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還看今朝 作者:瑞根 (連載中)

 
V123210 2018-1-31 20:03:4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40 697614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2 20:22
第一卷金風未動蟬先覺 第三十節歷久彌新

    「沒想到焦陽這個學理工的,居然還能有這份口才和文筆,難得啊。」陸烜話語裡多少有些豔羨。

    這年頭能分到一間房子的確太不容易了,尤其是對年輕人來說,你談個對象,不說必須要有房子,但起碼也得有個規劃吧。

    哪怕是塊餅,你也得畫一塊在那裡放著,否則就真的只能和父母去擠了。

    這年頭還真不流行租房住。

    若非焦陽在宣傳部裡深得部領導看重,估摸著譚秋華也不會替他去出頭要這間房子。

    準確的說這間房子並非宿舍,而是檔案局騰出來的檔案室,臨時借用,但甭管如何,有這麼一間房你住下了,日後只要你還在縣委縣府大院裡工作,不犯大錯誤,基本上就不會有人把你給攆出來了。

    這也就相當於給你分配了一間房了,你還能指望什麼?

    「陸烜,你是在刺激我麼?」

    沙正陽開著玩笑,倒是讓陸烜心中頗為驚奇,對沙正陽的觀感又改變了不少。

    「正陽,你好像變了一個人啊,這麼大的事情落在你身上,你居然還能沉得住氣?別在我們面前裝啊。」陸烜是真的覺得有點兒驚奇。

    和沙正陽都在這個院子裡,又都是同學,所以也比較瞭解,沙正陽在給C縣長當秘書期間的表現實在說不上多好,很有點兒渾渾噩噩懵懵懂懂混日子的味道。

    也是時間太短,若是曹清泰繼續在這裡當縣長,估計沙正陽遲早被換,這也是陸烜聽到縣委辦H縣府辦裡不少人說的。

    說實話,在陸烜看來曹清泰突然調走對沙正陽其實是一件好事,如果曹清泰繼續當下去,也許兩三個月後就把你沙正陽給換了,到那時候你沙正陽灰溜溜的走人,才真的很難出頭了。

    現在曹清泰走人,沙正陽下鄉,給外界的感覺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你沙正陽受了打壓,但是名聲還沒壞,只要你幡然悔悟,重新振作起來,未嘗不能翻身。

    「陸烜,你覺得我是在裝麼?」沙正陽知道自己的表現變化反差太大,可能讓很多人都有些適應不了,但卻無法解釋,「可能大家都覺得下鄉惱火,不過陸烜你覺得我現在留在縣府辦是好事麼?」

    陸烜一愣之後想了想,最終點頭:「留下來不是好事,但下鄉的話,你也得要有思想準備,書記鄉長們都不好伺候,你現在不是縣長秘書了,他們的態度可能會截然兩樣了。」

    能說到這份兒上,沙正陽覺得以自己之前和陸烜的交情,已經很難得了,點點頭:「謝了陸烜,我有心理準備,知道怎麼做,好了,你也忙,我先走了,到了南渡之後,我到時候安排個時間大家一起聚一聚。」

    「哦,難得啊,你可是很難和我們在一起聚一聚的,愛情都快讓你醉的不知道今夕何夕了。」陸烜笑了起來,「對了你們家白菱好像要去滬江學習去了吧?一去兩年,這下子你可 要嘗嘗相思苦的滋味了。」

    「呵呵,沒事兒,沒事兒。」

    猶如五雷擊頂,沙正陽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心緒,讓自己的面色顯得正常。

    也幸虧是重生帶來的種種衝擊讓他受刺激太大,養成了大心臟,否則就真的要當場露餡了。

    白菱要去滬江學習?還是一去兩年?

    沙正陽從未白菱提起過。

    是和自己分手之後才要去學習,還是因為要去滬江了,才和自己分手?

    種種心思猶如一條毒蛇纏繞著沙正陽的心,讓他幾乎有點兒喘不過氣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竟然如此脆弱,有著重生者的巨大優勢底氣,竟然是抵擋不住本來以為都可以淡然處之的感情撕裂。

    或許這第一次真正的戀愛給自己帶來創傷太深,以至於自己經歷了幾十年記憶,一旦回到現在,卻依然歷久彌新,越發清晰起來了。

    陸烜家是漢化總廠的,不過他家是半邊戶,也就是說他父親是漢化總廠的職工,而他母親卻是銀台農村裡的,他父親好像就在銷售部工作,和財務部相鄰,所以也應該認識白菱。

    走出紀委辦公室,沙正陽仍然有些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白菱竟然要去滬江學習?前世中也是這樣麼?

    沙正陽印像中白菱和自己分手之後,自己被打擊得太過厲害,以至於周圍的人都不敢再在自己面前提起白菱,而他自己也是竭力想要通過各種方式來避免想起白菱,所以那幾年好像自己還真的沒怎麼聽到過白菱的消息。

    一直到好幾年後才開始陸續有白菱的消息,而那時候白菱早已經不在漢化總廠了,具體什麼時候離開漢化總廠的,他也不清楚。

    白菱要去滬江學習這件事情盤繞在沙正陽心中,讓他再難以維繫自己一直想要保持的冷靜和理性。

    哪怕有了二十多年的重生經歷,但是當真正進入這個時代,真正感受到周圍一切對現在自己帶來的種種滲透和影響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對白菱的依戀有多麼深。

    沙正陽不得不重新審視白菱為什麼會離開自己的原因。

    他可以容忍和接受白菱和自己分手,但是他不願意自己想一個傻瓜一樣被別人隨便一個什麼理由就糊弄過去。

    該怎麼辦?去漢化總廠找白菱問個明白?

    沙正陽忍不住自我解嘲的咧嘴一笑,這樣做有意義麼?

    白菱的性格沙正陽還是有所瞭解的,她認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

    以沙正陽對白菱的認知,白菱肯定是認定了自己和她在人生觀和價值觀上有很大差異才會毅然分手。

    沙正陽依然堅信自己和白菱那一段戀愛時光給自己也給對方留下了一段最美好的回憶,至於說走到分手這一步,不得不說和自己的表現有很大關係。

    現在在白菱對自己的觀感並無改變的情形下去問個究竟,除了徒增笑柄,毫無意義。

    可讓沙正陽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退讓消失,沙正陽卻又無法忍受,現在的沙正陽已經不是昔日那個受挫便如同鴕鳥般把頭埋在沙子裡的沙正陽了。

    他要好好梳理一下,考慮該如何來處理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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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2-13 20:56
還看今朝 第一卷金風未動蟬先覺第三十一節兄弟

    上午回到辦公室,沙正陽就接到了陳鶴的通知,人事局的調令已經來了,讓自己星期一就要到南渡鎮報到,縣府辦準備晚上替他踐行。

    陳鶴也說了,他已經找了機關黨委那邊,新增一個新黨員的名額問題不大,這邊支部馬上就要審批,估計可以在自己到南渡鎮報到的時候就帶著預備黨員的身份過去。

    機關事務辦那邊也通知了他,鑑於他要調離縣府辦,現在住的寢室也要交出來,鑰匙退還給機關事務辦。

    只剩下半下午了,陳鶴給他放了這半天假,算是福利吧。

    看看這個凝結了自己半年幸福生活的寢室,沙正陽不由得生出幾許不捨來。

    他和白菱早就跨過了那道線,白菱也曾經在這裡住過無數晚,但是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感情結束,事業重來。

    正在唏噓感慨間,卻聽得門外傳來腳步聲,緊接著就是敲門聲。

    「正陽,在啊。」打開門,敲門的是府辦的小孫,以工代幹的打字員。

    「小孫?啥事兒?」沙正陽沒反應過來,問道。

    「那週姐讓我來問問,放像機……」

    沙正陽立即反應過來,「哦,真是不好意思,我還沒來得及還給週姐呢,怎麼……」

    「嗨,週姐讓我來問問,說她小姑子暑期要回來,要藉著去用一段時間,……」小孫也覺得有些尷尬,但是他只是一個打字員,如何敢得罪辦公室裡的老資格週姐,讓自己來自己也得來。

    「哎,真是太勞煩你了,要不我替你送過去?」沙正陽心裡也是自嘲。

    這週蘇瓊也是有些意思,四個月前無意間談到看錄像的事情,結果第二天就把這台勝利JVC的放像機送過來,說她老公去香港帶回來的,家裡有一台鬆下了,這台就借給自己用。

    本來沙正陽用了一個多星期之後就退還給了對方,但是對方一直堅持說這台放在家裡也沒用,讓自己留著用。

    當時也想著有時候晚間沒啥事情可以看一看錄像,而於崢嶸也能從他們公安局裡拿到一些收繳的錄像帶來看看,所以也就留了下來。

    還算行,沒有在曹清泰離開之後馬上就來要回這台放像機,已經很給自己面子了,是自己有些不知趣了。

    「不用了,沒事兒,週姐專門讓我來拿,我替她拿過去就行。」小孫也有些不好意思,接過放像機,交代一句話就趕緊走了。

    「相逢開口笑,過後不思量,人一走,茶就涼。」

    沙正陽突然想起了《沙家濱》裡邊阿慶嫂的這段唱腔,好像還真有點兒現在的意思,也許大家都是按照這樣的規則在行事吧。

    沙正陽的家在東門大橋外的飲食服務公司宿舍樓。

    縣飲食服務公司算得上是縣商業局下屬集體單位,人數不算少,一百來號人,除了一家糧油加工廠外,主營單位就是銀台樓飯店飯店了,另外也還有幾家規模不大的餐飲點。

    沙正陽的父親和母親都是飲食服務公司的職工,一個是川菜紅案,一個是白案,兩人相得益彰,都在銀台樓飯店裡工作。

    沙正陽回到家裡時已經是擦黑了。

    飲食服務公司的宿舍樓H縣商業系統的住宅都在一起,其中飲食服務公司佔有三棟樓,在兩棟樓中間有兩個籃球場,其中一個算是比較標準的燈光球場,經常是縣商業系統內部比賽就要在這裡開打。

    沙正陽回去的時候,正趕上燈光球場燈火輝煌,兩隊人正打得難解難分,四周零零散散圍著有上百人正看得起勁兒,裁判的哨聲此起彼伏。

    這大概也是商業系統內部最熱鬧最重要的一場文體活動,每年五月過後就會開始籌備,商業系統內部下屬各單位和機關會組成隊伍來打籃球比賽,因為商業系統下屬企業單位不少,比賽也是相當激烈精彩。

    沙正陽對打籃球並不在行。

    在學校裡,他的體育水平屬於門門通樣樣鬆的水準,籃球足球排球羽毛球乒乓球,長跑短跑游泳圍棋象棋都能來幾下子,但是真正對陣實力強一點兒的,立馬現形。

    沙正陽家在一樓,緊鄰著燈光球場不遠,站在窗前就能看到一片透亮的球場。

    剛走到球場邊上,一個長距離傳球被接球的球員手指一掂沒拿到,飛出界外直奔沙正陽而來。

    沙正陽身體輕盈的一讓,順手在球上一按,球擊地而起,然後躍起一個超遠距離的投籃,只可惜動作相當優美,但是球卻來了一個標準的打鐵,引來周圍的看客們一陣善意的嘲笑聲。

    「正陽哥回來了?」

    賽場上球賽繼續,但是有幾個身影已經過來了。

    「哥,你回來了?吃了沒?」沙正剛的個頭比沙正陽還要高半頭,一米八三的個子在這個年代算是相當魁偉雄健了,沙正陽一米七八的個子在他面前頓時就顯得有點兒不夠看。

    「吃了。」看自己弟弟的表情,沙正陽就知道肯定有啥事兒。

    另外兩人沙正陽也挺熟悉,甚至印象深刻,他們二人的命運也和沙正剛的命運相互交織,息息相關。

    那個略顯矮壯敦實的青年叫藍海,這會兒應該還在市業餘體校練散打,不過即將被淘汰。

    另一個高一些,個頭和沙正剛差不多的叫朱一彪,在業餘體校踢足球。

    這兩人都是沙正剛高中最要好的同學,

    和沙正剛考上了漢都體院不一樣,沙正剛這兩個同學都沒有考上大學,但三人因為在銀台中學裡一直是體育特長生,關係一直很好,這兩人沒事兒也經常到沙家來玩兒。

    之所以對這兩個人印象深刻,是因為沙正陽的弟弟沙正剛在某種意義上也是拜二人所賜,最終淪為階下囚。

    前世中2004年,海正運業董事長藍海、大股東沙正剛涉黑被刑事拘留,2006年初,藍海被判有期徒刑7年,而沙正剛則僥倖脫身,而那時候剛剛有望競爭縣委常委的沙正陽則受到了影響,折戟沉沙。

    2012年,沙正剛和朱一彪二人為重新出山的藍海擔保貸款五千萬,結果藍海組建的物流企業海正物流在一度輝煌之後面臨互聯網電商+物流行業的迅猛變化難以應對,又迅疾轟然倒地。

    最終藍海吞食安眠藥自殺,而沙正剛則因為騙取銀行貸款罪被判有期徒刑三年,朱一彪則是破產不知所終,據說是因為欠債太多,被放水公司所逼,不得不潛逃國外。

    三個以悲劇結尾的人譜寫了一曲「可歌可泣」的「瑰麗人生」,這也使得沙正陽對自己一直未能幫得上三人而頗是心存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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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2-13 20:56
第三十二節愛情它是個難題

    在沙正陽看來,這三人除了自家弟弟外,都不能算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哪怕是自家弟弟一樣也是毛病頗多。

    比如藍海在打拚他的運輸企業時涉黑被判刑固然有其他一些因素,但是其自家也肯定有問題,這一點毋庸置疑,同樣朱一彪在搞房地產開發掙了錢之後也是花天酒地成為典型的敗家玩意兒,玩女人、賭博,迅速隕落。

    讓沙正陽對二人印象頗好的是,藍海搞運輸找到發財門道時也知道照顧還在中學裡教體育的老同學沙正剛來一起發財,而朱一彪發財之後也沒有忘記照顧藍海,與沙正剛一道為藍海的重新出山擔保貸款,僅僅是三人之間的這份同學情誼,沙正陽就覺得相當難得了。

    在這個物慾橫流的時代,能有那麼一兩個真心實意超越了利益糾葛的朋友,沙正陽覺得哪怕是自己弟弟被判刑也值了。

    正如他自己去看望在獄中服刑的弟弟時沙正剛自己說的那樣,沒什麼好後悔的,做了就做了,人這一輩子總要做一些自己認為該做的事情。

    「怎麼了,鬼鬼祟祟的?」沙正陽又有些恍惚,看到這三張年輕稚嫩的面孔,原本已經平復下來的心境又有些動搖,「正剛你們放假了?」

    「哥,還沒呢,還要幾天呢,嗨,也沒啥事兒,週末就回來了。」沙正剛給自己兩個同學使了一個眼色示意,陪著笑臉道。

    「沒事兒?你讀書就這麼輕鬆?」沙正陽也沒有理睬對方的擠眉弄眼,目光轉向藍海和朱一彪二人,「海子,大彪,你們倆也沒事兒幹?體校那邊荒廢學業,還不如早點兒出來自己掙錢,賴在家裡混吃喝,自己也不好意思了吧?」

    「正陽哥,我們這不就馬上讀完了麼?」在沙正陽面前,藍海和朱一彪都很老實。

    沙正剛、藍海和朱一彪三人中間,沙正剛是最膽大的,腦瓜子也好用,藍海性格最固執,有點兒悶,而朱一彪則是彪呼呼的,也最有人緣。

    沙正陽也知道以藍海和朱一彪在體校裡的表現,實在是上不得檯面,這讀體校也就是一個混字而已。

    他印像中藍海家就是漢化集團的,漢化集團現在還叫做漢川化工總廠,還要兩三年才改製成為漢化集團,因為白菱分到了漢化總廠,所以他才對和白菱有關的事情有些印象。

    「自個兒長點兒心,你們兩家也不是啥大富大貴的,多幫父母分擔點兒。」下意識的話出口,沙正陽才覺得自己好像有些說教的味道了。

    自己也不過才22歲,比他們也就大一兩歲,前世中當慣了領導,習慣性的就要教訓人,這毛病還得要改一改。

    「嘿嘿,知道,正陽哥,我們知道。」藍海和朱一彪見沙正剛齜牙咧嘴,也不好多說,只能受著。

    三個人悶著跟著沙正陽走,也不說話,讓沙正陽很納悶,肯定是有事,而且恐怕不是什麼好事,所以這三人才這般神色。

    籃球場上已然是熱鬧非凡,四個人走到了另一端宿舍樓的當頭處,再往前走幾步,一株酸棗樹下,沙正陽這才站定,淡淡的道:「說吧,啥事兒?」

    「哥,其實也沒啥事兒……」沙正剛撓了撓腦袋,有些不太自然。

    「缺錢?多了你哥可沒有,三五百還行。」這年頭沙正陽的工資收入也就兩百不到,還有點兒什麼單項獎和年終獎啥的,單項獎得看情況,年終獎還早,不過加起來也有一兩千,比起工資差不離多少了。

    「不是,哥,我就問一句,白菱姐還好麼?」沙正剛目光有些躲閃,而藍海和朱一彪早已經躲到一邊去抽菸去了。

    「你問這個幹嘛?我的事情也要你來管麼?」沙正陽臉色一下子就陰了下來,冷冷的道。

    「哥,我聽說了,縣長調走了,你要下鄉去了,其實這也沒啥,可白菱姐為啥要和你分手?是因為你要下鄉麼?」

    往日在沙正陽這般臉色面前,沙正剛都得要退讓幾分,但是這一次沙正剛卻硬著脖子迎著兄長的目光。

    「誰說的?」沙正陽怒氣上湧,「縣長調走,我下鄉,這也很正常的事情,和白菱沒關係。」

    「哥!我只問一句,白菱姐是不是和你分手了? 」沙正剛也壓抑住聲音,但是怒氣卻不小。

    沙正陽上下打量了一下沙正剛,慢吞吞的道:「我和白菱之間的事情用不著誰來關心。」

    「哥,白菱姐這樣做就不厚道!枉費你對她這麼好,我們看不慣!」沙正剛也有些毛了,漲紅了臉,「縣長調走了,你要下鄉了,她就要和你分手了,把你蹬了,攀上別的高枝了,她想得美!」

    沙正陽楞了一下,下意識看了一眼躲在一旁時不時瞅一眼這邊的藍海和朱一彪,陰著臉道:「你聽到啥了?白菱什麼時候攀高枝了?」

    「哥,不是我們聽到啥,是藍海親眼所見,白菱和另外一個他們廠裡的助理工程師在處對象,聽說還要一起到SH去學習!」沙正剛也有些不管不顧了。

    猶如一記悶雷擊打在沙正陽頭頂上,頓時讓沙正陽有些發懵。

    如果說沙正剛只是說白菱攀高枝了,沙正陽還不會相信,但是沙正剛又說了一句要到SH學習,結合著今天中午陸烜的話,沙正陽一下子就信了。

    攀高枝?!和別人處對象?!

    難道說白菱和自己分手並非自己她說的只是厭倦了這種生活,或者說是自己猜測的那樣覺得自己太過於沉迷愛情而在事業上不求上進,而是有其他因素?

    如果說真的是有第三者插足,那沙正陽寧肯是因為世界太大,我想去看看這個理由。

    注意到兄長臉色變幻不定,沙正剛心中也是一陣緊張。

    他很清楚自己兄長對那個女孩子有多麼看重,而對方也已經來過自己家裡,見過自己父母好幾次面了,在沙正剛看來,這也就是和自己兄長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否則不可能來見家長。

    可是沒想到前一週回家就聽父母說大哥失戀了,緊接著又是大哥在單位上有些受排擠,在接著就是藍海給他帶來的「重擊」。

    藍海在漢化總廠裡,看見白菱和漢化總廠一個年輕的工程師,據說在他們漢化總廠很受重視的技術人才態度很親密,這一下子就讓沙正剛暴怒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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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2-14 11:36
第一卷 第三十三節 讓人目眩神迷

    「什麼時候的事情?」沙正陽努力讓自己內心稍許平靜一些。

    雖然竭力讓自己心境放寬一些,自己已經非昨日的沙正陽,應該可以很淡定的應對這個世界發生的一切,更何況自己早就明白白菱會離開自己,但是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他還是發現要保持淡定是多麼的困難。

    「前兩天,藍海搭他爸的車回家,在廠裡辦公樓看到了白菱和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白菱不認識藍海,但藍海認識白菱,他還以為看錯了,專門讓他爸停車下了車去跟了一段路,確認無疑。」沙正剛憤憤不平的道。

    「藍海知道白菱是你女朋友,但又不知道你現在和她是什麼狀況,所以就沒有吱聲,又去找了一個廠裡熟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那小子是華東化工學院畢業的,來廠裡好幾年了,據說是被當做重點人才培養,所以……」

    「所以個屁!你懂個屁!」沙正陽一下子暴躁起來,「你知道啥?」

    「哥,我是不知道你們的事情,但是我知道她前腳和你分手,後腳就和別人搭上,這樣做就不地道!如果是那小子之前就知道白菱有男朋友還插足,我特麼就要去廢了他,讓他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沙正剛也紅了眼,不耐煩的揮舞著拳頭,嘶吼著道。

    「你敢!」沙正剛只覺得自己太陽穴突突猛跳。

    他知道自己這個弟弟不是個省油的燈,真幹得出這種事情來。

    前世中他和藍海合夥搞的海正運業之所以被定性為涉黑,也就是這兩個傢伙在和別家企業競爭時用了一些下作手段,妄圖壟斷漢都北邊這一塊的貨運市場,結果才被政府在一場風暴中的定性為典型給打入地獄。

    也是藍海一個人把大部分事情都扛了,否則沙正剛也免不了要在大獄裡去蹲兩年。

    現在蝴蝶翅膀的煽動已經開始改變一些,比如於崢嶸就已經活蹦亂跳的逃脫了致命一劫,沙正陽可不願意因為這蝴蝶翅膀一下子煽起來,又把自己這個親弟弟提前煽進了監獄去。

    「哥!」沙正剛桀驁不馴的昂著頭,不服氣的瞪著自己兄長。

    沙正剛只比沙正陽小兩歲不到,兩兄弟小時候關係並不算太好,因為小時候沙正陽成績就一直把沙正剛甩在了後邊,沙正剛也自然就成了父母比較教訓的對象,可以想像得到沙正剛怎麼會對自己兄長有多少好感。

    一直到高中之後,沙正陽的成績越來越好,而沙正剛則整日裡沉迷於體育,變成了特長生,在這個階段,沙正剛見到了成績優異的兄長在學校裡受到的尊敬和老師的讚譽,,慢慢有了幾分與有榮焉的感覺,兩兄弟關係才慢慢好了起來。

    沙正剛一直覺得自己兄長的性格上有些脆弱,做事情顧慮太多,像這種明顯是被人撬了牆角,居然還能忍耐得住,簡直讓人無法接受。

    沙正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知道今兒個不把自己這個弟弟給說服,沒準兒明天沙正剛和藍海、朱一彪這幾個就敢去把人給堵著暴揍一頓。

    幾米外的藍海和朱一彪也注意到了沙家兩兄弟的爭吵,瞥了一眼這邊之後,又趕緊把頭轉向一邊。

    「正剛,我告訴你,我和白菱分手是在縣長調走之前一個星期,而那個時候連我自己都不知D縣長會調走,更不用說他了。」沙正陽盯著自己弟弟,一字一句的道。

    「至於我和白菱為什麼會分手,本來我不想告訴外人,那是我和她兩個人的事情,但是你是我弟弟,我可以告訴你,我和白菱在一些工作和生活上的想法上有分歧,觀點上有差異,這早在兩個月前我就感覺到了,我和她都做了一些努力,想要彌合我們之間的分歧差異,但是未能如願,結果就是我和她分手了。」

    「可是哥,我看你很難受,你肯定還喜歡她。」沙正剛先前的暴烈氣息淡了一些,握緊的拳頭也慢慢鬆開。

    「這是我的事情,感情上雙方的事情,我喜歡她,並不代表她就必須要接受我,或者說曾經接受過我,也不代表想法觀點不能改變,結婚還能離婚呢,何況只是男女朋友?」

    沙正陽這個時候已經平和了許多,語氣也變得冷靜起來。

    「可萬一是那小子插足才會讓白菱姐心裡有了其他想法呢?」沙正剛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明知道這個問題會戳自己兄長的心窩,但是他就是要把話挑明說清楚,免得自己兄長日後更難受。

    沙正陽再度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自己也很難欺騙自己,如果真的是白菱和某個男人有了牽連而與自己分手,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接受。

    好一陣,沙正陽才有些艱難的抬起目光望向漆黑的天際:「我相信白菱。」

    「哥,信任不能代替現實,那小子聽說很受漢化總廠領導的器重,也許……」沙正剛不以為然。

    「夠了,你讓藍海找人去側面瞭解一下具體情況再說。」沙正陽煩躁的一揮手,打斷了自己弟弟的話頭,同時招手讓躲在一邊的那兩人過來,「我告訴你,不管什麼樣的結果,都必須要來先告訴我,絕對不准亂來,知道麼?你,海子和大彪,都一樣!」

    看見自己兄長的目光罕見的變得有些凶狠,盯著自己,沙正剛終於點點頭:「好,就讓海子去找人摸一下情況,再來告訴你。」

    「正陽哥,你放心,廠裡我熟人多,有好幾個同學都在廠辦呢,我爸那邊熟人也多。」藍海也忙著道。

    藍海的父親是漢化總廠小車班開小車的,好像是一輛這個時代挺時髦的日產尼桑公爵,是一位副廠長專座。

    銀台算得上是漢都東郊的工業大縣,漢化總廠和漢都鋼鐵廠,在整個漢溪省都是鼎鼎有名的省屬國有企業,效益非常好。

    沙正陽鬆了一口氣,沙正剛其他方面不好說,但是答應了的事情卻沒說的,沙正陽就怕沙正剛一時衝動,藍海和正剛關係密切,有沙正剛盯著,也不會出啥事兒來。

    說內心話,他也真想知道白菱離開自己的真相。

    前世中白菱離開自己之後那麼多年裡,沙正陽幾乎沒有多少機會和白菱接觸聯繫,真正到後來,他也早就淡了去挖掘白菱為什麼會離開自己的興趣了。

    但他知道白菱結婚應該是好幾年後的事情了,而且結婚沒幾年就離婚了,2012年時自己見到她時,她早就恢復了單身,一直沒有再婚了,而且好像也沒有打算再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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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2-15 23:13
還看今朝 第一卷第三十四節家

    「記住,不管情況怎樣,都別亂來,你們都還在讀書,日後還有一輩子,千萬別衝動。」沙正陽叮囑道。

    「嗨,正陽哥,正剛還算是在讀書,我和大彪算是讀啥書啊。」藍海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現在和彪子沒事兒就跟著廠裡的車練車呢,琢磨著日後若是好不到工作,就進廠去當貨車司機去,來錢。」

    「哦?」沙正陽心中微微一動,這小子這個時候就已經萌生了要搞運輸的念頭?「你想去搞運輸?」

    「搞運輸?」藍海楞了一下,「正陽哥,搞啥運輸?我是說打算進廠去當司機,我爸說了不行就只能豁出去老臉求廠裡領導把我弄到大車隊去,現在大車隊也缺司機,辛苦了點兒,但是能掙錢啊,工資高,而且還能掙點兒外水。」

    沙正陽不禁啞然失笑,自己好像還沉浸在前世記憶中,藍海這個時候還只能青蔥躁動的毛頭小子一個,哪裡有那麼深遠的想法?

    現在才1991年,距離下海潮和全民經商的時代也還有那麼的一段時間呢。

    不過沙正陽覺得也許這小子還真的是這方面的一塊料子,否則前世中怎麼會走上這條路?至於說路走歪了,現在有了自己,從一開始就可以給他扭轉過來,沒準兒日後還能弄出來一個物業巨頭呢。

    想到這裡,沙正陽心裡也輕鬆了不少,那邊還有一個「文豪」等著自己去造就,這邊又還冒出一個「物流鉅子」等待自己催肥萌芽呢?

    印像中王衛的順豐都還要幾年才起步呢,也許自己指點一下藍海,又有他爹在漢化總廠裡邊的關係,還真能折騰出一點兒名堂來呢,再不濟也能發點兒小財不是?

    沙正陽回到家中,父親和母親都在家。

    看見沙正陽回來,母親忙不迭的上來問道:「正陽,吃了沒?」

    「媽,我吃了,就在外邊對付了點兒。」沙正陽能從自己母親目光中的擔心感覺到什麼。

    這段時間自己父母親也是為自己操盡了心,想到這裡,沙正陽心中就是一陣難言的愧疚。

    從大學畢業,父親為了自己能有個好前程,極為罕見的去找了老戰友高進忠。

    在沙正陽印像中,這是一直極為硬氣的父親第一次為了自傢俬人事情去求人,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句話也是在自己父母身上得到了最好的體現。

    「要吃飯就早點兒回來吃啊,媽給你做你最喜歡的臊子麵。」母親的討好讓沙正陽心中更是難受。

    憑什麼自己工作和感情上的不順,卻還要父母來小心翼翼的伺候自己?

    自己這麼大的人,不思孝敬父母,卻還要讓父母來為自己的事情操心,有這樣為人子的麼?

    在前世中,沙正陽從未想過這些,但現在,沙正陽的感受卻是格外的劇烈。

    「沒事兒,媽,我真的沒事兒。」沙正陽小心的把臉轉到一邊,利用窗畔的黑暗不為人覺察的拭去眼角的一抹濕意,然後略顯平靜的道:「我這麼大人了,難道還不能自己管好自己的嘴巴?」

    「正陽,是不是你要去南渡上班?其實南渡也沒有多遠,騎自行車回家比你從縣裡回家慢不了兩分鐘。」父親在門口的黑暗處悶聲悶氣的道:「你高叔說了,也就是一年半載的事情,他會想辦法幫你調回縣裡。」

    「爸,別去麻煩高叔了,我們家欠高叔不少情了,而且高叔也幫了我不少。」沙正陽頓了一頓道:「我本來是想去西口的,聽說南渡的郭書記希望要一個文筆好一點兒的大學生,就看上我了。」

    沙正陽這只是信口一說,他還真不知道自己這話還說準了。

    「真的?」父親語氣一下子提高了不少,略顯急切,「那就好,那就好,領導看得起你,你得好好把握機會,別……」

    父親的話語讓沙正陽心中又是一酸。

    父親雖然是個廚師,但是卻一輩子硬氣,鮮有求人的時候,按照他自己的話來說,他靠雙手吃飯,沒必要去討好誰,就算是飲食服務公司垮了,他也一樣有本事找碗飯吃,而且不會比飲食服務公司掙得少。

    正因為如此父親一直頗為自傲,而沙正陽更是他的驕傲。

    兒子考上了重點大學,分到了縣裡,還給縣長當秘書,這對於沒有多少文化的沙父來說簡直就是莫大的榮耀,比他參加全省飲食服務系統內的廚藝大賽獲得了一等獎還值得得意。

    「行了,正陽還能不知道?」母親打斷了父親的話頭。

    沙正陽卻早已經聽出了父親沒說完的話,別在渾渾噩噩了,該長點兒心了。

    「爸,我現在知道怎麼做了。」當著父親的面,沙正陽鄭重其事的點點頭。

    沙正陽臉上嚴肅的表情看在沙安仁眼中,既感到寬慰,也讓他有些說不出的味道,最終還是化為一聲無聲的嘆息,點了點頭。

    倒是沙母有些不放心,「正陽,那白菱那邊……?」

    「媽,沒事兒,我和白菱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解決好,你放心好了。」沙正陽笑了起來,「我沒你們想的那麼想不開,都過去了,我和白菱也還是朋友,沒準兒日後我和白菱又復合了呢?」

    沙母對白菱的印像很好,但是也覺得白菱太過漂亮,性格也有點兒淡,骨子裡還有點兒傲,擔心自己兒子降不住,沒想到還真變成了這樣。

    但沙母也得要承認,白菱的確很優秀,無論是容貌還是家境,都覺得配得上自己家正陽,而且在性格上更是勝出自己這個兒子不少,待人處事上,自己這個兒子就要比白菱遜色許多。

    很多時候你就是不同意她,但是都對她生不出氣來。

    就像是現在,沙母都知道應該是對方主動和自己兒子分了手,而且讓自己兒子黯然神傷,但是自己一給她打電話,對方流露出來的關心,以及忙不迭的寬慰自己並表示會馬上去找兒子,都讓沙母感慨不已。

    也許自己兒子和對方是真的有緣無份吧。

    沙正陽也清楚,以白菱的性子,自己和白菱復合的可能性很小,但是種事情誰又說得清楚呢?

    這一世都可以從來,又有什麼不可能發生?

    想到這裡,沙正陽都忍不住想要再扭一把自己的臉,看看這個世界是否真的並非夢境。

    *********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5 23:13
還看今朝 第一卷第三十五節生活就是如此

    沙正陽的家住在一樓,這是典型的八十年代的住宅樓,但比筒子樓不知道要強到哪裡去了。

    起碼能有一個單獨的衛生間,當然還是老式溝槽斜坡式的,旁邊一根帶膠管的水龍頭,可以隨時方便沖洗。

    八十年代還是商業系統比較吃香的時代,飲食服務公司的效益也還過得去。

    銀台樓飯店算是銀台縣最好的餐飲住宿所在,縣裡年輕人結婚宴席,首選銀台樓,然後才是東湖賓館和千山飯店。

    東湖賓館是縣委縣政府的招待所,而千山飯店則是縣供銷社系統的頭牌,加上商業系統的銀台樓,算是銀台縣的三朵花,當然還得要把漢化總廠自辦的漢華賓館和漢都鋼鐵廠自辦的漢鋼大酒店除開。

    一個縣城能有五家像模像樣的飯店,相當不錯了,這也得益於銀台縣有兩家大型省屬企業,帶來了不低的消費能力。

    而銀台樓飯店能在五朵金花裡脫穎而出,自然也有些底氣,毫無疑問菜品最豐富,味道最佳,就是最重要的原因。

    從廁所裡出來,透過老式的鋼窗玻璃可以看到窗外的萬年青,行人和自行車從窗外而過,偶爾有幾個小孩滾著鐵環跑過,發出的嗚嗚噪聲是那麼令人回憶。

    前世中沙正陽已經有許多年沒有見到這種小時候自己的最愛運動之一了,偶爾在一次晨練的時候發現兩個鍛鍊的老人推著兩個碩大的鐵環奔跑而過,都曾經勾起了他許久的回憶。

    眼前的一幕幕讓他浮想聯翩,現在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真的重返一個曾經逝去的時代了。

    沙家的房是八十年代比較流行的戶型,兩室一廳一廚一衛,客廳和飯廳合二為一,不大,但是兩間寢室卻不小,廁所緊挨著廚房。

    沙正陽睡得很早,醒來時是被進房的弟弟沙正剛驚醒的。

    兩兄弟的床以窗戶下的條桌隔開,都沒掛蚊帳,一來兩個人現在回來睡的時間都不多,二來,兩人都覺得有蚊帳氣悶,寧肯用不太好聞的蚊香。

    從床頭牆壁上的海報就能看出兩兄弟之間的差異。

    沙正陽的床頭牆上是一張奧黛麗‧赫本的劉海頭像,黑白照,目光清澈純淨,從大一到大四,這張畫就一直貼在牆上,從未換過。

    沙正陽喜歡奧黛麗‧赫本,《羅馬假日》他看過三遍,唏噓感慨無數,總認為有情人當成眷屬,但殘缺卻又才是最美的,這兩點太矛盾。

    對面的床上方牆壁上是一張崔健的黑白海報,老軍裝立領,頭微微側著,目光裡有些深邃的迷惘,這張畫沙正陽二十年後在網上經常看到。

    沙正剛是崔健的瘋狂擁躉,去年崔健為亞運會籌資舉辦演唱會,本來在漢都就有幾場,但是這傢伙居然夥同著他們班上同學去了西安搶先看了一場,然後又攆回來在漢都再看了一場。

    漢都這邊更是狂熱,十多塊錢票價最高炒到了五六十元,這幾乎是尋常工薪階層小半個月工資了。

    沙正剛跑了一趟西安就把錢給花光了,據說回來都是一路搭貨車翻山回來的,凍得夠嗆,後來要在漢都再看一場,沒錢,還是在沙正陽這裡弄了五十塊錢。

    那時候沙正陽雖然還沒有工作,也一樣沒錢,但畢竟馬上畢業了,父母對自己就要寬鬆一些,所以才能賙濟給沙正剛。

    「哥,你醒了?」

    「嗯,本來也沒睡實,才回來?去哪兒了?」沙正陽在床上翻了一個身。

    「沒去哪兒,就在外邊瞎晃悠了一陣。」沙正剛把身上的運動體卹脫了下來,丟在床頭上,「我去沖個澡。」

    「小點兒聲,爸媽都睡了。 」沙正陽應了一聲。

    「知道。」沙正剛大大咧咧的道。

    幾分鐘後沙正剛回來,躺在了床上,嘴裡叼著一支菸。

    「少抽點兒,你搞體育的,抽菸對肺不好。」沙正陽皺了皺眉頭,但也知道這種事情過於干涉,哪怕是自己弟弟也不太樂意。

    「哥,我抽著玩玩兒,沒癮,就是心煩的時候抽一支。」沙正剛也知道自己兄長不喜歡自己抽菸,「我都從來不買菸,這支阿詩瑪還是藍海給我的,藍海從他爸那裡偷了一包。」

    沙正陽一時間沒吱聲,一直等到沙正剛抽了幾口之後有些戀戀不捨的捺熄菸頭丟出窗外,這才沉聲問道:「又有啥煩心事兒?」

    「也沒啥,就是覺得煩。」沙正剛雙手抱在腦後,赤裸著上身躺在床上,「下個學期就大四了,再混一年就畢業工作了,老是覺得提不起精神,這大學時代就這麼過去了,馬上就得要說工作,我琢磨著這工作又有多大意思。」

    「你們分配有去向了?」沙正陽聽出了沙正剛內心的躁動,眉頭皺得更深。

    「我們還早,這一屆去向也就那麼幾個,要麼當老師,運氣好,可以到大學大專去,運氣差就只能到中學裡去混了,還可以去各地的公安局,還有就是有點兒關係的也能去政府機關,體委。」沙正剛無可無不可的道:「我覺得都沒啥意思。」

    「那你覺得啥有意思?」沙正陽嘆了一口氣。

    這也是這個年齡的大學生的通病,越是面臨畢業,越是覺得茫然。

    這年頭大學生都包分配,不存在畢業即失業的問題,但是一樣有各種各樣的貓膩在裡邊。

    在學校裡人緣關係好,如果再有厚實的背景關係,留校也很正常,再其次,去一些條件比較好的大學,也不錯。

    當然回地方上,進公安局也是一個渠道,但要看你喜不喜歡這一行,畢竟搞公安這一行不是光靠體能好能跑能跳能打就行,那得要靠業務,你不是警察院校畢業的,天生就要比別人低一頭。

    回地方上體委也是一個去向,但這種機會不多,也得有關係才行。

    情況不佳的,可能就只能去中學教書了。

    沙家沒啥關係,有點兒人情都被沙正陽給用了,不過沙正陽感覺沙正剛心思也不在回縣裡上。

    「我也不知道啥有意思,想要留在市裡,還得要想辦法,每年呢能有一些名額留校,還有一些名額能到漢大、嘉大、華西政法、華西財大、華西交大、漢川外語學院這些學校,但都很緊俏,競爭很大。」沙正剛砸吧著嘴巴,「我不想回縣裡。」

    「那去大學有難度,去市裡中學呢?」沙正陽問道。

    「估計爭取一下能行吧。」沙正剛語氣裡也不確定。

    前世中沙正剛就是去了漢都九中,也是省重點中學,條件不錯,但是這傢伙也沒有太在意,沒兩年就辦了停薪留職,到98年就乾脆辭職了,不過弟媳卻是九中的教師,但到2005年也離了婚,孩子也跟著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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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2-15 23:14
第一卷第三十六節引路

    「感覺你好像不太感興趣,還有其他想法?」沙正陽也知道自己這個弟弟膽大心細,做事果決,當個體育老師的確有些可惜了,估計他也有一些其他想法,所以才有意引導著問他。

    「嗯,現在還說不上吧,不過就是覺得那種按部就班的上班不適合我。」沙正剛在自己兄長面前也不隱瞞,「不過哥,千萬別給爸媽說,他們聽了得剝了我的皮。」

    「你這麼大了,有主見不是壞事,不過在考慮成熟之前,最好要有周密的調查研究。」沙正陽淡淡的道:「你整天和海子、大彪他們攪在一塊兒,是不是有啥想法?」

    「想法?」沙正剛一愣,「海子和大彪他們就是這段時間沒事兒幹,瞎混,所以才去學開車,海子琢磨著想進廠去大車隊掙錢唄。」

    「現在漢化總廠效益很好,大車隊出車很多?」沙正陽不動聲色的道。

    「那是,聽海子說,廠裡車隊的車根本不夠用,省運司三十六隊的車也都連更曉夜的來拉貨,還是不夠用,海子說拉一趟出去,回來返程的時候能後捎貨,運氣好,一趟回來就能白撿好兩三百呢。」

    沙正剛話語裡也是充滿了豔羨,這年頭一百多的工資是普遍現象,要想掙錢,那就得另找門路。

    「既然漢化生意這麼火爆,海子和大彪成天沒事兒,就沒想過自己去找一輛車來掙錢?」沙正陽問道。

    「自己找一輛車?」沙正剛目瞪口呆:「哪裡去找?哥,這是汽車,不是架車。」

    「滾!我還不知道?」沙正陽笑罵道:「如果海子和大彪真的有興趣,我可以給他們指一條路子。」

    印像中漢都鋼鐵廠今年有幾輛老解放要報廢了,但是後來賣給了私人。

    之所以有印象,是因為2010年津縣首富楊國福在一次訪談中就說到他當時發家就是91年年底從漢都鋼鐵廠買到了三台瀕臨報廢的老解放和一台東風,然後到崇山那邊去拉磷礦石開始發家。

    當時在津縣當副書記的沙正陽印象極深,楊國福在接受採訪後晚宴時也和沙正陽在酒桌上談到了這件事情,因為喝高了,楊國福把事情經過說得相當詳盡,許多細節都是一一道來,聽得沙正陽也是唏噓感慨不已。

    沙正剛軲轆一下子就從床上蹦躂下來,竄到沙正陽床邊:「哥,你說,啥路子?海子和大彪這段時間閒得磨皮擦癢,所以才去學車,現在車也基本學會了,就等進廠花錢拿照了,你說有啥路子找車掙錢?當個體戶最好,我也是最煩捆在單位上。」

    「怎麼,你也想跳出來?讀了幾年大學,你還反了,想不上班了?」沙正陽沒理睬坐在床邊的弟弟,沒好氣的道:「小心爸打斷你的腿。」

    「哥,啥叫不上班?我覺得當個體戶也不丟人,都啥年代了,看看市裡邊那幫子開皇冠騎太子的,哪個不是個體戶?車往舞廳邊上一擱,那周圍眼珠子都能把你給瞪融化了。 」

    沙正剛咂著嘴,滿臉羨慕表情。

    「海子他們這不也就是想掙錢麼?如果真有合適的路子,也未必就非要去進廠吧?再說了,海子能進廠,大彪可沒戲,他家都是農村的,起碼也能給他找條路吧?」

    「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掂量,好在你還有一年。」沙正陽轉開話題:「至於說海子和大彪的事情,倒是可以考慮,我說的指條路,是說可能有幾輛舊貨車處理出來,到時候可以買下來來替漢化總廠運貨。」

    「啊?哪裡有舊車賣出來?」沙正剛還以為是自己兄長在縣裡聽到了啥消X縣裡沒啥舊貨車吧?縣運輸公司好像都是以客車為主,沒幾輛貨車啊,而且都沒兩年,怎麼可能處理掉?」

    「不是縣裡,是漢鋼。」沙正陽頓了一下,「我聽說可能有五六輛車要處理,都應該是快要報廢的車,不過如果好好修一修,應該還能跑兩三年沒問題,但關鍵是怎麼才能買得到。」

    「哥,雷霆哥他舅不就在漢鋼當財務處長麼?」這個時候沙正剛的腦瓜子格外靈活,一下子就想到了關鍵人物。

    事實上沙正陽也是在打雷霆的主意。

    雷霆和沙正陽是高中最要好的同學,雷霆成績也比沙正陽還好,高考考上了中山大學,他家有親戚在香港,他大學一畢業就沒有要分配,直接去了香港,應該是到了他親戚家的一家公司裡幫忙。

    三月份的時候,雷霆還回來了一趟,吃了一頓飯,丟下一個電話,讓沙正陽有時間去深圳廣州那邊就聯繫他,他到時候過來。

    沙正陽並沒有打算要靠這層關係來佔多少便宜,但是有這層關係就能瞭解到一些情況,這些貨車的大概情況,出售的大概價格,還有就是能買得到,這才是最重要的。

    漢鋼車隊比漢化總廠的車隊還要龐大,車隊有四五十輛東風、解放、黃河,但基本上沒有漢化這邊都有的日野、五十鈴和三菱,蓋因日系車超載能力差,而漢鋼廠運貨超載兩三倍都是常事。

    「這事兒先說到這裡,我的意思是讓大彪先去漢鋼那邊瞭解一下,大彪不是和漢鋼廠那邊幾個操社會的袍哥很熟麼,讓他們去幫忙瞭解一下。 」

    朱一彪家就住在縣城東郊營門鄉,那一片緊挨著漢鋼廠,而朱一彪也算是那一片的「知名人士」,和漢鋼廠那幫小崽子關係不差。

    「哥放心,這事兒交給我們去做,那邊你得和雷霆哥先聯繫一下。」沙正剛興奮起來了,忍不住搓著手,一副要摩拳擦掌大干一番的模樣,「真有這事兒就好了,漢化總廠這邊可以讓海子他爸去說合一下,反正現在漢化總廠裡邊汽車都不夠用,經常僱請外邊的貨車,僱誰不是僱?!」

    「哼,有你這麼說的那麼簡單那就好了。」沙正陽輕哼一聲。

    這年頭,國企裡邊的貓膩多了去,無論是運輸外包還是廢料外售,亦或是原料採購,那一塊不是被各方利益人馬把持得死死的?

    雖說現在漢化總廠產銷兩旺,對外貨運需求大,很有點兒買方市場的味道,但實際上還是一樣有人在居中主導,你要入局,肯定就得要探路打點。

    幾十年沈浮的經驗讓沙正陽很清楚這一切,尤其是他曾經執掌過一段時間國企,這個年代的國企比他曾經執掌那個年代的國企管理更差。

    有雷霆的舅舅幫忙穿針引線,沙正陽覺得買車的事宜應該問題反而不大,不就是買幾台瀕臨報廢的車?

    漢鋼之所以要處理這些車,那也是因為這些車維修費太貴,在國企中,更是成為了一些人的發財路徑,所以才寧肯處理掉,換新車,總得要划算一些。

    但這些車只要落到私人手裡,小心保養,精打細算,那又完全不一樣了。

    倒是漢化總廠這邊,要加入進去,反而是一個相對來說比較複雜的活兒,但是沙正陽覺得藍海的父親應該是門內人,如果雙方聯手,這件事情倒是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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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月三十,在此恭祝兄弟們新的一年大吉大利,萬事大順!恭喜發財,紅包拿來!^_^^_^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6 10:58
第一卷第三十七節有所為

    「哥,這事兒真的有門兒?」沙正剛興奮起來,更睡不著覺了,回到自己床上,樂得直咧嘴,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哥,那車就算是要處理,也得要花不少錢吧?那咱們哪裡有錢啊?」

    「這你不用管了,大彪沒錢,海子家裡估計能拿出錢來,我再想點兒辦法,你們先把漢鋼那邊處理車的事兒落實了。」

    其實這會兒沙正陽心中一樣沒底,有幾十年前世記憶,發財路徑千千萬,但是這萬事開頭難,第一桶金更不簡單,而且最關鍵的是需要時間,可他現在卻是最沒有時間的。

    眼見得無數財富從面前匆匆流淌而過,你卻無法伸手撈一把,這滋味,真的撓心撓肺,讓人難受啊。

    「那行,這段時間反正沒事兒,我們就先琢磨這事兒。」沙正剛深吸了一口氣,仰躺在床上,「我就喜歡幹點兒這種有挑戰性的事兒,那種沒鹽沒味兒的平淡生活,哥,我真心不喜歡。」

    沙正陽還不好回答這個問題,現在他還不好鼓勵沙正剛就不要工作,這要被自己爸媽知道,真的要剝自己的皮了,

    「先別忙下結論,你還有一年時間來考慮自己未來的生活。」沙正陽不想在這個問題隨意影響自己弟弟的未來生活,他可以確保自己弟弟未來不犯同樣的錯誤,卻又不想幹預太深,左右自己弟弟的未來命運。

    「嗯,還有一年,我是該好好想想了。」沙正剛喃喃自語道。

    「對了,你可以讓海子和他爸說一聲,就說這是我說的,聽聽他的意見,我想海子他爸肯定對這一行道很清楚,可以給出很好的建議。 」沙正陽又道。

    「海子他爸?」沙正剛楞了一下,試探性的問道:「萬一他爸不同意呢?他一直覺得我們幾個不靠譜,……」

    「那是因為你們幾個從來沒有做一件靠譜的事兒,當你做成了一件,大人對你們的認知自然就大不一樣了。」沙正陽淡定的回答:「如果海子他爸不答應,我會去找他說說。」

    沙正剛嘿嘿了兩聲,不再吭聲了,他也想到沒有海子他爸出錢,哪來錢買車?肯定需要說服海子他爸。

    一夜無話。

    沙正陽醒過來時,早已經沒有了沙正剛的影子。

    這一覺睡得格外踏實。

    躺在床上,沙正陽沒有立即起來,他沒賴床的習慣,但是他更喜歡利用這個頭腦最清醒的時候想些事情。

    確定了要做兩件事情,一是幫馮子材搞定「文豪之路」,當然他只能起一個引導和啟蒙的作用,後續大部分事情還得要看馮子材自己;二就是藍海他們的「物流大亨」之路。

    前者初期自己一個人就能搞定,而後者則有許多工作要做。

    首先得摸清楚漢化總廠目前運輸業務的構成,除開漢化總廠自有車隊外,外包運輸業務有多少,平均下來每月有多大的需求,向外需求的貨車主要是來自哪裡。

    這是最基本的,不把這項工作摸清楚,你根本無法下手。

    搞清楚這些情況,確定的確有較大的運輸業務需要外部車輛來承攬,那就要考慮打得進這塊市場與否了,這一點呢,沙正陽還是有些把握的。

    因為藍海的父親藍天航是漢化總廠小車班的副班長,專門替漢化總廠常務副廠長開車,為人處世相當圓滑,在廠裡關係處得很不錯,也不知道藍海怎麼沒遺傳到他爹的這份本事。

    其次就是要買處理舊車的問題了,漢鋼那邊也問題不大,當然要稍微麻煩一些。

    雷霆在香港,還需要聯繫,而且雷霆還得要幫自己與他舅舅搭線,當然沙正陽也沒有寄希望完全靠雷霆來搞定,牽個線而已,後續事情,自己要去親自做,交給沙正剛和藍海他們自己也不放心。

    這兩樣事情搞定之後,才能真正談得上買車和介入業務。

    如果想要積少成多,規避風險,那麼買一輛車是最合適的,但沙正陽知道這今後幾年漢化總廠的化肥業務都是一直處於節節看漲的向好態勢,一直要到95年以後才開始走下坡路,到98年時跌入深淵,後來才又開始反彈。

    這種情況下,沙正陽覺得可以賭一把,一口氣買下三五輛舊車。

    按照沙正陽的預計,這種瀕臨報廢的舊車,售價不會太高,而且漢鋼那邊也不在乎這點兒,像老解放這種貨色,估計大概也就是五千塊,而東風的價格要高一些,估計要在八千塊上下,至於載重噸位在八噸的老黃河,那是柴油車,估計再不濟也得要一萬塊,這一算下來,如果想要買上三五輛,預計需要三萬塊錢左右。

    當然,這只是沙正陽現在一廂情願的想法,具體如何,還得要看。

    但就算是這三萬塊錢,都把沙正陽給難住了。

    工作一年,沙正陽幾乎沒有存下錢。

    戀愛中的人,可以理解,基本上都花銷到看電影、出遊這些消費上去了,而且沙正陽的工資也的確不夠用,不到兩百塊,就算是加上日常的一些出差補助和獎金,月均收入也不超過三百五。

    截至目前為止,沙正陽存款為六百元,他覺得很不錯了。

    自家沒錢,那麼就只能打爹媽的主意了。

    可爹媽供自己和弟弟讀大學,幾乎是竭盡了全力了,也是自己工作這一年,估計爸媽的經濟上才稍微寬鬆一些,雖然不清楚父母究竟存沒存下錢,存得有多少錢,但沙正陽估計就算是有存款,大概也不超過三五千元。

    這距離沙正陽預計準備出資入股的錢有些差距。

    沙正陽的想法是三萬五千塊錢的出資,沙正剛出一萬五,藍海家出兩萬,日常經營,尤其是要跑運輸,以藍海和朱一彪為主,沙正剛兼顧。

    股份可以按照五三二的標準來,朱一彪不出資,但是要負責經營,可以佔二成,而沙正剛直接參與的時間少,佔三成,而藍海出資最多,又要管理,可以當大股東,佔股五成。

    現在《公司法》還沒有出來,如果要登記註冊,只能以私營企業的名義進行登記註冊,日後等到《公司法》頒布之後,還得要重新登記註冊。

    現在正是92南巡的前夜,一旦到了明年,各類私營企業就會如雨後春筍般的湧現,而下海更會風行一時,中國的私營經濟將會迎來第一波黃金時代,所以沙正陽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自己可以走仕途,但是他不希望自己周圍的親人和朋友為經濟所困,他甚至希望他們能夠在自己的幫助下有所作為,而這一點上,自己完全可以發揮作用。

    *************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7 23:46
還看今朝 第一卷 第三十八節 下鄉鎮前的準備

    只是這原始資金從哪裡弄,沙正陽還得琢磨一下。

    初步考慮一下有兩個渠道,一是雷霆那裡借,以自己和雷霆之間關係,沙正陽估計借五千塊錢甚至一萬塊錢應該不是問題。

    二是看看馮子材的小說能不能迅速出來並找到買家,如果這個問題能解決,沙正陽估摸著一萬塊錢也不是問題。

    雷霆是沙正陽初中和高中時候關係最要好的同學,初中兩人前後桌,都很喜歡體育。

    雷霆是高中學校籃球隊的主力中鋒,沙正陽呢,則勉強可以打一個替補,兩人都喜歡游泳和跑步,雖然高二分科沙正陽選了文科,雷霆選了理科,但是這沒有影響到二人的關係。

    在成績上,兩人也是不相上下,雷霆略勝一籌。

    因為雷霆父親同父異母的大伯是逃港人員,1962年從寶安逃港,改革開放以後,雷霆大伯和雷霆的父親重新取得了聯繫,雷霆大伯就要雷霆乾脆到香港去,所以雷霆才會在讀大學時選擇了中山大學工商管理專業。

    大學畢業後,雷霆就去了香港,現在應該是在他大伯的一家企業裡工作。

    不過在和沙正陽的電話裡聊起情況時,沙正陽感覺到雷霆的心情不算很好,總是提到在那邊受歧視,哪怕是他的那些堂兄堂姐們,對他都有一種骨子裡的鄙視,完全忘記了三十年前他們的父親也一樣是一個大陸仔。

    當然,雷霆也提到,在香港,的確收入很高,比想像的還要高,高得嚇人。

    哪怕是他這樣一個大學剛畢業的年輕人,到他伯父手底下的一家貿易公司裡去當管理人員,還算是實習期,每個月五千港幣算是最低了。

    他剛去的第一個月就拿到了六千港幣,現在半年過去了,能拿到七千二百港幣,估計滿一年後可以拿到八千港幣左右。

    港幣對人民幣現在有兩種價格,國家牌價是一港幣可換零點六元人民幣左右,但那是國家牌價,除非有換匯額度,否則根本不可能。

    而按照現在的黑市價,一港幣可以兌換人民幣一塊一以上,也就是說,雷霆這傢伙月收入基本上已經接近九千元了。

    想一想都覺得恐怖,這就是這個時代大陸和香港之間的巨大差距,基本上就是五十倍收入的差距。

    不過雷霆也在電話裡提到了,香港收入雖然高,但是消費奇高,尤其是房租,幾乎要用去三分之一的收入,這一點上,連他大伯都沒有辦法,他為了節約,索性就住在廠裡,一月起碼節省兩千港幣。

    沙正陽印象中雷霆雖然不太喜歡香港的生活,但是看在錢的份上仍然在香港呆了下去,一直要待到2008年以後才回來。

    而那時候他早就已經成了香港居民,而且還娶了一個香港籍的混血老婆,沒梁洛施和Angelababy那麼漂亮,但也算知書達理,替他生了一兒一女。

    沙正陽之所以對雷霆很信任源於在前世中沙正陽離婚之後幾乎是淨身出戶,不得不租房住,而回來定居SH的雷霆在得知這一情況之後,啥都沒說就直接替沙正陽買了一套拎包入住的精裝房。

    雖說面積不算大,只有八十多平方,但是在2012年的漢都,而且是二環內,地段環境相當好,也要一百多萬,只說等到沙正陽啥時候攢夠了錢再還他,其實是變相贈予給了沙正陽。

    這在當時是不可想像的,都說有錢人越有錢越吝嗇,但雷霆對沙正陽卻能做到這一步,沙正陽都沒想到。

    哪怕雷霆當時已經身家不菲,但作為同學,能念情做到這樣,也足以讓沙正陽感動了。

    沙正陽不認為自己的人格魅力或者人生價值能讓其他人做到這一點,除了雷霆,但那是真正的同學兼朋友之間的情誼,讓沙正陽極為感觸。

    最重要要的是沙正陽後來才知道那時候雷霆的在SH的生意也遇到了一些困難,一百多萬對他雖然並非大數目,但也不是外人想像的那樣雲淡風輕。

    重返這個時空,如果說沙正陽最為感恩的人,除了自己父母兄弟這些親人外,第一個就是雷霆。

    前世中雷霆在2015年後結束了在大陸的生意,重新回到了香港。

    原因也很簡單,經濟不景氣,大陸經濟也遭遇了新挑戰,但是互聯網和新能源產業扛起了大旗,而雷霆顯然在這方面還不太適應,所以最終還是回了香港發展。

    現在還只能等一等,看看漢鋼那邊要處理的貨車情況。

    不過擺在沙正陽面前最緊迫的問題還是他的入黨問題。

    縣委常委會的決定已經下來了,自己去南渡的事情已經敲定無疑,沒有再反轉的可能,沙正陽自然只能接受。

    這個時候的他已經冷靜下來,去南渡不是天塌下來了,頂多也就是多花些時間來適應,從高進忠那裡瞭解到的情況,郭業山也許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麼差。

    高叔很清楚的告訴了自己,郭業山作風或許沒有桑前衛那麼實幹,但是要比其他鄉鎮許多書記鎮長要強得多,而且此人也有其強項長處,那就是喜歡讀書,也就很欣賞有文才的人,這一點對沙正陽尤為有利。

    加上此人是從市委宣傳部下派到縣裡掛副部長鍛鍊的,但是沒想到這傢伙居然清閒飯吃得不舒服,呆了半年不到就要求下鄉鎮,所以才會到南渡鎮擔任書記。

    一個能主動下鄉鎮的人,要麼就是想去過一下一把手的官癮,要麼就是真的胸有抱負想要干點兒事情出來。

    沙正陽現在還不確定郭業山屬於哪一類,不過以他的判斷結合高進忠的說法,應該是後者可能性較大。

    郭業山還有一個優勢,那就是年輕。

    他比桑前衛都還要小好幾歲,對年輕幹部的使用上也就比較放得開,也敢用人。

    再加上高進忠也很含蓄的提到郭業山和賈國英、石國鋒等人關係都很密切,這也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因素。

    要知道賈國英和石國鋒都是銀台本土實力派幹部,在銀台縣委縣政府裡話語權很強。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曹清泰來了銀台半年多一直未能打開局面,也和他與賈國英、石國鋒二人關係不睦有一定關係。

    但在此之前,沙正陽需要搞定自己的入黨問題。

    他不想在這個骨節眼兒上被朱偉忠給陰一把,發配到南渡,結果入黨也被耽擱下來,還得要在南渡去考察一年,前世的失誤這一世絕不能重演。

    *********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7 23:47
還看今朝 第一卷 第三十九節 針鋒相對

    「這怎麼一回事?」朱偉忠臉色陰沉的靠在會議室裡的椅子上,「陳鶴,機關總支怎麼會給我們支部兩個入黨名額?不是說一個麼?」

    「朱主任,之前下的計畫的確是一個,後來我去爭取了一下,機關總支就多給了一個名額。」陳鶴沒想到這事兒竟然招來朱偉忠這麼大怒火,覺得有些不可理解。

    「我考慮到政府辦這邊沙正陽和韓軒的條件都很符合,這一次一併解決正好合適,所以就去和機關總支那邊說了一聲。」

    「說了一聲?你怎麼不先和我說一聲?」朱偉忠壓抑住內心的火氣,注視著自己這個副手,「我還是不是辦公室主任,還是不是支部書記?」

    陳鶴臉色也變得有些不好看起來,收斂起笑容。

    「朱主任,您肯定是辦公室主任,也肯定是支部書記,可你不是說你事情太多,支部一般性的事務都讓我來處理麼?我不覺得這多要了一個入黨名額就是個多大的事情,這又不是享受待遇,我也是覺得沙正陽的考察期早就過了,而韓軒雖然是去年黨的生日時候交的入黨申請書,但表現也不錯,讓他們兩個一起上,這沒啥問題吧?」

    陳鶴也是辦公室裡的老手,雖然平時不太喜歡玩這一套,但是並不代表他不懂不會。

    這段時間他和沙正陽接觸要多一些,覺得沙正陽這個人本質還是他挺好的,只是前期給曹清泰當秘書的時候太過於沉迷於戀愛中,有些不在狀態。

    失戀後似乎就醒悟了不少,只可惜曹清泰又調走了,真的是屋漏偏遭連夜雨,加上這個對他不待見的朱偉忠,就霉運當頭了。

    陳鶴當然知道朱偉忠壓根兒就沒有沙正陽的入黨名額,而是為韓軒準備的,但是沙正陽考察在前,而且也沒犯什麼錯誤,而韓軒也是剛卡到這個考察時間滿一年,要說擱一擱也說得過去,情理上沙正陽該首先考慮。

    自己現在覺得兩個同志都不錯,去爭取了一個名額,一併考慮,這事兒說到哪裡都是他佔理,他朱偉忠要在這事兒上挑刺找事兒,陳鶴也不懼。

    朱偉忠被陳鶴的話給噎得一時間不好做聲,他能說自己根本沒考慮沙正陽?

    人家是在大學時候就開始考察的,回來之後沒趕上去年縣裡吸收入黨的時間罷了,這又考察滿了一年,一般說來只要不犯錯誤,都該考慮吸收入黨了。

    至於說韓軒合適,這陳鶴去爭取了一個名額回來,一併解決這是皆大歡喜的事情,自己發這麼大脾氣,好像就有點兒無法宣之於眾了,否則就太有針對性了。

    好歹沙正陽也還是前縣長的秘書,而常務副縣長趙嵩和曹清泰的關係也還不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才對。

    坐在會議桌旁的其他幾個人面面相覷之後,都低下了頭,手中的鋼筆有意無意的在筆記本上涂畫著。

    本來就是一個再見不過的支部會,之前陳鶴也和他們都通過氣了,就是舉一下手,通過沙正陽和韓軒為預備黨員的程序而已,怎麼卻又弄得這兩位有點兒針尖對麥芒了?

    陳鶴是縣府辦支部副書記、縣府辦副主任,實際上也就是常務副主任的意思。

    朱偉忠是縣政府黨組成員、縣府辦主任,朱偉忠當然是一把手,但一把手能有多大的權威也得要看你自身的威信和人格魅力,以及在處理什麼事情上。

    像這件事情朱偉忠大發雷霆就讓一干政府辦支部的黨員們都有點兒不以為然了。

    朱偉忠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自己還是大意了,這事兒如果在之前自己先和其他幾個人通通氣,肯定就能按照自己的意圖走,沙正陽休想被吸收入黨。

    但是陳鶴這個傢伙居然給自己來了一招瞞天過海,之前一聲不吭,事到臨頭自己才知道居然又要了一個名額來,一下子就把自己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相當被動了。

    這個時候不可能把這個名額退回去,自己再要糾纏這事兒,也顯得自己心胸太過狹小,一個入黨名額而已,哪怕是自己對沙正陽再不滿意,也不至於非要在這個事情上糾纏不休了。

    但就這麼忍氣吞聲的讓陳鶴得逞,朱偉忠又嚥不下這口氣。

    目光盯著陳鶴,朱偉忠也知道這個副手一直對自己的態度是不冷不熱,當然這傢伙也有點兒本事,趙嵩據說很欣賞他,但朱偉忠並不在意。

    「吸收一個同志入黨,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支部更應該認真對待,不能隨隨便便走個形式。」朱偉忠陰柔的目光從陳鶴臉上收回,然後回到其他人臉上逡巡了一圈,這才慢吞吞的拿捏著語言。

    「雖然機關總支給了我們兩個入黨名額,我們縣府辦也的確有兩個同志是處於考察期,噢,不對,現在只有一個同志了,沙正陽下周星期三之前就要到南渡鄉報到,不屬於我們縣府辦的同志了,所以給了我們兩個名額,並不意味著給了多少名額,我們就要按照這個名額來吸收,這還是要看申請入黨的同志表現如何,是否符合了作為一名黨員的條件,這一點要請大家認真考慮。」

    「沙正陽同志要下週三才到南渡鄉報到,在此之前他仍然是我們縣府辦的幹部,這一點我想沒有什麼異議。」陳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的道:「朱主任說是否吸收一名同志入黨,主要還是考察這名同志的條件是否符合黨員標準,我覺得說得很對,但是否符合黨員標準我們還是應當要從客觀理性的角度來看待。」

    「年輕同志你要用一名老黨員的政治覺悟和表現去要求,肯定有許多不足和缺點,但是我們不能就此否定他們,想當年我們入黨的時候,不也一樣有許多不足和缺點麼?我們更應當看到他們的優點和上進心,把他們吸收進黨組織,嚴格要求,將會更有利於他們的成長,這是我個人的看法。」陳鶴的話針鋒相對。

    被陳鶴不軟不硬的話給頂回來,朱偉忠一時間也是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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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