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還看今朝 作者:瑞根 (連載中)

 
V123210 2018-1-31 20:03:4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40 697613
V123210 發表於 2018-2-8 20:22
第一卷金風未動蟬先覺第二十節忽悠成功

    「第二,你老說不瞭解香港、澳門、RB、美國這些城市的具體風土人情和城市街道的佈局構成,其實這不難,雷霆不是有個親戚在香港麼?請他幫我們帶一些香港那邊的雜誌和資料書回來,簡單看一看有個大概就行了。」

    沙正陽胸有成竹,侃侃而談。

    「啥彌敦道、銅鑼灣、尖沙咀什麼的,你只要不是太離譜,有誰會去刻意研究這條街和那條路沒連在一起?如果時間來不及,託人去深圳廣州那邊去,也能買到這類雜誌書籍加地圖,花上一個星期研究,你就能成為港澳通。」

    沙正陽的話裡充滿信心和煽動力,連馮子材也不得不承認這番話很有道理。

    就像他自己看了那麼多書和雜誌一樣,根本就沒有註意到裡邊的街道或者建築物到底符合不符合現實狀況,只要看起來像那麼一回事就行了。

    再說了,這內陸的人,又有幾個去過香港澳門?

    只要隨便羅列一下,大家也就覺得像是那麼回事了。

    「第三,這個問題稍微複雜一些,但也能搞定,你二叔不是在市文化局麼?文化局和太和路書市上那些批發圖書的打交道很多,找他們問一問,就能找到上線的書商,至於說能不能行,讓那些書商看一看就知道了。」

    沙正陽攤了攤手,「你反正一天呆在學校裡也沒啥事兒,還不如廢物利用,練練筆頭子,就算是不成,也免得荒廢了你的文才不是?」

    「正陽,你倒啥事兒都算計好了,我在這裡熬更守夜寫,那你幹啥?」馮子材琢磨了許久,才不甘心的問道。

    「嗨,你我兩兄弟,還說這些?」沙正陽心中一喜,他知道這傢伙終於動心了。

    「我當然責無旁貸,你現在心裡沒譜兒,不知道如何下筆,萬事開頭難,我就來替你開這個頭,先幫你幾萬字出來,你自個兒琢磨琢磨,然後我再替你設計一個大綱,再給你準備幾個精彩的細節,你自己融合進去,估摸著也就差不多了。」

    「真的能行?你把這些都替我弄好?」馮子材終於有些意動色變了。

    沙正陽能先寫開頭,再來大綱,還替自己準備幾個情節細節,這幾乎就是要把骨架都給自己樹立好了,就讓自己往裡邊填充肉了,甚至還要替自己準備幾塊肉,到這種程度,自己都還寫不下去,那也說明自己真不是這塊料了。

    「當然,我說話啥時候不算話了?」沙正陽微微一笑,「不過說好了,只是這一次開頭啊,以後的,我可以給你一個大綱,或者幾千字開個頭,風格你自己去掌握了。」

    馮子材有些狐疑的坐起身來,瞪著眼睛看著沙正陽,「正陽,這事兒你策劃多久了?是不是早就有這個想法了,那幹嘛不早點來做?」

    「哼,以前我哪有時間?」沙正陽沒好氣的道:「不是現在要被發配下鄉了麼?前途無亮了,咱也得要搞一搞副業,改善改善生活不是?」

    「呦呵,副業,改善生活?口氣比空氣還大!」馮子材咂咂嘴,「你真的覺得這玩意兒能幹成?」

    「才子,你擔心啥?反正你在學校裡也就這樣,無外乎就是浪費了你本來就要被浪費的時間罷了,與其看,不如寫,成不成,寫了再說,你沒試過,怎麼知道不能成?」

    沙正陽跳下桌子,拍了拍手。

    「我覺得有戲,另外,第一部不需要字數太多,有二十萬到三十萬,就差不多,先打響第一炮,名字以及你的筆名麼,倒是要好好取一個,我回去琢磨琢磨。」

    從馮子材那裡出來,沙正陽終於放下了一件心事。

    他已經慢慢從那個窠臼裡走了出來。

    十多個小時過去了,嗯,準確的說是十一個小時,在這是一個小時中間,除開中午休息那一個多小時外,他覺得自己腦子裡充滿了翻滾著的各種念頭,讓他無法平靜下來。

    但是光是想沒有用,他需要沉靜下來,一步一個腳印的去做。

    他已經很認真的分析評估了自己現在的情形。

    他現在還無法像無數穿越小說主角那樣去搞實業玩金融,沒有那個基礎,也不可能在哪個領導面前去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沒有那個平台。

    尤其是在這個政治氣候特殊的年頭,連傻子瓜子的年廣久都還在坐牢,任何不合時宜的魯莽舉動,都會帶來滅頂之災。

    在這種情況下,韜光養晦,幹點兒實實在在打基礎的事情,這才是正理。

    在沙正陽看來,對於仍然決定在仕途上有所作為的他,打基礎之舉,無外乎兩方面,政治和經濟。

    所謂政治,也不過就是仕途上的打基礎,為日後自己努力在仕途上的拚搏,贏得一個可供自己發揮的政治舞台夯實基礎,鋪築人脈。

    在這一點上,他已經有了一些思路,只不過下一步他的落腳點是在鄉鎮,如果是換在半年前,自己完全可以依託曹清泰好好發揮一番,但現在,他卻不能從更底層開始做起。

    不過這也沒有關係,沙正陽還是有這份自信的,幾十年的仕途沉浮,處於這樣一個即將迎來騰飛時代的前夜,自己都還不能抓住機遇,那也真的就太遜了。

    無論是到哪個鄉鎮或者部門,他都能脫穎而出,只不過就是時間早晚耗時長短而已,在西水,有前世的經歷,他能更快更耀眼的展翅高飛。

    而時間對他很寶貴,所以他才會如此大費周章的選擇西水。

    至於經濟上,這也是很考驗沙正陽的問題。

    相較於前世中對體制內種種的熟悉,沙正陽對經濟,尤其是具體到自身的「經濟問題」卻有些手生,或者說紙上談兵眼高手低了。

    畢竟前世中雖然擔任過一段時間漢都市建投集團的副總,但是第一時間很短,第二,這種依託壟斷行政權力的地方國企,要說對一個人的企業經營和運營能力有多麼高的要求,真心說不上。

    不過沙正陽仍然很有自信,他很信奉一句話,見識高於知識,而處於這個時代,更是如此。

    知識大爆炸的時代,哪怕你是天才,你也不可能有太多的精力去攫取一切知識為自己所掌握,那麼見識的重要性就在於你能恰到好處的分析判斷出,在什麼時候什麼東西才是最重要的。

    對於沙正陽來說,多了幾十年的前世記憶,最不缺的就是見識,所以哪怕自身的「經濟問題」感覺起來有些生疏,但他一樣有信心解決。

    打造馮子材的「文豪之路」,不過是一招最粗淺最原始的試手而已,純粹的碰巧見獵心喜,偶爾為之。

    淮江江畔傳來的徐徐江風讓沙正陽的心情變得愉悅了許多,雖然尚不確定明日縣委常委會會給自己一個什麼樣的結果,但這一日的忙碌之餘,也讓沙正陽多了幾分充實和期待的感覺。

    他真是很期待自己會在這一世中幹出一個什麼樣的氣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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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2-9 07:48
第一卷金風未動蟬先覺第二十一節縣府辦

    踏進辦公室的時候,正好是八點十五分,沙正陽感受到了來自辦公室中有些異樣的目光,他能理解。

    夾著尾巴做人,恐怕就是自己現在的狀態了,嗯,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事實上自己從大學畢業之後分配到縣政府辦公室,先是打了半年時間的雜,後來才趕上了曹清TL縣裡任職,給曹清泰當秘書。

    這兩年大學生分配回來都不太受待見。

    沙正陽他們前一年畢業的大中專生無一例外都下鄉鎮,去廣闊天地大有作為。

    沙正陽他們這一屆情況略好,由於上一屆縣裡邊各部門都沒有留人,有些部門缺人,所以就把大學本科的都留了下來,而大專和中專的也基本上下了鄉。

    看樣子今年情況又有變化,大中專生又要集體下鄉鎮鍛鍊,這氣候是一年一變。

    在縣府辦打雜那半年,沙正陽基本上都是八點十分之前就要到,打掃清潔,打開水,整理辦公桌,這些雜務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辦公室文化在哪個時代都存在,小字輩勤快些沒壞處。

    縣府辦編制不少,但又分為好幾個板塊,像法制科、外僑辦、機要室和史志辦這些雖然都屬於縣府辦統管,但其實是邊緣化的部門,還有不少臨設性機構。

    真正縣府辦的核心,還是秘書科、綜合科和政研室。

    在核心幾個科室中,最顯眼的自然還是秘書科,但份量更重更鍛鍊人的還是綜合科。

    秘書科顧名思義,自然就是服務於縣政府領導的秘書們組成,其任務要細論起來自然不少,但是真正實質性的工作,就是為縣政府領導服務,而綜合科則是對整個縣政府的工作,凸顯份量。

    沙正陽的作息規律在為曹清泰擔任秘書之後又有了一些變化。

    由於曹清泰不是本地人,住在招待所,所以很多時候每天沙正陽需要十分鐘到招待所去接曹清泰。

    要麼就是到縣長辦公室為曹清泰做工作準備,比如準備報紙、泡茶等,所以自然而然也就脫離了縣府辦的這些日常瑣碎工作。

    不過這一切也隨著曹清泰的離開,又要重新回來了。

    而對於沙正陽來說,這種日子他就是像來重新延續也不可能了,今天上午的縣委常委會就將決定他的去向,無論他去哪裡,他都不會再留在縣府辦。

    很淡定自若的打掃了屬於自己辦公桌的清潔,沙正陽並未太過卑微的要去爭取什麼。

    既然要走,何須在違背本心的去爭取沒有多少意義的印象?

    印像不是靠這種手段來建立的。

    當然,沙正陽也並不反感這麼做,他只是覺得自己沒有必要這樣做而已。

    「正陽,到我辦公室來一下。」有些清朗的聲音把還有些恍惚的沙正陽喚醒,是辦公室副主任陳鶴。

    看著走進來的青年,陳鶴也有些意外和驚訝。

    短短幾日不見,陳鶴感覺眼前這個青年似乎如脫胎換骨,整個全身上下的氣質都變化了許多。

    之前的沙正陽開朗中有些大大咧咧,但過於注重個人生活,在縣府辦這個單位裡,而且是給縣長當秘書,卻這般不珍惜機會,委實讓人無語,連陳鶴都感到惋惜不已。

    好在沙正陽這人沒太多心計,自己說過他兩次,雖然沒啥效果,但對方還是挺感激自己,所以陳鶴大概是辦公室四個主任裡邊唯一一個對沙正陽還算有些善意的領導了。

    今日一見,陳鶴卻覺得沙正陽像是變了一個人,對方從裡到外都有些不一樣了,難道是挫折真的能讓人迅速成熟起來?

    「陳主任,你找我?」陳鶴的辦公室緊鄰縣府辦的大辦公室,沙正陽來的次數不少。

    大辦公室是剛進縣府辦的小雜魚們的歷練之地,沙正陽最初也在這個辦公室裡呆著,但是隨著給曹清泰擔任秘書後,縣長辦公室外的一個小間就自然而然變成了沙正陽的長居地,大部分時間沙正陽都是在那邊。

    「看來你都知道了?」陳鶴心中也還是有些遺憾,這傢伙看上去似乎還算穩得起,估計也只能接受這個現實,別是憋屈藏在心裡就好,心態得調適過來,「沒啥吧?」

    「嗨,陳主任,沒啥,你要說心裡一點梗沒有肯定是假話,但我也知道這半年我表現不J縣長都批評過我,您也指點過我,可我這人就是沒長醒啊。」

    沙正陽對陳鶴的影響一直挺好,這大概是縣府辦裡一個真正做實事的人,只可惜太正直了一些。

    朱偉忠雖然比較看重他,但真正輪到有什麼好事兒時,陳鶴就得要靠邊站了,朱偉忠不會考慮他。

    作為縣府辦一把手的朱偉忠論能力不能說沒有,好歹也是乾到了這個位置,但是朱偉忠心胸太過狹窄,聽不得不同意見,也容不下人,很有點兒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味道。

    就是縣政府幾位副縣長中,那排位靠後的一兩位,朱偉忠對有些不太恭順,對人家安排的工作都要選擇性的處理,這也是當年沙正陽最看不慣的一點。

    當然朱偉忠還是很會審時度勢的,對什麼人該有什麼樣的態度,拿捏得很好,像曹清泰和趙嵩,他就是絕對服從,但其他人就要就是論事了。

    這大概也是朱偉忠能在縣府裡如魚得水的生存之道吧。

    見沙正陽還能自我調侃,驚訝之餘陳鶴也略微放心。

    朱偉忠對沙正陽意見很大,陳鶴知道,但這般下狠手,而且是在曹清泰調走之後出手,就顯得有些過了。

    朱偉忠心胸不夠寬這大家都知道,但在曹清泰面前,朱偉忠還是表現得相當客氣,可曹清泰一走,就這樣對付沙正陽,未免有點兒其軟怕惡的嫌疑。

    「你也知道你自己沒長醒?」陳鶴示意沙曉鷗坐下,「那你以前幹啥去了?現在後悔就晚了,不過下鄉也未必是壞事,多打磨一下,你是重點大學畢業生,馬上就是預備黨員了,是金子哪裡都會閃光。」

    「哦?支部批准了我入黨?」沙正陽小小的驚喜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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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2-9 20:30
第一卷 金風未動蟬先覺 第二十二節 入黨事宜

    沙正陽是大三寫的入黨申請書。

    在學校裡想要入黨沒有那麼容易,指標少,基本上都是學生會和團幹才能有機會,哪怕是文藝積極分子也未必能有機會,所以在學校裡寫入黨申請書更多的是表現一個態度。

    在大四時自己被確定為了入黨積極分子,一度也讓沙正陽興奮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就知道這也不過是一個套路。

    學校裡每個系每年入黨名額都很少,一般人是排不上的,但入黨積極分子名額卻很寬裕,或者說不怎麼受限,所以大可納入。

    一來考察時間起碼一年以上,而一年後大家都畢業了,二來也可以避免挫傷大家的求上進的積極性,皆大歡喜。

    不過自己的入黨申請書和入黨積極分子的考察材料也隨著檔案轉回來。

    那時候初來,朱偉忠對自己也沒有什麼看法,所以縣府辦黨支部也順理成章把自己納入繼續考察,加上學校裡考察了快一年,到現在自己成為入黨積極分子已經被考察了快兩年了,論理也該考慮自己入黨事宜了。

    但沙正陽知道沒那麼簡D縣府辦支部書記是朱偉忠,而縣府辦支部每年入黨的名額也很有限,有時候一年也未必有一個,要根據情況來定。

    以朱偉忠對自己的印象,恐怕就算是有名額,朱偉忠也未必願意去爭取,甚至還會反對。

    在印象中,沙正陽知道前世自己的入黨問題還是到了西水鎮之後一年才解決的,並沒有能夠在縣府辦解決。

    具體原因他當時不清楚,因為他在縣委常委會決定之後便迅速被「驅除」出了縣府辦去了西水鎮。

    但現在看來,蝴蝶效應似乎又要顯現了,自己昨天的種種努力也許會帶來許多不確定的變數,也許會影響到自己的入黨事宜。

    「這有什麼問題麼?」陳鶴訝然問道:「你在學校裡就是入黨積極分子,回到縣裡繼續考察,快兩年了吧?今年縣直機關工委給咱們支部分得有一個入黨名額,應該是你吧。」

    沙正陽微微一怔。

    這位陳主任恐怕有些理想化了。

    據他所知,縣府辦裡還有一個去年寫了入黨申請書,也應該是列為入黨積極分子考察的,是法制辦的韓軒,比自己早一屆進縣政府辦。

    當初韓軒本來也是有機會給曹清泰當秘書的,不過高進忠幫了自己忙,所以韓軒沒有能行,據說朱偉忠當初應該是推薦了韓軒給曹清泰。

    有了這份瓜葛,沙正陽覺得很大可能性朱偉忠要考慮韓軒而非自己。

    韓軒考察期雖然沒有自己長,但是也差不多滿了一年了,理論上也應該可以成為預備黨員了。

    他有點兒印象,韓軒應該是去年七一黨的生日前夕寫的入黨申請書,但是不是馬上就納入積極分子進行考察他就不知道了。

    「陳主任,韓軒也是入黨積極分子吧?」沙正陽不動聲色的提醒了一句。

    陳鶴微微一愣,搖搖頭:「韓軒是去年六月底寫的入黨申請書,應該是七月以後才列入考察對象的,要到下個月才滿一年考察期,所以時間應該不夠才對,符合條件的只有你。」

    聽得陳鶴用「應該」二字,沙正陽就知道陳鶴也沒有多少把握。

    這事兒懸了。

    縣政府辦支部,書記是朱偉忠,陳鶴是支部副書記,還設有組織委員和宣傳委員,以及紀檢委員,而主要負責這些入黨申請書以及考察意見撰寫的一般都是組織委員。

    如果朱偉忠真的是有意要讓韓軒入黨,那他完全可以在這上邊做些小手腳,比如把韓軒去年六月就列為入黨積極分子,這樣到今年七一之前就滿一年了。

    而列為入黨積極分子並不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作為支部書記,作為縣府辦主任,朱偉忠完全有這個權力,哪怕陳鶴持有異議,沙正陽相信也無法改變這個情況。

    在這個時代,對於入黨材料這方面上其實把控很鬆,只要確有其事,具體的材料上沒有人會去太過關注,像自己在大學裡寫的入黨申請書不也就是照抄同學的一樣。

    作為組織委員的是縣府辦另外一個副主任何耀喜,那是朱偉忠的跟屁蟲,處理這點兒情況,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陳主任,最好能多一個預備黨員的指標,我覺得機關黨委不應該給每個支部設置名額限制,有些支部條件沒有成熟的條件,那就可以不給,而有的支部合適人員多一些,就該適當多給一些名額才對。」

    沙正陽也知道自己說這番話好像有點兒不合適,但是這關乎到自己能否入黨的問題,他不得不爭一爭。

    在前世中自己在這一步上就被朱偉忠「阻擊」了,導致自己的考察期又被拖後了一年,不得不到西水鎮才解決了入黨問題。

    一年時間換在前世影響不算很大,但是在這一世中,也許情況就截然不同了,沙正陽他有自己的奮鬥目標和打算,每一步他都希望踏穩踏准。

    「這事兒還真不好弄。」陳鶴感覺到了沙正陽的擔心,他也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理想了,「機關工委分配名額的時候,是朱主任去協調的。」

    只有一個名額的話,朱偉忠恐怕真的可能不會考慮沙正陽,一句話就可以推到沙正陽下一步可能要去的單位,而把這個名額留給韓軒,甚至朱偉忠卻協調時就是有意識的只考慮了韓軒,而把沙正陽排除在外了。

    因為陳鶴有印象,本來像這種去研究入黨名額分配的事情,朱偉忠作為縣府辦主任根本就不會參加,大多時候不是自己就是何耀喜去。

    可恰恰這一次就是朱偉忠去的,而研究時間就是星期一,曹清泰走人的事情已經明確了。

    至於說韓軒考察時間問題要解決很容易,何耀喜那邊做點兒手腳,不,做手腳都算不上,就說是從韓軒表現優異,從交入黨申請書開始就算是入黨積極分子開始考察了。

    這種事兒根本不算什麼,既非提拔,也不是什麼行政級別晉陞,對辦公室裡的其他已經是黨員或者沒有打算想要入黨的老同志來說,沒有任何利益糾葛,所以無人會質疑。

    可唯獨會對沙正陽的入黨形成了威脅,名額只有一個,朱偉忠會選誰?

    陳鶴不用想也知道朱偉忠會選韓軒,韓軒的舅舅是縣工行的副行長,而朱偉忠的姨妹子就在縣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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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2-10 08:44
第一卷 金風未動蟬先覺 第二十三節 好自為之

    「也許朱主任沒有考慮到那麼多,陳主任你是支部副書記,也可以和機關工委那邊說一說,這也不是什麼違反原則的大事兒。」

    沙正陽覺察到陳鶴有些意動,趕緊趁熱打鐵。

    陳鶴是辦公室裡唯一願意主動幫助自己的,要促成他幫自己這一把,必須要說動他。

    「嗯,我抽時間去和老陶說一說。」陳鶴見沙正陽滿臉期望,不忍拒絕,只得應承下來,順帶轉開話題:「正陽,你這次下鄉,也算是一個歷練了,好好表現,甭管是哪個鄉鎮,表現好了,領導都是看得見的,有機會早點兒回來。」

    沙正陽心中也在苦笑,這位陳主任就是太理想化了一些,自己這麼下去了,若無其他變故,哪有那麼容易就能回來的?

    前世自己如果不是去了西水,不是碰上了一個賞識自己且仕途上步步高陞的桑前衛,加上自己也算是痛定思痛之後奮發圖強,哪裡有機會能很快重新爬起來?

    自身的努力,人脈關係或者說有人提攜,加上機遇,缺了哪一條,在體制內你能脫穎而出?

    哪怕你是清華北大畢業生,一樣可能讓你在每日繁瑣的事務中,在領導無休止的挑剔消磨中,慢慢被磨平棱角,進而泯然眾人。

    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不僅止於指高考,一樣也可以形容體制內的陞遷。

    不過在對自己還算不錯的陳鶴面前,沙正陽當然不會自墮氣勢,點點頭:「陳主任,這一年來也有賴於您的提點幫助,我還是太年輕,有些懵懂,不過現在我也算是痛定思痛了,正如您說的,我下鄉也許還是一個打磨的機會,我會努力的。」

    有感於沙正陽很有點兒破釜沉舟的氣勢,陳鶴又對沙正陽有了一些新的觀感,忍不住道:「你知道就好,嗯,入黨的事情,我會去找老陶協調,你不用太擔心,只是下鄉之後一定要好好表現了,鄉里恐怕不比縣裡,具體事務更多,領導恐怕也沒有那麼好的耐性,遇上什麼事情,要多忍著點兒。」

    能說到這份兒上,陳鶴也算是對得起沙正陽了。

    沙正陽也很清楚自己這一年多其實真心表現不算好,在領導們心目中的確有些不合格,自己這一年裡一門心思都放在與白菱的戀愛中去了,甚至忽略了自己的本份兒工作。

    這可以說是前世中自己犯下最大的錯誤。

    否則,以自己給曹清泰當過秘書這段經歷,就算是曹清泰當時遭遇小挫調到市委辦,但後來曹清泰仕途青雲直上的時候,自己怎麼都能借到一份力,也不至於還要靠桑前衛的提攜,在鄉鎮上一步一步上走了。

    不得不說興許是摘到了白菱這樣一朵財經學院的校花這個意外之喜讓才踏入社會的自己有點兒得意忘形,又或者自己真的是「至情至性」的性格讓自己沉迷於愛情中無法自拔了。

    自己這一年中無論是在本職工作上,還是與本單位的同事領導相處上,都乏善可陳。

    總而言之,無論是曹清泰還是朱偉忠,以及其他領導都對自己表現很不滿意。

    陳鶴也大概是自己的一些性子喜好和他有點兒相像,比如喜歡文學和歷史,所以才有一些好感,所以沙正陽覺得陳鶴能有這樣的態度,很難得了。

    「謝謝您,陳主任,我一定記住您的話。」

    「嗯,去吧,好自為之。」陳鶴心中嘆了一口氣,這沙正陽也的確有些不走運,不過這小子也浪費了太多機緣,怨不得人啊。

    走出陳鶴的辦公室,沙正陽還來不及感慨,迎面就碰上了和自己「爭奪」入黨名額的另一個當事人韓軒從樓梯裡走了上來。

    陳鶴辦公室緊鄰著樓梯口不遠,隔壁就是檔案室,再往外走就是廁所了。

    「軒哥。」沙正陽和韓軒並沒有什麼過節,兩人的關係也很平淡。

    不過沙正陽也隱約知道韓軒對自己「擠佔」了在他看來本該是他給曹清泰當秘書的機會還是有些心結的,但是韓軒這個人很能克制隱忍,絲毫看不出來其他。

    「正陽啊,休息完了?」韓軒站住腳,一件很樸實的白襯衣,外扎黑色皮帶加西褲,沉穩有度,目光裡略微有些閃爍。

    「其實沒啥,哪裡都一樣,下鄉鎮有時候對自己也許還是一個鍛鍊機會,賀書記、石部長、朱主任也是鄉鎮上出來的,……」

    看見眼前這一位比自己早一屆畢業的同事竭力想要表現出一份大度淡然,但是眉目間的一份喜色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想法,沙正陽還真有點兒忍俊不禁的感覺。

    畢竟還是年輕啊,哪怕平素表現再沉穩,再想要掩飾住內心的感情,但面對對手終於被打落凡塵的時候,還是無法壓抑住自己內心的幸災樂禍之情。

    沙正陽點點頭,滿臉誠摯:「軒哥說得是,基層是最鍛鍊人的,我們都是剛從學校裡出來沒多久,啥都不懂,眼高手低,就是需要到鄉鎮下邊去好好磨礪一下,許多工作都得要實打實的接觸過才知道怎麼做,我這幾天就一直在家反省自己啊。」

    韓軒的目光落在沙正陽臉上,一時間竟然有有些吃不準對方話語裡有幾分真假。

    他印象中這小子原來是最沒有城府的了,啥都形諸於色,怎麼今天這番話卻很有點兒說反話的味道呢?

    難道這幾天還真的在家閉關悟道,大徹大悟了?

    不能吧?

    看對方表情又不像,韓軒接下來的話也就被噎了回去,竭力收斂住情緒:「那就好,那就好,沒事兒就多回來坐一坐,好歹這裡也是你的娘家不是?」

    「肯定,有軒哥這些老前輩在,我肯定要回來多請教。」沙正陽很淡定的點頭:「不耽擱軒哥了,您忙。」

    橐橐皮鞋聲離開,韓軒臉色微微有些變化,心裡被堵得不行。

    麻痺,這個傢伙,馬上都要發配滾下鄉去了都還這麼囂張?

    也不知道他這份自信從哪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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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2-11 08:46
還看今朝 第一卷 金風未動蟬先覺 第二十四節 總有意想不到

    郭業山踏進石國鋒辦公室時已經是九點過了,看石國鋒的模樣就像是要去開會:「石部長,又要開會?還是看我進來,準備攆我走人,我這也是工作,專門來匯報的。」

    「行了,業山,有事兒說事兒,真有會。」見郭業山進來,石國鋒只好坐下,放下包,看了看表。

    「還有十多分鐘,本來我說去賈書記那裡去一趟說點兒事的,算了,會後再說,你有啥事兒?」

    郭業山和石國鋒都不是銀台人,郭業山是津縣的,而石國鋒是崇山人,但兩人都是知青出身,都是銀台中學出來的。

    石國鋒當銀台中學教導主任時,郭業山還是語文教研組的組長,所以石國鋒算是郭業山的老領導。

    二人先後調離了學校,但有了這層關係,自然關係也就密切起來了。

    「嗨,石部長,你這話就是攆人走啊?」郭業山頭髮梳理得挺順溜,抹了抹。

    「『憶傳統,做貢獻,做新時期合格黨員』活動是你聯繫我們南渡,工作鋪開了,但是覺得缺乏一些思路和亮點,鄉里幹部還是太老化了,弄出來的東西都是老套筒,日後總結經驗交流時,我怕給你丟臉啊。」

    「嗯,你有心就好,這項工作是今年縣委一項工作工作,要結合當前實際,市委也很重視,市委黃書記聯繫我們縣,你有什麼想法?」石國鋒也知道這傢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直接問道。

    「要個人。」郭業山在籐椅上翹起二郎腿,「縣府辦沙正陽不是漢溪大學中文系畢業的麼?聽說筆頭子還行,你們今天好像就要研究大學生下鄉鎮的事情吧?把他給我行了。」

    「咦?我記得你對這些大學生不太感興趣啊。」石國鋒驚訝的揚起眉毛,「怎麼又變了心思?桑前衛剛才還在給我打電話,說想要個大學生,問了沙正陽的情況,看樣子也是想要沙正陽呢。」

    「哦?桑前衛也想要人?」郭業山更感興趣了,先前他在廁所裡聽到了沙正陽和另外一個應該是他的同事的對話,覺得有點兒意思,加上鄉里黨政辦缺一個能寫東西的筆桿子,所以才動了心思。

    之前他對沙正陽的印象很一般,覺得曹清泰選的這個秘書不怎麼樣,像個混日子的。

    但今天在廁所裡聽到了沙正陽和另外一個人的對話,沙正陽的不卑不亢軟中帶硬讓他對沙正陽的觀感有了很大改觀,所以順帶來石國鋒這裡要人。

    「嗯,桑前衛沒明說,就說要個能寫東西的,最好是學中文的。」石國鋒垂著眼皮子看了看擺在自己辦公桌上的待分配大學生名單。

    「除了沙正陽,今年分配來的基本上都是理工類的多一些,嗯,還有一個師範學院學政教的,……」

    「那不正好?桑前衛自己不就是教政治出身的麼?」郭業山笑了起來。

    桑前衛也是教師出身,不過桑前衛是東關中學出來的。

    銀台縣城兩所中學這麼些年來一直打擂台,銀台中學自命是縣中校,而東關中學則認為自己歷史更悠久,所以相互看不對眼。

    銀台中學和東關中學每年都要為升學率以及高考成績第一名爭個不亦樂乎,同樣兩所中學每年的座談會也要邀請學校裡出去的領導名人參加,也算是從另外一個層面上的打擂台。

    這每年學校的座談會,賈國英、石國鋒、郭業山都要參加銀台中學的,賈國英是銀台中學畢業的。

    常務副縣長趙嵩和宣傳部長譚秋華以及桑前衛要參加東關中學的,趙嵩是東關中學畢業的,而且和賈國英一屆,只不過一個是銀台中學,一個是東關中學。

    譚秋華原來是東關中學校團高官,後來到縣裡當團高官,一步一步起來的。

    「你小子挖桑前衛的牆腳啊,嗯,也行,讓這個應屆畢業的學政教的去西水,沙正陽到南渡,不過,業山,沙正陽在縣府辦那邊反應好像不太好,朱偉忠對他意見很大,說他極不成熟,曹清泰對他印象也不太好,要不也不會……」

    石國鋒搖搖頭。

    本來像這種前縣長的秘書怎麼也不至於淪落到要下鄉鎮的,如果不是朱偉忠在賈國英那裡去嘀咕,也不會搞成這樣。

    「嗨,朱偉忠那小雞肚腸,不說了,年輕人有些毛病,不成熟也很正常,我要的是他能寫東西,至於其他,計較那麼多干啥?」

    郭業山本來就有些看不上朱偉忠,也搖搖頭:「算了,背後說人是非,免不了人家背後也要說我的是非,我不說了,石部長,那就說定了,把沙正陽弄到我那裡,需不需要我再去找一找賈書記?」

    「你要去找一找最好,本來都是他們書記碰頭會定了的,不過反正是下鄉,去哪裡微調一下也沒啥。」

    石國鋒並不在意,賈國英、他以及郭業山都因為銀台中學這層淵源,關係一直不錯。

    縣委常委會議室位於縣委大院東南角。

    雖然H縣政府同在一個大院內,但是縣委各部門並不在縣政府大樓裡,而是在縣政府大樓左左側的一個院落裡,而人大和政協則在縣政府旁邊的一座三層樓老房子內。

    縣委大院名義上是一個大院,但實際上只能算是一個小院,這個小院也應該有些歷史了,但前兩千經過一番整修,反而還有了些古色古香的氣息,賀仲業就很喜歡這裡的環境。

    這是一座接近封閉的小院,縣政府大樓左側不到二十米遠,一道門進去,類似於北方四合院,但沒有幾進,就這麼四四方方一個院子。

    正對大門的就是縣委會議室,也通常稱之為縣委常委會議室,而在這間會議室旁還有一個小會議室,通常稱之為稱為書記會議室。

    當然小會議室也不是只有書記能用,副書記們,組織部、紀委、政法委、宣傳部、統戰部一樣都用。

    賀仲業的辦公室緊鄰著書記會議室,他的辦公室是一個二進的套間,面積不大,但因為處於東南角,一般說來其他人沒事兒也走不到這裡來。

    院子裡一個太湖石假山,水池子很大,養了幾尾魚,還有幾株雲竹種植在假山石上,讓炎陽之下也能多了幾分幽涼之意。

    水池子四周也還種植了一些花草,像美人蕉、棕櫚,不過興許是氣候土壤原因,總不那麼茂盛,賀仲業也一度有要把這一片綠地好好利用起來的想法,但最終還是作罷。

    今天的常委會有好幾個議程,最重要的莫過於推進「憶傳統,做貢獻,做新時期合格黨員」活動,市委黃書記選了銀台作為聯繫縣,不容賀仲業不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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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2-11 08:46
還看今朝 第一卷 金風未動蟬先覺 第二十五節 逆轉命運

    「賀書記。」賈國英的到來把賀仲業從沉思中驚醒過來,「國英來了。」

    「還有幾分鐘,先來您這裡。」賈國英身材魁偉,一米七八的大個頭,很有點兒北方人感覺。

    實際上他就是地地道道的銀台人,部隊轉業後到縣裡,先擔任組織部副部長,後來下鄉鎮,擔任東沱鎮一把手,然後晉位縣委辦主任、常務副縣長、副書記,一步一步走上來的。

    「唔,今天的會你要重點講一講,做貢獻和做新時期合格黨員之間的辯證關係。」賀仲業點點頭,「黃書記很重視這項工作,又聯繫我們縣裡,你和國鋒兩人都得盯緊一點。」

    他對賈國英的印象不錯,比起曹清泰來,他覺得賈國英更踏實,或許沒有曹清泰那麼敏銳的思路和寬闊的眼界,但是一個踏實足以抵得上其他優點了。

    市委那邊還沒有確定縣長人選,他也打電話問過市委組織部那邊,應該還在考慮。

    有可能從市裡選派,但賀仲業更希望就在縣裡產生,賈國英很合適。

    當然,這不是他賀仲業說了算,頂多有一個推薦權。

    不過賀仲業也知道賈國英自己肯定也在努力,至於說市裡邊怎麼定,還不得而知。

    「賀書記您放心,我和國鋒都知道輕重,黃書記要來蹲點,機關單位選的是公安局,鄉鎮是西水,桑前衛那邊也一直在認真準備,老桑的作風您也信得過。」

    賈國英知道賀仲業對桑前衛印象很好。

    當然,桑前衛也當得起誇讚,樣樣工作都拿得起來,從和平鄉到西水鎮不過兩年時間,就把昔日七拱八翹的西水鎮擺得四平八穩,威信也一下子就樹立起來了。

    「哦,對了,昨晚一點過常淮生給我打了電話,說昨晚縣公安局按照上級公安機關要求設卡攔截一名逃犯,結果逃犯有槍,發生了槍戰,逃犯被擊斃,我們的公安民警也有一人負傷,好在傷勢不重,待會兒常委會結束,你和我一道去縣醫院看望一下,老常說市公安局可能也要來領導看望慰問。」賀仲業突然想起什麼。

    「剛才吳書記也給我打了電話,他上午要到省委政法委開會,來不了,所以委託在家的一位局領導來。」

    「嗯,這事兒剛才我到辦公室老常就給我打了電話說了,我們的幹警胳膊上挨了一槍,好在沒傷到骨頭,我也給老常說了,要縣醫院一定要全力救治,如果槍傷不好醫,縣醫院不行,就送市裡。聽說逃犯離了婚,覺得是自己岳母作梗,所以回老家去槍殺了岳父岳母,這個情況也是早上才知曉的,之前只知道他想要綁架自己前妻,結果被前妻跑掉了報了案。」

    賈國英也是部隊轉業出身,對這種事情也很感慨。

    「很多部隊軍官和志願兵轉業回來適應不了地方生活,有的人性格有缺陷,思想走偏了走向極端,才會釀成這種慘禍啊。」

    「賀書記,賈書記,人都差不多到齊了。」過來的是縣委辦主任劉延之,他年齡已經差不多了,如無意外,年底可能就要到人大那邊去。

    「嗯,那就開會吧,抓緊時間。」賀仲業看了看表,一揮手,「走吧。」

    就在決定沙正陽命運的縣委常委會正式開會的時候,沙正陽卻早已經請了假到了縣醫院。

    當他打電話到公安局刑警隊找於崢嶸時,聽到於崢嶸受傷住院時,心裡也是一緊。

    難道說自己都把準備工作做到這樣了,還是沒有能逆轉於崢嶸的命運?

    電話那邊問了他是誰後話筒就轉到了許鐵手上,許鐵很快就消除了他的擔心,說於崢嶸只是左臂被子彈擦傷,傷勢不重,也沒有傷到筋骨,但還需要在醫院裡治療。

    許鐵甚至很俏皮的說其實都用不著住院,但是因為領導還沒有來看望,所以常局長要求必須在醫院裡待著。

    沙正陽還是不放心,在陳鶴那裡請了假就直接跑到了縣醫院。

    這是他踏入這個時空中做的第一件要逆轉命運的事情。

    他知道也許現在自己沒有逆轉其他大勢的本事,但是發生在自己身畔而他有覺得不能接受的事情,他一定要盡全力來改變,而於崢嶸的命運就是第一件。

    雖然已經日漸適應這個時空,但是當踏入縣醫院時,他還是有些不適應感。

    老舊的樓房看上去總是讓人有種不太乾淨的感覺,被沿著牆壁和樓道漆了一層漆,使得地面看起來平坦,但實際上還是有些凹凸不平。

    樓道里還有一股子只要到醫院就能聞到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沙正陽不太喜歡來醫院。

    看見不少土黃色警服身影在一間病房前走動著,沙正陽就知道多半是於崢嶸住的病房了。

    到病房一看,果不其然,除了許鐵外,還有兩個沙正陽不認識的警察也在房間裡,正在和坐在病床上唾沫星子橫飛的於崢嶸說著話。

    「鐵哥。」沙正陽已經隨著於崢嶸的叫法把許哥改成了鐵哥,姓改成名,再帶一個哥字,親近程度就大不一樣了。

    另外兩人一個是現任刑警隊長尤金亮,四十好幾了,黑瘦精悍,記憶中對方後來也提了副局長。

    還有一個不認識,縣公安局政工科科長。

    這二人也算替領導打前站來看望於崢嶸。

    「正陽來了,得多虧你提醒啊,那傢伙真的有槍,而且是一把組裝起來的五四式!」

    許鐵平素性子很沉穩,很少咋呼,但是遇上這種事情也忍不住有些唏噓不已。

    的確是太驚險了,如果昨晚沒有多帶兩把槍,鐵定要出大事。

    只有自己一把六四式,又是夜裡,若是沒有提前知曉對方有槍而特意做了準備,恐怕就不是今天這種場面了,弄不好自己都得要給撂翻。

    對方顯然是亡命徒,手上已經有了一條人命,也不在乎再添幾條人命,想想即便是做好了各種充分準備,都還是被對方傷了一人,許鐵還真有些後怕。

    不僅僅是怕死,他更怕要真的死了幾個隊裡的兄弟,自己該如何去面對他們的父母和妻兒老小。

    老崔的兒子明年就要高考,小於連婚都還沒結,小謝孩子才兩歲,還有老烏,還有幾年就退休了,本來都不上案子,也不值夜班了,覺得人手不夠才叫上。

    這幾個人無論是誰出了事兒,他許鐵都要愧疚一輩子。

    哪怕是這會兒,想到這事兒,許鐵都覺得頭皮發麻,看沙正陽的眼神都又熱情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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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2-11 08:47
第一卷 金風未動蟬先覺 第二十六節 醫院,同學

    沙正陽沒有注意到許鐵的眼神,尤金亮他們兩位出去了,大概是要到醫院門口去接領導,房間裡就只剩下許鐵和於崢嶸以及沙正陽三人了。

    「嗨,曉鷗,你是不知道,那傢伙一露頭,我就知道不是好相與的,咋說呢?那姿勢動作,絕對內行,……」

    於崢嶸眨眼將就變成了話癆。

    不過沙正陽也能理解,誰經歷了那一場生死抉擇,恐怕情緒都有些異常,這找著自己嘰裡呱啦的傾瀉出來也是好事,所以也是附和著連連點頭,一臉心馳神往的表情。

    「一露頭,眼睛四處亂睃,看見我們,立馬就縮到牆背後,……」

    「鐵哥一看就知道不對勁兒,這麼警覺,明知道無路可退,縮到牆壁後幹啥,就告訴我們有危險,……」

    「果然,那傢伙再露面就開槍了,差點兒就把我解決了,我面前的一截磚都被打得碎屑亂飛,差點兒崩到我眼睛,……,」

    「我也沒有客氣,馬上還了一槍,我也是五四式啊,本來說我用微沖的,但覺得那玩意兒不太好掌握,一梭子出去,控制不好幾下子就得把子彈打完,所以還是交給崔哥用了,我就用五四,踏實,帶感,警校裡,我五四式胸環靶五發子彈基本上都是四十八環以上,……」

    「行了,你牛,我大學裡全寢室都知道你射擊成績一直是全班第二,只比一個女生差,千年老二,……」

    實在被這廝給說得有些不知所云,半天不接入正題,沙正陽忍不住懟了對方一句,一下子把於崢嶸給懟得張口結舌。

    許鐵看於崢嶸張口結舌,滿臉通紅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小於,千年老二,你這射擊在隊裡也是數一數二的,怎麼在學校裡還被一個女生給壓了?怎麼從沒有聽你說過這事兒啊?」

    「不是,鐵哥,不是那回事兒,」於崢嶸訥訥的解釋道:「那女生在全年級也是射擊第一啊,不僅僅是我們班,……」

    「甭管是全年級還是全班,總而言之你射擊打靶不如人家一個女生,這是事實吧?」沙正陽沒好氣的道:「所以你就別在我們面前炫耀你的射擊本事了,一句話,昨晚你發揮怎麼樣?」

    「那沒的說,鐵哥給了那傢伙一槍,把那傢伙腿給打著了,那傢伙蜷在地上還要反抗,我就沒客氣了,一槍致命!」於崢嶸眉飛色舞,「崔哥和謝哥一直埋怨沒撈著機會,就被我們攆著打了。」

    許鐵有些羨慕沙正陽和於崢嶸的同學感情,他能感受到沙正陽對於崢嶸的關心,那種關心很是純質自然,甚至有些熱切。

    他當然不清楚沙正陽前世中是深刻感受到了於崢嶸對生活的熱愛和顯示無奈殘酷給這個家庭帶來的傷害,所以才會這般著緊。

    「小沙,我在門外抽支菸。」許鐵還是很機敏,舉了舉手中煙盒,出去了,房間裡只剩下二人。

    「鐵哥對你很關照?」沙正陽歪著頭問道。

    「嗯,對我很不錯,他是部隊上的神槍手,不過是步槍,手槍射擊也不賴,不過比我差一點兒。」於崢嶸點點頭:「隊裡都挺服他的,雖然不是科班生出身,但業務沒的說,膽大心細,人也很夠意思,要不能當副隊長?」

    「這一次你們擊斃這樣一個重大逃犯,總得要立功受獎吧?你和鐵哥都能撈到一個?」沙正陽看了一眼於崢嶸,問道。

    「三等功吧,我和鐵哥都能有,他先打中那人,沒他那一槍,我們幾個都有危險,我那一槍算是徹底解決。」於崢嶸的興奮勁兒也慢慢過去了,「你問這個幹啥?對了,說你沒給縣長當秘書了,縣長調走了?」

    「走了,回市裡去了。」沙正陽平靜的道,這個問題無數人問起,他都不想回答了,但對于于崢嶸,他也知道這是真心關心自己。

    「好像還是平調,這才來一年不到就走,有些不合情理吧?是不是出了啥事兒?」於崢嶸也不笨,盯著沙正陽。

    「我原來和鐵哥說起你給縣長當秘書,讓你有機會在縣長面前幫鐵哥說說,沒想到這一轉眼你就『下崗』了。」

    「我不但下崗了,而且還要下鄉呢。」沙正陽沒掩飾。

    「啊?你要下鄉?呃,就因為C縣長調走?那你也該留在縣府辦才對啊,怎麼會突然想起下鄉了?」於崢嶸立即就叫嚷起來,一臉激憤。

    「誰是不是在整你?白菱是不是因為這個和你分手?不對,白菱和你分手有半月了吧?縣長才走一個星期,難道說縣長要走別人都提前知道了?」

    被腦洞大開的於崢嶸一陣嚷嚷給弄得有些尷尬,沙正陽連忙揮手下壓示意對方閉嘴。

    「魚兒,別給我沒事兒找事兒,就我這樣的小角色,誰會整我?」

    「沒人整你,你憑啥被發配下鄉?」

    於崢嶸雖然不清楚縣政府裡邊那些門道,但是也知道像沙正陽這種給縣長當秘書的人,怎麼可能莫名其妙的下鄉鎮「鍛鍊」?

    你說是提拔了當領導還差不多,但聽沙正陽的口氣顯然不是提拔重用,所以也能猜到肯定是出了啥毛病。

    但於崢嶸也知道自己這個老同學的性格,說實話,真的不太適合在政府機關裡發展,或者說混日子可以,但是若是要說給縣長當秘書這種要職,真的不太適合。

    但就這兩次接觸,於崢嶸都覺得自己這個老同學似乎變化很大。

    也不知道是自己感覺錯誤還是真的因為失戀或者工作上失意的緣故,總而言之,於崢嶸覺得沙正陽似乎不但沒有因此沮喪頹廢,反而變得更加昂揚進取。

    昔日那種優哉游哉得過且過的小舒心味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種特別說不出味道來的深沉,不對,也不算是深沉,就是那種韌性和堅定,似乎是早就確定了一個目標就堅定不移要走下去的決心。

    於崢嶸覺得這種反差似乎太大了,甚至對沙正陽來說也許還真是一件好事呢,連許鐵都在和自己說,說正陽比自己強,日後肯定要成大器。

    當然這裡邊可能是因為有了沙正陽提醒才避免了昨晚的不利局面,但於崢嶸自己感覺也是如此,沙正陽不再是昔日那個除了對女朋友之外,對其他事情都漫不經心滿不在乎的老同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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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2-11 20:36
第一卷金風未動蟬先覺第二十七節橫生波瀾

    「也說不上是發配,縣長回市裡不是提拔,我麼,肯定也就需要調整崗位了,今年的大學生都要下鄉鎮,所以我也就一併了。」沙正陽隨意地解釋道。

    「你少蒙我,你又不是應屆生,怎麼會應屆生一起下鄉?」於崢嶸頭腦也很靈活,撇了撇嘴,「我雖然幫不了你啥忙,但總得搞明白你出了啥狀況吧?」

    「一言難盡,你也知道我這德行,之前和領導關係沒處好,大概有這方面的原因吧,怨不得人。」沙正陽擺擺手。

    「不說這事兒了,定了調子的事兒,誰也扭轉不了,我也早就有思想準備了,沒事兒,就憑我的本事,我相信兩三年內回城來沒問題。 」

    「唉,多好一機會,就這麼錯過了。」於崢嶸不無遺憾,「本來說還能藉你點兒光呢,怎麼縣長就調走了?」

    「嗨,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清楚,怎麼你想藉啥光?你才工作幾年?你們刑警隊就那麼容易出頭?」沙正陽搖搖頭。

    「就算是你這一次立功受獎,但你資歷擺在那兒,沒三五年苦熬,想在這刑警隊裡熬一個探長都難吧?或者你想下派出所去?」

    於崢嶸也知道沙正陽所說是實話,不過他也沒有考慮自己。

    「我沒說我自己,我是說鐵哥,我在他手底下幹了兩年,學了不少學校裡學不到的東西,鐵哥不缺本事,但魏局長不太喜歡他,所以……」

    「所以想走『上層路線』?魚兒,你才在刑警隊裡呆多久,怎麼也開始蛻化了,想這些事情了?」

    沙正陽知道許鐵算是有些本事的,於崢嶸不笨,能折服於崢嶸的,沒點兒水平不行,只是公安局裡這塘水也不淺,一般人你也插不進手去。

    「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於崢嶸也覺得現在再說這些沒有意義。

    「這一次鐵哥也很感謝你,一直在說全靠你的提醒,否則真的要出事兒,我也是沾你的光,估計能撈個三等功,不容易啊,隊裡許多人,幹了十幾年都沒能撈到一個個人三等功,倒是集體立功不少。」

    「我覺得像你這種冒著生命危險堵截逃犯,而且負傷的,起碼也得有個二等功吧?三等功有些虧了,你們縣公安局應該爭取一下,二等功應該可以爭取到的。」

    沙正陽搖搖頭一臉不以為然,「二等功和三等功性質大不一樣,對你日後發展也裨益良多。」

    「我覺得可以了,我才工作兩年就能遇上這種事情,榮立三等功也該知足了。」於崢嶸並不在意,興致勃勃的道:「這傷很輕,要不是領導要求我在醫院裡呆著,我早就回去了。」

    沙正陽在心裡暗嘆,你知不知道你前世中就是因此早亡?

    但這一世,終於被自己改變了這個結果。

    想到這裡,沙正陽內心又多了幾分滿足,總算是逆轉了一個自己不願意見到的結局,值了!

    又閒聊了幾句,沙正陽便準備離開。

    他現在還處於一個熟悉適應期,很多原來未曾考慮琢磨的事情都還得好好想一想,尤其是自己正處於感情受挫和事業低落的疊加期,時不我待,他得好好規劃一下自己下一步的發展。

    「行了,魚兒,你好好休息,等你傷好完了,咱們在一起喝頓酒。」沙正陽起身,「這兩天我還得忙乎一下,到時候再聯繫。」

    「行啊,鐵哥也說約個時間坐一坐,昨晚的事情你還真是福星,提醒了我們,否則我們就攤上大事兒了。」於崢嶸也不給沙正陽客套,就坐在床上揮了揮沒受傷那隻手。

    剛踏出病房門,就看見一群人沿著走廊走了過來,縣醫院院長與常淮生等幾個人陪著賀仲業、賈國英以及另外一個穿警服的男子一起過來。

    看樣子應該是漢都市公安局領導H縣委領導來看望於崢嶸了。

    這也是一個應有的態度,下邊公安幹警捨生忘死的流血流汗,上邊領導來看望,以示關懷,尤其是在擊斃了一名持槍逃犯這一大巨大成績下,更是需要大加鼓勵。

    沙正陽讓到一邊,不過賀仲業和賈國英還是看到了沙正陽。

    「小沙,你也在醫院?」賀仲業看到沙正陽,只是點了點頭,一旁的賈國英倒是順口問了一句。

    「賀書記,賈書記,受傷的人還是我同學,我來看看他。」沙正陽不卑不亢的點頭,回應道。

    賀仲業對沙正陽印像很一般,沒太多接觸。

    賀仲業與曹清泰之間的關係處得處得很一般,曹清泰有些頭角崢嶸,但是畢竟才來銀台不久,還處於熟悉階段,對賀仲業也還算尊重,雖然二人在一些問題上也有分歧,但都在可控範圍之內。

    現在曹清泰走人了,也和他沒太大關係,是曹清泰說話沒有分好場合,才導致如此,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他也不至於對曹清泰的秘書沙正陽有什麼看法。

    這一次下鄉鎮也是組織部拿出來的方案,雖然賀仲業也覺得讓沙正陽下鄉鎮好像有點兒太快了,不過也沒太在意。

    賈國英倒是有因為郭業山的叮囑,所以稍微停了一下腳,等到一行人走過去,他才招呼沙正陽。

    「小沙,到南渡之後好好表現,我記得你是中文系畢業的吧?郭書記可是很喜歡有文才的人,到鄉鎮鍛鍊是好事,有些人把下鄉鎮看做發配,看做受懲罰,這種觀點很荒謬!」

    賈國英顯得很是生氣,大概是對這種觀點時分惱怒,手很用力的一揮,以加強自己的氣勢。

    「鄉鎮恰恰是最鍛鍊人的地方,你們這些大學才畢業的學生,正應該在鄉鎮上鍛鍊一下,熟悉一下最基層的工作,對你們的成長大有裨益,你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

    沙正陽腦袋瓜子又是一沉,南渡?!

    特麼的怎麼還是南渡?!

    他有些不敢置信。

    自己花了那麼多心思就是要避免改變歷史,讓自己能到西水,怎麼還是去南渡?

    這中間究竟出了什麼狀況?

    不過經歷了許多的沙正陽已經非昔日的沙正陽了,他定了定神,沙正陽竭力穩住自己的情緒,勉強應答了一聲,這才應付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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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2-12 20:22
還看今朝 第一卷金風未動蟬先覺第二十八節要逆天改命

    沙正陽情緒一下子就變得有些不好起來。

    賀仲業和賈國英肯定是開完了常委會才過來的,賈國英也沒理由來哄騙自己。

    這裡邊肯定是出了什麼狀況,他也不相信曹清泰和高進忠會戲耍自己,但這裡邊究竟出了什麼狀況,他現在卻不得而知,但無論如何,這個結果恐怕都無法改變了。

    「正陽,於崢嶸是你同學?」王仲華走在了最後,他是賈國英的秘書,這種場合輪不到他,所以乾脆就留在了外邊。

    「剛才常委會定了你去南渡,你恐怕都早就知道了,還算不錯,離城裡挺近的,和在城裡一樣。」

    沙正陽瞥了一眼王仲華,一時間沒有說話。

    他們這一屆分配回來到縣裡機關的有五個重點大學的大學生,沙曉鷗分到縣府辦,嘉州大學的王仲華分到縣委辦,比自己給曹英泰當秘書還早就給縣委副書記賈國英當了秘書,也是當時最看好的。

    漢川師範大學畢業的汪劍鳴到了組織部,西北工大畢業的焦陽則分到了宣傳部,還有就是西南政法學院畢業的陸烜分到了紀委。

    本來陸烜是要到政法委的,結果紀委缺人,就把陸烜給截胡過去了。

    論學校的牌子,嘉州大學並不比漢川大學遜色多少,加上王仲華是銀台中學畢業的,他父親也是銀台中學的老教師,曾經是賈國英的老師,有這層關係,王仲華自然就留在了縣委辦。

    沙正陽和王仲華沒太多私人交情,但是畢竟都在縣委縣府大院裡,尤其是沙曉鷗後來還「後來居上」給曹英泰當了秘書,和王仲華都屬於「秘書黨」,所以也免不了有往來,也曾一起出去吃過幾次飯。

    前世印像中王仲華是一直隨著賈國英走的。

    沙正陽知道賈國英正在極力爭取接替曹英泰擔R縣長,但是前世中賈國英沒有得手,而是在一年後離開了銀台,到了漢都市最偏遠的普山縣擔R縣長,王仲華應該是跟著賈國英走了。

    後來賈國英沒有在普山呆太久,大概是四五年後把,就調到了省統計局,而王仲華也就杳無聲息了,應該是就留在了普山,以後的發展就不得而知了。

    但沙正陽能確定的是王仲華肯定沒混出太大的名堂來,否則在漢都市這個體制內,自己多少都該有一些印象。

    見沙正陽沒有吱聲,王仲華笑了笑,「其實沒啥,南渡就在城邊兒上,自行車蹬快一點兒,五分鐘就能進城,郭書記很喜歡有文筆的人,你去了絕對能受他器重。」

    雖然王仲華話語裡一副關心的語調,但是沙正陽大略知曉這傢伙內心肯定是相當愉悅的,哪怕他竭力掩飾,甚至還擺出一副有些不捨的模樣。

    但是沙正陽清楚自己和他沒有那麼深的交情,越是這般,越是說明對方很在意這件事情。

    想想也是,誰都不願意見到一個未來的競爭對手留在縣委縣府機關裡,能把他擠出縣委縣府機關那是最好不過。

    尤其是這傢伙畢業的大學牌子還很硬扎,萬一哪位領導又把他看上,這日後的事情誰說的清楚?所以最好能讓對方消失在縣委縣府大院這眼皮子下邊。

    「仲華哥,我也是剛聽到,沒太在意,哪裡都差不多。」穩了穩心神,沙正陽慢慢沉靜下來,含笑道:「說實話,還真有點兒捨不得縣府辦,不過天下無不散筵席,該留就留,該走就走,好男兒志在四方嘛,多走一處地方,多增長一些見識,我覺得也是好事。」

    不就是和自己預想的不一樣,換了一個鄉鎮麼?

    多大一件事兒?

    對於一個重生者來說,這算個啥?

    沒錯,自己之前的確希望能到一個熟悉環境,能盡快進入狀態,縮短髮力的時間,但是換了一個環境自己就不行了麼?

    笑話!

    郭業山不是喜歡文筆好的人麼?那自己就去給他展示展示,看看有了前世記憶的自己,結合著現在這個時代,一個市委副秘書長,玩了那麼多年的筆桿子,能不能讓一個鄉鎮的書記拍案驚奇?

    連這點兒底氣都沒有,自己還玩什麼玩?

    被沙正陽一串連環拳般的話語不軟不硬的頂回來,噎得王仲華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也不知道這傢伙怎麼詞鋒一下子變得如此犀利,只能乾巴巴的應答道:「那是,那是。」

    看到王仲華有些狼狽的離開,沙正陽這才收斂起笑容,慢慢下樓出了縣醫院。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自己去西水願望落空,雖然他現在能放下這事兒,但他必須弄明白內裡發生了什麼,否則日後弄不好就會還有不斷的麼蛾子冒出來。

    下午上班前,沙曉鷗在高進忠那裡知道了故事原委。

    也許只是一部分的過程或者內幕,但是也足以讓自己的策劃落空了。

    常委會上,組織部長石國鋒提出本年度下鄉鎮幹部也要考慮各鄉鎮實際情況,要因地制宜根據各鄉鎮幹部需求進行安排,所以提出可以將已經有一年工作經歷,能力較強的沙正陽安排到南渡鎮。

    但常務副縣長趙嵩提出鑑於今年西水鎮是「憶傳統,做貢獻,做新時期合格黨員」活動示範鎮,可能會涉及到較多的文字資料準備,應當把文筆不俗的沙正陽安排到西水更合適。

    可這遭到了縣委副書記聞一震的反對。

    聞一震認為縣委應當高度重視「憶傳統,做貢獻,做新時期合格黨員」活動,西水鎮作為活動示範鄉鎮,組織部更應當重視,應該以組織部牽頭來打造,確保活動示範效果,鄉鎮只能作為協助工作。

    聞一震沒有明確反對沙正陽到西水,但是提到了西水這個示範點應該由組織部來主抓而非鄉鎮來牽頭。

    他認為這是一個主次問題,也體現縣委對這項工作的重視,有理有據。

    本身是過人事分配的議題一下子就被提前帶到了「憶傳統,做貢獻,做新時期合格黨員」這項工作上來了。

    話題雖然有些拉偏,但是卻是這次常委會的主要議題,而聞一震的意見也贏得了賈國英的贊同。

    於是乎沙正陽去西水也沒有人提了,倒是組織部要派專班專人來負責西水鎮示範點的打造敲定下來。

    高進忠也不清楚石國鋒為什麼會提出來要把沙正陽安排到南渡,趙嵩的努力無疑是受曹清泰的委託,但是沒有能達到目的。

    而聞一震看似是在對趙嵩談及的西水鎮作為「憶傳統,做貢獻,做新時期合格黨員」工作態度的反駁,並未涉及到沙正陽的去向,但實質上卻是否決了沙正陽去西水的建議了。

    沒想到栽在了石國鋒和聞一震身上,沙正陽倒也沒有太多沮喪,明白了是誰在後面使壞,反而簡單了。

    聞一震不用說這肯定是針對自己,只是不清楚究竟是汪劍鳴還是聞一震的主意,但在沙正陽看來,聞一震這個老狐狸的可能性更大,現在的汪劍鳴應該還沒有那麼老謀深算。

    至於石國鋒那裡,沙正陽就搞不明白了。

    高進忠既然叮囑了桑前衛,桑前衛肯定也和石國鋒說過了,怎麼反而起了副作用了呢?

    沙正陽越來越意識到自己好像還是高看了自己幾分,以為有了前世記憶,自己就可以遊刃有餘的操弄局面,想要幹什麼也就手到擒來了,但現在看來,自己還是小覷了這個世界的慣性。

    自己原來的特殊身份也給自己帶來了不少麻煩,誰讓自己原來坐在那個位置上沒能好好利用呢?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沙正陽卻要好好試一試自己這個英雄能不能好好逆天改命一回。

    *********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2 20:22
還看今朝 第一卷金風未動蟬先覺第二十九節校友

    「謝謝了,陸烜,這本書借了你這麼久。」沙正陽拿起書放在面色白淨很有點兒粉嫩青蔥的陸烜面前,含笑道。

    「嗨,說什麼謝謝,這本書雖說出版好幾年了,但是還是很有看頭,你覺得如何?」

    陸烜接過這本阿爾文‧托夫勒的《第三次浪潮》,三聯出版社的版本,隨手放在桌子上。

    「嗯,作者不是經濟學家,但是卻能洞徹時代變化趨勢,他提出了農業文明和工業文明之後的第三次文明,很有意思,或許很多年後,會有人感覺他是天才的預言家。 」

    這本書放在沙正陽那裡有些時間了。

    事實上這本書在前世中沙曉鷗後來還看過一個版本的,當然內容一樣,印象頗深。

    或許能夠和這本書相提並論的是94年就在國外出版但是卻要到十多年後才在國內出版的那本凱文‧凱利的《失控》吧,都充滿了一些模糊性的對未來的預測,但的確很讓人震撼,尤其是你越來越感覺到他們的預言走向現實的時候。

    「是啊,我也覺得,他預測未來的時代將會是一個充滿變革的嶄新時代,但我覺得對於我們中國來說,更是如此。」

    陸烜也是一個喜歡讀書的人,雖然是學法律的,但是卻對各類書籍都涉獵很多,而沙正陽同樣如此,所以這也是二人能談得到一塊兒的一個原因。

    沙正陽有些驚訝的看了對方一眼,沒想到陸烜的看法還挺激進新銳的,而且還有些見識。

    他已經記不清前世中陸烜後來怎麼樣了,只知道陸烜應該是在縣裡沒呆幾年就辭職下海了,去了很多地方,據說後來是在BJ發展,成為了一家超大型互聯網金融公司的風控總監。

    很多人看書也就圖個新鮮,要從一本書裡看出一些靠譜的感悟來,那就不簡單了,起碼陸烜給沙正陽的這個印像不錯。

    「看你對紀委這邊的工作也不太滿意?」沙正陽很隨意的問了一句。

    「唉,還行吧,不過覺得和大學時候的美好願景有些差距吧。」陸烜淡淡的回應道:「也許都有這樣一個過程,慢慢適應。」

    「慢慢適應也就意味著會被磨掉銳氣棱角,日趨平庸。」沙正陽鬼使神差的來了這麼一句。

    陸烜瞪大眼睛,「正陽,你好像變化很大啊,真被打擊到開始憤世嫉俗了,還是深有感觸準備和光同塵了?」

    「你覺得是啥就是啥吧,反正我也要下鄉了。 」沙正陽無所謂的道。

    「那你住的那間房子……?」陸烜問道。

    「好像是焦陽吧,他說他快要結婚了,估摸著宣傳部那邊也幫他努力了一把。」

    沙正陽所住的那間房承載了他太多的喜悅和悲傷,說實話,沙正陽真有些捨不得。

    說來這也是他給曹清泰擔任秘書之後曹清泰為他爭取到的福利,否則怎麼可能騰出一間檔案室來給他當單身寢室。

    原因就是他要隨時跟隨曹清泰,而曹清泰不是本地人就住在背後的縣政府招待所裡,所以才給他在大院裡找了這麼一間房。

    現在既然他要離開,自然有無數人盯著了這間房,不過沙正陽知道陸烜應該不會去要,但像韓軒、王仲華這些人就不會放過和這個機會了。

    縣裡的房子有多麼緊俏誰都知道,本來曹清泰是有意要給縣委縣府機關修兩棟住宅樓的,可「壯志未酬身先死」,這還沒輪到有施政機會呢,就走人了。

    按照縣裡的規定,縣委各部委H縣政府沒有單獨在外修住宅樓的單位都統一參加縣委縣府機關的住房分配,但從88年之後,銀台縣已經三年沒修住宿樓了,所以曹清泰一來提出的修住宅樓立即就贏得了機關裡不少年輕人的好感。

    只不過縣高官賀仲業對曹清泰的意見卻不太感冒,原因無他,銀台縣的財政太緊張了。

    所以現在年輕人要麼等著修房子,要麼就只能等著那些配偶在其他單位的在其他單位分了房子,把縣裡邊這邊房子退出來,他們才能有機會爭取。

    漢化總廠是銀台縣境內省屬企業,縣裡不少幹部的另一半都是漢化總廠以及另外一個大企業——漢都鋼鐵廠的職工。

    這兩大廠效益好,收入比縣裡幹部高不少,房子也是修了一幢又一幢,縣裡不少幹部也都因此而搬了新房把縣裡老房子退了出來,所以正因為如此,才能讓不少年輕人看到一些盼頭。

    還沒到兩點半上班時間,陸烜辦公室裡也沒有其他人,沙正陽就很隨意的歪著屁股坐在陸烜的辦公桌上,

    在他們這一批分回來的大學生裡,論理他該和汪劍鳴關係最好,但是自打沙正陽給曹清泰當了秘書之後,沙正陽覺得自己和汪劍鳴之間就像是隔了一層什麼似的,也說不出來什麼不對。

    這點兒說不出來的不對味兒一直要到多年以後沙正陽才能慢慢回味過來。

    至於其他幾個,王仲華和他關係不冷不熱,焦陽沒有多少聯繫,倒是陸烜和他走得近一點兒,大概是因為兩人都是銀台中學高八六級的,陸烜在三班,而沙正陽和汪劍鳴都是二班的。

    至於王仲華雖然也銀台中學畢業的,但是他不是高八六級的,而是高八五級的,85年高考沒發揮好,所以補習了一年,86年才考上了嘉州大學。

    焦陽不是銀台中學的,而是東關中學的,他更辛苦,本來是高八四級的,補習了兩年才考上,所以和他們幾個關係都比較遠。

    倒是陸烜,在考上大學之前兩人認識,也僅止於相互知道。

    高中時代大家一門心思都在為了高考而奮鬥,實在沒太多心思考慮其他,尤其是還不在一個班,考上大學後,陸烜和沙曉鷗都算是86級考得中上水準的,所以反而有了一些印象。

    他們那一屆考得很好,銀台中學和東關中學發揮都不錯。

    加起來有兩個清華,一個北大,還有人大、SH交大、復旦、中科大、哈工大、浙大、中山、北航等零星幾個,但這些畢業之後都沒有分配回來,基本上都留在了BJSH這些城市。

    再不濟也留在了省市一級黨政機關或者科研院所裡了,市裡都不多,回區縣的更少,他們幾個算是出類拔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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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