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主宰江山 作者:漢風雄烈 (已完成)

 
regn13 2017-12-21 23:58: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0 55852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7:46
第一百四十五章 許州的八里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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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思哈的好心情只持續了三個半時辰,就在他懷著高興了些的心情享用晚餐的時候,從許州送到的緊急軍情讓他一瞬間裡胃口全無。

    陳家軍在這天的下午正式渡過了潁橋鎮,也就是渡過了潁河。盧氏營之前面對的只是陳家賊兵的試探性進攻,現在四五千陳家軍氣勢洶洶的殺到,他們玩真的了,盧氏營自然就不行了。

    只有寥寥十幾個殘兵灰頭土臉的逃回了許州城,至於盧氏營餘下的人,就一個也見不著了。

    就在阿思哈接到秦光遠急報的第二天下午,數以百計的騾馬犍牛拖拉著數十門大炮和一車車的軍需物資,在數以千計的陳家軍的拱護下開到了城垛有些破爛的許州城外。

    秦光遠從望遠鏡裡看到那一門門大炮和幾千陳家軍將士鐵甲閃閃放出的光亮後,臉色要多苦澀有多苦澀,他剛剛進到許州城,連破損的城防修補都還沒做出成果。在西北很敲了陝西綠營一棍子的陳家軍就已經出現在自己眼前了。秦光遠都要哭了,這讓他怎麼打?

    秦光遠打過最苦的一仗就是在巴裡坤當參將時,隨軍平定大小和卓之亂。那一仗清軍打的很不錯。就是陷入敵眾我寡之境的時候,也每每能奮戰破敵。

    可是河北鎮是西北的綠營精銳嗎,人人敢戰?開封城守營是北京的火器營嗎,不但人人披甲,還有全大清製作最精良的槍炮?阿思哈的撫標又比得上西山健銳營麼?那是皇帝從整個八旗裡挑選出來的精銳。不管那些兵丁願不願意拚命,他們被選進了健銳營,成為了乾隆皇帝口中『滿洲舊藝』的承襲者,打起仗來就只能拿出敢死隊的架勢來拚命!

    比如大小和卓那一戰,健銳營表現就甚是突出。不管他們是不是真的能打,被清廷宣揚了這麼些年,在一般官員軍將心中,西山健銳營也成為了在京八旗的精銳了。

    秦光遠很難想像自己這支來源複雜,人數還並不佔多少優勢的部隊,與城外那支怎麼看都武備強出不止一籌的隊伍拚殺,究竟能有多大的獲勝的希望?這根當年有太大的不同了。

    八里橋,雙邊兵馬很有默契的向這裡移動。八里橋,許州的八里橋,而不是北京城外的八里橋,在後世這個地方被改名為灞陵橋,旁邊立起了一座關帝廟,因為這裡相傳是關公挑袍之處。

    橋高於水面丈許,為三孔青石橋。河面寬十四五丈,並不怎麼寬的河面,現在攔堵在陳家軍面前。

    陳家軍抵到八里橋對岸後,一個勁的就在修築陣地炮兵陣地。

    陳鳴的算盤很清楚,他就是要用優勢炮火把對面的清兵轟的肝膽俱裂,然後一個衝鋒就能拿下對面的陣地。陳家軍陣地裡豎起了一個高高的瞭望塔,陳鳴站在上頭舉著望遠鏡,大致估計了一下對面的清兵數量,應該都不到2000人。而他們的大炮如果沒有隱藏的話,那就只有15門了。

    別問陳鳴為什麼知道的這麼精確,誰讓清兵炮位修築的那麼明顯呢?

    騎兵營撒馬跑開,嚴密監視著青泥河左右。他不怕對面的清兵過河搞偷襲,只要給陳家軍一點點時間,披甲上陣的陳家軍甲兵就能在肉搏中教綠營兵怎麼做兒孫。在真正的實力面前,搞詭計不能說沒用,可先決條件是擁有優勢戰力那方的將帥腦子不清楚了。

    陳鳴現在頭腦很清醒,很清楚自己軍事才能不足的他對手下部隊的要求就是儘可能的打笨仗打呆仗。就像原時空的曾剃頭要手下部隊『結硬寨,打呆仗』。陳鳴也是這麼教育手下的。

    只要是戰爭中,偵察兵要時刻撒在外頭,宿營地要儘可能的穩固。執勤部隊必須第一等的警惕性,誰要是敢在值夜的時候偷懶耍滑,軍法處置。那是很容易就夠得上殺頭的罪過。

    營地外設立明哨暗哨,要有溝壕,儘可能的設有拒馬鹿角。同時值夜部隊要不定時的向外圍發射照明燈,實際上就是大號的煙花。至於如何讓夜間的大號煙花爆開的聲音儘可能的小一些,那就是煙花師傅們的工作了。

    新鄭的阿思哈接到秦光遠的急報後,真的是焦急的一夜沒睡。下午的時候陳家賊兵到了八里橋西面,要說到了晚上陳鳴就攻進許州城裡了,阿思哈是丁點都不懷疑。陳家賊兵先擊敗了陝西綠營,然後靠著北汝河,以遠超陸路行軍的速度帶著所有的炮火趕到了襄縣,繼而越過潁橋鎮,殺來許州。這擺明了就要先一步擊潰河南綠營。

    阿思哈現在算是看明白了乾隆皇帝四省圍剿的一個大問題:聖明的萬歲爺肯定把汝州這一代的水道便利亡了。

    四省圍剿看起來聲勢浩大,兵力眾多,實際上是真真的多路單獨作戰的大軍。洛陽這一路有了危險根本就得不到許州這路河南綠營的支援;而河南綠營陷入困境的時候,能夠指望的只有同屬東面序列的陳州府安徽綠營,那南面的汝寧一路人馬和南陽府反攻部隊,他們自身本就被大山分割成了互不相連的兩支部隊。反倒是兵力趨於弱勢的陳家軍,他們人數雖少,卻可以防守先,然後主力部隊利用境內便捷的河道可以迅速攻略北路、東面乃至南面的每一路清兵。

    汝河、沙河、蔡河,乃至發源於南陽盆地北境山區的一系列河流,給陳家賊兵的轉動帶來太多的便利了。

    阿思哈想到了汝州一代的便捷水運,卻是沒個卵用,他甚至連對上頭說一聲都不能,他現在只能火速派人把消息通報給陳州府的安徽綠營,通知帶領這支軍隊的安徽按察使陳輝祖。但陳輝祖會不會接到消息後立刻帶領安徽綠營北上救援許州,或是趁機進攻郾城,這就不是阿思哈能夠料定的了。人家也是有後台的,官二代。

    就在阿思哈憂心忡忡,無法入睡的時候,許州八里橋戰場響起了喊殺聲。

    由秦光遠以重金厚賞招募來的上百敢死隊清兵,悄悄浮水渡過了青泥河,然後從側翼向陳家軍陣地突進,企圖能一舉毀掉陳家軍的炮隊。

    他們的行蹤當然躲不過陳家軍的明哨和暗哨。兜了好大一個圈子,悄悄摸到陳家軍陣地外圍的這支敢死隊,剛剛向陳家軍側翼防禦圈滲透不到兩百米,就被側方向一個躲在地洞裡的暗哨,一槍暴露了目標。

    八里橋對面的秦光遠痛惜的閉上了眼睛。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7:46
第一百四十六章 過河【求收藏】
    大清早上,八里橋東面的清兵陣地上突然響起一陣不可抑制的驚呼聲。原來就在青泥河的對岸,陳家軍立起了兩根旗杆,也不知道他們怎麼躲過河對岸清兵的耳目的,這旗杆每根都有兩三丈,上頭都掛著一連串的人頭,血淋淋的撼人心魄。再細細一數,怕有小三十顆,有眼力好的還在哪兒說,人頭面相看著都很熟悉。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就從那一幅幅猙獰和呲牙咧嘴的人頭上看出原來的面目的。事實上清兵們都已經猜出來那些都是誰的人頭了,昨夜裡出去摸營的百十條好漢,可一個都沒有回來。

    「轟轟轟……」

    天色剛剛大亮,陳家軍的炮火就開始了有組織的炮擊。清兵在八里橋對岸修築的柵欄、胸牆等等防禦措施,在炮彈的有組織轟擊下節節崩塌。

    只一個上午,八里橋對岸清兵就有些繃不住了。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什麼,陳鳴內心的那種感覺告訴他,對面的士氣軍心很低迷很散亂。

    「發令,讓前線部隊組織一次進攻!」陳鳴心裡並沒什麼把握,畢竟有幾十米長的河道在,眼下的八里橋怎麼看都應是清兵死守之地。

    八里橋對面的清兵當然佈置的也有大炮,只是清兵的炮火力量遠比不上他們的對手,畢竟這裡的火炮只是清兵所有炮火的一部分,秦光遠這個河北鎮總兵很平庸的將手中的火炮一分為二,分別佈置在了八里橋陣地和許州城牆。結果今天上午的炮戰沒進行多久,清兵方面就被陳家軍徹底的壓制住了。

    幾百米火槍兵出現在青泥河對岸,他們背後,十門飛雷炮蓄勢待發,還有兩個隊的甲兵,這些人抬著木筏子,只待後方衝鋒號響起來,就會以最快的速度衝到河道,每張木筏子五個人,他們要用最短的時間劃過河面,沖上對面河岸。

    在這個期間,飛雷炮和數百桿火槍就是他們的掩護火力。

    「滴滴噠滴滴噠滴……」

    熟悉的衝鋒號在槍彈中吹響,清兵軍官又不是啥傻瓜,眼睜睜的看著陳家軍做好戰前準備。清兵裡的鳥槍兵被他們的軍官驅趕到河沿邊,與陳家軍火槍兵隔著一條青泥河展開了一場很有騎士風采的對決。

    兩邊就像是兩個巨人,你一拳我一拳,公平較量,輸的人找不出任何的理由來推脫。

    清兵的鳥槍兵有上千人之多,面對著青泥河對岸只有自己一半數量的陳家軍火槍兵,卻被打成了狗一樣。士氣亢奮的陳家軍火槍兵根本不是清軍裡的鳥槍兵們所能比的。要不人怎麼說真正的精銳都是戰爭裡磨練出來的。陳家軍一場勝仗接著一場勝仗,屢屢以少勝多,一股『我很強』的自信自然的就會從陳家軍上下的心底裡升起。尤其是火槍兵,幾次對決,都是以寡打多,還偏偏就將清兵的鳥槍兵虐成了狗。這讓他們如何看得起清軍的鳥槍兵?

    這種內心對敵人的蔑視和自我強烈的自信,對於排槍擊斃時代的火槍兵來說就是最最重要的兩層光環,有了它們的bu,陳家軍火槍兵戰場上一打二清軍鳥槍兵,不在話下。

    「衝啊……」高平山舉著手裡的刀盾大吼著。作為高家的一名子弟,高平山沒有像高靖輝那樣在最初的時候就得到了高鵬起的強力支持,然後沒什麼功勞卻就名正言順的成為了一營之首。而高平山進入陳家軍的起點卻僅僅是一個排長。

    但高平山不服,憑什麼自己就不能成為一營營官了?只因為高靖輝更貼家主的心?

    現在的陳家軍不是之前的陳家軍,最初的時候高平山還樂意看到自己隱身在一群大頭兵中,那可時候的陳家軍就宛如一隻小小船,清風一吹就會翻沉水底。所以他當時並不妒忌高靖輝,甚至心裡還暗自好笑。

    高平山這樣的心思在半途入夥的高家和黃家旁系偏支子弟中很有些市場。所以高靖輝和黃安兩人的驟然『高昇』,在最初的高家和黃家只是引帶起了一層不起眼的漣漪。直到陳家軍一步步的壯大擴大,直到陳家軍發展到今日,如高平山這樣的人很多都看到了一抹希望,他們的心才開始不平衡起來。

    這種不平衡的心態有兩種表現,一種自然是很糟糕的妒忌羨慕恨;另一種卻是如此刻的高平山這樣,準備用一次次的戰功抹平自己與高靖輝的差距。現在高平山已經是隊官了,只要繼續立下戰功,只要陳家軍繼續壯大,他想成為一名營官很簡單很輕鬆。但是高靖輝想成為一名旅帥,卻是相當的不容易的。因為一個旅有三千人,打底的營頭就要五六個。陳家軍眼下的營官,即便不算教導旅的那些,也有七個之多。即使排資論輩輪到高靖輝當旅帥的時候,陳家軍怕已經要有五六萬人了。如果自己一直努力作戰,立下一次又一次的功勛,誰敢說到時候第一個當旅帥的高家人就一定是高靖輝而不是他高平山?

    「大丈夫功名只向馬上取。」

    高平山內心咆哮著,舉著刀盾快步向河岸衝去。歷經了多次戰爭的他早已經學會了該帶領手下的士兵發起衝擊,而又讓自身能得到一定的保護。在跳下木筏的時候,一定要果敢無畏,表現出帶頭衝鋒的勇氣,幾聲大喊的時間裡就能讓一些悍勇的士卒超過自己,然後要必須緊跟在他們的後頭,始終處在第一序列卻又不是最靠前的位置。

    高平山不知道自己總結出的這套法子是不是能一直的有效下去,反正他現在正爽快的砍殺著清軍的鳥槍兵,這些人手中的鳥槍在近戰的時候連根燒火棍都不如。而讓他們拔出腰間的佩刀奮力拚殺,這些連隔著幾十米長度對射都支撐不下來的綠營兵,實在沒有太多的勇氣去白刃肉搏。

    「大都督,清兵逃了。」衝鋒的兩支甲兵隊都屬於陳二寶手下。看到清兵被區區兩個隊的甲兵沖的七零八落,這一仗陳家軍已然勝券在握,陳二寶就想著陳鳴能立刻下令部隊出擊,他好帶著營裡剩下的人馬去抓俘虜。

    「二寶叔追擊可以,但不要太逼近許州城了。」

    「這你放心,肯定不會昏了頭的。」陳二寶拍著自己胸脯保證著。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7:47
第一百四十七章 軍歌嘹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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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州之戰旗開得勝。下午的時候,陳家軍在通往許州城下的路上,依次唱起了將軍府新近定下的幾首軍歌。這些軍歌並不是都來自陳鳴熟悉的21世紀,就連調子也都不是,而大多是中國歷史上真正存在的軍歌。這裡頭最合陳鳴心思的就是紅巾軍戰歌。

    是的,這首歌的歌詞比起其他的戰歌來是直白俗氣很多,但有勁啊。當初陳鳴第一次在網上看到紅巾軍戰歌的歌詞的時候,真有股血脈噴張的感覺。

    雲從龍,風從虎,功名利祿塵與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蕪。

    看天下,盡胡虜,天道殘缺匹夫補。

    好男兒,別父母,只為蒼生不為主。

    手持鋼刀九十九,殺盡胡兒方罷手。

    我本堂堂男子漢,何為韃虜作馬牛。

    壯士飲盡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頭。

    金鼓齊鳴萬眾吼,不破黃龍誓不休。

    調子很俗氣,這首歌的曲調是陳惠找來的汝州地方唱曲的、唱戲的那些『曲藝界』人士給譜的,很普通很普通。但是這歌詞就有股子感染力。在陳家軍士兵中的受歡迎程度遠高出了《秦風‧無衣》、《九歌‧國殤》、《滿江紅》、《明‧凱歌》等等。倒是陳鳴記憶裡的那首所謂的《大漢軍歌》:批鐵甲兮,挎長刀。與子征戰兮,路漫長。同敵愾兮,共死生。與子征戰兮,心不怠。踏燕然兮,逐胡兒。與子征戰兮,歌無畏。

    是僅次於《紅巾軍戰歌》在隊伍中第二受歡迎的軍歌。

    這首詞一看就知道不是真正的漢家軍歌,陳鳴奇點上看文的時候,很多作者君都說這是漢家軍歌,拿來就用,但真要認真查一下就知道,根本找不到出處。

    可是這詞很牛啊,朗朗上口,一股子蕩平四海的豪情激盪心懷。所以在軍中它比《滿江紅》還要紅。而另一首陳鳴記憶裡的《知識青年從軍歌》,現在被命名為《青年軍歌》的:君不見,漢終軍,是位列其後的第三名。

    當然最後一句:齊從軍,淨胡塵,誓掃倭奴不顧身!被應景的改成了誓掃胡虜不顧身!

    陳家軍這樣高昂的士氣,陳二寶營追亡逐北,大部隊數千將士一路高歌,許州城裡的秦光遠死的心都有了。

    「陳家賊兵能戰敢戰,武備精良,無有三五倍於其之軍力,根本就戰他們不下。」秦光遠看著嘴唇繃得緊緊地溫明道:「溫兄見到撫台大人,還望直言相告。許州這裡實在無法支撐。」

    許州州城東門外,秦光遠拉著溫明的馬韁,語氣可謂哭求了。

    「秦大人放心。溫明見到了撫台大人,一定告知以實情。盡快的為大人請來退兵之令。」溫明拽著馬韁從秦光遠手裡拉過來,嘴中應道著。他是必須應下來,否則的話他能不能走的了都不一定。秦光遠現在是一點信心都沒有了,求來阿思哈的退兵命令,那是兩邊都好看。否則的話許州兵崩掉也是說崩就崩的事兒。但到時候無論阿思哈還是秦光遠這個河北鎮總兵官,顏面上和官面上都不好交差。

    陳家軍今天下午做的活兒就像昨天下午在八里橋外修築陣地、營地和安置大炮一樣,那麼是不是就意味著到了明天,陳家軍還會老早的就大炮轟鳴,一上午將許州守兵轟的魂不守舍,然後下午的時候依舊能一舉克之?

    溫明是一點都不想再在許州待了。阿思哈之前接到陳家軍進攻的軍情後,只是要他前往前線打探一番,卻不是說要他到前線效力。那溫明可就不在許州伺候了。雖然阿思哈手下的左右營撫標主力都在許州,但撫標只有營官去統帶,頭上又有秦光遠這個總兵大人在,溫明還是回去伺候巡撫大人的好。

    許州城內的一處不起眼的民房小院裡,十幾個打潁橋鎮逃回來的盧氏營殘兵正瞪大一雙雙眼睛盯著翻滾著熱氣和香氣的大鍋。這裡面燉著一隻風乾的野雞,是他們中的一個人上午在城北幾乎成為了無人區的民宅區裡四處逛游的時候,打一處小店廚房裡搜刮到的。除了這支風乾的野雞外還有三條活魚,一條是在那廚房的水盆裡,也不知道這戶人家走的究竟有多麼匆忙,廚房裡著實留下了不少好東西呢,另外兩條在後院的水井中撈的。三條新鮮的活魚和一百多斤細糧雜糧,還有百十斤地窖裡的土豆、紅薯,著實讓他們這十幾個沒人管的殘兵舒舒服服的吃了兩頓飽飯。眼下這支雞是作為夜宵的,好東西不能放,要趕快吃了。不然被人拿走了他們也不敢唧唧一聲。這些人心裡本就提著膽的。陳家軍初攻潁橋鎮不可,還丟了二十六具屍體,讓盧氏營拿到了一些無法質疑的繳獲。那真的是人家陳家軍被『打退』了嗎?那純粹是走投無路的宗緯峰跟陳家軍做的一筆交易。死的都是陳家軍依軍法論處的敗類。

    整個盧氏營,軍官也好,士兵也好,榨乾榨淨,籌措出了兩千三百多兩銀子和一大包首飾,給對面殺來的陳二寶營買了個好。那時陳鳴的名大部隊剛剛抵到襄縣,兩者之間的交易只是一個開戰前的小花火,宗緯峰付出了銀子和把柄,揚了揚盧氏營的名頭,以及陳家軍真正殺過來時留他們盧氏營一條活路的允諾。陳家軍部最大的收穫不是那兩千多兩銀子和一大包首飾,而是他們在清軍裡面有了一顆算不上釘子的釘子。

    今後的河南還有的仗打,有盧氏營在,必要的時候對兩邊都有好處。這就像之前的李健楠。

    就算是後世果工大打出手的時候,在兩者中間還有孫二國母這一波左右通吃的主兒存在,現在陳家固然舉起了『反清復漢』大旗,但對於綠營兵,對於漢族的官僚階級,也沒必要完全關閉上大門。陳家當然不會去巴結討好他們,可也沒必要一點都『不近人情』。

    那些滿清的漢官以及眼下盧氏營這等的綠營兵,只要有一絲迴旋的餘地,他們也不會死腦子似的與陳家軍只去分你死我活。不管是先前的李健楠,還是眼下要發生蛻變的盧氏營,戰爭雙方間總會有這樣的角色出現和存在。他們的存在即是合理!

    現在『逃進』許州城的盧氏營殘兵是由一個胳膊受傷的把總帶頭的,實際上這十幾個人都是宗緯峰的親信,是他絕對能信得過的人。宗緯峰本人和盧氏營大部分的人馬,在壁虎斷尾一樣丟掉了一百多個腦子不開竅的人以後,在陳家軍大部隊殺來的時候,輕裝轉進,現在已經跑進禹州地界了。正用一種輕鬆的心態來看待許州發生的戰爭!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7:48
第一百四十八章 久守而必失【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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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轟……」

    「轟……轟……轟……」

    許州城大西門。

    隨著炮聲奏響,「莎莎……」又是一陣土灰落下。

    躺身在城牆內裡不足百步遠的城隍廟裡的文圖動都沒動。待聽到幾聲「呸呸」的聲音後這才睜開眼來。竹篾夾油紙編造的大鬥笠完整的罩著了他的頭臉,上面不時震落的塵土根本就落不到他的臉上。瞄了一眼見外面沒什麼變化,文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再次把身子縮成了一團。

    從昨天上午陳家軍就開始炮擊,一直到今天這炮聲就沒見停過,負責防守大西門的撫標左營都司文圖現在都已經適應了這隆隆不斷的炮聲。

    話說許州也是有大炮的,可是悲劇的是大西門上的三門火炮只是開了五六輪就被陳家軍的火炮給轟沒了,而且陳家軍的那種能爆炸的炮彈,在西城牆上的三門火炮被打滅了之後迅速抵到城牆外發射開,其中一枚這炮彈還引燃了城頭上的火藥,一連串的劇烈爆炸之後整個西城樓就似要消失了一樣,殘破的許州城牆又似被誰啃了一口似的,變得更加的殘殘破破……

    原本親自督戰大西門的參將龐明遠在那一刻變得粉身碎骨了,隨後接替龐志遠督戰的滑縣營守備杜貴也能沒能支撐多久,被一顆蹦飛的石頭砸的頭破血流,直接送下去修養了。文圖也就被頂上了。

    要說文圖願不願意來頂這個苦差,能行一點他也不願意,秦光遠已經收到了阿思哈『回兵』的手令,文圖更願意帶著隊伍第一個搶出許州東門。但溫明不在啊,許州城裡連一個為他說話的主官都找不到,不得已之下他也只能領著千餘由清兵、衙役、鄉勇、百姓丁壯等眾多人等組成的隊伍,蹲守大西門了。

    今日許州城重建於明嘉靖至萬曆年間。當時的古城牆四角建有角樓,城垣周圍有箭樓34座,城外有護城河,深五丈,寬二十五丈【這個是似乎是真的,現在許昌市區殘存的護城河有四五十米寬】。絕對是一座堅城,明末清初,一場又一場的戰爭讓許州城殘損大半,清代明之後又進行了一次修葺,全城周圍十六七里,城高兩丈七尺,寬一丈三尺。城門五座,為大西門、大東門、小東門、北門和南門。

    城頭的箭樓已經徹底消失,四角聳立起了四座角樓,然後是三層城樓。

    陳鳴的兵力不多,不可能把五座城門都圍起來,所以就只盯著大西門努力了,而在餘下的大東門、北門、南門則只是放有小股部隊虛張聲勢,小東門外更是索性就空著。

    炮彈一刻不停的落下,三十門三斤炮、兩斤炮分為三個組,輪換著打。所以不用擔心炮管過熱而火力不及的問題。

    第一夜裡,雙方是都沒有闔眼。陳鳴是指揮手下驅趕著清兵戰俘,全力搭建大西門外護城河上的浮橋,用小船做『橋墩』,上面鋪上木板,前後船隻用鐵索相連,這樣的浮橋並不難製造。而文圖也在死命帶著手下把一袋袋土石沙袋搬上城頭。

    兩邊一忙都是到天亮,被陳家軍炮彈幾乎掃平了的大西門兩側城頭的城垛,堅固的城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袋袋壘的厚厚土砂。文圖現在是累的要死,可是轟轟的炮響時刻迴響在他耳邊,攪的他就是想睡都睡不著,也不敢睡。

    大西門內一連片建築中最堅固的就是這座城隍廟了。而且更主要的是這座城隍廟西邊高聳著一棟三層高的建築,從城外打來的炮彈除非能把這棟建築給打塌了,否則想要命中相對低矮了許多的城隍廟是想也不可能的。

    這樣的好位子自然非文圖莫屬,在安排了小股人手留守城牆盯梢,然後佈置大隊人馬躲在城牆背後,他就帶著自己的親兵躲進了城隍廟。

    昨日的炮戰,清兵落敗的速度太快了,讓城內的士氣大喪,特別是接連死傷大將,也讓清兵的士氣大頹,現在直接在大西門頂缸的文圖部眾士氣低靡。一些本來向著清廷,自願出來協助守城的百姓丁壯這時候也已經悔的腸子都青了,不少人還偷偷地溜了回去。作為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他們不但要在炮聲隆隆之中背著土袋、石塊上城牆,還要和清兵、衙役等一樣去抽籤選拔人手上城牆盯梢,實在超出了心理承受能力!

    而且陳家軍也不是沒有打進過許州城,陳家軍自身並不禍害老百姓,不濫殺無辜,更不會奸yin擄掠,這些許州城的百姓也是知道的。但總有一些人站在滿清這裡,雖然這個數量並不多。許州城被破之後,大量士紳大戶的逃亡和被清算,以及陳家軍的旋即後撤讓整個城池陷入了無政府無秩序狀態,結果城中居民百姓在這種狀態下受到的損害反倒遠超出陳家軍攻城。

    一直到清兵再次進入許州城,許州城內的居民數量在此之前都是日日流逝的。其他地方都不說。城北大片地區都成了無人區。往那『不應該』的方面想一想,就算是城池破了,倒霉遭殃的也是清兵,而不是他們這些普通百姓。且說不定,陳家軍臨走的時候,大把大把的糧食還會再度分發下去,就像上一回……

    文圖頭都要炸了,這種明明熬的眼睛通紅,卻睡也不敢睡的滋味太難受了。

    想睡卻又睡不著,心裡緊張的有些過度,似乎只要一閉眼,就會有無數的『匪寇』蜂擁殺來……轟轟的炮聲攪的讓文圖的頭都要炸掉。

    而且城頭盯梢的人因為沒有躲避炮火的經驗常有被炸死的,就連躲在城牆後面的人手也時不時的被蹦起的石塊砸死、砸傷的。而每到有人被炸死、炸傷第一個報知的或者更準確的說是打攪的就是文圖。

    誰讓他是大西門的第一號人物呢!

    眾人都在惶惶不安之中,表面鎮定的文圖內心中也實是惴惴不安。咚咚的心跳聲猶如在擂鼓一樣。許州城這樣下去早晚是一個陷落,總兵大人是怕了陳家賊兵了吧?昨夜裡連摸營都不敢派人去了。

    那能不能成功是一回事,派不派人去又是另外一回事!這是態度的問題。

    文圖當然知道八里橋時那百餘條漢子的下場是怎樣的,可一味的困守,久守而必失啊。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7:48
第一百四十九章 城塌【求收藏】
    許州城下,陳鳴接到了暗營的飛鴿傳書,陳州府的安徽綠營已經進到了周家口,看樣子陳輝祖這個官二代是沒打算放阿思哈的鴿子,東面的這兩支清軍部隊間還存在著一定的配合。

    安徽綠營的人數跟許州的河南綠營差不多,但陳輝祖手下還有一支兩千人的民團。陳鳴對安徽的綠營兵並不怎麼在意,倒是陳輝祖帶來的那支淮北民團很讓他好奇。因為他不知道這支淮北民團中會不會有張洛行啊、龔得樹啊,這些原時空捻軍領袖們的老祖宗?要知道捻軍都出淮北啊。甚至還有劉銘傳、張樹聲兄弟等一幫淮軍大將的祖宗。加上隨軍的民夫丁壯,安徽清軍總人數接近萬人,戰兵七千。可以說是十倍於郾城守軍的力量了。

    負責郾城守衛工作的陳洪濤,手下一個滿員營加後勤隊和炮隊,戰力也就700。可是郾城作為陳家軍最要緊的戰略重地之一,自從城池被陳家軍控制在手中以後,一船船的水泥、鐵筋被運送到這裡,一座又一座的鐵筋水泥建築在郾城內外拔地而起。

    它們並不見得有多高,但絕對很堅固。就像臨汝鎮的防禦體系一樣,陳家軍700戰力靠著一座座的鐵筋水泥建築和縱橫交織的戰壕溝渠,未嘗就不能講7000安徽大軍拒之門外。

    而且靠著往來快馬交流的清兵,即使兩支部隊間相互有配合,安徽清兵的行動也太過遲緩了些。他們現在才走到周家口,那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從周家口走到郾城城下,並且用強大的攻勢讓郾城的陳家軍守軍抵擋不住,急切的向陳鳴求援呢?三天?五天?還是十天?

    那個時候陳鳴早就拿下許州了。

    現在清軍對於陳家軍在許州城下的活動毫無制止之力,昨天一整天的炮擊,早就讓清軍大部隊在城頭站不住腳,文圖只留下少數人在城頭監視,主力放到了城牆內裡等待。如此直接跟就是讓陳家軍很只在的猛挖許州城的根腳,在城門左右兩翼五十步的距離內,陳家軍挖了六個深坑。留守城頭的清兵早就把消息報給了文圖,文圖想不出解決辦法來,又把消息報給了秦光遠,秦光遠當然也想不出法來。

    清兵連城頭都無法立足,又怎麼能阻擋住在長梯木排搭建起來的小屋下面努力工作的陳家軍士兵呢?這就像陳家軍的炮擊,力度就明白白的擺在那裡,可清兵就是抵擋不住,也反制不了。一切在昨天就已經注定,在陳家軍打敗了清兵的炮兵,在城外的浮橋一條條被搭建起來,許州的局勢就不可挽回了。

    文圖現在最奇怪的就是,秦光遠昨夜裡怎麼就沒想著撤兵呢?而且到現在為止也沒有露出絲毫要撤退的樣子來,難道他真準備在這許州城裡與陳家賊兵決一死戰?不是文圖看不起秦光遠的節操,而是他真心覺得這樣沒用,沒必要。相反,儘可能的保存住現有的這支力量,才是對朝廷最大的盡職盡責。

    不過城牆下那六個小屋子就像流顆定時炸彈,讓文圖的心裡七上八下的。

    這就好比懸在頭頂的一把利刃,明知道有害,扁扁你還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落下,又會產生多大的殺傷威力。文圖這心裡不停地就在打顫,所以他想睡也睡不著。

    「轟轟……轟……」驀然間一連串的巨爆聲響起。

    文圖一個激靈,猛的從地上跳起,向著廟門就往外跑。至於腳下是否踩著了那些像樹枝一樣糾纏滾臥在一起的親兵他就顧不上了。

    朗朗晴天之下,那堵原本殘破但依舊很堅固的城牆就像一座被海浪摧毀的沙灘城堡,轟轟然的化作了一堆廢墟。「山崩石裂……」文圖的腦子裡只剩下這個念頭。

    呼啦啦的一群親兵也跑了出來,城隍廟裡的喧繁吵鬧聲瞬時間就平息了,每個人都被眼前的景象給傻楞、驚呆住了。

    徬徨、懼駭、洩氣……等等情緒在這群人的心頭升起,「這城還能守嗎?」無數人在心底直接這樣的自問道。而不是說:「這城還守得住嗎?」

    「殺啊……」城外,震天的呼殺聲傳來。

    「逆匪攻城了,逆匪攻城了。」無數聲音聲嘶力竭的喊道,他們的主人已然完全不能控制自我了,只知道驚慌失措的大叫。大群的清兵、鄉勇乃至民壯屁滾尿流的從大西門順著大街往東面逃跑。

    文圖手下營頭的士兵,內心中的徬徨和恐懼,隨著城牆的倒塌徹底的被引爆起來。面對城外高亢的喊殺聲,他們沒有抵抗,而是一窩蜂的向著東面逃去。他們已經沒有半絲半毫的勇氣了。

    「噗嗤……」文圖眼睛中閃出一抹凶狠,吩咐親兵們一字排開,自己搶步上前,對著當先跑過來的逃兵們就連揮三刀。

    手起刀落,幾道亮光閃現,三顆人頭就已經跌落地上,殷紅的鮮血從無頭的脖腔哧濺出來,把他的上半身都染成了一片血紅色。

    「回去,回去,都給我回去。誰再敢有煽起騷亂動盪軍心者,殺無赦」通紅的眼睛中流露著瘋狂的殺意,文圖舉著腰刀對著被鎮住的潰兵們大喊。「都給我殺回去,頂住……」

    文圖的反應是極快的,用手頭能掌控的幾十兵丁控制住了局面。並以他們作為督戰隊,自己親自帶著潰兵們向著廢墟一樣的城門衝回去。

    雪亮的刀槍在身後逼著,七八百撫標兵丁、衙役、民壯不得不硬著頭皮湧上大西門的廢墟。「殺啊……,弟兄們跟我殺啊……」陳進財一馬當先的衝殺在前,他的胸口上掛著那枚銀晃晃的勛章,右臂上也多了一塊帶血的尖刀標誌,自從授獎之後,就像有一股不可抵擋的意志作用到了陳進財身上一樣,他變得更加無所畏懼。

    陳進財他們的路程到底還是遠了些,在他們爬到一半時一些清兵就已經登到了廢墟的頂上。不少的清兵就地取材,伸腿就把些城磚踹了下去,城磚咣咣朗朗的滾下廢墟去,就像是塊礌石,還帶起了少許的碎塊。

    躲過兩塊砸向自己的青磚,陳進財猛的上竄了幾步,手中的鋼刀倒捲而上。「鐺」的一聲格住對面清兵的應頭一刀,同時左手握拳立即猛擊揮出,正中那清兵腹部。

    那清兵一聲悶哼,手中腰刀丟下,捂著肚子踉蹌而退。陳進財叫囂著撲上,一刀斬下……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7:49
第一百五十章 全軍速退!【各種求……】
    一道道煙柱接連升騰,巨大的讓人耳膜震裂的爆炸聲連成一條線,轟然如同天際落下的連串霹靂,讓人感到爆炸聲始終在耳朵裡震響,從沒有停過。

    這就是郾城東面的沙河戰場。

    清軍用對比陳家軍炮壘絕對優勢的火力,對著那塊並不怎麼大的陣地猛轟不已,外頭霹靂一樣的炮響不停地傳進隊官的耳朵中,這種感覺與炮台內聽到的那種沉悶得讓人壓抑的爆炸聲是完全不同的。隊官說起來也是炮營的老人了,從鳳凰台開始打了不少的仗,但像現在這樣猛烈的炮火他還從來沒有見過。

    就是佛德那一仗,清兵的大炮是多,卻很少打出這般猛烈地轟擊。不過清兵炮擊準頭不足,他們也只是打個熱鬧罷了。

    就隊官看來,清軍炮彈的落點根本沒有什麼規律可言,東一發西一發落的遍地都是,十分的盲目。這種沒有什麼規律可言的、盲目的轟擊,雖然能夠對炮壘之間的胸牆或哨卡造成一定的威脅,但對明面上的四座炮台和地表下的溝壕都半點實質性的威脅都沒有。

    只是如此的『狂轟濫炸』卻讓他損失了一名老練的炮長,外出觀察的時候被炮彈正好打中腦袋,整個頭都炸開了。想想就讓隊官鬱悶到極點。眼下清兵依舊離得有些遠,他們還沒嘗試著正面渡河,事實上他們也沒必要迎著陳家軍的炮火渡河,只需要往北退開幾里地,他們就可以半點威脅也沒有的輕鬆渡河。清軍有的是漕船。

    這處陳家軍陣地,在整個郾城也只有這麼一處了,把守住了郾城通往東面最大的一處碼頭,更遏制住了整個郾城水路的咽喉。因為它對面的沙河河面寬度超過300米,是整個郾城沙河水段寬度最大的地方,當然它的存在也直接給郾城的東部防禦提供了最大作用的掩護力。

    因為這裡距離郾城縣城不遠,直線距離還不足六里地。

    若是清兵的漕船真敢跑來這裡找不自在,隊官對天發誓,一定會『熱情至極』的招待來客。

    但是看著遠處沙河水面上成群結隊的漕船死魚一樣停靠在岸邊,隊官對此就不報任何希望。清兵將大炮運到河對岸,拿來轟擊炮壘陣地還可以理解,因為他們想拔掉炮壘陣地這顆釘子麼,想疏通整個水運的線路。但大批的清軍駕駛著漕船,從沙河上游迎著炮火殺到西岸,那清兵真的是腦袋被門夾了。

    河對岸的清兵陣地上,一尊尊大炮發射後冒出的白煙將一處處的炮位給裹脅了起來,至少二十門將軍炮,其中就是有大將軍炮也極有可能。安徽清兵人數不多,炮兵實力卻比陝西綠營還要更雄厚。難道陳輝祖把安慶城頭的大炮都拿過來了嗎?

    這射程妥妥的超過陳家軍的兩斤炮和三斤炮,這也是陳家軍炮兵極少反擊的最大原因。隊官手下管著四處炮壘,卻只有兩門加重型的三斤炮,勉強夠得到清兵陣地,炮擊效果太差了。

    濃厚的煙雲都讓陣地的觀察哨都看不清真面目了。唯一能夠確認的就是,清兵在繼續向著炮壘陣地近處修築炮兵陣地。

    陳輝祖是打定主意要先啃下炮壘陣地這根硬骨頭的。

    對岸的清軍炮兵打了好一陣,見陳家軍的反擊只是寥寥,四個看著就結實的炮壘始終沒有什麼大動靜,火炮也就停止了轟擊。然後滾滾的濃煙就從對岸升起,讓陳家軍方面想都不想都知道這是清兵在耍手段,搞小把戲來掩護他們炮隊的陣地更換。

    當然,清兵的大炮也不是全部滅火了,還有一部分是有一下沒一下的轟響著。但跟之前那肆無忌憚的樣兒,好像有揮之不盡的彈藥一樣的做派,是大大不同了。

    然後,然後一直等到滾滾黑煙消散去,都不需要觀察哨匯報,炮壘隊官就用望遠鏡清楚的看到了清兵的炮兵陣地。這是貼的更近了,兩邊距離有500米嗎?

    「隊官,清兵的膽子已經大到看不起我們了。這個距離,我們的大炮完全可以打到。這群綠皮狗是在找死。」

    「隊官,只要我們炮台的炮打響,要是轟不死對面的綠皮狗,俺就不姓吳了。」

    乙子炮壘上,張俊賢目光炯炯的看著對岸的清兵炮兵陣地。觀察哨消息傳來,距離已經不在話下,張俊賢就只等著隊官的發令了。

    隊官一遍又一遍輕輕地扣擊著身邊有些泛明光的鐵炮,眼睛緊緊盯著對岸。從瞭望口的位置看出去,已經有清兵在河沿邊忙活了,這是不是說清兵還準備更進一步?直接把炮口架到沙河河岸上呢?

    「別慌。還不到時候。該打的時候我自然會命令你們開火!」隊官覺得放清兵更進一步,他們的準確度會更高。而且他對自身炮壘的防禦力信心十足,根本就不擔心腳下的炮壘被清兵的炮火給轟塌擊毀了。

    甲字炮壘的指揮官鄒勇自信滿滿地表態:「隊官你就放心好了。只要你下命令,我保證讓清兵吃鐵彈。咱們都試過多少次炮了?那些角度數字俺們可都記著呢。」陳家軍現在的炮兵雖然引入了標尺、高低、角度、方向等火炮擊中目標的必備技術參數,也製作出了規範化的炮表,但在這個熱兵器根本不成熟的時代裡,在此刻陳家軍炮手低能的數學計算情況下,他們事實上的炮擊更多地還是依靠經驗。

    隊官是頭也不回,只是看著對面的清軍炮兵陣地道,「我也相信你有這個實力。但還是要等等。要是清兵真的不知死活的把大炮推到了河沿上呢?」那準確度可就會比現在打要更高不少。短了三十丈左右的距離啊,炮擊的準確度說不定能提高一成。

    正在忍受著炮擊,忍受著『噪音』,以渴望換取命中率一點點提高的陳家軍炮隊根本就不知道,這個時候他們眼前的這支清兵的大boss陳輝祖,以後在準備著全軍『轉進』了。

    「廢物,真是一群廢物。四五千人守在許州,竟然只守了三天。簡直可笑!」而更嚴重的是自己接到阿思哈的求援後,真就帶著部隊殺到郾城來了。「傳我令,全軍速退。」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7:50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南來的清兵
    【明天又是給推薦的日子裡,不知道能不能等來後台短信/(ㄒoㄒ)/】

    許州城裡,陳鳴沒能全殲了河南綠營,秦光遠帶著至少兩千兵逃了出去。雖然這是用大半個撫標和河北鎮裡的一個營頭做代價換來的,但他至少保住了一半軍隊。

    不提得到消息的阿思哈有多麼的苦逼,也不提逃出許州城的秦光遠帶著隊伍一路北躥,最終的目的地是新鄭還是開封,反正他這一路的進攻是不存在威脅了。也就是說,陳家軍東面的敵人只剩下了陳輝祖部。

    從整個戰局來看,陳家軍這半個月干的真的很不錯,打垮了陝西綠營,打垮了最後的河南綠營,他們現在的敵人就只剩下了安徽這一路清兵和南面的兩路部隊。

    永瑞帶領的湖北、陝西【興安鎮】綠營以及荊州的旗兵已經進入到汝寧府中部,距離郾城估計也就剩一二百里地。這是因為他們一路拖著大炮,為了乘水利之便繞了不少道,並且汝寧府的大部分地區處於無政府狀態,不管是物質籌集還是民夫徵調都緩慢的緊,否則的話他們現在可能就殺到沙河邊了。

    這應該也是陳輝祖接到許州敗績之後,乾脆的帶領部隊脫離郾城的最大原因。只需要再過短短的幾天,另一股兵力在萬人以上的清軍大部隊就能進入戰場,他幹嘛還要在郾城城下與陳家軍死磕呢?

    還有那南陽府的戰事,進攻的清軍部隊是以漢中鎮為主,南陽鎮零碎的殘兵敗將和當地的鄉勇民團為輔,總兵力超過了六千人。而陳家軍在那裡只有兩個營頭,陳文贊和盧龍部,高靖輝營還在火速南下中,但也才進入南召,距離南陽府城還有小百里呢。

    眼下的情況是,陳家軍雖然在四省大軍的多路圍剿中,連續打崩了兩路,陳鳴卻依舊需要在郾城戰場上剷平了汝寧來的和陳州府來的兩路清兵,然後才能去增援南陽府。兵力遠少於清軍又不得不禦敵以外的陳家軍,只能陷入這種被動的戰略態勢中。還好隨著許州之戰的獲勝,陳二寶營算是給解放了出來,襄縣有黃安一個營頭鎮守就足夠了。

    而必要的時候,陳家軍放棄南陽府城,退守方城,陳文贊和盧龍部與高靖輝營匯合,三個營頭再差也能當下清軍的進攻。

    關鍵還在於陳鳴帶領的陳家軍主力能不能在郾城戰爭再贏得一場輝煌的勝利。

    陳家軍眼下最大的問題就是必須勝不能平。只要戰局僵持下來,陳鳴這支主力就被牢牢地限制住了,等到滿清從全國各地調來的精兵強將一一匯聚,這個軍事僵持早晚會被打破,到時候倒霉的多會是陳家軍。就好比廣昌戰役之後的那支赤色軍隊一樣,敗勢不可挽回,要保全實力必須進行戰略大轉移,根據地、N多家當都要丟棄,損失不知道會有多大。

    也跟太平天國時候的清軍南北大營差不多,只是太平軍有能將有實力,幾次攻破了江南江北大營,陳家軍卻還不是那個時候的太平軍。

    因為啊,沒有哪支部隊的士兵連續作戰會不疲憊精神依舊高亢振奮的,除非是被一場接著一場的勝利所鼓舞,精神力量直接作用到了肉體。不然長時間對峙,士氣也好,軍心也好,都會持續的下降。很多起義軍一敗之後就再難挽回局面,也有這樣的原因。

    陳鳴身上的壓力依舊如大山一樣沉重。別人打仗『勝敗兵家常事』,有輸有贏很正常,他現在卻必須要保證只能贏,不僅不允許有輸,連平都不行。

    永瑞現在已經到達了正陽縣的黃岡鎮,他部的先鋒也進入了汝寧府城,郾城就在眼前,作為全軍統帥永瑞卻是半點歡喜的意思都沒有。湖廣提督福永是這支清兵主力部隊的實際指揮官,臉色也陰沉沉的一片難堪。

    這半個月裡,真真就沒有一點好消息傳來。首先陝西綠營在臨汝鎮大敗,汪騰龍自囚戴罪;然後河南綠營在許州也被擊潰,四五千人馬剩下強強半數,不經過長時間的修整,這剩下的隊伍是鼓不起勇氣再度走上戰場的。而漢中鎮總兵倪大亮帶領四千餘漢中兵馬,又有千多南陽民勇助陣,六千軍力卻遲遲拿南陽府城不下。

    永瑞、福永現在能夠指望的實際上只剩下倪大亮了,只有南陽府那裡清兵打得好,才能讓陳鳴麾下驍銳不得不分兵去救,可現在漢中鎮困於南陽府城外毫無進展,這意味著什麼?這就意味著他們率部北上,就將直面槓上陳鳴手下那支人數並不是很多,戰鬥力卻是爆表的陳家軍主力。

    雖說最早的時候,或是說只在半個月前,永瑞、福永對於陳家軍的戰鬥力也不怎麼以為然。但隨著八千陝西綠營在臨汝鎮外一仗全崩,他們就是兩頭豬也不會再小看陳家軍的戰鬥力了。

    陳家軍人數不多,戰鬥力強悍。對付這樣的隊伍,迫使其分兵,那就是最好的法子。

    陳鳴手下那支隊伍完整的戰鬥力是100,但他只有四千人,手下要是少掉了1000人,整支軍隊的戰鬥力下降的將不是四分之一,而是三成、四成,甚至更多。

    陳鳴這個時候帶著隊伍向郾城轉進,走潁河將隊伍運到常社鎮,然後走陸路換潁河為沙河,從郾城發出的船隊接應了他們後,就一路順沙河直抵。如此饒了大半圈看似拉遠了路程,實際上並不如此,陳家軍從許州到郾城只用了短短的三天,而要是走陸路,時間拉長一倍都是少的。

    另外他還把駐紮在西華的一部分清兵嚇得跑回了陳州府城。

    ……

    與近在咫尺的許州、開封府東部相比,明明距離更近的禹州卻像受到了老天爺的保護,根本沒有遭受過陳家軍絲毫的進犯。雖然表面上看禹州的安全很像是陳家軍來不及、顧不及侵入的。

    宗緯峰這個時候就在對著禹州衙門破口大罵,一群老百姓組織起來的民團,竟然看不起他堂堂的官軍?盧氏營再怎麼狼狽,也是朝廷的兵馬,你禹州民團算個屁???

    「他娘的,真的以為就自己聰明,別人都傻瓜了?開封府都要被捅上腚眼了,就他們禹州有能耐,靠著四五百民團就能嚇得讓陳家賊不敢入境?」

    盧氏營殘兵自從到了禹州之後,除了十頭豬,一百石糧外,宗緯峰就沒能再從衙門口裡扣除來一粒糧食,更不要說讓盧氏營殘兵恢復士氣的銀子了。宗緯峰真想跟禹州衙門直接撕破了臉。現在誰還看不出來禹州之所以能保持『安寧』,完全是放任了陳家軍從禹州購入藥材的結果啊。禹州官員真以為就自個聰明嗎?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7:50
第一百五十二章 南下的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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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靖輝營終於出了魯陽關。他部從汝州州城到寶豐,然後再到魯山,這一路上得不到半點的水運便利,全部是靠兩條腿,行進速度可想而知。

    一百七八十里的路程被他們營走了四天時間,然後在魯山縣城修整了一日,拖上一批大炮和一隻後勤補給隊,這下子行進速度就更慢了。只從魯山縣城到魯陽關這就又走了一天的路。

    魯陽關到南召縣城有百十里地距離,高靖輝帶部儘量快行,也走了三天。陳鳴與永瑞、陳輝祖帶來的人馬都槓上了,他才看到了南召縣的城牆。

    而隊伍過了南召縣城之後,高靖輝就吃驚的發現路上的乞丐流民越來越多,幾乎把南召通往南陽府城的官道都堵滿,雖然他這只隊伍抵到南召以後就用不著去走陸路了,經過鴨河進入唐白河上游兩大支流之一的白河,再一路南下百八十里,就能直抵南陽。

    但眼前的這一幕也讓高靖輝吃驚不已,這官路上拖兒帶女攜老帶幼的那種家口相對少一些,壯男壯女倒很多。

    高靖輝讓身邊親兵去打探一下,親兵回報說,聽那些人口音多是南陽府本地人,他們的目的地就是南召西面的山區。

    高靖輝好奇之下換了身便服,找來幾個流民問道:「各位兄弟,你們這是去哪裡?」

    那個幾個流民臉上全是麻木,對於高靖輝帶著好奇的詢問一點都不感興趣,如果不是高靖輝拿出了一袋麵餅。幾個人很老實的回說:「咱們去五朵山的。」五朵山就在南召縣城的西面。

    「哦,為何走那麼遠去五朵山?襄陽不是更好麼。」

    提到襄陽,流民臉上閃過了一抹憤怒,「俺們都是南陽人,就是襄陽人糟蹋了我們的家,死也不去襄陽。」

    高靖輝徹底懵逼了。「是官兵禍害了你們?可我記得來打南陽的兵都是漢中鎮的啊?」

    「倪大亮那狗官就是襄陽人。要不是他帶兵無方,縱容手下的賊兵禍害我們,我們會這麼慘麼?」

    「還正兒八經的官兵呢。他們連復漢軍的兵都不勝……」自從將軍府成立以後,陳家軍在外頭傳揚的名頭漸漸變成了復漢軍了。

    流民們臉上湧現的怨恨和刻骨的恨意,高靖輝不認為是作假的。他是隨意挑來的流民。

    那幾個流民拿過麵餅每個人都緊緊的藏在懷中,身體裡似乎也湧起了新的勁來,小跑的散進那流民大軍之中。高靖輝臉上的笑都要遮不住了。流民們心裡把清兵看的還不如陳家軍,民心可用啊。只要陳家撐過這次的圍剿,陳家軍的實力就能翻跟頭一樣往上升。

    豫西、豫南這一代連連的作戰,清兵的軍紀又差,而陳家軍卻軍紀嚴格,嚴謹燒殺搶掠,更不准yin辱婦女,這一代的民心民意只會一點點向著陳家軍偏移。只要陳家軍能繼續獲勝!

    高靖輝心裡頭這一刻是前所未有的亮堂。

    「民心可用,民心可用啊。只要陳家軍能頂過眼下這一關,一切都大有可為。」高靖輝在魯山縣待了那一天的時間,「聽說都已經有安徽、湖廣的好漢來投了。」

    他身邊的後勤隊官哈哈笑道道:「將軍府天下聞名,各處豪傑自會來投。」

    「這就是名聲的好處啊。」雖然外省來投的人還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一天後,高靖輝在石橋鎮的陳家軍營盤前面驚呆了,連綿不盡的窩棚,人聲嘈雜。

    他固然是不管民政,腦子裡也有種人越多越好的想法,現在卻也被眼前的景象嚇住了。這麼亂糟糟的樣子,要是清兵打過來了,石橋鎮能守得住麼?這裡可是陳家軍南陽前線的總補給地。

    隊伍穿過窩棚區,高靖輝急著去詢問這是怎麼回事。雖然剝開了那層窩棚環繞的外殼後,內裡的陳家軍營地還是修築的很規格很嚴正,但高靖輝心裡對外頭那至少有上萬人的流民數量總有股子不安。

    營地的校場內,一隊兩百人的新兵正在列隊行進。教官在大聲的發令,周邊六個教習也在提著短棍虎視眈眈,任何一個出錯的士兵都會受到痛苦的提醒。這隊士兵經過一連串的隊形變換,面對靶子方向列出一個相對嚴正的兩排線性隊列。

    「都是本地招的新兵?」

    「靖輝兄弟是有所不知。漢中鎮的兵太匪了,那倪大亮都不是來打仗的,他是來斂財的。南陽本地人都恨死他們了。」

    「新任南陽鎮兵張大經倒還有點廉恥,現在帶著南陽鎮的殘兵敗將和南陽的鄉勇與漢中鎮人馬鬧得很僵。」

    「所以,別看他們有六千人,一開始也真的猛攻了幾場,給咱們守南陽城的隊伍很是造成了一些壓力,但現在他們真的威脅不了南陽城。不然的話,石橋距離前線只有四十里水路,哪裡會有那麼多的流民百姓匯聚在這兒啊。」

    就在漢中鎮進入南陽府的這些天裡,石橋鎮招兵處至少招募到了五個隊的新兵。雖然他們都是一群新兵蛋子,可他們對於清兵都有著絕對的血仇深恨。陳家軍隊伍裡搞得『訴苦大會』很能激發這些人的共同仇恨。

    魯山將軍府已經準備在南陽建立一個新的訓練營,只是營官一時間還沒有到位,暫時有負責後勤的張馳統一帶領。

    在另一處場地小一些的校場。

    「射擊!」

    一隊新兵已經握著改裝後的燧發鳥槍進行著射擊訓練。前排火槍一陣齊射,然後從空隙中退回後排裝彈。

    高靖輝看著那個百人隊進行著三排連環齊射,第一輪還能保持八成以上的開火效率,第二輪就只有七成了,到了第三輪他都不曉得下面那一百支燧發鳥槍裡有沒有六十支在打響。

    三輪射擊過後,幾個拎著短棍的教習餓狼一樣撲進隊伍中,對著一些被他們盯上的傢伙就是一頓棍棒交加。

    張馳不敢說這五個隊的新兵中就一個清兵的探子也沒有,但他能夠保證這五個隊的新兵拉到戰場上絕對敢跟清兵拚個你死我活;他還能確定這五個隊的新兵只是一個開頭,今後必然會有更多地南陽人走進新兵營。

    南陽府有二百萬人,這個時候把漢中鎮恨之入骨的人,絕對不會只有小小的五百青壯!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7:51
第一百五十三章 馬後炮【求收藏】
    再戰郾城。

    戰鬥卻不會再在郾城城外打響了,陳鳴帶兵渡過了沙河,渡過了上游寬闊下游狹窄的奇葩河流大洪河,直接在汝寧府西平縣北與南來的清軍擺開了場子。

    兩軍之間依舊存在著一條河流,是洪河的支流之一滾河。

    陳州府的安徽綠營再度出動,陳輝祖帶著部隊又一次入駐了周家口,對著郾城虎視眈眈。這回他索性從郾城的東北角著手了。

    陳鳴手下的兵力在增多,陳二寶一個營頭就不說了,再次打贏了河南綠營後,陳家軍利用手中繳獲的騾馬又組織起了一支百人馬隊有清一朝,河南、安徽都不缺會騎馬的漢子。

    陳鳴手下馬隊的戰力已經超過了五百人,而且魯山也適時的為他提供了一支後勤營兵。讓陳鳴手下的直接戰力超出了5000人。

    但是他的對面,是2000荊州旗兵,四千餘的湖北綠營加陝西興安鎮四千人馬,再算上福永四個營頭的提標,滿清正規軍高達13000人。這可不是當初佛德帶領的那支萬人大軍了,13000人全是大清國的經制之兵,鳥槍、火炮之多,能甩當初佛德大軍三條街去。

    更重要的是,這支13000人的大軍還有陳輝祖這個幫手,而且與拖著安慶城頭的大將軍炮來河南的陳輝祖一樣,永瑞也把襄陽城和荊州城裡的十門大將軍炮全打包帶來了河南。

    陳家軍老巢裡已經搞出了五斤炮,正在試制威力更大的八斤炮和十斤炮。但是這種炮炮身重量就超過了600斤,如果加上炮架以及拖車和附帶的彈藥箱,總重量能高達1500斤。在現今中國這糟糕的路況上行進,至少需要4到6匹騾馬才能保持水準以上的行動力和持久力。

    當然這種大炮的有效射程也比三斤炮、兩斤炮要高出一截,能夠達到七八百米,而最大射程可以超過400丈,也就是1300米。

    陳鳴拉到前線來的五斤炮只有少少的六門。雙方在西平開打,隔著河炮打的不亦樂乎,但兩邊距離都拉到二百丈以外,炮聲隆隆,收效卻少得可憐。

    陳家軍方面,六門五斤炮一門也沒有被摧毀,清軍十門大將軍炮毀了一門,卻也不是因為被炮彈打中,而是清兵炮手操作出了問題,引燃了火藥桶,在陣地上放了一顆大煙花彈,整個炮組的人都變成了零碎。

    滾河並不是什麼超級大河,對於戰爭,這種寬度只有二百米左右的河流不存在任何障礙。

    就在陳家軍炮兵與清軍的大炮你來我往,轟轟烈烈的時候,陳鳴已經帶著部隊從下游七八里的地方渡過了滾河,然後迅速的背靠大河安營紮寨。

    清兵當然也察覺到了陳家軍的舉動,但等他們的部隊抵到時,陳家軍已經有兩個火槍營渡過了滾河,還帶著十多門虎蹲炮和飛雷炮。帶隊的荊州城守營副將英綬只是稍微的做了下試探,就知趣的領兵退開了一里,等到福永帶領一部分主力殺到的時候,陳家軍在河對岸的人馬已經增長到了兩千人。先到的兩個火槍營還修起了兩道簡單的胸牆。

    當時的氣息緊張地彷彿一觸即發,可福永最終退卻了。清兵來的太快,並沒有帶大炮,跟紮好了架子的陳家軍開打太吃虧了。整整一夜,陳家軍應對的這段滾河河面上亮如白晝,兩岸的火把和停留在河面上的一艘艘船隻上的燈火,把夜空都照亮了。

    一夜的時間,陳家軍完成了大部分軍隊的轉移,還轉過來了四個隊的馬隊。

    清兵大營中也是一夜燈火明亮,永瑞的神態很緊張,他是多年的『太平將軍』,這次真刀真槍的大戰對他而言乃是次前所未有的嚴峻考驗。而大軍的真正指揮官,湖廣提督福永,召集荊州副都統昌軒,鄖陽鎮總兵馬文傑、興安鎮總兵齊健安,襄陽城守營副將趙永吉和荊州城守營英綬,以及他的提標副將周漣,等一應軍中大佬齊聚軍中大帳。

    一張大大的地圖攤開在桌面上,上面標記著一個個縣城、鎮集甚至村落的位置,還有一條條或寬或窄的河流,以及一座座高低不等的山峰、丘陵。

    這是一張前所未有詳盡的地圖,是滿清秘藏的頂級軍事地圖,與陳鳴往日打州府和清兵手中繳獲的地圖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的。當然,這張地圖上依舊存在著很多不足,你不能拿這個時代的水準與21世紀的衛星地圖做比較。就眼下之中國,永福手中的這個地圖是最頂級的了。而地圖這個東西在中國,除了官方和軍隊也很少有多餘的流通民間。

    這張高逼格的地圖上現在被福永一班人擺上了鎮紙、筆山、茶杯、蓋子等等雜七雜八的東西,而這些東西的目標相連的全部是清兵大營和距離它十里地的陳家軍南岸營地。

    這些不是清兵進攻陳家軍南岸營地的線路,而是南岸營地的陳家軍極有可能進攻清兵大營的線路。陳家軍不會等著清兵架好大炮,雄糾糾氣昂昂的來打他們的。

    「陳賊現在最想做的肯定是與我軍盡快決戰。」馬文傑這句話說的大帳裡的所有人都不會反對,但他的話最終讓福永和昌軒很不滿,因為馬文傑的意思太消極了。

    哦,陳家軍想盡快決戰,清兵就拖著不決戰。這或許是敵人想做什麼我偏不給他做的意思吧?但在馬文傑這個陳鳴的手下敗將嘴裡說出來,卻有股子避敵懼怕的趕腳。這讓福永、昌軒很不滿。而他倆一個是湖廣提督,另一個是荊州八旗駐軍副都督,地位都要高過馬文傑這個敗軍之將的。

    福永更能沉得住氣一樣,他沒有像昌軒那樣直接給馬文傑擺臉色,可能是因為他這個提督大人與馬文傑這個總兵打交道的時候更多一些,留下一份臉面。

    馬文傑不出聲了,他上首的副都統昌軒那一臉鄙夷的神色讓他心理面想罵娘。他現在可是戴罪立功階段啊,在座的人連著永瑞在內,誰有他更想盡快的打平陳家軍?將『戴罪立功』的帽子扔的遠遠的?但是陳家軍戰鬥力強悍這是毋庸置疑的。不謹慎不小心是要吃虧的。

    福永、昌軒現在表現的很有勇氣,馬文傑想唾他們一臉。福永要是真有勇氣,之前幹嘛不向渡河的陳家軍進攻啊?他荊州旗兵的戰鬥力如果精悍,當時昌軒怎麼不主動請纓啊?現在放起了馬後炮!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7:51
第一百五十四章 星空下【各種求……】
    事實就像福永他們想像的那樣,當天夜裡忙活了一夜完成大部隊渡河的陳家軍,第二天下午就開出了營地,斜著向著清軍的側後方插去。

    陳鳴才不會跟清兵玩僵持呢。打平了眼前這一支清兵之後,他還要迅速轉入南陽,直接把南陽府打穿,一舉攻入鄖陽。這是陳鳴早早就開始佈置的一招棋,他相信陳家軍進入鄖陽之後肯定會跨入快車道,能贏來一個全所未有的高速擴張期。

    拿下了鄖陽,陳家軍就有資本將目光投向更廣闊的湖廣、江南了。長江中下游地區,在地理位置上對於滿清的威脅絕對比不得河南來的重要,但是長江下游地區的江南,是滿清的錢袋子;長江中游的湖廣是滿清的糧食屯。

    明朝前期以前,江南地區曾是「天下糧倉」,糧食生產成為國家經濟命脈。但到了明朝的中後期,江南的經濟水平持續提高,連富人的私家園林也以精緻高雅取勝,佔地面積一般不大,用後世的經濟理論來說,江南由以糧食生產為主向重視糧食生產、發展多種經濟和服務業的轉變取得了完全成功,就是從第一產業邁向第二、第三產業了。他們在糧食上的地位便被灌溉優勢一樣明顯的湖廣地區取代,從「蘇常熟,天下足」到「湖廣熟,天下足」。

    陳家軍想要威脅江南,還有些不足,但攪亂湖廣,尤其是湖北,陳鳴很有信心。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他能迅速擊敗面前之敵的前提下。有很多的假設、假設……

    實際可用兵力只有清軍三分之一還不到的陳鳴,現在就像一隻獵豹面對一頭強壯的野牛,他小心的靠近野牛,目光緊緊盯著野牛的每一個動作,躲避野牛即將可能發起的野蠻衝撞,也在尋覓著咬上一口,乃至一擊致命的機會。

    「晚上。咱們跟他們打夜戰!」

    這就是陳鳴的小算盤。夜晚夜幕的掩護下,大炮的作用,甚至火槍的作用都會降低到極點,而操作便易威力巨大的飛雷炮卻能如魚得水。屆時披著甲衣的陳家軍趁著飛雷炮上千白刃肉搏,能打不過眼前的清兵嗎?再說了,夜晚也會阻礙清兵的調動,而陳鳴也沒有一次就全盤打垮清兵。

    13000清兵,這『野牛』的塊頭太大,要分割了吃。

    在夜晚中,飛雷炮這種『打一槍』可以輕鬆換一個地方的重火力,完全是bug。清兵就是有再多的大炮也威脅不到。

    所以下午就出營的陳家軍在清軍上下警惕之極的眼神中,只是不時的移動一個位置,直到太陽落山也沒有正式發起進攻。但在夜幕來臨的時候,清兵上下的神經繃的更緊了。誰也不認為陳家軍大隊人馬出動是為了好玩。下午不戰,他們晚上很可能就有動作。

    入夜還沒有一個時辰,陳鳴就讓永瑞、福永等清醒的認識到,夜裡的陳家軍不僅會有動作,還會有大動作。

    劇烈的廝殺聲在清軍主營西南方向響起,三四里外的一處清兵營寨已經陷入了一片廝殺中。陳家軍利用飛雷炮利索的砸開了這個軍寨的『大門』,一個營的甲兵衝鋒而入,他們背後還有一支專業的投彈兵,白刃廝殺以後,完全以一種橫推的姿態掃蕩著這個只有一個營頭駐守的小寨。

    清兵主營中,永瑞心神很有些忐忑,福永也隱隱把心提起,他們都不能斷定這是陳鳴的一次小還擊,還是今夜裡的第一槍……

    「不用派兵增援嗎?」

    「派兵增援很可能會被陳家軍堵住。」

    夜晚不是白天,更不要說今天的月亮並不圓,視線昏暗,清兵出動舉著火把,福永幾乎就能斷定會撞上陳家軍的堵截部隊。如此兩邊就少不了一場大戰,可是夜色卻會在大大消減槍炮威力的同時,還會在一定程度上消弱清兵人多的優勢。

    福永寧願白日裡與陳家軍正面野戰,也不願在黑暗中大打出手,那搞不好就是一場亂戰。而全軍都披著甲衣的陳家軍無疑會大大佔優,清軍一旦戰敗卻後果不堪設想。

    槍炮比率的一點點增高已經讓滿清漸漸忘記了什麼是鐵甲,就算八旗兵還掛著自家那避雷針一樣的棉甲,誰也不會說他們就真的比甘陝的綠營精銳能戰。可是陳家軍的出現又讓鐵甲成為了戰爭中具有致命效應的一環。

    佛德在敗局已定的時候向北京遞的摺子裡就建議清廷給綠營兵披甲,但根本不被乾隆認可。那個時候在乾隆皇帝的眼裡,給六七十萬綠營兵披甲所產生的危害可能比陳家軍更大,因為那會動搖滿清的基礎。

    但是就眼下的戰場上,不管永瑞、福永手中握有比陳家軍多多少的人馬,他們都不想在夜間跟披甲的陳家軍打一場很難控制的大規模夜戰。

    清兵軍寨裡的廝殺聲在一點點沒落,永瑞的心很不是滋味。這個營頭是被他們拋棄了啊。

    「殺啊」

    甲兵一營一隊的陳威戰甲上已經佔滿了鮮血,但他還想往前衝沖沖

    戰鬥開始前他曾渴望著自己能第一個殺進清兵營寨中,第一個殺了清兵的營官,立刻不可忽視的大功。但這些他都沒有做到,陳威也不知道這對他能否得到更高一級的勛章有沒有影響,反正當手中的長槍刺入清兵的體中的時候,這些念頭全都消失不見,他的腦中只剩下了一個想法:「殺、殺」

    狹路相逢勇者勝。

    戰場上的白刃肉搏就是不能去膽怯,後悔、驚亂全都無濟於事,要想不死在這裡,唯有拿出比敵人更多的勇氣。

    無數跟他一樣想法的陳家軍將士奮力的揮動著手中的刀槍,一次次刺入清兵的肉體。身上只穿著單薄的號衣的綠營兵,對於鋒銳的刀槍毫無抵抗力。

    陳威手中的槍頭毫無阻力地刺入對面清兵的臉上,借助衝進,尖銳的槍頭穿過了清兵顱骨,矛尖從他的腦後直接透出。但是他長槍卡在了顱骨裡,一下子沒抽出來,小腿上就被另一桿長槍狠狠的刺中。淒厲的慘叫聲從陳威口中發出,這一槍恨不得能把他的小腿扎穿,然後陳威就整個人倒在了地上,在跌倒的一瞬間裡他看到握著長槍的清兵正猙獰的腦袋被一道刀光利索的從脖頸上搬家,變成了一具沒有腦袋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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