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都市偽仙 作者:黑天魔神 (連載中)

 
mk2258 2018-1-31 22:49:3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0 229999
mk2258 發表於 2018-2-8 22:02
第三十節傾家蕩產

    第一張是黑桃“A”。

    第二張是方塊“A”。

    第三張是紅桃“A”。

    周圍頓時響起一陣狂放如海嘯的喧囂,驚嘆與議論此起彼伏。

    “竟然是三張A,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牌。”

    “對面那個年輕人輸定了。三張A啊!這可是最大的牌了。除非他手裡拿著2、3 、5,但是這幾乎不可能。除非是故意做局,否則誰會拿著那種爛牌一直撐到現在?”

    “開始我就估計兩邊都是三張,同花絕對不可能。就算是同花順也小了。兩邊都扔進去三百萬,沒有三張根本撐不起這麼大的賭局。”

    馬利覺得腦子裡很亂,整個人彷彿被從天而降的徹骨寒冷死死凍在了原地,就連邁開腳步的力氣都沒有。

    羅三用威嚴的目光注視著他:“小馬,開牌啊!人家老李都翻牌了,讓我們看看你是什麼牌?”

    眼鏡中年男仍然帶著憨厚朴實的笑,表情看上去甚至有些呆傻。

    馬利站在那裡沒有動,身體卻在不由自主開始發顫。眼角一直在抽搐,瞳孔裡根本沒有多餘的東西,只有整整齊齊擺在對方面前的那三張“A”。

    他們不是說那人手裡拿著同花順嗎?

    他們當時的口型就是這樣,明明白白是在說著“同花順”三個字。

    為什麼會突然之間變成了三張?而且還是比我更大的“A”?

    羅三皺起了眉頭。他嘴裡叼著香煙,俯身過來,伸手抓起擺在馬利面前的三張牌,認真地說:“牌桌上的規矩,大家既然說好了開牌,無論大小你都得開。小馬,我就幫你代勞了啊!”

    說著,羅三把牌翻開,三張不同花色的“J”清清楚楚暴露在眾人面前。

    “我說這傢伙怎麼撐那麼久呢,原來也是三張啊!”

    “可惜了,J遇到A,真正是白白撞死。”

    “老李這一把可是贏夠了。足足三百多萬啊!”

    眼鏡中年男已經在收錢了。他滿面激動,雙手張開達到極致,把桌面上所有的鈔票和籌碼統統摟到面前,開心無比一張一張在手裡歸攏,大拇指不時在舌尖上蘸一下,熟練地點著那些紅色鈔票。

    直到現在,馬利才猛然清醒過來。

    他瞪大雙眼,瞳孔深處全是痛苦和難以自信的目光。他狠狠咬住牙齒,雙手用力緊握成拳,衝著正在數錢的中年人破口大罵:“不對,你出老千。你的牌明明是同花順,怎麼可能是三張A?”

    話一出口,整個房間里頓時變得安靜下來。

    姓李的中年人滿不在乎衝著地上啐了口唾沫,把手裡剛剛點好的一摞鈔票裝進口袋,用凶狠的目光注視著馬利,不屑地說:“小雜種,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出千了?你怎麼知道我的底牌是同花順?誰告訴你的?”

    旁邊的好幾個圍觀者紛紛叫嚷起來。

    “這娃娃根本就是亂說,老李的牌一直放在桌上沒有動過。開始是悶著,後來看過還是擺在那個位置。”

    “是啊!這裡有那麼多人,老李要是耍花招出老千,咱們又不是瞎子。”

    “哼!輸了錢都是這副德性。像瘋狗一樣張口亂咬。我還以為姓馬的這小子挺有氣質,沒想到也是個輸了錢就不要臉的。”

    馬利臉上一片通紅,他感覺渾身的血瞬間衝上了頭頂。周圍全是野獸般的瘋狂目光,很多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再也拿不回來了。

    突然,他朝著正在牌桌旁邊整理借條的羅三撲了過去,雙手死死抓住羅三的胳膊,帶著哭腔連聲乞求:“三哥我求求你,這些錢我不能輸啊!那是我家裡所有的錢,是我家剛剛分到的拆遷補償款啊!”

    羅三用空著的左手摘下嘴裡叼著的煙頭,扔在地上抬腳踩滅。他居高臨下俯視著滿面驚恐的馬利,彷彿正在看著專屬於自己的獵物。

    “小馬,之前我就提醒過你別玩這麼大。但是你自己不聽,還要向我借錢。現在人家老李贏了,你轉個身就說他出老千……這種搞法要不得,真是要不得。”

    說著,羅三用力把胳膊從馬利手裡掙開,高高舉起那些借條,在空中揚了揚:“你前前後後從我這裡借了三百萬,什麼時候還我?”

    可怕的恐懼就像暴雨來臨前黑沉沉的濃密烏雲,朝著馬利頭頂鋪天蓋地碾壓過來,瞬間驅散了他的憤怒,只剩下無助的眼神,顫抖得難以自持的身軀。

    是啊!牌局結束了,我不僅僅只是輸掉了三百萬,我還倒欠著三百萬。兩邊累加起來,就是足足六百萬啊!

    馬利用力吞嚥著喉嚨,粘稠的食道裡彷彿有火焰在燃燒。他用力扶住桌子,這才勉強保持著平衡不至於當場摔倒,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三哥……我……我沒那麼多錢。”

    羅三又點上一支煙,用力吸了一口,手指夾著香煙搭在桌面上,深深地看了一眼渾身發抖的馬利,冷言譏諷:“剛才你借錢的時候怎麼沒想過這個問題?現在告訴我你沒錢……小馬啊!你是不是覺得三哥很好說話?要不我在你眼裡就是個傻子,可以隨便耍著玩?”

    “不是……絕對不是,我沒這麼想過。”看著羅三裸1露在肩膀上那些面目猙獰的刺青,馬利戰戰兢兢。

    “那就趕緊回去籌錢。”

    羅三眼睛裡閃爍著野獸般的兇殘冷光:“外面天黑了,我會安排幾個人送你回去。呆在家裡就別到處亂跑,把存摺什麼的準備好,明天天亮了就去銀行。咱們一是一,二是二,在牌桌上輸贏那是你跟老李之間的事情。但是我這裡……”

    羅三朝著馬利抖了抖那些借條:“看清楚,你都簽過字的,還按了紅手印。這裡所有的人都能證明是你自己寫的借條,從頭到尾就沒人逼你。看在大家都是熟人的份上,三筆錢一萬五的手續費我就給你免了。總之明天你必須把錢交出來。否則的話,咱們這朋友也算是做到頭了。”

    從賭場裡出來,馬利整個人渾渾噩噩的,腦子裡很亂,全是一張張的紅鈔票。眼鏡中年男那張憨厚的面孔一直在眼前飄來飄去,三張不同花色的“A”就像幽靈,牢牢佔據了他的所有思維神經。

    幾個身強力壯的彪形大漢把馬利塞進了一輛微型車,一直把他送到出租小區的樓下。

    馬利覺得腳在發軟,連跑的力氣也沒有。事實上也根本跑不掉,那些人就坐在車上,遠遠監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除了按照羅三的吩咐回家拿錢,哪兒也去不了。

    家裡已經沒有錢了。

    對了,麗麗哪兒去了?

    馬利突然想起,在賭場裡,就在眼鏡中年男翻牌的時候,麗麗好像就從自己身邊消失了。

    她果然是為了錢才跟我在一起的嗎?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馬利百思不得其解。

    ……

    謝浩然對顧釗說過,要用他自己的方法來解決馬國昌和楊正菊。

    這對黑心的夫婦為了謀奪錢財,醞釀著想要殺了謝浩然。狠毒的心腸就算是在監獄里關上幾年,出來以後仍然會繼續存在。人的慾望會隨著生活環境不同而改變。謝浩然是修士,馬國昌夫妻倆已經無法對他構成威脅。但是他們必須為了此前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

    馬利從小好吃懶做。如果是稍微有一點點上進心,也不會初中畢業就一直呆在家裡。

    謝浩然知道有羅三這麼一號人,也知道羅三是馬利的朋友。開地下賭場的從來都是無利不起早。羅三他早早就把目光瞄準了三旗村的村民。因為村民很有錢,家家戶戶都能拿到好幾百萬拆遷補償款。其它村子早年拆遷的時候,就發生過類似的事情。身揣巨款的村民在賭場裡玩了幾天,輸光了所有家財。到頭來,還是一貧如洗。

    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有壞人。他們永遠不會把“壞人”兩個字寫在臉上。他們會用最溫和的方式與你打交道,給予你一定程度的好處。比如一個溫柔漂亮的女朋友,帶著你到處玩耍還用不著你花錢買單。用各種甜言蜜語奉承你,當著更多的人對你挑起大拇指,用力拍著你的肩膀,口口聲聲“咱們都是好兄弟。”

    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很聰明,也不是每個人都會上當受騙。但騙子的目的從來就不是針對大多數人。只要有那麼一、兩個白痴落入陷阱,從他們身上得到的好處,對騙子來說就已經足夠豐厚。

    謝浩然知道羅三從一開始就瞄準了馬利家的拆遷補償款。以馬國昌和楊正菊夫婦倆的精明,羅三恐怕一輩子也無法從他們手裡騙到錢。但馬利就不一樣了。年輕人沒什麼社會經驗,隨便被攛掇幾句就熱血上湧。只要何洪濤的公司盡快把補償款發下去,讓那幾百万巨款在馬利手裡,他就會變得目空一切,妄自尊大。

    在這個過程中,謝浩然什麼也沒有做。

    他不認識羅三,羅三也不認識他。
mk2258 發表於 2018-2-8 22:04
第三十一節人生插曲

    謝浩然不認識麗麗,也不知道馬利今天晚上會到羅三的賭場裡賭錢。

    憨厚老實的眼鏡中年男謝浩然更是連見都沒有見過,屬於徹頭徹尾的陌生人。

    他唯一做過的事情,就是按照《珍渺集》上提過的方法,用銅錢給馬利悄悄駁了一卦。

    父母關在看守所無人監管。

    口袋裡裝有一筆巨款。

    身邊的女朋友來路不明。

    至於馬利本人……性子張狂,好勇鬥狠。

    一切條件都成熟了。甚至根本用不著謝浩然在暗地裡實施推手,事情發展就像樹上熟透的果子,輕輕鬆松掉了下來。

    羅三很瘋狂。哪怕是設局從馬利手裡贏了三百萬,也絕對不會滿足他貪婪的胃口。馬利欠下的另外三百万肯定要還。他自己還不了,這筆錢就得等到馬國昌和楊正菊夫妻倆出獄以後再還。欠債還錢,家破人亡。從古至今類似的教訓數不勝數。

    有羅三這種凶狠殘忍的黑幫頭子陪伴著,相信馬國昌楊正菊夫婦下半輩子的生活,一定會變得豐富多姿,精彩紛呈。

    ……

    每個星期五下午,都是學生們為之期盼的時間。那意味著整整兩天的周末,不用上課,沒有老師,也不用去想關於學習的任何一件事情。

    羅文功自始至終也沒有找過謝浩然。關於“考試作弊”那件事,彷彿從未發生過。下課鈴響後,羅文功收起教案和課本,轉身走出了教室。

    期盼週末的不僅僅只是學生。忙碌辛苦了一周的老師也不例外。

    戴志誠把鋼筆塞進文具盒,轉過身,遠遠看了一眼坐在教室後排,正在低頭看書的謝浩然。

    上次廁所裡的事情戴志誠對誰也沒有提。他原本擔心著謝浩然可能會把這個當做誇耀的談資,到處宣揚。結果發現一切都很平靜。

    事情好像與自己預料中不太一樣。

    戴志誠絞盡腦汁想要知道這究竟是為什麼?

    這不符合常理。

    認真思索了好幾天,戴志誠終於找到了在他看來最為合理的解釋。

    謝浩然家境貧寒,父母雙亡。這樣的人即便在學習方面成績優異,骨子裡仍然存在著揮之不去的強烈自卑。所以他上次在廁所裡不敢對我下狠手,就算是知道我在背後誣陷作弊,他謝浩然又能把我怎麼樣?

    有誰會相信他的話?

    班主任羅文功畢竟也是站在我這邊。

    戰戰兢兢的心情很快變得飛揚起來,偷偷摸摸懼怕報復的大腦很快變得肆無忌憚。都說幸福是對比出來的,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退一步海闊天空,“學習第一”的名頭我讓給你,但我還是擁有很多你無法擁有的東西。

    條件優越的家庭環境,有錢有職務的父母。

    光是比比這兩樣,就已經足夠。

    邁著堪比黑天鵝還要高貴的輕快步伐,帶著把男性魅力融入其中的最溫和微笑,戴志誠仰起驕傲的頭顱,走到正在低頭收拾書本的班長柳怡霜面前,認真地問:“明天有空嗎?”

    對於高中男女來說,“戀愛”是一種極其微妙的東西。老師當然會把戀愛中的少男少女視作洪水猛獸,各個學校也紛紛出台各種絕對禁止的相關條例。但是在這個世界上,太多的事情注定了永遠不可能以某人的主觀意識為決定。

    柳怡霜之所以成為高一三班的班長,不僅僅是學習成績優秀那麼簡單。戴志誠不止一次聽自己老爸用羨慕口吻說起柳怡霜的父親。那是省府的一位領導,而且還是手握實權的那種。

    光是這一點,就足夠戴志誠把柳怡霜列為追求目標。而他也覺得自己與柳怡霜之間的關係很微妙。看得出來,柳怡霜對戴志誠並不反感,甚至還印象頗佳。這就讓班上很多同學以為他們是戀人關係。可實際上,戴志誠連柳怡霜的手都沒有牽過。

    也許是時機不到,也許是女性天生的矜持。戴志誠很有耐心,他對自己的外表和內在都有自信。只要把該做的事情全都做了,那麼接下來的一切,就可以交給時間,慢慢等待,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柳怡霜明亮的眸子裡透出少許遲疑:“明天……你有什麼安排嗎?”

    戴志誠臉上的微笑溫和且自然:“我媽的一個生意夥伴跟紫荷山莊那邊有點兒關係,給了她幾張招待劵。你上次不是說想去裡面看看嗎?我就把招待券要了過來。”

    柳怡霜明顯有些心動,她轉過身,看了看亂哄哄的周圍,壓低聲音道:“教室里人太多了。這樣吧!我叫上陸佳紅,咱們到外面去,邊走邊說。”

    謝浩然對發生在教室裡的這段小插曲毫不在意。以他超卓的修士聽覺,其實教室裡的任何聲音都逃不過他的耳朵。平靜地笑笑,把英文版的《時間簡史》裝進書包,他拍了拍同桌蔣旭東的肩膀,隨口道別,離開座位,起身走出了教室。

    柳怡霜和戴志誠已經結伴走到了教學樓下。

    陸佳紅是個身材微胖的女孩,臉上有少許雀斑。這是一個幾乎所有人都愛美,都會為了自己容貌外表提心吊膽的特殊年齡階段。陸佳紅也不例外。雖然她相信醜小鴨會變成白天鵝,可是那種事情誰也說不准到底會不會發生。很幸運,陸佳紅的母親與柳怡霜之母是閨蜜,兩家關係不錯。陸佳紅覺得,就算自己無法擁有堪比柳怡霜的那種美麗,至少可以通過“同學加好友”的這層關係,讓自己未來人生變得更好。

    陪在柳怡霜身邊,陸佳紅一直在嘰嘰喳喳。

    “戴志誠你可以啊!竟然連紫荷山莊的招待券都能弄到。我可是聽說那地方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去。那裡表面上是休閒度假區,卻是被買下來的私人山莊。如果沒有得到邀請,就算是有錢也進不去。”

    雖然任何一次外出,柳怡霜都會帶上陸佳紅,但是戴志誠並不討厭這個話特別多的同班女生。因為陸佳紅很會說話,而且總是偏向於說合自己與柳怡霜。言語當中從不對自己冷嘲熱諷,也不會像其他女友閨蜜對待其男友那樣百般挑剔。

    戴志誠在心理上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目光也一直在柳怡霜透出衣領白淨的脖頸上停留:“我媽那個朋友生意做得很大,他跟紫荷山莊那邊關係不錯。以後你們要是想去,機會很多。”

    謝浩然從三人旁邊匆匆走過,帶起一陣微涼的風。

    柳怡霜的注意力顯然並未完全集中在周末出遊這件事上。黑色的長睫毛眨動著,視線一直追隨著謝浩然的背影,若有所思:“謝浩然這段時間的學習很不錯啊!成績排名一下子就衝到了年級第一。”

    她只是就事論事,沒有別的意思。

    戴志誠剛剛有所膨脹的那顆心彷彿遭遇了寒冷冰水,瞬間收縮。他眼睛裡釋放出蛇一樣的目光,死死盯住走在前面的那個背影,發出毫不掩飾的譏諷:“剛進學校的時候排名全班末尾,現在一下子提升了那麼多,天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柳怡霜疑惑地看了戴志誠一眼。她很聰明,聽出了其中話有所指。只是戴志誠沒有說明,她也不會在這種人多嘴雜的地方細細詢問。

    陸佳紅特殊的思維和語言天賦很適合在這種時候轉換氣氛。她隨口就把話題轉移到大家都感興趣的方面:“戴志誠,我聽說你家里新換了一輛“寶馬X5”,多少錢買的?”

    冰冷的表情從戴志誠臉上瞬間消失,他再次露出了滿足張揚的笑意,故作驚訝:“我媽上星期剛換的車,我記得沒跟你說過啊!你是怎麼知道的?”

    陸佳紅白了他一眼:“我有個初中同學家裡就是開車行的。上個週末我去她家玩,正好看見一份新車客戶名單,上面有你媽媽的名字。”

    戴志誠的聲音和表情都帶著高傲:“運動版的頂配車,所有手續辦下來,大概是一百九十多萬吧!具體的數字我也不是很清楚。那輛車我爸也喜歡,說是開起來很不錯。”

    他說話的音量比剛才大了很多,周圍不少人都聽見了,紛紛用各自不同的目光打量著他們。尤其是幾個認識戴志誠的女生,臉上全是羨慕。

    戴志誠相信這番話謝浩然也聽到了。前後相隔距離不遠,他尤其加重了“一百九十多萬”這幾個字。

    青春少年是樣樣紅,要雨得雨,要風得風。

    上次輸了一局,戴志誠必須用自己最擅長的方式扳回來。

    現在的學習成績並不代表以後。未來人生是否幸福美滿,與家庭和物質有著很大的關係。

    班上最漂亮的女生現在就陪在我身邊。

    將近兩百萬的豪車絕對是最佳炫耀資本。如果是生活困難的家庭,根本不可能拿出這麼多錢。

    你謝浩然拿什麼跟我比?

    戴志誠現在算是想通了。寒門學子就是一個屁,哪怕是全國高考狀元,到頭來也沒幾個人會笑到最後。
mk2258 發表於 2018-2-8 22:05
第三十二節對比產生的震驚

    暫時的成名,不代表一輩子成功。

    戴志誠覺得自己有張狂的資本,無論現在和以後都是如此。

    你謝浩然有什麼了不起?

    那天在廁所裡發生的事情,我永遠不會忘記,我會牢牢在心裡記一輩子。“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句話適用於任何人。反正高考早晚都會來臨,大學畢業後就面臨著就業。我的人生前途肯定是一片光明。至於你……一個沒爹沒媽的孤兒,就算你考試分數再高,又能怎麼樣呢?

    戴志誠笑逐顏開。

    謝浩然已經走出了學校大門。

    突然,陸佳紅彷彿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一樣跳起來。她用力摟緊了柳怡霜的肩膀,雙眼睜大,臉上全是欣喜的神色,連聲叫嚷著:“快看,是“賓利”,是“賓利添越”啊!”

    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東西。有人喜歡郵票,有人喜歡珠寶首飾,還有人喜歡名牌包包。陸佳紅屬於那種對名車極度痴迷,而且沒有任何抵抗力的類型。她對各種豪車很有研究,無論眼光還是理論,都堪稱專家級水平。

    銀白色的越野車停在路邊很是顯眼。特殊的外觀與馬路上來來往往其他車輛形成鮮明對比。車體很大,估計是剛打過蠟,在陽光下反射出一層迷幻般的光彩。

    陸佳紅發出無限痴迷的讚嘆聲:“這輛車至少是七百萬以上的售價。如果有哪個男人開著這樣一輛“賓利”過來求婚,無論是誰我都嫁了。”

    柳怡霜不由得笑了:“你發花痴吧!”

    看著兩個女孩在旁邊開著玩笑,戴志誠不由得挺直了胸脯,從鼻孔裡發出輕微的冷哼。

    那是一種對金錢財富遠遠超過自己擁有者的鄙視。

    如果換在平時,只有自己一個人在的場合,戴志誠絕對不會釋放出這樣的鄙夷信號。他至少會保持著對上位者必不可少的尊敬,以及卑微的退讓。但是現在的情況完全不同:柳怡霜就在旁邊,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任何男人都會想方設法保持自己的高大完美形象。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流露出對富豪權貴的不屑,對弱小窮困者的傲慢。

    當然,這種行為僅僅只能流於表面。“絕對不要觸怒那些比你強大的人”,這是戴志誠從自己父親那裡學到的常識。

    陸佳紅神經兮兮的聲音仍在繼續著:“快看,那輛“賓利”上有人下來了。”

    流線型的車門從裡面推開,然後幾個人的視線裡就出現了一雙充滿誘惑的腿。長度驚人,線條幾近完美。光滑的肉色絲襪充分詮釋了“性感”兩個字。裸色高跟鞋與足踝線條結合在一起,釋放出驚人的美麗。

    僅僅只是一雙腿,就足以讓人明白什麼叫做高貴。

    走下車來的這個女人年齡大約在二十左右。顴骨很高,深深的眼窩帶有不屬於亞洲人的特殊血統。精心修飾過的睫毛向上翹起,顏色偏於紫黑。一套暗金色衣裙裹出了曼妙的身材,潔白高直的脖頸上,是相貌無可挑剔的面孔。極度飽滿的胸脯使得每一個看到她的男人都覺得難以收回視線,但絕對不會忽視向下急劇收縮的腰線。

    柳怡霜默默注視著這個女人沒有說話。那是一種專屬於成熟女性的魅力,與自己這種青澀的女高中生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她不由得轉過頭,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戴志誠。

    他保持著冷靜,目光卻非常熾熱。面對超過正常概念美色的時候,男人們的表現都一樣,沒什麼區別。

    陸佳紅驚訝無比的聲音總是那麼不合時宜:“你們快看,那個女人朝著謝浩然走過去了。他們該不會是認識吧?”

    戴志誠下意識地搖搖頭:“這不可能。謝浩然家是村子裡的,而且很窮。”

    這是戴志誠從別人嘴裡聽到過,關於謝浩然的身份信息。至於真偽,他從未想過要核實,也沒有那個興趣。

    兩名身穿黑色西服的魁梧男人從左、右兩個方向走到了那個女人身後。戴志誠這才注意到,就在“賓利”前後的位置,還分別停著兩輛深黑色的“雪佛蘭博福斯”。這款車在國內非常少見,只是那輛“賓利添越”的吸引力實在太大,以至於讓人忽視了它們的存在。

    兩名魁梧男子顯然是那個漂亮女人的保鏢。他們肩膀很寬,彷彿厚厚的沙壘。將近兩米的高大身材光是看看就令人望而生畏。臉上緊繃的皮膚在警告著生人勿近,冷漠的目光清清楚楚表示出他們正處於戒備狀態。

    陸佳紅沒有說錯,從“賓利”上下來的那個女人,的的確確正在朝著謝浩然走過去。

    戴志誠怔住了。

    他的心臟再一次變得狂跳起來。腦子裡充斥著“不可能”的吶喊聲,渾身上下的血液開始朝著頭部瘋狂洶湧。牙齒在密閉的口腔裡咬得是那樣緊,就連牙床肌肉都覺得微微有些酸痛。雙手不自覺地緊握著,骨節上的皮膚繃得發白,讓人懷疑是否會因為力量過大而隨時可能破裂。

    這不可能!

    這一定不是真的!

    謝浩然那種一文不名的窮小子,怎麼可能認識這種氣質高貴,美麗不可方物的女人?

    如果目光可以阻止一切的話,那麼戴志誠已經在謝浩然與那個女人之間,築起了一道又高又厚的牆。

    謝浩然看到了朝著自己款款走來的那個女人。

    他覺得有些疑惑,停了下來,站在原地沒有動。

    謝浩然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女人,甚至連見都沒有見過。

    “請問你是謝浩然嗎?”

    她的聲音很動聽,朝著自己伸過來的那隻手異常精緻,彷彿白瓷製成的藝術品。微笑中帶著友好,沒有一絲半點的高傲。

    “我叫王倚丹,王恩澤是我的爺爺。”

    原來如此!

    謝浩然不太習慣與人握手,尤其對方還是如此美貌的一個女性。遲疑了兩秒鐘,他還是握住王倚丹的手,輕輕觸碰著來自皮膚表面的滑膩感:“找我有什麼事嗎?”

    戴志誠等人所在的位置距離這邊大約二十多米。雖然聽不到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卻可以看到雙方握手的動作。

    陸佳紅嘴巴微微張開,臉上全是震驚的表情。

    柳怡霜皺起了眉頭。

    戴志誠感覺自己渾身僵硬,呼吸也幾乎停滯,整個人就像一具中了魔法咒語,從人類活生生變成化石的雕像。

    他們竟然握手了。

    如果只是口頭上的語言交流,倒也勉強可以接受。可是握手的概念就截然不同。女性對於身體上的觸碰通常都很警覺。王倚丹的美貌明顯超越了柳怡霜,那種級別的女性在戴志誠看來簡直就是可望而不可及。然而就在自己面前,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她竟然大大方方伸出白玉般的手,任由謝浩然那雙骯髒的爪子握著。

    戴志誠覺得腦子裡有很多固定的觀念在這一瞬間被徹底顛倒。自己值得驕傲的一切也許在別人看來根本不值一提。強烈的嫉妒心像惡魔之爪一樣狠狠撕扯著心臟,大腦裡充斥想要衝過去把謝浩然活活撕碎的狂暴念頭。

    僅僅只是想法而已。更加清晰的畫面立刻佔據了主要思維意識。骯髒的廁所、散發出惡臭的糞便、近在咫尺隨時可能觸及的大片污穢……夠了!那些東西為什麼還是一直呆在我的腦子裡?我已經無時無刻不在告訴自己永遠不要想起,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它們要從記憶深處跳出來?

    王倚丹看出了謝浩然的局促。那是專屬於青澀男孩特有的緊張。她不由得瞇起眼睛,笑了起來。

    燦爛的笑容是如此美麗,立刻成為了令周圍所有人為之矚目的焦點。

    “是關於一條魚的事情。爺爺讓我務必邀請你去做客。我在這裡等了你整整一個下午,你該不會不給我這個面子吧?”

    充滿燦爛笑容的面孔實在令人無法拒絕。謝浩然很快從最初的手足無措中清醒過來,整個人變得冷靜而沉穩。修士強大的氣場瞬間貫穿全身,言語也變得極有章法,不失條理。

    “我和王老之間的確有過約定。只是我沒想到,他會有你這麼一個混血的孫女。”

    謝浩然身上的變化很迅速,他的反應時間也非常短。王倚丹暗自有些驚訝,她對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也見慣了太多在自己面前說話結結巴巴,語不成句的男人。原本想要戲耍一番這個小高中生的念頭就此打消。來時,爺爺王恩澤的再三叮囑,又一次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

    “謝上師不是普通人,千萬不要小看他。一定要對謝上師抱以尊敬,態度上最好謙卑一些。記住,他是尊貴的上師,和你呂叔叔一樣,都是修道中人。”

    王倚丹臉上表情變得鄭重起來。她側過身子,朝著馬路對面那輛銀白色的“賓利”遙遙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遠處看到這一幕的戴志誠等人,思維神經再次變得凌亂了。

    陸佳紅瞪直雙眼,彷彿大白天看見了鬼:“那個女的竟然請謝浩然上車?我該不是看錯了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2 20:45
第三十三節巨額酬金

    柳怡霜的聲音很平淡,卻可以聽出其中帶有少許酸意:「可能是謝浩然的親戚,誰知道呢……」

    明明是陽光燦爛的天空,戴志誠卻覺得頭頂籠罩著一片揮之不去的深重陰霾。

    謝浩然顯然沒有察覺站在身後的這幾個人。他徑直走向了停在馬路對面的那輛「賓利添越」。站在車旁的那名黑衣保鏢連忙拉開車門,伸手擋在車門頂框的動作嫻熟而標準。等到謝浩然坐進車廂,他關上車門。此時王倚丹也從另外一邊完成了同樣的上車動作。

    有一個在市府辦公室任職的父親,讓戴志誠比一般人多了不少與上流社會接觸的機會。

    看得出來,這些黑衣保鏢都接受過訓練,絕對不是來自普通的保安公司。由此可以推斷,邀請謝浩然上車的那個漂亮女人,不是常規意義上的有錢人那麼簡單。

    戴志誠第一次發現,自己和謝浩然之間的距離,竟然被拉得那麼遠。

    而且,還是在自己引以為驕傲,認為是絕對優勢的方面。

    ……

    紫荷山莊的黃昏很美。

    淡金色的陽光徐徐塗抹著大地,在闊葉喬木和灌木叢中釋放出美麗奪目的光彩。夏天的鬱鬱蔥蔥在落日時分令人感受到涼爽,柔和的光線令人舒服,有種想要融入這片天地,成為其中一份子,像昆蟲和鳥兒那樣自由呼吸的衝動。

    植物被精心修剪過,假山怪石掩映著亭台樓閣。造型優美的神獸矗立在琉璃瓦上,白牆上方留下了高明畫工的精美作品。鳥雀在那裡發出無聲的歌唱,墨色蘭草高挑的葉片上有蟋蟀匍匐,古人身著飄逸的寬袍大袖在牆畫上吟詩對酒,當空皓月之下是蜿蜒江流,當然也少不了垂釣孤舟。

    「賓利」越野車沿著山道開進了紫荷山莊大門。

    王倚丹與謝浩然並排坐在車的後座。沿途,她一直在偷偷觀察著這個年輕人。

    雖然從小在國外長大,但是王倚丹的審美觀受到家庭影響,仍然符合亞洲人觀點。謝浩然身高目測超過了一米八,在他這個年齡已經算是高大挺拔。頭髮修剪的款式很普通,前面部分留得有些長,從額頭上垂落下來。皮膚顏色實在太白了,沒有正常的紅潤感,就像體質虛弱的病人,卻在深黑色的眼眸映襯下,釋放出專屬於經驗豐富成年人特有的厚重,以及妖異。

    他自始至終也沒有看過自己,目不斜視。

    王倚丹知道謝浩然有些緊張。這種事情她見得很多。來自女性的美貌對大多數男人而言,就是一種殺傷力強大的武器,令人不得不小心提防。謝浩然沒有表現出貪婪,也沒有青澀少年身上常見的侷促。一點點緊張只是在剛上車的時候停留在他的身上。等到越野車出了市區,他的神態舉止也越來越自然。

    這是一個適應能力很強的人,也是一個思維敏捷,能夠在短時間內對突發事件有著良好應對方法的傢伙。

    這是王倚丹對謝浩然下的定論。

    她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本奇異的書叫做《珍渺集》,也不知道修道者的各種理念與普通人完全不同。顛簸的車身對謝浩然毫無影響,當他整個人沉浸在《文曲》功法的修煉狀態,周圍的一切事務統統可以無視,最初的緊張感蕩然無存。

    他的確是在修煉。

    默默背誦著法語單詞,腦子裡徘徊著繁瑣複雜的數學公式,關於二胡演奏的高超技巧,中國畫潑墨山水的關鍵要點,門捷列夫的元素週期表,普希金的俄文長詩。

    紫荷山莊面積很大,車隊進入外部大門後,又繼續朝著山莊內部行駛了近五分鐘,在一幢依山而建的中式建築大門口停了下來。

    呂夢宇和王恩澤站在屋簷下,滿面微笑,迎接著正從車上下來的謝浩然。

    看到這一幕,王倚丹不由得怔住了,紅潤的嘴唇微微張開,下意識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從小到大,她最佩服的人就是爺爺。關於爺爺創業的傳說故事很多,能夠從一貧如洗窮小子變成家財億萬的超級富翁,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呂夢宇雖然年輕,卻是王家上上下下都很尊敬的朋友。王倚丹曾經對這個古老國家的神秘力量嗤之以鼻,認為那就是一群騙子故弄玄虛偽造出來的騙人技巧。但是在修建紫荷山莊的時候,發生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怪事。如果不是呂夢宇用那種奇特的「風水」力量將其鎮壓,恐怕當時會死不少人,王家也會因此受到牽連。

    爺爺和呂叔叔竟然都站在外面迎接,他們臉上恭敬的表情絲毫不像作偽。區別在於,爺爺的感激成分更多一些,呂叔叔則是發自內心的敬畏。

    謝浩然不卑不亢,面對二人拱手微笑:「王老,呂道友,近來可好。」

    王恩澤上前一步,笑道:「上次山頂一別,一直想要與謝上師重聚。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先行處理,所以才拖到了今天。」

    謝浩然很聰明,一語雙關地說:「這很正常,可以理解。」

    幾個人笑談著走進了內室。

    房間很大,裝修雖然豪華,卻透出一股簡約的意味。眾人分別在沙發上坐定,王恩澤對孫女王倚丹做了個手勢,後者會意地點點頭,走進房屋裡面。等到出來的時候,手裡已經多了一摞厚厚的文件。

    王恩澤把文件慢慢推到謝浩然面前,用手掌輕輕拍了拍,帶著無限的感慨與感激道:「這衰緩症困擾了我很多年。每次發作,都是痛不欲生。健康的人永遠無法理解病患的痛苦啊!我曾經發過誓,如果有人可以為我解除病痛,我願意雙手奉上半數家財。」

    說著,王恩澤把目光轉向與自己並列而坐的謝浩然,誠懇地說:「謝上師,這是我公司的股權轉讓證明書,都是已經公證過的空白文本。只要簽上名字,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公司的第二大股東。」

    謝浩然安靜地坐著,一言不發。

    被王倚丹邀請上車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王恩澤把自己請到紫荷山莊的真實用意。

    自從山頂一別,王家和呂夢宇都沒有與自己聯繫。謝浩然不是一個健忘的人,也沒有隨隨便便給人好處的習慣。他給王家留下的時間是一個月。在這個期限內,如果王家主動找上自己,那麼萬事皆可商談。如果王家裝聾作啞,得了好處又不願意付出報酬,謝浩然就會主動找上門,用強硬手段收取本該屬於自己的利益。

    當時在山頂泉眼之所以沒有約定收益,是因為王恩澤說過:我願意奉上一半家產供奉上師,只求上師出手,治好我身上的病根。

    王家的半數家產究竟有多少?謝浩然根本沒有一個準確的數字。說實話,他現在對錢財的概念非常模糊。謝浩然不缺錢,經歷車禍大難不死的何洪濤對他俯首帖耳,「康耀」公司的八百多萬拆遷補償款已經打入了他的賬戶。謝浩然覺得,自己出手救了王恩澤一命,王家給予的報酬應該不會低於一千萬。只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王恩澤言出必行,竟然搞得如此鄭重其事。

    呂夢宇之所以出現在這裡,就是為了做個見證。

    可是,王恩澤給予自己的這份酬金,實在是太多了。

    厚厚的一摞文件擺在茶几上。從側面文件的分冊看來,謝浩然估計數量至少不會低於十分。最上面的文件是一張單頁,中、英文兩種文字相互對照。其中羅列著一個轉讓股權的價值數字,前面是一個美元符號,後面標註著「六千萬」字樣。

    這還僅僅只是第一份轉讓文件。

    照這個程度推算,王恩澤付給自己的酬金總數至少高達十個億,而且還是美元。

    謝浩然側過身子,深深地看了一眼王恩澤:「你確定,已經仔細考慮過了?」

    王恩澤微微一笑:「人老了,對很多事情都有了畏懼之心。年輕時候的我敢打敢拚,為了賺錢什麼事都願意做。現在回過頭想想,我這個衰緩症大概就是老天爺給我的一種懲罰。雖然後來公司的經營規模不斷擴大,我每年也會拿出很多錢來做慈善。但是善惡報應這種事情一旦有了,就很難被彌補。不怕謝上師你笑話,我是一個很怕死的人。活到了我這個歲數,很多事情都看開了。錢財乃是身外之物,如果付出半數家產,能夠讓我平平安安壽終正寢,那就沒什麼好遺憾的了。」

    謝浩然淡淡地說:「王老,你這話就有些言不由衷了。你想要的,恐怕不僅僅只是「壽終正寢」那麼簡單吧?」

    這話說的很是無禮。

    坐在對面的王倚丹不禁皺起了眉頭。

    呂夢宇搖擺著扇子的那隻手僵在半空。

    王恩澤看到謝浩然瞳孔深處有光芒在流動閃爍著,像刀子般銳利,彷彿寒冰直接注入了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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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節鮮血家財

    直覺和經驗告訴王恩澤,謝浩然已經看穿了自己的意圖。

    「希望謝上師能保得我王家子孫平安。」王恩澤沒有隱藏自己的意圖,直言不諱。

    謝浩然把目光從王恩澤身上移開,看了一眼坐在側面沙發上的呂夢宇,一言不發。過了幾秒鐘,他朝著後面靠了靠,淡淡地問:「你就這麼相信我?」

    王恩澤蒼老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雖然我家祖上與呂上師頗有淵源,但是平心而論,我並不確定這個世界上是否存在真正的修道者。直到謝上師你出現以後,告訴了我爛脊魚的真正食用方法,我才確定這世上真有超脫了世俗力量的人物。」

    「我老了,得遇謝上師的確是一件幸事。錢這東西,多就多用,少則少花。即便有萬貫家財,哪裡有子孫後代平平安安來得重要?做人要講究誠信,既然當初我答應過謝上師以半數家財作為酬謝,那就萬萬沒有事後拒不認賬的道理。只希望謝上師能看在我的份上,對王家子孫照拂一二。」

    謝浩然沒有直接給出答案。他把視線轉向對面的牆壁,凝神注視了幾秒鐘,平靜地說:「王老,這裡好像還有別的客人?」

    話一出口,王恩澤整個人渾身一震,下意識的把目光轉向孫女王倚丹,臉上浮起一絲慍怒。

    王倚丹連忙搖頭否認:「爺爺我什麼也沒有說過。真的!您只是要我把謝上師請到這裡,我就按照您的吩咐做了。您知道我沒有多嘴多舌的習慣。關於那個人,我真的是一個字也沒有對謝上師提過啊!」

    「不關她的事。」

    謝浩然用平靜的聲音為王倚丹開脫:「從走進這間屋子的時候,我就感覺到還有另外一個人存在。同道之人的氣息很明顯,而且與呂先生沒有任何關聯。」

    從螺嶼村李姓老人那裡得到的靈器「湖眼」非常神奇。就具體功能來看,是一個能夠不斷吸附靈氣進行存儲的特殊容器。紫荷山莊周圍靈氣濃鬱,至少比市區強出好幾個級別。走進房間的時候,謝浩然還以為是自己混淆了靈氣與靈能之間的區別。直到後來才發現,紫荷山莊內部有一道淡淡的靈能波動。

    靈器的等級比法器更高,兩者都可以釋放出靈能。區別在於靈能外放的強弱。但無論靈器還是法器,它們釋放出的靈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位置固定,不會移動。

    謝浩然感應到的靈能會活動。從一個點到另一個點的變化是如此清晰。但是這種移動似乎又被限制在一個狹窄的範圍內。由此可以推斷,對方應該是一位修道者,就在山莊裡的某個房間。

    王恩澤臉上充滿了震驚。

    呂夢宇也收起了手裡的扇子,整個人變得敬畏而冷肅。

    謝浩然淡淡地問:「王老,難道你不打算介紹我認識一下這位道友嗎?」

    不等王恩澤開口,呂夢宇連忙插進話來打著圓場:「謝上師誤會了。這裡絕對沒有什麼道友。王老今天之所以把你請來,一是為了上次答應過的診病酬金,二來嘛……是想要謝浩然再次出手。」

    謝浩然用疑惑的目光注視著呂夢宇。

    呂夢宇躊躇片刻,發出幾聲乾笑:「這件事情有些複雜,說來話長。這樣吧,還請謝上師跟著我去內室。看了,也就知道了。」

    謝浩然點點頭,不再言語,從沙發上站起,跟著在前面引路的呂夢宇,走了出去。

    房間裡只剩下王恩澤與王倚丹祖孫倆。

    「爺爺,這個叫做謝浩然的傢伙真有那麼重要嗎?」

    王倚丹漂亮的眉毛緊皺著,言語當中帶著一絲憤怒,更多的則是驚訝:「爺爺你之前要我整理這些股權轉讓文件根本不是為了擴大生意規模,而是要白白送給他?這… …這究竟是為什麼?」

    王恩澤老邁的面孔顯出安詳,他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說:「這是為了你的父親,為了你,也為了咱們王家其他的人。」

    王倚丹耐心等待著爺爺後面的話。

    「你父親很小的時候就跟著我離開這個國家,他對於古老的文化傳統一無所知。知道為什麼從你很小的時候,我就把你從你父母身邊要過來嗎?丹丹,你媽媽是個白人,她永遠不會相信在這個世界上存在著超乎自然的強大力量。現在國內有種「香蕉人」的說法,指的就是你父親那種類型。要指望他們來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著修道者,根本就是不切實際。」

    王倚丹覺得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了大腦,試探著問:「爺爺,你指的是超人?還是外星人?」

    王恩澤對此嗤之以鼻:「那是漫畫裡空想出來的虛構人物。古老的中華文明根本不是你們想像的那麼簡單。千萬不要小看這位謝上師。你以為爺爺我老糊塗,白白把幾十億美元的家產拱手讓人?呵呵……我雖然老了,腦子卻很清醒。我們王家在國外沒有政治上的庇護,這些年雖然逐漸把生意重心轉到了國內,卻同樣沒有深厚的基礎。你去過澳大利亞,見過牧場裡剪羊毛。丹丹啊……無權無勢,空有財產,那就是一隻隨時可能待宰的肥羊啊!」

    這個道理王倚丹當然明白。可她還是對王恩澤的判斷難以置信:「爺爺你確定,謝浩然真的可以保護我們?」

    王恩澤抬起頭,用炯炯目光注視著對面敞開的房門:「這些年,為了治好我的病,我去過武當,上過龍虎山,拜訪過古老的茅山道派,港城的黃大仙我是常客,花出去的錢至少有上千萬美金。我見過不少修道之人,知道他們的確有著強大而神秘的力量。但是剛一見面就隨口說出「衰緩症」三個字的修道者,只有謝浩然。」

    短時間內很難改變王倚丹的思維邏輯。她搖搖頭:「那是因為爺爺你不肯去醫院。其實美國和瑞士的醫療水平都很不錯,我向很多私立醫院發出過你的病歷,他們都表示有相當的把握可以治癒。」

    「我不是不相信現代醫學,而是我知道現代醫學根本不可能治好我身上的病。」

    不知道為什麼,王恩澤臉上泛起一絲不正常的潮紅,眼神也變得有些惶恐。他沉默了幾秒鐘,終於長嘆道:「有些事情,也該是讓丹丹你知道了。」

    「爺爺不是什麼好人。」

    「早年的時候,家裡很窮。那時候你爸爸很小,還不到五歲。那年饑荒,村裡的人都外出討飯。你奶奶身子弱,又生了病,只好帶著你爸爸呆在家裡。我一個人到外面轉悠,看看能不能碰運氣找好心的大戶人家要點兒吃的。到村前渡口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當時有個過路的客商想要過河,渡口的船伕都出去逃荒,也就沒人撐筏子。我是本地人,知道上游不遠有一座橋,就跟那人談好了帶他過去,他付給我一塊銀元的報酬。」

    「你知道那時候的一塊銀元是什麼概念嗎?在鄉下可以買很多糙米,再摻上野菜,可以讓我和你奶奶一家三口吃上很久。真正是好運氣啊!我覺得老天開眼,不想讓我們餓死。爺爺發誓,當時我真的沒有起壞心啊!我一個勁兒的對 人謝了又謝,認認真真走在前面領路。他誇我是個實誠人,看我當時餓得不行,還額外給了我一個饅頭。」

    「那時候沒有錢包,大多是用一塊布裹著錢。他所有的錢都裝在包袱裡,需要一層一層解開。他真是不該當著我的面解開包袱,裡面用紅紙裹著整整兩封銀元,還有好幾張壓在下面的銀票。我也不知道當時究竟是怎麼了,鬼迷心竅,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朝著那人頭頂就砸了下去。」

    王倚丹覺得渾身上下一片冰冷,呼吸也彷彿徹底凝滯。

    王恩澤沙啞的聲音裡充滿了痛悔:「他一點兒防備都沒有,就這樣死了。我慌慌張張把包袱收拾好,想要離開的時候才猛然想起,附近的地界上都在鬧饑荒,恐怕是拿著錢也買不到糧食。就算是想要帶著你奶奶和你父親到外地逃荒,也得有足夠的力氣走遠路才行。」

    「我拖著那個人的屍首,趕著夜路回家。村子裡都空了,沒人知道這件事。你奶奶跟著我一起把屍首弄到後院,在井口旁邊洗剝乾淨。當天晚上我們就煮了一鍋,油汪汪的……那是好幾個月來第一次吃上的飽飯。你父親也吃了不少,一個勁兒嚷著肉香。現在想想,要是沒有那頓肉,恐怕也沒有現在的你。」

    「我跟你奶奶把剩下的部分做成醃肉,帶著那個包袱離開家,一路朝南邊走。等到人煙多了,才把身上的剩肉扔掉,換成了饅頭,還有餅子。我們用那些錢買了船票,先是到了南洋,著又去了金山,慢慢做起了生意,才有了後來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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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節名醫

    「聽起來很可怕不是嗎?我們在那個時候毫無選擇,如果不殺了那個人,吃掉他身上的肉,我們全家都得死。」

    王倚丹雙手死死交握著,指甲幾乎摳進了肉裡:「爺爺……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

    王恩澤搖頭的時候,身體也在微微顫抖:「他沒留下姓名,包袱裡也沒有關於他身份的東西。我忘不了他臨死前的那雙眼睛,經常在夢裡被驚醒過來。罪孽深重啊……都說人老了就知天命,我也是這些年生病以後才明白,這「衰緩症」根本不是正常的病症,那些白人醫生嘴上說得好聽,做了一次又一次的檢查,各種化驗報告拿了一大堆,但是他們永遠不可能治好我的病。」

    「因為……這是詛咒!是來自死人的詛咒!」

    「我奪走了屬於他的一切。家裡應該還有妻兒在等著他,被我搶走的那些錢可能是他一生的積蓄。他原本可以有著美好的未來,像我們這樣擁有億萬家產,可是一切都被我奪走了。我甚至把他當做食物吃掉,只剩下一堆骨頭。」

    「這種刻骨的仇恨,誰也不可能忘記。」

    「我害怕了。我不想讓更大的災難降臨到你們頭上。所以我拚命的賺錢,從不放過任何一個做慈善的機會。我知道老天對我會有報應,我也相信贖罪的行為雖然不是完全管用,但至少不會讓你們變得跟我一樣。」

    王倚丹用力抱住了王恩澤的胳膊,聲音裡帶著感恩:「爺爺,謝謝你。」

    王恩澤的聲音依然沙啞:「我只希望這樣做還來得及,希望詛咒不會降臨到你們身上。如果可以用幾十億的家族財產化解這些危機,那麼一切都很值得。相 信我,謝上師雖然不是超人,但他卻可以在關鍵時候救你們的命。」

    老人的目光緩緩移動,注視著擺在茶几上的那些股份轉讓文件。

    「丹丹,找機會讓謝上師簽了這些文件。修道之人最重承諾。只要他答應了,咱們王家也有就有了指望。」

    「記住,無論任何時候,都要對謝上師絕對尊敬。用這個國家古時候的話來說,謝上師如果答應了我的請求,就成為了我們王家的供奉。」

    ……

    走廊很長,兩邊栽滿了植物。綠蘿沿著牆壁一直爬上了屋頂,變葉木奇詭的顏色在自然光線下令人產生了少許迷醉,修剪成球體的黃金榕高度超過了兩米,與栽種在其底部的各種灌木花草形成景觀。而這一切,僅僅只是整條長廊的一角。

    呂夢宇走在前面,速度不算快,不時側轉身子,用微笑的目光引導著謝浩然。他臉上的表情帶有恭敬成分,甚至還有那麼一點點諂媚。

    此時此刻,謝浩然的心態與剛得到魁星傳承之時,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在修道者的世界裡,實力的強弱的,就意味著身份的高低貴賤。

    一路上都沒有說話,謝浩然默記著自己邁出去的每一個步伐尺寸,非常精確。彷彿有一把無形的遊標卡尺,正在他的雙腳之間不斷移動。

    這同樣也是一種修煉。屬於文昌帝君傳承當中「數」的範疇。每個人身體外形都具有「數」的概念。比如成年人手臂長度約為一米,正常走路步伐跨度約為六十釐米等等……

    從走進紫荷山莊開始,謝浩然就在默默記憶著整條行走路線,通過步伐測量的方式計算著路線長度。這其中還包括了每一個房間的朝向,門框大小與室內面積的計算,以及各個窗戶與出入口之間的位置。

    呂夢宇走在前面,對這一切毫無察覺。他根本不知道隨著行進路線不斷延伸,紫荷山莊的這片區域正以平面圖的形式出現在謝浩然腦子裡。非常細緻,完全做到了數據化。當然,房間與走廊之間的面積計算也許不是那麼精確,但是與正確數字之間的區別不會太大,誤差非常小。

    如果文昌帝君仍在這個世界,一定認為謝浩然是個非常特殊的傳承修道者。因為自身的經歷,謝浩然對於「危險」兩個字有著遠超於常人的理解。他從不在外表上顯現出戒備與敵意,可是對於陌生環境的熟悉與探查,的確是被他利用道術發揮到極致。

    繞過第四個拐角,眼前出現了一扇緊密的門。很大,左右兩扇,目測全部打開後的門框寬度大約為三米。一個身材曼妙,穿著黑色西裝套裙,領口透出白襯衫的女侍應生站在門口。看見呂夢宇帶著謝浩然過來,連忙將門推開一條足夠通行的縫隙,微笑著側身讓他們進去。

    這是一個佔地面積超過一百平米的大房間。無論裝修還是擺設,全都透出令人敬畏的奢華。真皮沙發擺在靠南面的位置,兩名上了年紀的老人坐在那裡,圍著一張茶几,正在語氣激烈的爭論著。

    他們的區別很明顯:一個穿著醫生常見的白大褂,兩邊面頰和嘴唇上刮得乾乾淨淨,看不到半點鬍鬚,鼻樑上還架著一副鑲銀邊的細框眼鏡,整個人透出儒雅的學者氣息。

    另外一個穿著藏青色唐裝,對襟開衫很是顯眼。鬍子很長,一直拖到了胸前。褲腳緊紮,腳下是一雙黑色的衲底布鞋。這身打扮與很多公園晨練者相似,卻多了一絲普通人身上並不具備的渾厚感。

    在兩位老人的正對面,坐著一個神情慵懶的年輕人。

    很瘦,但身形絕對算得上是矯健。黑色略長的頭髮很是張揚,白色襯衫被寬大的肩膀朝著左右兩邊撐開,展現出並不亞於專業模特的完美造型。鼻樑很高,光滑筆直,薄薄的嘴唇釋放出一絲不耐煩的意味。

    謝浩然雙眼牢牢鎖定了這個神情冷漠的年輕人,一絲也沒有移動過。

    之前感受到那道特殊的靈能,正是來源於這個人。

    他指間夾著點燃的香菸,旁邊茶几上明明擺著菸灰缸,腳下的地毯上卻落滿了菸灰,甚至還有幾個已經熄滅的菸頭。他看上顯得煩躁,瞳孔深處不時釋放出顯而易見的怒意。謝浩然走進這個房間還不到五秒鐘,他就已經在沙發上連續換了三次坐姿。

    那不是為了用更舒服的姿勢進行休息,而是焦躁到極點,卻又找不到任何緩解方法的表現。

    危險的感覺的確存在,卻沒有之前那麼強烈,也隨著謝浩然與這個陌生年輕人更近距離的接觸大幅度減弱。

    很簡單,他不是修道者。

    可是,那道靈能的的確確來自於他的體內。

    兩個坐在對面沙發上的老人正在激烈爭論。

    「化驗單上的數據很清楚,就是肝臟功能受損。我建議立刻安排手術,最遲不能超過四十八小時。否則他的內臟衰竭跡象會越來越嚴重,很快就會擴大到腎臟,影響整個內分泌系統。」

    「胡說八道!明明就是心肺受損,這跟肝臟有什麼關係?你看看他現在連呼吸節奏都不穩定,脈搏紊亂,必須服用平和舒緩的湯藥才對。」

    身穿白大褂的老人滿面怒容:「你這套理論根本沒有科學依據。你這是在耽誤搶救的最佳時間。」

    身穿唐裝的老人同樣也很憤怒:「你所謂的化驗單又能證明什麼問題?你懂不懂脈搏?你知不知道人體的筋絡有多麼重要?照你那種做法,一刀子下去,而且還找不到病根,白白受罪不說,到頭來究竟是怎麼死的也不知道。」

    呂夢宇在這裡的身份應該很高。他徑直走到面色陰沉的年輕人面前,側身微笑著介紹:「秦公子,這位是王老專門請來的謝上師。」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房間裡所有人都聽見了。尤其是正在爭論的兩位老人頓時停了下來,不約而同轉過身,把目光集中到了謝浩然身上。

    他們眼睛裡同時釋放出驚訝和不屑。尤其是身穿白大褂的老者,更是從鼻孔裡發出鄙夷的冷哼。

    「又是一個裝神弄鬼的傢伙……王老真是……他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懂得科學的重要性?所謂道術和風水,其實都是騙人的啊!」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唐裝老者臉上全是冷傲,看著謝浩然,彷彿高貴的白天鵝在看著一隻醜小鴨:「這麼年輕也敢自稱為「上師」。哼!果然是騙子當道,國學不振啊!」

    謝浩然對這些冷嘲熱諷充耳不聞。他一言不發,彷彿面部神經徹底失去了活動能力,目不轉睛盯著坐在沙發上,被呂夢宇稱之為「秦公子」的年輕人。

    微微的驚訝在秦公子臉上浮現了不到兩秒鐘,很快變成了與兩位老者相同的不屑表情。

    「上師?哈哈哈哈!我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麼年輕的上師。」

    他把香菸叼在嘴裡,用力狠吸了一大口,言語當中帶著嗆鼻的菸草臭味,目光中仍然帶著揮之不去的怒意:「呂先生,你和老王是不是在故意糊弄我?」

    秦公子根本不相信謝浩然是什麼所謂的「上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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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節 一拳之力

    他實在太年輕了。年輕得令人充滿了懷疑。

    年齡這種東西,往往與經驗和實力掛鉤。尤其是對於患病的人來說,都願意在醫院掛個專家號,願意在診室裡看到一位白髮蒼蒼,臉上皺紋比千年老樹皮還要密集的醫生。

    至於面皮光滑,嘴上沒毛,一看就是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呵呵!我還是換家醫院,換個靠譜的醫生吧!

    旁邊,白大褂老者和唐裝老者你一言我一語,接連發出毫不掩飾的冷嘲熱諷。

    「年輕人就該謙虛一些。紫荷山莊這種地方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進來。有上進心是好事,但也要看看有沒有那個實力。」

    「這麼年輕就是上師了,那我又該是什麼呢?大師?天師?哼……簡直就是不自量力。」

    呂夢宇被夾在中間顯得很尷尬。他也被這些毫不客氣的譏諷話語激出了怒意,只是礙於在秦公子面前不好發作,只能控制著情緒,低聲對謝浩然道:「那個穿白衣服的叫田馮章,是國內有名的外科專家。穿唐裝的那個叫做陳逸君。「華康堂」你知道吧?陳老就是華康堂的第二十二代執掌者,有名的杏林高手。」

    謝浩然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王恩澤是億萬富翁。到了他這個級別,無論衣、食、住、行,都與普通人有著很大區別。能夠被他邀請到紫荷山莊診療的醫生,當然不可能是毫無本事的騙子。何況「華康堂」這家中醫館在昭明市的名氣極大,幾乎是人人皆知。

    他們的確有資格鄙視自己。擁有能力,坐在了高位的人,他們可以用俯瞰的眼光審視每一個向上攀登的後輩。很正常,不奇怪。

    呂夢宇的聲音仍然很低:「秦公子是王老的朋友。關係非常密切的那種。他覺得身體有些不適,所以……就把謝上師和他們都請了過來。」

    雖然與呂夢宇接觸不多,但看得出來這是一個性格平和、謙遜的人。時代變遷造成了風水一脈勢弱,儘管不是修道者,呂夢宇卻非常準確的把握住了在眾人面前的身份與態度。

    謝浩然平靜地聽著這些話,視線始終未從秦公子的那張臉上移開。

    「你受傷了。」

    這四個字平淡無奇。

    身穿白大褂的外科名醫田馮章冷笑著搖搖頭。他之前對秦公子給出的診斷結果就是肝臟受損。對於謝浩然這個年輕人的評價,也隨著剛才那句話,從不屑一顧變成了深深的鄙視。這顯然就是套用了自己的成果,是赤1裸1裸的現場抄襲。

    老中醫陳逸君用惋惜的目光盯著謝浩然,一直搖頭:「投機取巧!哼!年輕人學什麼不好,偏偏要裝神弄鬼。診斷病因可不是嘴上說說那麼簡單。這需要拿出真本事,開方子治病的。」

    呂夢宇想要說些什麼,但欲言又止。

    他看到了秦公子臉上的冷漠,知道這種場合不好插嘴。畢竟這不是關於風水的見解,不是自己擅長的領域。

    秦公子眼眸深處滾動著壓抑過的輕蔑。田馮章和陳逸君對謝浩然充滿了鄙夷,言語當中毫不留情進行了壓制,所有這些全都貶低了秦公子對謝浩然的第一印象。實在太年輕了,「受傷」這個病因聽起來也很牽強,甚至令人嗤之以鼻。

    他下意識站在了兩位名醫的立場,把謝浩然歸為了「騙子」的行列。

    雖然已經有了定論,可是看在王恩澤的面份上,秦公子也不好發作。他懶洋洋地漠視著謝浩然,目光隨即轉向站在旁邊的呂夢宇,發出冷漠的聲音:「呂先生,這裡有田醫生和陳老先生就夠了。麻煩你替我謝謝老王……」

    謝浩然用同樣冷漠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你右腹側下中了一拳。以你目前的傷勢推算,今天已經是第三天。」

    秦公子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他把香菸從嘴唇中間摘下,用手指夾住,搭在了膝蓋上。歪斜的坐姿也變得端正,不再是之前散漫的模樣。

    田馮章和陳逸君的位置有些遠,他們沒有看到秦公子正在抽搐的眼角,以及瞬間驟縮成針尖的瞳孔。

    「年輕人,醫學可是來不得半點馬虎,隨隨便便就下診斷書,那可是要出人命的。」田馮章皺著眉頭,發出痛心疾首的感慨。

    「別以為看過幾本醫術就有了坐堂診病的資格。這種事情講究師承和門派。想當年,我可是跟著師傅足足背了五年的藥方,辨識各種藥材,然後在藥房裡抓藥三年,又在客堂跟診三年,足足熬了十一年,這才有了坐堂診病的資格。」陳逸君神情傲然,說話時右手輕輕拈著白色鬍鬚。

    謝浩然背對著兩位名醫,絲毫沒有被來自身後的聲音所幹擾。他的目光銳利,秦公子甚至有種渾身上下每一個角落都被看穿的感覺。

    「田醫生說得沒錯,你的確是肝臟受損。我想,在過去的這幾天裡,你一定覺得很難受。最明顯的症狀就是尿頻,而且每一次小便都會出血。這表明你的腎功能正在衰竭。陳醫生之前說你的肺部有問題,這也沒有錯。你的傷勢正在加重,從下腹部朝著身體其它部位開始擴散。」

    田馮章憤怒了。眼鏡裡折射出帶有火焰的蒼老目光:「年輕人,你簡直就是信口雌黃。」

    陳逸君的養氣功夫顯然更勝一籌。他慢慢互搓著全是皺紋的手掌,緩緩搖著頭:「危言聳聽,不值一提。」

    謝浩然注視著秦公子,聲音平靜而寧定:「身體上的變化,你自己應該很清楚。胸口的刺痛感是不是越來越明顯?呼吸是不是變得越來越困難?當初中拳的時候,你應該毫無感覺。打傷你的那個人不是泛泛之輩,他的拳力當中含有一股特殊能量。它正在你的身體裡擴散,破壞著你的內臟和肌肉。隨著時間推移,你的情況會變得越來越嚴重。每七天為一個階段,你的傷勢會越來越糟。四肢無力,萎靡不振,進而全身癱瘓,寸步難行。到了七七四十九天,你必死無疑。而導致這一切的源頭……僅僅只是一拳。」

    田馮章怒視著謝浩然的背影,已經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陳逸君端起擺在旁邊的茶碗,慢慢抿著茶水,臉上全是慍怒的神情。

    在紫荷山莊,他們畢竟只是客人。謝浩然的這些言論在他們聽來雖然可笑到極致,但是身為莊主的王恩澤不現身,作為代言人的呂夢宇不說話,他們最多也只能發聲斥責,卻沒有將謝浩然趕出去的權力。

    秦公子不動聲色緊盯著站在面前的謝浩然。坐姿端正,表情也變得嚴肅而謹慎。

    「田醫生、陳老先生,我想和這位謝上師單獨談談。」

    沒有直接攆人,但話裡流露的意思卻毫無區別。

    田馮章和陳逸君兩人不約而同變得面色鐵青。即便是涵養再好的人,也絕對不會在這種時候繼續保持禮儀。然而秦公子的身份擺在那裡,王恩澤的錢財地位也遠遠超過普通富商,他們只能將憤怒和不甘強壓下去,緊抿著嘴唇,狠咬住牙齒,一言不發,遞次走出了房間。

    呂夢宇快步走到門邊,將房門關緊,然後走了過來。

    「謝上師請坐。」秦公子收起了放蕩不羈與傲慢,態度變得非常認真。

    謝浩然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問:「現在相信我說的話了?」

    秦公子臉上浮現出無奈的苦笑:「是我有眼不識泰山,還不曾請教謝上師的宗派?」

    對於擁有神秘力量的修道者,秦公子多少聽過一切,也知道這些人有著不同的門派歸屬。他們是超脫於世俗力量的存在。如果能夠通過這方面搭上一點關係,應該有助於改善彼此之間的關係。

    謝浩然微微頜首:「我是青雲宗門下。」

    這可不是隨口編造,更不是胡言亂語。

    文昌帝君的確創建了一個叫做「青雲宗」的門派。之所以是這個名字,是取自「平步青雲」之意。只是文昌帝君創建青雲宗的時間過於久遠,後人只知道文運加身,也就把「青雲」的來自逐漸遺忘。如果沒有來自《珍渺集》的註解,謝浩然也不會知道自己的門派歸屬。

    秦公子左手用力按住沙發,以此作為支撐,搖晃著身子站起來。見狀,呂夢宇連忙跑過去攙住他的胳膊。秦公子掙紮了幾下,緩緩呼吸著空氣,強作鎮定的臉上露出一片蒼白,額頭上也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上師果然是上師,一眼就能看出我的傷勢所在。」

    秦公子用力摀住腹部,胸口呼吸起伏的幅度有些大,夾雜著痛苦的聲音裡充滿了歉意:「不是我對上師無禮,而是我只能保持著坐姿才好受一些。」

    謝浩然看了看被扔在地毯上的菸頭:「你是故意在他們面前抽菸?」

    秦公子苦笑著點點頭:「我不得不這樣做。障眼法……當然,如果他們能診斷出準確病因,治好我的傷,我也不會繼續演戲。」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2 20:46
第三十七節上師,不是普通人

    謝浩然淡笑著一語雙關道:「其實你應該繼續演下去才對。」

    秦公子和呂夢宇都怔住了,不約而同地問:「為什麼?」

    謝浩然挑了挑眉毛,把視線從秦公子身上移開,轉身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平靜地說:「你是被修道之人打傷。從你傷勢的特徵判斷,對方應該是修煉大威德金剛功法。之前我沒有危言聳聽,七七四十九天就是你的極限。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好好享受剩下的四十四天時間吧!」

    秦公子再一次僵住了。

    呂夢宇急道:「謝上師,王老將您請到這裡,就是為了給秦公子療傷診病啊?您怎麼……」

    謝浩然抬起右手,阻止了呂夢宇後面的話。他那雙漂亮的黑色眼睛裡閃爍著邪魅光芒,淡淡地問:「我憑什麼要救他?」

    一句話,把秦公子和呂夢宇都問得啞口無言。

    謝浩然伸出右手食指,緩緩地說:「修道中人,講究一個「緣」字。呂先生你和我有緣,是因為當日在山頂泉眼的那條爛脊魚。我有求於你手中的金絲銀線網,故而你我之間才有了結識之誼。王老與我之緣,是因為王老對我許下了診病的酬金。」

    說著,謝浩然把冷漠目光轉向僵在原地的秦公子:「我不認識你,我憑什麼要救你?」

    秦公子沒有回答。他硬生生嚥下去一個無奈的苦笑。類似的話他不是第一次聽到,可是他從未想過,居然會是在這種急需幫助,可能也是唯一能夠挽救自己的人嘴裡說出。

    沉默了近三秒鐘,他打破了沉默:「……我可以付給你診費。」

    這是謝浩然意料之中的回答,卻不是他最想要的:「呂先生應該跟你提起過王老與我之間的事情。」

    秦公子點頭表示默認。

    「王老今天請我過來的目的,除了給你看病,他還要付給我之前欠下的診費。」

    謝浩然盯著秦公子的眼睛,臉上笑意夾雜著一絲譏諷:「具體的數字我不是很清楚,你可以問問呂先生。」

    秦公子下意識的把目光轉向呂夢宇,後者點頭道:「謝上師所言非虛。關於王老的病情,相信秦公子之前應該有所耳聞。因為診費酬金數量龐大,所以是用股份贈予的形式給付。」

    秦公子微微瞇起了雙眼:「老王給了謝上師多少錢?」

    呂夢宇答:「二十億。」

    他隨即補充了一句:「美元。」

    秦公子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麼多?」

    呂夢宇低聲說道:「你得明白,這不是世俗之間的正常交往,而是與性命攸關。以王老的身家,二十億美元換一命……很值。」

    謝浩然非常適時地插進話來:「所以我現在不缺錢。而且我相信,你也不可能拿出比二十億更多的酬金。」

    抹夕陽的金色光線從窗戶裡透射進來,將房間裡的三個人籠罩在內。看著整個人彷彿沐浴在溫暖光線之中的謝浩然,秦公子覺得身體裡湧動著一股說不出的焦躁。他的眼眸漸漸變得凶狠,眼眶上下邊線朝著中間壓縮,彷彿要把對面這個漫不經心的年輕人牢牢刻畫在腦子裡,成為永遠的烙印。

    凶狠冰冷的注視對謝浩然毫無作用。他站起來,邁著悠閒的步子,徑直走到側面的立櫃前面,隨手拿起一個乾淨的闊口白瓷杯,從依次擺放的幾個茶罐裡慢慢挑選,最後拿起了貼有「龍井」標籤的那一罐,打開蓋子,從中拈起一撮,把茶葉放進瓷杯,然後走到恆溫自動熱水器前,給杯子裡衝進滾燙的沸水。

    「我知道你的身份很特殊。」

    謝浩然端著熱茶坐下來,濃郁的茶香聞起來很舒服,他的注意力卻集中在秦公子身上:「你應該屬於頗有權勢的那類人。或者,就是你對王老有恩,所以他必須幫助你。」

    「我不喜歡和有權有勢的人打交道。因為你們的思維模式已經固定,無論任何事情都必須以你們為中心。沒錯,這是你們的特權。你們覺得這樣做很正常,普通人也必須服從於你們的意志,老老實實接受你們的命令。」

    謝浩然再一次釋放出冷漠的笑容:「離開房間的那兩位名醫對我很是不屑。這不奇怪。如果換了是我處在他們的位置,恐怕也會有著同樣的想法。當然,這不是重點。我想說的是,無論田馮章醫生,還是陳逸君先生,他們應該都很忙碌,應該有很多病人需要他們的幫助。但是他們偏偏出現在這裡,專門只為了你一個人服務……我是不是應該對你高高在上的身份感到畏 懼?畢竟,你極有可能是那種伸出一個手指頭,就能把我活活摁死的大人物?」

    秦公子逐漸變得冷靜下來:「怎麼,你害怕了?」

    謝浩然搖搖頭,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我為什麼要怕你呢?呂先生之前就說過,我是修道之人。你好像還是沒有理解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說著,謝浩然把手裡裝滿熱茶的白瓷杯子平平放在右手掌心,朝著秦公子遞了過去。儘管不明白這究竟是什麼意思,秦公子還是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接住。可是就在手指尚未觸及瓷杯的時候,謝浩然突然以閃電般的速度抽回手掌。突如其來的劇變使秦公子和呂夢宇臉色一變,不約而同想要張口發聲。可是驚呼和喊叫終於還是在目光的指引下,被牢牢封鎖在喉嚨的最深處。

    白色的瓷杯懸浮在空中,一動不動。彷彿那裡有一個隱形的架子,由下自上將其固定著,不會下墜。

    謝浩然後退幾步,坐在了沙發上,用平靜淡漠的目光看著他們。

    莫名其妙的顫抖就像恐懼精靈,先是跳上了秦公子的指尖,然後沿著皮膚和肌肉,在短短幾秒鐘內蔓延全身。他整個人搖晃得厲害,只是身上的傷痛在恐懼和極度震驚之下,幾乎察覺不到任何神經反應。

    他確定這絕對不是魔術表演。

    幾天來,秦公子大部分時間都是呆在這個房間。他對這裡很熟悉,沒有機關,也沒有任何特殊裝置。那隻白瓷茶杯很普通,無論內部還是外表,都沒有附帶任何一種機械裝置。它沒有動力,也不是電動直升機之類的兒童玩具。它就這樣靜靜地懸浮在空中,近在咫尺。

    努力控制著激烈跳動的心臟,用力嚥了一大口唾液,秦公子用顫抖的雙手抓住那隻瓷杯,帶著不可遏制的狂放與衝動,死死注視著杯子裡的那些淡黃色茶水。

    茶水正在凝結,很快變成了冰塊。寒冷的感覺是如此清晰,溫熱杯壁瞬間傳遞出刺骨的冰寒。抽搐的眼角使秦公子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理智卻告訴他,自己今天早上才看過手機上的天氣預報:晴,二十八攝氏度。

    在這個資訊發達的社會,想要用走江湖的小把戲愚弄別人很困難。秦公子知道可以用芒硝製作冰塊的方法。他本能的懷疑謝浩然是不是也在使用這種江湖騙術?可就在腦子裡剛剛產生疑問的時候,手裡的杯子再一次出現了變化。

    冰塊在短短三秒鐘內化開,淡黃色的茶水再次變成了液體狀態。它開始沸騰,「突突突」的冒出了氣泡,白色煙霧在杯口正上方蔓延繚繞。奇妙的是,雙手握著瓷杯的秦公子絲毫感覺不到滾燙,彷彿高溫只是在杯子內部產生效果。就這樣,茶水很快被蒸發一空,杯底只剩下一層被烤焦的黑色乾燥物體。

    呂夢宇在旁邊已經看呆。他大張著嘴,雙手僵在空中,上身前傾,長時間保持著側身瞪眼朝瓷杯裡看的姿勢。

    雖然在山頂泉眼的時候,就對謝浩然表示出足夠的尊敬,但呂夢宇總覺得自己同樣也是修道之人,只是境界沒有謝浩然那麼高。因為年齡上的關係,他在潛意識當中一直把謝浩然當做平輩論交。直到現在,呂夢宇才真正明白,與謝浩然比起來,自己根本就是一個普通人,連「修道」兩個字的門檻都尚未觸及。

    道術,這可是真正的道術啊!

    秦公子連續做了好幾個深呼吸,迫使自己從震驚狀態變得冷靜下來。他放下瓷杯,慢慢走到謝浩然面前,強忍著身體的傷痛,彎下腰,深深行了一禮,言語當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恭敬。

    「……我……秦政……見過謝上師。」

    稱謂上的變化,就是最好的心態轉換體現。

    謝浩然端坐在沙發上,點了點頭。這動作並不意味著態度上的改變。至少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想要出手解救秦政的想法。

    與其開口索取,不如對方主動開口許下承諾。修煉《文曲》功法後,謝浩然的心態已經變得平和。無論對方的身份高低貴賤,其實都是路人。

    這就跟你在街頭遇到乞討的叫花子,施捨與否,給予多少,全憑你自己當時的心境,是同樣的道理。

    秦政是聰明人,已經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2 20:47
第三十八節 敬畏之心

    「無論謝上師提出任何要求,我都願傾我之能,盡數滿足。」

    畢竟與呂夢宇接觸過一段時間,秦政對於修道之人的某些習慣多少有所瞭解。他舉起右手,莊重的發出承諾:「秦政在此發下誓言,將來如有違背,天打雷劈,曝屍荒野,不得好死。」

    謝浩然久久地注視著秦政,沒有說話。

    平心而論,既然被王恩澤請到這裡,至少應該看在他的面子上,出手救治秦政。

    如果只是一個普通人,或者是王家的某個親戚,倒也無關緊要。

    但是秦政很特殊。

    之前所說的那些話,不是謝浩然故意擺架子。

    名醫田馮章他並不熟悉,可是「華康堂」在昭明市有著悠久的歷史,陳逸君在民間甚至有著「老神醫」的名號。仔細想來,王恩澤能夠把他們請到紫荷山莊,一定是花費了大價錢,由此也可推斷出,秦政顯赫的身份。

    秦政不是富豪。否則的話,之前聽到呂夢宇說出王恩澤付給謝浩然二十億美元酬金,也就不會表現出極度震驚的表情。

    謝浩然剛走進這個房間的時候,秦政甚至強忍著身體疼痛裝作抽菸。他自己後來也說那是障眼法,是為了瞞過田馮章和陳逸君兩位名醫。由此可以推斷,秦政不想讓自己身受重傷的消息傳出去。

    有王恩澤這種富豪朋友,本身也具有一定的權勢,那麼能夠讓秦政懼怕的人物,只可能是擁有比他更強大的權力。

    謝浩然只想安安靜靜的修煉,不想招惹麻煩。

    如果謝浩然已是中年,經歷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今天的事情恐怕他根本不會插手,最多就是在這個房間裡隨便看看,轉身就走。

    可他現在只是一個翩翩少年郎。

    那句話說的很好:世界很大,充滿了無限誘惑,無限可能。

    救治秦政其實不難。《珍渺集》上就有根治他傷勢的藥方。而且謝浩然也能從中受益,製藥煉丹。

    所以,他才當著秦政與呂夢宇的面,運用道術,耍了那一套冰火兩重天的小把戲。

    秦政的確很聰明。他當著自己的面,發下了極重的誓言。

    修道之人重利,卻更重誓。

    謝浩然盯著站在面前的秦政,緩緩地問:「把你受傷的整個過程都說出來,一點兒也不要遺漏。」

    這是一個英俊的少年,但是這種被命令著說話的經歷,秦政此前從未有過。他頭腦當中固有的高貴與傲慢在這一刻蕩然無存。尤其是被謝浩然那雙黑色閃亮眸子注視的時候,秦政忽然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看穿,沒有絲毫的隱藏。

    「我是被一個和尚打傷的。」

    秦政站立的位置很高,但他現在卻有種仰視著坐在沙發上謝浩然的感覺。身份貴賤不再重要,他說話的語氣一直保持著尊敬,甚至還有一點點謙卑。

    「謝上師您的推算很準。三天前,我在南川省的越山遊覽,莫名其妙就招惹了一個和尚。他出手……」

    「把事情說完整,不要漏掉任何一個細節。你們在什麼地方發生的糾紛?對方為什麼要打你?你得明白,有因才有果。」謝浩然毫不客氣打斷了秦政的話,直指問題核心。

    「好的,好的。」

    秦政連忙點頭道:「那天我是一個人上山,中午到了半山腰的觀景台,因為是午餐時間,就在那裡找了一家叫做「和源居」的酒樓,要了一個包間,在裡面單獨點菜。那個和尚個子很高,魁梧高大……我想起來了,他當時就坐在包間外面。開著門,他正好可以看見我獨自呆在包間裡,沒有別人。」

    謝浩然微微點頭:「後來呢?」

    秦政道:「後來吃完飯結賬,我沿著大路上山。在一個僻靜的地方,那和尚把我攔住,拿出一尊拳頭大小的玉佛說是要賣給我。那種東西一看就是假的,工藝品廠子裡的複製品,市面上最多也就是兩百塊錢就能買到。那和尚開口就要我五萬塊,我當時拒絕了。他不死心,一直跟著我,一路上用各種藉口推銷,簡直就是威脅加利誘……最後,他見我不為所動,於是惱羞成怒,趁著附近沒人,一拳把我打暈。等我醒來,身上的錢包也不見了。」

    說到這裡,秦政緩緩解開襯衫紐扣,側腹位置上赫然有一塊巨大的黑色淤傷。

    謝浩然皺起了眉頭:「他之所以把你打傷,僅僅只是因為你拒絕強買強賣?」

    秦政攤開雙手,面露苦笑:「我實在找不出第二個理由。」

    謝浩然的聲音很平靜:「能夠一拳把你打暈,而且還是在腹部,說明那和尚用力了很大的力度。你的傷勢也表明對方是修道之人。可他為什麼偏偏要纏著你不放?還有,他為什麼選中你作為目標?」

    不等秦政回答,謝浩然又繼續問:「你中午在那家酒樓都點了些什麼菜?」

    秦政下意識地回答:「那家酒樓的鮑翅煲很有名,我要了一份。還有就是白玉松茸炒火腿、瑤柱奶湯燉白菜、龍蝦筍片炒雞丁……等等,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謝浩然的話音依然平靜:「越山那種地方居然還能吃到鮑翅和龍蝦,可見那家酒樓檔次極高。你說的這些菜品即便是在沿海城市價格也極其昂貴,更不要說是在內陸山區。那和尚剛好坐在外面,看見你桌上的飯菜。只要不是傻瓜,都知道這頓飯很貴,一般人根本消費不起。」

    秦政恍然大悟:「所以他才盯上了我,一直向我推銷那個假玉佛?」

    謝浩然點點頭。既然不是秦政主動招惹對方,自己也就有了出手救治的理由。他抬起頭,視線落到了站在對面的呂夢宇身上:「呂先生,拿紙筆來吧!我現在就開藥方。」

    儘管只是普通的鋼筆和信箋,謝浩然卻寫得極為流利。幾分鐘後,秦政接過寫滿行書的那張紙,立刻被吸引住了,不由得張口讚嘆:「好字!沒想到謝上師寫得一手好字啊!」

    呂夢宇卻在旁邊皺起了眉頭,倒吸一口涼氣:「噝……這方子上的幾種藥物我可是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天心一品草,還有這個地芹根,謝上師,您確定世上真有這些藥物?」

    謝浩然平靜地笑道:「這是古書上的藥物名稱,你可以找找陳逸君老先生。都是些很普通的藥材,只是在年份上有特殊要求。以王老的財力,弄到這些藥材並不困難。只是時間上得要抓緊。秦公子剩下的時間不多了,還有四十四天。」

    呂夢宇連連點頭,指著藥方的末尾,問:「那這個白玉、翡翠若干具體又是多少?有外形和品質方面的要求嗎?」

    謝浩然思考片刻,認真地說:「我也是第一次製作這種傷藥。之所以用到玉,是因為玉可寧心,還需要玉石布下法陣,才能將丹藥發揮出最佳效果。只要玉石的質地上佳就行,外觀形狀隨意即可。」

    秦政連一秒鐘也沒有耽誤,對謝浩然道謝之後,跟著呂夢宇一起走出了房間。

    他不再對謝浩然抱有懷疑。

    一個能指出自己真實生命天數的人,無論如何都必須敬畏。

    ……

    夜色漸漸深了。

    在陌生環境裡的不適應感很快消失。謝浩然對王恩澤安排給自己的豪華房間很滿意。柔軟的床罩上手工刺繡,地板上鋪著來自土耳其的絨毯,掛在牆上的捲軸是手繪山水,而不是市場上普通廉價的印刷品。

    桌上的電腦已經打開,謝浩然坐在椅子上,聚精會神關注著屏幕上的內容。他點開一個個網頁的速度極快,彷彿只是用眼睛單純的掃瞄內容。可實際上,所有一切瀏覽過的部分,全都深深印入了腦海,成為記憶的一部分。

    他聽見房門從外面被推開的聲音。

    王倚丹走了進來。

    黑色長發鬆散地披在腦後,沿著肩膀兩邊形成柔順坡面。深黑色的雙瞳中帶有一絲迷茫,彷彿在糾結著什麼,又好像是在尋找。她應該剛洗過澡,茶色的真絲睡袍裹著身軀,交疊形成的「v」字領口透出大片白膩。腰帶系得很緊,從寬鬆袍服中間勾勒出完美的曲線。

    她懷裡抱著厚厚一摞文件,邁著散碎的步子,慢慢走到了電腦旁邊。謝浩然聞到從她身上透出的淡淡精油香氣,看到了那張在柔和與微笑中透出美麗的面孔。

    「爺爺說過要付給你酬金,但是你的記憶力好像不怎麼樣。」

    把文件放在桌面上的時候,王倚丹的左手似有似無輕輕撫過了謝浩然肩膀。手指與後頸皮膚接觸的瞬間,有種非常舒服,令人浮想聯翩的滑膩感。

    謝浩然轉過身,側坐在椅子上,抬頭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這個女人,伸手指了指旁邊的床鋪,淡淡地說:「坐吧!」

    王倚丹依言坐下。

    謝浩然右手壓在了文件上,輕輕拍了拍:「如果是正常意義上的酬金,我當然會接受。但是王老給出的東西顯然太多了,已經超出了我的心理預期。」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2 20:47
第三十九節 超越年齡的愛情

    王倚丹順了順耳畔的長發,認真地問:「你的心理預期是多少?」

    謝浩然已經從呂夢宇那裡知道了王恩澤轉讓股份的具體數字:「沒有王老給我的這麼多。至少……不是二十個億。」

    從王倚丹坐著的角度,正好可以看間電腦屏幕上打開的網頁。她凝神注視了幾秒鐘,精緻的臉上頓時顯露出驚訝。

    「怎麼,你能看懂德文?」王倚丹對德文並不精通,只是知道一些日常用語。

    謝浩然側過身子,瞟了一眼電腦屏幕,淡淡地說:「正在學習。你知道,我是一個學生。」

    王倚丹舒展了一下身體,從睡袍下襬位置露出了修長且有著強烈誘惑力的雙腿:「據我所知,國內的高中生好像不需要學習德文。你倒是挺特別的。告訴我,除了德文,你都學過些什麼?」

    「很多。」

    謝浩然用深邃的目光看著王倚丹,平靜地說:「我給自己額外加了幾門選修課。不同的語言,不同的藝術,還有一些相對高深的研究理論。」

    《文曲》功法涵蓋的範圍非常廣。謝浩然不可能把每一個細節都說得很清楚。含含糊糊,有個大概,其實也就夠了。

    這恰恰勾起了王倚丹的好奇心。她把目光轉向套房外側的客廳,那裡擺著一架普通款式的鋼琴:「會彈那個嗎?」

    漂亮女性的要求,一般情況下都不會被男人所拒絕。謝浩然雖然年輕,卻也不能免俗。

    倒不是想要想要藉此從王倚丹那裡得到什麼,純粹只是少年心性本能的驕傲,以及在美麗女子面前微微的炫耀心理。

    很正常,無傷大雅。

    《致愛麗絲》的曲調柔和輕快,彷彿是通過音樂進行愉悅的交談。謝浩然細長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之間跳動著,演奏出流暢、歡快而華麗的音節。

    王倚丹側身站在鋼琴旁邊,紅潤的嘴唇微張著,眼睛裡透出無法掩飾的驚訝。

    她原本以為謝浩然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年。

    王家在過去的這幾天裡,已經對謝浩然進行了極其詳細的信息收集。家庭情況只能說是一般,父母雙亡倒是很少見。謝浩然並不缺錢,他至少可以拿到好幾百萬的拆遷補償款。

    如果不是爺爺王恩澤的命令,正在執掌公司的王倚丹根本不會來到昭明,也不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他的房間裡。

    她其實有些反感爺爺的做法。報恩歸報恩,憑什麼要我主動親近這樣一個毫不為奇的年輕人?王倚丹一直很優秀,名校畢業,身邊的追求者完全可以圍著紫荷山莊排上好幾圈。她的眼光很高,也很挑剔,身邊一直沒有男朋友。可是這次被爺爺叫來昭明,事情發展實在是出乎王倚丹的意料之外。

    聽爺爺的意思,他好像很中意這個叫做謝浩然的小傢伙,言語當中更是暗示著自己應該選擇他作為永久伴侶。

    之前在學校門口的邀請,僅僅只是出於禮節。可如果真的要把兩人關係朝著那方面發展,王倚丹覺得實在是難以接受。

    但她知道爺爺不會撒謊,更不會憑空編造一個古老血腥殘忍的故事,欺騙自己用身體和前途去引誘一個陌生人。

    如果爺爺的衰緩症真是因為亡者詛咒產生,那就意味著,類似的事情還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王倚丹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她不想隨隨便便把自己的未來命運交給一個普通人。我很優秀,高高站在了同齡人的巔峰。追求者當中有很多精英,甚至不乏某國王室成員。我的人生應該很精彩。我並不期盼擁有最高權力和最多的財富,但我的伴侶至少要有著與我對等,甚至比我更強的能力。

    最重要的,是彼此對愛情的忠貞。

    然而,來自死亡的威脅是如此現實,已經整整發生在爺爺身上。

    在「接受」與「拒絕」兩種結果面前,王倚丹被迫做出了第三種較為中性的自選答案。

    一個修道者,聽起來好像挺有意思。就嘗試著接觸一下,互相瞭解,僅此而已。

    王倚丹很意外謝浩然會彈奏鋼琴。因為信息調查報告上絲毫沒有提及。更意外的是謝浩然選擇了《致愛麗絲》這首曲子。

    難道他事先知道?

    還是爺爺就這個問題與他談過?

    王倚丹幾乎是立刻推翻了腦子裡剛剛冒出來的這些念頭。

    王恩澤是個性子沉穩的人,他對家人的關愛彷彿具有實質般深厚。何況白天的時候爺爺就說過:這件事情全憑自己拿主意,他只是給出一個比較合理的建議。無論最後的選擇是什麼,他都不會幹涉,也不會強求。

    琴鍵發出持續的低音,逐漸轉高,就像不可抑制的熱情如火焰般燃燒起來。明晰的高音與強有力的左手持續音節相配合,一下一下擊打著王倚丹的心房。

    居高臨下的角度看不到謝浩然面孔,只能看到他柔軟的黑髮,以及高挺的鼻樑。

    這的確是一個挺有意思的男孩……是啊!他可是比我小太多了。我二十四歲,他十六歲。

    他居然還會德語。

    音樂逐漸變得輕柔,樂曲也到了臨近末尾。當最後一個音符從琴鍵上流淌出來,《文曲》功法也在謝浩然身體裡完成了一次簡單循環,完成了靈能衝擊經脈的全過程。

    王倚丹忽然覺得自己不是那麼排斥謝浩然。一個有著藝術品質的男人,總會在幽靜的環境裡釋放出特殊魅力。

    房間裡有咖啡研磨機,王倚丹的沖泡技巧的確上乘。當她端著兩杯香氣四溢的摩卡款款走過來,謝浩然已經離開了鋼琴,回到了電腦前的椅子上。

    接過咖啡,卻沒有喝。他拿起最上面的一份轉讓文件,用明亮的眼睛注視著王倚丹:「能不能告訴我,王老為什麼要給我這麼多錢?」

    她的動作僵硬了一下,隨即恢復了正常。在沉默中輕抿著咖啡,緩緩抬起頭的時候,王倚丹臉上全是鄭重。

    「想聽個故事嗎?發生在我爺爺身上,也是他親口對我講述的故事。」

    謝浩然平靜地點點頭:「願聞其詳。」

    鮮血家財的故事很殘忍,發生在那個時代毫不為奇。人吃人的事情在歷史上比比皆是,無論任何國家,任何民族,當生存條件被壓迫到了最低限度,無論是誰都會做出瘋狂暴虐的行為。

    「原來是這樣……」

    說完這句話,謝浩然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他下意識的想要拒絕,可是擺在面前的誘惑力卻是如此巨大。足足二十億美元,這足以讓太多的人為之瘋狂。

    如果謝浩然現在的修煉境界已經築基,甚至達到了金丹那種傳說中的高度,他一定會毫不猶豫接納王恩澤給出的這份巨額酬金。

    可是現在,他的實力僅僅只是煉氣。雖然達到了後期境界,但是晉陞的那一步,卻沒有邁出去。

    面對未知事物,人類都會產生本能的畏懼感。謝浩然也不例外。他有著專屬於修道之人的冷傲,卻一直保持著小心翼翼的修煉狀態。

    無知,意味著在很多事情上難以抉擇,等同於茫然。

    尤其是詛咒這種東西,誰也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降臨。

    王倚丹心裡忽然湧起一股不安的感覺。她在床墊上很不自在地挪動著。謝浩然臉上絲毫沒有追求者的諂媚,也沒有刻意討好自己的表情。他異常冷漠,無法看穿頭腦裡正在思考著什麼。王倚丹緊盯著他,覺得自己此前關於這個男人種種不好的猜測,似乎都是毫無根據。

    他很特別。

    他想要的東西……好像與其他人完全不同。

    也許,他接受了爺爺贈予的這些股份,才是最好的結果?

    而我,也能找到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這想法太荒謬了,就連王倚丹自己也覺得好笑。然而事情就是如此奇怪,荒唐的想法就像病毒一樣牢牢寄生在腦子裡,揮之不去。

    她看見謝浩然拿起了筆,在文件末尾上籤字。一份又一份,高高的文件堆很快完成了位置轉移。

    王倚丹呆住了,莫名其妙產生了潛在的危險感。大多數女人第一次被男人抱住,都會產生同樣的感覺。

    「我想把這些股份轉變成其它東西。」

    謝浩然拿起兩份股權文件,遞了過來,冷靜沉穩地說:「我需要品質上好的玉石,還有一些特殊的藥材。回頭我會列一份清單,麻煩你了。」

    幾分鐘後,當王倚丹從謝浩然的房間裡走出來,對之前發生的一切都覺得恍如夢中。

    他好像對我並不在意。

    他最終還是簽署了那些股份轉讓文件,成為了我們王家的供奉。

    而且,還是在聽了那個血腥殘忍的故事以後,做出的決定。

    事情好像沒有爺爺想像的那麼困難啊!

    還是我自己多心了,那個年輕人自始至終都對我沒有那方面的想法?

    總的來說,一切都朝著最好的方面發展。

    只是王倚丹有些微微的慍怒。

    她還是頭一次遇到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男人。

    也許是年齡太小,不解風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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