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戰職場] 生在唐人街 作者：陶良辰 (全書完)

第10章你也去報名

    假如家人們沒出現，說不定蘇木會鼓起勇氣抓住機會，充當護花使者將凱特安全送回家。

    當然，那得是在凱特願意的情況下，和父母說話時候，他再次回頭看了眼，遠遠瞧見自己喜歡的少女，這時似乎正在笑，蘇木心情瞬間變得更加美好。

    不管怎麼樣，今天幫到了她的忙，而且還生平第一次和凱特說了話，覺得交談過程中還算愉快，沒有丟人。

    至於交談內容是不是簡短又毫無營養可言，他並不在乎，這並不是一位長期單相思的少年所關注的重點，韓老頭一直盯著這位唯一的寶貝孫子，清楚發現了蘇木的小動作，盯著凱特看了看，貌似隨意地問了句：「那是經常從我們巷子口走過的很漂亮的混血英國姑娘吧？

    我從電視上看見了她的雪糕廣告，這麼小年紀就上電視，人長得又好看，未來前途肯定很不錯。」

    語氣帶著點感慨，老頭察覺自己孫子可能對她有意思，要不然絕不會再次上車跟對方說話，從沒見到蘇木對哪位姑娘這麼熱心過。

    絕大部分華人因為種種原因，都會缺乏自信，蘇老頭也不例外，即使認為自己這位孫子很優秀，但想要追求如此受歡迎的漂亮姑娘，連他都打心裡覺得……懸。

    女人長得漂亮，本就是巨大的優勢，意味著不缺少出色的追求者，再加上白人姑娘很少會嫁給一位華人，蘇木爺爺這樣想並不奇怪。

    幫忙撮合的李平安，興高采烈告訴說：「是她沒錯！雪糕不好吃，不過我們學校裡有男生專門去買，就為了留雪糕包裝上她的照片，在我們學校裡可受歡迎了！」

    兩家人走得近，李平安是蘇老頭看著長大的，甚至連他爸爸都是蘇木爺爺一點點看著長大，關係親近得很，就像是第二個孫子一樣。

    笑著開口，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提醒蘇木別陷的太深：「找女朋友太漂亮的不好，性格才是最重要的，兩個人要一起過一輩子，主要是看能不能談得來。」

    李平安當作耳旁風，蘇木也沒多想，依然還沉浸在甜蜜的想像當中無法自拔呢。

    ……

    中午吃了頓飯。

    小餐館裡的生意忙完之後，蘇木老媽正在抱怨說，一位剛移民來美國的華人，為了點小費跟她斤斤計較半天，而且沒給好臉色，這讓她非常不高興。

    在美國生活的華人，大概分為三個群體，一個是像蘇家一樣，很早就移民來美國，生活了好些年的傳統美國華人，一個剛從是從兩岸三地移民來的華人，教育水平普遍比較高，大多也有點錢，另外就是中美關係好轉建交後，順應時代潮流，剛從大陸跑來美國掘金的華人，當中也有一部分率先富裕起來，由於各種問題跑來美國的傢伙。

    除了古老的唐人街以外，如今又多出好幾處華人聚居地，比如很出名的蒙特利公園市，洛杉磯分為洛杉磯市區和洛杉磯地區，洛杉磯地區總共有一百三十一個城市，是美國最大的城市群，蒙特利公園市就是其中一個小城，位於洛杉磯縣10號和710號高速公路旁，超過三分之一人口都是華人，被人們稱為「蒙城」，新來的有錢華人們，大多喜歡去那裡定居。

    而蘇木家所在的這座唐人街，早在1850年就開始發展，如今依舊住在這裡的絕大多數華人居民，在華人們印象裡都挺貧窮，發財了的早就迫不及待搬出去，無論是生活環境還是周邊設施，都沒有什麼出色的優勢，有錢的看不起沒錢的，新來的看不起老移民，而老移民們同樣看不起新移民，處於互相看不起的狀態，但彼此之間沒有清晰的分界，總而言之相處還算和諧。

    做生意難免遇到不愉快，都說「顧客是上帝」這句客氣話，卻總有顧客真正踐行，缺少最起碼的尊重，在美國服務行業拿小費，本就是流傳已久的傳統，最多只是幾美元、十幾美元，看顧客心情給，蘇木老媽自認沒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所以更加生氣。

    蘇老爺子安慰了幾句，坐在小院子裡的葡萄藤下面，手裡拿著把芭蕉葉子做成的圓扇，旁邊石桌上擺著冰鎮啤酒，中午沒人陪他喝酒，正一個人自娛自樂小酌怡情。

    見到蘇木準備出門，老頭問道：「你去哪？身上有錢沒，我記得床頭還有六十幾刀，帶著自己去買件衣服，怎麼換來換去就這麼幾件，這樣誰家姑娘會喜歡你？」

    早上看見孫子偷看凱特的舉動後，現在他相當敏感，以前沒有想過這方面的問題，終於意識到孫子已經不小了，別人家孩子很多在這種年紀已經戀愛，做為全家人的寶貝，蘇老頭可不希望蘇木落後，在這方面他們思想受到當地文化熏陶，還是很開明的。

    停下腳步，遇到拿零花錢的好事，蘇木傻了才拒絕，小跑去爺爺房間，很快拿了錢一邊數一邊往外走，笑瞇瞇對自家老頭說：“就拿六十刀，零錢給你留著呢。

    跟李平安出去逛一逛，吃飯之前商量好了，一起去看電影，要是有時間就去圖書館轉一圈，老師佈置了讀書作業，讓我們看一看《老人與海》這本書，我已經讀過，不需要再買新書，讀書筆記期末再寫。

    我走啦，吃飯前應該能回家，如果不回來我就打電話告訴你們。”

    “你等等！六十刀哪裡夠，我再給你一百，去買套好點的，都快畢業了，畢業舞會時候穿這樣太丟我人，肯定沒人願意跟你跳舞。”蘇木老媽開玩笑說道，別看為了點小費計較半天，對兒子相當捨得花錢，就這麼一個孩子，全家人總是把最好的留給他。

    “老媽，六十就夠啦，上週校長說經費不夠，把我們這屆的畢業舞會取消了，應該不會舉辦。

    我們談論說，肯定是他把錢給貪掉了，要不然以他薪水能買得起捷豹跑車？那隻豹子可真酷，他總是在學校裡開車炫耀，後來輪胎被人給戳了，連續戳了四次，再也不敢將車停在偏僻的地方。 ”

    聽蘇木說完學校裡的趣事，蘇老頭哭笑不得，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咬牙開口說：“SSAT考試推遲了對吧？今年你也報名去考，考得上當然好，你在現在的學校讀書我們不放心，高中轉去私立學校，杜仲那小傢伙讀的學校就挺不錯。

    要是成績差就算了，成績好還留在現在的學校，那是在耽誤你，學費的事你不用擔心，我剛托朋友找了份工作，幫服裝廠看倉庫，一個月一千多刀呢，等到開學時候學費差不多就夠了，明年的明年再愁，你爸也是這麼個意思。”

    老頭下這個決定 之前，思考了很長時間，因為以他們家的財務情況來看，確實非常有壓力，前些年蘇木奶奶生病花了不少錢，要是錢多送去好醫院說不定有舊，是貧窮耽誤了治療。

    錢這東西，有時候真的十分重要……

第11章 夢想發芽

    假如是學習成績差到老師不願意管的李平安，肯定更喜歡教學不嚴格，又有朋友一起玩的卡斯特拉爾中學，而蘇木成績很好，也喜歡學習，潛意識裡自然嚮往更加優秀的學校，現在學校裡的老師教學質量一般，很多知識都靠自學，遇到搞不懂的問題會很頭疼，學習氛圍同樣糟糕。

    平時和杜仲聊天，蘇木知道好學校的氛圍是什麼樣子，如果進入一所優秀的學校，他甚至有可能進入加州理工、麻省理工、或者八大常春藤名校之類的好學校，距離考大學還有三年，努力一番甚至可以爭取進入哈佛、劍橋，實際上成績並不是限制他的因素，高昂學費才是，在好學校擁有取得頂級大學全額獎學金的資格，這才是真正讓他心動的原因。

    蘇老頭見他沒說話，繼續補充道：「你就聽我的，去考吧。

    卡斯特拉爾中學裡一幫學生都在忙著玩，繼續讀書是耽誤你，別在意現在花出去的學費，先考一所好大學，等你畢業工作後這些錢都能賺回來，這叫磨刀不誤砍柴工。

    負擔你上大學有壓力，但私立中學的話還好，我和你爸媽這不是還在賺錢呢，以後跟小杜一樣去銀行當個經理，我們就有好日子過嘍～」

    雖說很辛苦，但只要想到孫子蘇木未來發達，老頭就十分高興，小橘貓趴在門口，蜷縮成一團。

    旁邊蘇木母親也高興，笑眯眯說道：「去考SSAT吧，你王嬸做家政工作，工資還蠻高的。

    剛才和你爸商量了，以後飯館交給他一個人弄，我跟她一起去找份工作，這個行業現在缺人，小費也能拿不少，存幾年大學學費就夠了，萬一你要是拿到獎學金，那更好。」

    天底下大概就只有華人父母，才會將全部希望寄託在孩子身上，一代又一代人往復循環，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孩子在拚命創造出自己能給予的最好條件，絕大部分華人成年之後最寶貴的時間，都花在了子孫後代身上，自己省吃儉用，將辛辛苦苦積累的財富，也許不多，卻總是留給後代。

    就比如蘇老頭，即使已經五十多歲，仍然決定為了孫子的學費去上班，當中沒有參雜哪怕半點自私情感，其實他完全可以在家頤養天年，跟朋友喝喝茶、打打麻將，將兒子和女兒拉扯長大後，又開始繼續為孫子操心。

    蘇木很早熟，窮人家的孩子普遍早熟，聽見爺爺和母親的這番話，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已經是半大小子，不願意讓家人看見自己軟弱的一面，手裡捏著六十美元紙鈔，捏得很緊，背對著往外走：「行，我會報名去考，一些學校有公費名額，我會爭取！」

    「兒子！錢還沒拿呢！拿去買衣服啊！」瞧見蘇木小跑出門，他老媽手裡拿著一百多美元零碎紙鈔，大多是十刀、二十刀面額，又裝回自己口袋裡，笑罵道：「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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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家都有點難事。

    李平安同樣心情沮喪，他父母出去跑長途了，家裡就他一個人在，時常不在家，早就習慣了沒錯，可獨自待在家裡仍然覺得不舒服。

    此刻瞧見蘇木眼睛紅紅的，好奇問道：「怎麼，吵架了？吃飯時候還開心，一會兒功夫怎麼垂頭喪氣的。」

    「沒，我這是要去考SSAT了，想到會離開你捨不得。」蘇木隨口扯了個理由，少年人的煩心事不會輕易對外說，那樣一點都不酷。

    「……果然要去考，離開我你會哭？我怎麼覺得你是激動哭了，承你吉言，今年我果然要留級了，昨天老師跟我談過，搞得我都不想讀書啦。」

    知道去別的學校讀書對蘇木是件好事，所以李平安壓下心裡的不舒服情緒，沒有表露出來，對上學毫無興趣，他家人總說成績不好是因為不努力，可實際上腦子不夠用才是事實，別人看一眼就知道數學公式，而他花個把小時記住後，轉眼又忘了，在學習這方面真的不是光靠努力就可以。

    現在蘇木要去考其他中學，待在學校裡的理由就沒了，沒人陪著自己玩會很無趣，認真琢磨起未來的事。

    蘇木知道李平安不愛學習的性格，和那幫家長們思想不同，說道：「要是真不想學，待在學校裡就是浪費時間，我勸你去學一門手藝，很賺錢的那種技能，未來不一定比其他人賺得少。」

    「什麼手藝賺錢？」李平安頓時來了精神，他總愛聽蘇木的意見，覺得比自己聰明。

    這個問題成功難住了蘇木，以前從沒想過自己怎麼賺錢，剛剛被「錢」這個詞給刺激到，生平第一次認真琢磨起來，腦海裡還是空空一片，前些日子從老電台裡聽見的內容，悄無聲息間影響著他，拍了拍李平安肩膀，認真說：「電腦！

    這東西很厲害，最近不是有許多人靠它賺錢了？這幾年先賺賺錢，等以後我們開家公司，自己當老闆！」

    聽見他的認真語氣，李平安噗嗤笑出了聲，嘲諷說：「就你？會用電腦不？還開公司，你要是當老闆，那我以後買下帝國大廈當公寓！」

    顯然是在嘲笑蘇木異想天開，夢想剛產生時候，看起來總是顯得可笑。

    前些天收聽到的廣播內容，終究對蘇木產生了影響，至少讓他對互聯網未來的發展，有了個大概的認識，比如在網上購物、檢索文件、聽音樂等等，他暫時依舊不知道那些是真的，可卻讓這位華人少年，幻想到了未來的情況，這是個非常好的開端，已經超越了這個時代所有的人。

    腦子裡蘊藏著巨大寶藏，身上卻只有六十美元的蘇木，和李平安一起去地攤上花五美元買了件短袖，另外又花八美元買了條大褲衩，全身衣服加起來不足五十美元，商場不是他們可以去的，在地攤上挑衣服就很開心。

    或許是因為有了賺錢的想法，另外也要去考好學校，蘇木心情再次開朗起來，即使是貧困的唐人街少年，也有小小的夢想……

第12章 好時代

    唐人街裡就有電影院。

    沒事時候，當地人很少會離開唐人街範圍，即使出門也只是在周邊活動，說來慚愧，蘇木從小到大生活在洛杉磯，卻只去過一次好萊塢，而且還是因為學校修學旅行才去的。

    外地人總覺得好萊塢很棒，實際上洛杉磯當地人並不覺得那裡有什麼，遇到的明星太多，也時常遇到拍戲，早已經習以為常，沒什麼大不了的。

    馬路很窄，街道上人潮擁擠，絕大多數都是黃種人面孔，也有皮膚略黑的東南亞人，汽車喇叭聲、人們說話聲等等交雜在一起，顯得十分吵鬧，現在還算好的，晚上時候人更多。

    八十年代，這片地區像是被市長遺忘了，就在周邊翻新改造基礎設施時候，當地總是老樣子，願意過來的聯邦官員大概就只有稅務局。

    對於大批偷稅漏稅、喜歡使用難以追查的現金的華人，他們總是很頭疼，除了洗黑錢等違法事件以外，對於不願意交稅、或者不會交稅的華人，有時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仔細追查起來工作量太大了，畢竟很多人連英語都不會說，根本沒辦法溝通。

    新一代年輕人擁有合法美國居民身份以及社保等福利，而老一輩人有些是偷渡過來、或者簽證到期後不願意離開的黑戶，蘇家則沒有這方面的困擾，別看沒有太多錢，其實已經算是在唐人街裡混得好的，還擁有一棟佔地蠻大的獨棟平房，由此可見當地華人的境遇究竟有多糟糕，更像是美國這片土地上與世隔絕的「小中國」，除此之外還有「小韓國」、「小菲律賓」等等。

    路過造型奇特，門口放著兩尊石頭獅子的福州飯店，遠處招牌上則寫著錦江飯店，絕大多數用繁體字書寫，下面帶有英文名稱，有些直接就是中文，街道兩側亂糟糟的，垃圾被隨意丟在巷子裡，清潔工路過時候視而不見，反正還有垃圾，不如等每天早上人少時候一起打掃。

    街道太窄，導致交通秩序混亂，三輪車撞到了一輛汽車，兩邊人正在大聲吵架，後面的人則在不停按喇叭，開車不如步行快，這是所有人的共識，中國城的範圍並不算大，去哪裡步行就可以，很方便。

    紅燈籠、翹角小樓、各種牌坊，這片破舊的地方很有人情味，總是這麼熱鬧，各地小吃眾多，還有人表演雜耍，就像是香江一樣，各地文化在這裡交流融合，並且結合了美國本地文化，形成別具特色的風土人情，剛來的華人總是覺得有趣，本地年輕人則認為很正常，反倒不習慣在美國其他地方生活……

    在老舊的電影院裡開了場電影。

    DVD、VCD等等私人家庭放映設備還沒出現，絕大多數人除了電視以外，就只能來電影院看電影，畫質並不清楚，聲音也帶有噪音，以這個時代環境來看，出現這些情況都是正常的，因為《奪寶奇兵》第一部取得巨大成功，積累了不少粉絲，所以今天來了許多人觀看第二部。

    蘇木看得津津有味，而昨晚熬夜看武俠小說，突然疲憊的李平安，早在電影剛開始時候就睡著，一覺睡到電影結束，被蘇木搖醒時候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嘴裡嘟囔著：「嗯？天亮了？」

    「……電影放完了，擦擦你嘴邊的口水，都流到胸口上去啦。」蘇木哭笑不得回答說，站起身帶上空的可樂杯子往外走，他喜歡看電影，是平時為數不多的樂趣之一，去年喬治-盧卡斯導演拍攝的《星球大戰3》上映後，傳出不會繼續拍攝第四部的消息，讓他失望了很久。

    前些天聽廣播，意外聽說《星球大戰》第八部《最後的絕對武士》上映票房不錯的消息，這讓蘇木的忍不住覺得那些播放惡搞廣播的傢伙，肯定同樣也是星戰迷，就像有人告訴說2050年人類會跟外星人接觸，他不相信電台裡的內容並不奇怪，暫時還缺少一個契機——讓他看清真相的契機。

    走出影廳門口後，將空杯子丟進垃圾桶，光線突然明朗起來，李平安眯著眼睛伸懶腰，對蘇木說：「剛才做了個美夢，夢到我發財了，就在滿池子的鈔票裡游來游去。

    我這回真的想好了，這學期讀完就退學，即使被我爸打斷腿我也不想上了，每天在學校裡睡覺，搞得我晚上都睡不著。

    你真覺得賣電腦有錢途？我是說金錢的錢，你知道吧，這東西那麼貴，會有人買嘛？」

    「你問我我哪知道，在沒想好做什麼事之前，先繼續在學校裡待著吧，這麼小年紀出去打工別人都不要，難道你想進餐廳洗盤子？」

    蘇木說完，被李平安影響到，也打了個瞌睡，補充道：「說不定以後價格就降下來了呢，比爾-蓋茨先生、史蒂夫-喬布斯先生等等，不都是因為個人電腦行業發財了。

    全球華人首富王安先生，現在因為賣電腦和配件，身價都高達二十多億美元了，肯定很有錢途，對，就是那個錢。」

    「華人首富？誰？

    哇靠，那麼多錢，出門都能買私人飛機了吧？」

    李平安被嚇醒，以他的見識很難想像出二十多億美元究竟是多少錢，只知道非常非常多，再次開口說：「喬布斯？蓋茨？

    這兩位是誰？怎麼你說的人我一個都不認識。」

    丟個白眼給自己朋友，蘇木說：「拜託，多看點報紙你就知道他們啦，整天看武俠小說，你們家訂閱的報紙堆在門口都要發霉了。」

    「算了算了，反正又不是我自己的錢，到時候我去問問我爸，他全國各地到處跑，應該知道一些東西。

    我媽希望我去學牙醫，牙醫應該也算醫生吧，當牙醫非常賺錢，不過萬一誰有口臭，我豈不是會被熏死。

    哦，有件事忘記告訴你，我暑假時候又要去我奶奶家，真不喜歡舊金山，可是我爸一定要讓我去，他怕我留在家裡亂玩。」

    「嗯，九月份再見，他的擔心很有道理。」

    「……」

    這是個格外棒的時代，軍用的電腦正在逐漸開始進入社會。

    就在去年的福布斯富豪榜上，第一次在前十名單裡出現了華人的名字——王安。

    美國第七大富豪，王安電腦公司的創建者……

第13章侷限

    最近這幾年來，有技術、有資源、有資金的傢伙們率先進入互聯網產業，一般都發了財，而且還不是小打小鬧的小財，比爾-蓋茨和史蒂夫-喬布斯都順利成為了億萬富翁。

    他們的名氣還談不上家喻戶曉，只在電腦行業的圈子裡出名，其他人則是通過報紙和電視知道他們倆，蘇木就是這樣得知的，李平安不喜歡看電視，不知道他們倆並不奇怪，在這絕大多數人還搞不懂電腦是什麼、有什麼用的年代裡，只有一小部分人接觸過已經進入人們生活的個人電腦。

    全稱為「美國全國證券交易商協會自動報價表」的納斯達克股票交易所裡，關於電腦和互聯網題材的股票依然寥寥無幾，這家創建於1971年的證券交易市場，率先採用電子交易面向全球，電腦很早就出現在軍方系統當中，近些年來才有進入普通人生活的趨勢。

    這個年代，微軟和蘋果這兩大公司就開始了競爭，只不過是Macintosh與DOS的競爭，蘋果公司在今年年初發佈第二代蘋果機Macintosh，就在一月二十四號那天，一身正裝的年輕喬布斯，從野餐袋裡拎出一個白色箱體，以及方形的鼠標。

    蘇木剛巧看到了那則報導，還記得喬布斯說：「今天，我要讓Macintosh來介紹它自己」。

    隨後，屏幕上便開始滾動的文字和錄好的配音，從當時現場的歡呼聲就可以感受到，這是怎樣令人興奮的事，從1984年的今天來看，這確實是常人難以想像的高科技產品，Macintosh是世界上第一種平常人買得到的、擁有交互式圖形界面，並使用鼠標的個人電腦，鼠標原型很早就出現，但蘋果是將它推向全世界的公司。

    喬布斯極富有演講天賦的，充滿激情的演講總能博得觀眾掌聲，蘇木也是因為那次的發布會，才開始對個人電腦以及行業情況有所瞭解，知道的不多，只是清楚有這麼個東西了，他覺得喬布斯是一位很有魔力的年輕人，白手起家成為億萬富翁的故事，讓他感到欽佩不已。

    今年Macintosh已經發佈，微軟還在主打DOS系統，這是一種必須通過輸入命令，讓計算機實現操作的操作系統，1981年，喬布斯邀請剛剛拿下IBM-PC操作系統合約的比爾-蓋茨，來蘋果公司洽談合作事宜，給蓋茨看了新設計的Macintosh，以及基於圖形的操作系統。

    蓋茨也意識到了DOS系統的不足，於是開始研製Windows系統，距離Windows真正推出還有好幾年時間，這也是喬布斯覺得蓋茨是小偷的原因。

    今年蓋茨才二十多歲，微軟去年的營業額不足四千萬美元，1975年時候十九歲的蓋茨剛退學創業，喬布斯則剛剛二十九歲，1976年創辦蘋果公司，去年Lisa電腦售價高達近萬美元，銷量卻無比慘淡。

    如今還沒有太多軟件商支持，除了喜歡嘗鮮的人以外，就只有杜仲父親這種需要用到電腦的人才會購買，實際上即使買到平時也不太用，蘇木的朋友杜仲用它打打遊戲。

    如今確實是個很奇妙的時代，這也是蘇木壓根不相信前些天收聽到的廣播，覺得那隻是某個公司幻想出未來的原因。

    人們並沒有搞懂電腦可以做什麼，也不知道應該用它做什麼，即使是這個行業的頂級專家，都只是想像它們的未來，連自己都不相信可以實現，將自己的想像寫成書出版，銷量低到可憐。

    而王安，他賣得不是電腦，而是文字處理系統，個人資產多達二十幾億美元，穩居全球華人首富寶座，香江的李嘉誠暫時還沒王安有錢，不過隨著電腦的發展，文字處理系統退出歷史舞台已經是毋庸置疑的。

    從現在來看，電腦確實沒有文字處理系統好用，它更像是傳統打字機的改進版本……

    看了場電影，出門後去了趟二手圖書館，連逛兩家才找到一本SSAT考試的複習資料，美國對知識產品保護得很好，導致新書價格一般較貴，在這方面蘇木一向能省就省。

    回家路上花兩美元買了兩個熱狗，攤主用廢報紙包在牛皮紙外面，蘇木意外發現上面寫著「西歐11國聯合製造的阿麗阿娜火箭發射通訊衛星成功」，以前美國人認為火箭和衛星很酷，然而自從美國人登陸了月球後，人們越來越不在意太空探索。

    1969年七月首次實現登月，此後美國又相繼六次發射「阿波羅」飛船，其中五次成功，總共有十二名航天員登上月球，如今則在實施「挑戰者航天飛機」計畫，蘇老頭不止一次感慨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紛紛出現。

    「木頭哥，杜仲就要放學了吧，你說我們坐車去找他玩怎麼樣？」李平安邊吃熱狗邊說道：「我爸媽出門時候給我留了五十刀，剛好出去逛逛，有空還能一起去打街機遊戲，明天不知道放不放假，我爸媽也不在家，這麼早回去沒事幹。」

    街機起源於美國的酒吧，在這缺乏娛樂項目的年代裡，依然是街機發展的黃金年代，RB那邊街機還不流行，市面上的遊戲機主要是由美國本土生產，洛杉磯哪都有，深受青少年們喜歡。

    蘇木去過幾次，假如沒有決定考SSAT，說不定就答應李平安了，但現在不行，短暫考慮完後搖搖頭說：「算啦，要回家去看書。

    等我考完試再說，還有三週左右，我還要準備很多東西，跟我們平時的考試不一樣，我待會兒還要去趟圖書館，買點往年的考題試卷模擬一下，要不然可能時間不夠。」

    欲言又止，李平安自己不愛學習，倒也沒壞到要將別人一起拉下水，無所謂聳肩說：「花那錢幹什麼。

    我同桌劉胖子昨天剛帶來複習資料，反而打死都不會看，成績比我還差，他爸媽算是白花錢了，請他吃個熱狗就能要來，放著浪費了。」

    覺得是這麼個理，蘇木笑著回答說：「也行，你幫我問問，不行我就自己去買……」

第14章圖書館

    接下來的日子裡，蘇木進入了緊張的學習狀態當中，李平安輕輕鬆鬆就從同樣是學渣的同桌那裡，弄來了關於SSAT的複試資料。

    之前從沒有考慮過轉校的問題，自然不會特意準備，和其他學生相比，蘇木已經落後了不少，但他的壓力並不大，肚子裡有貨不用慌張。

    其實即使不看書，他也有把握考上一所不錯私立中學，最近幾天之所以那麼努力，是因為蘇木希望拿到私立中學的全額獎學金。

    為了顯示出公平，這些優秀的私立中學，每年一般會設立幾個特招名額，讓成績優秀卻負擔不起學費的孩子，也有機會享受到和其他人相同的教育，另外也是為了招收優質生源，以便在未來增加被世界頂級名校錄取的學生數量。

    美國所有學生都知道SSAT，通俗點來說，美國中學入學考試（SSAT）就類似於中考，除此之外還有個SAT以及ACT，對應高考，現在蘇木所面臨的就是SSAT測試。

    為了省下幾年內多達五萬美元左右的高昂學費，同時還獲得優秀的私立中學學習機會，他必須在測試中取得高分，高到超過別的學生，最終讓某座私立中學同意自己免費上學……

    六月六號，距離SSAT考試只剩下四天時間，原本上個月就應該舉行，因為考題提前洩露出去才推遲到這個時間，對蘇木來說絕對是件再好不過的事情，要不然就會錯過了。

    卡斯特拉爾的校園環境挺糟糕，沒有太多綠色植被，連操場都只是鋪了層沙子，下雨天時候會積水，假如誰倒霉了在上面跌倒，多少會受點傷，晚上放學後到處都能看見追逐打鬧、嬉戲笑談的學生，談情說愛的也很多，卻很少有人想到學習。

    距離ACT考試還早，因此圖書館就成了學校裡最安靜的地方，一座不大的圖書館裡只有三十多位學生，空氣中充滿因為保管不當，書籍發霉後產生的古怪氣味，上個月的槍擊案總共的造成四位學生死亡，另外還有三人受傷，很難想像出現這種事情的起因，只是因為一位學生被罵了而已，心理上造成創傷，於是進行報復。

    犯罪了的那位學生被警察抓走等待審判，意外死亡的那些倒霉學生，生命則永遠停留在了1984年的五月份，學校舉辦了哀悼會、在加州引起熱議，到現在已經不再被人提起。

    對蘇木而言，這次的意外促使了他的家人們，開始全力支持他轉學去私立中學，父親蘇丁財繼續打理小餐館，剛學了門烹飪蒜泥小龍蝦的手藝，沒想到生意很好，小餐館經常到半夜才關門，家裡的嘈雜聲音讓蘇木決定每天留在圖書館看書，忙完後再回家。

    蘇老爺子一把年紀去當保安看倉庫，每天晚上八點出門，第二天早上才回來，過著晚出早歸的生活，白天幾乎都在睡覺，精神總是顯得萎靡不振，兒子兒媳讓他辭職休息，脾氣倔強的老頭完全不停。

    蘇木母親也出門打工，白天當清潔工為各家酒店打掃衛生，賺著微薄的薪酬，晚上則要幫丈夫照看飯店，同樣每天很晚才能睡覺。

    這些事情，蘇木都看在眼裡，全都是他努力學習的原因。

    上課時候不再聽老師講課，抓緊時間複習課程，早晨、夜晚也擠時間看書，老師不會打擾他，因為蘇木已經學完了這個階段的知識，他們樂於見到有學生如此努力，即使原因是為了逃離他們工作的學校……

    「你……知道做這麼多習題沒用對吧？

    我是說，SSTA每次考試題庫都不同，我們拿到手的題目也不同，我觀察了一週，這週以來你都在做各種試卷，這是在浪費時間。」

    不算安靜的圖書館裡，突然響起這句說話聲。

    蘇木剛坐下不久，擦乾淨桌子之後，從書包裡拿出幾份試卷擺在上面，抬頭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白人少女，通過她面前的書本就能知道，也是位打算參加SSAT考試的學生。

    藍眼睛、金發、白皙皮膚，很純正的白人少女，樣貌挺漂亮，有點像黑白電影裡的費雯-麗，和蘇木是同班同學，名字叫做莉莉-鄧波兒，但蘇木對她的認知僅僅侷限於名字，雖說在同一個班級待了兩年多時間，可彼此間從沒說過話。

    和包括蘇木在內的窮學生們不同，名叫莉莉-鄧波兒的姑娘家裡十分有錢，從她平時的穿著打扮就能看出來，父親是學校最大的董事，另外還有其他生意，每天放學時候都有奔馳接她回家，兩人生活在不同的世界裡，這麼長時間沒說過話的原因，主要是因為蘇木懶散，也不愛說話，朋友總是那麼幾個。

    或許是被蘇木的學習方式嚇到，她此刻繼續說：「這些題目並不是考試的全部，我記得你成績很優秀，可想要被一所出色的學校錄取，業餘特長、課外活動、社會服務、推薦信、面試等方面也很重要。

    如果你家父母有認識的人，比如他們是一所優秀私立中學的校友，也可以獲得額外加分，抱歉……我知道我很囉嗦，只是想提醒你一下。」

    和莉莉-鄧波兒同學目光對視，蘇木才肯定對方真的在跟自己說話，臉色明顯呆楞兩秒，隨即才露出笑臉，小聲回答說：「謝謝。

    我知道這些，只是覺得將題庫裡的題目做完，多少會有點幫助，題目跟前幾次考試不同，考點卻都是一樣的，我在愛好特長方面不如別人，所以SSAT測試成績必須出色，今天差不多就全部做完了，我會在接下來兩天準備面試和作文。

    推薦信已經請蘇西老師準備好，剛知道校友可以加分，可惜我父母以前都是公立中學，肯定不會去他們的母校唸書，所以……沒辦法。」

    聽見「全部做完」，莉莉明顯被刺激到，第一次真正打量起蘇木，華人成績好是所有學生的共識，蘇木每次的成績排名也都比她更高。

    以前從沒有過可以交談的話題，其實她的話並不少，只是沒有交談的機會和必要，好奇問道：「抱歉，可不可以問問你的詞彙量？

    我差不多記住八千五百個詞彙，有點擔心考試的和詞彙題目。」

    蘇木短暫考慮完，開口說：「我也不太清楚，去年剛看完一整本《柯林斯高階英英詞典》，再加上之前背過幾本詞典，所以大概有兩萬多吧，這兩個考試科目的題目我看過，好像並不難，所以我沒練習。」

    莉莉小姐頓時被嚇到，此刻看蘇木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怪物… …

第15章 難怪沒女朋友

    英語詞彙共有一百多萬，但是當中有九十多萬個單詞的使用頻率極低，所以一般人掌握兩、三萬個詞彙，已經可以應付生活中百分之九十九的對話了。

    非母語地區的學生，很難掌握眾多詞彙，而在以英語為母語的地區，受過良好高等教育的大學生們，一般都能學會兩萬到三萬個單詞，這就是非英語地區和英語地區的差別，詞彙量超過一萬之後，正常交談就會很簡單了，畢竟常用詞就只有那麼三四千個。

    這個年代還沒出現測試詞彙量的技術，蘇木只是大概估算，事實上連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掌握多少詞彙，所說的兩萬多是他猜測，反正閱讀時候幾乎碰不到不認識的單詞，即使不認識，查完字典後也就會了。

    他的腦袋很好用，比絕大多數人都好用，背單詞只要看一眼就能記住，金庸古龍他們的那些小說，看完之後可以倒背如流，不是世界上最頂尖的那種天才，但也算是天才。

    平時稍微看看書，邊玩邊學，成績就已經長期保持全年級前三名，之所以有時會比別人低，是因為卡斯特拉爾中學成績採用綜合評分的方式，課外活動、特長愛好等等也包含在內，而蘇木不喜歡參加這些活動，因此綜合分數有時會比同學低。

    大學畢業生，或許閱讀量豐富的成年人，積累兩萬多個字彙不奇怪，要知道他們年紀還小，莉莉-鄧波兒成績算是不錯的，詞彙積累量剛好處於可以考SSAT的階段。

    而蘇木，以他的詞彙量考ACT都沒問題，因此莉莉才覺得厲害，再加上這傢伙竟然打算做完前些年SSAT考試題庫的所有題目，並且真的這樣做了，就快要全部做完，這更讓她覺得蘇木變態，嘴裡說道：

    「好吧，看來是我多管閒事了，以你的成績無論怎樣都能考好對吧，學會兩萬多個單詞的里昂同學？

    我已經在圖書館裡待了半年多，就為了準備SSAT考試，你為什麼最近開始學習了，不是很輕鬆就能考到高分嗎？我知道你的成績一直很穩定。」

    窗戶開著，有風吹進來，距離書架比較遠，那點淡淡的霉味幾乎聞不到，蘇木坦然告訴說：「應該可以考到不錯的分數，但如果想跟其他人競爭洛約拉私立中學、或者聖費爾南多學院的公費名額，必須比以前更加努力才行。

    也許你不知道，我的家庭沒有你家那樣有錢，所以這些學校高昂的學費對我家來說，會是個很大的問題，我的家人們已經在為學費發愁，我必須盡全力減小他們的壓力。」

    以前也有人對莉莉說她家有錢，這是會讓她反感的事情，東西方文化觀念不同，這位姑娘不喜歡別人只關注自己出色的家庭，進而忽略她本身的努力。

    許多西方有錢人家的孩子，依舊在自己賺錢養活自己，這對華人而言簡直是難以想像的，年輕人們希望追求屬於自己的生活，覺得依靠父母長輩沒有成就感。

    蘇木說了句大實話，倒沒跟別的窮人家孩子一樣，怨天尤人、悲觀喪氣。

    語氣很淡定，他的家庭氣氛非常好，直接在成長過程中影響到了他，非常缺錢沒錯，日子也不是多麼舒坦，可還能湊合過的下去，沒偷沒搶、也不需要跟誰借錢，不覺得丟人。

    班裡一半都是華人學生，相處那麼多年耳濡目染，莉莉對華人性格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些的，蘇木沒有打腫臉充胖子，又或者是剛認識就討好自己，她欣賞這樣的性格，因為家裡足夠有錢，所以反而更在意深層次的東西，就像吃不飽的窮人只想要吃飽，不愁吃的人才追求美味，不在意蘇木是不是有錢，只是覺得性格很不錯。

    面帶微笑對蘇木說：「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這兩所學校都是我們洛杉磯地區的明星中學，難度肯定很大，不過我看過你做題的速度，願上帝祝福你。」

    「God（上帝）」這個詞，是每天人們最常用的單詞之一，沒有信仰的蘇木，或者說即使有，也只是信財神和佛祖的蘇木，此刻笑了笑，回答句「你也是」，接著便埋頭做題。

    平時，莉莉從不缺少追求者，見過各種各樣的套路。

    但像這次一樣，被別人無聲中斷話題的時刻，卻很少出現在她的生活中，美女總是有著各種與生俱來的優勢，被蘇木無視，對她來說算是冒犯。

    愣了幾秒，見蘇木真的開始做題，她腹誹想著：「也是個沒情趣的傢伙，難怪幾年來都沒有女朋友……」

    華人族群的形象，在美國白人和黑人心目中，總是無趣而又呆板的，大概就跟RB人或者韓國人差不多，甚至還不如印度人有趣。

    太平洋東西兩端文化差異巨大，華人的謙虛、委婉等等品格，在這裡並不適用，因此白人、黑人姑娘大多不喜歡無趣的華人男性，佔有慾過強同樣也是他們被討厭的原因，以美國開發的生活方式來看，華人在兩性關係方面的「大男子主義」並不適合這裡。

    蘇木以為對方只是無聊到沒事幹，才跟自己說了幾句話，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並不知道自己錯過了和莉莉成為朋友的好機會。

    也可能即使知道都不會在意，畢竟兩人擁有不同的膚色、不同的思維、不同的家世，就算成為朋友也聊不到一塊去，而且就快要離開這座學校，結交朋友的心思淡了不少，假如現在是六年級，兩人之間說不定真會發生點什麼。

    ……

    恢復沉默無言的狀態。

    一份份試卷被蘇木寫完，全部搞定後看了看戴在手腕上的電子錶，發現才將近七點鐘，連天都還沒有完全黑掉，於是又從書包裡拿出一本厚厚的寫作範文，低著頭一行行看完，很快又翻到下一頁，莉莉瞥了蘇木一眼，以為他在匆匆瀏覽，繼續低頭忙自己的作業。

    李平安最近都獨自回家，自從上學那天起，他就從沒進過學校的圖書館，當然不可能陪蘇木一起看書。

    學校明天放假，他在操場跟朋友踢足球玩到現在，就在這時候，他忽然看到不應該出現在操場的凱特，竟然對自己招手了……

第16章還衣服

    也許是因為從沒有找過某位男生，尤其還是在無比心虛的情況下。

    那天蘇木之所以將衣服交給自己遮擋，絕對是因為察覺到了什麼，凱特清楚明白這點，並且因此感到丟臉，此刻見到李平安往自己走來，心裡頓時開始慌張起來。

    正常男人知道一位姑娘不願意告訴別人的小秘密後，一般會面臨兩種可能。

    一種是凱特由此疏遠蘇木，純粹是因為見到蘇木就會想到這件糗事，潛意識裡會影響到她，讓她遠離蘇木，進而安慰自己。

    另一種是拉近彼此的關係，通過小秘密作為樞紐，進而增加女生對男生的好感，拉近彼此距離。

    很幸運，凱特是位挺單純的混血姑娘，她這次就是準備來向蘇木表示感謝的，覺得他是一位真正的紳士，試圖感謝那天他幫自己解了圍，讓自己沒有在朋友和鄰居們面前丟人，從小在英國長大的凱特，受到當地文化熏陶，天生對擁有良好品格的男性具有好感，並且認為蘇木那天在校車上的貼心的做法相當酷。

    如果蘇木知道，絕對會感到高興，不過假如他知道，凱特甚至不太記得他長什麼樣子，應該就會高興不起來了。

    就好比黃種人看黑人，覺得誰都長的一樣，黑人和白人其實同樣覺得黃種人的外貌都大同小異，每天走在唐人街裡，看見不同的面孔，凱特並不能準確分辨出誰是誰，要知道她先前和蘇木並不認識，凱特比蘇木低了一級，也不知道蘇木一直在暗戀自己，不然可能會有點印象。

    就目前來看，蘇木對凱特而言，只是有點牽連的陌生人而已，兩人的命運因為一件不值錢的外套，才開始產生交集……

    李平安小跑到凱特面前，周圍無數目光投向了他。

    或是帶有驚訝、或是帶有怨恨，也有人對他表示出不屑，男人的視線總是會被漂亮女人吸引，這是絕大多數男人們的天性，當凱特來到操場後不久，許多人就已經注意到了她的存在，自然也能看見她對李平安招手的那一幕。

    不同人成年人感情的錯綜複雜，年輕人更容易被外貌吸引，漂亮的凱特在學校裡擁有眾多愛慕者，不知道自己被人給盯上的李平安，此刻笑瞇瞇對凱特小姐說道：「哈嘍，非常榮幸，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臉上帶著壞笑，李平安並不傻，自己跟凱特完全沒有交集，來找自己的唯一可能就是蘇木，除此之外他想不出任何其他原因。

    忍不住開始懷疑起，那天朋友蘇木究竟在車上跟凱特聊了什麼，他可不會相信蘇木那番「聊學習」的鬼話，這絕對不會讓凱特專門跑來找自己，詫異於蘇木的魅力，前些日子幫忙牽線搭橋，其實只是為了讓自己發小死心而已，李平安知道蘇木已經迷戀凱特很久了，而且他認為這份單相思並不會有好結果……

    見到李平安臉上古怪表情，凱特心裡不由慌亂起來，以為蘇木已經把那天的糗事告訴他了，心裡本就有鬼，看什麼都覺得不對勁，故作鎮定開口說道：「我……不是找你，想請你把這件衣服交給你的那位朋友，就是發生意外那天坐在你旁邊的華人朋友，這是他借給我的衣服，已經洗乾淨了。

    本來應該很早就還給他，只是因為這幾天我去了趟好萊塢，一直沒有回學校才推遲到今天，請你幫我向他表示感謝，謝謝。」

    聽見這番話後，李平安臉上表情更 曖昧，心裡有鬼的凱特小姐做賊心虛，更加認定他知道了些什麼，慌不擇路扭頭就走，走出好幾米後才聽見他喊道：「我會幫你把衣服還給他！但是你必須自己去道謝！我絕不會幫你說的！」

    凱特沒回頭，只是比劃個OK手勢就走了。

    刻意幫朋友蘇木製造見面機會的李平安，顧不上繼續和同學們踢球，在一幫人的驚疑詢問聲中離開操場，往蘇木所在的圖書館跑去。

    留下一幫不明所以的學生們，絕大多數都認為她是來找李平安的，幾位喜歡凱特的高年級男生氣的牙癢癢，已經開始商量起要給他一個教訓。

    蘇木對凱特的那句「紅顏禍水」的評價並沒有錯，此刻還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記上的李平安，已經喘著粗氣小跑到圖書館裡，本就沒有太多喜歡學習的學生，自然不會多此一舉安排保安進行管理，就這樣帶著渾身汗臭味進入圖書館裡，在一樓大廳找了找，沒有發現蘇木，接著又跑上二樓。

    走進門後，一眼就瞧見蘇木坐在桌邊，手邊擺放著厚厚的書，正專心寫作文，大概是因為天生相剋，一進到圖書館李平安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匆匆走過來一屁股坐在他旁邊，用力拍拍蘇木肩膀。

    蘇木正打算開口說話，見到他手裡自己的衣服時候，瞬間表情呆滯了，迅速反應過來，猜測到前因後果，急忙問道：「凱特給你的？親自給你的？」

    莉莉知道凱特是誰，漂亮姑娘都說不在意別的漂亮姑娘，實際上卻是在意的。

    她也不例外，很早就認識對方，並且還是不算親近的那種朋友，兩人參加了同一家芭蕾舞培訓班，週末時候總是見面，在學校裡卻沒有太多交集。

    當著一位姑娘的面，表示出對另一位姑娘的喜愛，實在不是一件可以讓莉莉開心起來的事情。

    主要是因為聽見凱特名字時候，和剛剛跟自己說話時候，蘇木表現出來的反差過於懸殊，足以讓莉莉看出蘇木喜歡凱特，對她來說這沒什麼大不了的，畢竟和蘇木不熟，甚至談不上是朋友，就說了幾句話而已。

    埋頭繼續看書，她本就對蘇木沒多大興趣，現在更沒興趣了。

    摟著蘇木，李平安威脅說：「對啊，她剛剛來操場找我，可能是不知道你在這。

    一頓麥當勞，帶雞翅的那種，答應我我就把原話告訴你…… 」

第17章重要的考試

    得知被「敲詐」後，氣得蘇木想要揍他。

    平時因為家裡窮，為人處事不算大方沒錯，可蘇木的性格並不吝嗇，喜歡遵循著最近幾年開始流行起來的AA制，總是會給自己應該出的那份錢。

    當然，這是在跟黑人或者白人學生相處的情況下，例如班級聚會舉辦派對時候，華人不喜歡AA制付款方式，除非是一幫不太熟的人團體聚餐，要不然總會有個人需要負擔所有的費用，多半還要互相搶著付錢，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很多，歸根結底主要就是四個字：死要面子，寧願花錢也不能丟人。

    一頓麥當勞蘇木請得起，他是在氣李平安慢吞吞地不說，心裡簡直快急死了，眼睛還在往樓下張望，試圖找到凱特的身影，可惜沒能看見她。

    難得見到蘇木這麼著急，李平安臉上掛著笑容，覺得自己找到了蘇木的軟肋，於是更不願意告訴他了，繼續壞笑賣關子。

    「好好好！放學我就去給你買，不吃吐了不走，行了嗎？」

    蘇木無奈地舉起雙手錶示投降，忽然想到假如自己離開卡斯特拉爾中學，以後就不能經常見到她，哪怕連以前那樣的擦肩而過，都會變得困難起來，兩人會在相隔很遠的不同學校，只有放假時候才可能遇見。

    想到這裡時候，心情頓時沮喪，明白剩下的時間太少，少到讓他們之間幾乎不可能發生什麼，明白這點之後，立馬就激動不起來了。

    李平安一直看著他，察覺蘇木的神態變化後，滿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什麼，嘴裡說道：「成交。

    她只是讓我把衣服送給你，並且希望向你表示感謝，我沒有答應她，讓她自己來謝你，所以也許還會再來找你也說不定，不用謝，兄弟我應該做的。

    有件事我想問你，你的衣服怎麼會在凱特那裡？難道你們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那啥？不可能吧！」

    李平安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嚇到，兩個人小時候穿過同一條褲子，他很斷定蘇木的魅力絕對沒有那麼大，在他們這個不大不小的年紀，發生男女之間那點羞羞事的例子並不少見，校園裡可以談論的事情不多，男生與男生之間最喜歡八卦這些。

    「走開，沒你想的那麼齷齪，這裡可是圖書館，聞見霉味了沒？」蘇木岔開話題嚇唬李平安說：「空氣裡有黴菌，而你從來不進圖書館，小心回家生病。」

    「我的天！真的！？」李平安深吸一口氣，說完頓時往外跑!

    蘇木看向他的背影，嘴角笑容得意，下一秒忽然想到什麼，趕忙追上去，顧不得自己在哪了，大喊道：「餵！平安！你還沒告訴我她跟你說了哪些，就讓你幫忙道謝？」

    ……

    ************* **************

    一眨眼，進行SSAT考試的時間來臨。

    這天早晨，五點多鐘時候蘇木就緊張到睡不著，以前的那些考試對他沒有壓力，無非是考第一名還是第三、或者第四名的問題，別的孩子埋頭苦學，卻比不過輕輕鬆鬆、邊玩邊學的他。

    早在小學時候，老師就經常對蘇木說如果不努力，很快就會被其他人超越，然而事實證明那天並沒有很快到來，他的成績依然長期名列前茅，而且沒什麼學習方面的壓力。

    今天即將進行的考試不同，今天的考試成績將決定究竟能不能拿到公費錄取名額，知道自己比絕大多數人聰明，但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聰明的蘇木，刷牙洗臉後又坐回了書桌旁，拿來一本昨天沒來得及看完的面試範例大全，一頁又一頁翻看。

    他喜歡買二手書，因為這樣看完之後還能再賣出去，不會產生太多折舊費用才是重點，這本別人找工作之前才會看的面試資料，很快被蘇木全部記住了，不是大概的內容，而是全部，包括每一個單詞的位置。

    十多分鐘記住六十多篇面試範例，如果有需要，蘇木可以完全背誦出來，這可能是自從開始上學那天起，他第一次如此認真地背誦文章，連他自己都被自己驚豔到，帶著感嘆神色再次躺回被窩裡，開始在腦海中複習自己最近做過的題目……

    直到目前為止，他的生活跟以前還沒有太大改變，並沒有因為那是奇怪的廣播內容產生變化，最近一段時間順順利利，唯一讓蘇木覺得遺憾的是，凱特沒有如同李平安所說，再次過來找自己道謝，因此也沒有跟她交談的機會，剛認識時候不敢去找她，如今同樣不敢，可能是因為擁有了東西太少，總是讓他缺乏自信。

    六點多鐘時候響起開門聲，蘇木聽見自己爺爺在跟父親說話，內容大概是昨晚有車隊來倉庫拉貨，忙了一整夜沒睡覺之類，蘇木父親蘇丁財讓他趕快去休息，而老頭則回答等送孫子出門去考試後再睡。

    理所當然的話語，深深刺痛著蘇木的內心，他不希望老爺子這麼大年紀還熬夜，也不希望自己母親去幫別人打掃衛生，幹著社會最底層的活，更不希望現在過著這種生活，以後同樣還是這種生活。

    蘇木希望有所改變，希望爺爺輕鬆自在，希望花錢請人幫母親做家務，可惜他的年紀太小了，暫時什麼都做不了，就目前來看學習是他唯一的機會，所以今天的這次考試尤為重要，私立中學整個高中的學費，足夠讓長輩們多休息兩年。

    躺在床上皺著眉，他儘量讓自己暫時不去想這些，全心準備今天的考試，鬧鐘在七點響起後，吃了點粥便出門，老媽擔心吃壞肚子影響考試，特意準備了清粥，出門前滿臉疲憊的蘇老頭，還很迷信地帶著蘇木，在他奶奶遺像前燒了株香，希望她的在天之靈，也能保佑這位生前十分疼愛的寶貝孫子。

    以前蘇木不相信這些，聰明人不會將思想寄託在虛無縹緲的事物上，而自從奶奶去世之後，蘇木終於明白天堂和極樂世界存在的意義是什麼——那是生者對去世親友的美好懷念。

    在父親蘇丁財自己很緊張，卻勸兒子蘇木別緊張的祝福聲中出門，洛杉磯總共有四個SSAT考點，離唐人街都很遠，蘇木今天得到了張富蘭克林，那是給他打車去考場的費用……

第18章 五百美元

    以前總是有李平安陪著，今天蘇木獨自一人出門，身後背著個黑色的書包，看起來已經有年頭了。

    這時候有輛法拉利跑車，從他身邊穿過，火紅色身影不想引人注目都難，更何況轟鳴的馬達聲已經暴露了它的存在。

    側頭看向這輛車，是去年剛上市的法拉利512BBi，家裡買不起這麼好的汽車，但蘇木喜歡瞭解它們，還曾幻想過總有一天自己成為律師後，用自己賺到的錢買一輛跑車，很引人注目的那種豪華跑車。

    他對成為律師並沒有太大興趣，主要是因為這個行業賺錢，在社會上也有地位，雖說帶有「只知道錢」的壞名聲，可律師屬於高收入群體，這點絕對毋庸置疑。

    駕駛座上坐著一位三四十歲的中年女人，打扮的相當時髦，或許是想要出風頭，車頂被收了起來，敞篷豪華跑車在唐人街非常少見，隨後，蘇木見到了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凱特。

    和平時不同，她今天打扮得更加漂亮，在蘇木看來，凱特跟這位有錢女人牽扯上的唯一原因，也許就是前段時間那條關於她要去拍電影，去好萊塢當明星的傳聞，上個月拍完雪糕廣告後，有星探找到了她家裡，據說如今很火爆的詹妮弗-康納利女士就在那家公司簽約，算是非常有名。

    如同之前所說，唐人街說大不大，有什麼消息很快就會傳到每個人的耳朵裡，唐人街並沒有走出太多知名明星，即使演電影也都當壞人，凱特是混血沒錯，鄰里街坊卻依然以此為傲。

    蘇木的腳步沒有停留，望著遠去的法拉利，愈發明白自己和她屬於兩個世界，不過自己就要離開卡斯特拉爾了，即使沒能拿到公費名額，也可以自己花錢進入一所私立學校讀書，肯定會離開，所以暗戀之類的事情，變得不再重要起來，時間會慢慢抹去這段「戀情」留下的痕跡，在心裡祝願她順利出名成為大明星……

    難得打車出門，司機是位沉默寡言的墨西哥男性，開車速度不快，安全將蘇木送到距離唐人街十多公里的聖海倫中學，學校面積並不大，平時在校學生只有五百多位，是SSAT組織設立在東洛杉磯的考場，他們信任學校老師的監考水平，至於那些公立學校，他們明顯是信不過的，以前不是沒有出現過各種作弊事件，因此出色的私立學校一般還會在學生入學之前進行複試。

    問了保安之後，蘇木找到自己考場坐下，屬於最後一個考場，人沒有坐滿，總共只有十多位考生，其他桌子上沒有貼准考證號。

    今天出門只帶了筆，草稿寫在試卷上就好，也可以跟老師要草稿紙，如果出現爭議，就要憑藉這些草稿來裁定是否作弊了，心裡有點緊張，他此刻正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在心裡將這場考試當作是普通的臨時測驗。

    坐在他前面的一位白人學生，這時候回過頭來，仔細看了看蘇木之後，開口小聲說道：「你的成績很棒對吧？我知道你們華人的成績都不錯，考數學能不能給我答案？」

    就在蘇木驚奇時候，繼續聽見聲音說：「放心，我不會虧待你，五百美元怎麼樣，只要我考得不錯，這筆錢就是你的。」

    老師已經走進教室，蘇木小聲回答道：「在沒拿到錢之前，你說的都是放屁，事後你完全有理由不將這筆錢給我。

    所以，留著去騙別的學生吧，我是不會幫你的，假如你再敢回頭、或者騷擾我，我會將你剛才的建議告訴走廊上的那位先生，讓作弊的檔案陪著你一輩子。」

    「……輕鬆點夥計，我是真會給你錢。」白人學生說話時候，見到蘇木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被看穿了一樣，見蘇木看向走廊上的那位先生，果斷回頭，不再繼續打擾他。

    五百美元，已經算是很大一筆錢了，蘇木以前聽說過類似的遭遇，有同胞給了答案，卻沒能得到報酬，並且還沒辦法說理，要不然會被一起拉下水，這還算是好的，更可憐的那些傢伙直接被取消了考試資格，有人甚至被原來所在的學校退學，理由是品行不端。

    坐在他前面的白人學生，果真沒有再繼續打擾蘇木，老師簡單說完考試規則和紀律要求後，另一位老師監考老師開始發放試卷，二十五分鐘作文、三十分鐘數學、三十分鐘閱讀、三十分鐘詞彙、三十五分鐘數學，總時間四個小時，除了作文以外，其他都是選擇題，在閱讀和詞彙中間有十分鐘休息時間，作文和數學中間也有五分鐘休息時間，也就是說上午全部考完後，下午就可以回家了。

    沒有專門練習寫作，但蘇木看了許多書，試卷上的題目是「All-that-glitters-is-not-gold（閃光的未必都是金子）」，這難不住他，只要寫了就會有分，但不一定會獲得高分。

    花了兩分鐘時間，在腦海裡組織語言並且修改完善，隨即才開始下筆，如果沒有好的思路，很難打動校方和考官，讓他們眼前一亮。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看到這個題目時候，蘇木竟然想到了互聯網產業，圍繞的話題也是這方面，吸引人沒錯，但是非常冒險，好處是一大堆專業名詞，足以體現出功底，直到寫完之後，他才擔心老師會不會看不懂……

    只花十分鐘，確認沒有單詞和語法錯誤，他才閉目養神，監考老師從蘇木身邊走過時候，對他的答題速度趕到意外，沒看內容是什麼，但寫出來的字體讓他覺得舒服，笑了笑繼續去檢查其他學生。

    等到下一場考試開始，才能夠繼續答題，五分鐘短暫休息完之後，到了蘇木最拿手的數學題目，他根本不用列草稿，步驟都在他的腦子裡，輕輕鬆鬆涂完答題卡，再次等待下一場考試開始。

    不僅只是簡單題目，那些專門用來繞住學生的難題，也被蘇木輕鬆解決掉，接著便是閱讀，這更加沒有難度……

第19章暑假

    SSAT數學考試分為兩場，側重的重點不一樣，考點範圍絕大部分在課程當中，也有更高年級才能接觸到的題目，普通學生將普通題目完美做出來，就足以考到不錯的分數。

    和詞彙兩門考試之間，有十分鐘休息時間，算是上半場和下半場的分界線，就像足球和籃球比賽一樣，考試規則設置得挺人性化，避免長時間做題造成疲勞。

    蘇木在休息時間離開考場，前往衛生間解決生理問題，剛剛坐在他前面的白人考生，見此著急追了出去來到他身旁，繼續剛才的話題：「拜託你了，數學？

    我給你八百美元怎麼樣，瞧我這塊歐米茄手錶，你現在就可以拿走，它甚至可以賣到一千美元以上！幫幫我，這塊手錶就是你的，這樣你就沒有後顧之憂了不是嗎？ 」

    連看都沒看他摘下來的手錶，嘴裡拒絕道：「一道很簡單的邏輯題。

    只是價值一千美元的手錶，我為什麼要用購買勞力士的機會去換它呢？我們並不認識，就算認識我也不會為你犧牲我的未來，更何況題目出自於題庫，我們拿到手的試卷都不一樣，你自己去做題目吧，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幫助你的。

    難道在你看來我們華人，都是窮到為了一點小錢，連前途都不管不顧的傢伙嗎？」

    「額……我確實聽說有些華人會幫忙代考，而且價錢只 有我出的四分之一。」白人考生見到迎面走來的老師，果斷停止說話，之後才繼續說：「你考慮考慮？手錶就在我這裡。」

    「再見，很愉快的交談，那麼你去花更少的錢，找其他人幫你考試吧。」

    蘇木揮手走進衛生間，沒有繼續交談下去的想法，他知道確實有不少成績很好的窮學生，專門幫別人代考賺錢，但自己不打算那麼做。

    既然前途一片大好，以自己的能力找份不錯的職業沒問題，那肯定沒必要因為這點小錢而去拿自己的一輩子冒險，無論是哪所出色的學校，都絕不會招收作過弊的品行不合格的學生，即使被大學錄取，公司也不會要，在美國信譽很重要。

    洗完手後再次回到教室，坐下不久開始考詞彙，看完一整張試卷，發現所有單詞他都認識，SSAT考試只需要掌握八千到一萬個單詞，蘇木詞彙量超過兩萬五，完全沒難度。

    整場考試中最讓蘇木擔心的就是寫作，因為那會由閱卷老師進行主觀評分，沒有絕對的對和錯，而這些選擇題都只有一個正確答案，考試時候只需要把它們找出來就行，全部做完後提前交卷，離考試時間全部結束還有十一分鐘。

    監考老師起初以為他亂寫，因為試捲和草稿紙上都是空白的，倒不覺得蘇木作弊了，原因是其他學生都沒做好，自然沒人幫他作弊，送蘇木到門口時候小聲問道：「沒有解題過程？」

    蘇木微微一愣，隨即笑著小聲說：「都在我的腦袋裡，祝願你有愉快的一天，先生……」

    由於全球統一考試的時差問題，如果是SAT或者ACT，考完之後考生也不能離開考場，主要是為了防止洩漏考題，前段時間SSAT考題洩露，有人提前買到了題庫裡的題目，這次抓緊時間弄出的題目比往年稍難一些，對蘇木是件好事，他的基礎更加紮實，能夠拉開和其他學生的成績。

    背著書包走出考場後，蘇木伸了個懶腰，學校位於唐人街南邊，沒什麼可以玩的地方，距離市區比唐人街更加遠，他已經準備回家了，來的時候趕時間，回家則不著急，打車錢可以省下來，坐公交會便宜很多。

    從小到大，蘇木沒怎麼亂花錢，壓歲錢、每天吃飯多出來的零花錢、買衣服剩下的零花錢等等，都被他給存了起來，總共有四千多美元，存了將近十年時間，都在他床底下的箱子裡，連他父母都不知道，坐公交車回家的路上已經考慮好，如果到時候沒湊到足夠的學費，也沒拿到公費入學名額，就把這筆錢拿給父母緩解壓力……

    考試考完了。

    卡斯特拉爾的課程也已經結束，期末考結束放假之後，漫長暑假開始了。

    天氣開始變熱，不同於海邊高檔別墅的涼爽，最近蘇木不開電風扇根本睡不著，感覺就像是上了烤架的牛排，很快就會變成五分熟。

    蘇木的長輩們依舊在忙碌，老爺子總是萎靡不振的，白天經常躺在房間裡補覺，而蘇木父母也瘦了不少，考完SSAT後大約兩週之後，成績單會寄到家裡來，從蘇木口中得知考得不錯後，他們變得省吃儉用，雞買半隻、肉也只買半斤，賣不掉的菜都自家吃。

    蘇丁財牙被磕壞了，都捨不得花錢去補，也許是因為想錢想瘋了，總嘀咕說等發財了要去裝金牙，純金的那種。

    已經選好學校的蘇木，同樣在盡自己所能，他找了份在便利店實習的工作，每天工作六小時，一個月能拿到九百美元，店長承諾說幹完一整個假期，可以付給他兩千美元左右。

    美其名曰「實習」，實際上和僱傭童工沒什麼差別，如果是白人孩子警察們可能會注意到，但是對於華人，小小年紀就賺錢好像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李平安還沒來得及去杜仲家玩電腦，就躲到舊金山奶奶家避難去了，期末成績單送了過來，留級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實，他剛裝大人和父母攤牌，說自己不打算繼續讀書，幾分鐘後就被揍了一頓，離家出走跑去奶奶家，還打電話來向蘇木訴苦。

    覺得揍得有點道理，蘇木只能盡力安慰他，全家人都在工作，晚上才能見面，忙忙碌碌中日子很快過去半個月，成績單還沒送來，他每天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檢查掛在自家門口的郵箱，得知其他人也沒拿到成績，繼續痛苦地等待著。

    奧運會就要來了，還有一週就是開幕儀式的舉辦日，洛杉磯各地關於奧運會的氣氛已經很濃。

    七月二十一號這天去便利店上班時候，蘇木見到華人張老闆正在看電視，新聞內容是華夏參賽團到來的消息，意外聽見許海峰這個名字時候，他總覺得耳熟，想起在什麼地方聽說過時候，表情格外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