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主宰江山 作者:漢風雄烈 (已完成)

 
regn13 2017-12-21 23:58: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0 55866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8:30
第二百一十六章 平賊之事艱難【求訂閱】
    夜初靜,人已寐。一片靜謐祥和中,馬垱岸口匯聚的大批人群已經登上了一艘艘船隻,緩緩駛離了碼頭。江水沖刷著堤岸,唰唰的水浪聲音是那麼的清晰,江畔寂靜,彷彿剛才長龍一樣的人群都是虛幻的。

    銀白的月光灑在地上,到處都有蟲生的低鳴。

    軍隊已經出征,岸上的陳鳴望著江心裡一盞盞明燈連接而成的長龍,拳頭緊緊地握住。急襲安慶城比隊伍偷襲九江府城的危險性高多了,他對於部隊拿下安慶的把握五成都不到。

    安慶守軍是不怎麼樣,馮鈐手中兵力弱小的緊,可安慶城上城下炮台有十六個之多,即使一些大炮被陳輝祖早早拖去了河南,剩餘的火力也比九江要強得多。此外安慶城內還配備的有六所火藥房和十六所窩鋪,以及城牆內兵房二百餘件間,並且馮鈐最近還在城上垛牆四周增建許多槍炮口,安慶城的防禦力是很高的。

    陳鳴以高平山為東進部隊的總指揮,黃捷之前在鄱陽湖畔打的並不理想,陳永生又拖在了武漢,數遍手頭的營官,信任值和值得培養值最高的也就是高平山了。雖然這個傢伙在荊州之戰的掃尾部分復漢軍進攻阿爾雅江部的時候犯了錯,追擊的時候有些縮,讓阿爾雅江本人逃過了一劫,被陳鳴在小本本上打了個差評。但現在陳永生不在,黃捷又要晾一晾,高平山就是廖化當先鋒。這次急襲安慶城,陳鳴調集了五個甲兵營和一個火槍營,外帶炮隊和運輸部隊,總兵力近四千。扣除了陳永生手中的隊伍後,這六個營頭加炮隊已經佔了陳鳴手下三分之一的實力了。

    抽調走這些部隊,對於九江戰局肯定是有影響的。有了這支隊伍,陳鳴敢放言全殲九江境內的清兵民勇。而現在,就只能像湖口彭澤一樣,打清兵一個大敗。

    回到住處,陳鳴一點睡意也沒有。他起身走到牆壁上懸掛的『大清地輿圖』面前,這東西還是他在武昌繳獲的。紅色的箭頭表示復漢軍,黑色的箭頭表示清軍。一支支黑色的箭頭代表著一支支清兵,從東三省、蒙古、西北、直隸、山東等省地,像一支支利箭,扎向地處中原依靠大別山的復漢將軍府。

    同時在南方,兩廣和閩浙都有部隊北上,四川也分兵一部追進了湖北。

    在江南天堂之地,暗營傳來的消息無不顯露著地方官府召集的丁壯民勇數據在一直飆升,除外福建、浙江的外海水師營,也在向淞滬集結。

    別看陳鳴先破荊州又陷武昌,現在奪湖口攻九江,氣焰囂張的不可一世。打全國局勢看來,復漢軍的形式還惡劣的很呢。

    陳鳴記得第二次大小金川之亂要等到乾隆三十六年,他從沒有派人去聯繫過大小金川,不知道自己的出現會不會讓大小金川更早時候爆發。將軍府現在面臨的壓力實在是有些重。

    甘肅的綠營最遲三月裡就能抵到河南,蒙古和東北南下的馬隊,一入張家口,一進滄州。

    看著那一道道箭矢樣射來的清兵,陳鳴心裡真的擔憂陳惠把汝州、南陽給搞砸了。還好現在湖北被他攪鬧一圈,連同湖南綠營一塊皆元氣大傷,四川出川的綠營也一路追到武昌,顧不得南陽了。

    陳永生在武昌待不了幾天,等陳鳴將九江府徹底拿下的時候,上游的隊伍也該順江而下了。那個時候安慶城能否得手也已經塵埃落定。

    陳鳴當然希望高平山能夠拿下安慶城,那樣的話他妥妥的進攻江南。可高平山急襲安慶城要是失了手,陳鳴就要守在九江湖口跟清兵好好地磨一陣了。

    舉國上下就是一盤大棋,戰爭迷霧重重籠罩,真正的高手或許在危險之中也能胸有成竹,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可陳鳴的棋藝很差,不要說走一步算十步,他就是走一步看三步都做不到,頂多是走一步看一步。

    他打湖廣打江南,不是因為多麼高明的戰略眼光,而是出於後是穿越者的見聞江南是滿清的錢袋子,是滿清的漕運之始。打下了江南,打亂了江南,就是對滿清政府最沉重的打擊。

    現在的局勢看,復漢軍挺進江南,前途未卜,但絕對有一戰之力。

    ……

    就在陳鳴深夜中坐在地圖前細細沉思的時候,遙遠的河南戰場,陳州府城東鐵葫蘆胡同。

    陳友河抽著煙桿,長長的一支鑲銀玉嘴兒煙桿,一名一滅的煙鍋下綴著一個絲袋。陳友河深吸一口,從嘴裡吐出的煙霧籠罩著他整張臉。就像戰爭的影響已經籠罩著整個陳州府一樣,這本富庶的地方因為距離郾城、許州皆近,於是成為了清軍打東面進攻將軍府的一處基地。所以征錢徵糧,徵人征物,整個陳州府民生為之不安。

    陳友河的家族就是陳義和商號的大東家,復漢軍攻佔周家口那一劫,因為陳義和與順豐商號陸掌櫃的關係,安安穩穩的渡過了去。之後的幾次交易,陳義和獲利甚厚。

    但隨著環境的惡劣,隨著越來越多的征捐,陳友河已經在考慮是否將商號關閉。作為陳州府的老字號商家,陳義和一日不關門歇業,募捐的是否官府就不會忘了他陳家。

    陳義和是百年老字號,陳友河捨不得這個牌子。但與整個陳家的得失相比,現在獲利已經微乎其微的商號,也就不那麼重要了。最多,戰後他再把商號立起來。

    雖然那個時候陳義和現在各處分號的掌櫃、夥計可能一個都回不來。畢竟分號掌櫃和夥計不是家底豐厚的陳家,越是兵荒馬亂,糧價物價飆升,他們越不可能閒著。再說了,誰敢說這一鬧騰要多久才能平下呢?到時候陳義和就不是現在的陳義和了。

    大傢伙說起來對朝廷都是『赤膽忠心』,真說起內心話,也皆覺得大清的江山倒不了。

    但魯山人鬧騰的太厲害了,那個陳鳴都已經打進江南了。破荊州,數萬八旗被肆意蹂躪,那是八旗啊。國族,人一生下來就有鐵桿莊稼的。

    然後他又打破了武昌,湖廣總督都被他給逼死了。定長死的太不巧,怎麼看他的死都讓人覺得跟日益逼近的復漢軍是脫不了關係。而湖廣總督這般的封疆大吏,對於一般的商賈地主來說,太遙遠太高不可攀了。這也讓他們在內心裡對將軍府更加的敬畏。

    如果說去年的復漢將軍府,在廣大老百姓和士紳商人心中的印記只是一無根浮萍,即使他們拿下了南陽府也不能代表什麼。那麼現在的復漢將軍府在老百姓和士紳商人心中就是一座豐碑。面對滿清高峨磅礴大山一樣的身軀來,一座豐碑顯得十分的渺小,但對於百姓和士紳商人來說,一座豐碑樣的將軍府已經讓他們敬畏有加。

    陳友河與順豐商號有著不錯的交情。他要關閉陳義和商號,不僅考慮到官府他日後好在知府面前哭窮,還要考慮到順豐商號的感觸啊。

    這兩邊對付的法子不一樣,但陳友河的『心』是一樣的,都要伺候好,都要不得罪。

    就像禹州的方廷蘭那些藥材商人一樣,他們不敢明著觸犯何煟的發令,但他們可以聯繫禹州的坐地虎收元教啊,讓收元教去頂缸頂罪。

    陳友河現在的『心』跟方廷蘭他們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這一夜陳友河徹夜未眠,那個在他心頭徘徊的念頭可是決定著陳家的命運和將來的……

    ……

    阿里袞在這一夜裡也一樣難以入睡。作為前來河南督戰的軍機大臣,乾隆皇帝的代表,阿里袞肩負的使命和手中的大權都遠勝過何煟、吳達善等。

    三品參將、二品副將,四品知府,三品道台,他說斬也就能斬了。這權利大的簡直驚人。

    而有多大的權利就肩負著多麼大的責任。阿里袞手中的權利讓他直接步入人生巔峰,那他肩負的責任就讓他有可能身敗名裂,死無全屍。

    他要鎮壓將軍府,要最快的平定河南。但這談何容易?

    現在的阿里袞不是從北京出來的阿里袞了,在鄭州的這段日子裡,阿里袞已經清晰的認識到復漢軍和將軍府是多麼的難纏。

    他們在自家地盤外沿修築一處處堅固的營壘,守衛在交通要點或是地勢要害。

    清軍根本不可能長驅直入,直搗賊心腹地,各路清軍只能一個堡壘一個陣地的硬啃。看看現在河南戰場的各路人馬,哪一支沒有被逆匪堅硬的防禦磕掉兩顆牙的?

    今夜裡讓阿里袞徹夜難眠的就是吳達善的軍報。陝西綠營好不容易啃下了彭婆鎮,卻在進攻臨汝的過程中重蹈了先前的覆轍。一次次進攻,一次次失敗,士兵士氣低落,軍紀更加敗壞。

    今天的軍報已經不是陝西綠營進攻臨汝的第一場失敗了,這是第三陣。

    陝西綠營的勇名這是要在河南丟干丟盡啊。

    而據阿里袞所知,之前在彭婆鎮一次次挫敗陝西綠營的兩名賊首:楊平、馮少華,只是汝州境內早期的兩個山匪頭子,這真讓人笑掉大牙。倆山匪頭子讓陝西精銳官兵一籌莫展,可笑,可笑!

    現在彭婆鎮守兵退入到臨汝去了,後者兵力更多,守備工事更強。吳達善一次次敗訊傳來,阿里袞都要對陝兵絕望了。

    「平賊之事艱難,保國盡忠何其苦多也……」(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8:30
第二百一十六章 平賊之事艱難【求訂閱】
    夜初靜,人已寐。一片靜謐祥和中,馬垱岸口匯聚的大批人群已經登上了一艘艘船隻,緩緩駛離了碼頭。江水沖刷著堤岸,唰唰的水浪聲音是那麼的清晰,江畔寂靜,彷彿剛才長龍一樣的人群都是虛幻的。

    銀白的月光灑在地上,到處都有蟲生的低鳴。

    軍隊已經出征,岸上的陳鳴望著江心裡一盞盞明燈連接而成的長龍,拳頭緊緊地握住。急襲安慶城比隊伍偷襲九江府城的危險性高多了,他對於部隊拿下安慶的把握五成都不到。

    安慶守軍是不怎麼樣,馮鈐手中兵力弱小的緊,可安慶城上城下炮台有十六個之多,即使一些大炮被陳輝祖早早拖去了河南,剩餘的火力也比九江要強得多。此外安慶城內還配備的有六所火藥房和十六所窩鋪,以及城牆內兵房二百餘件間,並且馮鈐最近還在城上垛牆四周增建許多槍炮口,安慶城的防禦力是很高的。

    陳鳴以高平山為東進部隊的總指揮,黃捷之前在鄱陽湖畔打的並不理想,陳永生又拖在了武漢,數遍手頭的營官,信任值和值得培養值最高的也就是高平山了。雖然這個傢伙在荊州之戰的掃尾部分復漢軍進攻阿爾雅江部的時候犯了錯,追擊的時候有些縮,讓阿爾雅江本人逃過了一劫,被陳鳴在小本本上打了個差評。但現在陳永生不在,黃捷又要晾一晾,高平山就是廖化當先鋒。這次急襲安慶城,陳鳴調集了五個甲兵營和一個火槍營,外帶炮隊和運輸部隊,總兵力近四千。扣除了陳永生手中的隊伍後,這六個營頭加炮隊已經佔了陳鳴手下三分之一的實力了。

    抽調走這些部隊,對於九江戰局肯定是有影響的。有了這支隊伍,陳鳴敢放言全殲九江境內的清兵民勇。而現在,就只能像湖口彭澤一樣,打清兵一個大敗。

    回到住處,陳鳴一點睡意也沒有。他起身走到牆壁上懸掛的『大清地輿圖』面前,這東西還是他在武昌繳獲的。紅色的箭頭表示復漢軍,黑色的箭頭表示清軍。一支支黑色的箭頭代表著一支支清兵,從東三省、蒙古、西北、直隸、山東等省地,像一支支利箭,扎向地處中原依靠大別山的復漢將軍府。

    同時在南方,兩廣和閩浙都有部隊北上,四川也分兵一部追進了湖北。

    在江南天堂之地,暗營傳來的消息無不顯露著地方官府召集的丁壯民勇數據在一直飆升,除外福建、浙江的外海水師營,也在向淞滬集結。

    別看陳鳴先破荊州又陷武昌,現在奪湖口攻九江,氣焰囂張的不可一世。打全國局勢看來,復漢軍的形式還惡劣的很呢。

    陳鳴記得第二次大小金川之亂要等到乾隆三十六年,他從沒有派人去聯繫過大小金川,不知道自己的出現會不會讓大小金川更早時候爆發。將軍府現在面臨的壓力實在是有些重。

    甘肅的綠營最遲三月裡就能抵到河南,蒙古和東北南下的馬隊,一入張家口,一進滄州。

    看著那一道道箭矢樣射來的清兵,陳鳴心裡真的擔憂陳惠把汝州、南陽給搞砸了。還好現在湖北被他攪鬧一圈,連同湖南綠營一塊皆元氣大傷,四川出川的綠營也一路追到武昌,顧不得南陽了。

    陳永生在武昌待不了幾天,等陳鳴將九江府徹底拿下的時候,上游的隊伍也該順江而下了。那個時候安慶城能否得手也已經塵埃落定。

    陳鳴當然希望高平山能夠拿下安慶城,那樣的話他妥妥的進攻江南。可高平山急襲安慶城要是失了手,陳鳴就要守在九江湖口跟清兵好好地磨一陣了。

    舉國上下就是一盤大棋,戰爭迷霧重重籠罩,真正的高手或許在危險之中也能胸有成竹,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可陳鳴的棋藝很差,不要說走一步算十步,他就是走一步看三步都做不到,頂多是走一步看一步。

    他打湖廣打江南,不是因為多麼高明的戰略眼光,而是出於後是穿越者的見聞江南是滿清的錢袋子,是滿清的漕運之始。打下了江南,打亂了江南,就是對滿清政府最沉重的打擊。

    現在的局勢看,復漢軍挺進江南,前途未卜,但絕對有一戰之力。

    ……

    就在陳鳴深夜中坐在地圖前細細沉思的時候,遙遠的河南戰場,陳州府城東鐵葫蘆胡同。

    陳友河抽著煙桿,長長的一支鑲銀玉嘴兒煙桿,一名一滅的煙鍋下綴著一個絲袋。陳友河深吸一口,從嘴裡吐出的煙霧籠罩著他整張臉。就像戰爭的影響已經籠罩著整個陳州府一樣,這本富庶的地方因為距離郾城、許州皆近,於是成為了清軍打東面進攻將軍府的一處基地。所以征錢徵糧,徵人征物,整個陳州府民生為之不安。

    陳友河的家族就是陳義和商號的大東家,復漢軍攻佔周家口那一劫,因為陳義和與順豐商號陸掌櫃的關係,安安穩穩的渡過了去。之後的幾次交易,陳義和獲利甚厚。

    但隨著環境的惡劣,隨著越來越多的征捐,陳友河已經在考慮是否將商號關閉。作為陳州府的老字號商家,陳義和一日不關門歇業,募捐的是否官府就不會忘了他陳家。

    陳義和是百年老字號,陳友河捨不得這個牌子。但與整個陳家的得失相比,現在獲利已經微乎其微的商號,也就不那麼重要了。最多,戰後他再把商號立起來。

    雖然那個時候陳義和現在各處分號的掌櫃、夥計可能一個都回不來。畢竟分號掌櫃和夥計不是家底豐厚的陳家,越是兵荒馬亂,糧價物價飆升,他們越不可能閒著。再說了,誰敢說這一鬧騰要多久才能平下呢?到時候陳義和就不是現在的陳義和了。

    大傢伙說起來對朝廷都是『赤膽忠心』,真說起內心話,也皆覺得大清的江山倒不了。

    但魯山人鬧騰的太厲害了,那個陳鳴都已經打進江南了。破荊州,數萬八旗被肆意蹂躪,那是八旗啊。國族,人一生下來就有鐵桿莊稼的。

    然後他又打破了武昌,湖廣總督都被他給逼死了。定長死的太不巧,怎麼看他的死都讓人覺得跟日益逼近的復漢軍是脫不了關係。而湖廣總督這般的封疆大吏,對於一般的商賈地主來說,太遙遠太高不可攀了。這也讓他們在內心裡對將軍府更加的敬畏。

    如果說去年的復漢將軍府,在廣大老百姓和士紳商人心中的印記只是一無根浮萍,即使他們拿下了南陽府也不能代表什麼。那麼現在的復漢將軍府在老百姓和士紳商人心中就是一座豐碑。面對滿清高峨磅礴大山一樣的身軀來,一座豐碑顯得十分的渺小,但對於百姓和士紳商人來說,一座豐碑樣的將軍府已經讓他們敬畏有加。

    陳友河與順豐商號有著不錯的交情。他要關閉陳義和商號,不僅考慮到官府他日後好在知府面前哭窮,還要考慮到順豐商號的感觸啊。

    這兩邊對付的法子不一樣,但陳友河的『心』是一樣的,都要伺候好,都要不得罪。

    就像禹州的方廷蘭那些藥材商人一樣,他們不敢明著觸犯何煟的發令,但他們可以聯繫禹州的坐地虎收元教啊,讓收元教去頂缸頂罪。

    陳友河現在的『心』跟方廷蘭他們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這一夜陳友河徹夜未眠,那個在他心頭徘徊的念頭可是決定著陳家的命運和將來的……

    ……

    阿里袞在這一夜裡也一樣難以入睡。作為前來河南督戰的軍機大臣,乾隆皇帝的代表,阿里袞肩負的使命和手中的大權都遠勝過何煟、吳達善等。

    三品參將、二品副將,四品知府,三品道台,他說斬也就能斬了。這權利大的簡直驚人。

    而有多大的權利就肩負著多麼大的責任。阿里袞手中的權利讓他直接步入人生巔峰,那他肩負的責任就讓他有可能身敗名裂,死無全屍。

    他要鎮壓將軍府,要最快的平定河南。但這談何容易?

    現在的阿里袞不是從北京出來的阿里袞了,在鄭州的這段日子裡,阿里袞已經清晰的認識到復漢軍和將軍府是多麼的難纏。

    他們在自家地盤外沿修築一處處堅固的營壘,守衛在交通要點或是地勢要害。

    清軍根本不可能長驅直入,直搗賊心腹地,各路清軍只能一個堡壘一個陣地的硬啃。看看現在河南戰場的各路人馬,哪一支沒有被逆匪堅硬的防禦磕掉兩顆牙的?

    今夜裡讓阿里袞徹夜難眠的就是吳達善的軍報。陝西綠營好不容易啃下了彭婆鎮,卻在進攻臨汝的過程中重蹈了先前的覆轍。一次次進攻,一次次失敗,士兵士氣低落,軍紀更加敗壞。

    今天的軍報已經不是陝西綠營進攻臨汝的第一場失敗了,這是第三陣。

    陝西綠營的勇名這是要在河南丟干丟盡啊。

    而據阿里袞所知,之前在彭婆鎮一次次挫敗陝西綠營的兩名賊首:楊平、馮少華,只是汝州境內早期的兩個山匪頭子,這真讓人笑掉大牙。倆山匪頭子讓陝西第二百一十七章 雖死而不敢辭
    「自彭婆鎮大勝後,臨汝鎮原可成績克復。因左右群山之中賊勢尚熾,屢屢襲攪糧道、物資,兄折選精銳攻剿,始平伊河兩側山丘。賊以其暇,嚴密佈置臨汝,待到陝兵精銳回軍陣前,則臨汝已堅不可摧,難以急下矣……」

    吳達善跟別人說起河南戰事從來是閉口不言自己打仗水平差,好不容易靠著人多勢眾,硬懟下了彭婆鎮,也讓楊平、馮少華帶著剩餘士兵安安穩穩的退回到了臨汝鎮。他現在正給自己在京的親兄弟寫信。家書不比給皇上寫奏稿,完全可以寫得直率一些。但吳達善寫到最後兩句,越品越不是滋味,這太不吉利了。懊惱地把後兩句劃掉,然後擱下筆,沒有再寫的興致了。

    躺在棉椅上,吳達善下意識的挪動了一下屁股,他得了痔瘡,是頑症。往日在西安城裡處尊養優,倒也不顯多礙事,現在到了前線就覺得太礙事了。這個折磨了他十幾年的頑症現在沒有給吳達善痛苦,還不是時候不是,所以吳達善靠在棉椅上想起了彭婆鎮被攻破時候的事情,那個時候自己舍臨汝而先掃蕩兩翼山間,並不是什麼失策,可現在自己屢次攻打臨汝不克,當初的不是失策現在也是失策了。

    ……

    南風夾著細雨撲進窗口。陳鳴夜裡送走了東進部隊,黎明時候就下起了雨來。他望著窗外一片白茫茫,連不遠處巍峨屹立的九江城牆也似有若無,幾乎看不見影子。

    零星的槍炮聲,斷斷續續的傳來。說明屯兵於九江東大門的復漢軍士兵已經與清軍展開接觸戰。戰爭已經進行,復漢軍勝利的最終時刻逐漸臨近,清兵大勢已去,已經阻擋不了復漢軍佔領全城的腳步了。

    江面的優勢無疑牢牢控制在復漢軍手裡。清軍水師或殲或逃,隨著昨天上午清軍水師那次反撲的失敗,九江境內已看不見一艘敵艦。在這個地方,陳鳴蒐羅了很多造船工匠,數量比武昌所得都要多的多。而且還繳獲了不少造船用的木頭,杉木、松木、柏木、柚木、榆木,都是陰乾後的。可以說,有了這些木頭,如果時間能給他一年的功夫的話,現在他就可以造自己想要的船。

    不過時間不會停止,手中握著大批船工木匠的復漢軍也不敢大模大樣的去造船,這批木料更大的可能是被陳鳴在迫不得已的時候一把火燒掉。要是戰局進展不利的話。

    揆義和舒善已經退出了九江府城,避往了瑞昌,但在這個時候,數千江西官府在贛南招募的丁勇也星夜連馳,趕到了南康府星子。因為復漢軍進攻鄱陽湖岸畔的消息傳到這支隊伍裡,所以這支隊伍沒有走德安直入九江,而是走了廬山東側鄱陽湖畔的南康首星子縣。從星子縣向北不多遠就是姑塘。

    江西按察使吳虎炳隨軍趕到南康。剛剛進到星子縣,吳虎炳就聽到九江城破的傳聞,整個人登時就不好了,渾身上下,從裡到外都露著濃濃的苦澀。他的運氣實在是太壞了。

    這事兒是直接把他掛在了火堆上:九江你救是不救?

    救的話,他就要帶著幾千民勇立刻北上;不救,日後被捅到北京去,那就是罪過。

    主要是這事兒沒一個譜,誰也說不準九江城是不是真的破了。殘兵又如何了。

    下一步究竟該怎麼辦?是直上九江?還是先守南康?一時之間吳虎炳萬萬難定主意。

    據探,復漢軍的隊伍全都湧去了九江城,之前被其攻奪的姑塘等地已經被放棄,吳虎炳如果代兵去九江的話,似乎並不困難。這讓吳虎炳更加難下決心。陳鳴可不是「乳臭未乾的小兒」?清軍在他手上吃了這麼多的大虧,吳虎炳不能不多想。

    直趨九江,看似順理成章,卻讓他心生懼意。吳虎炳一時之間進退維谷。

    「大人,大人,門外德化知縣求見。」星子城北一家大院內,吳虎炳的長隨快步走到吳虎炳跟前低聲說道。

    「德化知縣?」吳虎炳如久旱逢甘霖,整個人都喜壞了。不管這德化知縣是怎麼跑到星子縣來的,反正他肩上的擔子可以甩掉了。

    大門外,灰頭土臉的謝瑚在急切的望著門內。他簡直想下一剎那就直接見到吳虎炳,然後下下一個剎那,城外的幾千贛南民勇就能開拔北上。

    在金雞坡被覆漢軍偷襲得手以後,清軍很快就發起了反撲,梅家洲上兩座木城裡的清兵近乎傾巢而出,結果自然是失敗了。不僅失敗了,還敗得很慘。

    九江協參將鄭文直重傷,鄭文直的親兵裹著鄭文直和謝瑚一路南逃,到了姑塘還繼續南下,一直跑到九江與南康府的交界之處。謝瑚一直在儘可能的聚集敗兵,今天一大早聽到贛南民勇趕到星子的消息,就快馬跑來了南康。

    吳虎炳見到謝瑚,謝瑚道明來意,又信誓旦旦的作保九江城絕對沒有丟。吳虎炳爽朗地一笑:「贛州、吉安諸府數千民勇隨我來此,供吳某人調遣驅使,既為國效力,平我江西之亂也,敢不盡心竭力。」

    「只是九江之戰非九江一府之為也。本官要在南康逗留兩日,與知府胡大人商議些事情。這民勇北上之務,本官就交於你手,你可願擔此重任?」

    表面上道貌岸然的吳虎炳一席話將謝瑚滾燙的心說的哇涼哇涼的。不過有些人與常人就是不一樣,吳虎炳這明了明的甩鍋,謝瑚把牙關一咬,愣是接了下。只做片刻猶豫,旋莊嚴肅容道:「國家養士百二十年,當用於艱危之時。此去千難萬險,謝瑚雖死而不敢辭。」說罷,就徑直伸手向吳虎炳討來一紙手諭,然後轉身告辭而去。

    聽得一個「死」字,特別是謝瑚嚴肅鄭重的神態,吳虎炳有些感覺羞愧。反面人物在正面人物面前,面對『大義』的時候總會如此的。但對比這羞愧吳虎炳更要緊自己的老命和官帽。

    隨從吳虎炳從贛南出來的民勇壯丁有四五千人,兩日後隨著謝瑚趕到九江城外的時候,人數已經只剩下了兩千餘。拳拳報效朝廷的謝瑚只是一個小小知縣,如何約束的過四五千民團?且本人對軍事一無所知,僅僅憑書上得來的三言兩語成得什麼事兒?要不是有隨從的九江協敗兵前後照料,贛南來的民勇跑個精光都不是不可能。

    這些贛南招募的山民,是很凶悍不假,但他們也不是聾子耳朵。那九江府城都失陷了,剩餘的殘兵為了不被覆漢軍一股腦的收拾掉,依託城外的山巒拚死抵抗,那樣的地方鬼才願意去呢。很多民團中的練總,召集自己人一嘀咕,招呼都不打一聲,帶著隊伍就走人了。要不是九江協的敗兵和軍官替謝瑚兜住了底兒,那裡還有這剩下的兩千多人呢。

    「寶光兄,不能再進了。咱們只能走到這。在這等著,等著城外山上的敗兵自己衝出來。」吊著一條胳膊的鄭文直對謝瑚說道。他是挺佩服謝瑚的耿硬忠心的,但他不能陪著謝瑚去送死。

    反正江西布政使、九江鎮總兵、九江知府都逃了,朝廷總不至於先要自己一個參將的小命。他家的總兵大人都逃到瑞昌去了,而鄭文直他好歹還在九江城外頭。

    府城裡,陳鳴也接到了偵察大隊的報告,一支清軍援兵抵近,真的好大膽。

    現在這支以練勇為主力的援軍停在城池西南十多里外。這個距離對九江城沒有具體的威脅,對於九江城外的復漢軍部隊卻有著一定的威脅,對於那些被逼的跑上山的清軍敗兵更有著強大的吸引力。

    黃捷直接向陳鳴請命。兩三千清軍這個時候竟然出現在九江城外,領兵的人膽子好大啊。在黃捷等復漢軍軍官的眼中,這更是對復漢軍的一種挑釁。

    陳鳴這個時候則沒心思理會這點小打小鬧,黃捷既然請命要兩個營,那就給他兩個營,把手一揮,去打吧。陳鳴繼續專心的等安慶的報告。

    兩天時間,謝瑚帶著贛南民團在路上辛苦跋涉了兩日,高平山帶軍東進也已經有兩日。安慶城究竟打沒打下來,戰報也該到了。

    劉武小心的為陳鳴換了一杯熱茶,他自然是知道陳鳴在等待著什麼。也清楚安慶得失,對於陳鳴下一步計畫的影響有多大。他小心翼翼的拿去冷了的茶水,小心翼翼的把熱的茶水放到陳鳴的手邊,不敢弄出一聲多餘的聲響來。

    別看這個時候的九江城內很熱鬧,甚至知府衙門裡也很熱鬧,可陳鳴所在的這間房屋內,非常之靜,寂靜。

    陳鳴就像一個木頭人一樣坐在椅子上,閉目等候著飛鴿傳書。這個時候激活陳鳴的法寶不是說話的聲音,也不是外頭傳來的戰報,而是一聲『咕咕』。

    劉武端著冷掉的茶水退出房間,門外走廊下,陳大偉帶著一群親衛拱護著四周,看到劉武從房間裡出來,向劉武打了個眼色。而劉武回他了一個非常具有後世化色彩的動作聳肩。

    所以說啊,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陳鳴身邊的人,在一些言談舉止上已經越來越迥異與他們的父輩了。而整個復漢軍中,還有更多地人模仿者劉武、陳大偉他們。(未完待續。)精銳官兵一籌莫展,可笑,可笑!

    現在彭婆鎮守兵退入到臨汝去了,後者兵力更多,守備工事更強。吳達善一次次敗訊傳來,阿里袞都要對陝兵絕望了。

    「平賊之事艱難,保國盡忠何其苦多也……」(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8:30
第二百一十八章 混元教首的魯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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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物生長的季節,青綠色覆蓋大地,小草舒展身姿,池塘邊大樹都抽出了綠色的枝葉。在這草長鶯飛的季節裡,能臨河而坐吹著淡淡的清風,對於劉松本人而言真真是一種享受。

    享受著這種安逸,安逸的讓他這個混元教教首都想沉醉。

    劉松當然不會沉醉在這片讓他沉醉的安逸中,他還有遠大的理想抱負要去實現。他與楊集、樊明德等人以「換乾坤,換世界」,「末劫年,刀光現」,「反亂年」,「子丑寅卯夏旱多」及「龍虎二將中元斗」,「三十六將二十八宿臨凡世」等語句,創立白蓮教分支混元教,在安徽西北和河南東部地區廣收門徒,為的可不是單純的安逸。如果是為了安逸,劉松完全可以裹著銀子遠走他鄉,這些年燒香集會得來的銀子足夠劉松美美的度過餘生。

    何必辛辛苦苦的奔波在豫東皖北之間,何必提心吊膽的夜不能寐?他就是要造反。

    白蓮教三十年一小反,五十年一大反。劉松本人也說不清楚他什麼時候打定主意要造反的,清代秘密教門的「反清復明」思想根深蒂固,很多經卷、教義上都注入著「反清復明」、「改天換地」的思想,帶有強烈的漢族中心主義和宗教讖緯的神秘色彩。這是一種思想武器,劉松不知不覺的就將反清的想法根深蒂固了,只能說傳承千年的造反專業戶白蓮教自有他們的那一套。

    對叛亂領袖來說,叛亂的目的,不是要「掛大紅袍上天」(凌遲處決),也不是為不著邊際的前代帝王后裔「復興大業」,而是推翻現世的統治者,打出一片自己的江山。

    不過這樣的話,劉松是不會輕易出口的。不然他還那什麼來跟復漢將軍府合作呢?

    劉松十天前帶著自己的遠房侄子劉之協來到了將軍府治下,一路上他們由暗營的人帶著路,劉松自認為受益匪淺。魯山陳家,能打下這麼大一片基業果然不是吹的。組織真的很嚴密。而這樣的套路,實際上更適合他們混元教啊。

    這次將軍府邀請他們混元教來魯山,事情很直白,那就是資助混元教起事。

    劉松他們的活動範圍在豫東和皖北,一旦他們在這裡起兵,對於將軍府來說,太有益了。

    而劉松做代表的混元教當然清楚自己現在起兵,很可能就是一炮灰。然而將軍府的主事人如果願意給他們這些當頭的某些保證,這炮灰他們也很樂意的去當一當。反正死不著他們。

    陳鳴帶領的那支大軍,現在氣勢興旺之極。在連破了荊州、武昌、九江之後,與二月上中旬間急襲安慶,堂堂安徽省城被其一戰而下。雖然很快復漢軍就丟了武昌城,但清兵對於九江的攻勢被覆漢軍留守軍隊,乾淨利索的擊退去。陳鳴本人更帶部直插皖南,池州、銅陵皆風捲殘雲,江寧將軍容保帶領的京口旗兵和蘇松等地水師,爛的跟豆腐有的一比,不堪一擊。如今復漢軍的兵鋒插入蕪湖,直指江寧。氣焰真不是一般的囂張!

    如此消息就跟陳鳴攻陷荊州城一樣,轟動全國。而且暗營在期中興風作浪,傳播流言無數,惹得不少地方的民心浮動。更重要的是,現在是二月末,馬上就是青黃不接的三四月份了,不管是受戰爭影響嚴重的河南安徽湖北等地,還是遠離戰爭的山東、直隸、蘇北等地,農曆的三四月份都是一年當中最難熬的時候,比寒冬臘月都難熬。別的地方的糧食怎麼樣劉松說不準,但是在皖北的糧食,是一定不夠吃的。

    潁州的糧價已經翻了快一番,合肥的糧價比之往年也漲了五六成,並且這才是二月末。

    往年這個時候,沙市的糧米會順江而下進入武昌,然後再從如此進入安慶,安徽的糧食不存在啥問題。可現在兩湖的糧食已經不用去想望了,連皖南和江南的糧米都變得不保險了。皖北還能指望誰去?

    而這正是混元教的一個機會。

    劉松、楊集和樊明德幾人本來就看著復漢軍風生水起而眼紅,眼下皖北時機到來,幾個教中的首領人物都不願意放棄。所以劉松來到了這裡,而且與復漢將軍府的洽談很是順利,復漢將軍府願意支援白銀十萬兩。但是武器槍炮什麼的,將軍府就實在無能為力了。陳惠給劉松提出一個建議:混元教可以藉機組建民團,以便先期遮掩自家的意圖,也順帶著達到矇蔽官府的效果。

    劉松盤算著,這事兒可以干。他是陳州府鹿邑縣人,後者就在將軍府的嘴邊上,縣裡頭大大小小的民團鄉勇已經好幾支了。自己靠著信得過鄉里鄉親完全能拉起一直隊伍來,還能光明正大的操演訓練。

    準備等楊集、樊明德的回信收到後,與復漢軍正式達成交易,就起身回陳州的劉松,現在抓緊時間享受著讓他心神放鬆的安逸。清風吹著水塘,波紋泛起,幾絲頭髮拂到了劉松的鼻孔下,劉松伸手把頭髮撥開,在將軍府這個地方,劉松把辮子散開了。

    但很快的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讓他知道,自己清閒安逸要消失了。

    劉之協興沖沖的從外面返回來,那快捷的腳步,讓劉之協不像是二十八歲的人,而像一個十八歲的小青年。劉松閉著眼睛,一眼都不像看他這個族侄。來魯山這事兒,他最後悔最懊惱的不是別事,而是自己帶著劉之協過來了。

    劉松也想不明白來魯山之前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劉之協,就這麼幾天的功夫,怎麼就對將軍府那麼的有好感了?怎麼就信起了將軍府報紙上的那套騙人的鬼話了?

    劉松很不理解。

    不就是嚷嚷幾句『民貴』麼。什麼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皇帝也不能胡亂殺人頭,搶人錢財,還把朱洪武殺沈萬山的民間傳說給拿出來說戲,那都不是史實,這復漢軍也不嫌害臊。

    還有什麼: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皇室之用度,國庫歲入益百中取一。提倡最底層老百姓的人權,皇子犯法也應與庶民同罪,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罪犯也要有最最基本的人權,訟棍變成了律師,罪犯也有權請律師助其辯護。

    爾俸爾祿,民脂民膏;當官的俸祿都是老百姓納稅的錢糧,要受到百姓的監督也順理成章。將軍府的治下,百姓告官也與民民相告相仿,法院傳票遞到,後者一樣要乖乖的上堂。

    然後就是將軍府治下廢除了跪拜禮,民見官,下見上,拱手一鞠即可。就算是將軍府的大將軍也只在新年元旦這一天,才接受官僚們的拜賀。

    將軍府的律法還廢除了連坐、誅族、滅門等等罪名。

    ……

    劉松覺得這全是放屁,忽悠,儘是忽悠。別的都不說,皇帝每歲只取國入百中之一,陳家要真坐了天下,鬼才願意只取國庫的百中之一呢。等到陳氏皇族變得跟前明皇室一樣巨大的時候,百中之一,讓皇帝喝西北風麼?這全是忽悠,大忽悠。

    這才到魯山幾日,劉松就很自然地把剛剛學會的新詞用到了吐槽上。可是劉之協的看法跟他的這位族叔完全不同。他覺得陳家真心的很難能可貴的,對比中國曆朝歷代的皇帝皇族。如果天底下真的有這樣的皇帝當家做主,那是普天下百姓的幸福。

    劉之協倒不是已打算跟著復漢軍混,不再回混元教去了。而是分心了,已經被影響了。他可是劉松的族侄,是劉松的親傳弟子,這樣的人如果在信徒中傳播起復漢軍那一套,影響力可是很巨大的。劉之協還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劉松卻已經想到了。

    興致沖沖的劉之協這麼高興地原因是他去復漢將軍府最高法院大理寺,旁聽了一場審判。兩個工程建設期間貪墨的官員被判了死刑。

    劉之協興奮極了,因為這對貪官之所以倒台就是他們手下的一幫勞工,向法院的下屬機構御史台告了狀,御史台派人秘密探訪了幾日,接著迅速查封了工地的總賬冊,又將工地的中上層分別控制了起來,挨個審訊,很快的就搞清楚了那倆貪官的罪證。

    對於劉之協來說,這可比看戲精彩、刺激、有衝擊力多了。

    「這個蠢貨。絕對不能帶回去。」劉松心裡想的跟他表面上流露的笑意完全不同。劉之協在混元教的地位已經被他直接判了死刑。可憐劉之協還不知道。

    「只要教裡的回信到了,楊樊二位教首又沒什麼異議,咱們與將軍府的聯絡就大功告成了。叔父是要立刻趕回陳州去的,時不我待啊。」劉松話說的活像自己多躊躇滿志一樣,「咱們與將軍府這邊的關係不能斷,我想留下一個人在這裡,維持我教與將軍府的聯繫。」

    「之協啊,叔父思來想去,此來魯山眾人裡,能擔此重任者,唯你一人。你可願意?」

    劉之協高興的就像吃了鮮桃的猴子,何嘗曉得自己敬重的族叔加師尊,心底裡已然將自己放棄了。他現在只為自己留在魯山高興呢。(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8:31
第二百一十九章 劍指江南【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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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鳴急襲安慶城,黃正綱救援安慶不及,反攻安慶遇挫,隨後又被得到援軍支援的安慶復漢軍擊敗,不得已下退據桐城。陳鳴有了安慶做根據地後,放心大膽的攻略皖南,籌謀直逼南京,進攻江南。這一系列戰事所引發的舉動是全方位的。

    比如山東的綠營,就有一部份改變了南下開封的行程,打臨清而下淮安。而閩浙和廣東的援軍也都在拚死向著江南挺進中。江南本身的兵馬,更不會再調動一兵一卒跑去河南了。

    陳鳴破荊州、破武昌時候,復漢軍的威脅還跟天邊的浮雲一樣,『可望而不可即』。但是現在的復漢軍卻真真實實的來到了江南邊上,兵鋒席捲皖南,直指江寧城。

    而合該滿清倒霉,發於浙江,盛於江蘇、山東的割辮案經過了一個月的發酵,是越演越烈。倒不是有多少人真的被『鬼』割掉了辮子,而是通過傳言一種影響力滲透進了千千萬萬百姓的心中。就像割辮案的傳言那樣,早從最初的勾財奪命變成了『蒼天降意,滿清該亡』。這對江南人心民意的打擊很大。

    原歷史時空中的割辮案,在沒有陳鳴和復漢軍的情況下,在滿清統治鐵打江山的時候,都能經過小半年的蔓延,從江南瀰漫河南、山東、江蘇、安徽、江西,波及範圍之廣,令人咋舌。而現在這個時候中呢,陳鳴和他的復漢軍,還有他們背後的復漢將軍府,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就是『天意』。老天爺讓滿清倒霉。

    現今江南一片風雨飄搖,民心動盪。士紳地主階級倒是還忠誠於滿清,隨著陳鳴領兵東進,兩江總督和江寧將軍多次示意地下的富豪士紳主動的捐獻錢糧。現如今整個江南沒誰不知道陳鳴的隊伍,就是以捐獻多寡給士紳地主商賈論罪的。

    但揚州的鹽商和蘇杭、松江的商賈,還是陸陸續續為滿清籌措了六七百萬兩銀子,以及超過三十萬擔的糧米。這些人真真個個富得流油。就比如那徽州府,復漢軍濾過一遍,陳鳴都把條件放的很鬆很鬆了,還是榨出了堪比武漢三鎮所得金銀數的巨額白銀。

    真真的金山銀海徽州過。如果復漢軍掃蕩過整個江南,那得到的銀子又會有多少?遐想一下都讓人痴醉。

    這億兩白銀的大關似乎並不怎麼艱難啊。

    「清廷有兵百萬,他能一下子全堆到咱們跟前嗎?只兩江的人馬才有多少?」

    「兩江總督轄督標二營,節制三巡撫、一提督、九總兵,兼轄江寧城守一協、揚州、鹽捕二營。江西、安徽、江蘇三巡撫轄有撫標各兩營,江南提督轄有提標五營。滿打滿算,總共算到一塊八萬人都不足,其中還有一半被咱們打的丟盔棄甲,抱頭鼠竄。」滿清綠營走到乾隆中葉,缺額已經相當大了。當然,這個時候的吃空餉還不能跟晚清時候相比,但一萬人少個兩三成也是不稀奇的,說是七八萬人,真正能有六萬就謝天謝地了。至於能拉出來見得陣仗的,只會更少。

    「江寧城和京口的旗兵是什麼樣,咱們在池州也見識了都,廢柴點心。

    還有淮安的漕運總督衙門,漕運總督轄旗、綠、漕標三營,兼淮安城守營,海州營,鹽城水師營,東海水師營,還有遍佈魯、豫、蘇、徽、贛、浙、鄂、湘八省的漕糧衛、所。總兵力能高達兩萬之眾。但具體到兩江地界的,能有多少?這些人當中又有幾個真正能打仗的?」

    漕運總督的漕丁戰力連普通的綠營都不如。在那條關係民生安定的運輸大動脈上,打個滾都能粘的滿身的油水。誰還拚命啊?

    復漢軍已經打平了安徽和江西兩省,黃正綱帶領的綠營又是江蘇最能打的一批人,現在被兩次擊敗,退據桐城,牽制在了安徽,而高晉、容保又將剩餘的人馬一窩蜂的塞進江南,這江南之地現如今空虛的很,還不是任憑大軍縱橫?

    三月初七,陳鳴攻克太平府,次日佔領江寧鎮。三月初九,陳鳴的部隊抵達江寧聚寶門外屯兵城外。周邊的各路清軍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老鼠,瘋狂的向江寧撲來。陳鳴在荊州已經搞掉了一個滿城了,不提江寧特殊的歷史意義和政治意義,就說江寧城東南的滿城,要再被陳鳴打掉,呵呵,清廷就真的顏面無存了。

    一個喪失了威儀的外族王朝,那是最最危險的王朝。江寧城破所能引發的震動會遠超過荊州和武昌、安慶,很難想像會在全國各地引發什麼後續的影響事件。

    屯兵於聚寶門外,鐘山腳下雨花台,陳鳴並沒立刻對江寧城發起攻勢來,反倒派出了騎兵營進攻京口【鎮江】,外後以黃捷為指揮,以四個營的兵力進攻揚州。陳鳴再度掃蕩起周邊來,而沒有急著打破江寧城。

    在復漢軍兵鋒抵到之前,高晉撒出大把大把的銀子,招攏了上萬壯勇民丁入城,再加上各處調來的守軍,以及駐防旗兵和之前重新召集的三千漢軍,江寧守城兵力幾達三萬人。這是一個很恐怖的數字,可擁有著如此兵力的清軍,高家和容保二人在陳鳴分兵大江南北攻城略地的時候,愣是不敢對聚寶門外的復漢軍發起一次小小的試探進攻。

    他們就像一個拿著利刃的懦夫,看著眼前闖進自己家中肆無忌憚的大吃大喝的強盜,不敢輕易的上前一步,唯恐引起了強盜的注視,讓自己遭受滅頂之災。他手中的利刃一點也不能給他以安全感。

    九江一部,安慶一部,再分兵揚州和京口,陳鳴手下的主戰隊伍剩餘的還不足萬人。當然,後勤部隊已經擴充到了一萬五六千人,大軍掃蕩湖北、安徽、江西,各省州縣或多或少都有人投奔復漢軍來,只是這些人的戰力非常堪憂,在陳鳴眼中他們僅僅是做勞力的料。只靠著手下的這不足萬人的軍隊,偌大一個南京城他可是包圍不下來的,陳鳴也不需要真將江寧城徹底的包圍起來。

    聚寶門外,鐘山腳下,這是復漢軍的主寨。城北的儀鳳門,觀音門,還有燕子磯,復漢軍設立的三個分寨,其中燕子磯處在江邊,更是復漢軍水面船隻的匯聚之處。

    舉國上下的目光都投注到了江寧,河南戰事都似乎引之而停歇了些。北京城龍椅上的那一位,也不再為明瑞的死而怒氣衝衝,而是強忍怒氣讓雲南地方與緬甸和談。這倒不是滿清萎了,而是緬甸後方起火,他們之前都把大半個暹羅打下來了,現在暹羅的反抗力量越來越重,緬甸也沒心思仗著打贏了一次來跟滿清人五人六。

    乾隆帝親臨明瑞府上奠酒,謚果烈。清緬戰爭就此作罷。將原參贊大臣額勒登額凌遲處死,成為了有幸獲得乾隆朝唯一被凌遲二品以上官員的殊遇,一開始乾隆還要殺他全家。但考慮到滿清的特殊情況,就免了這一條。這傢伙身為參贊大臣。逗遛貽誤,決裂乖張,僨事失機,又甘心引賊,實與叛逆無異。北京城裡的軍機大臣會同刑部定論,其父被終身監禁,及親叔兄弟侄等從寬發往伊犁,給與厄魯特兵丁為奴。原雲南提督譚五格處斬,親族也一律充戌。算是為這場清緬戰爭畫上了一個非常不圓滿的句號。

    只是乾隆真的顧不上緬甸了。江南都要毀了,大清的錢袋子要沒了。

    時間已進入到三月,從吉林、黑龍江南下的馬隊已經趕到了開封府,打蒙古南下的馬隊也進入了河南府,復漢軍北面和東面的壓力劇增。就在這個時候,陳鳴兵進江寧,席捲江南的消息被傳到將軍府,陳惠連忙命人宣示地方,報紙上也連篇累牘的對這一變化加以解讀。一句話籠統的概括之,那就是滿清的錢袋子要完了,他們的糧袋子已經完了,錢糧皆無,滿清朝廷就要完了。

    這話也就糊弄糊弄人云亦云的老百姓,但對於壓力劇增的復漢軍真的是一劑強心針。

    另外,馬隊南下固然讓清軍的戰鬥力大增,可也讓清軍的負擔變得更重。現在三月份還未過半,河南前線清軍的糧食供應還能保證,但隨著時間進入四月,安徽、河南紛紛缺糧少米,清軍就有的笑了。

    皖北和豫東那可是上千萬百姓呢。被官府和清兵壓榨盤剝,實在很難想像他們該如何渡過艱難的四月。

    總部落腳在鹿邑的混元教,一支新成立的民團已經在谷陽鎮河南安徽交界,成立了。

    其首領者,楊集。是鹿邑境內的名醫,在整個陳州府都是有一號的高明大夫,好善樂施。幾十年裡足跡踏遍豫東皖北,名聲很好,很高。所以這個民團城裡不到半個月,人數就激增到上千人丁。其中有不少還是皖北來的漢子。副手是樊明德,也是當地有名的郎中。

    同時間豎起桿子的民團還有劉松,劉松表面上是鹿邑的地主大戶,就像禹州的鄭之倫那樣,劉松也以此遮掩身份。作為鄉紳大戶,劉松招攏人手建立民團,那是更加的順理成章。而且人數也很快達到了五百人。

    在全天下的目光都投向江寧的時候,劉松、楊集、樊明德的眼睛也在盯著江南看。在復漢軍打破安慶的時候,他們就覺得復漢軍是能殺進江南,誰知道這一幕來的就這麼快。

    才多長時間?半個月而已。陳鳴帶著復漢軍不僅殺進了江南,而且看樣子江南地界的官府短期內根本沒多餘的兵力來抵抗他們的攻城略地。這下子陳家賺大了!

    「將軍府要咱們起事的時候割掉辮子,要咱們在號召教眾的時候宣傳宣傳割辮,在起事前後多散佈一些割辮的謠言。」劉松的聲音有些沉,他手中拿著的就是劉之協傳來的信。「只要咱們這麼做了,將軍府支援咱們二百套鐵甲,一千柄刀槍。」劉松之前可記得清清楚楚,陳惠對自己信誓旦旦的說兵甲的事兒,他們無能為力,只給了十萬兩銀子,其中一半還要等到他們正式起事之後才能拿到手。

    「我說這割辮的事兒怎麼會傳的這麼廣這麼快,原來是他們在裡頭兜底的啊。」楊集、樊明德恍然大悟。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8:32
第二百二十章 下一盤大棋【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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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三十三年天下震動。因為魯山出了一個陳氏,因為陳鳴大軍東進。在這樣的喧囂之下,割辮案似乎並沒掀動起多麼大的波瀾,因為在『口碑』上復漢軍總能壓制住它。可是,割辮案真就沒有大問題麼?

    在復漢軍暗營的記事本上,從一月裡割辮案正式發作,到現在三月的中旬,小兩個月的時間裡,割辮案從浙江經江蘇傳播到安徽和山東,各地一共發生17起割辮事件,其中9起案件引發了村莊、街道或市場上人群聚集、騷動或歇斯底里,8起案件有民眾暴力襲擊嫌犯的情節,其中2個「嫌疑犯」被打死;另一方面,地方審理中,既有一開始即審明的案件,如浙江德清石匠案、蘇州乞丐案、胥口鎮和尚案等,也有縣、府衙錯判但省一級官府已經無暇再去審理辨別,如蕭山和尚案,蕭山這個沒有度牒的假和尚就那樣死在了獄中;還有錯判案,如山東蔡廷章、靳貫子案。這倆人的死根本不礙暗營什麼事,純粹是山東地方官府審理中刑訊逼供、使得二人死於獄中的。

    這看似只有17件『證據確鑿』的案件,卻引的整個華東人心惶惶。就像白蓮教千百年來一直宣揚的『淨世滅世,在非信徒看來是那麼的可笑,可這種理論總能讓千千萬萬的老實農戶堅信不疑,這很像20世紀的邪教,那些邪教不也是拿著世界毀滅嚇唬人麼,不也一樣有人相信麼?

    割辮案傳播迅速又廣泛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是:成本低廉。

    只要一條辮子,就能咒人去死,就能勾人錢財,這對貧窮的老百姓很有吸引力。何況中國自古以來對於人的頭髮就有一種文化上的重視,而民間流傳的鬼鬼道道中,用頭髮詛咒人的流言更是層出不窮。這在一定因素上也起到了巨大的推動和促進作用。

    混元教是做這事兒的老手,劉松、楊集、樊明德略作商議,就做出了決定:他們就按將軍府吩咐的去做。二百鐵甲和一千刀槍,對混元教的大爺彌足珍貴,他們捨不得放棄。

    三月二十日,復漢軍的馬隊經無錫沿大運河南下蘇州,不克。已經有大批浙江綠營趕到的蘇州城終於擋下了復漢軍肆虐的兵鋒。

    在那之前的十天裡,復漢軍以馬隊為先鋒,先後拿下了京口【鎮江】,丹陽、金壇、無錫、宜興等地,跟在他們身後的復漢軍後勤部隊真真變成了運輸大隊,一車車的金銀糧餉向著江寧運回去,還有大批的硫磺、硝石,這些都是暗營的功勞,購買了大批量的硫磺、硝石以後,往倉庫中一方,等到復漢軍打過來的時候自然就成了繳獲。而江南本地的百姓並不知情,看到長龍一樣的車隊運載著一口口大箱子,還以為那些都是一箱一箱的真金白銀呢。很是傳出了不少謠言。

    黃捷率部北上,拿下了兩淮鹽商的老巢揚州以後,大軍掃蕩長江北岸,然後沿著運河奪下了高郵和寶應,兵進淮安的時候,被得到了山東綠營增援的淮安清軍擊敗,只是繁華的清江浦在戰亂中化作了空城。

    黃捷也沒有在淮安跟清軍死蹩,向南退守高郵州,接著分兵掃蕩了南通州。

    江寧城下的陳鳴學著原時空裡太平軍的故技,在屯兵聚寶門外的十來天時間裡,一邊大肆準備盾車、長梯,像是要分兵多路,攻打江寧城的各做城門;另一邊悄悄組織人力在江寧城儀鳳門外的靜海寺和天后宮掘土挖地道。

    復漢軍一路上攻城掠地根本沒有用過穴地戰術,江寧清軍也沒有防備。再說了,奪取江寧外圍地勢地利以後,復漢軍晝夜轟擊江寧城,夜晚又放火焚燒城外清軍遺留下的營壘、哨卡,火光衝天,聲勢浩大,讓城內清軍膽寒心驚,哪裡還有閒心去想這個?

    陳鳴還將士兵分為無數小隊,實施戰術性的騷擾機動,引誘城頭清軍消耗炮火,夜晚則不間斷地佯攻,使得守城士兵夜不能寐。據日後的江寧府志記載:「軍又分數十人……距城半裡許,三五窺探,以神槍手獵殺城頭守兵。守兵見之,即連續開炮,驚擾不已……自辰至酉,賊分股不過數十人,而東南北數門皆遍……」

    同一時間江寧城內的暗營部眾不斷在城內搞破壞,粘貼復漢軍光復江寧的佈告,搞得城內人心惶惶,士兵杯弓蛇影,「群相驚疑,知有奸細」,守城軍兵的守城意志不斷瓦解。特別是這些佈告出現在了民丁壯勇營地裡之後,誰都曉得民丁壯勇裡頭有復漢軍的奸細,一下子兵心就亂攪了,相互猜疑,這還算什麼隊伍呢?、

    江寧城南的秀才張芳在日誌中記載:「先遣奸細,在城市布散謠言,張貼告示皆曰不殺不掠百姓,眾者每帖然信之。信則惑,惑則意薄矣……其黨每購什物,倍加與之。」這些都是當年太平軍攻打江寧城的顧計,陳鳴照本宣科,收穫極大。

    兩者時間雖然相隔八十多年,老百姓的反應卻是那麼的一樣。

    唯一讓陳鳴疑惑的是,他不知道歷史上的太平軍究竟用了幾天時間打下的江寧城,反正他在江寧城外都十幾天了,挖地道挖了有小十天,地道還沒有挖好。復漢軍的後勤營裡的人也有礦工出身的啊,怎麼效率就這麼低呢。

    在這個期間,復漢軍打江北繳獲的錢糧物質也陸陸續續被送到了雨花台。

    黃捷在打揚州城的時候,揚州城內還發生了一件趣聞。揚州守城兵馬在復漢軍大軍逼近前夕不僅自己逃了,還順手在揚州城內外狠狠撈了一把,結果復漢軍先頭部隊是大笑著開進了城門大開的揚州城南。

    滿清的制度遺傳前明,一樣是文貴武賤,只不過因為多出了旗人這個特殊階層,很多旗人可以出將入相,在一定程度上遮掩住了這方面。

    在文官的一貫認知裡,武官未讀過忠孝節烈的聖賢書,無恥者甚多,揚州守軍逃跑之前更劫掠州城,簡直是無恥之尤。但他們一走就讓城裡頭的幾十名文官坐蠟了,揚州城裡不僅有知府衙門和江都、甘泉兩知縣衙門,還有兩淮鹽政衙門。就靠這些衙門裡的差役怎麼能抵擋如狼似虎的復漢軍呢?

    文官們也各自計畫著逃跑。現在不比去年了,之前復漢軍還沒有成氣候,地方官員鮮有逃跑者,很多人都是將家人送出城去,自己或是一條白綾,或是喝下毒酒、跳入水池,殉職的很多。可是今年呢,在復漢軍兵鋒面前願意一死報國恩的已經少了很多很多。就是滿清政府也不再對逃官殺無赦了。

    但這些文官畢竟都是讀聖賢書的人,「名不正則言不順」,凡事總要討個說法,故復漢軍殺進城中的時候文官們都聚集在兩淮鹽政衙門的明節堂,焦急地尋思逃竄的藉口。最有機智的是兩淮鹽政尤拔世,這人去年年尾剛剛上任,聲稱陳匪尤有餘力進犯揚州,則江寧必然更加危險,江寧乃南國首城,不容有失。他自己要以大無畏的精神押解餉銀出城,支援江寧去。尤拔世押送餉銀隨身銀票五百兩化裝出城。淮南副使李凱義憤填膺,直斥尤拔世為欺世之巨騙。李凱說經自己檢查,庫房數十萬餉銀猶在,尤拔世根本沒有押送餉銀,於是自告奮勇,要出城追回巨騙尤拔世,好讓鹽政大人帶領他們好好的抵抗賊兵。遂即李凱就輕裝簡從,化裝出城,溜之大吉了。就是不知道他跟那個尤拔世能不能在淮安相會。

    至於江寧,那裡尤拔世是絕不會去的。

    其他官員也紛紛感動,聲稱自己也要為押送餉銀為朝廷出一份力,各自分批攜帶餉銀百兩出城,城中只餘揚州知府長慶一人。

    作為旗人,長慶自知事不可為,遂遺書後自盡而死。而兵不血刃殺進揚州城的黃捷,不算揚州城內富饒的一處處鹽商大賈宅第,只在揚州府庫和鹽政衙門庫房就繳獲紋銀五十萬兩,錢十四萬串,米糧七萬餘石,大小銅鐵炮四十三門【連城頭】,火藥炮子無數。

    這些事兒都是進了揚州城的復漢軍抓到的鹽政衙門小吏交代說的,被黃捷當成笑話傳給了陳鳴,陳鳴轉手就將這事兒宣揚的江寧內外皆知,大大娛樂了復漢軍一把,又打壓了清軍士氣。

    陳鳴在江寧下著一盤大棋。

    如今山東兵停在了淮安,浙江兵停在了蘇州,福建的援兵還沒走到杭州。而清軍的外海水師停在了江陰。帶領外海水師的人是福建水師提督吳必達,今年已經六十有四。

    他手下船隊實力相當雄厚,光是大號趕繒船就有六艘,船長九丈六尺【29米】,板厚三寸一分,寬兩丈一尺【7米左右】,24個船艙,可載重1500石。每船配水手、船工30餘人,水兵80人。中型趕繒船十艘,船長七丈,寬一丈八尺,配水手、船工20多人,水兵60人。大、中趕繒船均是雙桅、雙舵、雙鐵錨。它們是清廷水師的主力戰艦。

    另外還有大號同安梭船兩艘,船長七丈二尺,闊一丈九尺,能載水兵60人,同中型趕繒船。

    這十八艘戰船是吳必達手中的主力,載炮數量各有不同,那大號趕繒船或是十三四門,或是八、九門。而中型的趕繒船和同安梭船隻有六七門火炮,或者四五門火炮。

    除了這十八艘主力戰船外,江陰的清軍外洋水師還配有水艍船、雙篷船和快哨船三十七艘。總共五十五艘戰船,火炮近三百門,水兵兩千人,水手船工七八百眾。

    要是單單水面戰力的對決,吳必達早就揚帆而上,帶著兵船直擊江寧江面了。

    陳鳴的復漢軍現在水面船隻有兩千艘之巨,專門用於作戰的船隻超過二百艘,但那都是什麼船啊。跟外洋水師的專門戰船相比,不值一提。可是復漢軍的水面戰船是不值一提,他們的大炮卻很是厲害,尤其席捲了江南之後,傳聞裡復漢軍的大炮都超過五百門了。

    不管是在武昌,還是在九江、安慶和皖南,復漢軍都有生爐煉化繳獲清軍之銅炮、鐵炮,重新制炮。新炮以三斤炮和五斤炮為主,兩斤炮在復漢軍中已經逐漸被淘汰了。

    現在陳鳴軍中火炮數量比之大軍在襄陽沿漢江而下之時已經多出許多了。再加上他部席捲長江兩岸,暗營送來的一庫又一庫的硫磺、硝石,甚至直接就是一桶桶的火藥打清兵手裡買來的,讓復漢軍軍中的火藥儲備量大增,炮兵部隊就跟著一擴再擴。但再怎麼擴大,數量也不可能達到500門。那都是清兵以訛傳訛,結果自己嚇唬到了自己。

    吳必達就是個很典型的例子,被謠言給嚇住了。而且長江水道在江陰繼續往上行進的時候那就窄的很了,很多地方江面寬度三里尚有不足。尤其是京口一帶,江心島一個接一個,復漢軍拿下京口之後,就派出炮兵在那裡嚴密部署,還驅使俘虜在江水中打下木樁,放置木排,清軍的外洋水師在今後的時間裡會越來越多的匯聚到吳淞口,匯聚到江陰。但他們怎麼往上遊走呢?

    就吳必達現下手中的力量,他如果想率部增援江寧,也就是要率部直擊復漢軍水師營地燕子磯,他這點力量連京口都過不去的。要想進至江寧江面,除非清軍陸上部隊先把京口的復漢軍給掃清了。

    ……

    河南戰場。

    郾城西南方向的西平,唐江河與淤泥河的交匯點。在兩年前這裡還是一個人口密集的鎮子,現在這裡已經一個老百姓都沒有了。有的只是駐守這裡的復漢軍一個隊。

    西平是郾城的臨縣,在郾城的南方,這個縣是受戰爭影響的重災區。當地人能逃的都逃到外地去了,不能逃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從去年晚秋開始,將軍府就在西平縣境內修築起一連串的堡壘。一個個堅固的堡壘連成線,連成片,組成了一張最最縝密的防禦網。

    現在,這張防禦大網就在承受著最大的考驗,承受著清軍馬隊的撕扯,這是它最大最強最主要的敵人。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8:32
第二百二十一章 詭異怪事亂人心【求訂閱】
    「衝啊,想陞官發財的,都跟我衝啊!」費古揚起馬刀一聲高呼。上頭已經傳下軍命,他們進入賊穴之後可以『便宜行事』,『便宜行事』啊!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朝廷自從平定三藩後,這樣的軍命已經很久很久不再有了。這個個字的意思,只要不是傻瓜就都明白。

    戰馬四蹄飛揚中,費古看到的不是賊兵的拒馬木欄,不是賊兵的槍炮,而是銀子,數不清的銀子;而是娘們,大姑娘小媳婦任憑自己享受的娘們。

    他人沖在隊伍的最前面。在他的身後,全是黑龍江馬隊的人,跟他們拼湊一隊的京旗馬甲兵們,一個個拖在大後頭,讓費古非常的瞧不起。

    黑龍江在這個時代絕對是酷寒之地,完全沒辦法跟北京的花花世界相比,也因此『便宜行事』的軍令對於費古他們更加的有吸引力。黑龍江馬隊和與他們半斤八兩的吉林馬隊,在戰爭中表現出的積極性和作戰意志,完爆京旗出來的馬甲兵。這些在京的八旗大爺們,早就被富貴榮華消磨了勇氣。

    硝煙瀰漫的戰場上,馬蹄聲奔雷一樣響起。

    他們的正前方,是一座聳立的小城,小城的前方是一道道溝壕、胸牆、拒馬和柵欄所組成的陣地,六七十名復漢軍士兵躲在胸牆、拒馬、柵欄後頭,舉著火槍、短弓,瞄準著疾馳而來的清兵馬隊。

    雖然復漢軍士兵多是沒見識的泥腿子出身,但對於綠營和八旗兵的區分還是很清楚的。

    對面的馬隊人數兵不多,但一個個頭頂著大掃帚,身上穿著花花綠綠的甲衣,這當然就是八旗兵了。

    距離越來越近,黑龍江馬隊很快就突進了防線三十丈距離內,槍聲打響了。

    這個據點的守軍,只有一個排的火槍兵,按照訓練營中練出來的標準排槍齊射,槍聲響後,對面的黑龍江馬隊中立刻有幾個人馬失前蹄一樣栽倒了下去。

    費古很倒霉的成為了其中之一,他呻吟著爬向戰馬,那匹馬的胸口被槍子打出了一個大大的窟窿,還沒有徹底死掉,哀鳴中的戰馬就倒在他的邊上。費古不是捨不得這匹馬,這個時候了還要跟馬在一塊,而是他這麼做目標會變得更大一些,不容易被後面跟著的馬兵策馬踩到。他的一條腿很痛很痛,應該是斷掉了。但是對比另外幾個已經沒有了氣息的黑龍江馬兵來說,費古的幸運值已經高到爆炸了。當然,他自己是覺得自己非常倒霉的。

    「轟轟轟……」

    當馬隊衝到防線前十丈的時候,虎蹲炮的聲音炸響在陣中,接著又是雨點樣的手榴彈。打頭衝鋒的三四十騎被硝煙和塵土徹底的籠蓋了。趴在地上的費古就再沒看到他們從硝煙中跑回來,只有淒慘的馬鳴聲,還有淒厲的慘叫。

    話說,沒有經歷過火器聲響鍛鍊的馬匹,槍炮聲對它們最大的傷害不是槍子炮子的直接殺傷,而是那響亮的聲音。

    復漢軍現在造一門炮不比造一桿槍麻煩多少,你甭管鐵模鑄炮有多少害處,它的製造速度快就是最大的優點。復漢軍的這個堡壘別看只有一隊兵守衛,卻有兩門三斤炮,五門虎蹲炮,外帶一個排的火槍兵,每個人還有N多的手榴彈。其火器化比正面戰場的大部隊都要高。

    禹州的鄭之倫,這些日子倒手硫磺、硝石和藥材,銀子真一箱箱的往家中搬啊。小日子過得不要太舒服了。

    ……

    在河南戰場上,如此的一幕還會發生在很多不同的地方。這讓將軍府的彈藥儲量消耗在三月底猛地提升了老大一截,可它對應的是清軍和其馬隊囂張氣焰的驟然衰落。

    小股的清軍馬隊闖進防禦網後就能難完整的跑出來。而當他們大股集群活動的時候,復漢軍各部只會堅定的守在城堡裡,以城堡的防禦強度,不要說不善於攻城的馬隊,就是的清軍大隊步兵也只能用人命去填。

    一個個處在交通要地和具備著地理優勢的城堡營壘,能夠讓清軍馬隊的速度遲緩了再遲緩。他們要真的『堅定不渝』的繼續進攻,可能都還沒有走出防禦網呢,復漢軍集結起來的大部隊就已經殺過來了。

    ……

    界首,別名界溝,因南宋名將劉琦大敗金兵,在此劃界為溝而得名。位於河南、安徽交界,河南的陳州府與安徽的潁州府官道所過之處。可以說優越的交通條件在先天上就決定了這裡的富庶繁華。

    這一天,兩名和尚乘船來到了這裡,在河南交兵正烈,在江寧扣人心弦的時候,倆個和尚出現在了界首。他們是陳州府項城縣外淨雲庵的元通和尚和他的弟子寶和,師傅的輩分是元,徒弟的輩分是寶,這淨雲庵真的是和尚廟麼?不去說這個。

    元通和寶和倆和尚不是專門到界首鎮的,他們是要去潁州府的太和縣。

    這天下午,他們的船停泊於界首鎮碼頭。元通和尚與船伕上岸去置辦食物時,在土地廟外歇腳休息。一位界首鎮人與他扭打掰扯了起來。

    因為在元通和尚來界首鎮之前,一個謠言已經在當地流傳,因為從不少人口中到來,這已使當地人相信,確實有和尚在當地剪取人們的發辮,做法禍害人。沒第四個人知道那個界首鎮人是怎麼跟元通吵嘴然後動手的,然後是嚇得元通和船伕趕快跑去碼頭,而那個界首鎮人在他們身後大喊大叫地尾隨他們追去。

    鎮子上的人很快將他們兩個團團圍住,並開始對他們拳打腳踢,使那船伕斷了條胳膊,肋骨也斷了兩根,受了重傷。

    一個匆匆趕來調查此事的捕役止住了界首鎮人對元通的毆打,對之並連同船伕船上的行李物品一起,進行了搜查,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物件(諸如剪刀等剪人髮辮的工具,或是用來害人的迷魂藥粉,等等)。然而,周圍的人群是激憤異常,使他實在不敢擅自放走元通和寶和和尚。於是,他押著元通、寶和、船伕、原告【那個界首鎮人】以及其他幾個人幫閒【跟著打人的】上了船,啟程前往太和縣城。

    太和知縣親自審理。因為缺乏剪人髮辮的確切證據,且元通和寶和是有著度牒的正牌和尚,而且他們還有另外的證據那個請他們倆來太和縣的太和縣人。知縣判定,元通和寶和乃是守規守矩的和尚。他還進一步判定,原告和其他幾人作為此事的肇始者,應對整個事件負責。元通和尚則對自己僅僅獲得了開釋並不感到滿足,他們的行禮和錢財都被人拿走了,還遭受了毒打。他們又越過知縣,直接向潁州知府衙門告狀。要求對他們失落的錢財衣物還有遭受的毒打進行賠償。儘管並無證據表明和尚的衣物、錢財是原告他們拿走的,知府仍命令太和知縣將他們扣押起來,並強令他歸還和尚們的錢物。

    如果事情就這樣解決了,那就平平淡淡,不足為奇了。可奇怪的是,原告們拿出錢財賠償了倆和尚和船伕後,他們回到界首鎮還沒兩日,幾個人的辮子就都被割掉了,人被找到的時候,一個個昏迷不醒的躺在胡同裡或是草叢中。再接著,幾個人就都病了起來,還一個個說起了胡話。

    界首鎮人當然想到了元通和寶和和尚,集齊了幾百號人跑到項城縣,去尋那淨雲庵,結果在淨雲庵落腳已經有十年的元通和尚不見了,他的弟子寶和和尚自然也不見了。

    如此詭異之事,立刻像一道旋風,捲過了豫東皖北。無數張嘴議論這件事,人口相傳,越來越邪乎,割辮案大名讓每一個百姓都膽顫心驚。而混元教卻趁這機會又迎來了一次大擴張。

    ……

    魯山,幹部學校。這是一個專門為復漢軍政府培養各級官員官吏的學校,裡面的老師全都是滿清的降官和一些積年老吏。後者就是油滑和刁鑽難對付的代名詞,在滿清的官場上,官員履新一地,最大的敵人和最重要的幫手裡,讓當官的自己去羅列,積年老吏都不會脫出前三名者。

    陳惠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雖然他栽在了更不要臉的常瑞手裡,但那只能說常瑞的演技太高桿。

    將軍府治下一直在推行保甲制,最低級別的甲長也就罷了,保長表現突出者,來幹部學教上一上培訓班,再出去那級別就肯定會更上一層樓。幹部學校這個說起來有些拗口的新名詞,現在已經被將軍府治下的官員官吏說的自自然然朗朗上口。

    因為時間證明了它的威力,對於無數求上勁的人來說,幹部學校就是一副登天梯。

    這個地方也是三大報紙著重宣傳的重地,不但是學生,連同某些歌不情不願的老師們,在時間的潛移默化下也習慣了一杯茶一份報的片刻清淨。

    彭忠瑞惱恨的將報紙拍在了桌面上,今天《中原日報》的頭版刊登了潁州府發生的割辮案一事,這件事已經有小半個月了,河南、安徽都傳的沸沸揚揚。將軍府這裡也一樣有風聲傳揚。

    但在彭忠瑞這個沒能死成,家人也落在復漢軍手中,自己卻又堅持不降,最後被塞到幹部學校來的大清官看來,那就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把戲。

    劉之協這段時間滿縣城的轉悠,將軍府對他不加以限制,他的身份也沒有做特意的遮掩,彭忠瑞已經知道了混元教的存在,現在再看報導上寫的事發地,立刻就品出了不對。他能把事情看穿是有前提原因的,否則他也有很大可能被悶在葫蘆裡。

    現在彭忠瑞想不到這一點,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怒火。

    割辮案,割辮案,這事兒是能引起喧波來的嗎?越是張揚,知道的人越會人心惶惶,老百姓心都不安了,他們還能對大清忠誠嗎?

    眼下這個案子,那就是混元教做的一個套。太和知縣無能,出了這事兒以後,不僅沒有意識到不對,反而大張旗鼓的前往城隍廟裡進香,實在是一個蠢材。還有那陳州府的官員們,也是一個個蠢笨如豬。

    陳州知府前往人祖伏羲氏的埋骨處太昊陵進香,鹿邑縣的知縣前往上清宮進香,後者是老子故里。豫東皖北其他的府縣官員,境內沒有大拿古蹟的,就一個個跑到城隍廟進香。

    彭忠瑞氣的胸口疼,他胸口疼!(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8:33
第二百二十二章 必須叫南京【求收藏】
    【4500+的大章哦,求收藏】

    「呦,彭老師這是犯了啥病啊,怎麼使勁的錘自己胸口啊……」

    一個帶著嘲諷和調謔的聲音從彭忠瑞背後傳入耳中。這聲音他很熟悉,是干部學校的五位少監之一,劉文的聲音。

    這人是大都督留在幹部學校的一條忠犬,對待堅持不投降的滿清被俘官員歷來刻薄。去年冬天裡,原汝寧府新蔡知縣杜元就實在受不了他的刺人言辭,全家老小在晚上用那個『煙毒』死的乾乾淨淨。

    魯山冬天苦寒,房間裡多燒煤炭,他們這兒也產煤。燒煤就有煙毒,按照將軍府的宣傳,夜晚睡覺時房間一定要留有口子通風換氣,否則煙毒一多,人就會在睡眠中不知不覺的死去。

    要不是杜元還留下了遺書,對劉文極盡斥罵,都可能有人會把他一家四口的死,當成不小心下的煙毒中毒了呢。

    但是這件事對劉文半點打擊也沒有。這更像是他的榮光,對敵人的苛刻,證明了他對將軍府的絕對忠誠。

    劉文那個時候還不是學校裡位高權重的少監呢,還只是一個督查,幹部學校的學監由大將軍親自擔任,實際上是根本不管的,也沒空來管,主要事物都是五位少監商量著辦。

    軍政法三系各有一位少監,然後是工科,就是工程建設和軍火製造、設計以及煉鋼等等方面的綜合科,有一位少監監理著,現在這人就是劉文,之前的那人已經被提拔去了將軍府。最後是學校的紀律和後勤雜務包括掌管經費等等,又有一位少監監理著,他們五個人是這座佔地龐大的幹部學校最頂層的存在。

    平常事物都是他們五個商量著處理,一些爭端上也儘可能的不上報,舉手錶決,少數服從多數。

    彭忠瑞作為政治系的一個普通教師,嗯,幹部學校的『老師』分為教習、教師、高級教師和正副教授五個等級,彭忠瑞現在只是個第二等,他這樣的人與劉文產生衝突了,吃虧的絕對是彭忠瑞。

    留長的頭髮紮起了髮髻,劉文穿著寬袍大袖的前明常服,這是復漢軍官員中越來越普遍的一種裝扮。陳惠、陳鳴兩位巨頭都是這麼穿戴,七公、九公兩位讓人『尊敬』的左右軍師,都整日裡峨冠博帶。什麼方巾、東坡巾、莊子巾、二儀巾、萬字巾、翼善冠,變著花樣的擺弄自己那相當稀疏的頭髮,遮蔽那比較明亮的大腦門。兩位老先生年紀都大了,即使不剃髮,腦門上的頭髮也不可能像劉文這般這麼快的長出來。而將軍府內興起了前明衣冠,倆老都覺得自己的大亮腦門實在的不好看。那方巾也好,東坡巾、莊子巾、二儀巾、萬字巾、翼善冠等等也罷,都能遮蓋住讓他們羞羞的明亮腦門。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將軍府的高層這般穿戴,引發的將軍府下屬官員官吏也一個個有樣學樣。如果將軍府的根腳能徹底的立紮實了,讓老百姓都相信他們亡不了,敗不了,這樣的衣著打扮能迅速的取代民間的長袍馬褂。

    就是最普通的老百姓,短褐也會迅速盛行。

    彭忠瑞則還穿著一件青色長袍,看了劉文一眼,一言不發的走了,劉文在身後甩了甩衣袖,對於像茅坑裡的石頭一樣臭硬的彭忠瑞厭惡的皺著眉頭。自從大都督兵下江南的消息傳來,這個月幹部學校裡又有幾個老師『歸化』了,可獨獨彭忠瑞這人,一點軟化的跡象都沒有。理所應當的被劉文視為眼中釘了。

    但他也不能太』欺人太甚』,他劉文是大都督放在學校裡的人不假,彭忠瑞也是大都督特意吩咐送回魯山的,這人是個難得的好官。如果他選擇了『歸化』,劉文立刻就能對他笑顏相迎。但他沒有。另外彭忠瑞來到學校後,不知怎麼搞的跟崗公子結識了,被崗公子引以為良師益友,倆人湊到一塊經常談詩論文,聽得劉文牙都要酸倒了。

    陳崗早就不再叫『不可一錯再錯』了,他生是陳家的人,死是陳家的鬼,現在就是投效滿清,清廷也一樣容不下他。

    陳崗眼下在文教部裡做事,陳惠知道這個兒子在庶務處理上有先天不足,就讓他進了文教部這個相對而言適合他的地方。陳崗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時不時的到幹部學校來旁聽,因為他很清楚自己之前的二十幾年人生都在那裡苦讀四書五經,而四書五經這東西在真正的實事上是最沒有用的。

    將軍府現在正湧動著一股暗潮,對於四書五經這些儒家經典的定義,是修身養性充實自我,還是用來做官治國,執宰天下?這些東西是做學問用呢?還是做官用呢?陳崗作為陳家的核心人物,很清楚將軍府正在否定著中國傳承了一兩千年的那一套。

    他的父親和他的那個異母弟,正在挖掘著儒家傳承千年的根基。把做學問和做官分開!

    呵呵。真把儒家的學問和做官分開了,儒家真就要呵呵了。

    陳崗在陳家起兵以來,歷經了一次又一次的驚嚇和驚喜,四書五經對他的影響是很深,可再深能深的過一門子人的小命和前途嗎?

    再說了,歷經了將軍府崛起的過程,看過了那麼多官員、滑吏的嘴臉,陳崗要再不意識到自己書本上學的那些東西,對於世界上真正的事情事物完全沒法子,他人也考不上秀才了。

    能憑自己的本事考上秀才,陳崗在某一方面絕對是天才。這個時代的魯山縣秀才公,數量比之21世紀魯山縣的名牌大學生都要少,他們都是『讀書人』,一定程度上陳崗也是人才。把腦子裡那些不合時宜的東西扔掉和看開後,他也在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了。

    ……

    江寧城。

    已經四月了。陳鳴在南京城下屯兵一個月了。浙江的援兵到了,他們從蘇州沿著運河撲往京口,聯合江陰的吳必達水路齊攻,結果本復漢軍先守後攻,殺的大敗而逃。

    帶兵的浙江提督段秀林也是一個很不錯的官,他是陝西人,在浙服官。由嚴州千總、遞升溫州總兵。前後攜眷任所,計四十餘年。原籍陝西榆林縣無寸土。乾隆三十年於溫州任內,在寧波府城內買房一所,住居眷屬。才算是有了一處自己私有的宅第。

    被授提督前,還被乾隆特意下旨查一查,探一探。因為段秀林的作為實在令人不敢相信。結果沒有查出半分他貪污受賄吃空餉的事情來,還被乾隆下旨嘉獎。這樣的提督在浙江綠營中是比較得軍心的,雖然浙江提督轄水陸五鎮,而段秀林能抽調起來北上的人馬只有萬把人,是相當的不對數,可浙江綠營在最初的時候打的還是挺猛的。

    他們對京口大港鎮的攻勢很用心,大港鎮西面就是丹徒鎮,是大運河匯流長江的地方。它對著太平洲,就是後世的揚中市,這是很大很大一個江心島。復漢軍的防線就建立在這個巨大的江心島的對面。

    依靠著圌山建立起岸防陣地,雄峙江滸,扼鎖大江。為了修築起堅固的炮壘和將沉重的五斤炮運上這座二百多米高的山頭上,因之而喪命致殘的戰俘多達六十七人。

    但是這個地方只要一日握在復漢軍手中,江陰的滿清外洋水師就不敢向上游邁出一步。

    圌山和京口江面上那複雜繁多的江心洲,組成了復漢軍最為堅固的一道長江防線。

    段秀林聯合吳必達後,浙江綠營的首要任務就是奪取圌山,他們打得很猛很勇敢。大軍過九曲河、太平河,復漢軍一觸即退,讓浙江兵的攻勢看起來簡直是勢若破竹。結果在圌山的山下,面對復漢軍真正的防線嚴陣以待的陣地,一頭撞上來的浙江綠營被覆漢軍超過三十門五斤炮和數量更多的三斤炮直接打崩了。

    狼狽至極的逃回江陰的段秀林都不敢相信自己見到的那一幕,百炮齊鳴,百炮齊鳴。那密密麻麻如鞭炮一樣的炮聲,絕對是有過百炮。復漢軍難道真如謠言中傳說的那樣有那麼多的大炮嗎?圌山一戰似乎成為了那個謠言的最大鐵證。

    段秀林這位相當的士兵軍心的提督大人,在圌山一戰之後是完全萎掉了。

    說真的,圌山之戰,陳鳴也是第一次看到在火藥不缺的情況下,復漢軍強大的大炮生產力發動起來後所產生的巨大威力。那一仗的主角是大炮。不管是復漢軍,還是一萬來人的浙江綠營,他們都是配角,後者是完全被大炮密集的轟炸轟掉了魂魄。

    同時彙集了兩萬多人,從淮安向高郵壓來的清軍,面對復漢軍強大的炮火也是一籌莫展。

    於是,在清軍兩路援軍受阻的情況下,江寧城下的復漢軍打起這座古老的城池來,竟然就有了一種不緊不慢的悠哉。

    靜海寺附近的五處地道同時爆破,獅子山上方向的城牆被炸開三丈多長的缺口,但是道路依舊不通。江南城不像北京城,後者是純粹的城池,前者則是土山隘口。城門就是隘口。

    前明南京城在修建的時候,一改以往都城牆取方形或矩形的舊制,在六朝建康城的基礎上,根據南京山脈、水系的走向築城。得山川之利,空江湖之勢,南以外秦淮河為天然護城河;東有鐘山為依託;北有後湖為屏障;西納山丘入城內;形成獨具防禦特色的立體軍事要塞。城垣本體以丘陵、壘土為主,只在城門等一些防守的薄弱地段加築城磚,所以俗稱「土城頭」。

    儀鳳門就在獅子山南麓與繡球山之間,是舊時南京城北通往長江要道。

    城牆倒塌之後,磚石堵住了缺口,陳鳴調集炮兵又猛烈轟擊缺口,終於地道與炮並發,上下一震,獅子山正面城垣,頹卸磚石數層。陳鳴以坦克營為突擊隊,石猛悍勇不減分號,親自帶隊從缺口中衝入,儀鳳門旋即告破。稍後復漢軍大部隊入城,完全控制了城北局面。

    高晉帶領一萬多殘兵逃入滿城裡去。江寧城南雖然被攻克,但城中之城,滿城尚在旗人的控制中。南京滿城就是前明皇宮舊城,城垣極其堅固,防禦工事也非常完備。原時空歷史上的太平軍,在攻奪南京的時候,於滿城攻防戰中就折損了數千精幹。因為太平軍屠滿麼,滿城的兵民無可奈何之下只能拚死抵抗。城中旗兵與太平軍是死戰到底,婦女皆上城牆與太平軍搏殺,老人孩子也在城牆上吶喊助威。因此這場滿城之戰,慘烈的狀況前所未見。楊秀清連續發動三次強攻,都被打敗,陣亡數千人,積屍與城平。當然最後他們也把城裡頭的兩三萬旗人殺的幾乎乾淨。

    陳鳴不願意與滿城死磕。或者說,他不願意把這兩三萬旗人全殺了。因為這太不划算了。

    現在復漢軍在旗人心目中的印象不比太平軍好半分,甚至更惡劣。陳鳴在湖北把兩萬多荊州駐防旗人搞得都被京城的主子爺除籍了。在很多旗人心中這可能是比死更大的懲罰。就好比漢人宗族把哪個不肖子孫驅出宗族。

    而且那兩萬多荊州旗人最終活下來的也不到一萬人,且幾乎沒有青壯男丁。這是復漢軍有意思的控制的,難道留在荊州旗人的青壯男丁來找復漢軍報仇?清軍收復漢陽和武昌後,收攏的荊州前旗人攏共不到一萬人。那一場場兩頭堵起來的不得不殺,讓荊州旗人流乾了鮮血。

    陳鳴要急攻滿城,相信南京城裡的旗人一定跟復漢軍血拼到底的,城頭他們不行,可巷戰呢。復漢軍免不了要死傷,而且如此一來兩三萬旗人死的也太沒有價值了。

    陳鳴想讓他們南逃,然後復漢軍在後頭綴著,爭取在野戰中把高晉、容保手中的軍力擊潰,以最小的傷亡代價……

    復漢軍打九江開始,就收到了不少投效的新兵,安慶、皖南,都是如此。江寧這個地方,處在長江水道和運河的雙重輻射區內,水手船伕不要太多。戰事一起,這些人可都失業了啊,復漢軍在南京也必定會招募到不少人的。現在這些新兵多被陳鳴扔到後勤部隊裡去鍛鍊,現在還不是整編新兵的時候。而且新兵是不能跟寶貴的老兵比的。再說了,復漢軍現在刀槍不缺,繳獲的鳥槍一直在改造中【燧發】只是速度不快,但盔甲卻不能不缺。部隊人數擴大了,戰鬥力卻沒啥實質的增長。

    閱江樓上,陳鳴遙望了滿城一眼,然後就放眼縱觀這座城池的全貌。江寧肯定是不能再叫了,哪兒……,「劉武,你說咱們腳下這塊地兒,是叫南京好呢,還是叫金陵好呢?」

    劉武看了陳鳴一眼,後者還陶醉在閱江樓的風景之中呢。「少爺,您糊塗了。這地兒當然要叫南京了。」這樣才能跟北京城並肩而立麼。

    「啪!」陳鳴拍了一下自己腦門,確實,自己確實糊塗了。腳下這座城市必須叫南京。自己之前還很隆重很隆重的拜祭了明孝陵呢。

    在陳鳴的身旁,還立著一個頭戴萬字巾的中年人,柳德昭。就是陳鳴的便宜老丈人,柳挽雲的老爹。他現在跟著陳鳴身邊混飯吃,陳鳴新近把劉武的位置改為了侍從室侍從長,柳德昭在侍從室裡當個文書。

    對於自己身份竟被劉武這個小毛孩子壓著,柳德昭心中是有三分不平靜的。他覺得自己這女婿封官太兒戲了,侍從室,很新鮮的一個詞,但從它的職責上看,這個很像是跑腿幫閒的職位絕對不能小看。如果陳家將來真的成了大氣候,這侍從室完全就是御前行走。

    柳德昭很看不起劉武,他自認自己在為人處世和文采方面,都完爆劉武。但是現在他從心底裡提醒自己,千萬別小瞧了劉武,如果有可能千萬不要去得罪劉武。

    看看劉武剛才與陳鳴說的話,『您糊塗了』,直言不諱啊,語氣隨便輕鬆。這主僕兩人的『感情』很好很好。(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8:34
第二百二十三章 佈局東南天地會【求訂閱】
    【感謝『花敗人未回』1888的打賞,謝謝】、

    【還是4500+的大章】

    一些事情,官府越想將它忘記,官府越想把它徹底的打壓下,卻越會得到相反的結果。因為中國的老百姓在天性上就抗拒著官府。後世的大tian朝如此,老百姓不信國家的,拿著外媒的報導和言論為真理,眼下的滿清也是這般樣。

    在潁州府這個地方爆發了割辮案,一時間風傳豫東皖北,給民間及官府都帶來極大的驚慌。那麼潁州府這個地方又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它比鄰河南,距離東線的戰場只隔著一個陳州府。從這裡爆發的惡劣影響迅速波及半個河南半個安徽,對於正在河南戰場『奮戰』的清廷政府軍來說能不受一點的影響嗎?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所以,坐鎮鄭州的阿里袞嚴厲喝斥了河南巡撫衙門,然後又直接發文訓斥了潁州知府。

    陳州府、潁州府、鳳陽府、開封府等等地方,當官的全都在盡心竭力的打壓這股風波於民間的傳揚。民間也確實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但這平靜的外表之下暗藏著無盡洶湧。因為河南安徽的地方官府都沒有確切的從中看到混元教的影子。

    混元教這件事幹的極其漂亮,消息傳到已經被更名為南京的江寧,陳鳴都忍不住拍手大讚。

    劉松和他所在的混元教上下,有當大導演和名演員的本事,這戲演的亮了。

    「這高晉、容保要是也有這本事,把戲演的亮堂了,老子現在就坐進明皇城裡看風景了。」搖著頭陳鳴對現在南京城裡的旗人撤離進度相當的不滿意。高晉、容保這倆廢柴竟然說不動底下的旗人。

    破開南京城的外城郭,復漢軍依舊沒能控制住南京全城。因為偌大的南京城實在太大太大,那可是一百八十里的城牆啊,想想城市的面積能有多大。就陳鳴手中的人力,一邊抄沒著官員士紳商賈的家,一邊還要防備著滿城,根本湊不足足夠的人手守備全部的城門。

    在南京城破之後的幾天裡,每日每刻裡,都有成群結隊的百姓湧出城去。陳鳴在南京南、西兩個方向放開口子,他本想著滿城裡的旗人也會順著這口子逃出城去呢,誰知道他們紋絲不動。顯然是覺得這是個圈套。

    陳鳴很想對他們說:你們想多了。他讓被俘的南京官吏往滿城裡去送信,打著要招降滿城的幌子,實際上是跟高晉、容保談生意,後者保存好滿城的一切,糧食錢財建築和火藥物質等等,乖乖的退出南京城去,不管是往南還是往西,都隨便。復漢軍現在只要這座龍盤虎踞的南京城。

    結果高晉和容保在滿人心中的地位與他們自身的官位嚴重的不符。拖拖拉拉到現在,南京城的百姓都逃出去一半了,滿城的大部隊還依舊待在那裡。陳鳴只能把一門一門的大炮從城外拖到了城內,這幾日對滿城的炮擊始終不見停歇,就是為了逼一逼他們。

    南京城有多少人口?這是一座百萬級的大城市。而且復漢軍一路南下,也將大批逃難的士紳財主和更多出無數倍的普通百姓逼近了這座巨大的城市中,現在他們再度從南京城出發,踏上新的逃難的道路,而南京城內的百姓也逃出去了至少一半。城市裡很多胡同街道都變成了無人區。

    陳鳴並不制止這些人的逃難。因為這一舉動產生的最直接的後果是,百萬級的難民水湧一樣衝進蘇南、浙江,他們是在躲避著復漢軍,可自身的作為簡直就是復漢軍的先頭兵啊。上百萬難民會對蘇杭一帶的經濟、治安、糧食和最不可估摸的人心,產生無法估量的衝擊力。

    如果說,浙江、福建的陸路援兵本來十天後就能對南京城發動反撲的,那麼現在被這些難民這麼的一沖,這個時間就會延長到半個月、二十天,乃至更長。

    復漢軍一路從武昌殺到南京,只是直接對於江南的經濟損害能有多少?更多地是間接。

    數以百萬的百姓為躲避戰亂成為流民、難民,作為官府,作為朝廷,清廷能不管不顧麼?

    這事兒就好比老美的次貸危機,僅僅是次貸危機的話,能夠涉及到多少經濟量?但由此而引發的老美整體經濟的大危機又讓他們損失了多少?由老美的次貸危機引發的全球經濟危機,這又讓多少億美刀打了水漂?

    陳鳴的作為也是如此。

    他打下了南京,沿途掃蕩湖北、江西和安徽,數以百萬計的難民會在今後的幾個月到一年時間中湧入江南。復漢軍還切斷了京杭大運河,切斷了滿清朝廷賴以為生的漕糧。這就是在滿清的命根子上直接踹了一腳。

    暗營傳來的消息,北京城裡已經在整頓旗兵,相信很快就有京旗大舉南下。而且關東的馬隊和步兵也在陸續調動,還有山東的人馬,已經不再往河南去了,而是往江南來了。

    四川的大部隊也在調集之中,很快第二支出川的川兵就會順著長江進入湖北。

    時到今日,陳鳴已經做到了他籌劃這一幕時的最直接目的,分擔將軍府的壓力,減輕老巢的壓力。現在豫西南的將軍府,壓力比之預先設想的份量減輕的太多太多。

    ……

    四月初五本來是混元教決心起事的日子,但這一天河南與安徽交界的地方平平安安的。混元教推遲了起義時間,因為復漢軍要他們趁熱打鐵,再搞出一波轟動的割辮案來。這一次復漢軍出白銀一萬兩,鐵甲三百副,刀槍兩千支,還有小炮五門。

    只要混元教乖乖的聽話,復漢軍對於混元教的起事是一百個上心的。他們在外面儲存下的武器錢財,最大的目的不就是為了給清兵添麻煩的麼。這些鐵甲刀槍甚至是火炮,本身不存在什麼價值,被起義軍拿到手裡了,才能發揮出更大的價值。

    就像趕赴福建的陳亮,他的目標本來在台灣,因為台灣產硫磺麼,外帶聯絡東南海面上的洋匪。日本現在也是閉關鎖國的,只與荷蘭、中國兩家通商,且對中國往來船隻數量有限定,再說了這種通商很多都把持在廣州十三行和福建的傳統海商世家手中,這些人與滿清官府勾結很深,復漢軍很難從他們那裡搞到足夠多的硫磺。

    陳鳴倒不是相信了十三行和東南海商們的操行,但再腐敗的對象要拉他下水,也需要一定的時間去孵化。復漢軍對於硫磺的急需卻是無時無刻不在的。如此,台灣就成了暗營的攻略目標。誰都知道台灣這個地方是滿清統治的薄弱點,三年一小反,十年一大反,鄭明是亡了,但天地會在這裡根深蒂固。

    復漢軍,天地會,兩邊有著共同的目標。前者有錢,後者有人脈。如果能展開合作,相得益彰。

    陳亮在尋找台灣天地會的時候,卻最早在漳浦這個地方與當地的天地會首領盧茂、何哲、林咸三人結識,後者早在去年就共飲香灰酒,誓結同心志,要決議反清。兩邊搭上頭後,那真真是曠男怨女,乾柴烈火。暗營全面介入了漳浦天地會的起義過程,陳亮用五千兩銀子表達了自己的財大氣粗和復漢軍對他們的重視,盧茂等人簡單粗糙的計畫也全部被推翻。而在漳浦天地會起義醞釀的過程中,陳亮通過盧茂的引薦,也見到了台灣天地會的大首領嚴煙。至此,復漢軍暗營算是在東南沿海深深的紮下了根基,站穩了根腳。

    隨後的日子裡,一批批的硫磺,數量或多或少,但每十天必有一趟,源源不斷的從福建走海路進入長江,進入長江中下游暗營的各處秘密聯絡地點的倉庫。為復漢軍現今以萬桶為單位計算的火藥儲備做出了絕對的貢獻。

    而復漢軍也用大批的銀子讓福建本地的天地會【範疇已經不僅僅限於漳浦了】,和海峽對面台灣的天地會軟硬實力個個暴漲。多個地方的天地會首領都在籌劃著起義,他們一點都不在乎自家百年來頂的是『反清復明』的招牌,而復漢軍講的是『反清復漢』。很善於變通的中國人,在這方面表現出了絕對強大的調和能力。

    ……

    四月初六。開封府,河南省城,大相國寺。

    朱三水大清早一起來表情顯露的就很嚴肅。因為他有任務在身了,他的身心都在承受著重大的壓裡,畢竟他是一個年紀剛剛二十的人,常年生活在大相國寺。所經歷的事情本就不多。

    朱三水就是開封府人,因為幼年多病,九歲時被母親送到大相國寺接受剃度。到後來,他知道了一個事情,他的父母,他的爺爺奶奶,他往上好幾輩的祖宗,原來都是白蓮教徒。朱三水並不是白蓮教徒,他也不真的去相信『無生老母,真空家鄉』,對比白蓮教他更相信彌勒佛。

    有清一朝,和尚的處境比之道人要好不少,但度牒要有官府發放,比之之前的歷朝歷代來,宗教勢力在一點點在民間影響力上消退。

    朱三水已經二十歲了,但他沒度牒,還不算一個真和尚。今天他要與師兄一起到蘭陽一趟。他的師兄也不是正牌和尚,也沒有度牒。他今年三十七歲,姓李,三年前進寺。年紀大,加之朱三水本人也不是正牌和尚,他喊李和尚師兄。

    李和尚就是蘭陽人,滿清時候的蘭陽就是後世的蘭考,那可不是出了好書記焦裕祿之後的全國商品糧生產基地縣、全國優質棉基地縣,現在的蘭陽是個老大難縣,黃河水患每年都威脅著地方的安全。三年前河南沒有遭災受難,李和尚卻在那一年雙親、妻子及孩子均數亡故,心灰意冷下來到大相國寺出家。

    明天是李和尚他爹三年的日子,李和尚一定要回蘭考的,朱三水跟他一塊去。因為李和尚這趟回去要把他爹的墳頭整一整,而且還買了不少紙錢和疊了黃紙,還有親手疊的金銀元寶,他一個人帶著不方便。

    朱三水在心裡懷著對李和尚深深地歉意,跟著李和尚走出了開封城。倆人沒有坐船,一個背著一個大包裹,李和尚親自提著一個袋子,裡面裝著滿滿一袋子的紙元寶。

    從上午走到中午,朱三水沒吭一聲,不喊累也不叫苦。李和尚很感激朱三水的,因為他認識的所有人中只有朱三水願意幫他忙。

    正午時候,倆人走過一個小鎮,在鎮子口,朱三水和李和尚遇到了兩個男孩。倆孩子都是十歲出頭,正在一所敞開大門的院子前玩耍,應該是他們自家門口。其中一個男孩看到朱三水所攜的化緣缽上刻著名字,便大聲地將它讀了出來。朱三水佯做吃驚,微笑著對孩子說:「小官人,原來你識字!你再學幾年,定可以謀個一官半職。」他接著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等你當官以後,可不要忘了和尚。」李和尚站在一邊也滿臉是笑。他把朱三水早背熟的話頭當成了朱三水專門哄小孩子的話,認為朱三水是想通過取悅於孩子,從而讓他們的父母打院裡出來施捨一二。可是,倆男孩卻彷彿受了驚嚇一樣跑回了院子。兩個和尚只得訕訕上路。

    他們在路上走了片刻,一對怒氣衝衝的夫婦從後面追了上來。「你這和尚,為什麼打聽我家孩子的名字?」他們責問著朱三水和李和尚,「你們一定是來割辮子的!」這對夫婦也是混元教安排好的信徒。

    界首的割辮案波及整個豫東,犯案的元通和寶和倆人就是倆和尚,現在朱三水和李和尚也是倆和尚。很直接的就刺激了周邊圍攏過來的鎮子百姓。

    界首之事發生以後,豫東皖北都有傳說,說那妖僧只要知道了你的名字,對你輕輕一呼喚,人就被迷了魂魄了,辮子被割去也全然無知。

    李和尚頭上冒出了汗,這割辮案他可一點都不想沾染,粘身上了拍都拍不掉。李和尚竭力解釋說,他們只是來化緣的:「因你家兒子認得字,所以說了幾句話,如何是叫魂的呢?」

    可是鎮子上的百姓哪裡肯信。早在這天之前,準備完全的混元教就在這附近放出風聲,說是這些天有一批叫魂的妖僧妖道來到了這裡,在四處遊蕩,要在孩子們身土施展法術,使他們或者生病或者死去,以要挾孩子們的父母。「這兩個和尚肯定不是好人!」群眾中還有混元教徒在鼓舞吶喊,很快就挑動起了人們的怒火,周邊的群眾變得怒不可遏,將兩人捆綁起來,上上下下地搜了一通。

    結果李和尚回家給老爹盡孝的黃紙變成了符紙,紙錢和紙元寶也成為了妖僧要勾引的財貨。人們開始毆打他們,騷亂的人群越聚越大,有人叫囂「燒死他們!」,還有人吼道「綁起來扔到河裡淹死他們!」

    等到開封知府衙門得到信兒,派出人來將朱三水和李和尚提走,這倆人都已經半死不活了。

    開封知府衙門的衙役提第二百二十四章 傳朕的旨意【求訂閱】
    乾隆現在很發愁。他的面前堆了一堆地方官遞上來的摺子,河南、安徽和山東省,都缺糧。連北京城裡的糧食也大漲價了。

    南京被覆漢軍攻佔,鎮江比南京更早的落入陳鳴手中。漕運為之受阻,蘇北、山東運河沿線數萬船伕漕丁處在失業的邊緣,更重要的是,漕運的斷絕讓京津地區少了四百萬石糧食的保障,這讓整個京津地區都陷入恐慌。

    進入三月以來,北京城的糧價五天一小變,十天一大變。一直在飆漲。

    往年,每年的農曆三月一日至十月一日,這就是大運河的漕運時間。源源不斷的糧食、江南土產和一些別類物品,順著大運河抵到北京城。沿途散發著榮光還在不停滋潤著蘇北、魯西的運河沿岸線。

    這個時代的漕運船隻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夾帶土產的,或是糧食,或是別的什麼東西,幾百年的時間和這般規矩使得大運河沿岸發展成了明清時期中國最為密集的城鎮聚集帶。

    但是今年不同了。復漢軍劍指南京,兩江總督和江寧將軍的目光都在看著復漢軍,高晉哪裡還有啥心思去管漕運。結果復漢軍抵到南京以後,馬不停蹄的奔襲京口,在那裡一舉繳獲了幾十萬石糧食還有數百艘沒能逃走的漕船。

    更因為京口的斷絕,整個運河大動脈就此堵塞。在那一日後,再沒有一粒糧食從江南運到過山東和京津。

    而隨著四月份的到來,受戰爭影響嚴重的河南首先缺糧,接著就是安徽的皖北,清廷在抽調兵力財力物力去支援增援河南的時候,肯定是就近啊。安徽的地方官多次壓榨搜刮,現在皖北缺糧了。還有那山東,往年漕運夾帶的糧米物質可達規定貨運的兩成許,那些糧食和江南土產,漕船又不會都帶去北通州,就在大運河沿線『消費』了出去,所以鑄就了淮安、臨澤等地的一時繁榮。

    現在漕運斷絕,淮安和臨澤的商機就一去而不復還。

    山東省距離河南戰場還遠,在農業種田上並沒受到復漢軍太大的影響,但運河沿線人口密集的城鎮區域是真的短缺糧食了。再加上從去年秋冬開始,就有大批的河南百姓成群結隊的逃荒過去,那是百萬做單位的,本身就給山東增添了糧食上的負擔,現在不少地方就陸續出現了缺糧的情況。

    乾隆能怎麼辦?他不可能拿京津的儲糧去賑濟河南、皖北和山東啊。那樣的話明天北京城的米價就能漲到五兩。河南、皖北、山東都可以亂,獨獨北京不能亂,京津不能亂。

    「皇上,傅恆求見。」

    「讓他進來。」

    乾隆押了一口參湯,對吳書來道。

    「奴才傅恆見過皇上。」一進來傅恆就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三十年中他能在乾隆心裡地位始終鞏固如一,這份不狂不傲不驕不躁的秉性,是最為重要的。作為乾隆的小舅子,正牌的,他姐姐是乾隆的元後麼。傅恆也快五十歲的年紀了,他的大兒子福靈安去年就死在了雲南。不是戰死的,是病死的。

    歷史上的傅恆也因為去雲南統兵督戰,病死在了那裡。一個不大的緬甸,搞掉了富察氏這乾隆朝前中期第一豪門的半壁江山。但隨著乾隆接受了緬甸的罷戰議和,現在身體還好的傅恆活過五十歲的可能是妥妥的。而且他的次子福隆安,年僅二十三歲,剛剛被擢為工部尚書、軍機處行走。顯然這是乾隆對於富察氏的補償,補償富察‧明瑞的死。用對福隆安的提拔和封賞來表示自己對富察氏的寵愛依舊。

    「皇上,閩浙總督崔應階急奏。」

    抬起頭來,傅恆臉上多次了一絲紅潤。崔應階的這本急奏,堪稱救苦之甘霖啊。

    在南京被圍,京口被佔,漕運斷絕以後,關注這件事的不僅僅在北京,還在全國各地的督撫大員。這些人很清楚四百萬石漕糧對於京津和滿清朝廷的重要性,漕糧一日被斷絕,大清的命脈就一日被叛賊死死地掐著。

    崔應階匯同浙江巡撫熊學鵬,不僅把目光看向了海運,更真真塌下身子瞭解了海運,還有海運的主力船隻沙船。

    這種最大載重能達到5000石的木帆船,在東南沿海的數量雖然不多,但出現的時間已經不短了,性能和安全性都值得信賴。崔應階奏報說,他準備以四十艘木帆船在寧波啟程,先期試運,如果可行,福建、浙江將以海運代河運,以供應京津所需。

    漕糧海運放到和平時候,絕逼能引起滿朝上下的軒然大波。這樣會導致傳統的官解官運的河運漕糧體制的崩潰,也導致河運漕船業的衰落,導致大運河沿線城鎮的衰落。誰敢提出這樣的建議,誰就會被成千上萬的人****夜夜的詛咒,咬牙切齒的痛恨。

    可現在是戰爭年代,南京都淪陷了,京口都他麼被覆漢軍改回鎮江了。這種情況下,能把漕糧運送京津,就是第一能才。河運改海運,就是萬口稱讚的能吏。

    乾隆拿起奏摺詳盡的看了一遍,臉上的愁容消散了不少,崔應階和熊學鵬難能可貴啊。奏摺中提到了元朝的海運,的確,蒙元時候都能走海運春夏二運,我大清如何就不能了?

    陳鳴這跳樑小丑,以為卡住了京口,掐住了大運河,朕就手足無措了。那是妄想!

    「傳旨,在京諸官員檢校自家古籍,有關蒙元漕糧海運之書籍文獻者,皆可呈朕覽閱。」

    乾隆恢復了天子之尊的雍容氣派,這件事他要大肆鋪張的宣揚出去。海運漕糧能不能真的管用且不去說它,只此事傳播於民間,就可解朝廷當務之急,安定了民心。

    「傳朕的旨意,崔應階、熊學鵬有心為國,忠心可嘉,賜雙眼花翎。」

    彷彿一塊壓在胸口的大石頭被搬開了,乾隆皇帝這個時候整個人都是輕飄飄的。海運,是啊,運河不能指望了,可還有海運。只要江南兩廣的錢糧源源不斷的運到京城裡來,豫西賊寇,何愁不能值日蕩平?

    賊兵兵甲犀利槍炮過人,那朝廷也造!而且已經在造。

    大清的棉甲是經過戰爭考驗的,大清的槍炮難道還比不過一群反賊?在京的那些傳教士中,未嘗就沒有第二個湯若望,第二個南懷仁。只要朝廷需要,大清的萬千士子裡,難道找不出第二個戴梓?

    大清富有天下,大清富有四海。只要海路一通,京津缺糧之急頓解,國朝安定,要從幾十萬國族健兒之中選拔出一支能打仗的強軍,還不是輕而易舉?

    對著天空乾隆長吐一口氣,自從京津糧價高漲,他受到地方上送來的缺糧奏摺之後,胸口中憋悶下的這一口郁氣,終於吐了出來。

    原本這幾日有些發灰的臉色也瞬間佈滿了健康的紅光,乾隆哈哈笑著,魯山,陳惠陳鳴,跳樑小丑爾。

    北京城,四海昇平茶館。

    余則成沒坐櫃檯後邊,他是大老闆,又不是掌櫃的。幾個月時間過去,余則成已經再在城東盤下了一家酒樓和一家旅店。在京的河南會館裡,余則成來來去去也跟不少河南籍在京商人混的熟悉。還靠著這些人的引薦,跟兩個出身河南府的官員拉上了關係。只不過這倆官都是五六品的小官。

    一個外表很憨厚的夥計挑著擔子進了後院,片刻後他來到了余則成,也就是高竟成房間裡,「東家,京城的糧價又漲了。一斗大米都要三錢三分銀子,這眼看著是要翻倍嘍……」夥計憨厚的臉上溢滿了笑容。復漢軍掐斷了漕運,北京城的糧米是應聲而漲。現在一斗米三錢三分銀子,也就是一石大米要三兩三錢銀子。糧價翻倍是還遠著呢,但也溢價過半了。

    「大都督拿下了南京城,掐斷了大運河。這滿清韃子果然坐不住了。」高竟成心裡清楚,這幾天裡,不管是茶館還是飯店。高聲叫罵的八旗子弟比往日多出了許多,調子還恨了許多。

    「東家,那是大都督真正挨著了他們。這漕糧一斷,旗人們的鐵桿莊稼就難說還有多少了。他們當然跟被踩著了尾巴的兔子一樣跳起來了。」

    夥計來到北京城也有幾個月了。他算是看透了這些『國族』,一身的本事全長在了嘴巴上。用大都督的話說,就是嘴炮放得很厲害,真真到用他們的時候,一個個全麻爪。

    這群人在復漢軍逼近江南以前,說起復漢軍的時候都給人一種做戲的憤怒,大庭廣眾之下對復漢軍和陳惠陳鳴父子的辱罵,更多是一種吸引人眼球,看看我多牛逼的表演。反正他們每月該拿的餉銀糧食一粒一錢都不會少,也用不著他們去賣命,他們自然樂得在眾目睽睽之下如此表現自己的憤怒和英勇。就好像『刷那啥』一樣,今天你刷了,那明天我比你刷的更厲害。

    即便是荊州之事傳過來,在京的旗人經過幾日真正的憤怒之後,也迅速恢復原狀。並且隱隱噴起了上面的『無能』來了。

    南京之戰,清軍打的是絕對的窩囊。不過還好,高晉、容保無能歸無能,卻帶著好幾萬旗人跑出來南京城,雖然隨後又遭受了大敗。那支隊伍就在句容被擊散,可也沒聽說有多少旗人被覆漢軍俘虜了。再加上之前京口被佔,漕運斷絕,京中糧價飛漲……

    被覆漢軍的作為真正觸及到了切身利益的八旗子弟們,全忙著發表對復漢軍痛恨至極的恨,似乎沒多少人去關注南京駐防八旗和他們的家屬的命運了。(未完待續。)著倆和尚路過土柏崗,然後人就沒有然後了。等到天亮開封府派出人手找到那兩個衙役和四個白役的時候,六個人腦瓜上的小辮子都沒有了。朱三水和李和尚倆人也不見了。接下來就是與界首之事相同的一幕,那小鎮上的人陸陸續續丟掉了五個人的辮子,五個人全都大病了一場,而六個衙役、白役則乾脆利落的病死了三。

    消息報導巡撫衙門,聽說巡撫大人(何煟)也去了一趟文廟。(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8:35
第二百二十五章 士林犬儒之心【求訂閱】
    【7月裡第一天,4500字奉上】

    蘇州府,滸墅關前。

    吳熊光看著裡裡外外數以萬計的流民,看著將大街小巷和每一片空地都塞得滿滿的流民,他臉上原本的憐憫已經不知不覺的變成了冷漠。

    再大再多的同情心,也會被無窮無盡的難民流民消磨殆盡。人數太多了,超出了他的想像。而蘇州城在經過一段難民潮的瘋狂湧入之後,現在已經閉門不接納這些難民了。很多難民都回到了滸墅關,好歹這裡有那麼多的空房子。

    吳熊光這個十八歲的青年俊秀【已經是舉人了】,從一開始對流民難民們也是百般憐憫,因為這些人都是大清的忠良善民,否則他們就不會狂奔逃難了,他們都是為了躲避陳賊的B政苛政而棄家而走的。

    吳熊光仇視復漢軍上上下下,不是因為他已經考上了大清朝的舉人功名,而是他發自身心的把滿清視為正統,把眼下時節視為盛世太平,而復漢軍的崛起搞砸了這一切,他把復漢軍視為不兩立的賊寇匪類。

    什麼反清復漢?都是煽動無知蠢民的。不知道「夷狄而華夏者,則華夏之;華夏而夷狄者,則夷狄之」這句話麼。大清入關百二十年,尊孔崇儒,既是為正朔也。像復漢軍那樣雜數朝官體集而一身,不倫不類,荒誕無稽,才是異類。

    不管天底下佔據著九成以上的普通百姓是不是這樣想,吳熊光本人是這麼想的,天底下的犬儒士林也絕大多數是這麼想的。反正那數量佔著絕對優勢的p民們是麻木而無思想,是毫無輿論話語權的。他們也不需要話語權,那些整日裡為了糧食、衣布等等生活必需品忙忙碌碌的百姓們,眼睛看不到幾百年前,他們頂多知道爹爺時候就是由金錢鼠尾的,再難看的東西看得多了,耳濡目染,也就覺得那是天經地義,是對的了。

    老百姓對於歷史的瞭解更多來自戲曲和評書,三國戲在民間的巨大影響力,和滿清一次次的追封關羽,都是相輔相成的。

    朱明自己把自己搞殘,滿清入中原算是徹底打斷了華夏民族的脊骨。隨著雍正朝呂留良案的結束,在中國的『士林』階層,反清色彩已經徹底消退了。在他們心裡,滿清這韃虜就是華夏。

    看到復漢軍打出的『反清復漢』大旗,這對犬儒士林的刺激性十分的大。因為他們好不容易把自己那不堪回首的往事遺忘在歷史的長河之中,復漢軍又活生生的將他們癒合的傷疤捅破掉,把他們的老祖宗拉出來鞭屍。所以被觸到了痛處的讀書人,天下無有不痛罵痛斥復漢軍者。

    刀子還沒架到他們的脖子上的麼。

    ……

    吳熊光作為江蘇本地士林青年俊秀之魁首,在南京被圍之後,就號召當地士紳捐獻錢糧,組織團練,保衛鄉梓,效忠朝廷。對於蘇州本地的財主地主富豪們來說,效忠朝廷當然是要效忠的,然保衛鄉梓更為重要。天底下還有那麼多的官兵,效忠朝廷也該這些官兵先去效忠。

    但林子一大,啥鳥都有了,就是有些一片紅心向滿清的人在。吳熊光靠著自己的名頭,真的在一些對滿清一片忠誠的士紳商賈手中化來了一批錢財,組織起來了一支四五百人的民團。在復漢軍進攻蘇州的過程中,發揮出了那麼一點效用,戰爭過後這支『表現優異』的民團就作為典型被蘇州官府隆重褒獎。吳熊光的民團也水漲船高,人數眼看著就奔一千大關去了。

    滸墅關位於蘇州城西北、南陽山東北麓,距離蘇州城有25里,踞京杭大運河兩岸。

    早在朱明時候,滸墅關就是大運河上的一個繁華所在。「上接瓜埠,中通大江,下匯吳會巨浸,以入於海」,號稱「十四省通衢之地」。北方的棉花、小麥、雜糧、南方閩廣的海貨、蘇杭嘉湖的絲、棉織品和其他手工業品,都要通過這裡,故鎮內商賈駢集,貿易繁盛。「每日千百成群,凡四方商賈皆販於此,而賓旅過關者,亦必買焉」。

    物華天寶黃金地,人傑地靈滸墅關。是吳中第一鎮。

    這樣一個地方在復漢軍進攻蘇州的過程中受到了毀滅性的璀璨。戰爭將運河左右的大片房屋街道化為了白地,當戰爭結束後,蘇州官府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從江寧內外逃來的難民就陸陸續續的湧入來。吳熊光的民團被調到滸墅關外,維持治安秩序。他的民團近來人數大漲,也跟這方面有關。太多的難民用到滸墅關,裡頭願意吃兵糧的精壯漢子就是最好的兵源啊。

    『純善』的吳熊光在日復一日的殘酷現實衝擊下,心智迅速的成熟了起來。除了更加的痛恨擾亂天下的復漢軍外,就是對難民的悲慘感到了麻木。

    「國家養我輩之人百二十年,今明天子有危,自當披肝瀝膽,傾力還報。」吳熊光的父親只是蘇州一個很普通的秀才,他考了半輩子都沒能考上舉人,他的兒子年紀輕輕卻已經中舉,吳父是萬分驕傲自豪的。「吾輩人自名為讀書人,則《大學》之綱領,皆己立身處世之切要事也,需明矣。自我觀之,其致功之處,二者而已,曰格物,曰誠意。格物者,致知之事也。誠意者,力行之事也。」吳父覺得自己的孩子不能因為一些挫敗和黑暗就動搖自己的決心。身心意知,家國天下,皆物也。天地萬物,日用常行之事,皆物也。而格物窮其理,知道事物之本末始終,而造能得之地,是格物之義也。這是『明理』,最後要功成還要誠意於力行。

    世間的艱辛,社會上的黑暗,自己的兒子要看通透。《石頭記》上有句話說得很好: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日後自己兒子是要做官做大官的,世間的艱辛,社會上的黑暗,都要有一個清楚的認知,為人處世就跟你科考上的文章一樣重要。

    如果說官場就是一個大考場的話,那就是你的考卷。

    吳熊光從『四書五經』上得來的『立身處世切要』就是效忠朝廷,為官軍的平賊鎮亂盡一己之力。所以他看到的『世間的艱辛,社會上的黑暗』,在吳父看來,就是讓他能更好的瞭解這個社會,卻不是因之而沮喪的。如果因為這個原因就是動搖了信念,那還如何誠意於力行啊?

    「父親,兒子心中之苦不在於眼下事,而在將來事。兩江高制台和江寧將軍雖然句容被賊兵擊敗,軍兵大潰,但賊兵人少,俘獲者無幾【真的嗎?那殺的呢?】。句容之敗兵民四散逃難鄉野,其中一部走宜興流於湖州,可更多地是順著大運河奔往蘇州而來。

    滸墅關到蘇州城間的難民數以十萬記,多少難民身無餘財,每日只能以米湯野菜果腹,逢有善良富戶施粥放糧者,莫不以菩薩膜拜之。只因為官府對待民眾一般無二,難民也就從了。但旗人旗兵若是到了,必然會被蘇藩台【蘇爾德】恭恭敬敬的迎入蘇州城。」吳熊光眉宇間滿是憂愁和苦澀。蘇藩台蘇爾德是漢人,這個節骨眼上再普通的一個旗人,也會被他恭恭敬敬的伺候著。

    可是蘇州地界上的二三十萬難民怎麼看呢?「不患寡而患不均啊……,難民中如果有逆匪之細作,稍微鼓動煽動一二,群情激奮,這就又是一場大禍。」

    旗人的特權是那些跪舔滿清的犬儒們再粉飾也遮掩不住的滿清標記。只要旗人來到了蘇州,蘇州只要還是滿清治下,是滿清的官兒在掌權,那就必須妥善安養。絕對不能像那些被關在蘇州城外的幾十萬漢族難民一樣,大多時候不管他們的死活,只要維持住一個大體的太平就可。

    滿漢可從來不是一家的。再無恥的犬儒也不敢公開說滿漢一家,因為這不是吹捧滿清,而是自己找苦頭吃。紫禁城裡坐的皇帝都不這樣認為。

    上百萬奔湧而下的難民對於清廷在蘇南的衝擊是絕對巨大的,蘇州府,江蘇省治,江南精華匯聚之所。這個天堂福地在幾十萬湧入的流民的衝擊下已經運轉艱澀了。

    從蘇州城下退回的復漢軍只留了一個營頭在常州,清軍到今日了都還沒有調兵打下來。常州那個地方明顯就是復漢軍的一道前沿陣地,只要清兵殺到城下,守城的復漢軍肯定不會在那裡死拼硬打,而是退去丹陽,守住鎮江的南門。

    陳鳴現在南京城裡正大肆的招兵買馬,江南地界的船伕水手,破產農民、失業的手工業人,乃至一些地痞流氓,各行各業的,只要願意剪掉辮子,就能成為復漢軍中的一員。

    滿清實力還在,陳鳴一支孤軍真的沒信心把南京守下去,他也不願意困守孤城,與一波又一波湧到的清軍打死仗硬仗呆仗,他要做的是禍亂整個江南。而要禍亂江南,最好的法子當然是把戰火燒遍江南的每一寸土地。

    隊伍裡抓的戰俘,也被拆分整編成了一個個義勇營,還有招募到的新兵,陳鳴手下的隊伍吹氣球一樣有多出了十好幾個營頭。只是這些營的營官連復漢軍主力部隊的隊官都不如。

    復漢軍打武昌開始,陸陸續續繳獲了不少的ya片,南京城裡又翻出了好多。跟這些ya片一塊被報到陳鳴手中的還有四個外國人,也就是洋人,都是耶穌會的,他們住在南京,跟南京城的達官顯貴打交道,拉關係,為的就是能夠在南京正式的傳教。不過到目前為止,願望還沒有達成。

    陳鳴沒親自『接見』這些洋人的興趣,只是讓後勤方面出面與這是個傳教士嘮了嘮嗑,要是這四位傳教士能夠為復漢軍送來滿船的顆粒化火藥或者是硫磺、硝石,他們將是復漢軍認可的好朋友。當然,在南京城裡能抓到幾個傳教士,說真的陳鳴還是蠻奇怪的,尤其從他們嘴中知道,這些傳教士的根腳都扎到了湖北,扎到了谷城了。這真的讓他有點小震驚,也讓陳鳴心裡對這群傳教士不得不佩服。

    ……

    常州北門外,幾十口大鍋架在簡陋搭起的灶台上,下面烈火熊熊,鍋裡頭是翻騰的白粥,噼裡啪啦的木材爆裂聲不時的從鍋下傳出來。

    而在這一口口大鍋的不遠處,一個個洗刷乾淨的大木桶放在地上,桶後面站著一個穿著白褲白褂,帶著白頭巾和白口罩的炊事兵。是的,這人是兵,他腰間掛著還有一口刀。

    整個鍋台和木桶區域範疇裡,有一個隊的披著鐵甲握著刀槍的復漢軍士兵守衛。

    常州的復漢軍是在施粥放糧,不管這些圍在外頭的老百姓會不會拿了糧米吃飽了肚子以後繼續往南投奔蘇州,常州的復漢軍不管這個。他們唯一的任務就是施粥放糧。

    奪下了鎮江、無錫、南京等地的復漢軍,手裡有著太多太多的糧食了。陳鳴覺得這些東西放著也沒啥用,太多太重,攜帶不便,最好能變成更加有意義的東西。

    負責常州營頭的營官是蔣天放,他又陞官了。對於陳鳴的決定,蔣天放開始是嗤之以鼻的。就算復漢軍把手頭的一二百萬擔糧米全都放出去,又能換的江南幾分人心?

    攪亂江南的是誰?打破了這百萬蒼生生活的人是誰?是復漢軍。如果沒有復漢軍,他們可以安安樂樂和和美美的過著自己的小日子,可不用在這裡等候著復漢軍的施捨。

    蔣天放覺得陳鳴的決定終究會竹籃打水一場空。當然,這話他是不會對外人說的。這是他的心裡話,給別人知道了,會沒命的。

    可是隨著南下的人群慢慢有了北返的跡象,隨著蔣天放知道了蘇州城的作為後,他沉默了。

    他腦子裡突然想起了陳鳴說過的一句話:老百姓是『善忘』的,老百姓是容易屈服的……

    眼下的這一幕可不就是如此?

    滿清的官府將他們關在了城外,不讓他們進城。城外又有什麼呢?現在是四月份,水田裡可沒吃的。在老姓們重新回到常州城下的時候,蔣天放相信,那些百姓對於復漢軍是感激的。他們或許已經忘了正是復漢軍一把把他們推進火坑裡的,現在只是又把他們當中的不多的一部分人拉出了火坑。

    ……

    滸墅關外民團營地裡,吳熊光彷彿喝醉了酒一樣,整個人走起路來都是輕飄飄的。吳熊光能夠感覺到自己前途的無限光明,因為他已經進入了藩台大人的眼。

    而且保衛蘇州之戰他就已立下了功勛,這場大亂平息下之後,他被朝廷直接授官都有可能。

    不過吳熊光是一定要考進士的,因為進士這個身份不僅僅是一種資歷,更是一份人脈。

    同科、同榜,這種關係與同窗、同鄉都有的一拼,這可是官場上很靠得住的人脈聯繫。

    他今天白日裡帶民丁巡哨,在望亭鎮遇見有難民劫掠,上前救下了受害者。不曾想受害者就是他引以為大患的旗人,還是挺有身份的旗人,然後晚上他就接到了布政使大人的親筆感謝信。

    吳熊光內心裡的煩惱一掃而光。把煩惱全都拋在腦後吧,這可是布政使大人的親筆書信啊,而他吳熊光雖被稱為江南俊才,可到底才18歲,出身平平,只一個小小舉人。

    與有榮焉,幸甚至哉!(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2 08:35
第二百二十六章 亂世降臨
    【感謝』花敗人未回『1888打賞,多謝】

    乾隆三十三年的中國是歷史的一個轉折點。後世的中國歷史教科書上,對陳鳴兵下江南百般推崇,萬般敬仰,就好像那是多麼的『神機妙算』一樣。

    可實際上呢?陳鳴下江南雖是給了滿清一記重擊,但距離為滿清政府的末日敲上棺材的最後一根釘子還遠著呢。

    從這一年前的開春,一支支清軍從天南地北開出,目標指向河南,指向江南。這裡面包括了京旗,包括了關東馬隊,包括了甘陝、四川、廣西的精銳邊兵,包括了蒙古大草原的騎兵,也包括了山東、閩浙、廣東這些沿海富庶省份的駐防綠營。縱覽此時的整個中國地圖,也就剛剛與緬甸罷戰的雲貴兩省還無有動靜。

    這一支支來自東西南北的大軍說明了滿清國力和實力的雄厚,這一支支被調出本省的大軍也在另一個方面證明了復漢軍對於滿清的危害。

    只是當全天下的目光都被覆漢軍所吸引的時候,這就給了另外的勢力寬鬆的活動空間了。

    大小金川這顆炸彈就算了。說真的,那個地方的藏族土司,就他們那點人口也就在有著絕對地理優勢的大山中,還能扛著滿清一陣。要是大小金川的土司揮兵進攻四川州府,他們就是妥妥的廁所裡點燈找死了。

    陳鳴也從沒跟那裡聯繫過,他和他的便宜老爹,現在把更多地希望寄託在混元教、天地會身上,在豫東皖北,在福建台灣。前者有方方面面的白蓮教支脈,比如山東的清水教,比如冀東的大乘教、八卦教,而後者還有那些洋匪。

    陳鳴知道密教洋匪裡頭不會有多少好人,尤其是那帶頭的首領,很多人手上都沾染著無辜的鮮血和漆黑的令人髮指的罪惡。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啊,這句話自從他『學會』了後就用的越來越頻繁了。

    現在豫東、皖北和魯西南,以及江蘇的徐州府,都是一片空白,山東綠營大批量的被調入蘇北,福建、廣東的綠營駐軍和水師都在向著江南集結,台灣鎮也給調動了,這就給了那邊的天地會良好的起義環境。

    一花獨秀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等到混元教那幫白蓮教的人馬起兵,等到天地會在福建起兵,即使他們很快的就被清兵懟滅了白蓮教的環境最惡劣,所以將軍府是大把大把往他們身上砸真金白銀,給他們所想要的保證,就是為了讓他們真正的起兵反清。

    如此天下,看在誰的眼中不是烽火遍地,亂世將起的樣子?

    復漢軍把武昌城丟給清軍的時候,還有些犬儒在狂吠,叫囂著復漢軍兔子尾巴長不了了,但很快的陳鳴就用兵進江南迴了他們一記響亮的耳光。

    不管三五年前的滿清是多麼的強盛,眼下之滿清被陳鳴搗毀了湖廣糧庫之後,又被他一刀子紮在了清廷的錢袋子上,即使山東山西、陝西甘肅、河北關東,蒙古西藏新疆青海,和雲貴四川加兩廣閩浙,全國八成以上的國土還沒有被覆漢軍踏足過,長江中下游沿線被陳鳴狠狠蹂躪了一番,滿清錢糧巨損,國力就是大頹,就已經是事實了。

    要是白蓮教和天地會再點燃烽火,呵呵,一眼看去,兵荒馬亂,妥妥的亂世降臨啊。

    對於陳鳴對於福建天地會即以厚望,希望他們做好充裕的準備後再起兵,他的便宜老爹陳惠卻期望看到混元教能在短期內就揭竿而起。為了配合立足在豫東皖北交界處的混元教起兵後的舉動,陳惠以將軍府現下最得力的大將陳二寶擔任左副都督,集結了手中一半的兵力悄悄運動到郾城。

    當混元教在豫東皖北交界起義,大軍會席捲陳州府和潁州府,陳惠就不信郾城戰場上的清兵會不心慌意亂。就他所知,郾城戰場的清軍,其全部的糧草、錢響和作戰所需物質,全都儲備在陳州府城,如果陳州府城有失,呵呵,陳惠即使不催促,陳二寶也必然會加大力度,向著沙河一線清軍發起更猛烈的進攻。

    劉松此刻在大笑,他手裡搖著陳惠寫給他的親筆信,一臉的嘲笑。「這位大將軍,把咱們混元教想的也太簡單了。要毀掉淮寧【陳州府城】府庫的錢糧,還需要咱們大隊人馬而動嗎?」陳惠根本就想不到混元教在陳州和潁州府都多麼深厚的根基。

    一句話可以透明:做他們秘密教門這一行的,如果在縣衙、府衙沒有鐵硬的關係,他們能跑得過官府的手掌心嗎?

    楊集臉上掛著輕鬆,將軍府的請求很簡單,對於他們混元教來說很簡單。一把火燒掉淮寧府庫的糧食、物資就好了,正如劉松說的,根本用不著混元教的義軍大部隊,只是在陳州知府衙門的弟子就足以辦成,並且能做的滴水不漏。

    樊明德不在鹿邑,他去安徽潁州府了。混元教的起事會是陳州、潁州兩路並起,然後劉松親自帶一班精幹,大張旗鼓的向著陳州府城開去,楊集則帶領主力部隊在鹿邑匯聚八方教眾,然後帶引大部隊向著潁州府殺去。

    他們已經想好了策略。沿途殺官殺紳殺富,開倉放糧。必能在地方上吸引無數青壯入夥。

    然後他們會趁著皖北空虛,席捲皖北,抵進徐州,接著往山東進發。那裡有清水教的人接應他們呢。即使義軍抵到山東的時候,清水教不敢造反,那借幾個人做嚮導絕對是沒有問題的。

    乾隆中葉,滿清土地兼併嚴重、人口激增和物價飛速上漲,實際上底層社會已經動盪不安。這絕不是和珅一個人的過錯,雖然他的存在大大加速了這一進程。

    在整個華北,情況就是如此,山東更是重中之重。乾隆中葉時山東的情況是:……往時東省農民稱貸,富戶加息四五分尚肯償還,是以小民挪借有資,不至流離失所。今即取息二、三分,借出不還。……有餘之家,恐為所負,不復出借,……。貧戶仰叩無門,不得不求食他鄉。而且最嚴重的一個事是,到了乾隆中葉,中國暴增的人口已經把整個華北開發到無荒可墾的程度了。土地的相對不足本身就導致了地方上的動盪,再加上乾隆中葉人口的增長異常迅速。

    將軍府在甩給混元教銀子的時候,讓他牽線搭頭聯絡各地白蓮教分支,山東清水教成為了將軍府十分看重的又一枚棋子,那不是被王倫的人格魅力感化了,而是有真正的依據的。

    北京城在三月底曾經傳回來了一個情報,是余則成(高竟成)打河南會館得到的,一個河南籍官員從山東往北京述職,在與京城友人敘談中這般說道:聞山東省壽滕縣奸民聚眾滋擾一案,某於三月間即聞往來京城與齊魯間行人傳說,各路上因雨澤稀少,麥收欠薄,今年陳逆掘斷漕運又使得沿河數萬漕民漕丁衣食無著,匪寇之事由是屢屢滋生。旦有行旅車馬,動輒十數人圍繞,不能行走。所冀者夏收在邇,可資接濟。待四月後,齊魯雖節次得雨,總未透足。歲既不登必也。只恐地方有司粉飾相沿,收成分數,捏報七、八分不等。撫字無聞,催科日蹙,以致不法之徒,乘機起釁。今滕縣一事可謂殷鑑。其人等雖曰奸民,實大半皆無告之飢民,激而成之也。

    余則成傳來的這個情報與山東清水教相映襯,是清水教從一干白蓮教支脈間脫穎而出者,最大的原因。他讓將軍府相信山東有能成事的基礎。而且據聞,山東人口數量就已經越過了一千八百萬。較之乾隆十八年的一千二百多萬,增長了一半,可耕地增加數量卻漸趨於無。

    復漢軍暗營雖然與清水教剛剛接觸沒有一個月,卻已經向清水教支援了一萬兩白銀。

    銀子對於現下的復漢將軍府屁也不是,讓滿清版圖上烽火連燒,硝煙遍地,才是最給力的。

    魯西多有山區,劉松、楊集、樊明德他們從復漢軍的發家軌跡上認識到了山區對於義軍的重要性,那裡不是豫東皖北這黃淮大平原,只要他們能夠鑽到山東的大山裡去,短時間內就不存在被剿滅的可能了。雖然義軍從豫東出發,挺進魯西,中間千里迢迢,誰也不敢說他們真就能躲得過清軍馬步軍的攻殺,但現在的條件和環境真的到了混元教所能達到的最完美時機了。

    劉松、楊集、樊明德都不想放棄。

    鹿邑縣是沒有大隊綠營兵駐守的,滿打滿算,這裡的綠營也就百十來人,為首的是個姓鄧的千總。名字我就不起了,大傢伙只要知道這個姓鄧的千總是在醉酒之後毫無痛感的被割掉腦袋的就行。劉松要拿這千總的腦袋和鹿邑知縣的腦袋祭旗!

    同一天的潁州府知府衙門,上午辰時,樊明德帶著身著便裝的信徒已經抵到了潁州府城外。他身後信徒只有二百人,零零散散的,並不聚到一塊,每個人或帶著包裹,或推著小車,還有牽著驢車、騾子的。這二百人是混元教中的精銳,在鹿邑民團裡演練有一個月了,雖然現在的他們沒辦法穿鐵甲藤甲,卻每個人都有著尖刀利劍,有著鐵棒長槍。

    潁州府也組織起來了團練,而且跟陳州府的團練一樣,沒有統一的服飾,民丁服裝雜亂且無紀律,你很難從一群人中辨別出一個陌生人來。

    潁州知府姓唐,在潁州已經做了兩年官了。隔壁的陳州知府很苦逼,但唐知府日子過的還很滋潤。復漢軍老巢就在隔壁,但中間隔著一個陳州府呢,潁州這裡安全著呢。要不是之前除了一遭割辮案,他小子日過的不要太美好。

    因為清廷剿滅復漢軍是要用銀子錢糧,要征伐民丁勞力的,對於地方官來說,這都是大把摟錢的好機會。而且平賬很輕鬆,全無漏洞。所以唐知府穿著一席白綢長衫,搖晃著紙扇,毫無防備的來見到被衙役帶到了跟前的混元教徒,問道:「有何急事啊?這般急切。」那教徒為了做戲把自己搞的一頭汗水,臉上還掛著一層灰,汗水打額頭流下,在臉上衝出了一道道灰痕。

    「知府大人,是逆賊,逆賊到啦……」

    唐知府下意識的一呆,接著手揮紙扇,呵斥其虛妄,陳州府都還在,復漢軍怎可能跑來他的潁州府?厲聲責問:「你說陳逆在哪裡?敢虛報軍情……」正就要發狠。那探報上前兩步高聲答道:「明府大人,那逆賊……就在你面前!」掏出懷中短劍一下正中唐知府的脖子。

    堂堂一府首官,竟然這樣的死在了一個小老百姓手裡,而且跟他一同死去的還有潁州綠營駐軍的都司,他在營地被一個送菜的老百姓用雙管手銃當場擊斃。

    府衙和軍營的喧嘩、驚慌傳到城外,樊明德猛地把頭上的斗笠甩掉,身邊的信徒立刻用竹竿挑起一面佛光白蓮大旗。這是復漢軍給他們的提議,打出一面自己的旗幟來,不要只用首領的姓氏為號。

    而混元教三個教首,商量來商量去,就將一朵九品白蓮渲染上佛光,當做自己義軍的旗幟。

    這面旗本來是在那信徒懷裡揣著的,要挑起來也容易的很。

    乾隆三十三年,四月十八日,混元教反於陳州、潁州。

    首領劉松自號總教師,楊集自號奉天將軍。在鹿邑宴邀知縣、千總等滿縣官紳暢飲,待到人醉酒酣之時,混元教徒齊將殺出,殺知縣、千總以下官紳七十人,衙役、民勇三百餘人。後合同教眾兩千餘人,攻拔縣城,歃血誓旗,誓言反清。

    另一首領樊明德,在潁州府以刺客殺知府、駐軍都司軍政首要,然後揮精銳攻之。潁州府城綠營偕民團大潰,潁州府城被樊明德一舉拿下。潁州混元教眾自八方而來,三千餘人歃血誓旗,誓言反清,其自號驅虜先鋒。

    同時陳州府庫被焚。錢糧重地,數十兵丁、民壯盡末,儲存了幾萬擔糧食,和大批刀兵布匹和火藥的倉庫化為白地。陳州知府自請死罪,河南布政使陳輝祖親自陳州,也查不到蛛絲馬跡。

    在陳家於魯山第一個舉起反清大旗以來,第二家響應起兵『諸侯』,出現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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