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主宰江山 作者:漢風雄烈 (已完成)

 
regn13 2017-12-21 23:58: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0 55854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8:04
第一百七十五章 落地生根,抽枝發芽
    夜色籠罩著大地,剛剛履新江蘇學政的景福正在提筆給京城的家人寫信。

    鑲白旗出身的景福字介子,來江蘇履新之前在山西任職,官聲能力都很是不錯。但此時的景福卻有些愁眉苦臉:「…………此間民事情尤艱。……城中陳逆傳言猖獗,士紳白首交口議論,驚奇者有之,詫異者有之,喜多而憂少也。

    袖手嬉笑恍若看客者尤其多,面帶憂國之意者百中無一!國朝人心淪喪,竟至於斯!

    ……日來天氣濕冷,甚以為苦;幸公事勉細能了,近日無積壓之弊……」

    放下筆的景福憂心依舊,他想到今日自己微服私訪在酒樓聽到的議論聲,二中有一便涉及到河南戰事,江陰民眾聲有亢意,多面露喜悅之色。

    這如何能讓他安心?

    大清入關已經兩甲子了,江陰人等還未能盡望前仇。如果河南匪亂能及時的撲滅也就罷了,如果逆亂匪軍做大,朝廷在江南的威望是會一落千丈的。

    景福望著漆黑的天空上從雲彩中露出半張臉的月亮,清冷的月光照射著他一身的憂慮。

    而臥房裡的陳繼功也在看著月亮,晚秋的江南跟他設想的不一樣,濕冷的氣候讓他這個河南人很是不適應,在來江南的路上滿腦子的風花雪月已經全被打消。但陳繼功心中也湧起了滿滿的鬥志,江陰的情況很不一般,他們暗營作為鑽進鐵扇公主肚子裡的孫悟空,大有可為。

    因為江陰百姓對清廷的那種反抗意識,因為江陰重要的地理位置。

    他雖然不臨近京杭大運河,卻有一條錫澄運河穿越其間。錫澄運河就是連通京杭大運河(無錫)和長江(江陰)之間的運河,在宋代時鑿通。自無錫皋橋由京杭運河分支,北經青陽、月城、南閘,於澄江鎮西過江陰船閘,至黃田港入長江,全長七十多里,溝通長江與江南運河兩大動脈,方便了無錫的船隻進出長江,為蘇、錫水道出江的重要通道。要知道無錫可是中國的四大米市之一。

    錫澄運河自古就被稱為漕渠。漕船由錫澄運河出江駛往瓜洲,為貫通大江南北的漕運要道。

    陳繼功很清楚自家堂兄的打算,在陳家軍進入鄖陽之後,大軍會很快的沿漢江入長江,席捲武漢三鎮,然後順江直下。

    陳家軍要想活,必須打出去。必須牽扯住南北其中一面的清廷兵馬,那樣的話老巢那裡承受的壓力才會銳減,才有可能抵擋住隨後滿清大軍的重擊。

    而南北這兩個戰略區域,陳鳴甚至很多將軍府的上層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南方。

    後者是天下的錢糧財富之所在,而且江南水路縱橫,不比江北都是一馬平川的大平原,滿清朝廷完全可以從蒙古和西北調集馬隊大舉南下,陳家軍在火藥無法保證供給的情況下,很難相信他們能夠在平地上一次次的打敗清軍馬隊。

    當然了,誰也不會認為江南就是那麼輕而易舉可以掃蕩的。只是兩權相害取其輕,江南再危險也比不得隊伍在江北的危險大。陳繼功所處的暗營已經大肆的進入江南,力求以最快的速度建立起一處處信鴿接收平台和情報聯絡點。

    年紀跟高彥明相差彷彿的陳繼功並沒有像高彥明那樣進入將軍府下屬的政府部門,對於性格有些小跳脫的陳繼功,讓他整日裡埋頭政務,他一點都不願意。比較起來,暗營這種隱藏在黑暗中的『間諜』,更可給他感官上刺激和精神上的滿足。

    當然,他的這種選擇也有他老爹的影響存在,陳聰一如既往地本分。該做或不該做的事兒,分得很清楚。很多時候他的作為讓陳惠和陳鳴都覺得太『生分』了,完全沒必要那麼苛刻。

    陳繼功的大哥陳季卿在新近被更名為汝陽的汝州州城當縣丞,汝寧府城汝陽被該做了汝南。陳聰自己始終待在將軍府內,只能算是一個大會計,倆兒子一個做縣丞,一個做間諜,都是從基礎做起,真的是太太規矩了。

    就算是年紀不大的陳繼功也能清楚地看到自己老爹的『規矩』,陳惠和陳鳴也都該慶幸,他們有一個知情知趣的兄弟和二叔,還有兩個一樣腦子不混賬的侄子和堂兄弟。

    陳繼功還不知道就在他從豫西來江南的一個來月路上,陳鳴已經帶著隊伍從南陽打破新野打到了均州,但他堅信自己堂兄說下的話絕對不會食言。

    陳家軍早就有定調的江南攻略,暗營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很重要很重要。陳繼功要在今後三個月的時間裡組織起一支小有規模的船隊。必要的時候他還要確保自己能控制著船隊拉到長江的中游去。

    要知道,清廷在長江一線是有著一定的內河水師力量的。湖北的漢陽協、湖南的岳陽營、江西的湖口營、安徽的蕪湖營、安慶營,還有江南提督麾下的太湖協、江陰營等部。雖然比不得太平天國起義之後在湘軍水師的基礎上改建設立的長江水師人多船多,但這些營頭也是個大麻煩。陳鳴想要『霍亂』江南,就離不了長江水道,就離不了船隻。

    如此看,陳繼功的任務還是很重很重的。更不要說他還肩負著向湖北地界轉運硫磺、硝石的任務。當然,陳繼功只是這大盤計畫中的一個棋子,還有別的人與他擔負同樣的任務。

    ……

    魯山礦場上,在陳家軍控制了汝州地區之後,這些礦場早已經公開化。

    每個月都有大量的糧食運入山中,然後是大批量的塊鐵、條鐵乃至槍炮兵甲從山裡運出來,鬼都猜得出土門集那個陳家的老根據以西地頭裡有著陳家軍賴之以屢勝官兵的兵工廠。

    雖然是公開化了,但這裡的守衛依舊嚴格的緊,縱然越來越多的人被送到了這裡。

    成百上千的戰俘,未成年的小孩,男女都有;啞巴聾子,也是男女都有;以及一些自己主動剪掉了辮子,主動走進復漢將軍府開辦的政務學堂的文人士子。

    後者的群體中迄今為止還看不到一個舉人,但是秀才的數量越來越多了。這些秀才的年紀有大有小,一些人甚至頭髮都已經花了……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8:05
第一百七十六章 土門集【求收藏】
    頭髮已經長出了一指長的淨空和尚提著皮鞭虎視眈眈的從一群戰俘跟前走過,他身上穿著象徵著礦場管理人員的紅馬甲,腰間還掛著一口鋼刀。

    日復一日的青菜蘿蔔水煮豆腐,大和尚也受不了了,但他不敢去投軍,在淨空眼中,自己一投軍就是徹底的走上黑路,難以回頭了,所以淨空選擇了留在礦場當監工。

    當初那些跟他一塊被俘虜的和尚們,只有兩個人做出了與淨空一樣的選擇,剩下的全都穿上赤紅的軍衣,成為一名光榮的陳家軍甲兵了。據他們傳回來的消息,之前被分在另一片礦場的那些和尚也都選擇了投降,所有的和尚都選擇了進入甲兵營,其中有三個人還被選入了坦克營。

    淨空不眼氣那些人的好待遇,他現在在礦場吃喝也一樣不愁,他還學會了抽菸和看報紙。後者與紙煙一樣,都是被將軍府搞出來的新鮮事物。現在將軍府一共發行三份報紙:中原日報,這是將軍府的第一大報,拳頭產品,將軍府直屬機關和下轄地方部門,都有配比份額,裡頭會有將軍府高調宣講的政策,還有揭滿清老底的《揚州十日記》、《揚州城守紀略》、《嘉定乙酉紀事》、《江變記略》、《嘉定屠城紀略》等等,也不知道陳家是從哪裡找來的這些東西。此外報紙上還有一些小黃文,主要是編排野豬皮、黃太吉、順治、康麻子這些皇帝,以及孝莊和多爾袞的那嘎達事的。

    《中原日報》的發行量能超過三千份,是日刊,淨空現在都養成看報的習慣了。

    然後是《軍報》,這是復漢將軍府軍方的口舌,屬於旬刊,十天發行一份,主要宣揚陳家軍的赫赫戰績。還有加入軍隊後士兵的待遇,軍屬的待遇,軍隊裡的各種各樣的獎勵,那白花花的銀元很有吸引力的;

    最後就是《法報》,如果說軍報對應的是陳家軍,法報對應的就是復漢將軍府的法院了。

    陳家在沒成立將軍府之前,就旗幟鮮明的將司法權從政府手中分離。淨空和尚看了這些天的《法報》之後也明白什麼叫司法權了,以他個人的角度看,陳家這一招做的很好很漂亮。天下間有那麼多糊塗官判了那麼多糊塗案,那些當官的一個個《大清律》都讀不明白,一個個請刑名師爺,既然如此就直接不讓他們管了。

    《法報》宣揚的主要是將軍府推出的《律法》,還有一些代表性案件的審理判罰。淨空和尚也愛看這個,三份報紙裡他最少看的就是《軍報》。反正要出了大事的話,《中原日報》肯定會刊登,他不會從軍,就最好不看《軍報》,免得被誘惑。

    他的房間裡供奉了一尊佛像,甚至礦場高層裡都有人找到他,要他在礦場邊上選址建一處廟宇。淨空完全可以一邊拿著礦上的工資,一邊在和尚廟吃齋唸佛,但必須起到一些作用,比如化解化解一些俘虜心頭的不甘不願和怨恨。他很直接的拒絕了,說自己已經破戒出家,本就只是武僧的他哪裡能做一廟主持。

    一切歸根究底,還是淨空不認為陳家能夠成大器,雖然他對陳家軍的一些措施和做法很有好感,但他還是不認為復漢將軍府真的能恢復漢家江山。陝西的大軍已經重新壓倒洛陽,彭婆鎮的戰鬥已經打響,淨空覺得陳家的希望真的很渺茫。他還是抱著暫時安身,必要時逃之大吉,自己位卑身輕也不會太引人注目的主意。沒看他頭髮都留了麼。

    ……

    土門集北面的一個小山頭。裊裊的輕煙隨風飄逝,山頂上立著一處不大的堡壘,赤色的軍旗迎風飄揚。這就是伏牛山區中上百個之多的陳家軍檢查哨之一。裡面的士兵一旬一更換,且兵源由來不一,正規軍、後勤軍和童子軍,三者任意取一。

    現在這處山頭上的守衛部隊就是一個班的童子軍。潘滿囤正在履行著自己炊事員的工作,身前三口大小不一的鐵鍋,最大的那一口是冷鍋,底下沒有生火,裡面是開水;中間一口正在咕嘟咕嘟的沸騰著水汽,軍隊裡的菜不應該說是炒的,而更應該以燉來去形容;最後一口鍋裡蒸著雜糧米飯,高粱小米小麥黑豆糙米和大米混在一塊的雜糧。

    糙米是稻穀脫去外保護皮層稻殼後的穎果,內保護皮層(果皮、種皮、珠心層)完好的稻米籽粒,由於內保護皮層粗纖維、糠蠟等較多口感較粗,質地緊密,煮起來也比較費時,但其瘦身效果顯著。陳鳴上輩子減肥的時候就專門買過這東西,對其非常的瞭解。與普通精緻白米相比,糙米維他命、礦物質與膳食纖維的含量更豐富,在21世紀被視為是一種綠色的健康食品。尤其對腳氣病有顯著的作用。

    當初剛剛起家的東洋小矮子,不管是甲午戰爭,還是在東北與俄國老毛子死磕的時候,因為腳氣病減員和消弱的戰鬥力都是日軍所面對的最凶惡的敵人之一。

    小鬼子得腳氣病就是吃精米吃的了,陳家軍現在糧食物資供給上保持的很好,可不能重蹈小鬼子的覆轍,得出『嬌氣』病了。

    「開飯啦,開飯啦。」嘗了一口米飯,蒸的很好,潘滿囤拎起勺子『鐺鐺』的敲起鍋邊沿。

    今天的菜是青菜土豆燉鹹魚,明天來換班的隊伍就該到了,潘滿囤也沒必要再節省手裡的儲備,回到營地裡,他們童子軍的伙食會比現在更好。

    潘滿囤從進童子營開始,到現在也才五個月,個頭長高了一寸,體重增加了斤,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壯實。要是當初他在童子營的時候,是這樣的體格,絕對不會落到干炊事員。

    十個人的一個班,算上潘滿囤只有八個人過來吃飯,堡壘的頂頭始終保持著兩個人警哨。

    這個據點裡沒有潘滿倉,潘滿囤的這位親哥哥已經是童子軍的排長,他帶著第一班在幾十里地外的另一處據點。當陳家軍在戰場上的兵力開始顯得短缺的時候,當礦場上的戰俘越來越多的時候,這些從童子營裡走出來的童子軍已經能夠盡到自己的義務,有力量來為缺少人手的陳家軍貢獻自己。

    潘滿囤飯缸裡的菜一塊鹹魚都沒有,他用該是自己的四塊鹹魚換了一個咸雞蛋,這個生來命苦的小傢伙長著一張大少爺的嘴,才吃了幾個月的飽飯,就開始挑食,吃不下鹹魚鹹肉了……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8:05
第一百七十七章 均州外
    【果奔前的最後一章,求個收藏】

    均州,即是後世的丹江口市。地處漢江中上游、鄂豫兩省交界處,東臨湖北重鎮襄陽,西連軍事重鎮鄖陽,南接千里房縣,北交豫西要地南陽,大名鼎鼎的武當山也是坐落於此州境內。

    在丹江口大壩修築之後,千年古均州在21世紀的時候已經被淹沒在了丹江口水庫河底。後人要瞭解這座古城只能從舊日的照片和厚厚的文字資料中覓得一二。

    但是在乾隆三十二年秋的時候,這座城市在湖北還是一個十分重要的所在,是聯繫襄陽府和鄖陽府之間的樞紐,無論是對於鄖陽鎮還是對於襄陽府來說,它都有著特殊的意義。

    要知道鄖陽府的綠營駐軍可是達一鎮之多的,如此多的兵力對地方民生來說無疑是一個極大地負擔,本就貧瘠的鄖陽府根本就無力供應一鎮綠營數千兵卒的消耗,尤其是有戰爭發生時,大軍出動的糧食靠鄖陽府自身都籌集不到。

    在這種情況下,富裕的襄陽府就成了鄖陽鎮的最佳補給地。倒不是說襄陽府的錢糧直接供應鄖陽鎮,襄陽本身也有不少駐軍,單單的襄陽府可養不起兩者加一塊的近萬人馬。而是上頭發出政令由襄陽府庫直接撥調錢糧送交鄖陽,這批錢糧本身也是襄陽府要交到上面的,現在不用倒騰了,直接被上面劃歸了鄖陽鎮。而且鄖陽府每年都會從襄陽購入大批的糧米布匹,不管這些糧米布匹是不是襄陽府本身生產的,缺少了襄陽這個平台,鄖陽府怕很快就會亂起來。

    陳家軍起兵以來,湖北境內多次徵集軍糧,就已經影響到了鄖陽府的安定,等到陳家軍殺進襄陽府之後,鄖陽襄陽之間的民間貿易就徹底的斷絕,眼下鄖陽府的糧價是一日一高。

    作為襄陽府最西端城鎮的均州,這裡隱隱除了貿易昌盛外:鄖陽府的拳頭產品就是木材和紙張,藥材次之,雖然無法與歷史長遠的禹州相比,但鄖陽府山多林密,野生藥材也是極多,後世這裡是被譽為華中藥庫的,只是現在還沒能力做到完全開發;

    再一個就是鄖陽盛產金銀,鄖縣、竹山和漢江沿岸,金銀儲量豐富,漢江流域多有金沙,每年淘取重量可達數百兩;而且這裡還有儲量大品質高的綠松石,陳鳴甚至還曉得竹山縣的銀洞溝銀礦,這座銀礦在他前世的時候是全中國八大金銀礦之一。只不過這個時候,銀洞溝僅僅是一個當地土財主在小打小鬧,外人根本就不曉得,暗營早就盯著那裡了。

    均州作為襄陽府的最西端,那就是與鄖陽貿易展開的一個節點,而且還是一個戰略儲備處。往常時候每月都有大批的錢糧物資從襄陽城運抵這裡,然後再從這裡轉運鄖陽。可這一切在馬文傑率軍東出北上之後,就變樣了。尤其是四省匯剿開始之後,鄖陽鎮和鄖陽府都似被遺忘掉了。

    鄖陽位於川陝楚豫四省的交界處,周邊全是綿綿大山,自古來就是匪患嚴重,尤其是在康熙初年,那時滿清的天下還未坐穩,用兵更是頻繁。那個時候均州很可能是作為鄖陽鎮的直接補給地而受到了專門的加強,均州城內不但設立了參將署、守備署、布政分司署、按察分司署、中司署等重要衙門,還設置了廣積倉大使署、均州船署、界山馬場署和軍器局、火藥局、軍械庫等諸多部門,各大小校場以及演武廳也是一應俱全。

    只是現在天下承平已久(內地),均州營都變成了均光營,級別也早已經從參將級別調低到了都司級別,船署、馬場、演武廳等更是已經廢除已久,但廣積倉、軍器局、火藥局、軍械庫等設施卻是還在……

    對於陳家軍而言,均州廣積倉的糧食倒還罷了,軍器局、火藥局和軍械庫裡的東西(人)卻是陳鳴所極力渴求的。所以這個地方他是一定要拿下的。

    均州西城外。

    陳家軍的陣地,部隊圍繞著一個不太高的小山包設立,下面用圓木、土石壘成的柵欄,半腰處由土木石塊砌成的一道半人高的石牆,後面緊湊的扎立著百十頂帳篷。再向上是陳鳴的指揮大帳,赤紅色的大旗迎風招展,四邊也有二十多頂軍帳環繞。

    在山頂最高處,斜下的緩坡被一塊塊石頭踮起,六門火炮直直的指向均州城,黑黝黝的炮筒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出冷冽的寒光。不同於下方的小炮,這六門五斤炮是直接可以威脅到均州城牆的。

    隔著護城河相望,均州城東臨漢水,城牆全部採用三十斤一塊的青磚墊砌而成,西南北三面各鑿一丈五寬護城河,六座城門均設有木製防洪水閘門,以及一萬斤重的石頭門檻,三丈高額城牆環城八里地,均州雖然不大,卻兵匪概不能犯。

    此時三四十號人正坐臥不齊的靠在這些大炮後面的土牆上,懶散的曬著太陽。

    「秦頭,你說這玩意要是真裝上鐵彈和火藥嘍,能打的出去不?」一個仰面躺靠著的漢子用腳噌了下自己面前的炮架,向秦秀光問道。

    「試試不就知道了,你來開炮,讓咱兄弟都開開眼。」秦秀光咧嘴對著那個手下一呲牙,打趣說道:「要是出了事兒,軍隊裡給撫卹,咱兄弟也給你湊上一份子安家錢。」

    陳家軍的大部隊已經在夜裡悄悄趕往鄖陽去了,留下一部分人馬守在這裡,似乎是為了牽制住均州城裡的清兵。因為鄖陽竹山協副將朱邦道親自帶領兩千人趕來支援均州,那麼鄖陽這時候留守的人馬數量可就夠嗆了。城外的陳家軍在西城門外布下了一道看似還不錯的防線。

    「免了,我可還沒討上媳婦呢?要死也待留下個種再死。」那漢子連忙搖頭。雖然不是炮隊的炮兵,可誰不知道大炮的厲害。自己真要是用眼前的傢伙去『開炮』,十有八九會去找閻王喝茶。說著他伸了伸懶腰,讓自己的身子擺的更舒服一些。

    大都督的法子還是很靈驗的。自家只是四個隊的甲兵火槍兵,配合著兩個隊的輜重兵,他們這隊人就是輜重兵,就把均州城裡的清兵給嚇住了。

    這時間都轉到下午了,對面的清兵還一點動靜都沒,看來是被這擺著的六門大炮給嚇著了。之前時候這六門大炮就狠狠地走了均州城一頓,昨夜故意喧嘩熱鬧一晚上,掩護了大部隊轉移的跡象,城裡頭的清兵怕是會以為陳家軍『神奇』的將六門大炮運到了高地頂端了。

    實際上那就是六根木桶子,裡外都裹了一層鐵皮。綠皮狗和地方民團都被嚇住了,那正好,自己這當小兵的整好歇歇。

    說真的,從河南走到湖北,從襄陽走到均州,這心裡頭不知怎麼的就變得懶懶的……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8:06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最重要因素
    中國又一個成語叫樂極生悲。這個成語用到山頂這群懶洋洋的曬暖的後勤兵身上是再適合不過了,因為一個傢伙在起來撒尿的時候,腳踩到一人腿上了,被踩的那人當然縮腿了,把踩得那人一個踉蹌爬倒在了一尊炮架上。

    只是一根鐵皮木筒,又不是真正的大炮的『大炮』,如何支撐得住一個人的撞擊。那『炮口』向下一垂,炮尾高高的翹了起來,然後在所有人都沒反映的過來之前,黝黑泛著金屬光澤的『炮筒』就從炮架子上嘩啦著翻滾下,一丈多高的直線落差直接讓鐵皮木筒變了形,然後在土坡上軲轆軲轆的往下滾,都沒滾到半山腰營地,就滾不動了。

    整個高地就是一個大土丘子,土坡最大角度恨不得都不到30度。

    頂端炮兵陣地上的叫疼聲停下了,倒是下頭喧嘩一片。「上頭的搞啥嘞?老子的命可金貴著哩,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木頭疙瘩下……」語氣很不好很不好的斥責聲已經響起來了。

    不提山頂上秦秀光等人的連聲誠懇道歉,營地對面均州城西城樓上的一個人可睜大了眼睛,單筒望遠鏡死死地盯著那根從頂上炮台上摔下的炮筒。

    已經是爛的不成樣子了,鐵皮扭曲著,炮口上迸出幾塊斷口白呀呀的木頭茬,清晰可見。

    「假的,逆匪的大炮是假的。」拿著單筒望遠鏡的那雙手的主人看清楚一切後,先是震驚的大叫,然後就趕緊奔下城頭,向著朱邦道落腳的城西周府奔去。

    這人是均光營留守的一名千總,當他信誓旦旦的向朱邦道匯報山頂的六門大炮是假的時候,朱邦道的臉色登時一變,「當真?你可看清楚了?」均州與鄖陽府每日都有快馬聯繫的,今天到下午了,還沒有快馬奔到均州,朱邦道之前只以為是快馬撞到了陳家軍巡哨隊伍手中,這是很有可能的。可現在看,更有可能的是快馬連同鄖陽府城,都被陳家軍裝進袋子裡了。

    朱邦道並不是傻子,他腦子裡有了懷疑之後,昨夜裡陳家軍整夜的喧嘩熱鬧就變成了虛張聲勢,今天早上陳家軍派人到城下罵戰,也變成了欲蓋彌彰。

    因為六門五斤炮是最好的佐證,陳家軍用假炮晃點均州,真的大炮他們弄到哪裡去了?朱邦道不用問也能想得出來,鄖陽府啊。至於如何快速的將六門大炮盡快的運到鄖陽,均州河段上的船隻不要太多哦。即使在陳家軍趕來之前已經有很大一部分船隻被清兵燒燬或是沉江了,但總有幾條漏網之魚是肯定的。而且陳家軍的船隊前天夜裡就已經衝過了漢江,雖然他們的船隊一直在均州城西江面上停靠著,似乎數量沒什麼變化,但以陳家軍的力量從均州境內漢江段水面上徵調幾艘船隻不要太簡單了。

    很快的,均州城裡的把總以上軍官和民團首領悉數聚到了城西周府。朱邦道將那名千總的回報這麼的一說,大廳立刻一片混亂。尤其是鄖陽鎮出來的軍官,他們的家人,他們的家族都還在鄖陽府呢。朱邦道帶來了兩千人增援均州,鄖陽府是很空虛很空虛的。

    均州方面當然不希望鄖陽鎮的人馬撤離均州了,但朱邦道『察覺』陳家軍繞開均州去進攻鄖陽府了,鄖陽鎮又怎可能還坐得住?均州知州就算跪下,也挽不回鄖陽鎮人馬的回家之心。眾人很快就回營整軍,他們要出城了。

    雖然議事中也有一部分人提出「會不會是陳逆的詭計?」,但被鄖陽鎮的人給齊聲否決了。他們冒不起這個險。至於危險,最多探路的時候小心一些,如果發現陳家軍大隊人馬是在路上等著他們,那就撒丫子往回跑唄。

    ……

    「可真是一個打埋伏的好地方啊!」陽坡頂上,陳鳴打望著周邊地形,非常滿意的點點頭。真不費讓自己花了那麼大的工夫,確實是個上佳之選。

    陽坡位於均州和鄖陽府的交界處,對面是老關咀。從老關咀這個名字就可以知道,漢江水道是裹著北邊的『老關』的。那是一個接近直角的轉彎。

    陽坡臨江的地方生長著大片的蘆葦叢,可以供陳家軍將士藏身。聯繫均州和鄖陽府的官道就從這座山坡的腳下穿過的,大道通直,最易行軍。而它的北面又緊挨漢江,所以雖是寬敞的官道可實際的迴旋餘地卻很小,只要朱邦道帶人踏入了這段路,山後的伏兵一殺出……

    陳鳴很自負的認為勝券在握。

    行軍打仗離不開地理,也離不開刺探軍情,而有了暗營的幫忙,這一代的地理地勢對陳鳴來說都不成問題。所以他才知道了陽坡這個地方……

    而且他還命人在均州城外虛張聲勢,以遮掩朱邦道的耳目。當然,陳鳴還不知道自己的小算盤還沒等到夜裡留守部隊主動暴漏出來,下午的時候就因為一個可笑的失誤而露餡了。

    兩千多部眾進入到預定地點後,陳鳴沒有浪費時間,立刻就命全軍以隊、排為建制分散到陽坡後面的河灘蘆葦叢中,並下令過夜之時嚴謹生火點燈,不得有任何的聲響。吃飯吃準備好的冷食。外面活動的隊伍有偵察兵就足夠了,剩餘的人沒必要動,除非是陳鳴認為該動了。

    說真的,陳鳴完全可以這個時候真的把隊伍拉到鄖陽府城下面,趁虛攻之。但背後放著兩千清兵,這讓他有些不放心。現在一連串的戰事打下來,陳鳴腦子裡想的越來越多的是如何消滅清軍的有生力量,對於地盤並不怎麼在意。

    他似乎太受『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這句話的影響了。

    如果明天朱邦道真的帶兵追來了,陳鳴對打勝仗是很有信心的。但朱邦道要是沒有追過來,陳鳴也不會帶人在陽坡一直等下去。

    吳達善帶領的一部分陝西綠營已經殺到了洛陽,原陝西提督汪騰龍戴罪立功,已經開始在彭婆鎮與鎮守那裡的楊平、馮少華部小規模交火。陳家軍就要迎來自己的第二波大圍剿了。

    這個時候陳家確實沒必要顧及地盤,鄖陽的人力才是他們最需要的,是他們能否挺過接下來圍剿狂潮的最重要因素!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8:07
第一百七十九章 泰山壓頂不彎腰
    【新的一週第一天,求收藏……】

    魯山,將軍府裡。

    「哇哇……」嬰兒洪亮的哭聲宛若魔音轉入人的耳朵。

    雕花大床上鋪著厚厚的被子,小陳鼎四肢朝天,又抓又蹬,哭的似天昏地暗,實際上一滴淚珠兒都沒落下。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一會兒看看坐在床邊,手裡拿著他心愛玩具,卻板著一張臉的娘親;一會兒又可憐巴巴的看著一旁面露焦急的奶奶,只要李小妹或高氏的眼神跟他那雙眼珠子一對視,小陳鼎兩眼一閉就哇哇的哭的更厲害。

    「玥……」高氏看著孫子哭的這麼厲害,心理面心疼啊。

    「娘,您別慣他。小孩三翻六坐九會爬,外頭跟他一樣大的小孩爬的都利索的很了。就他,爬兩步就癱那兒了。真不能再慣他了。」

    李小妹一邊跟高氏說著,一邊用眼睛狠剜著小陳鼎。就因為她要他學爬,多爬會兒,李小妹已經被高氏和更高級別的黃老太太數落了好多次了。

    哭了又哭的小陳鼎看奶奶不幫他,老娘手裡還時不時拿著玩具誘惑他,最終忍受不住誘惑,翻身趴在床上,四肢倒騰著向他娘身上爬去。

    李小妹沒有繼續『作踐』小陳鼎,把陳鼎抱在懷裡,手中搶來的玩具也如陳鼎所願,給了他。高氏兩步走上前,一把把孫子抱了起來,還狠狠地看了李小妹一眼:「就沒見過你這樣當娘的……」陳鳴小的時候高氏多精貴他啊,那是高氏等了n多年才等來的寶。真正的捧在手裡怕摔著,含在口裡怕化了。

    眼下陳鼎是陳鳴唯一的兒子,不管陳家能不能成事,陳鼎嫡子嫡孫的地位都不可動搖,完全是名正言順的第三代第一繼承人。

    小陳鼎在奶奶懷裡能夠感受到一種有別於他老娘的氣息,立刻給高氏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甜甜的笑臉,樂得高氏心都要化了。

    因為陳鳴的一次次出征打仗,高氏真的是把對兒子的擔憂疼愛都加賦在孫子身上。

    陳家的女人日子過的很忐忑很不安的,她們現在榮華富貴,享受著萬人尊崇,但一旦事敗,整個陳家淪落深淵,就是最最普通貧乏的平民生活也距離她們遙不可及。然而她們根本無力改變這一切,那就只有默默地接受。

    將軍府書房中,陳惠正詳細的研讀著新編練的六個甲兵營提交上來的軍情報告。這六個甲兵營不日就將南下的,他們當中七成的人馬是投效的戰俘,剩下的三成中也有七成的新兵蛋子,真正的陳家軍老兵只有少少的一成。

    這樣的部隊留在將軍府境內是不怎麼安全的,尤其是清廷的第二次圍剿即將撲來,陳家軍留守隊伍很可能會陷入死守的困境,這種情況下很難保障這樣的部隊的忠誠度。

    他們在組建之始就是為陳鳴的遠征部隊準備的,而且這三千人已經是第二批了,第一批人數也是三千,也是六個營的甲兵,在多日前已經開拔,現在都走到南陽府城了。

    這六千人把根據地內部這段日子裡投效的戰俘拉走了七七八八,陳鳴也會把他部進入鄖陽府之後的大部分戰果送回到根據地來,這些願意跟著陳鳴的流民難民,在將軍府受到清軍大肆進攻和封鎖的時候,軍事技巧可能比不過投效的戰俘,忠誠度卻是能完勝之。對於陳家軍來說,接下來的日子,忠誠遠比戰鬥力重要。

    當然了,陳鳴自信滿滿的收容下這麼多的戰俘,也是因為他的金手指,對於這些以戰俘為主體的營頭,『望氣術』絕對是對付他們的最佳法寶。

    陳惠卻是不知道陳鳴的bug的,所以他很憂慮。要是陳鳴在遠征當中,這些戰俘為主力的營頭突然潰了,就不提反戈一擊了,只要他們突然潰散掉,就能把陳鳴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所以陳惠對於這些營頭的軍情匯報,一律是詳加覽讀,對於這些營頭的每一個變化都親自過問。

    所有的投效戰俘,在彙編進甲兵營之前,從建制到籍貫,一律打亂。

    河南、陝西、湖北,少量的安徽兵,四省的綠營戰俘,那麼多軍鎮和營頭,和稀泥一樣徹底的攪拌在一起,盡最大努力讓營頭裡的俘虜兵彼此個不認識,互相不熟悉。

    然後是甲兵營的武備,沒有配火槍,俘虜兵穿著是最簡單的藤鐵甲;而且這種藤鐵甲不同於一開始的藤鐵甲,現在的藤鐵甲是以藤甲為框子,外面敷上一層鐵片,用皮革、荊條編聯一起,這就是藤鐵甲了。而正規新兵配備的是老式的藤鐵甲,胸口部位還是那一個鐵質的胸甲;最後人數在隊伍中僅僅有一成的老兵們,披掛的就是防護力更強更全面的鐵甲了。

    如此做也算是對俘虜兵的一個威懾。

    別說這種人為等級劃分影響戰鬥力,陳家軍軍功體系羅列的很清晰,只要立功,俘虜兵功勞足了也能披上鐵甲。現在的階級地位又不是士兵一輩子的階級地位?

    老兵們每個人還配有四枚手榴彈,一些軍官還配有手銃。

    總的來說,這前後十二個營頭的秩序,在沒受到嚴重考驗之前,還是有一定牢靠性的。

    陳惠在根據地能為陳鳴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前後十二個新營頭,連軍官都是從一應隊官中火線提拔的,他們連同陳鳴現下統帶的本部,相加一萬人馬,就是陳鳴遠征隊伍的基本盤了,頂多陳鳴在鄖陽再招募一些個。人數絕對不會超過一萬五千人,以冷兵器為主,火槍火炮為輔。

    陳惠放下手中的報告,揉了揉眼睛,臉上露出了一抹疲態。自從陝西綠營復來,陳惠這肩膀上的壓力就日益加重,這次大戰,根據地這裡可沒有陳鳴與他分擔壓力了。

    南陽更南的人馬自然會被陳鳴牽制住,甘陝、直隸、京師旗兵、山東等地的人馬卻必須由根據地來扛,之前由陳鳴來承擔的軍事壓力一下子落到了陳惠的肩膀,這讓他心裡一直沉甸甸。

    陳惠沒打過仗,他很怕自己扛不住這股壓力,到時候兒子正在江南大戰呢,老巢突然淪落,那該是何等的悲慘?陳惠這些日子屢屢走訪隊伍和新兵營,一次次用堅定地語氣對自己說:陳惠你一定要抗住,抗住。但心裡就是沒譜。

    清廷的第二次匯剿,據暗營傳來的密報,乾隆皇帝調動了甘陝、直隸和山東的多路大軍,還動用了豐台大營的京旗。像火器營啊、健銳營啊、護軍營啊,都有出動。另外還調動了吉林、盛京的馬隊和一部分蒙古馬隊。

    來勢洶洶,是要以泰山壓頂一舉將汝州碾為粉齏。陳惠……,他能泰山壓頂不彎腰麼??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8:07
第一百八十章 蠢蠢欲動的鄖陽
    【求收藏……】

    夜色裡的陽坡一片寂靜,陳鳴已經睡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寶貝兒子剛剛在大哭大喊,也不知道自己的便宜老爹正在書房中滿面愁容。

    他還不知道,幾百里外的鄖西一個叫做扇子溝的地方,一小撮人正在黑暗中,躡手躡腳的向前方的大院摸去。

    當頭的一個青年腦袋後頭綴著一根老鼠尾巴一樣細的小辮子,低聲對身邊的人等說道:「都小心了,咱們從西北角摸過去。那裡比較鬆,孔財主前門後院看的都很嚴。白天就不說了,昨晚上晚上我也來過,前後門看守的人更多。姓孔的這外鄉人可狠著呢。咱們從西北角進去,挨著不遠就是地窖。都小心些。」

    一行人邊說邊走,到了院子的西北角,果然沒有遇到什麼守衛。不得不說,這些小毛賊們的運氣是相當不錯的。他們的行動正好選在了化名孔令仁的陳保廣大宅守備最懈怠的地方,黎明前夕也是這裡值夜人手精神最萎靡的時候。

    自從打王慶江這個內部叛徒手中栽了跟頭之後,陳保廣並有沒氣餒,而是選擇了隱姓埋名,重開江山。不再走基層路線,而是化名孔令仁孔財主在鄖西大模大樣的開起了木廠。

    木廠這東西在鄖陽府很常見,因為這裡到處都是高山密林,伐木業和伴隨著伐木業延伸開來的造紙業,始終是鄖陽府的兩大拳頭產品。雖然鄖西這破地方很少有外鄉人來開廠,但也不是開天闢地第一列,陳保廣很輕鬆的就打通了鄖西縣衙的關係。

    而木廠人手的招募就更輕鬆了,陳保廣給出的待遇不低,很快就從鄖西大山中招募了三四百人口。嗯,其中有一些是拖家帶口的。

    而藉著開木廠的幌子,陳保廣也狠狠地從外面進購了不少的糧食,以土豆、紅薯、玉米這些粗糧為主,木廠麼,哪家老闆會給工人天天白面大米?在那運輸當中就很自然的夾帶來了一大批兵器鎧甲。

    只要給糧食,只要管飯,陳保廣手下『下線』發展的速度快的驚人,這讓他回憶起自己之前的做法時,都恨不得甩自己一大巴掌。白費了那麼多時間。雖然那時候倖存下來的幾個人都已經是他手下的骨幹。

    鄖陽府正處在糧食危機之中,這一現象陳保廣看的分外清楚。之前鄖陽府的細糧一斗糧價是兩錢銀子左右,粗糧六分到一錢二分銀,視種類的不同價格不等。還有更便宜的雜糧。

    但是隨著大軍入豫,首先河南的糧食運不到南陽,襄陽糧市已經短缺了一部分,雖然那不是主力。可是軍糧的就地籌集就要了襄陽糧市的老命了,直接影響了鄖陽府的民生大計,鄖陽的糧價是一路上揚,不管是細糧、粗糧還是雜糧,都是翻倍的價格。等到陳鳴帶軍殺到襄陽,鄖陽府的糧價就徹底崩掉了。

    陳保廣趁機招收人手,現在他的木廠已經有五六百人,扣除掉二百來婦孺老弱,少說能拉出300條漢子來。而且這三百人的忠誠度相當高,在現下的鄖陽府,陳保廣這樣的好東主是千里難尋萬中無一,他手中有糧食,就有了這些流民難民的忠誠。

    木廠的糧庫就在這個大院子裡,不僅有存放細糧、粗糧的糧庫,還有儲備紅薯、土豆等雜糧的地窖。糧庫是一般情況下難以進入的,但是地窖,陳保廣自己都沒太放在心上,這麼一來也就引來了這伙小毛賊們的窺視。

    陳保廣這些日子是很忙的,陳家軍兵進鄖陽府,他們這些潛伏的棋子自然就要冒頭了,趁著鄖陽府的注意力全被陳鳴吸引去的檔口,暗營埋伏在鄖陽的棋子們相互串聯,已經在計畫著什麼時候爆發出自己的力量了。

    陳保廣的任務是在陳家軍逼近鄖西的時候,舉旗高呼,響應陳家軍,在鄖西縣城的背後狠狠地捅他們一刀。如果能配合著陳家軍打下鄖西縣城,那就是更好不過了。當然,最最好的結果是他們自己把鄖西拿下。

    所以大院裡一部分人手已經被分派了出去,陳保廣要趁機招攬更多地人手,聯繫更多地人。那鄖西山林當中的一處處窩棚,都要聯繫一二,吆喝兩聲,不管有沒有人來跟他們走,有棗沒棗打三竿麼。

    否則的話那個當頭的賊首,可不至於光顧了一趟大院後就很輕易地發現了西北角這個漏洞。如果時間換到半個月前,這些小賊們根本就不可能摸到大院牆角,路上就已經被暗哨發現了。

    土豆皮夾著泥土的滋味是什麼味道?

    陳保廣敢肯定的說,他沒嘗過。

    但對眼前的這幫小賊們來說這卻跟吃山珍海味一樣,抓著土豆,外頭的泥都不擦乾淨,就直接塞進了嘴裡。這些人早就餓極了,沾著土的土豆在他們眼中也是無上的寶貝。這些人一個個眼睛放光,拿起土豆在身上隨便一擦,直接就把土豆塞進了嘴裡大嚼。

    混合了泥土和土豆皮滋味的土豆肯定不好吃,但『飢餓』是一種很神氣的感覺,它能夠化腐朽為神奇。讓人直接忽略掉泥土和土豆皮的味道,無限的把生土豆的乾澀放大,以至於能有種甜美的味道出現。

    所有小賊的臉上都露出了幸福的神色,彷彿吃的根本不是土豆,而是滿漢全席。

    只有賊頭鄙夷的看著他們,他才不吃生土豆呢,明明走兩步另一個地窖裡就有紅薯。他利索的跳下地窖,用衣服兜了五塊大紅薯爬了上來,然後下到土豆的那個地窖裡,又兜了七八個個頭不小的土豆,「你們可快點啊。」賊頭邊忙活邊低聲喊道。

    陳保廣這個本身是探子的人被一群小賊摸到自己地窖裡都不知道,他最近的日子過的也夠舒服了。不管大院裡人手多麼短缺,被一群小賊摸到地窖都不知道,這證明他的警惕性為零了。

    當然,這與陳鳴眼看著就打進了鄖陽府了絕對有關,可不管怎麼說,這都是陳保廣自身職業素養的不合格。短暫的時間裡迅速擴張起來的陳家暗營,人馬素質很堪憂。

    只不過小賊畢竟是小賊,這些餓壞了的小子,看到土豆紅薯之後,根本忍不住自己的貪慾,一個個把紅薯土豆都往袋子裡使勁的扒拉,也不看看那袋子裡的東西都有多重了,他們有帶的動帶不動。

    最後一群人在逃跑的時候掉了鏈子,被大院的值夜人員抓了個七七八八,然後又順藤摸瓜的全部都捉到了……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8:08
第一百八十一章 完蛋【求收藏】
    不提氣急敗壞的陳保廣怎麼修理那些小賊,只看陳鳴這裡,朱邦道過早的發覺了不對,急匆匆的帶著隊伍出了均州,晚上清兵宿營的位置距離陳家軍只有二十來裡。

    第二天拂曉時分兩千清軍就起了營,全軍用過飯食,在朱邦道的督促下繼續疾行上路。一路上朱邦道把探馬放得遠遠地,其中一隊就直接奔上了陽坡頂。但是老天爺命中注定他今天要玩兒完,那一隊打馬在陽坡頂上跑過的清軍探子根本就沒有了對著坡下的河灘蘆葦叢做過多的注視,更沒有派人真正的往裡探一探。

    陳鳴就看到,那一隊五個探騎,只扭著腦袋對蘆葦叢掃視了幾眼,就大咧咧的繼續往西了。也可能是陳鳴一路上故意留下的痕跡迷惑住了這些探騎,反正朱邦道是被他們給害了。

    清晨,太陽剛剛升起,陽坡周邊覆蓋著一層朦朦的晨霧,讓人看不太清楚周圍的情況。

    急於趕路的朱邦道很相信自己派出的探馬的匯報,也沒派人手對陽坡背後的蘆葦叢做探察,直接揮兵沿官路速行,兩千清兵排成一條長龍,順著大路直行而去,沒有對左右的地形做任何的偵察和警戒。

    如此這樣,清軍毫無警覺性的進入了陽坡下的狹長官道,一頭紮進了陳鳴布下的包圍圈。

    「點火……」

    「放炮……」

    「全軍出擊,給我殺……」

    三道命令連珠爆似的從陳鳴口中噴出,看到兩千清兵人全部進了自己布下的口袋中,他的心情完全振奮了起來。清兵的乖乖入套不枉他昨天下午就開始埋伏在了這裡。

    「轟」

    一聲炮響,兩千以排隊為建制的陳家軍將士喊叫著從蘆葦叢中衝出,向著陽坡沖上。

    這次伏擊戰沒有炮火,如果進行順利的話,那些藏在蘆葦叢中的火炮都沒機會排的上用場。

    陳鳴跟前有一尊小虎蹲炮,純粹是為了發號令。

    過人高的蘆葦叢,聲音小點了話,根本傳不多遠。

    「殺啊」兩千陳家軍部眾聽到炮聲後心中無不激情雀躍,在蘆葦叢中憋了這麼長時間,心中的忍耐瞬間爆發了出來,人人高呼喊殺著從埋伏的蘆葦蕩衝向蜿蜒起伏的陽坡。

    朱邦道的前部、中心、後尾,三段同時受擊。

    鄖陽鎮的兩千清兵驟然間遭受伏擊,還是陳家軍的埋伏,當即就亂了陣腳。

    之前的一場場敗仗已經讓鄖陽鎮這個綠營建制在人數不多或是相當的時候,完全沒有了對抗陳家軍的勇氣和鬥志。軍心動盪士氣頹散,當一支支伏兵從陽坡背後從衝殺來時候,全軍、一片混亂,潰敗之勢不可扭轉。

    炮聲響起的那一剎那朱邦道心中猛的一顫,渾身上下都被一種冰冷刺骨的寒意所包圍。他雖然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陳家軍在埋伏,也看不見陳家軍的具體佈置,但他明白這一戰自己已經徹底敗了,即便眼前埋伏的陳家軍只有三五百人,他手下的兩千綠營也會完蛋。

    在這樣的地形中埋伏,全軍還一下子就亂了陣腳,喪失了軍心士氣,這場面別說是他朱邦道了,就是兆惠重生阿桂親臨也玩不來力挽狂瀾。只是想讓他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走!」朱邦道大吼一聲,帶著親兵就往東跑。

    急切之中,朱邦道已然顧不得去想鄖陽府了,顧不得去感慨均州了……

    他這兩千綠營一完蛋,不僅鄖陽要完蛋,均州也要完蛋,都完蛋。

    朱邦道逃得很快,一路上還帶領著身邊的親兵像滾雪球一樣一點點的將崩潰的敗兵收攏到自己的麾下。陳鳴站在陽坡頂上,看的直牙疼,清軍崩潰之迅速超乎想像。那一大團……人,逃跑之決然讓他震驚。

    還真是多虧了這個狹窄的地形,清兵也全部掉進了陳鳴布下的口袋中,否則還真有可能讓他們跑出去一大塊。這些人完全是自我崩潰掉的,那些清兵在伏兵的衝殺下是不觸即潰,就完全沒有抵抗反抗之力。

    他們沒有隊形,沒有了編制,混亂萬分的清兵,兵找不到官,官找不到兵,上到副將、都司下到普普通通的士兵一片的混亂,就像是一隻隻無頭的蒼蠅般在左衝右突,完全喪失了作為軍隊的基本組織能力。

    這一戰應該不算是一場戰鬥,而更應該是一場有著輕微抵抗的屠殺。

    當晨霧散去,戰鬥徹底結束。兩千清兵遭到毀滅性打擊。戰場上屍首狼籍,一片血腥景象。

    兩千清兵足足留下了三百具屍首,除很少一部分在朱邦道的帶領下衝出了前口阻截,殺了出去外,餘下的不死就是降,這一仗陳鳴俘虜就抓了一千三四百人。

    撫摸著身邊鐵炮涼涼的炮管,陳鳴無言一笑。這一仗果然沒有用到炮,根本就用不到。

    ……

    安口店。

    幾騎清兵探馬看著遠遠停在野外的陳家軍,納悶了,也震驚了。怎麼搞的?自己追逐了半天的『大隊人馬』就是這麼一撮賊兵啊?看路上的痕跡明明是大部隊啊,清兵探馬們納悶了。

    眼前的『大部隊』只有這麼一點人,那賊兵的主力又哪去了?幾個清兵探馬額頭腦門上明晰晰的汗水止都止不住。

    他們知道,事情糟糕了。他們忐忑,不知道事情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

    陳家軍營地,黃靖亭看著倉皇而退的清軍探馬笑的肚子都疼,這群孫子從大早上就開始跟留後的偵察兵門打打鬥斗,一直拖到辰時都要過了【上午九點—十一點】。現在終於看清楚自己追的是什麼了,一群笨蛋傻眼了吧?

    黃靖亭明白,如果一切順利,這個時候的兩千清兵已經完蛋大吉了。那朱邦道算是被他們這些探馬給害死了。

    陳鳴很利索的兵分兩路,一路兵馬押解著戰俘前往安口店,他則帶領著餘下部分趕回均州。少了兩千鄖陽綠營的均州就是一顆甜美的荔枝,只要把外面那層算不上堅硬的外殼給打開,就能吃到裡頭鮮美的汁肉了……

    他帶領隊伍殺來鄖陽,是為了鄖陽豐富的人力而來的,並不是要在鄖陽盤踞山巒稱王稱霸。隊伍能打進鄖陽,還要保證可以順暢的打出去,當陳鳴再次從鄖陽府殺出來的時候,他手下就不是三千人了,而是許多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這些人都將遷往南陽。

    陳鳴在攻略鄖陽的時候,必須保證出口的安全。

    那均州,就是鄖陽府的東大門,就是水陸兩路進出鄖陽的要點!

    它距離均縣遠比襄陽來的近,如果清兵要封堵東面,均州駐守的人馬迅速就能殺到均縣去,到那時襄陽清兵還封鎖個屁啊。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8:09
第一百八十二章 動搖起來的滿清皇權
    均州淨樂宮,武當山八宮之首,傳為真武出生地。

    在前世陳鳴出生的二十多年前,這裡就已經被丹江口水庫徹底的湮沒了。放水之前,當地政府只來得及把牌樓、龜馱碑等一批文物搬遷出來,原址是徹底的被大水覆蓋。

    陳鳴上輩子沒到過武當山,這一趟顯然也是來不及的,這讓他對眼前的淨樂宮更感興趣。

    守宮道人只有寥寥幾個,陳鳴也看不出來他們是否身懷絕技。兩者是井水不犯河水,馬上就要再度離開均州的陳鳴,並不需要拉來三倆道人來給自己講古。而道人們在滿清治下本就過的很苦逼,現在才不會湊到陳鳴跟前呢。

    「有朝一日,老子要是一統天下,肯定不會一年到頭的窩在京城皇宮裡。」前世的陳鳴就極喜歡旅遊,可惜那時候他沒錢,這輩子如果能『意得志滿』,他一定要如願以償。

    回師一擊,陳家軍乾淨利落的打下了均州,均州知府一根白綾吊死了,府庫、火藥局等等都保存的很完好,特別是火藥局,並沒有哪個『我大清』的忠臣一把火放個大煙花,庫存的一批火藥和相當數量的硫磺、硝石、柳條碳等物資都落到了陳家軍的手中。

    陳家軍抓著均州衙門的衙役,這些人都是地頭蛇,火藥局、軍器局裡是哪家人在當差,清楚地很。完全是按圖索驥,一個不留的全都抓到了軍中。陳鳴留下了一個營坐鎮,還配了一個炮隊和一個火槍隊,七百餘人用來防守城池和看押『俘虜』,事情很輕鬆。

    此時的安樂口,當一千多鄖陽鎮戰俘被押解到這裡時,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鄖陽府城了。

    整個鄖陽府城頃刻大亂。

    特別是被定長派來增援鄖陽的武昌城守營,左右兩個營頭,真真一刻鐘也不想在鄖陽府城待下去了。

    鄖陽鎮僅剩下的兵力被陳家軍一舉全殲,現在的鄖陽府只有千把民丁,算上他們兩個營頭都還不足兩千人,還沒有大炮,這要他們如何抵擋陳家軍?

    更為重要的是,朱邦道這麼一敗,鄖陽守軍的精氣神都給徹底抽掉了,不管是鄖陽的民丁還是他們武昌城守營,從骨子裡怕了陳家軍,再沒有與之相抗的勇氣了。

    武昌城守營兩個營頭麼,右營駐紮城中,左營與一部分鄖陽民丁布守於楊溪鋪。由武昌城守營參將毛泰興帶領。

    楊溪鋪是鄖陽府境內少有的好地方,位於鄖陽城東北,面臨漢江、背靠群山,三山、兩水、五分田,地勢西高東低,北山、南河、北南傾斜。同時漢江中還有一處鄖洲灘,居住有二十戶人家,人近百口。如果守軍手中有足夠的大炮的話,分出一部分部署在鄖洲灘上,夾持漢江,再以大兵堵塞北路,還是能守上一守的。

    可惜,鄖陽鎮幾次出兵早已經把大炮拉走個乾淨,白費了鄖洲灘這塊寶地。

    毛泰興是絕對不願意為鄖陽人而死的,他手下的左右營小千人的綠營兵也不願意白白的去死。右營守備陳植此時急的就像狗不得過河,一次次的勸說著毛泰興走人。

    反正他們武昌兵都知道的,湖廣總督定長大人,自從入夏後身體就不怎麼樣。這位出身伊爾根覺羅氏的正黃旗勳貴,年齡已經六十有五,命不長久了。

    荊州將軍已經完蛋,現在還沒有主;湖廣總督要再一死翹翹,誰還顧得了他們武昌城守營?

    陳植一點都不因為自己跟陳鳴『五百年前是一家』而避嫌,一次次的在毛泰興跟前鼓吹者溜之大吉,趁早跑路。陳家軍的目標明顯是鄖陽的幾十萬流民難民,武昌城守營帶著糧食跑山裡頭去,等到陳家軍走人的時候再殺出來收復鄖陽,即使上頭明察秋毫知道他們耍了把戲,總不至於要了他們命去。

    聽說北邊已經下雪了,冬天已經來了。

    ……

    安口店距離楊溪鋪並不怎麼遙遠,陳鳴沒準備在安口店多做停留,留下兩個隊看押俘虜,他帶著兩千兵拖著大炮就直衝鄖陽府來。楊溪鋪自然是首當其衝。

    鄖陽知府吳和卿很明白局勢的發展是什麼樣的,他讓家人盡快逃走,自己準備了一壺毒酒安安靜靜的坐在府衙大堂,等待著最後一刻的到來。

    衙門外頭的慌亂聲更大更高了,一個衙役慌裡慌張的跑上堂來,「府尊大人,武昌人,武昌人開了南門,跑了,他們跑啦……」

    這衙役的神經都要崩潰了,武昌城守營左營人馬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棄城而逃。這鄖陽府城是一點守住的希望都沒有了啊。衙役眼淚都流了出來。

    他的心頭一百個埋怨陳家軍,你說你們一幫河南人,在河南鬧騰不就完了麼,還往他們這個窮鄉僻壤裡走幹嘛?衙役的小日子本來做的舒舒坦坦,現在被陳家軍這麼一鬧,不說家破人亡,也是百分百的家敗!

    吳和卿則一點都不為武昌綠營的棄城而逃而吃驚。在朱邦道大敗,一千多鄖陽鎮綠營被俘虜的消息傳到他耳朵裡時,吳和卿就料到了這一幕。

    只是一個左營逃了麼?那毛泰興怕早就帶著右營逃之夭夭了。之所以沒人回城來報告,那些配屬給右營的民團極可能也一樣作鳥獸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吳和卿在官場中打滾小二十年了,怎麼會不知道那些見不得光的齷齪?武昌綠營與鄖陽地方官之間有著很大很大的區別,鄖陽府城丟了,前者頂多受到訓斥,戰爭期間甚至連訓斥都不會有。而後者,只有死路一條。

    以吳和卿而論,作為一個江蘇人,他不可能因為自身的一條命而累得兒孫都無出頭之日,累得整個吳家都跟著倒霉。所以他只能一死了之。即使他再不願意去死。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前來報信的衙役已經在大堂消失不見了,鄖陽府城中越來越大的喧嘩嘈雜聲響徹吳和卿的耳朵。整個府衙,往日裡威嚴聳峙,像一座不可動搖的大山,鎮壓在所有人心頭的知府衙門,容不得小民半點褻瀆和蔑視的知府衙門,象徵著大清朝威儀和權勢的知府衙門,這一刻就像第一百八十三章 猶疑不定
    【聽說起點都是週三定推薦~】

    武昌,湖北巡撫衙門。

    看到吳和卿臨死前發來的奏摺,湖廣總督定長很為震動。有些傷感吳和卿的死,可更多的還是為陳家軍的猖獗和武昌守備營的臨陣怯敵惱怒。「鄖陽府城一失,鄖陽之地必危,賊兵若長驅直入……這可如何是好啊!」他在簽押房裡邁著小步走來走去,不時頓腳嘆息。

    定長的身子確實很不好,臉色灰青,一看就不是正常顏色。

    「皆是永瑞無用,損兵折將,深負朝廷厚恩!」定長在心裡說道,把一肚子的怨氣都推到了永瑞身上,卻忘了自己做的也一樣一塌糊塗,把僅有的兵力分頭部署在襄陽和鄖陽,屁用也沒有起到……

    現在永瑞已經被押送北京了,湖南綠營還在召集之中,現下根本到不了湖北來,他手中真的沒人來賭住東面的出口了,除非他願意冒險,用襄陽人馬西去谷城、光化。

    定長很想再找出一個名將來,或者說能將、干將來,否則就襄陽城裡的荊州左副都統石亮【瓜爾佳氏】的能耐,定長實在信不過他的本事。

    湖北綠營在之前一陣敗得太慘太慘了,定長思來想去也想不出一個適當的人來。最初開始,他想『提拔』自己的督標副將保祿,以為虎父無犬子,保祿是瓜爾佳‧富德的二子。後者是乾隆朝平新疆的功臣,以功累封一等靖遠成勇侯,授御前大臣、理藩院尚書,兩次犯大罪下獄,都被乾隆赦免,可以說簡在帝心。

    但是爛泥糊不上牆,保祿在被定長詢問去頂替石亮督戰襄陽的時候,圓胖胖的大臉刷一下白的跟紙一樣,坐在椅子上起不來,倆腿都軟了。定長就真的找不出哪個可比石亮的了。宜昌鎮總兵薛士儼參與過當年平大小金川之役【第一次】,在定長心中的信賴值是超過石亮這個紈袴的。可是宜昌鎮也在整兵北上,薛士儼遠水解不了近渴。除非他想讓薛士儼空降襄陽。

    定長心中是沒一個適合的人選。

    嘆了口氣他坐回椅子上,在眼前的這張文案上,他已批閱了整整四個年頭的文書奏報,數以千百計的文書發下,無數道政令寫下。在這裡他能夠感受到權利的滋味,所以他即使病重,也奢望著盡快好起來,而不是向北京寫這支乞骸骨。現在,這張代表著湖廣最高權力的文案依舊屬於他。卻讓他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夏天時候病重的檔口直接上摺子走人多好,最多養好了身子繼續為朝廷效力麼。

    打前明開始,這朝廷上的頂級大員,起起落落不都很正常的麼。誰家沒有一個爹娘呢?爹娘死了要披麻戴孝二十七個月,丁憂,這是雷打不動的規矩。如果運氣好的能攤上一個直系祖輩,就還要再來一回。定長自己也是這麼一路走過來的,暫時性回家養病有啥子不可以啊,他現在很為當初自己的決定後悔。

    而眼下禍事臨頭,他想退也已經晚了。

    湖南和湖北西邊的宜昌、施南等地,綠營兵的籌集速度很慢,大清兵馬圍剿的敗訊已經傳遍了湖廣,民間以訛詐訛,一些消息傳得很離譜,直接影響到了綠營士卒的士氣和隊伍集結速度。並且在綠營籌集過程中,一些綠營兵軍紀渙散,惹了不少民怨,讓他十分惱火。也讓他的這張文案上每天都堆起打各地而來的各種奏報,還有綠營埋怨地方官府不配合的塘報,就像小山一樣。尤其是信陽那邊和襄陽府、鄖陽府的文書【河南巡撫空缺,信陽有被湖北殘兵佔據著】,這些個地方的文書,不是報告民生激憤嚴重,搜刮過重、勞役過重,就是報告陳逆和地方賊匪的騷亂,兵禍慘然;或是逆匪如何如入無人之境、縱橫往來間又破了什麼州縣鎮集,焚掠得如何慘重,擄去了多少丁壯車馬和物資,以及某些地方官員望風而逃或是城破殉難。諸如此類的文書,上面滿是觸目驚心的字眼,看得他都恨不得一腳把文案踢翻。

    現在吳和卿死了,鄖陽府同知、教諭都死了,只有落腳竹山的通判還沒掛,定長的心思特別沉重,沒有馬上查閱翻看奏摺,低頭望著左手小幾上的香爐出神。

    怎麼說,吳和卿也是一個知府啊!

    一個婢女雙手捧著一個牡丹瓣式銀胎堆漆剔紅的托盤,輕輕地走進書房。托盤上邊放著一個盛著燕窩湯的青花蓋碗和一把銀匙。另一個婢女上前從托盤上取下來蓋碗和銀匙,放在定長左手邊,然後把蓋子揭開,一股淡香氣飄出來。定長從出神狀態中醒來,神色略有些疲憊,看了那碗燕窩湯一眼,隨即端起碗拿起銀匙,慢慢地喝了幾口。

    似乎是被燕窩湯滋補了一下有了精神,定長又拿過了一道襄陽送來的急報,吳和卿死了,整個鄖陽府搞得一塌糊塗,不少地方都有亂賊崛起,並且一支支亂賊匯到了陳逆的手下,石亮來報說陳逆的主力已經超過萬人了。石亮在問怎麼辦?

    北京傳來的旨意,皇上是要確保鄖陽無礙的,可現在鄖陽府已經被陳家軍攻略的七七八八,按理說他們是要封堵住鄖陽東返的道路的,但襄陽就他們這七千綠營、民勇,能堵得住實力大漲的陳逆嗎?

    關於此事,石亮還提出了要信陽殘兵迅速南返,如果真的要襄陽出兵,那就讓信陽兵與襄陽兵匯合在一處,合力與陳逆一戰。還有漢陽協的水師營,然後就是撫標、督標剩餘的部分,有多少就都向著襄陽增援來吧。

    定長反而無法下定決心了。漢陽協的水師營是湖北境內唯有的水師,他的督標還有巡撫范時綬的撫標都還有一個營頭,以及武昌城守營的中營,這是武昌漢陽地區僅剩的三營官兵,如果全砸到襄陽了,石亮再給打個打敗仗,那陳家軍一路直下武昌,他除了一死之外都什麼也做不了。

    定長拿起急報又看了一遍,還是不能做出決定。這石亮在文書上也根本沒有寫他打算怎麼抵擋陳家軍,這讓定長如何放心?

    石亮要的可是鄂北豫南全部的人馬。

    定長思索著,半天放下了手中的筆。不能草率行事,這事需要他跟范時綬商議了才行。

    范時綬,湖北巡撫,範文程的孫子。太平間一樣寂靜。

    或許除了吳和卿一個活人以外,再有牢獄中關押的一些人外,整個知府衙門裡已經再沒有第二個人了。

    吳和卿閉目等死!在那猛然間動搖起來的滿清皇權中……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8:10
第一百八十四章 站籠中的官吏
    紫禁城,養心殿。

    十月的天氣,北京已經下了一場小雪,但西暖閣裡熱氣燻燻,乾隆皇帝赤著頭,精淨的腦門在宮燈的映襯下亮亮發光,身上只著一襲藍緞單衣的他都不覺得有絲毫的寒冷,一色明黃的盤龍扣帶緊束腰間,顯得精神極是充足。

    「吳書來!」興致勃發的乾隆皇帝眉飛色舞,緬甸明瑞軍傳來的捷報,就像大冬天裡的一碗熱騰溫暖著乾隆的五臟六腑。西南邊陲有戰,中原腹心生亂,乾隆是很感壓力的,現在明瑞在蠻結大破緬軍,看了明瑞發來的捷報乾隆覺得緬甸已經不足為慮,他自己肩頭上的壓力頓減,對身邊的太監說話聲音中都透著掩不住的喜悅。

    對於滿清朝廷這是一個很好地消息。這消息陳鳴還不知道,就是他知道了,也不曉得自己的穿越已經引帶起了幾千里外一場戰爭軌跡的變動。歷史上的清緬戰爭,明瑞確實在蠻結打了一個打勝仗,斬獲數千。但那是在年底的十二月份的事。這場勝仗打完才兩三個月,緬甸從暹羅抽調大軍反撲,集結五萬餘人圍攻明瑞,明瑞兵少無援,彈盡糧絕,這個傅恆的親侄子,乾隆中期的名將很快就撲了。

    可眼下十一月都不到呢,明瑞就在蠻結打了個大勝仗,報捷的文書上說斃俘七千,戰果比歷史上的還要大,這絕對是被『蝴蝶』了。

    中原突然爆發了大亂,根腳深厚如明瑞者,肯定是知曉的。這一仗真好比一針強心劑,讓乾隆皇帝龍威大盛啊。

    「奴才在!」首領太監吳書來應聲而出答道。

    「去把湖廣、河南、陝西的奏摺都拿來。」有了蠻結的大勝仗打底兒,乾隆也有心來忍受一條條的惡報了。吳達善帶領的陝西綠營都到洛陽大半個月了,卻還沒能突破陳逆在彭婆鎮的第一道防線,讓乾隆很失望很失望。

    湖廣總督定長也是一個廢柴。明明吩咐過他,要絕對保證鄖陽,結果呢?陳逆在鄖陽打的好不歡快,鄖陽幾十萬流民難民一朝被煽動,大清朝的麻煩就大了。

    乾隆明顯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才看了幾本奏摺,臉色就晴轉陰雲,而且彤雲越來越密佈。

    吳書來初調到乾隆身邊時,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內侍,跟宮裡裡外外的小太監一個樣,之所以現在能站到乾隆的身邊,靠的是他的聰明伶俐、巧舌如簧和善於察顏觀色,正是這三樣本領才使得他從眾多地位低下的小太監中脫穎而出,成為了乾隆皇帝潛邸時的貼身太監。

    吳書來早就把乾隆的心思摸索個清透了,這位爺對於身邊的人雖然不像先帝那樣苛刻,卻也絕對不像乾隆最嚮往的康熙那樣寬容。見乾隆猛然變了臉色,所有人心裡立馬一驚,暗叫倒霉。

    正所謂「伴君如伴虎」,對太監而言是一點都不錯,剛才還有說有笑、滿腔喜悅,現在轉眼間就要發怒,也是很平常的事了。可主子發怒,奴才兩腿在顫慄,害怕卻一點都不能表現出來,吳書來和西暖閣裡大大小小的太監宮女都只能低下頭死撐著。

    那邊的乾隆無語了半響,之後重重地一掌拍在案上,震得案上的擺設都「蹦」地跳了一下。

    安穩日子過慣了,一遭歷經這等民亂大事,很難讓人心平氣和。

    ……

    鄖西縣城,滿清的三角旗已經從城頭墜落,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鮮豔的赤色紅旗。

    陳保廣、陳保生、黃守貴三個陳家軍埋下的暗子合力打下了人心惶惶的鄖西縣城,很輕鬆很輕鬆。他們先是派人悄悄進入縣城裡潛伏著,然後藉著城內糧食日復一日的暴漲,掀動百姓鬧事搶糧,把鄖西縣僅有的一點武力也吸引到縣城裡的混亂中,最後三人合力湊出了六百條漢子,一舉拿下了鄖西縣。

    鄖陽府城陷落的消息已經傳到鄖西來了,大勢之下,鄖西縣的大戶士紳們不得不默認了縣城被賊匪佔據的事實。而且陳保廣他們仨也不是要全盤通吃,只是收拾了縣城裡幾家民憤最大的商賈大戶,然後與其他的士紳大戶達成『和平協議』。

    縣衙大門外,這個平素里路人都不敢正眼觀視的地方,此時卻排列起了十多個站籠,每個站籠裡面都囚著一個滿清官員或官吏,各有招牌掛在站籠邊,標示著他們原先的身份:知縣寧剛,典史袁瑞懷、刑房典吏王桐,戶房典吏周明元,等等……

    十多個站籠,身份最低的是大牢裡的兩個獄吏,可是,不管是知縣大老爺,還是那些說起來似乎很沒地位的小吏,真實的社會裡,這所有的人在鄖西縣都是有頭有臉的角。

    煌煌官吏被這般處置,真比一刀砍了他們都來得狠。那寧剛和袁瑞懷等人早已經後悔不失,要知道是受這般的屈辱,還不如學教諭許同飛,一刀瞭解了自己。

    要知道,就在一個月前,這裡站籠中的每一個人來到陳保廣三人的木廠,後者就要恭恭敬敬的伺候著,笑臉相迎,笑臉相送。現在陳保廣三之所以這麼的作踐他們,也跟之前手氣憋悶有深深地關係。

    籠外裡三層外三層的老百姓們,一道道好奇、嘲笑、戲謔的眼光,就像是凌遲的刀片,一道道的割在他們身上。

    滿清,官員朝廷一百二十年的威儀,這一下是在鄖西盡毀。即便日後陳家軍撤出鄖西縣去,清軍重新收復了鄖西,建立起就有的秩序,那縣衙官吏們的威風也別想在鄖西縣城中短日內重新立起了。甚至連清廷都跟著被嘲笑。

    四五十個十二三歲到十四五歲的童子軍持刀掂槍,軍姿很不嚴整,他們是陳保廣仨收攏來的流民難民中的孩子,有的直接就是孤兒。這些小孩懂得怕,知道怕,但他們對官府的怕抵擋不住吃穿的誘惑,對於這些孩子來說,有吃的有穿就是最大的幸福。

    這些人挺胸腆肚的站在站籠邊。護著這十幾個官吏不被人咬掉肉去。鄖西縣縣城裡的百姓可能還不敢徹底把臉撕破,但隨著陳保廣他們打下縣城,城門大開,陳保廣等人『開倉放糧』,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周邊的流民難民蜂擁而來,這些人裡很是有不少對官府恨之入骨的。

    陳保廣仨要保住這些人的性命,因為他們預設的好戲還沒有上演,要等到影響徹底擴散了,等到正牌的陳家軍開進縣城,舉行公審大會,再要這些貪官污吏的命。

    衙門大道另一頭的一個小院落內,一個外表流裡流氣的人看著周邊的一群人,做著最後一偏的吩咐,「詞可都記住了啊。也不是要你們誣賴好人,那些當官的、穿官皮的是什麼人誰都清楚。這些事沒有發生在你們身上,但它們發生在了別人的身上,都是事實,絕對的事實。

    記住了啊,一定要把氣氛給鼓動起來,哭罵的都要跟真的一樣,把火給我挑起來……」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8:10
第一百八十五章 如何吃大戶【各種求】
    鄖陽府是個窮地方,可再用的地方也有家財萬貫的大戶。

    尤其是鄖陽府這個山多林密的地方,鹽鐵、糧食、布匹,全都是發財的好門路。只要你能走通官府,那就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

    要知道鄖陽府與四川臨近,是兩淮私鹽與川鹽的交匯處,而川鹽在向湖廣滲透的過程中始終被兩淮鹽商死死地壓著,這就給私鹽留下了巨大的活動空間;而且這裡雖然有鐵,但人口眾多,鄖陽府本地所產的鐵料根本不足以供應所需。還有布匹,這地方連種糧食的地都不夠,哪有空地去種棉花?布匹幾乎全部依靠外來。

    這些全是財路,眼睛看得見的財路。

    鄖西縣作為鄂西北邊陲,北依秦嶺,南臨漢江,不說地理有多麼的重要,就說它臨近四川和陝西還挨著河南,先天上就注定了這裡是四川私鹽販運到陝西、河南以及湖北的重要通道之一。

    當然了,四川私鹽流入進河南的還是少數,進入陝西更多是走漢中,就像進入湖北的更是多走宜昌。鄖西這裡只是眾多的通道之一。可就是這樣的『通道』也養肥了好些大戶土豪。現在擺在陳保廣仨面前的當務之急,就是如何吃大戶!

    吃了大戶,才有錢糧繼續收攏流民難民啊。

    偃岔口的穆春芳便是鄖西最出名的一戶。

    當初鄖陽府組建民團的時候,穆春芳帶頭捐獻了3000兩銀子,組織起來的商賈鄉紳一共為鄖陽府捐獻了小兩萬兩白銀和上千石米糧。

    現在陳保廣仨佔據了鄖西,他們也沒有把穆春芳忘了。偃岔口穆春芳老宅。

    一個小孩指著村裡最高的那個門樓,說:「那就是穆大戶家,全鄖西最有錢的人家,早前就是他帶頭第一個給官府捐了三千兩銀子。」

    小孩身後聚集著一群的陳家軍童子軍,也都是十四五歲大小,即將進入成年的。

    為首的人是個孤兒,叫劉成山,才十四歲,可在童子軍裡卻是眾望所歸的隊長,一些十五六歲的孩子都沒他威望高。

    劉成山鄙夷的看著那個門樓搖了搖頭,道:「給官府捐錢?他不是錢多的燒手吧?那不是肉包子打狗嗎?」

    「我還騙你不成?」領路的那個小孩說道,「官府拉民團打仗也要用銀子,徵兵打仗,俺們這的富戶納捐是常有的事。」劉成山是安徽人,在他的記憶裡,自己很小時候就隨著爹娘外出逃荒了。一路艱辛的跑到鄖陽,爹死了,娘死了,打小在流民群里長大,對於富戶納捐這些正常家庭長大的孩子多多少少都聽說過的事情,他卻是覺得很驚奇。

    「這穆家好幾代都做私鹽布匹生意,家財萬貫。這次他們家是第一個帶頭捐了三千兩銀子,鄖西縣裡捐的最多的。」那領頭的小孩臉上全是羨慕。他現在也是童子軍中的一員了。

    陳鳴很喜歡招收幼童,他認為這樣出來的人會更加的忠誠忠心。而且小孩子便易塑造,可以成為將軍府所需要的新朝官吏。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他的這一思想直接就影響到了陳家軍的方方面面,陳保廣、陳保生和黃守貴仨嚴格遵守這一『規矩』,對於手下的小孩並不以為是累贅,而是妥善的養護起來。並且組織起童子軍的框架。一些小事也放手讓這些年齡大點的童子軍去『勞動』。比如站籠跟前當守衛,和眼前來要錢的。

    偃岔口穆家的名聲,他們仨在鄖西縣潛伏如何會不知道?這穆春芳祖上幾倍做私鹽和布匹生意,可以看做是當初陳家的放大版,因為穆家的私鹽生意做到了整個鄖陽府,包括南陽西南部。而且穆家在地方上的名聲很好,常於鄉里間恩施善行,興修裡社,築水壩,置義學,賙濟貧困,否則就以穆春芳帶頭納捐的『因果』,陳保廣早就派人****他老家了。

    穆福在門口早就看到了拎刀持槍而來的一群童子軍,關上大門就不住的在心頭祈禱,祈禱真神保佑這群煞星別是來找他們穆家的。恩,忘了說了,這穆家是huihui。

    穆春芳已經興安府了,一塊走的還有他的長子,但沒人會甘心放棄自己的老家,他老婆還帶著小兒子守在老宅,這要是亂起來,穆家不但老宅不保,連祖母和小少爺也要沒命。

    劉成山一群人氣勢洶洶的來到穆家大門口,看著禁閉的大門大刺刺的一揮手,兩個童子軍上前就去用力的拍起大門,高聲叫罵起來。聽到穆家是捐銀子打義軍的帶頭人,一群童子軍是沒一個耐煩這一家的。而且穆家再好的名聲也沒有恩德給他們,不然的話,那個領路的小孩,家裡偃岔口只有五里地,一家人吃了上頓沒下頓,怎麼不見穆家救濟他家呢?

    穆福不敢不開門,外頭的童子軍已經威脅著要殺人了。穆福臉上堆滿了笑,極恭敬的道:「各位小爺,不知上門有何貴幹?」說著就拿過兩個銀元寶要塞到劉成山手裡。

    劉成山把手一樣,除了官府他最煩的就是這些狗大戶,臉上掛著冷笑,直說道:「找你們家老爺的。把穆春芳叫出來。」

    「這位小爺,我家老爺不在,他去興安了。」穆福心裡有些忐忑,可又有些看不上眼劉成山他們。這就是一群小子,瘋小子。可聽到劉成山毫不客氣的直呼穆春芳大名,這心刷的提了上,臉上雖然還依舊堆著一臉的笑。

    「你家老爺不在沒關係,只要金銀財寶在就行。」劉成山挑著眉毛,身後一群童子軍哄堂大笑,一群人舉槍撥開了穆福就往大院裡擁去。

    穆福一見攔不住,在門口外急的是直跺腳。他被金銀財寶這四個字給刺激壞了。

    幾十個童子軍站在穆家大院子裡大呼小叫:「叫你們管家出來!」

    「有沒有管事的?站出來。再不出來我們可就不客氣了!」

    後院的一間閣樓上。年紀小小的穆均一臉驚怕之色的躲在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懷中。穆福從一路急跑的上了閣樓,見到穆家夫人的時候氣都喘不過來了。將前面的情況說一番,穆福急問大夫人該如何辦?雖然陳家軍沒有直接派人來抄家,只過來了一群小子。可要是應付不好眼前的這群小子,那過來的可就是大人了,穆家可就要遭大難了。

    聽到是一群童子軍,穆家夫人心裡也是鬆了一口氣,至少這表明陳家軍的態度了,沒有掘斷穆家根的意思。「要錢給錢,要糧食給糧食,只要他們不傷人就好。」

    轟轟烈烈的大掃蕩並不只掃著了穆家一家,整個鄖西的士紳大戶都榜上有名。惡貫滿盈惡名昭彰的直接剷除,穆家這樣好歹也造福鄉梓的,網開一面。等到陳家軍的主力部隊進入鄖西,鄖西縣庫裡的錢糧已經多的堆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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