下一屁股賭債。

為了替父親償還賭債,露露終於“下場”,先後兩次陪一個名叫“晨光”的殺手上了床,並從這位殺手的身上賺到了三十多萬兩銀子。

“三十多萬兩?”唐善吃了一驚,似笑非笑的瞇著眼睛道:“這個女人的身價夠高的,陪人睡睡就弄到三十多萬!”心中卻道: “我靠!陸槐?你小子不是被鬼迷了心竅吧?三十幾萬隨隨便便給了一個婊子!”

“還不僅僅是幾十萬兩銀子的問題!”陳炯似乎有意賣弄,神神秘秘的道:“還記得影子門吞併鳳友山莊那一戰嗎?出手殺掉許夫人的就是這位晨光!”

“這個我倒是早就知道,而且我還知道晨光就是陸槐!”唐善心中暗暗得意,臉上卻泛起驚色,叫道:“是嗎?”

“可他們都被翠玉賭坊的東家算計了!”陳炯繼續道:“影子門的門主月瑤小姐假借嶺南大鱷丁賀的夫人為夫婿復仇之名出價一百萬兩白銀,可翠玉賭坊的東家卻只給了露露三十萬兩!”

唐善怔怔的點著頭,心道:“陸槐?!還不是被我算到了,所謂的上床以及一百萬兩銀子都是碧玉賭坊的東家耍的鬼伎倆罷了!”他以為這些消息已經足夠向陸槐交待的了,不想陳炯又是神秘兮兮的笑了笑,道:“唐老弟!哥哥不查還好,一查真就查出了點可疑的事情!”“噢? ”唐善疑問一聲,道:“陳大哥該不會查到碧玉賭坊的私密之事了吧?”

陳炯搖搖頭,道:“哥哥還沒有那麼大的本事,探查不出碧玉賭坊的私密。可哥哥查遍了我們錦衣衛所掌握的江湖人物的相關記錄,但卻沒有碧玉老人的任何消息,這可是一件怪事!還有,那個叫'晨光'的殺手最近接了一筆十萬兩黃金的生意。可那筆生意本身只是十顆一兩重的東珠,其價值不過千兩黃金罷了!”

“有假?”唐善疑問一聲,道:“不會有人蠢到用十萬兩黃金去買十顆東珠!”

“卻也不然!”陳炯再又神秘一笑,道:“據我所知,這十顆東珠是影子門的東瀛人送給東瀛織田信長屬下大將豐臣秀吉的禮物。”

唐善已經聽出他的話外之音,微笑著問:“陳大哥對這十顆東珠也感興趣?”

“不!區區十顆東珠還沒被哥哥看在眼裡。”陳炯正色道:“是皇上認為不應該讓這些流竄在我天朝的倭寇把他們聚斂的不義之財帶回東瀛,所以錦衣衛才對這件事情感興趣。”

唐善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點頭,道:“陳大哥的意思是……我們要幫助晨光做成這筆買賣?”

“不管幫誰,總之不能讓馬場原次郎把十顆東珠送回東瀛!”陳炯的目光中閃過一線狡黠之色,“只要我們兄弟做成此事,在皇上面前就是大功一件。 ”

“好!只要陳大哥看得起我,可以算我一個!”唐善已經看出陳炯的想法,轉述打探到的消息是假,拉他入夥一起對付影子門的東瀛人才是真。

果然,陳炯見他表明了態度立時喜笑顏開,道:“請轉告你的那位朋友,我已經派人探查碧玉老人,不出半月,我們對他的底細就會掌握的清清楚楚。”

“只是……”唐善面有難色,道:“我剛剛升任錦衣衛將軍,負責巡查宮內門崗守衛,若是離崗外出……?”他當然知道陳炯會去做權實的工作,而之所以裝出一副為難的模樣卻是想拉權實一同加入。他對權實還是有些好感的,像這樣升官發財的好事自然想照顧一下。

“權大人那裡我會去解釋。”陳炯根本沒有拉著權實一起入夥的想法,“你不必在乎他的感受,等這件事情做成,你的官職品級一定會在他之上。”

“又要升官了?”唐善心頭暗笑,“陳炯真算是個貴人,剛剛引薦自己入宮,自己就弄了個從五品。現在有了升官發財的機會也不忘照顧他一下。”

又聽陳炯道:“馬場原次郎會帶領十位東瀛武士一同押送十顆東珠,我會在福建仙遊、廣東潮州、惠州、海豐四地佈下最後一道防線。如果我們和翠玉賭坊的殺手都不能攔下馬場原次郎,這件天功就送給沿海的備倭軍,總而言之無論如何不能讓這些倭寇把東珠帶去東瀛。”

“當然!”唐善覺得自己應該再又重新認定一下陳炯這個人,或許他是個貪戀無恥,自私自利的小人,可他在緊要關頭也可以不計小利,卻也難得。

剛剛對陳炯產生些許好感,陳炯再又卑鄙的提出要求,“不管那十萬兩黃金的報酬是真還是假,我們總不能白白便宜了那個殺手吧?你是不是應該找他談談,看看我們可以分到多少黃金?”

唐善心中一驚,像陳炯這樣鬼精鬼靈的傢伙,自己請他打探露露的情況,他已然對自己和陸槐產生了懷疑。

“呵呵……”唐善輕聲發笑,隱藏心中驚詫。

陳炯打著哈哈道:“哥哥可沒說唐老弟同那殺手有什麼關係,老弟千萬不要多疑。”

“有關係也不要緊!”唐善假笑著道:“既然他在幫助朝廷對付倭寇,我同他有所牽扯應該也能說得清。”

“那好!”陳炯徑直開出條件,“請他出一萬兩黃金,你看怎麼樣?”

“一萬兩黃金?胃口倒是不小!”唐善暗嘆一聲,問道:“我可以找他談談,但是……小弟還是要問上一句,這一萬兩黃金是由我們倆平分嗎?”

陳炯搖搖頭,一臉為難的模樣,道:“起碼要拿出幾千兩請幾位錦衣衛高手幫忙,剩下的還要打點幾位大人……你我能剩下一千兩黃金就算不錯了! ”

唐善追問了一句,“還要打點幾位大人?”

“當然!”陳炯似乎有些肉疼,“立功是一回事,皇上認同又是另一回事,保住自己所立下的功勞又能被皇上認同再是一回事!”

唐善心下會意,要想保證自己的功勞不被其他什麼大人物搶了去,就得花錢餵飽這些人。但他也知道陳炯的話裡多少有些水分,所以便討起價錢來,“一千兩!上次陳大哥在鳳友山莊撈到的好處已經不少,可小弟便連一分銀子也沒有分到。這次小弟要分一千兩黃金,怎麼樣?”

“好!就一千兩!”陳炯果然還有賺頭,否則絕不會想也不想便答應了下來。

唐善有些後悔,看來他還是沒有算計過陳炯,價碼開的少了些。但話已出口,卻是不能再改。

“兩天!”陳炯已經起身離座,“兩天后我會做好準備,到時我會聯繫你。”

唐善道:“好!到時我就去翠玉賭坊找晨光談談我們之間的生意!”

陳炯也沒告別,急匆匆離去,似乎生怕唐善先行離開留下他付賬。

唐善搖頭苦笑,“堂堂正四品御前帶刀侍衛竟然如此吝嗇!”

一壺“明前”,四碟乾果,竟然要三兩銀子!

唐善一邊感嘆“明前貴如金”,一邊摸出可憐的月俸付賬。

“是要弄些銀子傍身,否則連壺好茶都喝不起!”他捏了捏癟癟的裝銀子的小布口袋,無奈的離開了聚福樓!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1:38
054:大內美人
權實的臉色有些難看,手中有茶,茶已涼。

權森托著一條打著夾板的胳膊怯怯的站在一旁。

唐善知道權實是在生自己的氣,因為他較先前所定晚歸了一個時辰。

權實喝了口茶,似乎茶已經涼透,滋味並不好,所以皺了皺眉,這才訓斥道:“龍恩浩蕩,聖上得知你在練武場奪得頭魁,所以才會破格提拔。你現在雖然已經是錦衣衛從五品儀衛副巡查將軍,可你還是我的屬下,是我的屬下就應該懂得規矩。”

唐善端端正正站好,畢恭畢敬的回了一聲,“是,權大人!”

權實“哼”了一聲,道:“我交待你背誦'大明會典'之中對侍衛的相關規定,你可背過?”

唐善道:“背過。”

“那好!”權實抬眼看來,道:“背給我聽。”

唐善當即朗聲道:“但凡有宮禁宿衛及皇城門守衛之人應值不值者,杖四十;應宿衛守衛人私自代替以及替之人,各杖六十;別衛不繫宿衛守衛人,冒名私自代替以及所替之人,各杖一百。皇城各門,各鋪上直守衛該管官旗,鈐束不嚴以及容情故從、所管軍人離值、點視不到,十名以上者,各杖一百。凡各處城門應閉而誤不下鎖者,杖八十,非時擅開閉者杖一百,京城門各加一等,有公務急速非時開閉者不在此限。若皇城門應而誤不下鎖者杖一百,發邊遠充軍,非時擅開閉者絞,奉旨開閉者勿論……”他有過目不忘之能,背誦“大明會典”之中關於侍衛、護軍的規定自然是小兒科。

“嗯!”權實顯然對唐善的回答很是滿意,臉色也緩和了下來。瞥了瞥權森,再又清了清嗓子,道:“權森?不想對你的救命恩人說點什麼嗎?”

權森臉上露出慚愧之色,尷尬的捧起笑臉,“大恩不言謝!權森給恩公磕頭!”說著,他跪倒在唐善身下,“咚咚咚”叩了三個響頭,抬頭道:“恩公救了權森一命,從今日起權森的命就是恩公的!恩公但有什麼不便之處,儘管吩咐權森去做便是,權森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權森留給唐善的印象原本不佳,可現在看來這個可惡的小人卻也有憨實可愛的一面,當即伸手將他扶起,道:“自家兄弟,誰見了權大哥遇到危險都會伸手相助,舉手之勞罷了,權大哥萬萬不可以恩公相稱!”

“那怎麼成?!”權森發力下墜,不肯起身。可他哪裡抗得過唐善。唐善微微發力,已然將他托起。

權實一笑,道:“同在宮內當差,恩公之稱的確不便。可唐大人對森兒又確有救命之恩……這樣,私下里還是可以以恩公相稱的!”

“森兒遵命!”權森躬身行禮,顯然對於叔叔的安排很是認同。

“回去好生休養吧!”權實嘆了一聲,道:“我已經安排你去做宮門守衛,等你養好了傷就可以入宮當值了!”

“謝叔!”權森顯然知道自己得到了權實的照顧,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我們叔侄間還用說什麼謝不謝的嗎?!”權實撥了撥手,道:“你爹死的早,我這個當叔的不照顧你誰照顧你!走吧,早點回去休息!”

權森退去。

權實起身,道:“走,我們兄弟倆也該走上一遭了!”他所負責巡查的區域並不大,從神武門、順貞門、欽安殿經禦花園過坤寧門抵達坤寧宮外,共有六處宮門守衛,十八處哨位,二十四隊巡邏警戒的護軍。

唐善對於自己的職責範圍已經很清楚,因為他早在北鎮撫司衙門更換腰牌之時便將旗下所屬的門衛、哨卡以及巡邏護軍等等記得清清楚楚。

在權實的帶領以及四個巡查親隨的陪伴下,唐善一行六人來到了禦花園。

剛剛進入禦花園,就听人聲嘈雜,但見一個身穿粗布衣的健碩男子,手持一根六七尺長的木棍,自禦花園奔過,向著坤寧門跑去。而在男子身後,兩隊巡邏的護軍一個個手持兵刃,呼喝著追趕了過去。

“發生了什麼事?”權實腳下一動,已經攔下一名護軍,抓著他胸口處的衣襟將他提在身前,急聲問道:“剛剛跑過去的是什麼人?”

“大……大人,不……不知道!”這名護軍結結巴巴的道:“不知道是什麼人,已經連闖了兩道宮門,再又穿過欽安殿……我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我們正在抓捕。”

權實神色急變,驚叫道:“混賬!穿過坤寧門便是坤寧宮,你應該知道坤寧宮是什麼地方,那是皇后的寢宮,若是驚了鳳駕,你們幾十個腦袋加在一起也不夠砍的!”驚叫之餘,他一手推開這名護軍,對著唐善以及四名親隨鄭重的點了點頭,腳下已動,向著坤寧門射去。

唐善更是急急施展出輕功,向著健碩男子消失的地方掠去。

手持木棍闖入宮禁的健碩男子似乎並不懂得武功,可奔跑的速度卻是不慢。唐善剛剛發現他的身影,他卻在看守坤寧門一眾守衛愣神的瞬間闖門衝入。

“啊……”一聲嬌媚的驚叫,卻是一位面容姣美的妃子猛然與這男子逢面,男子木棍一橫,濃眉倒豎,似要用棍錘擊,那位面容姣美的妃子頓時花容失色,驚叫聲中,身軀也變得酸軟無力,向著地面癱倒下去。

“放肆!”唐善已經搶在權實之前趕到,單臂攬住這位妃子的腰肢,一手握出繡春刀,抵住了健碩男子的咽喉,怒聲喝斥:“皇宮內廷也敢亂闖,你不要命了?”

“拿下!”隨後趕來的權實一把奪去了健碩男子的木棍,對四名親隨嚴聲令道:“押往順貞門守衛監收!”

“是,大人!”四名親隨壓著健碩的男子行下。

“娘娘?您沒有受驚吧?”唐善對著臂彎中瑟瑟發抖的柔軟而又噴香撲鼻的嬌軀輕聲詢問:“下官救駕來遲,還請娘娘恕罪!”

面容姣美的妃子急忙從唐善的臂彎中掙扎而出,低垂螓首,輕輕搖動,卻不言聲,急急離去。

權實偷笑一聲,對唐善悄聲道:“小心說話,這是王選侍,不是什麼娘娘!”

唐善訕訕的笑了起來,卻又無奈的搖搖頭,道:“皇城的宮禁如此嚴密,怎麼讓這樣一個根本不懂武功的莽夫獨闖深宮,接連沖破幾道宮門,直入殿簷?宮廷內的守衛、哨卡、巡邏護軍都是乾什麼吃的,竟然出瞭如此嚴重的紕漏?”

權實拉著唐善踱步外行,道:“等事情查清了再說吧!但不管怎麼樣,剛剛那些守衛、哨卡和巡邏護軍都將難辭其咎,杖責一百是逃不了的,恐怕還得充軍流配!”

唐善不以為然的道:“如此嚴重的失職之事,依下官來看,一刀一個都砍了也不為過!”

權實一驚,怔怔的看來,寬聲道:“這裡雖然是皇宮大內,可那些守衛沒有幾人懂得武功,嚴懲一下也就是了!”

唐善凝視遠方,正色道:“但我卻可以察覺得到,這里高手如雲,即便是江湖之中一等一的高手,如果冒然深入也將有來無回!”

權實微微一笑,邊走邊道:“大內高手有限,除了輪值保護皇上、皇后、太子和皇太后以外,其他各處還真就沒有可以獨當一面的真正高手!”

唐善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偷偷對著面容姣美的王選侍離去的方向瞥去一眼,暗道:“皇上就是皇上,這樣的美人也不過是個選侍罷了!可惜!可惜!”

事情很快便有了結果,那位健碩的男子乃是追趕懷柔郡主進入了宮內,是何緣由暫且不明。

懷柔郡主剛剛被唐善打得屁股開花,身上有傷還不肯安分幾日,竟然跑出宮去惹是生非!

按照“大明會典”的規定,擅闖宮禁者罪當絞殺,可不知為何,那位手持木棍闖宮的男子卻僅僅被杖責一百,發配邊關充軍了事。

從神武門守衛算起,被那男子一路闖過的三門一殿的守衛、哨卡以及巡邏護軍共計兩百多人同樣被杖責一百,發配邊關。

隨著一片鬼哭狼嚎般的慘叫,唐善面無表情的監督了整個行刑的過程。

有宮人行過,面有怯色,卻正是有兩名宮女相伴的王選侍。

唐善放肆的直視而去。

王選侍依舊是輕垂螓首的嬌柔模樣,可卻微紅著粉頰偷眼回看,似是被唐善英俊的男兒氣息攪得春心蕩漾。

“這位美人似乎對我有些意思!”唐善被自己心底犯起的想法嚇了一跳。

皇帝后宮的女人自然都是驚艷澤香的國色嬌娃,可惜這些女人都僅歸皇帝一人獨有,別人再是眼饞也只有大吞口水的份兒。

唐善便是拼命大吞口水,卻又極不情願的收回目光。總算他還有些自知之明,懂得皇帝的女人萬萬碰不得的道理。

夜,皇宮內廷一片寂靜。

唐善閒來無事,獨自查過巡邏的護軍和哨卡,再與宮門守衛合對各持半邊的鐵符。

剛剛合了符,查驗無誤,突然見到一個披散著灰白頭髮的身影跳在了兩丈高的宮門上。

唐善暴喝一聲,“什麼人?”彈身躥起,弓手成爪,向著這位身穿褐色宮服的男人抓去。

“嘿嘿!”這人發出一陣奸笑,沿著宮牆掠身飛出,眨眼間便已遠在十數丈外。

唐善微微一怔,原本他對自己這一抓還頗有自信,不想卻連人家的衣角也沒碰到。不僅沒能碰到人家的衣角,就是人家的模樣也沒看清。

“我靠!小爺第一次獨自巡查崗哨,若是被你逃了,小爺還有什麼面子!”

唐善暗暗運轉起三層“九轉陰陽”的功力,腳下連點宮牆,似一匹脫韁的野馬,隨後追去。

“唐大人……”一位看守宮門的守衛似乎想要提醒什麼,可唐善已經遠去,只得作罷。

其餘幾個守衛卻是輕聲偷笑,全然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唐善根本沒有留意他們的異樣,只顧追敵。三層功力急劇運轉,腳下急急加力,耳邊已經響起貼身掠過的風聲。

可他與褐衣男人的距離非但沒有拉近,反而又再落後四五丈。

一前一後兩條身影在皇宮內廷的宮牆殿簷上起起落落,片刻間已經奔過數百丈。

褐衣男人像是對宮內地形十分熟悉,先是左拐右轉,而後在一座屋脊的背側消失不見。

唐善追在屋脊之上,瞪著虎目四下掃視……

“嘩啦……嘩啦……”

輕柔的撥水聲自唐善的腳下傳來。

唐善愣了愣,眼見四下無聲,偷偷俯身靠近,側耳細聽。

這裡是王選侍的房間,房中瀰漫著淡雅的熏香,而在淡雅的熏香之下,光艷照人的王選侍正躺在飄蕩有粉色花瓣的澡盆中沐浴。

聽聽也就罷了,可房上的唐善竟然偷偷移開一片琉璃瓦,瞪著一雙賊眼,經由剛剛揭開的縫隙向內偷窺。

看到屋內風光,唐善立即雙眼發直……

玉臂高抬,王選侍將片片花瓣輕輕潑灑在手臂上,再又發出一聲輕柔的嘆息。

唐善的眼中漸漸浮現凝愁含恨的兩抹黛眉、冰肌玉骨、暗香滿屋……

這是一幅洋溢著春色,令人噴血的畫面。

王選侍的臉色在升騰的水汽中越發顯得紅潤,一雙柔荑從挺拔的玉頸撫摸而下。漸漸的,她的一雙**在漂浮的花瓣中浮現,一雙含春的鳳眼半睜半閉,有如櫻桃一般的嘴唇發出嚶嚀之聲,似怨婦思春,又似在肆無忌憚的挑逗著屋簷上向內偷窺的唐善。

只要是男人,眼見此景,身體都會本能的發生變化。唐善哪能例外,嘴角的饞涎流出了半尺……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1:39
055:噬魂邪術
“好看嗎?”一聲充滿了奸邪的低微詢問將唐善猛然驚起。

唐善眼前站著一個生有朝天鼻、滿臉褶皺的老頭。

老頭披散著一頭凌亂的灰白色頭髮,身上的褐色宮衣滿是污穢,顯得骯髒不堪。

這人正是唐善剛剛追丟的褐衣男人,此時正瞪著一雙小眼睛似笑非笑的向唐善看來。

“什麼人?”屋內的王選侍驚聲厲喝,一件潔白的絲質長袍已經覆蓋在浴盆上。

“大膽!”唐善高叫一聲,喝道:“擅闖內廷,該當何罪?”

褐衣老頭似乎沒想到眼前這個偷窺后宮女子沐浴的小小侍衛還敢放聲高叫,冷不防被唐善的叫聲驚得一愣。

就在此時,唐善的手爪已經抓出。

猝不及防的一爪,徑直抓向老頭的咽喉。

唐善根本沒有打算給他留下任何辯解的餘地,“九轉陰陽”已經在瞬間運轉到第五重。

按照他的卑鄙想法,不管這老頭是何來路,總之他看到自己偷窺王選侍沐浴,絕對不能留下活口。

所以唐善才會攻出毫無應兆的一爪,因為他在心底已經暗暗打定主意,務必一招制勝,將這褐衣老頭斃命在自己的手爪之下。

“咦?”褐衣老頭驚叫一身,仰頭退步,竟然輕鬆躲過致命的一爪,疑惑的看來,道:“你……你想殺我?”這絕對是一句十足傻逼才會發出的詢問。就在他發問的同時,唐善的繡春刀已經抽出,瘋狂的砍來六刀。

這六刀已經融合了唐善在刀、槍、劍、判官筆乃至拳腳功夫上的所悟,每一刀還能幻出四道刀影,更被唐善注入了雄厚的真氣,僅是刀上透射出的刀氣就足以吹得人皮開肉爛。

“你……你真的想殺我?”褐衣老頭瞪著眼睛發出只有傻逼才能叫喊出來的問話,卻在連連的退步間將唐善全力發出的六刀全部躲過。

唐善眼見他輕鬆躲過自己迸發全力才劈出的六刀,心中自然大驚。可他的臉上很快又泛起殘忍的笑,因為褐衣老頭已經退在屋簷邊,竟然未能察覺,猶在後退。

“殺!”唐善在心底嚎叫了一聲,右手持刀對著老頭的眉心砍下,左手並掌,對著他的胸口拍去。

這一擊足夠卑鄙,因為褐衣老頭正由屋簷上失足摔下,而唐善卻帶出齷齪的笑臉一舉衝下,再又發起致命的一擊。

“不會再失手吧?”不知因為什麼,唐善顯得底氣不足,心底禁不住犯起嘀咕。

從屋簷到地面,兩丈高的距離。褐衣老頭人在空中,根本無處躲閃。唐善的繡春刀已經對著那張老臉劈頭蓋臉砍下,如此犀利的一擊,老頭如何才能躲過?

可唐善的心裡剛剛犯起嘀咕,他就看到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褐衣老頭似乎對於自己從屋簷上失足跌落並沒有感到意外,也沒有任何驚慌的反應,不僅沒有驚慌,他還腳尖發力,向著屋簷下的橫梁蹬去一腳,驟然加快了自己下墜的速度。

眼見可以將這個死老頭一刀劈成兩半,死老頭竟然還有如此一招後手,唐善簡直無語了。

唰……繡春刀距離老頭胸口半尺掃過。

唐善氣得臉色發青,卻在心底咬牙切齒的叫罵道:“奶奶的!先摔你個七葷八素,小爺再為你補上一掌,看你還能不死!”

唐善明明見到褐衣老頭摔在院中的石板地面上,對著他的胸口補去一掌,卻不想掌下的老頭突然單掌撐在身下,“嗖……”的一聲橫裡射出。“嗵……”唐善收勢不及,竟然一掌拍在生硬的石板地面上。宣洩而出的內力經由石板反彈了回來,震得他內息不暢,一時間無法運轉,險些背過氣去。

“嘿嘿!”褐衣老頭大搖大擺走在唐善身旁,揉了揉朝天鼻,道:“想殺我?你還沒有這等本事!”

“找死!”唐善的身軀猛然繃直,已然撲在老太身前,對著他拍出一掌。

褐衣老頭不再躲避,挺直手臂,豎起手掌相迎。

兩掌相對,唐善附加在手掌上的內力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踪。“咦?”就在他脫口驚疑的時候,從老頭的手掌上傳來一股錐心的劇痛,似乎要將他的丹田撞得粉碎。

“噬魂術?”唐善驚聲出口。

他已經察覺出老頭的內力十分詭異,再又判斷出鑽入體內的這股真氣竟然經由他的髒腑與經脈間的空隙直取丹田,顯然與桑九修煉的“噬魂真經”乃是同路,所以才會驚叫。

“噢?”褐衣老頭瞪起小眼睛,一臉好奇,問道:“我這門武功叫做噬魂術嗎?”說話間,他已經撤回手掌。

竄入唐善體內的詭異真氣沒有了後繼之力,立刻被“九轉陰陽”消化吸收。如此一來,唐善適才有如錐心般的劇痛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踪,取而代之的卻是如飲甘露般的暢快與舒服。

“咯吱”一聲,房門開啟。一襲白色的絲質長袍,身上加了件粉色的收腰小衫,再又裹了件紫色披風的王選侍帶著驚恐與好奇踱步站在門外,向院中的唐善和褐衣老頭看來。

得見剛剛出浴的玉.肌美人,唐善只覺得神魂顛倒,又見到王選侍臉上冷漠與羞澀交融惹人憐愛的俏模樣,唐善險些噴濺出兩股鼻血來。

褐衣老頭對於出現在眼前的冰肌玉骨如若不見,失神的喃喃著:“噬魂?噬魂!邪得很,不是正道武學,不好!不好!”

“曲公公?”一個面容清秀的宮女站在王選侍身旁,對喃喃自語的褐衣老頭叱道:“你怎麼跑到王選侍這裡發起瘋病來了,還不退下!”

“王選侍?”唐善將手中的繡春刀收入鞘中,抱拳施禮,道:“下官唐善,錦衣衛從五品巡查將軍,今日巡查宮門守衛、哨卡及巡邏護軍之時撞見此人,一路追踪至此,不想卻驚擾了王選侍,還請恕罪!”

王選侍玉指輕挑,“唐侍衛不必多禮!”她想起自己在房中沐浴之時唐善正在房頂,臉上瞬時飛起一片紅霞。

“大膽!”面容清秀的宮女挑眉瞪眼,訓斥道:“皇宮內廷向來不許男侍出入,難道你不懂得規矩嗎?”

“擅入內廷,穢亂宮闈,該殺!”曲公公的臉上突然布起殺氣,一雙小眼睛閃出駭人的精光,手掌猛張,向著唐善的腦袋拍來。

莫名其妙被人扣了一頂天大的帽子,唐善著實被嚇了一跳。又見曲公公已起殺心,再又揮掌來犯,唐善急忙縮著脖子躲避。

掌風呼嘯而過,吹得唐善的臉頰火辣辣的疼。而唐善也在此時抽出繡春刀,由下向上挑出,直砍曲公公的掌心。

面帶鋒利的繡春刀,曲公公竟然如若不見,僅憑著一雙肉掌向著唐善拍去。

“噗”的一聲輕響,繡春刀正中曲公公的掌心。可惜,不知道他練得何等神功,鋒利的繡春刀竟然不能砍入。只見他翻轉手腕,已然將唐善的繡春刀抓在手中。

唐善神色大變,卻是看到自己的繡春刀在他的手中彎曲變形。

又聽劈啪有聲,柔性極強的繡春刀竟然在曲公公的肉掌下斷成了三截。

“還要胡鬧?”面容清秀的宮女厲聲訓斥道:“曲公公只是一個發了瘋的內侍,你是堂堂錦衣衛從五品將軍,為何要與這樣一個瘋了的公公過不去?”

唐善暗暗叫苦,心道:“你奶奶的是不是瞎了眼,現在哪裡是我要同他過不去,是他要殺我!”繡春刀出,剩餘的小半截繡春刀已被他脫手甩出,射向曲公公的左眼。

曲公公微微垂頭,“錚”的一聲,繡春刀在他的額頭上留下一道白印,彈落在地。

“這個死太監的武功怎麼會如此高強!”唐善徹底無語。

“曲公公!”王選侍的臉上略顯緊張的神色,道:“一場誤會而已,還請公公停手。”

“他……”曲公公指著唐善道:“他在房頂……”“好!”唐善自然知道他要說些什麼,大聲喝斷他的話語,道:“噬魂術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們練武場打過,走!”

曲公公的神智確實有些毛病,被唐善如此一喝先是愣了愣,隨即點頭應道:“走就走,我還會怕你一個小小的侍衛不成?”話音未落,他已經向著院外放步行去。

看到王選侍對自己很是緊張,唐善只覺得神魂蕩漾,自心底泛起一種飄飄欲仙的快感。可剛剛為了掩飾偷窺王選侍沐浴一事,他隨口向曲公公發出了挑戰,不想卻被曲公公一口答應了下來。

好色遠不及性命重要,唐善狠下心來,將王選侍撩人心動的姣美身姿拋於腦後,一邊琢磨著接下來該如何應對,一邊跟隨曲公公行出院去。

“等等!”唐善剛剛轉出院門,眼見巷中並無巡邏的護軍,心中突地一動,“既然他是個瘋子,自然不必同他死打硬拼,能夠搪塞過去,盡快脫身才是上策!剛剛他不是說'噬魂術'邪得很,不是正道武學,不好!如果真要打過,可以讓他不適用'噬魂術'也好!”想到這些,他急忙喚住曲公公,道:“你的'噬魂術'乃是邪派妖法,算不上正派武功,唐爺不屑與你較量。再說你的年紀這麼大,內功修為一定強過我許多,這樣比拼也並不公平!”

“噬魂術的確不是什麼好武功!”曲公公一臉難色,“可我又不懂得其它武功……”唐善剛想藉坡下驢,以不屑與之較量為藉口,盡快脫身。不想曲公公突然奸笑一聲,道:“你不就是想要一場公平的比拼嗎?卻也好辦!你今年多大了?”

“十……十六!”唐善猜不出這個瘋子有何打算,卻又不能不進行回應,但他也在回應之時還是耍了一點小聰明,將自己的實際年齡減了一歲。

“好!”曲公公得意的點點頭,道:“我今年剛好六十六,年長你五十歲。那我分給你二十五年功力,這樣我們都有四十一年內功修為,我們再來比拼也就公平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1:44
056:三十年功力
得知曲公公自以為高明的想法,唐善簡直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可他對於曲公公的提議卻只能哭笑不得的道:“你說的倒是容易,說給二十五年就給二十五年,我怎麼……”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曲公公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怒道:“廢話!你以為我不能分給你內力嗎?”

就在他的吼喝之中,唐善突然覺得丹田一動,一股柔和的內力經由他的手臂緩緩流入,直接進入他的丹田之內。

這是一種無以言表的美妙滋味,如果說剛剛運轉“九轉陰陽神功”消化掉侵入到體內的真氣的時候如飲甘露般暢快,那此時的唐善的丹田之內便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清涼感覺。

隨著曲公公將內力源源不斷的匯入唐善的丹田,他體內的清涼之感越甚,而內息也變得澎湃不已。暮的,他的雙眼猛張,瞳孔瞬時放大,而後回縮,精光大盛。

唐善感覺到罩在丹田上的一隻巨大的硬殼突然被他洶湧的內息衝破,似乎是“九轉陰陽神功”驟然提升了一級,已然突破了六重結障。

“好!”曲公公收回內力,歡喜的道:“我現在已經分給了你二十五年內力,我們可以打過了!”

唐善憑空得來二十五年功力,“九轉陰陽”再又提升一級,此時再同曲公公較量應該可以穩操勝券。可他卻連連搖頭,臉上盡是無奈之色,長吁短嘆的道:“公公武功高強,竟然懂得傳功之法,晚輩深感佩服。可晚輩才疏學淺,公公送給我的二十五年內力只被晚輩吸收了十之一二。如此算來,晚輩的內功不過多出了五年的修為而已,哪裡能同公公打過!”

“噢!”曲公公呆呆的應了一聲,再又“嘿嘿”一笑,道:“不怕!我現在有四十一年的內功修為,你也有了二十一年的內功修為,你我相差只有二十年,我再分給你十年也就是了。”

唐善興奮的幾乎想要抱起他那顆生有亂糟糟花白頭髮的腦袋親上幾口,可臉上卻沒有任何表露,而且依舊嘆道:“那樣也無非為我多增加兩年的修為罷了,前輩較我多出八年,內功修為還是比我深厚得多!”

曲公公想也沒想便道:“我給你十五年內功!”一把抓住唐善本已遞上的手腕,再又為他傳輸內力。

坦然受下曲公公的一片好意,唐善的內息已經漲得滿滿噹噹,似乎再被一層巨大的硬殼罩在其內。

唐善心中明白,他的“九轉陰陽”已經臨近第七重,只要突破這層硬殼,他就會衝破第七重結障,實力足以同大內第一高手吳耀祖一較長短。

“怎麼樣?”曲公公的問話顯得中氣不足,像是勞累過度,很是疲憊。

唐善暗暗嘆了口氣,“片刻之間不見了苦修四十年內功,換成是誰都該疲憊不堪!”

嘆息歸嘆息,他對眼前這位丟失了四十年內功的死太監卻沒有絲毫同情。

不僅沒有同情,他還非常無恥的認為剛剛把自己的年齡說得太大,為什麼不說自己只有十歲,全身只有四年內功修為,那樣豈不把他剩餘的十五年功力全部騙來?!

唐善正在暗暗後悔,曲公公翻著白眼瞥來,疑聲問道:“剛剛你不是說我送給你的內力你只能消化十之一二嗎?可我看你現在的內功修為起碼在三十年之上,這是怎麼一回事?”少了四十年內力,他竟然一改渾渾噩噩的本性,突然間變得無比清醒。

“傻逼!我的九轉陰陽正克你的噬魂真經,換成其它功法,我或許只能吸收十之一二;可由你身上傳來的偏偏是修煉噬魂真經得來的內功,我起碼可以消化十之六七。”唐善暗暗得意,口中卻道:“現在晚輩的內力應該同前輩不相上下,如果前輩還要比過,晚輩自當奉陪,不知前輩意下如何? ”

“比個球!”曲公公氣得臉上的五官都已經挪動了位置,恨恨的道:“好小子!你趁洒家犯了失心瘋病,竟然偷走了洒家四十年苦修而來的內力,你……”他用手指著唐善,“你闖入內廷,明知王選侍在房內沐浴還敢在房頂偷窺,此乃穢亂宮闈之舉,我要禀明皇上,將你……”“胡說!”唐善厲聲駁斥道:“明明是你發了失心瘋病,亂闖內廷,驚擾了王選侍。我乃錦衣衛從五品巡查將軍,見你犯病發狂,對你進行追捕也是職責所在。”

唐善思緒敏捷,善於詭辯,加之厚顏無恥,若逞口舌之利,曲公公哪裡是他的對手。

“你……你……你……”曲公公氣得手指發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

“走吧!”唐善板起臉,冷冷的道:“陪本官去順貞門守衛監房走一趟。”說話間,他的手爪已然攻出,一把抓住曲公公的手腕,緊緊扣住他的脈門,以極細小的聲音挖苦道:“公公?你是沒看到美人沐浴,就說那雙腿……噢!對了,你已經被閹掉了!可惜!真是可惜!”

曲公公的老臉氣成了青紫色,手腕發力,似要掙脫而出與唐善拼命。

唐善“呵呵”偷笑,緊扣其脈門的手指偷偷激發出強勁的內力,曲公公立時痛得怪叫,額頭上滲出一層冷汗,再不敢掙扎放肆。

“曲公公剛剛還是不可一世的模樣,怎麼現在變成了案上魚肉,任人宰割了?”唐善佔了便宜卻不肯賣乖,嘲笑之餘再又催發內力,直弄得曲公公鬼叫不斷。

“權大人!”剛剛進入順貞門守衛監房,一見到權實的面,曲公公便哭喪著臉嚎叫了起來,“這是你的人嗎?這小子太壞了!他……啊… …”

唐善哪能容他胡言亂語,用內力攻入,猛然撞擊他的髒腑。曲公公立即嚎了一聲,險些背過氣去。

“曲公公?”權實怔怔的看著他,疑聲問道:“您這是在裝瘋賣傻還是真的已經清醒過來了?”

“權實?”曲公公尖叫道:“洒家是聖上欽點的正三品金牌內侍,你……你竟然敢說洒家裝瘋賣傻?”他的氣憤之情似乎轉去了權實身上,手指幾乎點在了權實的鼻子上。

“閉嘴!”唐善一腳踢在他的腿窩處,令其跪倒在權實腳下,“你是正三品金牌內侍?小爺還是正一品……”他已經收聲,因為權實神色嚴肅,輕輕搖頭,示意他不要放肆。

“我……我……我是聖上欽點的……我是正三品……我是金牌內侍……”曲公公的眼神突然變得迷離,一邊撕心裂肺的叫喊,一邊拼命掙紮起來。

唐善再又催發內力,經由曲公公的脈門撞擊他的丹田。

可曲公公似乎已經喪失了疼痛的感覺,即便唐善接二連三催發內力震盪他的丹田,但他竟然連一點反應也沒有。

“放開他!”權實的臉上泛起無奈的笑,嘆道:“他只是一個瘋子!”

“你才是瘋子!你才是……”唐善剛剛鬆開曲公公,他卻瞪圓了雙眼,對著權實發了瘋的叫嚷起來,“我沒瘋!我沒有!我是聖上欽點的正三品金牌內侍!”他的聲音逐漸變低,最後已經是輕微的喃喃,如不仔細去聽幾乎不可聽聞。

權實一臉苦笑,走去打開房門,道:“曲公公請,請慢走!”

“不送……不送……”曲公公擺了擺手,邁著四方步踱出了門去。

“乖乖!這個死太監怎麼又瘋了?”唐善沒有嘆息,而是偷笑,“既然是個瘋子,他所說的一切自然不會有人相信!”

“唐善?”權實面帶不悅,埋怨道:“你怎麼把曲公公抓來了?”

“還不是我們屬下看守宮門的那幾位好兄弟……”唐善將事情的經過講給他聽,至於偷窺王選侍沐浴一節自然被他略去,只說驚擾了王選侍。

“這幾個狗東西,看我怎麼收拾他們!”權實氣呼呼的道:“曲公公患了失心瘋病,這在宮內乃是盡人皆知的事,那幾個狗東西眼見你去抓捕曲公公也不加以提醒,著實可恨!”

“不礙事,一場誤會,算了!”唐善嘴上說的好聽,心中也是美滋滋的。而那幾位故意使壞的守衛也真是不該怪罪,幸虧他們沒有加以提醒,所以不僅令唐善深入內廷大飽眼福,而且還增長了三十年的功力,“九轉陰陽”更是一舉突破了七重結障。

“唐老弟倒是大度,只是……”權實用疑惑的眼神看來,問道:“曲公公雖然瘋了,可他的武功卻沒有絲毫減退,你怎麼可能把他擒到這裡來?”

“他的武功很高嗎?”唐善裝起了糊塗。

權實顯然知道他並沒有說實話,笑了笑,道:“曲公公的武功雖然未能躋身大內十大高手之列,可在這皇宮大內之中除了十大高手以外,幾乎沒有人可以與他一較高下!”

唐善暗暗吃驚,他雖然知道曲公公的武功高得出奇,但卻沒想到他的武功竟然高到了這等地步。

“難道?”權實再又猜測道:“你的武功還要在曲公公之上?”

唐善沒有回答,而是岔開話題,道:“曲公公身患失心瘋病,武功又如此之高,留他在宮內豈不是禍害?”

“你是怕他發起瘋來胡亂殺人吧?”權實笑著搖搖頭,道:“你不知道,曲公公雖然已經瘋了,可他對皇上卻是絕對忠誠。即便是狂性大發,他也會準時巡視原本由他負責的皇城區域,尚若有敵人闖入,他會毫不猶豫的辣手殘殺。至於宮內其他人等,你盡可放心,他不會對任何人造成傷害。”他說“絕對忠誠”的時候口氣重了一些,很顯然這就是皇宮大內為什麼還要留下這個瘋太監的理由。

一個絕對忠誠的瘋子或許要比皇宮內其他任何人都值得信任。

“噢!難得!”唐善感嘆道:“犯了失心瘋病竟然還能恪守職責,這位曲公公倒也不簡單!”

“時間不早了!”權實拍了拍唐善的肩膀,道:“權森在聚福樓準備了一桌酒菜,別枉費了他的一番心意,你去吧!”

唐善對權森有救命之恩,權森相請乃在情理之中,不必推辭也不必客套,所以他樂呵呵的點點頭,道:“行!我也該下值了,下了值我就去!”

聚福樓可是個好地方,一壺“明前”、幾碟乾果就要三兩銀子,酒菜自然更不用說。

唐善心裡偷笑,暗暗打定主意,既然權森挑了個這麼好的地方宴請他,他可不能辜負了權森的一番心意,非得狠狠敲他一筆,看看他肉疼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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