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御劍錄 作者:羽林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6 15:37:4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4 31309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1:56
057:意外的收穫
權森不僅請了唐善,還請來了鄭興和郝繼祖作陪。

鄭興已經被其他錦衣衛巡查將軍選去做了一員親隨。郝繼祖也不賴,改做宮門守衛。

換了一身便服的唐善準時來到,郝繼祖客氣的稱了聲“唐大人”,鄭興卻依舊稱之為“唐老弟”。

權森卻是跪地叩拜,口稱,“恩公!”

沒有過多的客套,唐善扶起權森,四人相繼落座。

五十兩銀子的席面,八個碟子八個碗再加八道爽口的小菜,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遊的應有盡有。

唐善原本還想狠狠敲一下權森,可現在看來他自己敲的已經夠狠,反倒令唐善覺得有些面熱。

“唐大人!”郝繼祖指點著桌上的菜餚,強忍著笑,道:“一起當差多年,我還沒見到權大哥如此破費過。這桌酒席可是他一年的俸祿啊!”

“別說!別說!”權森連連擺手,肉疼的感覺明顯的顯現在臉上。他咬了咬牙,端起酒杯,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豪爽一些,道:“恩公救了我的性命,別說幾十兩銀子的酒席,就是讓權森讓出城東的外宅,連同宅子里新納的小妾,權森也絕無二話!”

“哎呦!”鄭興驚叫一聲,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感嘆道:“權大哥可是鐵公雞的前輩老祖宗,沒想到經過了一劫竟然可以性情大變,頗有古人'五花馬,千金裘,呼二將出換美酒'的豪情!來……”他湊上酒杯,一一碰過,“乾了!”一口將杯中之酒飲下。

唐善微微皺眉,赴宴之前他只是想著該如何讓權森肉疼一番,卻是沒想到令自己頭疼的這件事——酒!

權森見唐善舉杯發楞,似有不悅,以為自己失禮,急忙起身賠罪,“恩公在上,權森連飲三杯!”再又連飲兩杯,舉著只空杯怔怔看來。

盛情難卻,唐善根本找不出可以搪塞的理由,只能將杯中酒一口飲下。

“吃菜!吃菜!”權森見唐善的臉色略有緩和,這才敢落座相請。

一杯酒入肚,唐善的喉嚨到腸胃火辣辣的難受,急忙運轉​​陰陽兩股真氣壓制腹內的酒氣。

鄭興夾了口菜,偷笑著道:“唐老弟,聽說懷柔郡主的事情了嗎?”

“懷柔郡主?”唐善微微一笑,道:“只知道她被一個莽漢提著木棍攆得到處亂跑,至於此中內情倒是不知。”回話間,他的丹田突然再又湧出一股真氣,竟然直接竄入他的腹內,將那些殘存的酒氣吸收得乾乾淨淨。

唐善暗暗發楞,這股真氣不陰不陽,全然不是他所修煉的功法的門路,倒是有些像“噬魂術”修煉出來的真氣,“難道'九轉陰陽'與'噬魂真經'相剋相生,自己竟然掌握了'噬魂術'這門邪惡的功法?”一番思索,唐善也沒有弄明白這股真氣的確切由來。但它可以吸收酒氣,對於此時苦於飲酒的唐善來說,這倒是件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說說?說說?”郝繼祖催促著鄭興,“懷柔郡主又在宮外惹了什麼禍?”

“都是自家兄弟,千萬別說我亂嚼舌!”鄭興清了清嗓子,笑嘻嘻的道:“這件事應該從金一針說起……”

金一針的縫紉刺繡手法乃是天下一絕,即便在京城之中,金一針的名號較懷柔郡主也絕不遜色。

一個人出了名,趨炎附勢的人就會變得多了起來。

偏偏金一針又是一位不願惹塵埃的避俗隱士,接活送貨也都是由府內下人負責。如此一來,假冒金一針名號的縫紉刺繡藝人便有了可趁之機。

懷柔郡主通過金一針府內的下人訂做了一件鴉青色的金繡袍衫。當然,她所託非人,接去活的正是一個假冒金一針名號的縫紉刺繡藝人。

那日懷柔郡主收到了訂做的袍衫,以她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這種縫紉刺繡的手藝並不是出自金一針之手。受了騙的懷柔郡主那肯作罷,當即跟隨送貨的下人一路追踪到了假冒金一針名號的縫紉刺繡藝人所在——春秀樓。

春秀樓若是正兒八經的繡樓也就罷了,偏偏這家繡樓又是一座青樓,其內的繡女盡是些陪酒賣笑的風塵女子。

懷柔郡主見自己險些將一件出自妓女的袍衫穿在身上,如何能不動怒。

郡主發起怒來如何了得,險些拆了那座春秀樓!

偏偏春秀樓內請了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漢做護院,又偏偏趕上懷柔郡主有傷在身,結果我們這位大明朝堂堂正二品郡主被那莽漢一路追打著逃回了皇宮。

而那位莽漢趕跑了郡主也就罷了,偏偏不知死活的再又衝入了皇宮,連闖幾道門崗不說,還險些衝進坤寧宮驚擾了鳳駕。幸虧皇后仁慈,沒有深究,只是對那莽漢杖責一百,發配充軍,否則他哪裡還有命在!

“唉!”聽完懷柔郡主的糗事,唐善嘆息一聲,道:“懷柔郡主畢竟是聖上的皇侄女,又是欽封的正二品郡主,尚若郡主身上真穿了件出自春秀樓的袍衫,皇家的顏面何存,聖上的顏面何在?”

“這……”鄭興原本只是把懷柔郡主的糗事當成活躍氣氛的笑料罷了,此時見唐善竟將此事上升到涉及皇家威嚴的層面,不由一呆,傻傻的道:“那個莽漢正在發配途中,我們是不是應該追上他,偷偷把他做掉?”

唐善險些將一聲“傻逼”斥罵出口,但卻苦笑一聲代之,道:“那可是皇后頒下懿旨懲處過的犯人,你想把他做掉?我看你不是想要立功,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鄭興一愣,鬢角瞬時顯現出兩條冷汗。

郝繼祖一邊思慮,一邊發問:“那我們怎麼辦?”

唐善不語,看向權森,似在詢問他的意見。

權森想了想,道:“這件事的起因在於春秀樓為郡主縫製袍衫的那位繡女……”他平著手掌輕輕一揮,“把她做了就是大功一件!”

唐善笑著搖搖頭,道:“還不夠!”

“恩公的意思是……”權森的眼中突然露出驚駭之色,結結巴巴的道:“你是要……要把春秀樓一舉剷除掉?”

唐善眼中暴現精光,冷聲道:“今晚三更,帶上信得過的兄弟,圍剿春秀樓。”

“唐大人?”郝繼祖驚聲道:“既然那裡是家青樓,夜半三更豈不是客人最多的時候?”

鄭興也道:“是啊!那些客人怎麼辦?”

唐善殘忍的道:“不許留活口!”

“好!”權森飲下一杯酒,道:“既然要做就要做得乾乾淨淨!”

“做!”鄭興的眼中顯現凶光,道:“即便不能在聖上面前立功,總之不會獲罪,僅是春秀樓的財富恐怕也不會是一筆小數目,值得一做!”

“唐大人,你看需要多少人手合適?”郝繼祖站起身,道:“我現在就去聯繫不當值的兄弟。”

唐善對鄭興道:“先查清春秀樓共有多少人,平日里客人有多少,然後我們再決定帶多少人手來做這件事。”

“好!”鄭興起身,道:“我和郝繼祖一同去查。”他將面前的酒一飲而下,拍了拍郝繼祖,二人欠身施禮,一同離去。

“恩公請過目!”權實兩眼放光,小心翼翼的從桌下取出一隻木匣,雙手奉上,道:“這把繡春刀乃是先皇賜給我爹的,在打造繡春刀的七個等級中排在第二位,除了錦衣衛指揮使大人所佩的聖刀以外,這樣的寶刀絕對堪稱繡春刀中的極品。”

唐善心中一動,打開木匣,抓起躺在其內的繡春刀,“錚……”的一聲抽出刀來。

寒光刺目,錚亮的刀身隱隱散發出冰冷的王者之氣!

“好霸道的一把刀!”唐善暗暗感嘆,道:“謝了!這把刀我收下了!”他所佩戴的繡春刀剛剛被曲公公毀掉,此時得見如此一把好刀,自然當仁不讓,隨即佩在腰間。

權森原本還以為唐善會推辭一番,現在見唐善坦然接受,他略顯緊張的心緒立時感覺輕鬆了許多,長長呼出一口氣,笑道:“寶刀配英雄,這樣的寶刀只有握在恩公的手裡才能發揮出它的威力。”

唐善看出他的心底還是有些捨不得,呵呵笑道:“別心疼,我知道這樣一把寶刀的價值不是錢財可以衡量的。但你放心,等我從聖上那裡接受到這樣的賞賜,我會把聖上賞賜的繡春刀轉贈與你,也算是對你這把刀的回禮!”

“好!好!”權森舔著舌頭,死死的盯著已經掛在唐善腰間的繡春刀,嘆道:“不怕恩公笑話,這把刀就是我的命……可我的命都是恩公給的,即便心疼,我也得將這把刀贈與恩公!”

“哈哈……”唐善笑了起來,因為他終於如願以償,看到了權森肉疼的模樣。

權森傻笑一聲,咽了口口水,可憐兮兮的道:“恩公……您要是有一天真的得到了聖上賞賜的繡春刀,權實萬萬不敢奪人所愛,可恩公若是能將這把刀送還……?”

“好!”唐善滿口答應了下來,道:“這把刀權當是你暫時藉給我使用,他日定將奉還!”看到權森可憐巴巴的模樣,他幾乎想要解下繡春刀這便奉還。可一來他喜歡看著權森肉疼,二來自己身上也的確沒有稱手的兵器,總之不管以後能不能得到皇上賞賜的繡春刀,這把刀早晚還給權森便是。

“咯吱”一聲門響,郝繼祖和鄭興二人返了回來。

看到二人一個灰頭土臉,一個垂頭喪氣的模樣,唐善已經猜測到事情有變。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2:01
058:塞翁失馬
鄭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接連飲下兩杯酒,氣道:“晚了,東廠的人已經搶先動了手!”

郝繼祖也是一臉不悅,道:“陳炯也在那裡,我們剛到春秀樓,他就擺起了御前帶刀侍衛的威風,把我們趕了出來!”

“噢?”唐善似乎有些意外,嘀咕道:“陳炯連同東廠的人先行動了手!”權森想要說些什麼,卻見他擺了擺手,沉思一番,突然一笑,道:“這也未必是件壞事!”

權森追問道:“怎麼說?”

唐善道:“他們雖然搶了先,可選擇的時間不對。白日里人多嘴雜,他們對一家青樓大動干戈,圍觀的百姓只要稍加打聽,那怕沒腦子也能想明白是怎麼回事。這件事如果做得不干淨,那還不如不做。你們試想一下,皇宮大內被一個莽漢連闖了幾道門崗,而且還險些衝入坤寧宮驚擾到鳳駕。威嚴神聖,不可侵犯的皇宮將在百姓心中變成一個什麼樣子?”

鄭興帶出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道:“皇家威嚴受損,這些人成了罪魁禍首,等到事情在百姓間沸沸揚揚的傳散開去,這些人一定吃罪不起!”

郝繼祖泛起一臉坏笑,道:“不僅是皇家威嚴受損,就連負責宮內守衛的錦衣衛、五軍營、三千營的軍官也要受到牽連。如果他們因此受到皇上的斥責,也就是說東廠和陳炯同時又得罪了這三家衙門!”

“斥責是難免的!”權森帶著一臉奸笑,道:“東廠倒是不怕得罪其它衙門,可那陳炯就要受苦嘍!”

“走!”唐善起身外行,道:“我們去勸阻他們終止行動!”

三人跟出,但卻亂紛紛的道:“唐老弟,他們惹出的是非跟我們有什麼相干?……唐大人,即便現在趕去恐怕也晚了,他們應該已經動上了手!……恩公,你該不是真的想幫他們解圍吧?”

唐善微笑著道:“同在宮內當差,能幫得上忙自然要幫上一把。何況你們已經在春秀樓裡亮過相,等他們明白過來,再又查出我們見死不救,到時候能有我們幾個人的好果子吃嗎?”

三人聞聲均是心中一凜,自然知道事態嚴重,腳下不由加快了些許。

春秀樓外,兩隊東廠和錦衣衛官校把守在門外,樓內正傳出淒慘的呼叫聲,旁觀的百姓里三層外三層將這裡圍得水洩不通。

唐善四人來到,撥開圍觀的百姓擠入。

“站住!”兩名錦衣衛校尉手握繡春刀將唐善攔下,厲聲道:“官差在此辦案,無關人等不得進入。”

唐善取出腰牌晃了晃,道:“陳大人在哪裡,帶我去見他。”

兩名錦衣衛一怔,左右分開,讓出去路,道:“陳大人正在樓內,大人裡面請。”

“哪裡來的大人?”再又兩個東廠侍衛將唐善攔下,其中一人抓著唐善的腰牌看了看,嘲笑一聲,不屑的道:“從五品也配稱之為大人嗎?宮裡御馬監隨便拉出兩匹母馬也比你的品級高!”隨手將腰牌丟回,喝道:“在此等候!”

另一人則對身旁一名錦衣衛道:“去把陳炯叫出來。”對著唐善挑起嘴角泛起一記冷笑,道:“不管有什麼要緊事,你們都得在門外談。 ”

唐善的臉上始終帶有微笑,顯然並不生氣。

“傻逼!拖得越久,你們所受的懲處就會越重。等到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們的下場只能更慘!”

唐善原本便不是真心相助,但他也被牽連其中,不得不站出來對此事的不周之處加以提醒。

此時他已經趕來,至於見與不見、何時相見、對於他的提醒之言是否採納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證明自己並沒有見死不救,有了這點證明便已經足夠。

“唐老弟,你怎麼來了?”陳炯急匆匆趕出,剛剛問過,眼中看到鄭興二人,當即明白了唐善的打算,笑道:“怎麼?唐大人也想分一杯羹? ”

“快叫裡面停手!”唐善湊近陳炯,壓低聲音道:“你瘋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清剿春秀樓?”

陳炯笑聲出口,毫不在乎的道:“像春秀樓這樣藏污納垢的地方,竟然膽敢把婊子做的袍衫送給郡主,這樣的行徑不僅是對郡主莫大的侮辱,對於聖上也是大不敬。何況它的護院竟然還闖進了皇宮,更是險些衝入坤寧宮驚擾了鳳駕。對於這樣一個地方,滿門抄斬已經是便宜了他們,依我的看法,株連九族也不為過!”

唐善輕嘆一聲,道:“可你們想沒想過,你們這樣做,皇家的威嚴將被置於何地?”

“皇家的威嚴?”陳炯一愣,一時間還沒反應出唐善這句話的含義。

“你們在做什麼?”一聲憤怒的嬌叱從人群中傳了出來。

唐善臉色一變,暗道:“壞了!懷柔郡主怎麼來了?”

陳炯也聽出了懷柔郡主的聲音,驚道:“郡主怎麼來了?”

怒氣沖衝的懷柔郡主已經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一眾錦衣衛和東廠侍衛哪裡敢攔,紛紛退避讓路。

“還好!”唐善著實汗了一下,暗道:“還好他們沒有跪地參拜,對著懷柔郡主山呼,否則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什麼人?”唐善瞪著一瘸一拐走上前來的懷柔郡主,厲聲道:“官差在此捉拿朝廷欽犯,無關人等速速退去。”

“我是什麼人?”懷柔郡主湊到唐善身前,指著自己的小鼻子,質問道:“你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唐善對她眨了眨眼睛,道:“大膽,還不退下?”

懷柔郡主哪能理解他眨眼之意,氣道:“好,你可以裝作不認得我!可我要問問你們這幫死校尉,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本官已經說過了!”唐善對她拼命眨眼,有意將語氣放得重一些,道:“捉拿朝廷欽犯!”

“哪裡有什麼欽犯?”懷柔郡主氣得臉色發白,叫嚷道:“明明是他們得罪了本郡主,又有人一路追趕本郡主闖進了皇宮,你們想要殺了他們向皇上邀功!你們好狠的心,就連皇后娘娘都已經發了慈悲,寬恕了他們的罪過,可你們卻還是不肯放過這些苦命的女人!”

“啊……”圍觀的百姓驚聲一片,繼而亂紛紛議論起來。

“來人!”唐善高叫一聲,對鄭興三人使了使眼色,道:“哪裡來的刁婦,竟敢假冒郡主,中傷朝廷命官,與我拿下。”

鄭興和郝繼祖嚇得渾身直打哆嗦,哪裡還敢拿人,怯怯的向著唐善搖頭。

權森倒還有些膽量,端著一條胳膊衝了上來。可懷柔郡主不過對他瞪了瞪眼睛,他也嚇得停下了腳步,再被懷柔郡主“啪……啪……”扇了兩記耳光,叱了一聲:“滾!”他便老老實實的帶著臉上兩隻紅紅的手掌印退了下去。

唐善搶上一步,一手捏住懷柔郡主的手腕,喝道:“刁婦,竟敢傷我官差,還不束手就擒!”喊叫之中,他的手指激出一股真氣,震得懷柔郡主內息翻滾,幾欲作嘔,哪裡還能吐出只言片語。

“唐老弟,你這是什麼意思?”陳炯直到此時仍然沒有理會到“皇家的威嚴”究竟是何寓意,更不知唐善為何要對懷柔郡主動強。

“傻逼!”唐善暗暗咒罵了一聲,卻又不得不解釋道:“青樓女子為懷柔郡主做了件袍衫,手持木棍的莽漢闖入了皇宮,幾道門卡都沒能攔住,這樣的事情能傳出去嗎?你們還以為把春秀樓裡面的人殺個乾淨不僅可以為郡主出氣,而且還為皇家保全了威嚴,或許還會得到聖上的賞賜是不是?錯!陳大哥,這件事你辦得大錯特錯。皇后娘娘之所以低調處理這件事,就是因為這件事原本並沒有多少人知道,春秀樓的人害怕惹禍上身,更是不敢亂說。可你們現如今卻將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不出幾日,整座京城裡的百姓都會知道這件事。再以後……一傳十,十傳百,天下的百姓會不會把這件事情當做茶餘飯後的笑談?”

陳炯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的心底響起了世宗皇帝不怒而威的聲音,“天下的百姓都說朕欽封的正二品懷柔郡主的身上穿的是街頭妓女縫製的衣衫。朕還聽說天下的百姓認為朕所居住的自認為固若金湯的皇宮大內其實連個莽漢都攔不住,隨便哪個手持木棍的漢子都可以如履平地一般闖進朕的宮裡來。而這一切都是你們做的好事,是你們自作聰明,清剿春秀樓的結果!”

“兄弟?”陳炯的聲音有些發抖,求助的目光遞來,悄聲道:“依你的意思,這件事情該如何收場?”

“陳炯?”一個太監自春秀樓中跑出,猛的看到懷柔郡主,先是一愣,而後急忙參拜,道:“微臣福瑞,拜見……”“不必多禮!”唐善大聲打斷他的話,一邊單手將他托起,一邊向他體內猛的注入一股真氣。

“大膽!咦?你不是……”福瑞已經認出了唐善,可還未等他道破,攻入他體內的真氣卻將他的內息擾亂,生生將剩餘的話語咽了回去。

陳炯急忙靠近,帖耳述說……

懷柔郡主卻是一笑,偷偷瞥了瞥,拉了拉握在唐善手中的玉腕,柔聲嬌叱道:“我知道了,你跟他們不是一路人,他們才是壞蛋,你來是為了救春秀樓裡那些苦命的女人和他們這些壞蛋的!”

福瑞剛剛聽陳炯說了幾句,額頭上已經嚇出了豆大的冷汗,一雙腿也在微微顫抖。

陳炯偷偷擦了擦自己鬢角上流淌下來的冷汗,怔怔的看著唐善,道:“兄弟!裡面的人已經被殺光了,你看……?”

“你們……”懷柔郡主剛欲動怒,卻見唐善瞠目瞪來,終於收回了下面的話語,噘著嘴翻了記白眼,就此作罷。

“你們做的倒快,就是沒長腦袋,現在還要求小爺為你們想辦法!”

唐善的眼珠滴溜溜轉了幾圈,道:“馬上找幾個人裝扮成江洋大盜的模樣,把他們壓出來讓圍觀的百姓見證一下。然後封了這座春秀樓,就說他們私藏欽犯,要就地囚禁,聽候發落。等到夜裡無人的時候封鎖整條街道,悄悄的運走裡面的屍體,再把裡面打掃乾淨。連夜去天津衛把九嬸接過來,明天這裡要重新開張。”

“好!我現在就去辦!”陳炯閃身鑽進了樓去。福瑞則轉向圍觀的百姓,用他那種不男不女的聲音斥道:“有什麼好看的,都散開,散開!裡面抓捕的可是欽犯,那些欽犯個個都是武功高強的江洋大盜,萬一跑出一個半個,隨手一掌就能要了你們的性命!要命的都退到遠處,免得欽犯沖到街上和官差動起手來傷到你們!”

唐善偷笑,這位福公公變得可真快。

“嗖……”春秀樓內真的衝出了一位蒙面的彪悍男人,一個箭步,他已經衝過堵在門前的東廠和錦衣衛官校,鑽入了圍觀的人群之中。

慘叫聲起,這位剛剛逃脫了官差抓捕的“江洋大盜”竟然對擋路的百姓辣手相加,接連殺害六七個無辜的百姓,他才躍上對過的屋脊,倉惶逃竄。

一眾東廠和錦衣衛官校還在發楞,顯然弄不懂究竟發生了什麼狀況。

福瑞對著身旁幾名官校使了使眼色,急聲斥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追!”

“噢……”幾名官校飛身掠上屋脊,隨後追去。

陳炯帶領眾官校押解著七八位“江洋大盜”行出,對守在門外的官校高聲令道:“春秀樓藏匿欽犯,一眾人等就地囚禁,聽候發落!”對著押解“江洋大盜”的校官再又下令,“押走!”

唐善貼近懷柔郡主的耳垂,一邊吹氣,一邊嬉笑著道:“刁婦,你也該被帶走了!”

懷柔郡主突然沉下臉來,怒氣沖衝的瞪著小眼睛看來,傲聲道:“你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將軍竟然敢調戲本郡主?”

唐善心中一凜,嚇得急忙縮回了腦袋,嘴上卻不肯示弱,道:“對不起,下官對郡主沒興趣!”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2:01
059:不能招惹的郡主
郡主可以對唐善不感興趣,但是唐善想對郡主不敢興趣都難,誰讓人家是懷柔郡主!

懷柔郡主的臉色很難看,福瑞和陳炯帶領著一眾官校跪倒在她身下,即便懷柔郡主的臉色很難看,可他們還是得面對。

權森、鄭興、郝繼祖三人也跪在一旁,可唐善偷偷看過他們的臉上的表情,像是有些幸災樂禍的模樣。

只有唐善大模大樣的站在一旁,好像是懷柔郡主的監斬官,隨時準備砍下這些罪人的腦袋。

“她們有什麼罪?”懷柔郡主很是憤怒,“她們不過是騙了本郡主十幾兩金子罷了。可你們……”她指向福瑞等人的手指已經開始微微顫抖,“你們憑什麼把她們都殺了?”

福瑞垂頭應道:“臣等也是出於維護郡主之心!這件事絕不只是十幾兩金子那麼簡單,它干係到了皇家的威嚴。她們敢把一雙雙臟手縫製、觸摸過的袍衫遞在郡主手中,本身就是對郡主的大不敬,也是對皇上的大不敬。按照'大明律',大不敬者絞。”

“好!”懷柔郡主冷哼一聲,道:“不管你狡詐也好,詭辯也罷,春秀樓事出有因,一切自由皇上定奪。可我問你,你的屬下假扮江洋大盜逃竄在街上的時候為什麼要亂殺無辜?”

“回郡主!”福瑞鎮定自若的道:“此事絕不是出於臣等的授意,乃是那名官校恣意妄為,擅自犯下的罪過。”

懷柔郡主自然不信,令道:“把他帶來,本郡主要親自審問。”

福瑞嘆道:“郡主恕罪,那名官校殘殺無辜,罪無可恕,已經被臣下按律處斬了!”

哪裡是處斬,傻子都知道這是被滅了口。可惜死無對證,任誰也是無可奈何!

“你……”懷柔郡主氣得花枝亂顫,“你以為用一個替死鬼抵了罪,你就可以逃脫干係了嗎?”

“臣下不敢!”福瑞臉上帶著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連連叩頭,道:“臣下對於旗下官校管教不嚴,以至出現這樣一位殘殺無辜,恣意妄為的屬下,臣下罪責難逃。為此,臣下甘願罰俸一年!”

懷柔郡主厲聲叱道:“你……你以為你的一年俸祿可以抵得上那些無辜百姓的性命嗎?”

福瑞沒有回話,而是偷偷看向唐善,似有求助之意。

“郡主!”唐善等的就是福瑞有所表示,當即湊在懷柔郡主身邊,低聲道:“朝廷有規矩,公主不得乾預政事,請郡主自重。”

懷柔郡主瞪眼看來,低聲叱道:“怎麼,你敢指責本郡主干預政事?那好,我們一起到乾清宮找皇上評評理!”

“小祖宗,你還不如直接弄死小爺得了!”

“不敢!”唐善嘆道:“念在他們一片維護郡主之心,請郡主饒恕他們這一回吧!”

懷柔郡主瞇著眼睛瞟來一眼,露出一副不可一世模樣,道:“你是在為他們求情嗎?”

唐善悄悄的道:“得饒人處且饒人,郡主該不會放著好人不做,非要得罪東廠和錦衣衛吧?”

“得罪他們有什麼大不了的?”唐善想讓懷柔郡主領下東廠和錦衣衛的人情,誰知道她根本不領情,嗤笑一聲,不以為然的道:“難不成他們還敢把本郡主怎麼樣嗎?”語畢,她傲慢的挑起下頜,垂著眼皮看來,“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是不是要為他們求情?”

要說是,唐善還欠著這丫頭兩隻爪子,有什麼資格為這些人求情,弄不好被這丫頭趁機要挾,到時如何下台?要說不是,福瑞、陳炯、還要這麼一大群東廠、錦衣衛弟兄豈不被他一句話得罪光了!

唐善眨著眼發楞,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懷柔郡主?”隨著美妙的呼喚,身穿鵝黃色袍衫、不施脂粉的常安公主盈盈走來。

唐善原本還在眨眼,此時看到渾身散發著高貴典雅氣息的清馨麗人一步步走來,一雙眼球立即被其吸引,腦中再又如同首次相見一般變得一片空白。

得見常安公主,懷柔郡主像犯了錯的孩子一般將目光偷偷斜向一旁,竟然不敢與之對視。

“就知道胡鬧!”常安公主輕叱一聲,袍袖輕擺,“你們都退下吧!”

“謝公主!”福瑞和陳炯齊聲道:“微臣等告退!”帶領一眾官校退身離去。

懷柔郡主雖然不敢正視,但卻嘟著嘴嘀咕道:“他們……他們亂殺人,而且殺的都是無辜的百姓!”

“我知道!”常安公主柔聲回應,道:“可這些事情不該我們過問!”拉住懷柔郡主的手,“我已經請了胡太醫,讓他為你把把脈​​,開個方子調養調養!唉……身上有傷還要亂跑!”隨著輕柔的嘆息聲,她已經拉著懷柔郡主舉步返回。她與唐善逢面而過的時候,兩人相距僅僅一尺有餘,一股淡淡的、有如蘭花般的幽香鑽入了唐善的鼻腔之內。

唐善只覺得心神一震,當即單膝跪地,高聲道:“微臣唐善,參見公主!”

常安公主沒有回應,沒有轉頭,就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便帶著香風款款而去。

懷柔郡主倒是轉過頭來,輕蔑的“哼”了一聲,再又筋著鼻子做了個鬼臉。

唐善呆呆的跪在地上,凝視著常安公主的倩姿麗影消失在宮門後,默默垂下頭,發出一聲嘆息。

嘆息聲未止,他的眼前出現一雙官靴。沿著官靴抬頭來看,只見一個身穿飛魚服,腰挎繡春刀的中年男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僅僅一眼,唐善心中猛的一顫,因為這個風骨偉岸的男人不僅目瞬如電,而且混身上下隱隱透著一股霸氣。

“我靠!你牛.逼也不能跑我這裡撿便宜吧?小爺正跪在這兒,你站在小爺面前算怎麼一回事?”

唐善噌的跳了起來,挑著眉毛瞪去一眼,對這男人伸出手掌,道:“腰牌?”還好,他沒有莽撞,總要看看這人的官階品級再說。

“噓噓……噓噓……”權森、鄭興和郝繼祖都還沒走,同樣跪在地上。看他們的樣子好像有些害怕,“噓噓”的提醒之聲細弱蚊鳴。

目瞬如電的男人微微一笑,問:“你就是從五品儀衛副錦衣衛巡查將軍唐善吧?”

唐善根本不顧權森等人依舊提醒的“噓噓”之聲,正色道:“既然知道本將軍的職責是巡查將軍,便請出示腰牌,接受本將軍的查驗。”

“正該如此!”目瞬如電的男人從衣內捏出一塊雕有云紋的象牙腰牌,抵在了唐善眼前。

象牙腰牌的正中刻有六個字“錦衣衛指揮使”,中下刻有兩個字“陳寅”。

唐善一個字一個字念來,“錦衣衛指揮使陳寅?”

“參見指揮使大人!”趴在地上的權森、鄭興和郝繼祖齊聲呼喝。

陳寅的名頭不過令唐善心裡一驚,三人的叫喊卻把他嚇了一跳。

“指揮使?”嚇了一跳的唐善剛剛反應過來,錦衣衛指揮使豈不就是錦衣衛的老大?

“參見大人!”唐善對著那塊象牙腰牌再又瞥去一眼,俯首參拜。

“跟我來!”陳寅收起腰牌,掉頭便走。

陳寅所去的地方乃是錦衣衛鎮撫司,但卻沒有直入正堂,而是由側門進入後堂。

指揮使大人的命令誰敢不從?

唐善只有規規矩矩的跟在陳寅身後一路來到。

權森三人也一路跟來,因為指揮使大人的“跟我來”沒有指名道姓,除非陳寅喝上一聲“滾蛋”,否則他們可不敢自作聰明的認為“跟我來”並不包括他們三人。

“你們在門外等。你進來。”陳寅已經步入堂內。

權森三人乖乖停步,“你們”所指自然就是三人。

“你”所指的當然是唐善,所以唐善轉回頭對權森三人擠眉弄眼的笑了笑,隨即進入。

唐善從未進入過鎮撫司的後堂,所以不知道這裡究竟有多大。這間堂屋只是後堂的一個出口,由堂後經過一座屏風,進入內室,再由側門拐出,眼前出現了一條廊道。

行進在一丈寬的廊道中,前方一道道朱紅大門逐一開啟。經過了六道大門,前方的大門不再開啟,陳寅拐入左側一個小院,行進院內一間大房的正堂之中。

“坐!”陳寅坐在下首左側的椅子上,向著對面的椅子伸臂相請。

“不敢!”唐善總算還知道大小尊卑,懂得在這位錦衣衛老大的面前絕對沒有自己落座的道理,所以恭敬的回應了一聲,垂首肅立在一旁,聽候訓話。

“本朝至今,錦衣衛指揮使已經換了三位,先是朱宸、再是駱安、然後是王佐。皇上還在安陸興王府的時候,我們都是王府內的家臣,沒有皇上的隆恩,我們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今天這樣的位置上!”陳寅先是感慨了一番,這才抬眼看向唐善,道:“正因為隆恩浩蕩,所以本官才坐在了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上,而你也從一個小小的樁子升為了巡查將軍!”

“什麼意思?找我來聊家常來了?”唐善聽得滿頭霧水。

“所以我們就應該為皇上分憂,為朝廷解難!”陳寅繼續道:“春秀樓的事我已經聽說了,你處理的很好!”他站起身,拍了拍唐善的肩膀, “年紀輕輕便可以臨亂不驚,又是如此機警善變,你日後一定大有可為!”

“謝大人誇讚!”唐善單膝跪地,垂首施禮,心里美滋滋的道:“難不成又要升官了?”

陳寅落座,道:“區區一座春秀樓,你竟然能看出它將影響到皇家的威嚴,難得!難得!”他捏著唐善的下巴,抬起唐善的臉,瞇著眼睛看去,“才思敏捷,處亂不驚,能但大任!”他鬆開手指,端正身子坐直,再道:“唐善聽令!”

唐善急忙單膝跪地,垂頭道:“下官在!”

陳寅神色嚴肅,道:“據鎮撫司屬下緹騎回報,有一名為馬場原次郎的東瀛人即將趕赴福建,他的身上攜帶了十顆東珠,那是送給織田信長屬下大將豐臣秀吉的壽禮。”

“大人是要下官截下那十顆東珠嗎?”唐善一邊詢問,一邊心道:“我靠!不就是幾顆東珠嗎?陸槐也要搶,陳炯也要插一手,現在連錦衣衛指揮使都要親自過問!”

“不!”陳寅搖搖頭,道:“本座對那幾顆珠子不感興趣,我要的是馬場原次郎的腦袋。”

“這倒不錯,一舉兩得!”唐善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道:“大人放心,下官一定會將馬場原次郎的腦袋帶回來。”

陳寅信任的點點頭,正色道:“其實馬場原次郎所謂的東珠賀壽只不過是個藉口罷了,他真正的目的是接受豐臣秀吉的命令,去福建接管那裡的倭寇!”

“倭寇?”唐善聞之一愣。

“所以你必須趕在他進入福建以前殺了他!”

“是!下官絕不辜負大人的信任!”

“你錯了,這不是我的命令,而是皇上的欽命!”陳寅加重了語氣,道:“要多少人、要多少東西、哪怕是調動地方駐軍,都可以隨你。但你需要記住一點,如果殺不了馬場原次郎,你也不必回來復命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2:02
060:要命的任務
夕陽渲染著晚霞,小院內的這間正堂卻已經變得昏暗。陳寅依舊坐在堂內,但卻不是在下首,而是坐在了上首那張鋪著虎皮的黃花梨木打製的大椅上。

一人進入,竟是陳炯。

陳炯大搖大擺的踱到堂下左手邊的椅子旁,一屁股坐在了上面,道:“父親,您找我?”

“放肆!”陳寅怒聲喝斥,“這裡是鎮撫司,不是家裡。”

陳炯怯生生站了起來,垂著頭,挑著眼皮看去,道:“見過大人!”

陳寅“哼”了一聲,道:“不錯嘛!正四品御前帶刀侍衛,你升的蠻快的,看來我這個正三品指揮使的位置早晚都是你的了!”

“大人!”陳炯低聲嘀咕道:“這是我自己立功得到的封賞,又沒有走您的門路!”

“立功?”陳寅嘲笑道:“是不是送了幾十萬兩銀子,還送了四個美女?”他突然板起臉,“你真以為這是銀子和女人為你換來的官職嗎?”

陳炯不服氣的回道:“反正沒有借您的力,他們又不知道我是您的兒子!”

“好好好!是你自己神通廣大!”陳寅不再理論此事,改口道:“春秀樓的事是你和福瑞搞的鬼吧?”

“春秀樓……”陳炯支支吾吾的道:“是我考慮不周,險些捅了簍子!”

“簍子?”陳寅叫了起來,“要不是唐善及時趕到,今天我們家就會被滿門抄斬!”

“是!”陳炯心頭一驚,急忙跪地,道:“孩兒無知,險些連累到父親,還請父親責罰!”

“好在事情已經過去了,起來吧!”陳寅嘆了口氣,道:“凡事要多用用腦子,不要急於立功,立功的機會到處都有!”

“是!”陳炯笑著應了一聲,站起身來。陳寅用下頜挑了挑座椅,他咧嘴一樂,再又坐回到椅子上。

“炯兒啊!”陳寅語重心長的道:“錦衣衛的職責還是要以侍駕和偵逆為重,江湖上的事情只要心中有數就好,不要過多參與。你說你,連整日陪在你身邊的徐校被許夫人收買了都沒有察覺!唉……!你也不想想看,鳳友山莊的事多麼凶險,為了一個四品侍衛值得你如此拼命嗎?”

陳炯忙道:“父親,孩兒以後一定會多加小心!”

陳寅點點頭,道:“知道小心就好!凡事都要三思而行!記住,為父只有你一個兒子,你可是我們陳家七代單傳的獨苗!”

陳炯站起身,慚愧的道:“孩兒不孝,讓父親擔心了,以後孩兒一定會三思行事!”

陳寅起身離座,走下堂來,從袖口取出兩張銀票,交在陳炯手上,道:“這是你送給他們的二十萬兩銀子,四個女人也在我哪兒! ”

陳炯將銀票收在懷裡,嬉笑著道:“都是美女,父親自己留著吧!”

“滾!臭小子!”陳寅禁不住笑了起來,道:“為父無福消受,改日請幾位王爺到家裡坐坐,誰看中了讓誰帶走!”說著,撥撥手,自是趕陳炯離去。

夕陽已落,天邊還遺有餘暉。

乾清宮,御書房。

世宗皇帝正在紅燭下批閱奏摺。

陳寅進入,趴在地上,輕聲道:“小的給萬歲爺叩頭了!”

世宗皇帝並未抬頭,只是抬了下手,道:“陳寅啊!你已經是朝廷的三品大員了,再者這裡也不是王府,別總是小的、小的,把自己跟那些奴婢混在一起!起來吧!”

“謝萬歲爺!”陳寅爬了起來,規規矩矩的垂首肅立在一旁。

世宗依舊在批閱奏章,口中卻道:“事情怎麼樣,安排下去了嗎?”

陳寅回道:“回禀萬歲爺,事情已經安排妥當。”

“帶隊的是什麼人?”

“唐善!”

“唐善?是朕剛剛提了個從五品的那個侍衛吧?今天還替福瑞他們了結了一樁麻煩事!行啊!可以讓他到外面歷練歷練。”

陳寅試探著道:“唐善挑選了一些人,這些人裡面可能會有犬子!”

“陳炯啊?如果他想去……也可以,但他辦事還差些火候,不能讓他帶隊。”

“小的明白!犬子尚未建立功業,如果不是萬歲爺隆恩浩蕩,他不可能坐上正四品御前帶刀侍衛的高位!”

“誒!你是朕在王府時的舊人,你的兒子朕信得過,留他在身邊做朕的侍衛朕也放心!你去吧,告訴唐善,朕在皇宮裡等候他的佳音。”

“是!”陳寅再又趴在地上叩頭,繼而退出。

至始至終,世宗一直在專注於奏摺,只是在陳寅退出房門的剎那他才抬起頭,對著陳寅微微點頭,再又開始處理政事。

夜已深,月圓,皓光如雪。

陸槐已經在樹下站了整整一天,直到此時,他終於對著七尺外的樹幹攻出了一劍。

自從夕陽西下的時候起,露露就已經站在三丈外,她沒有驚動陸槐,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脈脈看來。

就在陸槐出手的時候,皎潔的月光下,似乎有一柄晶瑩剔透似玉似冰的寶劍突然出現在他的手中,“噗”一聲輕響,一尺粗的大樹竟然被陸槐一劍洞穿。

露露驚呆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她拼命的眨了眨,再又用手揉了揉,重新看去——陸槐手中空無一物,哪裡有什麼晶瑩剔透似玉似冰的寶劍!

“父親!您看到了嗎?這就是我們陸家的'鑽心劍法'!七年了,整整七年的時間,我每天晚上都會在這裡練劍!”陸槐怔怔的對著大樹上的孔洞喃喃道:“今天,我的'鑽心劍'終於練成了!”

“七年?鑽心劍法?”露露輕聲喃喃著,眼中突然驚異之色,輕呼出口:“你是陸槐?”

陸槐手指微動,藏在掌心的一柄兩指粗、半尺長的鋒利小劍隱入衣袖。他轉過身,迎向露露走來,“是的!我就是邱寒天一直在追殺的陸槐!”

露露也向陸槐走來,貼面站定,“神劍山莊的二莊主竟然流落在這裡,而且變成了一個殺手!”

“能保住命已經很好了!”陸槐苦笑,盯著露露的明眸,問:“邱寒天對我的評價我想你一定有所聽聞,如果我真是那樣的一個人,你還會跟著我嗎?”

露露突地一笑,問:“跟著你是什麼意思?”

陸槐臉上一紅,張開嘴,頓了頓,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怎麼看我?”

露露正色道:“不管別人怎麼說,我相信你是無辜的!”

陸槐疑聲問:“為什麼?”

露露嫣然一笑,道:“相信一個人還需要原因嗎?”

陸槐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道:“值了!”

“值什麼?”這下輪到露露發出疑問。

“有了你的信任,為你做什麼都值!”陸槐的眼中露出濃濃的柔情。

露露輕笑,羞澀的垂下的螓首,依偎在陸槐的懷中。

陸槐輕輕相擁,嘴角上掛出從未有過的幸福的微笑。同樣,露露發現自己的內心深處突然產生一種難以言表的感覺,她從未有過這種感受。

“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每當鐵相神尼令人髮指的尖叫在露露心底響起的時候,露露都會渾身發抖,都會不受控制的認同恩師的訓斥。但是現在,鐵相神尼的叫喊依然在她心底響起,可她卻已經不為所動。

清晨,天濛濛亮,紫禁城。

早朝時間將至,權實已經出去巡查哨卡,唐善卻睡得正濃。

唐善並不當值,大可不必在宮中宿值,但他暫時沒有住處,便也只好留在宮內。

“噹噹當”窗格傳來三聲輕響。

“方姑姑?”唐善嬉皮笑臉的搞怪聲音鑽入了方琳耳中。

方琳猛的轉頭,驚奇的看到剛剛還在屋內熟睡的唐善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站在了她的身後。

“公主不生我的氣了吧?”唐善笑嘻嘻的問:“公主是不是想我想的睡不著覺,天還沒亮就請姑姑找我過去聊天?”

“你都多大了,還沒有正形!”方琳面帶慈愛低聲斥責,臉色再又一正,沉聲道:“跟我走!”也不同唐善解釋,急急行出。

“方琳姑姑一定有要緊事,否則絕不會大清早跑來!”唐善也不發問,跟隨而去。

宮門已經開啟,方琳和唐善各持腰牌經過一道道宮門,竟然出了宮去。

天色尚早,街上沒什麼人。方琳逐漸加快腳步,到後來已經健步如飛。唐善要施展輕功才不至落後。

方琳出示腰牌開啟了西華門,並在“吱嘎吱嘎”的關門聲中拐入官道旁的樹林,七繞八繞,再又行出十數里,終於來到一間破舊的土坯房前,推門進入。

“搞什麼鬼?”唐善雖然覺得蹊蹺,但還是跟了進去。

房裡網著一個黑衣蒙面的男人,在手指粗浸過油的麻繩結成的網中,男人還在不停的扭動著。

男人旁邊的地面上丟有一把刀,倭刀!

唐善的目光從地上的倭刀移到方琳的臉上,呆呆的問:“方姑姑,您這是……”指著扭動的男人,“這是個東瀛武士吧?您把他抓來這裡做什麼?”

“救你!”方琳嘆了口氣,道:“陳寅找你什麼事?你是不是已經領到了他的命令?他是不是讓你去殺馬場原次郎?”

“我靠!太神了吧?”唐善心中狂叫,驚奇的問道:“你怎麼知道?”

“我猜的!”方琳倒也直接,道:“這個時候,陳寅主動去找誰就是要誰來執行這個任務!”

“噢!”唐善心中釋然,笑著問:“姑姑說要救我,難道那個叫什麼馬場狼的倭寇武功很高,姑姑怕我不是他的對手嗎?”他突然轉身向地上的男人看去,“誒?他不會就是吧?姑姑把他抓來了?”

“不是!”方琳氣得笑了起來,但卻又憂慮的道:“他只是護送馬場原次郎的十位東瀛武士中的一位!”

“是嗎?姑姑可真有本事,連保護他的武士都給抓來了!”唐善一邊對方琳奉承著,一邊打量著地上的男人。

這個東瀛武士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武功應該也高明不到哪裡去,若是與之對敵,他恐怕連唐善三刀都接不下。

“你看!”方琳拔出地上的倭刀,蹲在那人身旁,“噗”的一聲,一刀刺入了此人的胸膛。

“餵?”唐善叫了起來,卻是已經晚了。

唐善嘆了口氣,埋怨道:“您倒是問問清楚再殺也不遲啊!起碼我能多了解一下有關馬場什麼狼的情況!”

“你再看!”方琳的聲音有些顫抖,緩緩抽出倭刀。

唐善的眼睛極度誇張的向外鼓了出來,看樣子再多鼓出一些就該滾出眼眶了!

因為他看到方琳抽刀的時候,本該死去的這個東瀛武士竟然開始慢慢蠕動,等方琳將刀抽出,他又在網內劇烈的扭動起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2:04
061:我靠!妖術
“我靠!呀呀巴巴了個丫的……”唐善舌頭打卷,驚詫之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他用手指偷偷的指著地上的東瀛武士,猛吞下幾口口水,問:“姑姑……這個……這是個什麼東西?”

方琳嘆道:“東瀛來的武士,織田信長親自培養出來的妖忍。”

“妖忍?”唐善拼命眨眼,因為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稱謂,“東瀛的忍者倒是聽說過,妖忍這個東西……我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

方琳面色沉重的講道:“織田信長是東瀛勢力最強大的大名織田氏的家督,他在波太郎熊神府中學藝的時候名叫織田吉法師,而在成年後自號為'第六天魔王'……”

“天魔王?”唐善不屑的道:“東瀛蠻夷,好狂妄的口氣!”

“織田信長自號第六天魔王的時候,織田氏還很弱小,其他大名也對織田信長的魔王稱號嗤之以鼻。”方琳繼續道:“當時東瀛勢力最為強大的另一大名,時為足利將軍的今川義元帶領五萬大軍進京覲見將軍,路經織田信長的領地,要求織田信長向其臣服。織田信長不僅不願臣服,而且還調集其領地內的全部兵力,自善照寺堡壘出發,向今川義元的五萬大軍發動了進攻。據傳,那一次織田信長借助善照寺的法力,一共培養出百位不死妖忍,以不足三千人的兵力,一舉擊潰今川義元的五萬大軍,就連身為總大將的今川義元也被妖忍所殺。”她頓了頓,嘆了口氣,“經此一戰,織田信長名聲大噪,再又聯繫德川家康締結了清洲聯盟,終於使織田氏成為了東瀛最具實力的大名!”

唐善自言自語的嘀咕道:“這個妖忍的武功看起來倒是不怎麼樣,可若是殺不死……卻也不容易對付!”

方琳當真是救了唐善一命,尚若唐善並不知道保護馬場原次郎的這些人的真實情況,一刀下去,心下必然認定敵人已死,可敵人卻突然回砍一刀……真若出現了這樣的事情,唐善想不死都難!

“現在你已經見識過妖忍的利害,可到時該如何對付他們卻要你自己想辦法!”方琳挑著嘴角現出苦笑,道:“說穿了其實也沒什麼,砍斷他們的手腳和腦袋,就算還是不死,他們也對你構不成任何威脅!”

“姑姑?”唐善面帶感激看去,問:“為了抓這個妖忍,姑姑一定費了不少力氣吧?”

“還好,姑姑先射了他一隻鋼鏢,再又補了一掌,見他還是不死,又找了個網把他捆了起來!”方琳說得輕描淡寫,可唐善聽得卻是膽戰心驚。

先射一鏢,再補一掌,方琳做事已經足夠謹慎,自然認為這個妖忍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可這個妖忍並沒有死,那他一定會趁方琳不備的時候突然出手,方琳所經歷的凶險自然可想而知。

唐善一嘆,道:“難為姑姑了!”

方琳笑道:“都是姑姑愛管閒事,也是你小子福大命大!姑姑原本只是打算領教一下東瀛忍術,沒想到竟然理出了這麼多門道來!”

唐善對著網中的妖忍踢了一腳,對方琳問道:“姑姑已經審問過了嗎?他都說了些什麼?”

方琳搖了搖頭,道:“話是說了不少,可惜嘰里咕嚕的,姑姑一句也聽不懂!”

唐善道:“他說的是東瀛話,我們可以找個懂東瀛話的人來問他。”

“來不及了!”方琳無奈的道:“可能是姑姑抓了這個妖忍的緣故,馬場原次郎應該有所警覺,所以他昨晚便已經帶著人連夜出發了!”

“我靠!”唐善罵了一聲,指了指地上的妖忍,急道:“方姑姑,這個東西交給你了,我現在就得帶人去攔截馬什麼狼,不然我的這條小命怕也保不住了!”話未說完,他的人已經衝出門去,急急奔離。

陳炯已經挑選出十名錦衣衛高手,二十名三千營官軍,二十名五軍營護軍。

眼見自己精心挑選的五十個人紛紛換上了便裝、跨上快馬、藏好兵刃、列隊待發,陳炯的臉上卻露出了焦慮之色,因為唐善還沒有來到。

可當他看到唐善,臉上露出歡喜之色的時候,唐善臉上的焦慮之色較之他先前卻還要更甚幾分。

“不必心焦!”陳炯迎上,壓低聲音,得意的道:“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晨光的掌櫃也與我取得了聯繫,而且答應付給我們一萬五千兩黃金。”

唐善翻身上馬,急道:“他們動手了嗎?”

陳炯跳上唐善身邊的坐騎,疑道:“他們的目標是那十顆東珠,我們的目標是馬場原次郎的人頭,兩下雖是同一夥人,但卻是兩筆買賣,他們動不動手有什麼關係?”

唐善道:“我們彼此之間既可以相互支持又可以相互保障,說是兩筆買賣,可只有搶了東珠再砍下馬場的人頭才是雙贏!走吧,路上細說!”倉促交待幾句,他便先行打馬奔出。

山巔、絕壁、清晨!

露露依偎在陸槐的懷中,共同迎接旭日映射出的第一縷陽光。

“你的鑽心劍法已經練成了嗎?”露露蜷縮在陸槐溫暖的胸膛之中,像一隻乖乖的小貓咪。

陸槐輕笑,“只是小成!”

親眼見證過“鑽心劍”的威力,露露自然不信,還以為是陸槐的謙遜之言,輕挑黛眉,道:“幻劍成形,以飛劍取人性命,這樣的劍法已經可以無敵於天下,你卻說是小成?”

“當然是小成!”陸槐臉上的表情有些怪,既有成就的喜悅又似乎帶有遺憾,“我凝神入氣穴,以精化氣,以氣化神,前後歷經七個時辰,才煉作出一口白雪冰玉寶劍!你不妨想像一下,有誰可以站在我面前等上七個時辰,再來接下我這記飛劍?”

“心隨意動,加以時日,你的白雪冰玉寶劍一定可以收發自如。到了那時……飛劍一出,天下無敵!”露露的雙眸閃閃發光,靠在陸槐的懷中憧憬著輝煌的未來。

“呵呵……傻丫頭!”陸槐輕笑一聲,弓起手指刮了刮露露挺拔的鼻樑,道:“我小的時候曾經聽父親提起過,蜀中劍派有人專修飛劍之法,但即便練到最高的境界,卻也要先行凝神一炷香的時間才能煉化出飛劍來。你所說的心隨意動可不是加以時日能夠做到的,世人皆有壽限,即便我日夜苦練,怕是我今生也無法將飛劍修煉到收發自如的境界!”

“會的!”露露突然從陸槐的懷裡爬起,眨著清澈的明眸盯著他,認真的道:“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話,只要你堅持,你一定可以隨時煉作出白雪冰玉寶劍,也可以隨時將飛劍擊出。”

“你說的不錯,可我們得先保住性命!”掌櫃拖著疲憊的身軀從十丈外趕來。

“掌櫃,事情辦得怎麼樣?”露露一臉羞澀,從陸槐的懷中掙扎出來,迎向掌櫃問道:“我們要怎樣動手?”

掌櫃來到,喘了幾口粗氣,道:“事情有變,馬場原次郎昨夜便已從影子門動身,帶領九名東瀛武士,連夜趕赴福建!”

陸槐想了想,問:“我們都進行了那些準備,配合行動的幫手有沒有找齊,馬場原次郎的行進路線可不可以確定,有沒有找到可以設伏的地點?”

掌櫃嘆了一聲,道:“我們從來沒有做過截貨的買賣,一切都是按照刺殺的步驟進行的佈置。可我現在終於知道了,殺人和截貨完全是兩回事。殺人可以等待最佳的時機、最佳的地點,萬一情況突變,我們可以取消行動,重新佈置。但截貨則完全不同,從馬場原次郎帶上財物離開影子門,到他進入福建將財物脫手,我們必須在這段有限的時間裡把他手上的貨搶過來,這一點對我們非常不利!”

陸槐的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容,道:“我們已經收了人家的訂金,即便事情對我們不利,我們還是要去做的。”

掌櫃點點頭,蹲在地上,一邊用手指在堅硬的地面上畫圖,一邊道:“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我已經付了一萬五千兩黃金,聯繫了一個錦衣衛四品侍衛,請他帶領錦衣衛高手配合我們一起行動。而且我從這名侍衛那裡得知了馬場原次郎所帶的貨物乃是十顆一兩重的東珠……”

“嗯?”露露疑聲出口,道:“十顆一兩重的東珠能值多少銀子,還用得著花費十萬兩金子請我們去搶?”

“那是雇主的事,不是我們該考慮的問題!”掌櫃回應了一句,繼續在地上畫圖,道:“我按照得到的消息,原本已經在崇安做好了安排,只要馬場原次郎一進入埋伏,定能叫他有來無回。可馬場昨天出了影子門以後突然進入了一家客棧,而後這家客棧中接連行出了三批黑衣蒙面的人馬。每一批人馬同樣是十個人,直到現在我們也不知道馬場和那十顆東珠藏在那一批人馬之中。”地上的圖形已經畫好,他在上面指指點點,繼續道:“據我分析,這三批人馬會分作三路進入福建。一路由江西經崇安分水關人閩,也就是我們早已設伏的那條路線;一路由江西梅嶺進入閩西寧化,由於事情來的倉促,我把這路交給了錦衣衛負責料理;再一路就是由浙江翻越仙霞嶺進入浦城,別看需要翻山越嶺,可馬場攜帶的東珠根本算不上什麼貨物,我認為他最有可能就 走這一條路!”

陸槐抬眼看看掌櫃,道:“崇安的佈置不能改變,請去的幫手也不能調回,因為我們不能確定馬場進入福建的確切路線,那麼我們就得保證每一條路線都可以做到萬無一失。”

掌櫃道:“放心,崇安的佈置和人員我都沒有動,這條線可以做到萬無一失。只是……”他看了看陸槐,再又看了看露露,“仙霞嶺這條路線就只能靠我們自己了!”

陸槐啞然失笑,自嘲道:“事情來的突然,想多做些準備也已經來不及。我們現在只有學著那些江洋大盜的做法,跑到半路去截殺他們!”

露露的眼中有犀利的光芒閃過,道:“還好,馬場原次郎的武功並不是很高,我就可以對付。至於其他九個人,那就要看你們的了。”

掌櫃點點頭,道:“我和錦衣衛已經達成協議,不管是誰截住了真正的馬場原次郎,都必須把他殺掉,而且必須取回十顆東珠。到時人頭歸他們,東珠屬於我們。”

“我們可以上路了!”陸槐跨出了腳步。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2:04
062:危機
崇安城外,七八個農夫正在田裡忙著農活。官路邊放著幾個水罐,三個農家漢子正圍在水罐邊飲水消渴。遠處走來兩撥三五成群的農家女,她們的臂上挎著竹籃,籃上蓋有藍布,看模樣是為田裡的漢子來送飯食。

十匹快馬、十位頭戴斗笠的黑衣人,似一桿桿離弦之箭,經由官路對面飛速射來。

馬蹄聲聲,煙塵滾滾!

前來送飯的兩撥農家女像是在偷偷談論著女人家的心事,一會兒嬉笑、一會兒打鬧。此時看到十人十騎飛馳而來,連忙停止嬉鬧,避在路旁。

縱馬狂奔的十位黑衣人頭上的斗笠都垂有黑紗,黑紗遮面,讓人無法看到他們的真容。

飲水的幾個農家漢子也注意到路後的來人,一個個端著泥碗,怔怔看去。

田裡的農夫卻依舊在繼續著他們的勞作,彷彿天王老子來到也與他們沒有半點干係。

早在百丈之外,為首的黑衣人便已經審視過田裡的農夫。這些手法嫻熟的農夫一個個皮膚黝黑,肌肉健碩,臉上、脖頸、小臂、小腿都留有風吹日曬,辛苦勞作的烙印。

之前的擔心是多餘的,經過黑衣人的細心審視,他已經可以斷定,這些農夫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正在田裡做農活的農夫沒有問題,路邊飲水的農夫自然也沒有問題,前來送飯食的農家女更加不會有什麼問題。

可惜,為首的黑衣人想錯了!

路邊飲水的農夫打扮的漢子以及那些看起來像是來送飯食的農家女們本就與田裡那些農夫沒有任何關係。

就在馬隊經過這些飲水的“農夫”,來到兩撥農家女面前的時候,一蓬蓬烏光驟然暴現。

為首的黑衣人以及其後的六名同伴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連同身下的坐騎,不知道中了多少只淬了毒的短箭……

轟響連連,七名黑衣人連人帶馬撲倒在地,攜帶著前衝的餘勁,在地面翻滾跌出數丈,卻是連一絲嚎叫與嘶鳴都沒能發出便已經氣絕身亡。

餘下的三位黑衣人自然警覺,而且已經拔出了隨身所佩的倭刀。

但他們只注意到了這些農家女猝起的殺機,卻是忘記了他們的身後。

他們的身後還有三位飲水消渴的農家漢子!

三隻泥碗已經向著黑衣人的身後揚去,碗內原本裝著清澈甘甜的溪水,此刻卻變得烏黑髮臭。

這些發臭的黑水剛剛接觸到黑衣人的身軀,三個黑衣人頓時從馬上跳了起來,帶著“哇啦哇啦”的怪叫滾落在地。

片刻間,三個黑衣人已經沒有了叫喊聲,再又劇烈的扭曲著身體掙扎數下,一個個沒有了聲息。

那些農家女仔細搜查過十位黑衣人的屍體,再又拿出馬場原次郎的畫像一一對過,隨後看向三位農家漢子,輕輕搖頭。

“假的!”一個農家漢子嘆息道:“給掌櫃傳回消息,我們這邊的生意已經了結!”

路邊留有七八錠銀子,原本在田裡勞作的農夫亂哄哄跑來,各自抓了個銀錠,四散逃去。

整整一隊黑衣人,十人十騎,不僅連對手是誰都沒能弄懂,就連展露一下武功的機會也沒有人留給他們,卻是這般橫七豎八的躺在官路上,稀里糊塗的變成了孤魂野鬼。

江西、梅嶺!

陳炯帶著精心挑選的五十名官軍大模大樣的站在這裡,將同樣斗笠垂紗,看不清面目的十人十騎堵截在這條山路之中。

唐善懶洋洋的靠在一棵大樹的枝丫上,冷眼看去,噘著嘴打了聲響哨。

陳炯連繡春刀都沒有碰,只是很牛.逼的揮了揮手,令道:“都殺了!”

十個錦衣衛高手拎著繡春刀衝出,各自尋找對手戰在一處。三千營官軍和五軍護軍分作十支小隊,配合錦衣高手對十名黑衣人展開群攻。

以多欺少本是官軍最擅長的手段,此刻前有錦衣高手主力迎戰,三千營官軍和五軍護軍更是殺得起興。

唐善在路上已經將“妖忍”之事如實相告,一眾官軍自然會多加留意,手上的兵刃除了剁手剁腳就是向腦袋上招呼,即便黑衣人門戶大開,也沒有人對他們的胸口砍上幾刀。

遭到多人圍攻的一個黑衣人正忙得手腳無措,唐善看準時機,撲身縱下,抽刀攻出。

寒光閃過,唐善手中的繡春寶刀直由此人的後心刺入,這人渾身一挺,立時氣絕。

唐善一邊小心戒備,一邊緩緩抽出寶刀,同時提出一腳,蹬在那人的后腰上。

這名黑衣人被踢出七八尺遠,撲倒在地,早已死的不能再死,哪裡還動得了分毫。

“三路相截,只有我們知道'妖忍'之事。”唐善一嘆,喃喃道:“可我們偏偏沒能截住正主!”

陳炯得見唐善一刀結果了那名黑衣人,已然知道這一路東瀛人中恐怕沒有馬場原次郎,立即將詢問的目光遞向唐善。

“把這些人都殺了!”唐善急急叮囑道:“我去仙霞嶺,你們料理完這裡的事情之後馬上趕去分水關,看看另一路人是什麼情況!”

交待之言剛剛傳入陳炯的耳中,唐善已經遠在十數丈外。

武夷山,仙霞嶺!

仙霞嶺山嶺重疊,北有窯嶺、南有茶嶺、大小竿嶺、梨嶺,與仙霞嶺合稱六嶺。六嶺之險皆在百里之中,歷來是兵家必爭的軍事要地。朝廷在此設關隘六處,分別為安民關、二度關、木城關、黃塢關、六石關,與仙霞關合稱六大關。

古時黃巢起義軍進軍福建時曾開山伐道,沿著仙霞嶺闢出千里山路,更在仙霞關上築有千級石階。

沿著千級石階蹬抵仙霞關,其下盡是陡崖峭壁,加之山勢險要,九曲十八彎,崇峻雄偉,夙稱天險。又因仙霞關地處浙、閩、贛三省交通要衝,素有“東南鎖鑰”,“八閩咽喉”之譽。

據《東輿紀要》記載:“仙霞天險,僅容一馬。至關,嶺益陡峻。拾級而升,駕閣凌虛。登臨奇曠,蹊徑回曲,步步皆險。函關劍閣,彷彿可擬,誠天設之雄關也。”

如此雄關竟然沒有兵士守衛,不是沒有,守衛都已經躺在了地上。

“怎麼會這麼快?”掌櫃查看著守兵們的屍體,疑道:“難道他們已經闖過了仙霞關?”

“小心有詐!”陸槐沒有在掌櫃即將查看的這具屍體上發現明顯的傷口,所以急急示警,一把抓住了掌櫃的手腕。

掌櫃乃是殺手界的老前輩,大半生的時間都是他去伏擊別人,還從沒有反被他人伏擊過。被陸槐勸阻之後,他微微怔了怔,輕輕點頭,將手抽出,踱著步圍著這具沒有明顯傷口的“屍體”轉了兩圈,自言自語的道:“躺在地上裝死,反過來伏擊我們,恐怕也只有天生的白痴才會想出這樣的法子!”

把不可能變成可能,出其不意,猝然激發,乃是殺手最有效的伏擊、暗殺手段。掌櫃原本不該如此託大,可惜他只把馬場當成了護鏢南下的鏢師,但卻忘記了馬場原次郎也是一名殺手。

就在他自言自語,說什麼誰若裝死設伏誰就是白痴的時候,地上的“白痴”當真彈射了起來。

一記彈射,“白痴”跳起七八尺高,倒握一把短刀,奔著掌櫃的眼睛紮下。

掌櫃可以託大,因為他早就做好了應變的準備。

“白痴”的短刀還沒刺落,掌櫃已經爆射出三點寒芒,分毫不差的射進“白痴”的胸口大穴。

眼見“白痴”被掌櫃猝然射殺,而且掌櫃的暗器之中再又淬有劇毒,這個“白痴”自然已經死的不能再死。

“白痴”沒有令三人失望,暴起的身軀轟然墜落,如同一隻被人丟去垃圾堆裡的死狗一般,帶著悶響摔落地面。

“真有這樣的白痴!”掌櫃嘟囔了一聲,屈身靠近,在此人的屍體上搜索起來。

片刻之間,掌櫃已經站起,看著陸槐與露露,默默的伸出手掌。

在他的掌中靜靜的躺著一隻雞蛋大小的東珠。

“真是這樣!”陸槐冷漠的臉上掃過一線不屑之意。

化整為零,只要馬場等人沒有被全部殲滅,總要有幾顆東珠會被他們帶入福建。

這樣的變化早在陸槐的意料之中,既然馬場果真如此而為,陸槐也正可將這些人盡數斬殺。

“露露!”仙霞關的石階前站出三個斗笠垂紗的黑衣人,聽聲而辨,為首之人正是馬場原次郎。他的呼喚聲中帶有一些得意,也有些惋惜,“真沒想到,為了償還你父親的賭債,你竟然打起了我的主意!”

“真對不住!”露露嬌笑著嘆息一聲,道:“有人對馬場大哥身上攜帶的東西非常感興趣。你也是一名殺手,心里當然應該清楚,殺手向來都是只認銀子不認人的!”

“好啊!”馬場從腰上取下一隻錦袋,打開袋口,顯現其內的九顆東珠,對著陸槐晃了晃,道:“殺人越貨是盜匪之舉,你現在的做法已經壞了殺手的規矩。”

“那要看對誰!”陸槐踱步行進,道:“對你們這些倭寇,沒有規矩可言。”

“但我想同你談談條件。”馬場平臂托掌,將錦袋向前遞出,道:“我可以把這些珠子送給你,而你只需要把她留下。”說話間,展臂平移,指向了露露。

“我?”露露似乎有些驚訝。

“不錯!”馬場陰聲發笑,道:“我曾經說過,不管用什麼樣的法子,我一定會得到你。所以……這些東珠我不要了,我要得到你的人。”

“不夠!”陸槐的臉上露出瘆人的冷笑。

“不夠?”馬場反問一聲,道:“你還想要什麼?只要我做得到,我都可以答應你。”

“你做得到!”陸槐嘆了口氣,“我還要閣下的人頭!”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2:05
063:香消仙霞嶺
掌櫃已經與陳炯先行約定,無論哪一方遇到馬場等人,都要斬殺馬場,奪取東珠。

此時,即便馬場原次郎甘願獻出東珠且不帶任何條件,陸槐也不能容他活命。

況且,馬場原次郎手中有九名不死“妖忍”,又豈能心甘情願奉上本是送給豐臣秀吉的這些東珠。

“你的條件太過苛刻,如果你一定要那樣做,我會不惜一死與你拼命。”馬場所說的都已經是廢話,可明知道是廢話,他偏偏還要講來,似乎有意吸引陸槐等人的注意。

陸槐不是傻逼,掌櫃不是白痴,他們都知道地上還有十七八個官兵的屍體沒有經過檢查,馬場的另外六個屬下很有可能就混在這些人當中。

最先出手的卻是露露,隨著銀光一現,她在腰間抽出一柄軟劍,只是一劍,地上這些屍體的後心上都留下了一道足以致命的劍痕。

這一劍如同驚鴻一現,夠毒、夠狠、也夠快,即便趴在地上裝死的東瀛武士持刃相對,恐怕也無法躲開如此犀利的必殺一擊。

馬場原次郎的身軀微微一顫,很顯然是被露露的劍法所震,“露露小姐的劍法……看來小姐並沒有騙我,小姐的武功的確在馬場之上!”

陸槐覺得有些奇怪,馬場已經死到臨頭,為什麼還能如此鎮定。

他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就在陸槐三人踏著仙霞關守軍屍體向著馬場一步步逼近的時候,馬場突然尖叫了一聲:“殺!”

動手的當然是護在馬場左右的東瀛武士,只一劍,掌櫃已經用一尺多長的纖細袖劍刺入了一個武士的心口,陸槐手中如同飛鏢一般的小劍射穿另一武士的喉嚨,再又飛回到他的掌中。

但這兩個人並未倒下,而是高舉倭刀,對著陸槐和掌櫃迎頭劈下。

“不可能!”陸槐、掌櫃、露露的心裡同時炸起一聲響雷,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震驚之色。

東瀛武士的武功並不高,雖在震驚之下,他們卻還是無法傷到陸槐與掌櫃。

但陸槐二人忘記了一件事,不是忘記,而是根本來不急去想。

先前被殺的人同樣沒有死去!

左三右二,就在陸槐與掌櫃避開面前武士迎頭一刀的同時,地上的“屍體”再又蹦起五人。

五把短刃,兩隻扎向露露、兩隻扎向掌櫃、一隻扎向陸槐。

掌櫃見鬼一般怪叫起來,在一把短刃刺入他的小腹之前,他已經將所對的三個武士的身上紮出了七八個窟窿。

狹窄而陡峭的石階,遍地屍體,十人廝殺……

陸槐三人所對的七個武士偏偏又是不懼刀劍的“妖忍”,加之沒有足夠的騰挪閃避之地,三人的情形立時變得岌岌可危。

更可怕的是,露露身旁的懸崖絕壁上突然現身一個手腕上戴著兩副鋼爪的黑衣蒙面忍者。

保護馬場原次郎的第八個東瀛武士也已顯身!

那裡原本只有一塊突起的巴掌大小的灰色石頭,其上空無一物,其下便是萬丈深淵。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空無一物的巴掌大小的石頭上竟然藏有一名可以隱身的忍者。

小腹中了一刀的掌櫃很快便由震驚之中清醒了過來,兩次眨眼的時間,他已經將所對三人的六隻手掌全部斬下。

陸槐卻在凶險之中,他手上只有一柄不足一兩重的精緻小劍,根本無力砍下所對三人的手臂。

所以露露才來相救,馬駒過隙之間,她已經斬下所對武士的兩條手臂,再又耍起軟劍,攜帶著陣陣香風,將攻向陸槐的一隻只醜陋手爪連同倭刀斬落在地。

可惜,露露沒能察覺也不可想像在她身邊的絕壁上會驟然顯現這樣一個忍者。但她還是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氣,意隨心動,她的軟劍隨之繞去身後,不偏不斜的削在蒙面忍者的手腕上。

“當”的一聲輕響,軟劍再又掠回,向著陸槐的身後掃去。因為那裡也竄起了一個人,最早被掌櫃“射殺”的“白痴”。

保護馬場原次郎的第九人!

陸槐的手掌已經拍出,伴隨著骨碎筋折的脆響,“白痴”的胸口明顯塌陷了兩寸,可他手中的短刃還是順著陸槐的手臂挺入,刺在陸槐的肋下。

陸槐已經感覺到冰冷的利刃扎入體內,伴隨著劇痛,每一次心跳似乎都可以觸碰到刀刃的鋒芒。

如果不是露露來救,這只短刃必然深入,一舉刺穿陸槐的心臟。

陸槐不是“妖忍”,心臟破穿,絕無活命的道理。

掌櫃的臉刷的變白,雖然他的小腹也中了一刀,可那裡並不是要害,不會有性命之憂。但陸槐所中的這一刀委實太過凶險,所以他才會怔怔看來,祈盼陸槐可以逃過一劫。

陸槐的肋下血如泉湧,可他的臉上卻泛起一記慘笑,雖然是慘笑,但卻證明他傷得雖重也還不至於喪命。

還好露露這一劍救援及時,硬生生將“白痴”的手臂斬斷,救下了陸槐一條性命。

“哇……”一劍解去陸槐殺身之難的露露竟然噴出一口鮮血,鮮血噴濺在陸槐的胸前。

掌櫃一呆,陸槐驚愣。

眼中爆射著凶光的蒙面忍者自露露身後轉出,鋼爪之上已然被鮮血浸染。而在露露的背後,兩隻拳頭大小的窟窿赫然出現在她的脊柱上。

她已經先行斬去一劍,那一劍也的確斬中了蒙面忍者的手腕,但蒙面忍者戴在手腕上的鋼爪卻為他消除了斷爪之難。

露露自然知道她的一劍並沒有消除強敵,可眼見陸槐身處險境,她只能做出抉擇……是生,還是死?當人們面臨這樣的抉擇的時候往往都要猶豫,可露露卻來不得半點猶豫,只要她有彈指間的猶豫,陸槐此時已經沒有了性命。

毫不猶豫的救援,她把生的希望留給了陸槐。或許她根本沒有進行過任何抉擇,只是下意識的舉動。而這種舉動正是真情的流露!

“不……”陸槐前沖一步,緊緊抱住癱倒下來的露露。

“馬場!”掌櫃一聲暴喝,雙目瞪得銅圓,手中袖劍以迅捷之勢刺向馬場原次郎。

“當”的一聲,他所刺到的卻是鋼爪,滴滴答答流淌著露露鮮血的鋼爪。但卻沒有人,蒙面忍者竟然再次消失。被掌櫃擊中的鋼爪也是略微顯現再又隱身不見。

掌櫃急退,對方竟然具備如此邪門的武功,自己根本無法判定出敵人所在,只有暫且退卻另圖它法。

“快走!這個東瀛人邪得很!”掌櫃掠在陸槐身旁,急聲催促。

“想走?”馬場緩緩抽出倭刀,陰聲道:“二位都已經身負重傷,我卻有一名血隱在手,二位恐怕難以脫身了吧?”

陸槐和掌櫃的確都有傷,雖然不至於送命,但武功必然大打折扣,應對馬場原次郎已經不易,更何況還有一個可以隱身的血隱環伺在旁。

“放下她!”掌櫃近乎哀求道:“帶著她,我們都走不了!”

“放下我……”露露竟然還有一絲氣息,不斷溢出鮮血的唇角微微挑起,似乎想要微笑,“今生……恐怕我們……只能到這裡了,如果有下輩子,記得找我……”

“不!”陸槐驚慌失措的搖著頭,手臂摟的更緊,一滴晶瑩的淚珠自眼角湧出。

掌櫃大聲吼喝道:“她已經沒救了,快放下她!”

“你走!”露露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推開陸槐,狂噴一口鮮血,撲入石階邊的萬丈深淵。

“露露?”陸槐驚呼之餘掠身相救,而如此一動立時牽動了傷口,肋下再有鮮血飛濺而出。

“你……”掌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陸槐竟然撲下懸崖去救垂死的露露。

陸槐的舉動絕對不是明智之舉,露露已是必死無救之人,可他卻還有一線生機。舍生赴死,這絕對不是一個正常人可以做出的舉動。

掌櫃足夠冷靜,也足夠明智,可他卻繼陸槐之後也跳下了懸崖。正因為冷靜與明智,所以他知道自己絕無可能在馬場原次郎和那名血隱的手下逃得性命。但陸槐的武功要比他高出很多,只要救出陸槐,陸槐就有一線活命的機會。

只是眨眼的瞬間,露露、陸槐、掌櫃已經先後撲下懸崖。

馬場原次郎掀去了垂有黑紗的斗笠,臉上現出愕然之色,卻是搞不懂這些人為何要爭相赴死。

露露剛剛墜落懸崖,距離崖頂不足一丈,陸槐已經撲身來到,手抓她的衣帶,發力將她拋回。掌櫃也是這般,手抓陸槐的脖領,迸發全身氣力,將他向崖頂推回。

露露已經沒有了氣息,雖然藉由陸槐的上拋之力與崖頂平行,可她的四肢與螓首都在深深下垂,根本不可能再有任何自救的能力。

陸槐的心如遭雷擊,眼睜睜看著掌櫃似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向著萬丈深淵急速墜落。而露露也沒有了任何知覺,上升的勁力衰竭之後,再又向下跌落。

陸槐完全可以藉由掌櫃的一拋之力翻身躍上懸崖,可他還是辜負了掌櫃的捨命之義,竟然張開雙臂,再又將跌落的露露緊緊的擁在了懷中。

竄在懸崖邊的馬場原次郎竟然也跳了下來,但他卻不是跳崖,而是一腳踏在陸槐的臉上,再又一腳踢在他的胸口,借力一記翻身,落回在崖頂。

受了露露的下墜之力加之馬場原次郎的兩腳踢踏,陸槐似一顆飛逝的流星,直墜崖底。

直至陸槐的身影漸漸縮小,消失在半空充滿瘴氣的雲霧之中後,馬場原次郎的腦袋才從崖頂縮了回去。

沒有人知道這裡的懸崖有多高,但以陸槐的下墜之勢來看,哪怕其下是一潭清泉,他也將摔得粉身碎骨。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2:32
064:仙霞洞府
這是一幅恐怖的畫面,一個失去雙臂的妖忍像是被什麼東西突然提在了半空,而後雙眼驟然爆裂開來,兩股黑色血漿源源流出,又在空氣中消失不見。

一具、兩具、三具……

隨著一個個妖忍拼命掙扎,劇烈的扭曲著身體,而後僵直不動,血隱的身影在石階上逐漸顯現。

他的面巾已經扯下,露出了一張腐屍般的臉。

當第八個妖忍被他吸光了墨汁一般的黑色血液之後,他的眼中一時精光大盛,用猩紅的舌頭舔了舔蛙皮似地褐色嘴唇,再又將面巾蒙在了臉上。

或許是血隱忍者吸食妖忍之血的模樣太過噁心,就連馬場原次郎也筋著鼻子皺起眉頭來。

“走吧!”雖然血隱忍者已經蒙起了臉,可馬場似乎還是不願見他的模樣,掉頭便去。

血隱忍者也不發聲,默默相隨。

是雲?是霧?還是仙境?

陸槐恢復意思的剎那隻看到白茫茫一片,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他醒了!”一個縹緲的聲音鑽入了陸槐的耳中。聽到了帶有虛無縹緲之感的聲音,他才感覺到痛。肋下,隱隱作痛。垂頭看去,傷口已經得到了處理。遍布血漬,被短刃撕裂的衣衫下,傷口雖然還有些痛,但卻帶有一絲清涼舒暢的感覺。

有了感知,陸槐才看清自己所在。他此時正身在一個洞穴的洞口,而在身後則是一處偌大的洞穴。

洞內有淡淡的螢光,似在皓月之下,雖不如白晝,卻也無昏暗之感,其內竟然清晰可見。

地面由光滑的石板鋪就,潔白無瑕,堪比美玉,其上還泛著層層水紋,不知是何材質打造而成。

左側是一排石棺,掌櫃正躺在一具石棺上,咧著嘴向陸槐看來,但卻沒有言聲。

右側是一座八角石亭,內設一桌一凳,有位白衣女子正站在桌旁持筆作畫。

裡側則是一處石屋,屋門半敞,其內隱隱有夜明珠之類的光芒透出。

“露露?”陸槐掙扎著爬起身,踉踉蹌蹌奔向石亭內作畫的女子。

“露露?好名字!”女子筆下一頓,扭頭看來,明亮的雙眸似有一道閃電掠過。

這位女子一襲秀發垂肩,臉上不施粉黛,**在白衣外的肌膚如冰若雪,便似吸風飲露,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看得陸槐不由一呆。

陸槐在石亭外止住腳步,抱拳躬身,道:“在下陸槐,謝過姑娘救命之恩。”

“姑娘?”女子微微抬頭,向著洞頂呆呆望去,而後收回目光,道:“梅姑十八歲隨師入道,閉關一甲子,昨日方出,算起來已經虛度七十八載光陰,這位道兄以姑娘相稱怕是不妥吧?”

“閉關一甲子,六十年?”

陸槐被梅姑的話所震驚,急急跪倒在地,道:“仙姑在上,請受陸槐一拜!”

“不敢!不敢!”梅姑玉掌輕托,已然將陸槐隔空扶起,道:“梅姑昨日出關,恰巧得見道兄三人墜崖,心知此乃機緣所至,所以才會略施援手,道兄不必行此大禮。”

陸槐面上一喜,急問:“露露呢?她的傷已經被仙姑治癒了嗎?”

梅姑搖了搖頭,道:“露露姑娘神魂已滅,梅姑雖然有些法力,但卻無力回天。”

陸槐聞聲,胸口如遭錘擊,腦中轟的炸起一聲巨響,將他震愣在當地。

“敢問仙姑?”掌櫃在石棺上坐起身,道:“東瀛武士可有不死之說?”

梅姑妙目微縮,想了想,道:“有!家師曾經提起過,東瀛邪惡的忍者流派有一種妖法,可以萃取終年不得陽光之地的絕陰之氣,施以妖術灌輸在忍者體內。這樣的忍者一旦受到致命傷害便會誘發體內妖氣,可支撐意識繼續維持七七四十九個時辰。在此時間之內,忍者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傷害,哪怕筋骨斷裂,內臟破損,甚至心脈氣息皆無,仍然可以依靠殘存的意識支撐他的肢體進行動作。”

她頓了頓,輕輕搖頭,繼續道:“妖氣入體會對人的神魂造成很大傷害,東瀛的一些邪惡忍者流派雖然有調和之法,但畢竟是外物入侵,神魂自然生抗,肉身的活動能力將下降三成,可以說是得不償失。而妖氣控制意識支撐肉身之時,肉身受它物所控,其能力再降,至多只有活人的五成功力罷了……”

梅姑乃是修道之人,講起這些邪術妖法來如數家珍,掌櫃卻聽得目瞪口呆。

其實妖忍若在中原不過是下九門羞於見人的法術,即便同茅山的趕屍之法相比也差著幾個層次。隨便一位茅山的小道士,一張驅魔符咒,驅除妖忍體內的妖氣,這些妖忍也就死翹翹了。

東瀛也知道妖忍並無多大的實用價值,充其量可以嚇嚇普通人,再者臨陣對敵時可藉此法攻其不備,收取奇效。但妖氣入體的忍者即便沒有遭受攻擊也會身中妖毒,至多挺上七七四十九日便會一命嗚呼。所以東瀛的邪惡忍者流派往往並不以妖忍之術示人,而是將它作為懲戒門徒的一種嚴厲刑罰。

後來有人再將妖忍之法進行淬煉,又培養出一種名叫“血隱”的忍者。這種忍者在妖忍的基礎上提升了一個等級,肉身的靈活能力基本不受妖氣的影像,而且還可以運用“崩血”之法進行隱身……

掌櫃剛想詢問有關隱形忍者一事,卻見梅姑已經講來,便不再打斷。

原來這血隱之法也不是什麼高深的妖術,只是藉妖忍之法另闢蹊徑,嗜取妖忍被妖氣所污之血,而後再將其噴出,是為“崩血”,可以達到隱身的目的。

但這“崩血”之法也算不得什麼,因為會有一股非常濃重的血腥異味圍繞左右,即便不是修道之人也可以輕易察覺得到。再者血隱需要時刻忍受妖氣蝕體之苦,修煉之人往往皮膚潰爛,面目全非,還要不時以妖忍之血為繼,又不能在修道之人面前遁形,並無過多實用之處,所以即便是在東瀛的邪惡忍者流派也很少有人修煉。

“怪不得馬場原次郎要在仙霞關上動手,那裡的守軍剛剛被他們殺害,血腥之氣難以分辨,正是他手下的血隱展開偷襲的最佳時刻!”掌櫃聽聞梅姑的講述,禁不住暗嘆起來。

陸槐一直在怔怔發呆,也不知有沒有聽到梅姑的講解。可是梅姑剛剛語落,他卻再次跪倒在地,哀求道:“仙姑道法高深,還請仙姑開恩,施展法術,救回露露的性命。”

梅姑的嘴角有一絲微笑閃過,但卻搖頭道:“梅姑僅僅在這仙霞洞府之內學藝三年,修為也不過一甲子而已,哪裡懂得起死回生之法!道兄痛失愛侶,梅姑可以理解,但梅姑著實無力相助!”

陸槐眼中閃過失落與絕望之色,但又眼前一亮,道:“不知仙姑的尊師可在洞府之內,尊師道法高深,一定可以救露露。”

梅姑道:“家師仙霞散人不再洞府修煉,外出雲遊,不知所踪。況且……家師雖然道法高深,但連自身的生死玄關亦未突破,想來對於神魂已滅的露露姑娘亦無良策!”

陸槐墜落懸崖之時便知道露露已經死去,若非見了這座神仙洞府以及仙子一般的梅姑也不會心存奢望,此刻得知修仙的梅姑以及其師尊亦無辦法,禁不住失神的喃喃道:“難道……難道……難道真的沒有辦法救她了嗎?”

“人生如浮雲……”梅姑已經轉回身去,繼續拾筆作畫,口中道:“生有何歡,死又何苦?道兄本具慧根,可惜太過痴執,俗世紅塵玷污了心竅,日後修法恐難大成!”

陸槐慢慢靜下心來,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頭,起身道:“敢問仙姑,露露的屍體在哪裡?我想帶她走!”

梅姑輕輕撥動了一下手指,但見陸槐身前的石板發出微弱的嗡鳴,其上的水紋竟然開始波動,繼而向上翻滾出浪花。而在浪花消散退去的時候,露露嬌美的容顏,修長婀娜的身軀已經漂浮在陸槐眼前。

露露身上已經換了套潔白無瑕的袍衫,身上的血漬也擦拭得乾乾淨淨。她靜靜的躺在那裡,長長的睫毛、粉嫩的臉頰、高挺的鼻樑、櫻桃紅唇、修長的玉頸……看似一切都沒有變,還是那樣的栩栩如生,但她卻永遠沒有了呼吸。

陸槐剛剛伸出手臂,“啵”的一聲輕響,似是觸碰到一道無形的水幕,一道道閃爍著銀光的粼粼水紋在他眼前擴散開去。

“道兄且慢!”梅姑專注著眼前的畫紙,筆下不停,口中卻道:“露露姑娘的肉身已經被我修補完整,世間穢氣也被我盡數驅除,按照我們修道之人的規矩,這是我的機緣,她的肉身應該歸我所有。”

“好說!好說!”掌櫃捂著腹部爬下石棺,奉上笑臉,道:“仙姑不僅救下了我們的性命,而且還保住了露露姑娘的屍骨,既然仙姑想要留下她的肉身,我們絕對沒有意見。”

梅姑眼眉一挑,瞥了陸槐一眼,問:“不知道兄是何想法?”

“這……”露露雖然已經死去,可陸槐卻把她的屍體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不禁皺著眉頭犯了難,不知該如何作答。

“臭小子!”掌櫃似是發怒,吹鬍子瞪眼的教訓道:“如果不是仙姑施以援手,露露屍骨早就在崖底摔成了肉泥,再被野獸毒蟲啃食得乾乾淨淨,哪裡還有她的肉身?既然現在仙姑想要保全露露的肉身,一切自該聽從仙姑吩咐!”

陸槐默默的看著露露,道:“我還有些事情需要料理,等到處理妥當我就來這裡陪你!”他像是在對著露露的遺體訴說,卻也同時對梅姑的詢問作出了回答。

梅姑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問:“二位現在就要離開了嗎?”

仙霞地府處在半山絕壁之中,陸槐與掌櫃的傷勢雖然已無大礙,可要他們沿著筆直的崖壁攀爬而上或是順勢而下卻是不能。

掌櫃對於眼下的狀況一清二楚,對著梅姑再又捧起他那獨有的比哭還要難看的笑臉,訕訕的道:“山勢陡峭,還請仙姑相助!”

梅姑似乎早有準備,翻掌扣指,彈出兩根細如蛛絲般的東西,纏繞在陸槐和掌櫃的腰間。

“這個……”掌櫃指著需要瞪大眼睛才能看得清楚的這根軟軟黏黏的東西,疑聲問道:“仙姑不是開玩笑吧?這麼細的一根東西……?”

“這根蛛絲可以經得住萬斤之力,道兄盡可放心。”梅姑撥了撥手指,自是告知二人已可離去。

“好!謝過仙姑!”掌櫃咬了咬牙,拉起陸槐便走。

別看系在身上的蛛絲毫不起眼,可張力卻是驚人,逐漸伸展著,不急不緩的拉著陸槐和掌櫃由洞口一直向下墜去。二人身處茫茫白霧之中,如墜仙境。

洞內,剛剛還是面容溫和,態度文雅的梅姑的臉上突然布起濃烈的戾氣,眼中也凶光大顯。而在她的眼前,那張在她筆下不知勾畫了多久的畫紙上竟然空無一物。

突然,畫紙上惊現一個個猙獰恐怖的骷髏,張開大嘴撕咬起來,似乎要破紙而出,吞噬執筆的梅姑。

梅姑緩緩閉起雙眼,將筆輕輕放落,面容逐漸恢復溫和之色,嘆息一聲,道:“道法如天,但卻化解不了梅姑心中的罪惡!”

“嘭……”的一聲爆響,她的身體突然迸裂開去,一隻巨大的蜘蛛現出原形,八隻有如大刀般的利爪撐地一跳,已經落在露露的屍體前。

醜陋的臉,噴著白氣的大嘴慢慢湊近了露露的臉頰,而在這張生有利齒和触須的大嘴之中再又流出令人噁心的饞涎……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2:34
065:血隱之懼
正午,茶嶺山下的林間小路上大搖大擺走出兩個人。

一位是馬場原次郎,另一位正是黑衣蒙面的血隱忍者。

路前有一位身穿青衫略顯消瘦的英俊男人,得見二人,咧著嘴嘻嘻一笑,隨手把繡春刀抗在了肩頭。

這人自然就是唐善!

看到繡春刀,馬場原次郎已經明白唐善的來意,偷偷遞給血隱忍者一個眼色,呵呵笑道:“官府裡的差官難道也想做攔路打劫的江洋大盜不成?”

“對!”唐善沒有其它廢話,徑直道:“我要你的東珠,還有你的腦袋。”

“這……天下還有王法嗎?”馬場的臉上現出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委屈的嚷嚷道:“身為朝廷的差官,不僅不保護我們這些百姓,還要殺人奪寶?”裝作無辜乃是為血隱忍者爭取隱身的時間,他再又偷偷瞥眼看了看,但見血隱的面巾上不斷湧出層層血霧,隨著血霧消散,血隱的身軀漸漸消失不見。

“馬場原次郎是吧?”唐善發出一聲冷笑,道:“明人不說暗話,你要去福建接管那裡的倭寇,而我要砍下你的腦袋回京復命。你要是識相就不要多說廢話,自己砍下腦袋,拿出東珠,給小爺送過來!”

馬場帶出一臉奸笑,道:“我可不是妖忍,砍下腦袋哪裡還有命在,如何給閣下送過去?”

“沒錯就好!”唐善滿心歡喜的叫了一聲,道:“一路找了你大半天,遇到兩股倭寇,嘰里呱啦也不知道說的是什麼,正怕截不住你,你小子就自己撞上來了!你不是妖忍也沒什麼,大不了小爺自己動手,砍下你的腦袋也就是了!”

“就憑你?”馬場向唐善身後張望了一番,確定他並沒有其他幫手,臉上頓時露出一副很牛.逼的模樣,狂傲的叫囂道:“你以為馬場是那些離開主家到處流浪的窮困武士嗎?我是天皇陛下的親兵國士,將要統領十萬浪人征伐天下。你憑藉一人之力就想殺我,簡直是癡心妄想!”

“呵呵……”唐善不僅不怒反而瞪著眼睛笑了起來,“你這個東瀛人說起我們漢話來還是蠻流利的,跟元香差不多,要是你們自己不承認是東瀛人,別人還真不好分辨!”

馬場聞聲一愣,“元香”在七年前就已經死了,眼前這個青年人年紀不足二十,怎麼會認得她?

“你在元香手下是做什麼的?”唐善大咧咧的發問:“當年元香唱了一出魚目混珠的好戲,殺了楊樂。前些日子她又吞併了鳳友山莊。怎麼不見有你參加啊?”

“我曾經是影子門屬下的一名殺手,但我從未聽說過元香這個人。”馬場心中驚懼不已,臉上也略帶慌張之色,可還是矢口否認。

“那就更好了!”唐善舉步行來,道:“小爺同元香也算是老相識,既然你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嘍囉,小爺殺起你來也就更無顧忌了! ”

馬場心道:“看來這小子對我們影子門很是了解,剛剛若是抬出月瑤掌門或許還有商量的餘地。”看著唐善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他開始有些後悔,畢竟中華武術博大精深,既然唐善敢一個人前來,那他一定有著過人之長。

“還好!”馬場臉上再又露出殘忍的笑,因為他感覺到血腥之氣開始向著唐善移動。

血隱忍者已經施展過“崩血”之法,準備向唐善發動偷襲!

唐善突然停下腳步,筋了筋鼻子,對著一邊在手腕上戴起鋼爪,一邊鬼鬼祟祟的靠近自己的蒙面忍者道:“你這副鬼模樣是想幹什麼?你……”他睜大眼睛,看著血隱忍者小心翼翼的高抬腳、輕落步,一副滑稽而又可笑的模樣,再又疑聲問道:“你該不是想偷襲我吧?”

血隱忍者腳尖點地,身子僵直,呆呆的看了看唐善,愣愣的扭頭去看馬場。

馬場張大了嘴巴,結結巴巴的道:“你……你看得到他?”

“你不是白痴吧?”唐善指著血隱忍者道:“他就站在這兒,我又不是瞎子,為什麼看不到?你看不到他嗎?”

“看不到!”馬場已經呆若木雞。

“喏!這下你就看到了!”唐善猝然出刀,寒光閃過,血隱忍者的右臂被齊根砍斷,還沒等斷臂墜地,再被唐善挑在馬場身前, “這個不就是他的胳膊?”

“哇……”血隱忍者此時方才痛呼出口,驚叫著退回到馬場身邊,嘰里呱啦的嚷嚷了起來。

“餵?”唐善用刀指著失去右臂的血隱,問:“他怎麼不會說人話啊?你給我解釋解釋,他都說了些什麼?”

馬場張大了嘴巴,呆呆的看著在眼前飛濺的污血,血隱忍者的身影也逐漸顯現了出來。

“你是中國的修士?”馬場怔怔的解釋著血隱忍者的鬼叫,“你修煉的是噬魂之法,而且已經有極深的造詣,只要一掌就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你也接受不了小爺的一掌之力!”唐善冷笑著揚了揚刀,道:“可惜我還是喜歡用刀,因為我要拿著你的腦袋趕回去交差,若是一掌打爛了可就麻煩了!”話說得狂妄,可他還是想著血隱忍者看去一眼,暗道:“或許這個忍者真懂得隱身之術也說不定,還好得到了曲公公的一身內力,無形之中具備了噬魂之術,否則真若是看不到這個鬼東西,打鬥起來還真是要費一番手腳。”

唐善暗自慶幸,再又舉步,直奔馬場而來。

隨著唐善的靠近,血隱忍者顫抖著雙腿開始後退,似乎有一種可怕的氣息壓制著他,令他根本不敢臨近。

血隱忍者乃是馬場的護身符,得見血隱忍者驚懼退縮,馬場的臉刷的變成了蒼白色。

“仙霞關上是不是曾經有過一戰?”唐善一步步踏上,厲聲喝問:“他們人呢?”

“跳……跳崖了!”馬場顫抖著嘴唇回复著,有心想要抽出倭刀拼死一戰,可他卻發覺自己根本沒有膽量拔刀。

他已經見識過唐善的武功,剛剛的一刀如果不是砍向血隱忍者的胳膊而是砍在他的脖子,那他此時已經沒有了性命。

這也是唐善獨自趕赴仙霞關的原因,因為他不願意暴露自己的真實武功,因為他知道只有蟄伏的越深,越是深藏不漏,他在皇宮大內才會越安全。

現在這裡並無旁人,他當然可以無所顧忌,即便把“九轉陰陽”和“噬魂術”統統使出也不會暴露隱事。

但他有些不敢相信,陸槐的武功堪比一流高手,怎麼會被幾個不堪一擊的倭人逼得跳崖?

恐怕是陸槐沒能看出那些妖忍具有不死之身,一時大意而至!

“不好啊!這下可有你好看了!”唐善陰陽怪氣的嘆著,道:“你殺了陸槐我很生氣,因為你不僅殺死了我的一個舊相識,而且還搶走了我的一千兩黃金!”

“一千兩黃金?”馬場不知道雙方的約定,自然聽得稀里糊塗。

“你真該死!”唐善咬牙切齒的舉起了繡春刀,氣呼呼的道:“小爺這個窮光蛋剛剛有個富裕的機會,你個呀呀呸的竟然把小爺的一千兩金子給殺了!”

陳炯只說商定,並沒有說明掌櫃已經給付了黃金。眼見到手的黃金付之東流,唐善怎能不氣。

“慢……慢……”馬場對著唐善高舉的繡春刀驚叫著,急忙道:“我認得元香,你們不是舊相識嗎?請看在元香門主的情面上手下留情!”

唐善的刀沒有砍落,而是瞇著眼睛問:“她現在怎麼樣?”

“她七年前已經……”馬場的謊話剛剛開了個頭,突然想起唐善適才所言,連忙改口,道:“她七年前弄了個替身頂罪,隨後嫁給了楊勇,現在以月瑤的身份主政影子門,剛剛又收服了鳳友山莊……”

“閉嘴!”唐善厲喝一聲,氣道:“你講的這些小爺早就知道!”

“有件事您一定不知道!”馬場怯怯的瞥了眼繡春刀,道:“影子門從來沒有運出過一兩銀子!”

唐善一愣,問道:​​“沒運出一兩銀子是什麼意思?”

馬場老老實實的回道:“自從影子門成立,影子門每年都要向沿海押送銀車,想把我們得到的銀子送回東瀛。可我們已經一連押送了十年,但是每次都被人半路所截,所以我們連一兩銀子也沒有送出去過!”

“影子門花了整整十年的時間,但卻連一兩銀子也沒有運回東瀛,這件事情倒是有點意思。”

唐善露出了笑臉,問:“這麼長的時間,這麼多次押送,都被人截了?知道是什麼人做的嗎?”

“不知道!”馬場搖著頭,道:“門主一直在追查此事,可始終沒有結果!”他可不敢相信唐善會看在月瑤的情面上放過他,而今雖然在老老實實的作答,但心裡卻一直在暗暗留意著可以出手的機會。

“最後一個問題。”唐善挑著眼皮看向天空,像是在思慮著什麼,一字一句的問:“月瑤已經嫁給楊勇這麼多年了,為什麼還沒有對萬殺堂下手?”

馬場的答案是刀,趁著唐善抬眼思索的時候,他已經抓住了自己的倭刀。這把倭刀刀剛剛出鞘便放射出陣陣寒光,應該可以算是倭刀中的珍品。

可惜,他的刀還未完全抽出,唐善的繡春刀突然寒光暴漲,不僅壓制住這把倭刀的光芒,而且在馬場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的剎那砍掉了他那顆醜陋的腦袋。

唐善不是傻逼,自然不會相信這個叫馬場什麼什麼的倭人會真的老老實實的回答他的問題。

“我們兩個人還真是心有靈犀,連什麼時候出刀都想到了一塊!可惜……你沒有給我想要的答案!”唐善嘆息之中收刀舉臂,將正巧落下的馬場的腦袋抓在了手中。

一聲鬼叫,卻是發自血隱忍者。

他的斷臂不斷有污血流出,此時一聲驚叫,竟然連嚇帶怕落得個血盡人亡!

唐善對著倒地身亡的血隱忍者咧了咧嘴,不屑的道:“你這個鬼東西看起來還是蠻嚇人的,可惜中看不中用!”評論之中,他從馬場身上翻出九顆雞蛋大小的東珠、幾十兩散碎銀子、還有一塊雕有紋飾的綠檀挂墜。

“呀呀呸的,你也知道妖忍和這個嚇人的鬼東西滿身污穢和惡臭,竟然弄了件綠檀辟邪!”唐善心中咒罵著,又將馬場這把還算不賴的倭刀插在腰間,“時運不濟,就連東珠都少了一顆!”嘆息之間,他腳下一動,人已在數丈之外。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2:37
066:魔心初現
仙霞關,萬丈深淵之下。

陸槐和掌櫃已經落在谷底,系在二人身上的兩條蛛絲似有靈性一般自行解去,飛速的縮入白茫茫的霧氣之中。

腳下是一條小溪,有水的地方終究會有出路,二人也不言語,沿著溪水向下游行去。

仙霞洞府!

露露的屍體懸浮在半空,而在身前,這隻巨大的蜘蛛已經顯露出一尺多長的螯牙,它那覆以背甲和胸板的上身幾乎快要壓在了露露的身體上,如同大水缸一般的腹部急速張縮著,像是在劇烈的喘息。

赫然間,它的第二對帶甲的須肢突然將露露抓了起來,向著開有毒腺帶有螯牙的螯肢湊了過去。而它的上下唇也興奮的蠕動了起來,像是要將露露的屍體一口吞噬下去。

就在這時,只聽“嗖……嗖……”兩聲輕響,兩根蛛絲飛快的縮入它的體內。

只是兩根返回的蛛絲,可這隻巨大的蜘蛛卻如同遭到了雷擊一般靜止了下來。

過了很久,巨大的蜘蛛突然丟掉了露露,猛的一跳。而在它落下的時候,她已經變回了身著白衣,不施脂粉的美麗少女。

“唉……”變回少女的梅姑輕聲嘆息著,手掌在空中緩緩滑動,露露的屍體再又懸浮在空中。

“六十年……一甲子!修煉了這麼久,我還是無法消除妖獸的心魔!”梅姑自言自語著,臉上因為興奮而產生的紅暈漸漸消退。一轉身,她再次返回石亭,抓起筆來,凝視著桌上潔白的畫紙,厲聲道:“我要把內心之中所有的黑暗與罪惡都封印在這張畫紙中……”

她的手剛剛執筆欲動,一隻枯瘦的手掌卻突然出現,抵住了她的筆桿。

“師尊!”梅姑急忙跪地叩拜,道:“徒兒昨日剛剛出關,今日再犯心魔,還請師尊點化!”

不見人影,但見一道炫目的白光射入半敞的石門,“你在洞府之外聽為師講經論道僅僅兩年便由妖化人,洞內研法一載,而後修道一甲子,便能控制住自身的妖獸心魔,其實這已經很不簡單了!去吧……人世間歷練一番,回歸洞府再修百年,你就可以得道……”一聲轟響,石門緊閉,勸解梅姑的慈悲之聲嘎然而止。

“弟子謹遵師命!”梅姑一抬腳,已經站在了露露的屍體前。一道道閃爍著粼粼水紋的奇異光芒漸漸蕩漾開去,露露的屍體瞬時不見,梅姑也消失得無影無踪。

緊閉的石門內傳來一聲嘆息,“梅兒,人世險惡,你的劫難才剛剛開始……”

翠玉賭坊!

唐善已經在這裡等了三天,第三天的晌午,他終於等到了陸槐。

“你現在真的很強大!”走入寂靜的樹林,四下再無旁人,始終未發一言的陸槐終於開口,“我可以感覺到你身上強大的氣息,但這種氣息亦正亦邪,你要小心,千萬不要遁入魔道!”

唐善對於陸槐的苦心奉告報以傻傻一笑,道:“魔道可不怎麼好玩,邪惡的武功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桑九和曲公公都是因為修煉了噬魂真經才會變得一個痴傻,一個瘋癲!我當然不想遁入魔道,可前幾日若是沒有這身邪惡的修為,我恐怕比你的下場還要慘!”

“說穿了也沒什麼!”陸槐一副淡然之色,道:“妖忍和血隱不過是依靠下九流的妖法罷了,我們只是不明內情才會遭到不測,真若是修道之人,這樣的伎倆簡直不堪一擊!”

“少了一顆東珠!”唐善將裝有九顆東珠的錦袋遞給陸槐,道:“你讓我打聽的事情也已經有了些眉目。”

“那顆東珠在我手裡!我的掌櫃已把黃金交給了陳炯!我現在已經知道露露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不管你的消息是什麼,我都已經沒有了興趣!”陸槐不帶任何感情的說著,接過錦袋,扭頭便走。

唐善咧著嘴道:“你該不會因為一個女人從此消沉下去吧?”

陸槐並不轉身,回道:“謝謝你幫我完成了這筆生意,謝謝你為露露報了仇,欠你的人情我記下了,用得著我的時候隨時可以來找我。 ”

直到陸槐的身影在唐善的視線中消失,唐善喃喃道:“你身上的氣息也很強大,較之上次我見到你的時候增長了一倍都不止,你究竟修煉的什麼武功?”

京城,皇宮。

唐善身著青甲,頭戴紅纓金盔,腰懸錦衣衛正儀衛五品巡查將軍的腰牌,帶著郝繼祖和鄭興兩名巡查親隨大搖大擺走在宮門間青石鋪就的甬道上。

“唐大人好本事,一月未見,再又官升一級,變成正五品儀衛了!”鄭興的話裡透著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別不知好歹!”郝繼祖斥了一句,教訓道:“唐大人的這趟外差可是冒著掉腦袋的危險才走過來的,不帶我們去也是為了我們的安全著想。”

“你倆不用一唱一和的擠兌我。”唐善打著哈哈道:“我可沒有婦人之仁,對你們倆也犯不著憐香惜玉。只是事情來得緊急,為了保住我自己的小命也就顧不得叫上你們倆了!”

唐善所說只是其一,另一層道理卻是怕他們犯起死心眼來像跟屁蟲般的跟著他,到時還要隱藏武功,免得被他們說漏,再被時而瘋癲時而清醒的曲公公抓住把柄而獲罪。

“唐老弟!”因為是在宮裡,鄭興雖然如此相稱卻還是壓低了聲音,道:“下次再有這樣的好事可千萬要記得帶上我們兩個好哥哥!”

“放心!”唐善嬉笑著道:“等下次再去砍哪個倭寇的腦袋,我一定帶上你們。”說話間,他已經來到上次遇見曲公公的宮門前。

巧的很,今日當值的還是那日的幾個守衛。

驗過腰牌,合過鐵符,唐善對著一個白白淨淨,看起來有些靦腆的守衛問:“本將軍上次在這裡碰到了曲公公發瘋,闖入內廷,違犯了宮裡的規矩!你……你提醒了我一聲'唐大人',是不是?”

“是!”靦腆的守衛規規矩矩的回著。

“可你們幾個……”唐善用手指著其他的守衛,冷聲道:“你們明明知道本將軍追趕之人乃是曲公公,可你們不僅不進行勸阻還偷偷嘲笑本將軍,有沒有這回事?”

“不敢!”一個黑臉守衛大咧咧的抱了抱拳,挖苦道:“那是大人對宮中諸事不夠了解,而且大人並沒有詢問我們,怨不得我們幾位小的!”

“放肆!”郝繼祖和鄭興齊聲喝斥。

唐善擺了擺手,捧起一臉假笑,對這位黑臉守衛道:“聽說曲公公武功高強,時不時還要犯上幾回瘋病,不知道他發起瘋來會不會胡亂一掌…… ”正說著,誰也沒有想到唐善會一掌拍出。

這裡是皇宮大內,即便有誰敢於向宮門守衛動武,但也絕不敢痛下殺手。

唐善敢,他的手掌按在了黑臉守衛的胸口,“嘭”一聲輕響,黑臉守衛軟軟的癱倒在地,竟然被他的陰柔內力生生震碎了心脈,立死無救。

其他守衛頓時瞪大了眼睛,驚呆在當地。

郝繼祖與鄭興也是一愣,心道:“唐大人這是何意?難道他也似曲公公般患了瘋病不成?”

就在二人發楞的時候,唐善辣手頻出,除去那個靦腆的守衛,其餘守衛盡皆胸口中掌,連吭都沒能吭出一聲便躺在地上死翹翹了。

“大……大……大……”靦腆的守衛驚恐的張大了嘴,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結結巴巴的道:“大人饒命!饒命!”求饒之時再又“嗵嗵嗵”的磕起頭來。

“唉!”唐善嘆了口氣,臉上布起愁容,假惺惺的道:“曲公公的瘋病越來越重了,宮門的守衛又沒有得罪他,他為什麼要辣手相加!”

“小子?”鄭興一把抓住跪地求饒的守衛,將他扭在自己身下,吼道:“你說說看,這些人究竟是誰殺的?”

郝繼祖也瞪圓了眼睛,兇巴巴的道:“是不是曲公公殺害的?”

“我……我……”靦腆的守衛看看鄭興,看看郝繼祖,再又連連磕頭,叫道:“小的看清楚了,是曲公公……是曲公公犯了瘋病,殺死了他們!”

鄭興喝道:“他們都死了,你怎麼沒死啊?”

靦腆的守衛呆了呆,怯怯的道:“我跑的快,曲公公又是個瘋子,沒有追我,所以……”

“胡說!”郝繼祖大吼一聲,道:“曲公公原本也是要殺你的,幸好唐大人來得及時,把你救了下來。”

“誒?”唐善笑嘻嘻的道:“怎麼是我救了他,應該是我們三位同心協力趕跑了曲公公才對!”

“對對對!”靦腆的守衛隨聲附和,道:“是三位大人來的及時,趕跑了曲公公,救下了小的。”

“很好!”唐善從袖口摸出一張銀票,拍在他的手裡,道:“你受了驚,等下向權實權大人禀報過此事先回家休息幾日,等你休養好了,本將軍調你來做我的巡查親隨。”

一百兩面值的銀票,不僅靦腆的守衛眼前一亮,郝繼祖和鄭興也是雙眼發光。

“謝大人成全,小的謝忠,給大人叩頭了!”得了銀子又換了個好差事,靦腆的守衛也不靦腆了,再又實實在在的對著唐善磕了三個響頭。

鄭興對著他手上的銀票挑去一眼,皺了皺眉,催促道:“快去禀報!”

“誒!”謝忠揣起銀票,撒腿便跑。

郝繼祖四下張望了一番,偷偷指了指守衛們的屍體,悄聲詢問道:“大人,您這是……?”

“沒什麼!”唐善的眼中露出凶光,道:“他們害得我誤入內廷不說,我還險些喪命在曲公公手中。大丈夫恩怨分明,此仇若是不報我唐善還算什麼男人!”

報仇可以,但是這些守衛罪不至死,唐善的手段未免陰狠毒辣了一些。

郝繼祖和鄭興均是如此想法,但卻不敢明說。

“剛剛只說了立功,還沒說到我此次外差得到的好處!”唐善輕聲發笑,偷偷在二人手中塞了張銀票,神秘兮兮的道:“油水不少,但我可沒有獨得!”

“一千兩?”郝繼祖和鄭興看過各自的銀票險些驚叫出口。

唐善心中暗暗得意,殺死這些守衛原因有三,一是為了出口惡氣,二是為了立威,三是要藉此事將那曲公公打入大獄。

為何要陷害曲公公,將其打入大獄?

因為唐善還有一個不可告人的齷齪想法,曲公公礙手礙腳,留他在宮內多有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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