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都市偽仙 作者:黑天魔神 (連載中)

 
mk2258 2018-1-31 22:49:3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0 229998
mk2258 發表於 2018-2-1 21:35
第十節麻將館


    看著滿面堅毅的謝浩然,顧釗微微愣了一下,嘴唇也不由自主張開了縫隙。

    他下意識想到了自己的女兒顧姍姍。年齡上也就比謝浩然小了半歲,卻仍然是個孩子。都已經上初三了,還是什麼也不懂,很多事情都不會。這學期剛開始住校的時候,每天都要打電話回來訴苦:不會疊被子,不知道食堂在哪兒,一個星期的生活費兩天就花光了,想吃水果卻不知道該怎麼削皮… …

    低頭看著拿在自己手裡的水果刀,顧釗已經略顯老態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無奈的苦笑。

    他抬起左手,用力拍了拍謝浩然的肩膀,沉聲道:“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前提是不要犯法。只要不觸犯這一點,無論你做什麼,叔叔都支持你!”

    … …

    三旗村旁邊的出租房目前很是緊俏。尤其是位於一樓,面積較大,而且臨街的那種大房子,早在幾個月前就被全部租光,開起了一間又一間的麻將館。

    所有麻將館都是天天爆滿。從上午十點鐘左右,就會一直熱鬧到深夜。這些人玩起來就忘記了時間,肚子餓了就叫外賣,需要香煙和飲料就扯著嗓子吆喝一聲,立刻就會有滿面微笑的麻將館老闆小跑著送過來。

    三旗村所有村民都是拆遷戶,誰也不缺錢。雖然房地產公司答應的補償款還沒有發下來,但是合同已經簽了,板上釘釘的事情就跑不了。每家能夠得到的鈔票都是“百萬元”起步。如果拆遷面積較大的那種,補償款至少也有上千萬。

    這麼多的錢該怎麼花?

    很多人都覺得迷茫。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從今以後,老子再也用不著從地裡刨食了,再也用不著上班了。

    打麻將一種很不錯的娛樂方式。據說經常打麻將的人腦子會變得特別靈活。

    不玩錢的“衛生麻將”誰也不會感興趣。政府規定嚴禁賭博,玩麻將變得聰明的人智慧程度也比較高。無論旁邊派出所裡的警察任何時候突擊檢查,永遠不可能在任何一張桌子下面的小抽屜裡找到現金,只有一張張用來計數的卡牌。

    這年頭人人都有手機,微信轉賬很方便。只要隨便在手機屏幕上點幾下,我的錢可以變成你的,你的也可以變成我的。

    至於警察……哈哈哈哈!抓賭當然沒錯,但是抓賭也需要證據。

    人太多了,麻將館裡張張桌子都是爆滿。空氣中瀰漫著難聞的汗餿味兒,在酷暑的蒸騰下不斷膨脹。

    謝浩然快步走進麻將館,從數十名正在忘我奮戰的男男女女中,一眼看到了二姨楊正菊。

    天氣太熱,她的上衣斜搭在椅背上,穿著一件無袖薄背心,露出兩條全是肥肉白花花的粗胳膊。

    楊正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這把牌上。

    血戰玩法,拿起來的時候就很不錯,足足十一張筒子,而且對家和上家都不要筒。楊正菊頓時來了精神,就連伸手從牌牆上摸牌的時候,目光都比平時明亮了許多。

    肥厚大拇指觸摸到圓圓的筒子圖案。沒錯,這是一張“三筒”。

    楊正菊覺得腎上腺素分泌正在加快,狂喜和衝動之下,想也不想就抓起擺在牌面最邊上的一張“六萬”打了出去。眼睛牢牢鎖定下家,看著她的每一個動作。

    麻將館里人來人往,全都是互相之間認識的村民。全神貫注打牌的人往往不會留意牌桌以外的事情。尤其是像楊正菊這種,剛摸到一手好牌,正在醞釀著做大做強,清一色僅僅只是門檻,最好再帶著兩槓上花。期盼心情之強烈,恐怕就連旁邊有地雷爆炸也不會引起她的注意。

    謝浩然邁著輕快的步子從楊正菊身後走過,沒有吭聲,彷彿只是進來隨便看看。

    誰也沒有註意到,謝浩然以自己的身體為掩護,左手以極快的動作伸進了楊正菊搭在椅背上的上衣口袋,拿走了她的手機。

    這動作非常麻利,毫不拖泥帶水。修煉了《文曲》功法的妙處開始體現出來,雖然只是處於煉氣階段的修士,身體綜合指數已經遠遠超過了普通人。

    步伐節奏與之前沒有任何區別,誰也不知道輕輕鬆松走出麻將館的謝浩然手裡,已經多了一部手機。

    整整一天,他都在等待這個機會。

    楊正菊和馬國昌都有打麻將的習慣,但是兩個人不會坐在一起。這也符合村里人的習慣:男的跟男的打,女的跟女的玩。

    現在是下午三點四十八分,正好是一天當中最熱的時候。在這種廉價麻將館里安裝空調顯然太奢侈了,最多也就是有幾台電風扇。在高溫環境里呆得太久,人體就會感覺困頓,然後疲乏,對周圍事物的察覺敏感度也就成倍下降。

    謝浩然之前就呆在麻將館外面,透過人群中的縫隙,從修士強大的視覺能力遠遠觀察著楊正菊抓到的每一把牌,直到現在才出手。

    打麻將就是為了贏錢,一把好牌比什麼都重要。大腦仔細思考每一張牌搭配組合的時候,耳朵就听不見來自身後的腳步聲,麻木的肌肉也不會發現衣服被觸碰。

    在一個背風的角落裡,謝浩然迅速掏出自己的手機,以極快的速度在屏幕上點動著。幾秒鐘的時間,已經完成了將那段視頻轉發到楊正菊手機上的全過程。

    這僅僅只是開始。

    接下來,就是用楊正菊的手機,將整段視頻集體轉發。

    屏幕上所有聯繫人名單後面的圓圈裡,全都打上了綠色的勾。按下“發送”鍵的時候,謝浩然心中驟然騰起一股說不出的快意。

    迅速刪除掉自己的發送內容,謝浩然把手機拿在手裡,快步走進了麻將館,從衣袋裡拿出三張事先準備好的一元面額鈔票遞給老闆,淡淡地說:“來兩瓶礦泉水。”

    一把麻將牌從開始到結束,時間通常在五分鐘左右。謝浩然精確計算到了計劃的每一秒鐘,絕對不能浪費。

    與此同時,人聲嘈雜的麻將館裡也響起了一片零零散散的彩鈴聲。

    當他帶著兩瓶礦泉水返回到楊正菊身後的時候,清一色的筒子已經夠了。楊正菊面前擺著前前後後打出去的十一張雜色牌。三筒槓,一筒碰,牌面正叫著六筒和九筒的胡。

    沒人看見謝浩然以非常靈活的動作,將手機重新塞進了楊正菊的外衣口袋。他笑吟吟地走上前,把手裡的礦泉水遞了一瓶過去,平靜地說:“二姨,天太熱,喝點兒水吧!”

    楊正菊眼眸深處因為做牌產生的亢奮目光猛然收縮,她感覺自己的手抽搐了一下,幾乎是以僵硬的動作接過那瓶水,緊繃的臉上好不容易才擠出一絲微笑:“是小浩啊……那個……這幾天你到哪兒去了?我和你姨夫到處找你。”

    牌桌上都是熟識的人。

    對面身材矮胖的中年婦女不由得眉開眼笑起來:“正菊你侄子真不錯,這麼關心你,還給你送水喝。光是這一點,我看就比你男人強多了。”

    側面皮膚略黑的瘦女人也笑罵道:“你這簡直就是挑撥離間。明明只是一瓶水,硬是被你說的亂七八糟。那個……小浩你來得正好,也幫我買瓶水,回來我給你錢。 ”

    謝浩然站在那裡沒有動,只是臉上的微笑比之前越發濃厚。

    很多人都拿起各自的手機低頭看著屏幕,周圍發出的聲音也雜七雜八。

    “這是誰發的視頻?什麼意思?”

    “好像是馬國昌他媳婦發的,號碼顯示是這樣。”

    “噝……這是誰拍的啊?難道是楊正菊夫妻倆自己搞出來的?”

    “咋回事兒?他們兩個人要合夥搞死自己的親侄子?小浩呢?小浩在哪兒?”

    楊正菊根本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她只看到周圍原本低頭打麻將的人紛紛停下了各自動作。轉過身,一邊看著手機,一邊把奇怪的目光投向自己。這個房間裡的大多是女人,距離遠的已經站起來,還有不少正在交頭接耳,手機屏幕釋放的光芒與各人臉上表情交相輝映,看上去很是詭異。

    就連坐在這一桌的另外三個女人,也在拿出手機看過之後,紛紛變得沉默,臉上全是震驚和恐懼。

    她們從椅子上站起,忙不迭的從牌桌前推開,彷彿楊正菊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瘟疫感染源。

    謝浩然神色平靜地轉身離開。

    他必須讓所有人都知道楊正菊和馬國昌夫婦倆那些罪惡的勾當。

    被警察抓住後再把事情公開,與村民們通過視頻親眼看見,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心理衝擊。

    身後的麻將館裡,傳來無數的驚呼與喊叫聲。

    “太狠毒了,為了拆遷款竟然連自己的親侄子都要殺。”

    “天啊!我怎麼一直沒有看出來楊正菊是這種人?還有他家老馬,昨天晚上我們還聚在一起喝酒。他該不會也想打我的主意,在酒裡下毒吧?”

    “不行不行,這事情不能就這麼過了。看著他們,別把人放走。趕緊報警,讓警察過來處理。”
mk2258 發表於 2018-2-1 21:36
第十一節秤砣仙人

    在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他們的一些行為在特定場合看來代表著正義,其實他們自己根本沒有見義勇為的念頭,純粹只是想要把事情鬧大,然後興致勃勃站在旁邊聚精會神看著每一個細節。

    楊正菊被好幾個女人死死拽住胳膊,牢牢按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馬國昌也被一群精壯小伙抓住,從另外一間麻將室裡推搡著帶過來。儘管他一直扯著嗓子在叫,拼命發出“我要整死你們這幫狗雜種”之類的威脅,卻沒人對此在意,也絲毫沒有減弱手上的力道。

    等到派出所警察聞訊而至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謝浩然要的就是這種結果。

    把楊正菊夫婦倆的惡行公諸於眾,讓所有人都明白自己是受害者。至於他們被抓住以後警方和法院會如何處理,那就是顧釗的職權範圍。

    站在數十米外的馬路對面,謝浩然默默注視著遠處人聲鼎沸,門口還停著一輛警車的麻將館,淡淡地笑了。

    旁邊是一個流動燒烤攤,炭火上炙烤著抹了很多調料的魷魚。辣椒紅艷豔的,孜然粉香氣十足,光是看看就讓人覺得很有食慾。

    燒烤攤老闆直著脖子,朝著亂哄哄的麻將館那邊看了半天,不明就裡的自言自語:“咋回事?有人打麻將出老千?還是有賊到裡面偷東西被抓了?”

    謝浩然也不多言,遞過去幾張鈔票,從烤架上拿起自己要的兩串魷魚,轉身離開。

    很好吃,很有嚼頭。

    明天,會更好。

    ……

    黑龍潭是昭明本地非常有名的公園。尤其是冬天,園子裡梅花綻放,清冽寒香。這些年公園管理方為了吸引遊客,購進了多達萬計的菊花,每年秋天的“菊展”也成了昭明市的新景觀。

    此地的民間傳說很多,據說水潭下面壓著一條為非作歹的黑龍。小有名氣的“背鍋樹”也與張三豐扯上了聯繫。據說他當年在黑龍潭道觀裡修行,學著魯智深燉狗肉吃。吃完以後懶得洗鍋,就把砂鍋朝著樹上一扔,化成了一個很大的黑疤。

    這種傳說就很是牽強附會。那其實只是一個鐵鍋形狀的樹疤,就像人體身上的腫瘤,高高凸起一塊罷了。

    謝浩然沒有買票從黑龍潭公園正門進入。他騎著自行車繞上了園區側面的公路,朝著被無數植物覆蓋得鬱鬱蔥蔥的後山駛去。

    關於黑龍潭,《珍渺集》裡記載了一種對謝浩然非常有用的東西。

    傳說,有一個貨郎,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老婆。貨郎對妻子疼愛極了,每天早出晚歸掙錢給媳婦花用。可惜那妻子年輕漂亮耐不住寂寞,偷偷與其他男人勾搭在了一起。一天,貨郎提前回家,剛走到窗戶底下,就听見妻子躺在床上與男人說笑。貨郎實在氣不過,想要抓起秤砣進去砸人,可是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忍下這口怒氣。頓頓腳離開,手上還緊緊抓著那隻秤砣,一路走到了黑龍潭龍泉觀裡,潛心修煉。

    多年以後,妻子人老珠黃,被男人拋棄,想起丈夫的種種好處,就想要到龍泉觀裡找他,破鏡重圓。妻子買了些從前丈夫最喜歡吃的小白魚,用香油煎得噴香,帶到觀裡給丈夫吃。男人也不說話,用筷子夾起煎魚,挑著脊背位置肉質最厚的地方咬了一口,隨手就把那魚扔進了旁邊池塘。被吃掉背脊的炸魚就這樣活了過來,在水中來回游動,一條又一條,直至將碗裡所有的炸魚全部扔掉。這時,妻子才恍然大悟,原來丈夫已經得道成仙。於是跪在那裡痛哭流涕,希望能夠得到丈夫寬恕。男人看在曾經恩愛的份上,就用妻子帶來的竹籃裝上滿滿的泥土,好言勸慰,讓妻子帶著泥土回家。同時再三叮囑:切不可將籃子里土倒掉。

    女人帶著一籃子泥土離開了。

    路遠,籃子又重,女人不明白為什麼丈夫會要自己帶著一籃子土回家。為了減輕重量,就一邊走一邊抖。回到家中,天已經黑了,籃子裡的泥土也幾乎全部抖空。點起油燈的時候,妻子發現籃子縫隙裡竟然有光亮反射,連忙拿到燈下一看,驚駭的發現籃子裡殘剩著少許金砂。

    滿滿一籃黃金,就這樣被倒掉了。

    第二天,追悔莫及的妻子沿著原路返回黑龍潭道觀,卻再也找不到那些被她倒掉的黃金,丈夫也不知所踪。

    昭明民間把這個故事主人公叫做“秤砣仙人”,後來與時俱進,也改叫“綠帽仙人”。

    黑龍潭中的確有些鯉魚,背脊並非黑色,而是夾雜著一些特殊的暗黃色。但是謝浩然從《珍渺集》中得知,那並非自己需要的東西。

    天地有靈寶,“爛脊魚”就是其中之一。

    修煉的關鍵不僅僅只是擁有功法那麼簡單。想要盡快提昇實力,能夠得到外物幫助也很重要。關於“秤砣仙人”的傳說,很多情節當然是經過了後人加工修改。但是《珍渺集》中明確指出:那個被妻子背叛的男人之所以得道成仙,與爛脊魚有著很大的關聯。

    越過了公園在後山修建的圍牆,路上游人就越來越少。偶爾會遇到帶著頭盔,身穿緊身服的騎行愛好者。不時有各種小型車輛朝著山頂方向盤繞而去。那裡有一片風景不錯的開闊地,很多人喜歡帶著帳篷到那裡露營。

    在一個“Y”字形的岔道口,謝浩然離開了柏油路面,騎著自行車上了土路。這是一條小徑,非常窄,朝前又騎行了四百多米,謝浩然就把自行車推到路邊,用鐵鍊鎖在一棵粗壯的松樹上。然後扛起背包,對照著《珍渺集》裡提示的方向,朝著叢林深處走去。

    山不高,可是從這個方向上山,與正常的遊玩路線截然不同。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植物。如果不彎著腰,用足尖試探著朝前走,根本不知道腳下究竟是隱藏的深坑,還是厚實的土壤。

    氣溫非常高,謝浩然走得很累。兩個多小時了,他累出了滿身大汗,圓領T恤衫全被浸透,蟬兒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瘋狂叫著,彷彿用這種該死的方法宣揚它們對整個世界的佔有權。

    非常意外,眼前居然出現了一條路。

    準確地說,應該是一條剛剛被人走出來沒多久的小徑。地面上的野草被踩倒,折斷部位仍然還是綠色。蔓藤與灌木顯然是被鋒利的刀子砍斷,為通行者清出足夠寬敞的空間。

    謝浩然有些驚訝,也本能的產生了一絲警惕。

    沿著這個方向再走幾百米,上面有一個非常隱秘的龍潭口,也就是泉眼。那裡是爛脊魚真正的棲息地,也是只有修士才會知道的秘密。

    難道,還有其他人想要得到爛脊魚?

    正想著,數十米外的一棵大樹後面,走出了兩條魁梧高大的身影。

    一米八以上的個頭很有震懾感,兩個人都穿著運動款的黑色長褲與無袖汗衫。古銅色的皮膚上泛著汗水光澤,后腰上挎著皮帶,晃晃悠悠拴著堅硬結實的黑色短棍。

    兩名壯漢臉上全是意外,他們顯然對突然出現的謝浩然毫無心理準備。微張著嘴,驚訝在短暫的沉默中迅速消失。站在左邊的壯漢顯然是為首者,他朝前走了兩步,抬起右手,朝著站在幾米外的謝浩然頗不耐煩地揮揮手,彷彿是在驅趕一隻蒼蠅。

    “趕緊走!這裡不是你來的地方。前面沒路了,到別處去玩。”

    謝浩然的著裝很像一名喜歡探奇的驢友。看到對方只是一名十多歲的少年,兩名壯漢下意識的收起了警惕心理。

    謝浩然淡淡地笑了,笑容彷彿陽光般燦爛:“不好意思,我要去的地方就在前面。麻煩你們讓一讓。”

    只是兩個普通人,雖然身材魁梧,肌肉結實,可是在謝浩然看來,他們對自己根本無法構成威脅。

    為首的壯漢皺起眉頭,側身擋在了小路中間:“我說你這娃娃究竟是什麼名堂?都已經告訴你了不准過去,怎麼就不聽話呢?”

    謝浩然問話的聲音很平靜:“怎麼,你們在抓魚嗎?”

    這是試探,也是毫無疑問,沒有第二種答案的真相。

    這裡太荒僻了。兩名壯漢身上的服裝和裝備都是高檔貨,在這種地方開闢出一條小路,無論方向還是位置,都通向《珍渺集》中標註的爛脊魚棲息地。

    顯然,對方的目的與自己一樣。

    兩名壯漢下意識地互相對視,都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到了震驚,以及警惕。

    為首者反手從后腰上抽出短棍,在空中示威性地揮舞了一下,擺出身體略微前傾的格鬥姿勢:“你是誰?為什麼跟著我們?”

    謝浩然實在懶得回答這種在自己看來極端無聊的問題。他攏了攏肩膀上有些下滑的背包帶子,表情的聲音同時變得冷漠起來:“把路讓開,你們不是我的對手。”
mk2258 發表於 2018-2-1 21:36
第十二節爛脊魚

    兩名壯漢的瞳孔不約而同驟然緊縮。這種情況在他們看來已經超出了控制。黑色短棍舉高,帶著令人恐懼的力量朝著正前方揮舞。當然他們並不想要把人活活打死,最多就是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

    謝浩然臉上帶著無法化開的冷漠,身體驟然爆發出驚人的高速。就像短跑選手瞬間進入了衝刺階段,腿部和身體所有肌肉纖維都被充分調動起來。為首的壯漢只覺得一道氣流從面前躥過,緊接著就是從側腹位置傳來撕心裂肺的劇痛。這簡直無法忍受,緊握住黑色短棍的右手也失去了力氣,雙手緊緊摀住受傷的腰,整個人疼得身子躬起,然後再也無法支撐,倒在了地上。

    位置靠後的壯漢遭遇比他更慘,甚至連謝浩然的奔跑的起始動作都看不清楚。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後背上狠狠砸來,他立刻失去平衡,額頭撞在旁邊一顆高大的滇朴樹上,皮膚被蹭破,鮮血沿著眉弓流了下來。

    謝浩然已經站在了三米多外,他收斂住全身外放的力量,用冷漠的目光掃視了一遍躺在地上哀嚎慘叫的兩名壯漢,彷彿最強悍的狂猛巨獸正在居高臨下俯視著剛剛捕捉到的獵物。

    “我已經說了,你們不是我的對手。”

    扔下這句平淡無奇,卻富有哲理的話,謝浩然轉過身,朝著山頂泉眼所在的方向大步走去。

    ……

    一塊高達百米的岩石彷彿小山聳立在樹林間,擋住了酷熱的陽光,也形成了一片頗為涼爽的空間。

    謝浩然走上山頂的時候,發現這裡被多達數上百棵高大的喬木環繞著,與各種灌木和雜草形成一片綠蔭。陽光以明亮光斑的形式從樹葉之間透射進來,彷彿落了一地金黃。

    《珍渺集》標註的泉眼就在前面。只是在泉眼周圍,站著另外三個陌生人。

    謝浩然控制著走路的節奏,但總不免踩到枯枝,發出清脆的聲響。三個男人不約而同轉過身來,臉上全是驚訝和意外。

    一個身穿淺灰色外套的年輕人快步走過來,陰沉著臉,口氣不善地問:“你是誰?你是怎麼上來的?”

    謝浩然以迅猛的速度從他身側閃開,不到兩秒鐘就越過了三十多米距離,一直衝到泉眼旁邊才停住。他慢慢調節著呼吸,用平淡的語氣問:“你們是在抓魚嗎?”

    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臉上略微帶著疑惑的神情,沒有說話,目光卻一直在謝浩然身上打量。

    旁邊那個穿著白色襯衫的中年男子雙手抱拳,對著謝浩然行了一禮,微笑著說:“原來是同道中人,真是難得。”

    他身上散發出淡淡的修煉者氣息。正因為如此,謝浩然沒有像對付之前那兩名壯漢一樣直接動手。但是他可以確定,中年男子的修為遠遠不如自己,甚至連螺嶼村里的李姓老人都比不上。

    之前被兩名壯漢擋住的怒氣還沒有消散,謝浩然在說話上也就沒有那麼客氣:“爛脊魚天才地寶,人人均可得之。這東西又不是你們家的,憑什麼讓人封路?”

    沒能攔住謝浩然的年輕人小跑著過來,又驚又怒:“你怎麼知道這裡有魚?”

    “夠了!”

    身穿白色襯衫的中年男子連忙走上前,厲聲喝止年輕人,然後躬身轉朝謝浩然微笑道:“在下姓呂,呂夢宇。敢問這位道友,該如何稱呼?”

    “道友”兩個字一出口,頓時就改變了現場的氣氛。臉上帶有不悅神情的老人頓時滿面震驚,看著謝浩然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憤憤不平的年輕人也張口結舌,僵在了那裡,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我姓謝。”

    謝浩然沒有隱瞞自己的意圖:“我也想要這泉眼裡的魚。”

    停頓片刻,他補充了一句:“一條就夠了。”

    倒不是謝浩然畏懼對方,而是爛脊魚這種東西多吃無用。尤其是對他目前的修煉程度,一條足矣。

    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他看到呂夢宇手上拿著一件東西。

    那是一張網。大約三平米左右,很軟,由淡青色的絲線連接而成。

    呂夢宇看到謝浩然一直盯著自己手上的網,不由得起了想要考校他的心思,笑道:“道友可是認識我這張網?”

    謝浩然點點頭:“金絲銀線網雖說做工精妙,卻也不是頂級珍貴的物件。只要願意花錢,都能弄到。”

    三個人面面相覷,紛紛收起了各自的僥倖心思,神情也變得認真而嚴肅,甚至帶有一點點恭敬。

    只是看上一眼就能叫出“金絲銀線網”的名字,本身就說明了謝浩然的能力。如果是虛張聲勢的普通人,就算知道這口泉眼裡的秘密,也絕不可能知道金絲銀線網與爛脊魚之間的奇妙關聯。

    互相認可了彼此身份,交流也就多了起來。

    呂夢宇熱情地拍了拍謝浩然的肩膀,指著擺在側面空地上的幾隻馬扎說:“能夠認識就是緣分。來來來,咱們坐下好好聊聊。這爛脊魚很是精靈,即便有金絲銀線網,想要抓到也要費上一番功夫。就讓我那徒弟暫時代勞,等到魚撈上來,分給你一條就是。”

    謝浩然也露出了微笑:“那就先謝謝了。”

    三人圍坐相談,話題自然還是泉眼裡的爛脊魚。

    呂夢宇好奇地問:“小謝,你知道我這金絲銀線網的來歷?”

    謝浩然平靜地笑道:“所謂金絲,其實是最頂級的雪桑蠶絲。所謂銀線,其實是熱帶地區的一種多年生蔓藤,經過特殊加工以後,抽取出來的木質纖維。這兩種東西柔韌度極高,就功效而言,其實就是普通的漁網。但是用在捕撈爛脊魚上就完全不同,只要用這種網將其困住,就可以在十二小時內確保爛脊魚身上所含有的靈氣不會消散。否則時間一過,爛脊魚也就與普通的鯉魚毫無區別。”

    呂夢宇驚嘆道:“沒想到小謝你居然知道這麼多。說起來也是慚愧,我雖然有這張網,但只是知道可以用來捕撈爛脊魚。至於這金絲銀線網的真正作用,我今天還是頭一次聽說。”

    謝浩然有些疑惑:“你不是修道中人嗎?怎麼連這個也不知道?”

    呂夢宇搖頭苦笑:“我這個修道中人已經名不副實了。我呂家祖祖輩輩都是天師,就是傳說中可以降妖除魔的那種。但是 了我曾祖父的那一代,已經談不上什麼修煉,諸多家學也只有風水一脈傳承下來。現在可不比從前,我們這種人只能在固定的圈子裡混飯吃。說好聽了是古代傳承,說得不好聽了就是封建迷信……唉!”

    坐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老人忽然開口嘆道:“是啊!現在的年輕人已經不再相信這些。”

    謝浩然試探著問:“怎麼,您老也是修道之人嗎?”

    老人苦笑著連連搖頭:“我只是一個病人。我叫王恩澤。如果不是為了我,小呂也不會來到這裡捕魚。之前你在下面遇到的那倆個人,是我手下的保鏢。得罪了,還望小謝你不要見外。”

    生病?

    捕魚?

    謝浩然下意識的把兩件事聯繫起來,想起了《珍渺集》上提到過的一段話,張口問道:“你是得了“衰緩症”嗎?”

    頓時,呂夢宇和王恩澤兩人臉上同時露出極其震撼的神情。就連不遠處一直守在泉眼旁邊,拿著金絲銀線網等候捕撈時機的那個年輕人聽到了,也猛然轉過身來,張大嘴,臉上全是難以置信。

    王恩澤再也忍不住了,猛然伸出手,用近乎失態的動作死死抓住謝浩然的肩膀,激動無比連聲喊道:“怎麼小謝你也知道“衰緩症”?天啊……請上師救救我,救救我啊!”

    謝浩然神色平靜,處變不驚。

    之前他就看出王恩澤與呂夢宇師徒二人的區別:腳上的登山鞋是“耐克”精品,皮帶扣上有著不太醒目的奢侈品標誌,手錶具體是什麼牌子暫時沒看清楚,但是錶鍊上卻嵌著一個“卡地亞”的鑽石扣針。

    這是一個非常有錢的老人,真正的富豪。

    地位身份的對比從來就是根深蒂固。如果沒有過於明顯的強弱對比,誰也不會改變固定的等級思維。自從來到山頂這片林間空地,謝浩然就看出來老人王恩澤一直對自己的出現頗為惱怒,只是沒有在臉上太多顯露出來。尤其是自己提出“要一條魚”的時候,王恩澤更是面帶慍色,毫不掩飾。

    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知道什麼叫做“修道者”。看得出來,呂夢宇和王恩澤之間應該是合作關係。如果不是看在破落天師呂夢宇的面份上,王恩澤根本不會坐在這裡與自己說話聊天。即便是之前“小謝”的稱呼,也帶有顯而易見的傲慢。

    短短幾秒鐘,王恩澤的態度就發生了驚人的變化。就連稱呼謝浩然也變成了無比尊敬的“上師”。他的動作是那麼猛烈,整個人離開了馬扎,左腿彎曲著,已經跪在了地上。
mk2258 發表於 2018-2-1 21:37
第十三節正確的烹飪方法


    謝浩然眼眸深處掠過一絲瞬閃即逝的冷傲。

    只要是人都怕死。尤其是患上絕症,知道隨時可能死亡的人,會不顧一切尋找任何活下去的可能。“神醫靈藥”之類的騙術從古至今一直存在,就是因為太多的世人無法正式生老病死正常規律。特別是那些站在了權位以及財富巔峰的人,就更是珍惜存活在這世上的每一分鐘。

    “衰緩症”是古書上記載的一種病。外部特徵與現在的肌肉萎縮症頗為類似。但如果用治療肌肉萎縮症的方法進行治療,非但收不到應有的療效,還會適得其反,大幅度縮減病人的陽壽。

    王恩澤雙手緊緊抓住謝浩然的胳膊,一直在苦苦哀求“上師救我”。

    國內國外最頂級的醫院都跑遍了,以王家雄厚的財力,根本不怕花錢。然而,即便是託了關係,花了多達上百萬美元的巨資,好不容易找前幾屆獲得諾貝爾醫學獎的那些著名醫生,對方在診斷之後,也只是得出“肌肉萎縮症晚期”的結論。

    從那以後,王恩澤就再也不相信白皮膚藍眼睛的鬼佬醫生。

    “衰緩症”這個名字,還是呂夢宇和王恩澤一起從古書上查到的。呂家早年與王家有舊,呂夢宇雖然在修煉方面毫無寸進,卻是一個名氣很大的風水師。修道人家儘管已經沒落,祖上傳來下來的典籍卻還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就在王恩澤快要絕望,正在準備後事的時候,呂夢宇告訴他:此病,可治。

    古書云:昭明東有黑龍潭,山頂泉眼出爛脊魚,可治衰緩絕症。

    這口泉眼王恩澤並不陌生,他已經是第四次來了。從六年前開始,呂夢宇每隔兩年就會帶著他來到這裡捉魚。爛脊魚這種天地靈物果然效用非凡,王恩澤第一次將魚熬湯服用就覺得渾身輕鬆,疼痛也減輕了許多。

    之所以每兩年捕一次魚,是因為爛脊魚生長緩慢,在泉眼裡精靈非常,極難捕捉。即便是呂夢宇絞盡腦汁在泉眼周圍設下風水局,對爛脊魚在水中游動產生了一定程度的限制效果,每次最多只能捕撈兩條。

    也許是王恩澤患病的時間太久,爛脊魚沒能根治他身上的病痛。第一次吃魚過後的六個月,他再次覺得身體不適,只是疼痛程度沒有從前那麼劇烈。於是,又繼續在接下來的幾年裡,連續吃了兩次。

    爛脊魚的確對衰緩症有奇效,卻並未達到王恩澤想要的“根治”效果。從希望到絕望,他前前後後經歷了太多的人生起落。即便是今天跟著呂夢宇來到這裡再一次捕魚,王恩澤已經對治愈自己的病痛不抱希望。無非是想要捕撈一、兩條魚,吃下去後讓身體舒服一段時間。

    “求上師救我!”

    “我願意奉上一半家產供奉上師,只求上師出手,治好我身上的病根。”

    “還請上師憐憫,救救我啊!”

    王恩澤整個人跪在了地上,不住的朝著謝浩然磕頭。沒有經歷過痛苦折磨與死亡威脅的人,永遠無法體會那種深深的絕望。

    在王恩澤磕第三個響頭的時候,謝浩然就伸手將他攙住:“你先起來吧!有什麼話,咱們坐下來談。”

    修道者無比尊貴。這一點,謝浩然已經有了非常清楚的明悟。站在一邊的破落天師呂夢宇臉上也露出驚喜的表情。這意味著,這位實力強大的“謝道友”,應該是打算出手了。

    謝浩然也不多話,直截了當地問:“告訴我,之前幾次你得到魚,究竟是怎麼吃的?”

    被呂夢宇重新扶到馬扎上坐下的王恩澤顫巍巍的回答:“第一次是用這泉水煮湯,想著原水煮原魚。後來吃了不見好,第二次就改成生魚片,想著可能是第一次燉熟之後沒有了天地靈氣。生吃效果的確要比燉煮好一些,但藥效也只是維持了七個月。”

    謝浩然搖搖頭,嘆道:“簡直是暴殄天物啊!怪不得你身上的衰緩症一直不見好,因為從一開始你們就弄錯了爛脊魚食用方法。”

    王恩澤愣住了。

    呂夢宇小心翼翼地插進話來:“那個……謝上師,正確的食用方法,究竟是什麼呢?”

    謝浩然站起來,環顧四周,認真地說:“今天也算是機緣巧合,我就幫你去了這病根。不過,還需要一些合用的東西。”

    王恩澤連忙陪著站起來,滿面激動,就連面頰上的白色毛髮也在劇烈顫抖著:“需要什麼上師您就說吧!我這就打電話讓他們送過來。”

    謝浩然的聲音很平靜:“鍋灶廚具肯定是免不了的。用不著特製,普通的款式就行。另外,還要一桶香油。一定得要沒有煉過的菜籽油,不要超市裡常見的調和油。”

    呂夢宇為人精明,聽到這裡不由得怔住了,失口道:“怎麼,這爛脊魚難道不是用來煮了吃?也不能做成生魚片?偏偏得是要用炸的嗎?”

    謝浩然出人意料的沉默了片刻,才微笑著說:“難道你們不知道秤砣仙人的那個傳說嗎?那就是最好的提示。軌的妻子給丈夫送來了煎魚,而不是魚湯啊!”

    旁邊,王恩澤以最快的速度拿出手機,用顫抖的手指點開屏幕,正準備撥打電話。

    謝浩然叫住了他:“讓你的人再帶點兒魚腥草過來,就是平時菜市場上常見的折耳根。那東西很關鍵,絕對不能少。”

    ……

    太陽漸漸從天空中失去了踪影,最後的光輝在大地上被黑暗緩緩吞沒。冷熱不均的氣流在空中衝撞,產生了夜風,吹動著山林間密集的植物,在黑暗陰影深處發出一陣陣如同海嘯般的呼號。

    林間空地周圍架起了十幾個燈檯。那是類似於攝影棚裡用反光傘將燈光全部聚攏在一起的做法。沒有使用發電機,地面上鋪著防水布,一台台蓄電池成為了這裡的能量源。

    空地正中,架起了一套奢華的組合灶具。銀色的壁面上刻著商標銘牌,臨時與灶具連接的液化氣罐足足多達十個。在過去的這段時間裡,呂夢宇已經成功的用金絲銀線網捕捉了兩條爛脊魚。魚不大,體長大約在十厘米左右。呂天師把這些富有意味的珍物用金絲銀線網輕輕裹住,小心翼翼放進了事先準備好的水桶裡。

    王恩澤的確是身家豐厚的富豪。

    在抓到爛脊魚後的這段時間,前前後後有上百人扛著各種物件沿著山路走上來。其中就包括之前被謝浩然打翻的那兩名攔路壯漢。

    謝浩然很清楚那段崎嶇的山路究竟有多麼難走。更何況要扛著沉重的液化氣罐一直來到這個地方。他第一次對金錢具備的力量產生了濃厚興趣,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拿到屬於自己的那份拆遷補償款。

    組合灶具上生起了旺火,滿滿一桶菜籽油倒入了鍋中。等到油溫差不多上來,也被火力煉去了那股難聞的生油味後,謝浩然大把抓起旁邊籮筐里早已準備好,洗乾淨又晾乾了水分的魚腥草,投入鍋中。

    “劈裡啪啦”的一陣炸響,謝浩然毫不在意,動作自如揮動著鍋鏟。等到那些放下去的魚腥草被炸至暗黃,連忙撈起來,同時降低鍋底火焰,彎腰從腳邊的水桶裡抓起一條鮮活的爛脊魚,用拇指狠狠在魚的後腦上摳了一下。那魚頓時直挺挺的不動了,任由謝浩然將其放入鍋中,開始烹炸。

    呂夢宇和王恩澤站在旁邊,目不轉睛盯著他的每一個動作。前者臉上全是驚喜,後者臉上則是如釋重負的表情。

    很快,一條炸至遍體金黃,散發著撲鼻香氣的爛脊魚,裝在白瓷碟子裡,送到了王恩澤面前。

    他滿懷激動地接過,正用要筷子夾起魚肉,忽然想起了什麼,抬頭轉向正在吃魚的謝浩然,恭敬且認真地問:“謝上師,這個……現在就可以吃了嗎? ”

    謝浩然已經把大半條魚塞進了嘴裡,一邊咀嚼,一邊點頭,含含糊糊的回答:“趕緊吃吧……趁熱。”

    一股非常奇妙的感覺正在身體裡迴盪著。彷彿空虛已久的內臟到處都充滿了能量。從謝浩然的鼻孔里傳來了清新的嗅覺,沒有絲毫的煙火油炸味。這顯然是嗅覺系統被奇異能量從根本上改變導致的效果。身體裡到處充盈著濃濃的靈氣,那些金黃的煎魚以令人無法想像的速度在胃裡被消化,哪怕連一根魚刺也沒有剩下。

    他直接進入了煉氣後期,迅速躍升了兩個境界。

    舔舔嘴唇,謝浩然覺得有些意猶未盡。

    當初來的時候,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捕捉爛脊魚竟然會有如此神妙的奇遇。用普通物件當然也可以捉魚,但是抓住以後的爛脊魚靈氣聚合程度會在離開水後迅速消失。等到真正吃到肚子裡,恐怕只剩下十之二、三。

    如果不是看在呂夢宇那張金絲銀線網的份上,謝浩然也不會出手幫助王恩澤烹魚。
mk2258 發表於 2018-2-1 21:38
第十四節年級考試第一名

    要知道,修士與普通人之間,可是有著天壤之別。何況爛脊魚這東西很特殊,雖然在天靈地寶裡排名靠後,卻勝在源源不斷,容易獲取。只是它對修士的弊端同樣明顯:爛脊魚只能吃一次,哪怕是連續食用,也只能對修士的身體進行一次靈能補充,以及改造。

    如果沒有在修煉過程中成為“煉氣士”,那麼即便吃再多的爛脊魚也毫無作用。《珍渺集》上說得清清楚楚:俗人只是肉體凡胎,即便僥倖得到爛脊魚,用正確的方法烹食,最多也就是治病消災,強身健體,無法起到蕩滌體內污垢,用靈能沖刷經絡的特殊效果。

    天地規則就是這樣奇妙。可用,但是絕對不能濫用。

    王恩澤已經吃完了他的那條煎魚,正坐在馬扎上,滿面激動感受著來自身體內部的變化。疼痛感已經消失,再也沒有以前即便是吃過魚後,仍然也有隱隱的不適。

    呂夢宇垂手站在旁邊,很有耐心地看著謝浩然放下了盤子,這才湊上前去,頗為好奇地問:“謝上師,我看你在烹魚之前先往鍋裡放了一把魚腥草,不知是何用處?”

    謝浩然臉上露出平靜的笑意:“你既是天師,又有家傳風水之學,想必應該知道什麼叫做“鎖靈”吧?”

    呂夢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緊接著,就連聲音都變得顫抖起來:“……鎖靈?謝上師的意思是,這爛脊魚在烹製過程中也需要鎖靈?”

    謝浩然點點頭:“爛脊魚本來就是天生地養,否則也不會僅在這小小的高山泉眼裡存活,而且每兩年才能捕撈一次。其實類似的東西很多地方都可以找到,只是正確的收取和食用方法早已失傳。這種低級靈物只對修道者有效,多食無用。你的金絲銀線網就是專門克制爛脊魚的鎖靈之物。但是在煎魚的時候,仍然少不了一把廉價的魚腥草啊! ”

    魚腥草與爛脊魚之間更加細緻的問題,謝浩然不會隨隨便便告訴別人。這是專屬於《珍渺集》的秘密。之所以對呂夢宇進行粗淺的解釋,是因為看中了呂夢宇的人脈。

    能夠在現今這個社會上有資格被稱之為“風水師”的人寥寥無幾。儘管很多人都打著“風水”的名頭,其實絕大多數都是招搖撞騙之輩。能夠在短短幾小時內,在如此偏僻的荒山野嶺佈置出一個功能完備的簡易廚房,本身就證明了王恩澤雄厚的財力。既然自己已經對王恩澤施恩,那麼就索性好人做到底,再與呂夢宇這邊結個善緣。

    這樣做,也顯得謝浩然實力強大,高深莫測。

    呂夢宇臉上表情頓時變得十分精彩,向來謹慎的他也被內心狂喜刺激得叫出聲來:“我懂了!我懂了!我……我也可以成為真正的天師啊!”

    謝浩然緩緩搖了搖頭:“你大概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是,爛脊魚的確可以吃,但是就你目前的情況來看,即便吃掉再多的爛脊魚也沒用。雖然你精通風水一脈,但你畢竟只是一個普通人。”

    呂夢宇收起狂喜的表情,罕見的嚴肅起來,認真地說:“是我過於張揚了。先祖家書中的確提到“非入道者,食爛脊魚無用”。直到今天,從謝上師這裡得到解釋,我才明白其中緣由。”

    謝浩然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爭取早日入道吧!到時候,我會親手為你烹製一條爛脊魚。”

    王恩澤一臉笑容走過來,整個人充滿了發自內心的尊敬:“感謝上師出手相助,我王某人言出必行,只要查明這“衰緩症”徹底根治,一定會雙手 上半數家產。只是不知上師喜歡以哪種方式結算?現金?還是股票?”

    “先等等吧!我暫時還用不了那麼多的錢。”

    謝浩然在燈光下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還在上學,我是一個學生。”

    天下間的修煉方式紛繁複雜,但最適用於謝浩然的只有一種。

    畢竟,他是文昌帝君的傳人。

    ……

    清晨,陽光普照。

    班主任羅文功抱著厚厚一摞批改過的試卷,像往常一樣站在了教室講台上。

    “本學期期中考試的成績已經出來了。有相當一部分同學對於學習的態度極不端正,我對你們很失望。”

    羅文功照例開始了五分鐘左右的短評。他說話的速度很快,也能夠抓住問題重點。倒也並非故意作怪無的放矢,而是卷子上的有些錯誤實在令他無法忍受。

    選擇題明明已經勾選了正確答案“A”,卻不知道為什麼又改成了選項“B”。

    計算題其中一部分明明是“35加2”,可是等到遞次計算的時候,卻被算成了“35乘2”。

    還有更離譜的:應用題求的是某塊操場面積,答案末尾的單位卻偏偏寫成了(m)。

    面對這些稀里糊塗不認真的學生,無論任何一個老師都會覺得沒來由驟然變得暴怒,想要拎刀子砍人的心都有。

    “反反复复說了多少遍,叫你們審題看題的時候一定要認真。你們就不能仔細點兒嗎?這樣答題根本就是白痴行為,簡直愚蠢透頂!”

    羅文功的表情充分詮釋出什麼叫做“憤怒”。覺得罵得差不多了,他才平抑了一下怒火,把數學試卷擺在旁邊,露出堆放在下面的語文期中考卷。

    “我給你們留點兒臉面。”

    他用威嚴的目光掃視四方,聲音如雷貫耳:“人要臉,樹要皮,我希望犯錯的同學下來以後能自我反省,對照試卷上的錯誤認真思考。數學老師被你們活生生氣病了,期中考成績就由我代替宣布。你們自己想想,學習成績上去了,究竟是對誰有好處?對我?還是對你們自己?你們父母辛辛苦苦把你們送到這兒來,就是為了讓你們每天上課嘻嘻哈哈?遠的不說,再有兩年就是高考。到時候,無論你們平時多麼自大,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都必須接受社會的挑選。”

    用力咳嗽了一聲,羅文功繼續道:“下面,我念一下這次語文期中考的分數。老規矩,念到名字的同學上來拿自己的試卷。”

    謝浩然直身端坐,同桌蔣旭東卻在低聲竊語:“老螺螄就是瞎扯淡。我昨天下午從辦公事旁邊過的時候,還聽見數學老師說他感冒好幾天了,想要明天請假……也就是 天,去醫院看病。怎麼到老螺螄這裡就變成我們把他給氣病了呢?”

    “老螺螄”是羅文功在學生中間的外號。當然,他對此一無所知。

    謝浩然聳了聳肩膀,沒有做聲。

    那條爛脊魚對他的幫助很大,修煉等級全面提升。最直接的好處,就是所有與《文曲》功法對應的能力大幅度提升。修煉境界與功法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羅文功第一個就念到了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名字:“謝浩然,一百三十九分。”

    平心而論,之前改卷的時候,羅文功也沒有想到謝浩然能在其中考試得到如此高分。學習成績與努力程度為正比,這段時間以來,謝浩然在課堂上表現不錯,羅文功與其他科目老師全都看在眼裡。作為班主任,羅文功當然相信謝浩然能在考試中得到不錯的名次,但是這一次……實在是令人驚訝。

    看著已經走到講台前面的謝浩然,羅文功忽然笑了。他扶了扶鼻樑上的黑框眼鏡,把批滿紅勾的試卷遞了過去,用力揮手拍了拍謝浩然的肩膀,溫和地笑道:“你這次考得不錯。語文分數不僅是全班第一,而且還是全年級第一。繼續努力!”

    在課堂上,老師對學生有著旁人難以想像的帶動力。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先起得頭,稀斷斷續續響起了掌聲。

    謝浩然面帶微笑朝著羅文功行了個禮,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丹田裡的“文”字金光閃閃,比起之前越發顯露出深厚的質感。彷彿一塊堅硬的花崗岩,正在不斷磨礪著邊角。

    戴志誠一直關注著謝浩然。

    誰也沒有註意到,其實是他第一個帶頭鼓掌。

    誰也不會知道,戴志誠在鼓掌的時候,雙手一直在微微顫抖,動作僵硬。

    語文成績一百三十九分,全年級第一。

    這些話像毒蛇一樣瘋狂啃嚙著他的大腦,讓他有種說不出的狂躁與憤怒。即便是聽見班主任說出“戴志誠,一百三十六分”這幾個字的時候,他仍然有種想要轉身朝著謝浩然猛撲過去,將他那張該死的爛臉硬生生扯開的衝動。

    戴志誠絕對不能忍受被一個成績曾經遠遠不如自己的傢伙追上來,而且還爬到自己頭上耀武揚威。雖然謝浩然對此一無所知,也沒有從語言或者動作上對戴志誠進行嘲諷,可他仍然覺得這是一種極其可怕的侮辱。

    他側轉身體,從陰冷的目光遠遠瞟著坐在後排的謝浩然。

    一個裝模作樣的傢伙。

    一個悶著腦袋只會苦讀書,讀死書的混蛋!
mk2258 發表於 2018-2-1 21:39
第十五節構陷

    戴志誠已經不再把謝浩然歸於“威脅”的行列。現在,他就是自己真正的仇敵!

    一抹淡淡的冷笑爬上了戴志誠嘴角。

    等著吧!小子。我會讓你明白,在這個世界上,可不是學習成績好就能爬上來那麼簡單。

    ……

    下課鈴響了,羅文功簡單交代了幾句,帶著教具和課本,走出了教室。

    戴志誠緊跟其後,在羅文功即將走進辦公室的時候,連忙小跑了幾步,搶在他的前面趕了上去。

    “羅老師,能和你談談嗎?”

    羅文功覺得有些意外,神色卻也平常。這種時候往往可以看出老師對某個學生的評價與態度。他領著戴志誠走進辦公室,放下手裡的東西,和顏悅色地問:“怎麼了,你想跟我說什麼?”

    房間裡還有其他人。戴志誠壓低了聲音,直截了當地說:“我覺得這次期中考試有人作弊。”

    羅文功像往常一樣從抽屜裡拿出電子煙,動作卻僵住了。他看一眼戴志誠:“作弊?誰作弊?”

    “謝浩然。”

    戴志誠說話速度很快,顯然是在腦子裡已經編排好了事情的前後經過:“這次的期中考試卷子是蘇教版。基礎知識部分全班同學都沒有太大問題,關鍵在於後面的閱讀理解和作文。我看過往年曆次的蘇教版試卷,其中“二零一一”和“二零一五”年的兩套試卷,在這部分都很相似。尤其是作文,蘇教版“二零一一”卷的命題,其實就是我們這次考的變換了一下名目。無論內容還是范圍,都沒有變化。”

    羅文功在內心裡發出一聲輕笑,臉上卻沒有顯露絲毫表情。他原本打算繼續拿出電子煙,可是想到在學生面前這樣做不太合適,於是又把伸進抽屜的手抽了出來:“即便是這樣,也只能說是謝浩然在復習的時候很用功。雖然這些試卷在某些題目上有共通點,但這絕對不能算是作弊。”

    “不!我肯定他作弊了!”

    戴志誠的態度非常堅決:“羅老師你還記得上一次測驗嗎?謝浩然考了一百一十八分。當時我就覺得奇怪,覺得這不正常。”

    羅文功已經多少猜到了戴志誠的想法,只是礙於辦公室裡還有其他人在,不方便就這樣直接說破。他口氣變得很婉轉:“這有什麼不正常的?要我說吧!是你自己想得太多了。”

    戴志誠的面頰上微微泛出了紅色。雖然有心計,也很貪婪,可他畢竟只是一個高中生,人生閱歷無論如何也比不上語文班主任。這種時候產生了少許羞恥之心很正常,卻越發堅定了戴志誠想要把謝浩然擠下去的狂熱念頭。

    “羅老師你上次用來測驗的那套試卷也是蘇教版,學校外面的小商店裡就能買到。謝浩然肯定是事先買好了卷子,對照標準答案做了一遍,否則以他那種全班排名最後的成績,怎麼可能一下子衝到前面?羅老師你難道不覺得這其中有太多的疑點嗎?”

    羅文功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他按捺住想要發笑的衝動,饒有意味注視著神情已經略顯激動的戴志誠,問:“好吧!就算你說的有道理,語文考試是這樣。那麼數學呢?還有物理和生物。謝浩然這些科目也考得不錯,這又該怎麼解釋?”

    戴志誠用刻意壓低且生硬的聲音說:“他真的是作弊了。所有科目都是這樣。現在各種版本的試卷網絡上隨便就能找到,他肯定複製了一整套的標準答案,悄悄帶進了考場。”

    “想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困難。那怕答案再多,只要在機器上進行縮印,整張紙就能微縮成很小的部分。不要說是一張參考卷,就算是十張也沒有問題。”

    班主任用明亮的目光注視著戴志誠,輕輕搖頭:“還是那句話,你想得太多了。我一直關注著謝浩然,他在考試過程中沒有任何一個小動作,一直在認真答題。”

    強烈的嫉妒心理。這種事情羅文功在執教數十年的生涯裡,見過了實在太多太多。他不想刻意打壓自己的學生,只想用最簡單的辦法來解決問題。

    這聲音很冷靜,甚至帶有非常明顯的冷漠成分。在戴志誠聽來,彷彿就是不可更改的終審判決。

    他眼睛裡期盼的狂熱光芒迅速暗淡下去,變成了一種在眼眸深處黑暗中不斷徘徊,尋找出路的凶狠。

    “……羅老師,我爸爸和教育局宋局長是老戰友,他們經常聚在一起喝酒。”

    羅文功想要伸手去拿擺在桌上的茶杯。聽到戴志誠這句被再次壓低了音量的話,他忽然覺得手指變得有些僵硬。

    沉默片刻,羅文功改變了坐姿,皺著眉頭,從正面方向注視著戴志誠。他第一次發現:這個情緒煩躁,內心世界完全被嫉妒佔據的高一年級男生,絕對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用幾句話可以安撫。

    他知道戴志誠的父親是市府官員,而且頗有權力。

    戴志誠把自己的雙手慢慢攥緊,聲音被壓低至只有他和羅文功兩個人才能聽見:“下個月,市裡就要評選本年度的優秀教師。宋局長負責審批。只要是進入了候選名單的人,都有可能被選上。還有就是這一次的特級教師資格審核,也是宋局長主持。”

    羅文功的面孔緊繃著,冷若冰霜。過了近三秒鐘,才發出沙啞的聲音:“……你在威脅我?”

    “我只是告訴羅老師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

    戴志誠的態度依舊執著:“我向你舉報謝浩然在考試中作弊。你得處理他。”

    羅文功愣住了。良久,才疑惑地問:“怎麼,你和謝浩然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過節?”

    戴志誠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他作弊了。他這次的期中考試成績必須劃為零分。羅老師,你應該公平、公正的處理這件事。”

    公平?

    公正?

    你他嗎的居然還有臉在老子麵前說這種話?

    羅文功突然有種想要掄起椅子朝著戴志誠腦袋上狠砸下去的衝動。

    他用力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忍住了,深深皺起眉頭,陷入了思索。

    這個時候,上課鈴響了。

    戴志誠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半天也沒有說話的羅文功,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羅文功下意識的從抽屜裡拿出電子煙,面色陰沉,慢吞吞地吸著。

    憤怒是肯定的。自己這種幾十歲的人,而且還是老師,居然被班上一個連二十歲都不到的學生威脅,要是說出去,恐怕會被人笑掉大牙。

    但是戴志誠很特殊,因為他的家庭。“我爸爸和教育局宋局長是老戰友”這句話囊括了太多含義。無論優秀教師還是特級教師的評選,從來都說是“公平、公正”。可實際上,大家都清楚有著太多不為外界知道的暗箱操作。有能力的人不一定選得上,但是沒能力卻有人脈的傢伙卻肯定會被選中。從這個角度來看,其實民辦學校在挖人方面就頗具眼光。他們對證件上的“特級教師”不是那麼看重,只選擇那些升學率最高,在家長學生當中最受好評的教師。

    羅文功覺得自己正處於一個分岔路口。

    左邊,是自己的良心。可是腳下的道路非常崎嶇,遍布荊棘。

    右邊,是無比寬敞,陽光明媚,平整堅實的大道。只是路邊插著那一塊塊銘牌上的字詞實在是難以入眼:卑鄙、無恥、下流、骯髒……

    只是有一件事情,羅文功至今也不明白:戴志誠為什麼一定要說謝浩然考試作弊,一定要讓自己將他的考試成績劃為零分?

    要知道,這已經超出了一個學生正常的嫉妒心理範圍。

    何況,即便是自己昧著良心聲稱謝浩然作弊,接下來還有更多的科目測驗,還有幾個月後的期末考,高中二、三年級的其它考試,以及對每一個學生至關重要的高考。

    總不能每次考試都說謝浩然是作弊吧?那簡直是把所有人當做了白痴,還有傻瓜。

    電子煙濃烈的煙油味道比平時感覺嗆鼻,羅文功滿懷慍怒伸手想要去拿茶杯。就在手指剛剛觸碰到杯子的時候,他忽然看到了自己用圖釘釘在桌子隔板上的一張紙。

    那是一張便簽,上面寫著幾句零亂簡單的話。羅文功經常這樣做,為了就是提醒自己不要忘記某些可能被忽視的事情。

    “高一年級上學期,綜合考試排名前三的學生,可在暑假前往美國哈佛大學,進行為期兩週的公費學習交流。”

    羅文功呆呆地看著這張便簽,眼睛被煙油氣味刺激得有些發紅。

    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戴志誠連威脅帶利誘,無論如何也要讓“謝浩然作弊”這個編造出來的謊言變成真實。

    就算他的父親是市府官員,就算他的父親與教育局長是生死之交,也無法在“學生考試成績”這件事情上插手。歷次測驗與考試的捲子,就像在陽光下成長的樹苗,無法被任何黑暗陰影籠罩。
mk2258 發表於 2018-2-1 21:39
第十六節墨牡丹

    在假期時間與國外的著名學府進行學習交流,這對有資格參與的學生來說,並不是面子光彩那麼簡單。這種事情要記入個人檔案,成為金光閃閃的優等條目。甚至在未來高考的時候,在多名學生分數對等的情況下,成為共同填報誌願學府選取收錄的重要參考條件。

    就因為這個嗎?

    一個努力學習,後來居上的學生,對班上的領跑人物構成了威脅?

    羅文功覺得電子煙比任何時候都要難抽。他煩躁無比將電子煙收起,想也不想就扔進了抽屜。雙手比平時要沉重得多。他第一次產生了這樣的意識:做一名老師,竟然是如此的困難。

    毫無疑問,教師是令大多數人都為之羨慕的職業。只有羅文功自己才清楚,為了成為七十二中這所重點中學的班主任,前前後後付出了何等艱辛的努力。

    那不僅僅是簡單的教育成績比拼,還得找關係,託人說話,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這份工作。現在大學畢業生到處都是,多如牛毛。學校在挑選新教師方面也變得異常苛刻。就算你精通天文地理,知識豐富程度堪比大學教授,但如果在關鍵時候無法找到合適的關係,得到的最終結果,只能是對方面帶微笑,卻無比冰冷的一句話。

    “你所學的專業與我們要求的崗位不符,謝謝!”

    羅文功這節沒課,他有充足的時間仔細思考整件事情。可是想得越多,他就越是感到深深的恐懼。

    他今年四十五歲,是真正意義上的中年人。

    在這個年齡階段,最恐懼,也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就是失業。

    戴志誠是自己的學生,就是暫時被嫉妒心所蒙蔽,但“尊師重教”的道理應該還是明白。否則的話,也不會成為年級排名數一數二的優秀生。

    但是人人都會憤怒。如果沒有滿足戴志誠的要求,因為謝浩然這個意外沒有讓他得到本學期與國外大學交流的機會,戴志誠肯定會在他父親面前對自己這個班主任說三道四,甚至可能是歪曲事實,故意製造事端。

    想方設法證明自己是沒有用的。一邊是親生兒子,一邊是兒子的班主任,孰輕孰重一眼分明。到時候,戴志誠父親只要對他那個身為教育局局長的老友隨便說上幾句……想到這裡,羅文功不僅冷汗淋漓。

    就算他不能開除我,也會讓我不再擔任班主任,甚至不再擔任科目教師。學校裡有一定數量的“工勤人員”編制。門口傳達室、廣播站裡的物件整理、學生午晚餐的後勤管理,甚至直接成為學校保安……到時候,收入銳減,恐怕連現在的半數都達不到。

    如果我答應戴志誠,編造名目,以“作弊”為藉口,把謝浩然這次期中考試的分數劃做零分呢?

    好處肯定顯而易見。光是現在知道的就有“年度優秀教師”評選,以及“特級教師”資格審核。如果可以接著戴家搭上教育局長這條線,說不定還可以擔任學校語文教研組長,然後順勢晉升,副校長,然後校長。

    羅文功呼吸頓時變得粗重起來,眼睛裡流動著驚人的狂熱。絕望引發的瘋狂,以及希望引發的瘋狂,形成了兩種黑白分明的思維意識,在他的大腦裡凶狠撞擊,爆發出無形的驚濤駭浪。

    他的腦子裡殘存著最後一根細細的線,上面寫著極其微小的“良心”兩個字。

    忽然,手機上的屏幕亮了。

    羅文功用機械的動作點開屏幕,發現是學校教師微信群裡發的一條搞笑信息。

    那是兩張截圖,用毛絨玩具做成的表情包。

    嫩黃色的小母雞黑眉倒豎,單手摀著胸口,下面配的文字是“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另外一隻小母雞躺在藍色襁褓裡,眉開眼笑,配的文字是“我們仙女不需要良心。”

    羅文功疲憊地閉上雙眼,眼前卻仍然還是那兩張截圖在重疊、飛舞著。

    不需要良心……

    是啊!做人,可以不需要良心。

    睜開眼睛,看了看腕上的手錶:九點十七分。

    下定決心的羅文功掙扎著從椅子上站起,用力抹了一把臉,擠出一個還算正常的笑容,離開房間,朝著位於三樓的音樂辦公室走去。

    既然決定了要做,就必須讓所有偽造的證據一次性到位。否則,根本沒有說服力。

    上午第三、第四節是自己的語文課,得要與下午的音樂和體育課程對調一下。這樣一來,我才有製造“證據”的時間。

    ……

    在“午間休息”這件事情上,七十二中學與其它學校頗有區別。

    這裡指的是廣播站午間播放音樂,種類相當繁雜。從《上帝是女孩》到鋼琴曲《梁祝》,從歌劇《胡桃夾子》裡的詠嘆調到最新的流行歌曲,都可以在這裡聽到。

    校長辦公室的窗戶敞開著,於博年坐在椅子上,認真而緩慢吃著盤子裡的飯菜。他是一個身體強健的老人,儘管頭髮花白,卻經常在籃球場上奔跑、跳躍。以至於每年都有剛進學校的新生誤認為他根本不是什麼校長,而是一位體育老師。

    肉片炒茭白還算馬馬虎虎,酸菜炒肉末裡幾乎就沒有瘦的,全是一層膩膩的油。爆炒菜心算是比較爽口的蔬菜,豌豆燉豆腐口感不錯,咸鮮適中。

    於博年吃得很仔細,儘管食堂廚師做菜的功夫各有差異,但就總體來說還可以。至少他們沒有偷姦耍滑,也沒有在這份自己委託某個學生幫忙打來的飯菜裡加料。

    明察暗訪可以適用於很多場合。學校內部也不例外。

    擺在書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彈出美術教師陶樂的頭像,以及對話:“老於你吃完了沒有?”

    於博年不緊不慢拿出餐巾紙擦拭著嘴角,漫不經心在手機上發送信息:“剛吃完。中午還打不打乒乓球?你昨天可是輸了我一頓晚飯,先說清楚什麼時候請客?”

    陶樂的手機頭像就是他本人。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教師,瘦高個,性格開朗,與校長於博年關係不錯,平時喜歡開玩笑:“打什麼球啊!趕緊來我辦公室,有好東西給你看。”

    於博年頓時來了興趣:“哦,你有新作品出來了?”

    屏幕上出現了一個滿面流淚的表情:“……不是我的,是這次一個學生美術期中考的畫。”

    於博年喜歡音樂,也喜歡美術,他本人還是省美術家協會的會員。

    “等著,我現在就過來。”

    ……

    出現在於博年面前的是一副墨牡丹。

    一米多長的畫紙就這樣斜擺著。為了便於觀賞,陶樂用夾子把畫紙的頂部固定在隔板上。雖然整體效果沒有直接掛在牆上那麼好,卻要比平擺在桌面上要強。

    美術辦公室裡只有陶樂一個人。他拉著校長於博年,獻寶似地指著畫卷連聲嚷嚷:“我說的就是這張。你覺得怎麼樣?一個高一學生畫的,至少也是練了四、五年,才能有這份功力。”

    於博年沒有說話,雙手交叉在胸前抱著,瞇起眼睛默默注視。

    國人畫牡丹者甚眾,但是畫墨牡丹者甚少。原因很簡單:墨色不比顏色,尤其是對單一品種花卉的描繪,需要對深淺層次不同的墨色進行搭配。“由淺入深”絕對不是口頭上說說那麼簡單。在完全由墨色構成的畫卷上,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導致失誤,進而讓整張畫卷徹底變成廢紙。

    眼前的這副墨牡丹惟妙惟肖,氣勢非凡。搭配的小景與花瓣淡墨部分相得益彰。重瓣花筆筆暈染有層次,花枝勾勒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渲染的部分自然灑脫,絲毫沒有給人以“媚俗”的感覺,卻有一種平淡中彰顯的高雅聖潔。

    足足看了近五分鐘,於博年才放開胳膊,慢慢撫掌互搓著,點頭道:“不錯,真的很不錯。對墨色的理解和運用非常高明,尤其是花瓣邊緣的處理,至少我是比不上的。”

    陶樂輕輕點了點畫卷下面的配文,讚歎道:“書畫書畫,有書才有畫。你看這字寫的,真正是行雲流水啊!”

    於博年朝前走了幾步,彎下腰,仔細注視著配文,連連點頭:“是行書,枯潤變化豐富,虛實相濟,佈局合理……噝!這份寫字的功夫沒有五年以上的磨練根本寫不出來。你看看他著筆鋒,縱得出,擒得定,拓得開,留得住。雖說還沒有達到那些老書法家神妙的境界,但是就這副作品而言,已經算是上品。”

    說著,於博年直起身子,帶著臉上尚未散去的感慨,發出疑問:“這真是我們學校期中考試的美術作品?”

    陶樂攤開雙手,表情很無辜:“當然。這種考試不限定畫種和 風,又沒有固定的規格。不要說是國畫,就算學生交上來的作品是素描或者色彩寫生都可以。反正現在是高中,美術課只是一種興趣輔助,除了想要報考院校的特長生,對其他大多數學生來說毫無意義。”
mk2258 發表於 2018-2-1 21:40
第十七節小子你作弊了,承認吧!

    於博年很想對陶樂的這種觀點抱以反斥。但他很清楚,陶樂說得沒錯。國家現行高考制度就是這樣,即便有這樣或那樣的問題,以自己所在的位置和角度,根本無力更改。

    校長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自尋煩惱,於是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別的方面:“……對了,還沒看看落款是誰……謝浩然。小陶啊!這是哪個班的學生?”

    陶樂從桌上拿起一張早已準備好,正打算貼在畫卷側面的標籤遞過來:“高一三班,羅文功那個班,今年的新生。”

    ……

    戴志誠覺得快樂極了,彷彿天空中的太陽都是專門為了自己而釋放光芒。他特別選擇了午休時間教室里人最多的時候,邁著因為激動略顯輕浮的步伐,帶著幾分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張揚,走到了正在座位埋頭看書的謝浩然面前。

    “謝浩然,羅老師讓你到辦公室去一下。”

    他的說話口氣很傲慢,言語當中帶有顯而易見的亢奮。

    謝浩然視線離開了書本,抬起頭,疑惑地問:“羅老師?有什麼事情嗎?”

    戴志誠當然是知道答案的。但他絕對不會現在就洩露這個秘密:“我怎麼知道,你趕緊去吧!”

    想了想,謝浩然合攏手中的書,側身從座位前站起,走出了教室。

    旁邊,一個與戴志誠關係很好的女生饒有興趣地問:“老螺螄幹嘛要找謝浩然?到底怎麼了?”

    戴志誠心態很穩,事情沒有完全落定前,他也不會胡亂散佈小道消息。“嘿嘿嘿嘿”乾笑了幾聲,他把目光落在了謝浩然之前看的那本書上。

    那是一本《百年孤獨》。

    “加西亞。馬爾克斯的書。魔幻現實主義的代表作,我去年就看完了。”戴志誠發出譏諷的嘲笑,帶著說不出的鄙夷,隨手拿起來,翻了幾下。

    倒不是他故意標榜自己,這書戴志誠的確看過。當然不可能光靠玩弄陰謀詭計就成為優等生。除了學習課堂上的知識,來自課外書本上的東西也很重要。

    翻書的動作很快僵住了。嘲笑意味的表情很快從戴志誠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明顯經過抑制,卻帶有驚訝和怒意的複雜神情。他狠狠咬住了牙齒,在口腔裡“咯吱咯吱”用力磨了幾下,“啪”的一聲將那本書合攏,放在桌上,轉身離開。

    書本身沒有什麼問題。《百年孤獨》就是《百年孤獨》,謝浩然也沒有玩弄在外面套上一個高上大封皮,裡面卻是遊戲雜誌漫畫甚至《花花公子》的小伎倆。

    那是一本英文版的《百年孤獨》,沒有任何一句中文解釋。

    很多人都看不懂《百年孤獨》,馬爾克斯的魔幻主義使得書中情節經常在不同的時間段來回交替。戴志誠之前看這本書的時候,根本就是走馬觀花,看了個大概,知道基本情節也就夠了。

    英文版!

    英文版!

    那可是真正的英文版啊!

    傲慢與張揚的心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踪,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戴志誠仍然有些發怔。他實在是不明白:謝浩然的英文水平應該很一般啊,他怎麼就能看懂這種晦澀書籍的英文版本?

    這個該死的傢伙……該不是在故意裝模作樣吧?

    ……

    謝浩然走進辦公室的時候,羅文功正坐在椅子上,神情很是嚴肅。

    “坐吧!”他指了指放在斜對面的一張椅子。

    謝浩然依言坐下,認真地問:“羅老師,您找我?”

    在外面跑了整整一個上午,羅文功覺得很疲憊。他直接從旁邊書桌上一摞厚厚的試卷當中抽出謝浩然的那張,又拉開抽屜,拿出幾張空白試卷,一起擺在了謝浩然面前。

    “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羅文功問話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森冷的質詢意味。

    謝浩然看得很仔細:擺在最上面的那張試卷,是這次學校期中考試的語文試卷,自己得分一百三十九分。至於另外幾張空白的,全部都是歷年來高中一年級蘇教版的語文卷子。

    兩者時間到底有什麼關聯?

    謝浩然糊塗了。

    抬起頭,他用疑惑的目光看著羅文功:“羅老師,你指的是什麼?”

    羅文功把幾張試卷拿過來,指著空白卷上的幾道題目:“你好好看看這兒,還有這兒。閱讀理解的短文與我們這次考試所用是同一篇,古文分析的三首七律都可以在這些卷子裡找到。最後,就是作文。議論文體裁,《你對在公交車上給老年人讓座持什麼觀點?》。”

    謝浩然很聰明,已經隱隱猜到了羅文功為什麼要擺出這些試卷。但是他無論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朝著最糟糕的方向發展,略顯稚嫩的臉上全是迷惑不解。他沒有說話,在沉默中等待著。

    羅文功頓了頓,發出了最終的,也是故意編造的詢問:“你為什麼要作弊?”

    作弊?

    這聲音對謝浩然來說簡直是震耳欲聾。他下意識的從椅子上站起,臉上充滿了震驚。

    “我沒有作弊。”連謝浩然自己都覺得這樣的辯解蒼白無力。

    看著他驚恐的眼神,羅文功內心世界在一瞬間產生了微微的動搖。隨即,立刻被鋪天蓋地的貪欲所籠罩。

    “沒有作弊?”

    他翹起二郎腿,冷笑著用手指點了點那些試卷:“那你怎麼解釋這些完全相同的題目?”

    謝浩然畢竟只是個高中一年級的學生。教師,尤其是班主任在學生心目中的地位非常重要,在某種程度上具有強大的威懾力。這一刻,他根本沒有朝著最黑暗最卑鄙的方面去想,腦子裡全是想要擺脫“作弊”這種指控的焦急念頭。

    “這些卷子都是以前的啊!學校外面的商店裡就能買到,網絡上也可以查到很多同樣的題目。這……這最多只能是在復習的時候有用啊!我……我真的沒有作弊。”

    羅文功帶著冷笑的聲音聽起來抑揚頓挫:“如果不是切實拿到了證據,我也不會把你叫到這兒來。你考試的時候把答案帶進了考場,有人看見了。”

    謝浩然猛然睜大雙眼:“誰?”

    羅文功回答的很快:“戴志誠。”

    編造謊言是一件非常考究個人能力的事情。羅文功雖然是在貪婪和畏懼之下做出了選擇,但他還沒有傻到一個人就把所有問題都攬下來的程度。期中考試的試卷批改已經結束,自己也在班上公開宣布了謝浩然年級第一的成績。如果這個時候再出爾反爾主動說他作弊,那與自己打臉有什麼區別?

    所以,需要一個謝浩然作弊的目擊證人,需要一個站出來舉報他的指控者。

    而這個人,當然就是戴志誠。

    利欲熏心是需要付出代價的。總不能我這個班主任因為你區區一個學生隨便幾句話就被支使得團團轉,到時候如果出了問題還得幫你擦屁股。你不是想要得到暑假去國外大學交流的名額嗎?很簡單,站過來,當我的盟友。

    謝浩然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他忽然明白了:之前在教室裡告訴自己來辦公室的時候,戴志誠為什麼會顯露出那種詭異的傲慢與激動。毫無疑問,整件事情是有預謀的。這又是一個專門針對自己的陷阱。

    抬起頭,謝浩然默默注視著坐在對面的班主任羅文功,黑色眼眸裡再也看不到緊張和畏懼,只有一片如同死水的深沉平靜。

    “我沒有作弊。”

    這是謝浩然最後的申辯。

    ……

    靈能是一種非常奇妙的特殊能量。它對修士的身體促進作用非常明顯。最直接的變化,就是五感與靈識的敏銳程度大幅度提升。

    午休時間的學校很是嘈雜。各種聲音會從無數個角落裡冒出來,匯聚成一股堪比噪音的巨大洪流。

    謝浩然現在是後期煉氣士。即便是在這樣的混亂環境裡,只要稍加留意,仍然可以分辨出一些混雜在學校噪音深處,頗為特別的聲音。

    “羅文功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把學生叫去辦公室?”

    “大概是那個叫做謝浩然的小傢伙這次考得不錯,想要單獨給他鼓勵吧?老於你剛才沒聽高一三班那些學生說嗎,謝浩然這次的語文期中考成績可是全年級第一。”

    “呵呵!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個學生算得上是“才藝雙馨”了。各年級這次考試的成績還在匯攏,大概要明天下午才能形成報表送到我那裡。走,走,走,去羅文功的辦公室看看那個孩子。能畫的一手上品墨牡丹,還能考到全年級第一……嘖嘖嘖嘖!人才啊!”

    高一三班教室與辦公室在同一層樓,距離大概為六十米。無論在任何一所學校,美術、音樂、體育這些副科課程都會受到學生們喜歡,對於副科任教老師也要更加熟悉。

    謝浩然對陶樂的聲音很熟,也從對方談話中,想起了這次美術期中考自己交上去的那副《墨牡丹》。

    自古以來,“君子六藝”就是天下間所有文人都必須具備的最基礎本領。

    繪畫,也是其中之一。
mk2258 發表於 2018-2-1 21:41
第十八節證明

    黑色三角形石頭已經融入了謝浩然體內,他得到了來自文昌帝君的所有傳承。

    區區一副《墨牡丹》算得了什麼?

    禮、樂、禦、射、書、數。“六藝”涵蓋的範圍已經不僅僅局限於上古時代狹窄的範圍。這些文化經歷了漫長歲月的沉澱。當然,謝浩然從文昌帝君傳承中得到的僅僅只是初級功法。以那副《墨牡丹》來說,無論圖畫還是行文,仔細考究的話仍然有其缺陷。但只要畫得越多,寫得越多,對《文曲》功法的刺激性就越大,運轉能力越強。

    謝浩然對校長於博年沒什麼印象。但是他很清楚,現在的情況對自己非常不利,迫切需要一個能夠站在自己這邊幫助說話的人。羅文功之所以選擇這個時候把自己叫到辦公室,就是想要趁著其他教師午休的時候,快刀斬亂麻,把自己“考試作弊”這件事情變成既定事實。

    “我沒有作弊”這句話,謝浩然幾乎是以自己能夠達到的最大音量吼了出來。

    這充滿了憤慨的咆哮。目的,就是要讓外面走廊上正朝著辦公室方向走過來的陶樂等人聽見。

    羅文功被這突如其來的咆哮嚇了一跳,整個人幾乎從椅子上顛起。隨即,腦子裡最後一點點愧疚也隨著謝浩然巨大的吼聲變成了憤怒。

    “你叫那麼大聲幹什麼?難道你作弊還有道理了?”

    校長於博年和美術老師陶樂同時出現在辦公室門口,把這些話聽得清清楚楚。

    他們看到了背對自己而站的謝浩然,也看到了正對自己指著謝浩然破口大罵的羅文功。

    於博年微微皺起了眉頭,陶樂臉上的神情先是有些尷尬,隨即變得興趣十足。

    老師教訓學生這種事情在學校裡再正常不過,只是沒想到會被自己撞見這樣的一幕。

    羅文功心裡沒來由的一陣慌張,連忙站起來,繞過謝浩然,朝著於博年走去,嘴裡忙不迭說著:“於校長,你怎麼來了?”

    於博年抬起右手擺了擺,口氣很淡漠:“我就是過來隨便看看。剛才我聽見你們在說考試作弊的事情。怎麼,誰作弊了?”

    羅文功做夢也沒有想到事情會出現這種變化,可是現在已經騎虎難下,他只能硬著頭皮,指著站在一旁滿面冷漠的謝浩然道:“他這次期中考試作弊,語文和數學都是。”

    謝浩然根本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反擊的機會,再次發出憤怒咆哮:“我沒有作弊。羅老師,你這是栽贓陷害!”

    於博年抬手攔住了想要發作的羅文功,淡淡地問:“這孩子作弊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在考試現場被發現了嗎?”

    羅文功強壓著內心的驚恐和憤怒,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平緩:“當時沒有發現,是後來被別的同學舉報的。”

    於博年對 種說法明顯感到懷疑:“考完了才舉報?那為什麼當時不說?”

    他轉過身,從旁邊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目光與謝浩然對視著。雖然於博年冷漠而嚴肅,但是給謝浩然的感覺卻是溫和而寬厚。

    “你就是謝浩然?”

    於博年一邊發問,一邊從站在旁邊的陶樂手裡拿過那副捲成筒狀的《墨牡丹》:“這是你畫的嗎?”

    看著在於博年手中展開了大半副的畫卷,謝浩然點頭道:“是我畫的。”

    於博年頗感興趣地問:“你學國畫多久了?”

    謝浩然隨口編了一個聽起來不算太離譜的時間:“五年。”

    於博年刻板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怎麼,在外面跟著老師專門學過?”

    謝浩然搖搖頭:“沒有,都是我自己對著書上自己畫,書法也是臨摹字帖。”

    於博年收起笑容,平靜且認真地問:“跟我說實話,這次考試,到底作弊了沒有?”

    “沒有!”謝浩然說得斬釘截鐵。

    於博年面色變得比剛才冰冷了些:“那你們班主任為什麼要說你作弊?而且還有你的同班同學指證?”

    “我不知道!”

    謝浩然搖頭,聲音裡透出極其不甘的憤怒,以及不為旁人注意的潛在誘導:“今天上午羅老師還在班上宣布,我是這次期中考的全年級第一。可是現在他把我叫過來,就說我是作弊。”

    於博年把身子轉向羅文功:“到底怎麼回事?”

    事情到了現在,羅文功感覺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謝浩然根本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能拿捏的性子。自己之前拋出來的那些所謂“證據”,其實只要仔細起來根本經不住推敲。如果於博年不是校長,或者站在辦公室裡看到這一切的僅僅只是美術教師陶樂,羅文功都有辦法讓事情搪塞過去。可是現在,他感覺自己完全被逼到了絕路上,只能前進,不能回頭。

    一番手忙腳亂的解釋。“證據”還是那些羅文功上午時間從學校外面買來的空白試卷。他一點點指出同類型題目的對比,以“夾帶答案”為名義證明自己是對的。

    “校長,您看看,這些題目從題型到內容全都一樣,只要照著抄抄就能考高分。”

    “語文也就罷了,畢竟古文分析的例題之前我在課堂上也給他們講過。這是謝浩然的數學卷子,第三大題的計算部分,總共六個小題,全都可以在歷年來的同類型試卷裡找到。還有這幾道應用題,也是一樣。”

    美術老師陶樂在旁邊看著羅文功說得口沫四濺,實在是忍不住了,插進話來:“這其實證明不了什麼。只要認真複習,多做些同類型的題目就行。”

    “話可不是這樣說的。”

    羅文功猛然直起身子,語氣變得比剛才激烈了許多。他從辦公桌上拿起一摞舊試卷,在於博年面前迅速攤開:“於校長,這是謝浩然在期中考前所有測驗的成績。第一單元統測平均分八十三分,第二單元統測平均分七十九峰,第三單元統測八十一分……其它的我就不說了,光說說這次期中考。他語文考了一百三十九,數學考了一百三十七,綜合成績排名全年級第一。你們自己看看,你們覺得這種事情合理嗎?”

    成績對比,這是羅文功最大的殺手鐧。

    於博年與陶樂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睛裡看到了冷漠和嚴肅。

    教師的確應該關愛學生,但是一個在考場上作弊的學生,無論如何也要受到懲罰。

    謝浩然的前後成績對比區別太大了!以單科滿分一百五十分計算,他之前歷次測驗都不及格。按照這種排名,謝浩然是整個高一年級不折不扣的差生。

    也難怪羅文功會說謝浩然作弊,也難怪有學生在考試結束後指證他夾帶答案。從倒數末尾一躍跳升至全年級第一,這種差別也太大了,簡直令人難以接受。

    校長於博年因為《墨牡丹》對謝浩然產生的濃厚興趣,正在迅速變得淡薄。這關係到一個人的誠信問題。成績差可以理解,也有很多種方法可以追趕上來。但是以作弊的方式獲取高分,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

    就在於博年興味索然想要站起來離開辦公室的時候,謝浩然突然發出了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聲音。

    “我可以證明我沒有作弊!”

    羅文功剛剛落到了實處的心臟,因為這句話又變得高度陡然暴升。他想也不想就張口拒絕:“都到了現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我現在就取消你的這次考試成績。”

    他實在是不願意多生意外。能夠用最簡單的方式結束這件事情,那就再好不過。

    於博年抬起了右手攔住羅文功:“先等等。”

    他轉過身,饒有興趣地註視著謝浩然:“你想怎麼證明?”

    “憑什麼落後的差生就不能考高分?沒錯,我剛學校的時候的確成績不好,排名全班末尾。但是我不比誰差,也不是智商低下的白痴。為什麼我就不能通過努力取得好成績?為什麼在你們老師眼裡被打上“差生”烙印的學生就永遠不會上進?別忘了,哪怕是十惡不赦的罪犯,只要罪惡程度沒有被法官宣判處以死刑,他同樣也有著改過自新的機會。”

    謝浩然說得大義凜然,言之鑿鑿。

    這個時候,午休時間差不多快結束了。辦公室裡走進了好幾名教師,使這本就不大的空間變得越發擁擠。再加上謝浩然說話的聲音很大,一些即便是不在這個房間里辦公的老師從門口經過,也被吸引著朝里面探頭觀望,看到校長於博年也在,紛紛擠進來,充當臨時的旁觀者。

    羅文功發現校長於博年臉上掠過一絲欣賞的神情。

    他沒來由的心臟一緊。

    謝浩然用野獸般凶狠的目光死死盯著班主任羅文功:“你說我作弊是嗎?你說試卷上這些題目都可以在外面買到?很好,那就請羅老師你另外出兩份卷子,語文數學都要,我現在就做給你看。”

    周圍的旁觀者議論紛紛。

    “這是老羅班上的學生?口氣真大。”
mk2258 發表於 2018-2-1 21:41
第十九節和事佬

    “不就是臨時出幾道題而已,就出給他做吧!看看這孩子到底掌握了多少。”

    “老羅遇到這種脾氣犟的學生也是運氣不好。要是換在我的班上,非得往死裡收拾了讓他以後夾起尾巴做人。”

    每一個老師對待學生的態度都不一樣。這正是為什麼有些老師在退休以後,年年都有大批學生上門探視,而有的老師退休以後卻是門可羅雀,老死無人問津的道理。

    羅文功用狠辣的目光盯著謝浩然。天氣很熱,汗水從髮根一滴滴滲透出來。略長的發捎被汗水浸透,細細密密貼在了臉上。

    他忽然發現自己再也沒有退路了。

    “好!你要證明是嗎?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羅文功轉身從抽屜裡拿出兩個筆記本,以極快的速度翻到想要的頁面,毫不閃避謝浩然那雙幾乎噴火的眼睛,以盡量壓制住憤怒的正常語調說:“做吧!一份語文,一份數學,總共二十道題。要是你能答對三分之二,我就算你這次考試成績沒有問題。 ”

    於博年在旁邊伸手接住筆記本:“先拿來給我看看。”

    他的動作平常自如,表情也是理所應當。羅文功微微有些發怔,他本能的不想把筆記本交給於博年,可是在這種時候根本沒有第二種選擇,只能順應著被於博年接住那股力量,鬆開手,然後帶著惴惴不安與略微失控的複雜心情,看著對方仔細翻閱。

    於博年看的速度很快,走馬觀花瀏覽了一遍,轉手把兩個筆記本遞給了站在旁邊的謝浩然,意味深長地說:“好好做吧!審題的時候仔細點兒,這可是證明你的機會。”

    能夠當到一校之長的人,都不是普通角色。

    事情到了現在,於博年基本上可以斷定謝浩然沒有作弊。何況羅文功自己也說過:是班上的一個學生舉報謝浩然考試夾帶答案。然而,羅文功自始至終也沒有把那個舉報的學生叫到辦公室來當場對質。

    既然謝浩然沒有作弊,為什麼羅文功非要一直死死揪住他不放?

    筆記本上的那些題目難度非常大。

    七十二中學所有教師,包括校長於博年,都有這樣一個筆記本。它還有另外一個名字:特殊問題記錄本。這是於博年從其它學校交流回來的經驗,把平時工作和學習上遇到了難題重點記錄下來,在每週的專科教師分組討論會上拿出來,大家一起共同研究。

    羅文功拿出來的兩個筆記本,其中有一個是他自己的。從翻開的那一頁開始,剛好有十道難題。大部分是古文翻譯,就範圍來看,倒也勉強還算是沒有超出教學大綱。

    另外一個筆記本的封面上寫著“閆玉玲”三個字。那是與羅文功搭伙結隊的數學任課老師。上面記錄的數學題偽裝性極高,稍不留意就會忽視真正的解題路線。尤其是最後一道題,不是一般的難,據說曾經在數學教研組討論的時候專門拿出來分析,還是沒能找到正確的解法。

    如果羅文功要求謝浩然每道難題百分之百作對,於博年一定會當場予以否決。因為那實在太荒謬了。連老師都不會做的題目,憑什麼要求一個學生做到那種程度?何況這又不是考試。

    謝浩然做的很認真。他沒有浪費時間與羅文功爭論這些題目的難易程度,靜下心來,整個人沉浸在專屬於自己的世界裡。

    文字有其特殊的魅力,這是文昌帝君所轄的領域。無論上古時期繁瑣複雜的象形文字,還是進化到了今天歷經無數次改良後的簡體字,在謝浩然腦海裡都只有一種概念————法器。

    中國是世界文明古國之一。從遠古時代起,數學就是中國古代科學裡的一門重要學科。其發展源遠流長,成就輝煌。否則的話,也不會在“君子六藝”當中加入了“數”的概念。

    古文翻譯對謝浩然來說毫無困難。太簡單了,他根本用不著思考,看看題目就知道應該如何解答。鋼筆尖在紙面上靈動地跳舞,帶著黑色軌跡輕劃出一道道優美的線條。

    周圍響起了陣陣議論聲。

    “這孩子怎麼想也不想就開始做了?該不是以前就做過類似的題目吧?”

    “你看好了,老羅拿出來的那可是“特殊問題記錄本”。你也知道那本子是乾什麼用的,他到哪兒去找相同類型的題目?照我看,估計是根本不會做,就只好瞎寫一氣。你也知道,語文的分析題就這樣,只要寫滿答題空格,多多少少都能得點兒分。”

    “他答得好快,竟然就開始做第二份題了。你別說,那手字還寫得真是漂亮!”

    於博年從椅子上站起,轉向站在旁邊看熱鬧的那些教師,很是威嚴地揮了揮手:“再有半個多鐘頭就要上課了,你們都圍在這里幹什麼?都散了,做你們自己該做的事情去。”

    校長發話比任何勸阻都要管用。儘管有些人很想留下來看看最後的結果,卻只能知趣地笑笑,點頭答應著,離開了辦公室。

    等到這些不相干的人全部離開,於博年用力關上房門,謝浩然也答完了兩個筆記本上的所有題目。

    滿面慍怒的羅文功伸手來接,卻被謝浩然避開,直接把筆記本遞給了於博年。

    老校長看看腕上的手錶:從開始答題到現在,剛好過去了十五分鐘。儘管很相信謝浩然的能力,於博年仍然失口叫了出來:“怎麼你就答完了,不用再檢查一下嗎?”

    謝浩然回答的異常肯定:“不用了。”

    美術老師陶樂在旁邊添油加醋地說:“我一直都在盯著,他沒有作弊。”

    於博年目光落在筆記本上,答案正確與否尚未確定,先微笑著點頭讚歎了一句:“好漂亮的字,真不錯。”

    檢查的不是很仔細,因為事情到了現在,於博年已經覺得沒這個必要。古文翻譯正確與否,一眼掃過去大體就能判斷出來。只有數學的那個筆記本,也只是看看具體的解題方法,沒有根究最後的計算得數。

    合攏擺在面前的兩個本子,於博年把謝浩然叫到面前,和顏悅色地說:“今天這個事情是羅老師錯了。小謝啊!你看現在差不多快要上課了,繼續糾纏下去,肯定會耽誤到其他同學。羅老師大概是一時糊塗,就讓他在這里當面向你承認錯誤,你覺得怎麼樣?”

    謝浩然很平靜。

    之前於博年把那些圍觀者驅散的時候,他就已經料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結果。無論對於涉事教師還是學生來說,任何一方犯錯,傳出去都會給學校聲譽造成影響。最好的辦法,就是內部處理。

    羅文功又驚又怒:“校長,你不能包庇他啊!筆記本上的這些題他根本就是亂蒙的。才十多分鐘就做完了,這怎麼可能?”

    “夠了!”

    於博年陡然提高了音量,注視羅文功的目光頓時變得嚴肅起來:“向這孩子道歉,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羅文功的身體猛然顫抖了一下,卻仍然極其不甘做著掙扎:“他做的那些題… …還沒有檢查過。”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伴隨著從心底狂湧出來的憤怒,兩種情緒在於博年身體裡衝撞著。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很快變成了令他想要發笑的無奈情緒。就連站在旁邊的美術老師陶樂也看出了問題癥結,連忙走過去,拽住羅文功的胳膊,推搡著,把他朝辦公室里間拖去。

    “我這個校長也不好當啊!”

    於博年苦笑著連連搖頭:“小謝,暫時就這樣吧!你先回去上課,這件事情我會負責處理。別擔心你們羅老師,如果他還要繼續找你的麻煩,你就直接來找我。”

    “見好就收”的道理謝浩然當然明白。雖然不太清楚羅文功為什麼突然之間會改變態度誣陷自己作弊,但不管怎麼樣,他畢竟是自己的老師。

    “好的!”

    謝浩然點點頭:“謝謝校長。”

    他也沒有忘記拉著羅文功站在辦公室里間的陶樂:“謝謝陶老師。”

    於博年對謝浩然的態度很滿意:“回教室去吧!記住,遇到什麼困難就來找我。”

    看著謝浩然拉開房門走出去,又將房門關上,於博年臉上的笑意也慢慢消失。他皺著眉,用冷漠的目光盯著從里間走出來,神情激動的羅文功。

    “校長,謝浩然的確是作弊了。那些題目他根本不可能作對。他就是在虛張聲勢,你們都被他給騙了。他其實……”

    “如果你還是抱著這樣的態度,那麼我會給你開一張三個月的停職申請批复。”

    於博年毫不客氣打斷了他的話:“我一直在給你機會,但是你也不要把所有人都當成傻瓜。謝浩然這孩子很不錯,如果他真的想要對付你,剛才就不會答應我的要求。所以別再跟我說什麼考試作弊的問題。我不想深究,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如果你還要執迷不悟,就別怪我不講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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