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盛唐劍聖 作者:無言不信 (全書完)

 
V123210 2018-2-17 19:55: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966224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3:24
第四十四章吐蕃使者的心理陰影

    李隆基見裴旻自信滿滿,也不免受到他的信心所感染。

    自當日初次見面,裴旻就沒有讓他失望過。

    這一次,他同樣選擇了相信。對於自己人,李隆基從來不缺乏信任這東西。

    「在這方面,朕相信滿朝文武無人是裴卿的對手,等會你與我同禮部一起接待吐蕃來使。商討換取俘虜一事,由你來負責,朕絕對相信,你不會在這方面吃虧。不過千萬注意,不許再將使者丟進豬圈!」他特意強調著,說道這裡,他自己都笑出聲來。

    文武大臣也忍不住發出了善意的笑聲。

    裴旻無視了滿朝文武,想著如何在此事上坑吐蕃一把。

    文武散去,宋璟、裴旻給留了下來。

    李隆基問向宋璟道:「初任宰輔接管事務,宋卿可有什麼感想。」

    宋璟是一個面容嚴肅的老臣,丹鳳眼,臥蠶眉,眼睛又細又小,給人一種嚴肅凶煞的感覺,看上去不太好接觸。

    「回陛下,文武臣似乎皆不太歡迎臣下!」宋璟實話實說,有著些許無奈,但更多的卻是無所畏懼。

    宋璟與裴旻一樣,都是少年英才,博學多才,弱冠之年便高中進士及第,甚至比裴旻還要小一些,十七歲就當上了狀元郎,從而授義昌令後又升任監察御史,鳳閣舍人,最後升任御史中丞。

    宋璟的方正,在他繼任御史中丞的時候,盡顯無疑。

    武則天的寵臣張昌宗號稱蓮花六郎,深得寵愛,獨攬朝政大權。

    宋璟卻不管不顧,直接因私自向相士詢問運程,違反了宮規,將之下了大獄。逼得武則天動用皇帝的特權,赦免張宗昌才保住他。

    武則天命令張昌宗及張易之兩兄弟到宋璟的住所謝罪,宋璟卻不齒二張所為拒而不見。

    這只是一件小事,真正使之揚名的還是睿宗時期,李唐復興後,睿宗李旦將宋璟提拔為相,這是他首度為相。他面對李隆基、太平公主的內鬥,面對他們胡亂的安排親信,不給任何人面子,提出了用人「雖資高考深,非才者不取」的準則,不顧當時擁有極大權勢的太平公主、李隆基反對及阻饒,罷去昏庸的官員達千餘人。短短一年,滿朝文武他幾乎得罪了遍。

    有此也可想像,宋璟眼中是揉不得半點的沙子。

    李隆基看向裴旻道:「裴卿覺得如何?」

    「越是不歡迎,意味著宋相越有存在的必要。」裴旻對於宋璟的履歷,裴旻有過一定的瞭解的,自是知道為何百官不歡迎宋璟,作揖道:「陛下果然慧眼如炬,有宋相主持吏治,定能大興勤政廉潔之風。」

    他這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了,他遠在洮州,宋璟負責吏治,怎麼樣也管不到他頭上。

    至於京城的官員,那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朕亦是如此想的!」李隆基肅然的望著宋璟道:「朕希望文武官員都能如裴卿一樣,將心思都用在大唐的建設發展之中,而不是將心思都用在相互巴結。要的是名臣良將齊聚一堂,百花齊放,相互討論,為我大唐爭光效命,而不是遇事推讓,一人說話,群臣附和的局面。」

    「臣明白!」宋璟知道李隆基話中深意,心底卻是意外,早聽說裴旻深得李隆基信賴,想不到信賴至此。念及裴旻的所作所為,無疑是大唐難得的棟樑之才,動了與之深入結交的念頭。

    裴旻估摸著李隆基是想藉助自己在御史台的影響力,輔助實力遠不及姚崇的宋璟,自是心領神會。

    宋璟退下去以後,裴旻將自己的用意告訴了李隆基。

    「這幾年的發展,我大唐軍事實力以有十足的進步。兵卒上下士氣高昂,戰力不能同日而語。在來長安之前,臣與郭節度使有過吐蕃軍務上的商談。我們一致認為,我軍騎兵較為薄弱,還不是攻取河西九曲的時候。正好可以藉此機會,跟吐蕃換取一些戰馬,以提升我軍騎軍實力。只要收復河西九曲地,馬政定能進展神速,成就太宗偉業,指日可待。」

    「哈哈!」李隆基笑道:「就知靜遠另有圖謀。」他說著,沉吟道:「馬政荒廢多年,而今僅靠渭源軍馬場,發展實在緩慢。能早日將河西九曲收復,對於馬政,大有利處,朕准你言。走,我們去武德殿,接見吐蕃使者。」

    裴旻陪著李隆基來到武德殿,他安排高力士通傳禮部,召見使者。

    在李隆基召見之前,禮部負責在四方館接待,以展現天朝上國的熱情好客。

    最先走進殿內的正是裴旻的老大哥禮部侍郎賀知章,兄弟兩人用目光打了個招呼,以表友好。

    裴旻向賀知章的身後望去,想看一看此番的對手是什麼德行。

    這一望之下,不免咧嘴一笑,竟有一個熟悉的面孔。

    賀知章身後是一位上了年歲,鬚髮皆白的吐蕃老臣。吐蕃老臣他並不認識,但老臣身後的那人卻在熟悉不過了,正是那個給他關進豬圈裡的艾雪特。

    艾雪特對出使大唐已經有著一定的恐懼感,只是論及經史才華,吐蕃上下找不到第二個如他這般,能夠將儒家的經史書籍朗朗上口,隨手即來的。即便他有著心理陰影,也不得不當次重任。

    為了安他的心,吐蕃的掌權者老婦人赤瑪倫特地安慰道:「此去長安,由鐵刃城往鄯州,繞過洮州,入長安,不與裴旻接觸便是。」

    鐵刃城也就是裴旻心心唸唸意圖收復的石堡城,只是兩個國家,叫法稱呼不一樣。

    艾雪特勉強答應下來,他真不敢走洮州回顧那段經歷,遠遠的繞開洮州,卻不想還是在洮州數百里外的長安見到了那個惡魔。

    「呃……」艾雪特見裴旻那友善的微笑!

    五臟六腑猛地在肚子裡翻滾鬧騰,殿中的檀香似乎因為裴旻的存在,變成了豬圈裡的騷溺之氣,中午享用的美食也似乎變成了餵豬的潲水。

    儘管艾雪特知道不能丟了吐蕃的顏面,依然忍不住的抱著肚子嘔吐起來。

    對於裴旻,對於洮州豬圈的半月生涯,已經在他心底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就如夢魘一般。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3:26
第四十五章低聲下氣的吐蕃使者

    艾雪特的反常,吸引了殿中所有人的注意。

    「豈有此理!」裴旻見狀憤然大怒,喝道:「使者見君不拜,反而抱腹作嘔,用意何在!我大唐君王英明神武,丰神俊朗,哪有如此不堪入目!」

    艾雪特見裴旻怒目圓瞪,不約而同的想到那是盛怒中的裴旻,忍不住向後退卻了幾步,臉上驚懼之意更甚,腳下一個不穩,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醜態百出。

    吐蕃大史隆朗赤看不過眼,瞄了裴旻一眼,神色正常,心底卻憤慨肅殺。他並不識得裴旻,卻知道艾雪特心裡問題,只有裴旻能夠讓他如此失態。

    近幾年的吐蕃失利,沒有一處於裴旻脫得了關係。

    為了知己知彼,吐蕃皇太后赤瑪倫、贊普赤德祖贊特別派遣內應調查裴旻,深入瞭解,還為之特地與一干大臣商議討論,將他視為吐蕃頭號心腹之患對待。甚至頒下懸賞令,若能殺得裴旻,不論是誰,一律封元帥,賞金千餘,犛牛百頭、駿馬五百匹、牛羊萬餘。希望這重賞之下,會有如專諸、要離一樣的勇夫。

    他對著李隆基深深拜道:「大唐天子還請贖罪,並非如裴國公說的那般。實在是艾雪特對裴國公招待使節的手段太過恐懼,才會在這殿前失態。」

    他將「招待使節」這四個字咬得特別重,充滿了憤慨以及不滿。

    裴旻不甘示弱的道:「唉!貴使,這話說的可不對了。明明是他說住牲口欄,與牲口同吃同睡是優待。我用同樣的方式優待他,有什麼不對?你們能將我們唐人當做牲口養,就不許我將你們當做畜生對待?哪有這個道理?合著你們吐蕃的人就高貴一些,我唐人就低你們一等?」

    隆朗赤心知裴旻在胡攪蠻纏,為得就是破壞此次和談,不跟他此事上糾纏,淡笑道:「早聞裴國公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尤其是言辭格外犀利。今日一見,果然如此,百聞不如一見。」

    「過獎!」裴旻全當他是讚美,榮幸受收下。

    隆朗赤不在理會裴旻,對著李隆基深深作揖行禮道:「偉大的大唐皇帝陛下,隆朗赤此次是帶著我國贊普的最高誠意來的覲見。相信以陛下比聖山還要高的胸襟,是不會計較這小小意外的。」

    聖山也就是西藏的喜馬拉雅山,這論及拍馬屁的功夫,隆朗赤可毫不遜於史上的那些佞臣。

    李隆基給吹捧的飄飄然的,不過理性猶在,道:「貴使確實失禮,但念你們吐蕃民不開智,不知禮數,朕不予怪罪。」

    說是不怪,嘴裡還損了吐蕃兩下。

    若是在幾年前,吐蕃使者早已猖狂的跳起來了。

    但現如今,身為戰敗國,隆朗赤也只能忍著這一口氣,道:「謝陛下體諒!」

    李隆基見隆朗赤如此低聲下氣,依稀想起了記憶中吐蕃使者的傲慢嘴臉,那趾高氣昂的態度,想著他父親尷尬賠笑的模樣,心中不由大快,忍不住在心底道:「應當將父皇叫來,也讓他瞧瞧!」

    李隆基讓人給艾雪特送上一杯熱水。

    喝了熱水的艾雪特,精神恢復了些許,蒼白的臉上浮現些許紅潤,但是依舊不敢看一旁的裴旻,似乎給自己強行催眠了一番,當作他不存在了。

    隆朗赤在一旁坐定,心中卻有著些許無力之感。從李隆基的態度上可以看出來,對於他們的求和,大唐並未過多熱衷,顯然和談一事不會順利。

    「偉大的大唐皇帝陛下,不知對於此前商討之事,能否給個回覆!」隆朗赤將姿態擺放的很低,連續的失利,讓他們缺乏強勢下去的理由。李隆基的賢明,經濟國力的飛速發展,軍事力量的強盛,莫不意味著大唐再度崛起了。

    大唐包圍網是吐蕃最後一招妙棋,這招妙棋失利,意味著大唐的崛起,無可避免。

    面對崛起的大唐,吐蕃上下毫無意外的選擇了避讓。

    順風狂如神,逆風慫如狗!

    說的便是如此!

    依照中原歷朝歷代的尿性,再輝煌也不過百年時間。只要熬過中原的輝煌事情,就是他們稱雄之時。

    所謂的稱臣求和,用意莫過於此。

    李隆基頷首道:「經過一番討論!文武皆同意裴卿的意見……一致認為只要你們求和的誠意足夠,我大唐願意與你們吐蕃重新簽訂盟約,以促兩國友好。」

    隆朗赤一聽是裴旻的意見,本不抱有多大希望,又聽後面的話,只覺得讓餡餅給砸中了,忙拜服在地道:「偉大的大唐皇帝陛下不但擁有聖山一樣的胸襟,還擁有天神般的仁慈。我吐蕃願世代與大唐交好,成舅甥盟約,絕不復反。」

    裴旻聞言,心底冷笑,這說得慷慨激昂跟立誓約一般,但卻連誓言都避開了,有多少可信度,屁股都想的出來。但他知道李隆基這是在戲弄吐蕃使者,在一旁也未說話。

    李隆基有心讓隆朗赤多拜一會兒,半響才道:「既然貴國誠意十足,那邊回去通知你們贊普。只要你們撤出石堡城,也就是你們口中的鐵刃城,在將河西九曲地歸還我大唐,我大唐非但接受你們的求和,還會派遣使者入邏些訪問。」

    依舊跪伏在地的隆朗赤瞬間傻眼了,忙起身道:「這怎麼可以!大唐是為天朝上國,焉能如此強取豪奪我吐蕃土地。」

    「呵呵!」裴旻強硬的嘲諷一笑,知道是自己說話的時候了:「正因為是天朝上國,才答應你們的求和。要是跟你們一樣野蠻蠻狠,早就痛打落水狗了,讓你們割讓青海一地,哪會是現在的河西九曲地?河西九曲地本是我大唐的領土,作為戰敗一國,你們意圖求和,我們要回我大唐的領土,你們竟然不滿意。是不是讓我們將洮州、鄯州割讓給你們,才能滿足你們的貪婪險惡的用心?」

    「記住了……」他怒視著隆朗赤,斬釘截鐵的道:「你們吐蕃是戰敗國,作為戰敗國,想要求和,必需付出代價,而不是嘴皮子說和就和,我們大唐不是你們想像中的冤大頭。只是向你們要回原本屬於我們的領土,對你們已經是莫大的仁慈了。你們應該燒幾柱高香來感謝才是正理……」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3:28
第四十六章霸氣宣言

    裴旻的話讓隆朗赤燥怒難當!

    在他記憶中,大唐應該很顧忌天朝上國的顏面,極好忽悠。只要向之服軟,便能化敵為友。

    帶著這樣的心態,隆朗赤將自己的態度擺放的極低。一點也不像是舅甥之國,甚至大有子侄之盟的意味。

    但只要能促成兩國友好,一切都是值得的。

    卻不想大唐竟然提出這種難以接受的理由,隆朗赤瞄了一眼艾雪特,想讓他出面用儒家仁義大道來關說。

    論及經史功底,吐蕃沒有幾人能比得上艾雪特,也是因為如此,即便艾雪特給裴旻整治出了心裡陰影,也不得不派遣他來。

    艾雪特正在腦中摘取聖賢仁義金句,這還未開口,卻見裴旻「和善」的衝他發笑,瞬間腦海中一片空白,多年來研究的經史全部都還給書本了,剩下的只有豬圈裡的味道。

    「呃……」

    瞬間又有了作嘔的跡象。

    李隆基、高力士看著可憐兮兮的艾雪特,忍不住互望一眼,想著:「可憐的娃,都給嚇成這樣了。」

    隆朗赤暗罵「艾雪特」廢物,讓他引用經典做不到,只能倚仗嘴皮子了,高聲道:「國公此言差矣,河西九曲地早年是你們大唐的疆域不假,但是在景龍二年,你們的陛下已經將之賜給我吐蕃,以作金城公主的湯沐邑。早在八年前,河西九曲已經是我吐蕃的領土了。難道中宗陛下的聖命,在此刻做不得數了?」

    「無恥之尤!」裴旻起身怒道:「蠻夷之國,但真半點臉面都不要。中宗陛下聖命記載的一清二楚,將河西九曲地贈給公主做湯沐邑之用。何為湯沐邑?是供給公主的私邑,你們倒好,強佔去了不說,還陳兵於上,將之用來入侵我大唐的跳板。現在竟然振振有詞的說是你們吐蕃的疆域,你以為你們吐蕃是什麼玩意!值得我大唐割讓土地給你們。」

    李隆基拍腿暗讚:「說的漂亮!」

    他真沒想過這點,只以為河西九曲是他叔叔那個昏庸的李顯送出去的。叔叔幹的蠢事,讓他這個侄兒受罪,還不能不認。卻不想咬文嚼字之下,竟然化腐朽為神奇了。

    湯沐邑是源於周代的製度,是指諸侯朝見天子,天子賜以王畿以內的、供住宿和齋戒沐浴的封邑。從道理上講,湯沐邑並不屬於諸侯,只是諸侯擁有使用的權力而已。

    「你……你,侮辱我國!」隆朗赤氣得手在顫抖,指著裴旻一副要跟他拚命的模樣。

    「不錯,不只侮辱!還是蔑視!」裴旻上前一步道:「是勝利者對失敗者的蔑視!一個文明之國對於蠻夷之邦的輕辱。真想不明白,作為敗軍喪師之國,有什麼顏面跟我們說條件。一個出爾反爾,不顧兩國盟約,妄自發動兵戈興的無信不義國度,憑何讓人高看你們?」

    「你……」隆朗赤正要開口。

    裴旻搶先道:「你什麼你,我說的不對?難道還是你們吐蕃打贏了,還是背棄盟約的是我們?」

    「我……」

    「我什麼我!」裴旻寸步不讓道:「事實俱在,還想狡辯。辛饒彌沃祖師說『想見自心本來面目的人,必要修大圓滿法』。連自己做的醜事都不敢承認,就不怕死後雄鷹不食,墮入地獄,不得超生?」

    隆朗赤給說的大汗淋漓,一句話也答不上來,帶著幾分震恐的看著裴旻。

    李隆基聽得有些莫名。

    艾雪特大張著嘴巴,驚懼的瞧著裴旻。他自詡精通大唐、吐蕃兩國文化,為之沾沾自喜,卻不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裴旻咄咄逼人的爭論並非是潑婦罵街,強詞奪理,反而包含著過人的博學。

    湯沐邑的解釋,自不用說,裴旻本就是文科狀元,通宵經史,理所當然。

    後面說的辛饒彌沃祖師,大圓滿法,雄鷹不食,墮入地獄,卻都是吐蕃深處的文化。

    佛教大多認為起源於印度,印度事實上也在努力塑造「佛教聖地」形象,但事實上人類歷史上最古老的佛法源於象雄國,稱為苯教,又稱本波佛教是世界佛教的起源。

    而創建苯教的人就是辛饒彌沃祖師,是古象雄佛法,象雄文字以及五明學科的創始人也是十方三世一切賢聖之首。

    依照古籍記載,這個辛饒彌沃還是釋迦摩尼師傅的師傅。

    是真是假,不足而論,但自從吐蕃滅了象雄之後,深受象雄佛法的影響苯教大興。

    幾乎所有吐蕃官員都信奉苯教,大圓滿法是苯教最高的佛法、密法的精髓和圓滿成佛的訣竅,當中誑語誠信是其中之一。至於「雄鷹不食,墮入地獄」也是吐蕃的風俗,吐蕃信奉天葬,由屍體讓鷹吞噬,以達佛教的最高境界捨身佈施,求靈魂不滅和輪迴往復。

    依照他們的說法,若身懷罪惡,肉身生畜不食,將會墮入地獄。

    古人迷信,尤其是吐蕃人,更是虔誠的信徒。

    儘管他們幹得是大奸大惡之事,卻一直覺得自己如佛同在。

    讓裴旻指著鼻子一套痛罵,還帶著他們自家的文化精髓。

    隆朗赤整個人,都給說懵了,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有文化,真可怕!」

    好半響,隆朗赤才反應過來,道:「裴國公博學多才,老夫服了,說不過你。」他對著李隆基深深作揖道:「恭喜大唐天子,能有如此英才。」

    李隆基帶著幾分腹黑的道:「使者言不由衷吧!有裴卿是朕的大幸,卻是你們吐蕃的大步幸。」

    「……」隆朗赤現在真的後悔來這一趟了,又受氣又受辱,讓裴旻欺負還不夠,李隆基這皇帝也來插上一腳,還讓不讓人活了。

    又過了半響,隆朗赤方才道:「對於陛下的要求,外臣這裡無法應諾,也沒有那個權力,需要回去與贊普商討之後,在給予答覆。不過……」他說道這裡,面色一正道:「外臣覺得陛下莫要懷有希望,已經吃進肚子裡的肥肉,沒有吐出來的道理。」

    說不過,辯不過,隆朗赤也開啟了無恥模式,直接將河西九曲地視為自己肚中的肥肉了。

    李隆基聽的大怒。

    裴旻卻笑道:「早這麼說,不就沒事了!做人說話,多一點真誠。放心,我們從沒指望讓你們吐出來,我們會砍掉你們的腦袋,破開你們的肚子,將肉奪回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3:30
第四十七章事先許諾

    裴旻說話的時候並沒有厲聲厲聲,囂張狂妄。而是輕笑著說著,聲音還很柔和,好似再說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樣。

    但就是這種風輕雲淡,更顯張狂霸氣,以及必取之決心。

    隆朗赤、艾雪特聽了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腦中似乎浮現了一個慘烈的景象,屍橫片野,血流成河!唐軍踩著吐蕃兵士的屍體上,收復了屬於他們的領土!

    隆朗赤心中甚至湧現一股莫名的感覺,覺得興許答應大唐的要求才是最好的選擇。

    李隆基原本為隆朗赤的無恥而感到惱火,正想開口訓斥,卻聽裴旻直白的應對,心底莫名的蘇暢起來,甚至忍不住想著:為何朕說不出如此威風的話來?

    念及於此,李隆基亦道:「我大唐疆域,寸土不讓!就算你們用手段吃到肚子裡,我大唐也會破腹奪回,還要取些利息。」

    裴旻的話是豪言,李隆基的話卻是事實了。

    身為帝王的他,代表著大唐。

    大唐君王都如此說,隆朗赤也知大唐對於河西九曲地的奪回勢在必得,再說下去,也是無意,無奈一嘆道:「即是如此,那外臣這便告辭了。回吐蕃後,必將皇帝陛下的要求告知贊普,到底如何抉擇,由贊普做最後定論。」

    「恭候佳音!」李隆基大大方方的說著。

    裴旻這時插嘴道:「使者要走,也不必急於一時。參加了慶典再走,也是不遲。」

    隆朗赤詫異道:「中元節?那可等不了那麼許久!」

    大唐的文化影響天下,即便諸多國家決口不認,卻也改變不了事實。

    唐朝三大節上元節、中元節、下元節,不只是大唐重視,受影響的吐蕃也很重視。

    除了月餘後的中元節,隆朗赤想不到還有什麼慶典值得裴旻說出來的。

    「不是,就在明日!」裴旻漫不經心道:「是獻俘慶典!」

    「……」

    一瞬間,隆朗赤有一種想打人的衝動,這太欺負人了。讓他吐蕃使者,參加吐蕃的獻俘慶典?他真丟不起這臉!

    不過裴旻這話,卻讓隆朗赤想起了正事。

    原先他們是打算與大唐求和,請求唐朝的寬恕。只要大唐同意求和,歸還俘虜一事自當不在話下,如意算盤打的是叮噹響。

    古代人力無價,尤其是現在的吐蕃。

    近年來吐蕃發動的幾次大戰皆以失敗告終,非但沒有憑藉掠奪賺得半點便宜,還虧出去許多。戰馬牛羊,損失慘重,財政赤字,自不用說。

    吐蕃上下士氣也大受影響,人心惶惶,傷及了國體,這也是他們決定求和的原因之一。

    將近三萬的俘虜,還是驍勇的兵士,討要回來,能夠最大限度的彌補他們受到的損失。

    只是大唐態度的強硬是他們始料未及的。

    「不知皇帝陛下如何對待我國勇士?」隆朗赤虔誠的說著。

    李隆基道:「貴使放心,我大唐不像你們吐蕃那般蠻橫,將他們視為牲口對待。現今大唐天下,百廢待興,有許多地方用得上勞力,朕會將他們調往江南,維護運河,下水疏通淤泥。為我大唐賣苦力贖罪。二十年後,再還他們自由。」

    做生意的最高的境界是不能讓對手知道你意圖與之往來。

    這點李隆基身為皇帝,不懂個中關鍵。

    裴旻卻知之甚詳,事先跟李隆基通了氣,讓他別事先表露交易的意思。

    隆朗赤聽得再度無言以對,二十年後,在大唐生活二十年,就算沒有變心,沒有死去,回到吐蕃還能幹些什麼?

    「坌達延老將軍呢!」隆朗赤又度問了一句。

    李隆基毫不猶豫的道:「自然也是一樣,作為罪魁禍首之一。他的罪更是嚴重,沒有四十年,他回不了吐蕃。」

    坌達延今年六十一歲,過四十年,也就百歲了。作為一個從軍近五十年的百戰老將,一身受傷無數,壽命本就大打折扣,焉能活到百歲?

    隆朗赤深深的向李隆基作揖道:「老將軍年事已高,還望仁慈的大唐皇帝陛下能夠寬恕他。我們願意獻上寶馬三匹,軍馬五百,牛羊三千頭,以表感激。」

    李隆基搖頭道:「坌達延將軍從五十年,這五十年中有三十年是與我大唐為敵。絕不能寬恕,至於其他人,倒是可以商議。」

    隆朗赤以知其意,告辭離去。這深入的交易,他是做不了主的,需要派人回吐蕃與讚普商議,才能做定論。

    「痛快,痛快!」李隆基在隆朗赤走遠之後,眉飛色舞的說著,好久沒見吐蕃人如此低聲下氣的說話了。

    裴旻趁機勸誡道:「只要陛下一直勵精圖治,以治理天下為主。相信十年二十年後,不只是吐蕃這樣低聲下氣,就算是西方的拂菻、大食國都會拜伏在您的腳下。到時候陛下一聲令下,萬邦來賀,那是何等的威風。」

    李隆基聽得更是心情愉悅,目光中露出了嚮往的神色,似乎也在憧憬那一天的到來。

    半響,李隆基方才回味過來,道:「若真有那一日,朕與靜遠,同享榮光。」說著,他大笑起來道:「今日靜遠的話說的當真威風!只是早早的洩露我們圖謀河西九曲地的心思,他們定會嚴加防範,不好下手。」

    裴旻詭異一笑道:「臣這是在給他們下套呢!目的就是讓他們認為我們下一步動作是河西九曲地,從而疏於某地的防範!」

    李隆基對於軍事一知半解,但是什麼地方是他的背心芒刺卻是再清楚不過了,咧嘴一笑,手指著裴旻道:「防不勝防,天幸靜遠生在大唐為朕效命。不然朕將寢食難安!」

    裴旻謙遜道:「陛下過獎了,臣只是表露自己取河西九曲地的意思,從來沒有說什麼時候取。他們自作聰明的這麼以為,可就跟臣無關了。」

    李隆基突然面色肅然的看著裴旻道:「朕先許你一個好處!若你真能替朕替大唐收復河西九曲地,朕加封你為節 使。」

    「謝陛下!」裴旻心中大喜,節度使那可是真正的封疆大吏,統帥數州的兵馬調配。

    可以說節度使是一個武將最高的榮譽了。

    裴旻外發為官,一部分就是衝著節度使去的,卻不想那個雄職距離自己只有一個「河東九曲地」!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3:32
第四十八章隔壁孫府

    離開了皇宮,裴旻悠哉悠哉的騎著小栗毛往裴府行去。

    路過孫府的時候,突然見一群矯捷的壯漢,大箱小箱貨箱的從府裡搬運出來裝放上車。

    孫府是裴旻的鄰居之一!

    裴府所在的整條長街只有三家,一家是玉真觀,一家是裴府,一家則是孫府。

    裴府居中,而玉真觀居左,孫府居右。

    以佔地面積而言,玉真觀當屬第一,裴府第二,孫府第三。

    只是孫府這個第三,有點淒慘。

    其實在早年規劃長安城的時候,輔興坊因東靠皇城安福門,西出京城開遠門,南面更是天下最大最繁華的集市……長安西市。車馬往來,實為繁會。

    輔興坊也因此給定義為風水寶地,規劃為繁華要地是達官貴冑居住之所。

    裴府所在的這條長街也給規劃成五棟大小一致的宅院。

    只是後來太平公主擁有了裴府的前身薛府,太平公主嫌棄薛府過小,薛紹也覺得太小,抱怨連一個演武場都建不起來。

    這太平公主是何等霸道強勢,幾乎就是第二個武則天,直接找上了隔壁的孫府、徐府,那時候玉真觀還未建立,她霸道的侵佔了孫府、徐府的三分之一的面積。

    逼得孫府、徐府從華貴的正方形豪宅,變成了長方形的奇怪宅院,也直接將薛府的佔地面積擴張了一倍餘。

    後來睿宗李旦為愛女建造玉真觀,徵收了薛府以西的兩家半的宅院,建造了規模宏偉的玉真觀。

    致使一條街五棟宅院變成了一家道觀,一家面積廣闊的豪宅以及一家長方形不倫不類的華宅。

    因為太平公主的「慷慨」,薛府成了裴府,裴旻也跟玉真公主以及孫府的人做了鄰居。

    孫府在唐初大大的有名,其主人是中國史上第一位記載在冊的狀元孫伏伽,也很有才能,是一位魏徵似地人物,不為強權,為民請命,深得李淵、李世民器重,他的府邸還是高祖李淵特別贈送給他的。

    只是孫伏伽的幾代後人,皆沒有什麼出色人物,憑藉先祖的蒙蔭,在官場下級混跡,以至於給太平公主霸佔了屋舍也不敢吭氣。

    裴旻搬進裴府已有多年,對於昔年的陳年往事也聽說一二。

    對於孫家的遭遇,裴旻固然同情,卻也並非聖人,打算將太平公主侵佔孫府的地還回去。

    因為一旦還回去,裴府就成長方形,而且要還需要大規模的重新規劃佈局。

    這種打腫自己的臉充聖人的做法,裴旻還不願去做。

    平時往來路過,偶爾遇到出於鄰里間的友好,裴旻都會問聲好,打個招呼。

    兩人不是一類人,也沒有深入交往,只能算得上是點頭之交。

    不過自從裴母住進來後,裴母一人在家無聊,會時不時的去玉真觀拜拜太上老君,與孫府的女主人有過往來,關係有所提升。

    裴旻記得與裴母的通信中還說過,孫家的三兒子今年高中了二甲進士。孫家人高興的幾乎將長安大大小小的佛教道觀都感謝個遍,還特地跑到裴府送上禮物感謝,說兒子有今日成就是沾了裴旻這文武曲星的光輝。

    孫家的喜悅之情,裴旻能夠理解,但這沾光一說,卻讓當時的他哭笑不得。

    見孫府大有搬家的跡象,裴旻不免在府外頓足了片刻。

    見一個友善和藹的中年人走了出來,裴旻高聲道:「孫哥,你這是要搬家?」他翻身下馬。

    中年人叫孫易,很尋常的一個名字,也很尋常的一個人,有點老實,他快步走上來道:「回國公,是的,準備搬去陳州。國公還不知道吧,犬子前些日子通過了吏部的複考,已經給調撥至宛丘縣任職巡檢,不日上任。我們夫婦琢磨著,幾個兒子就三郎有出息,一致決定去宛丘定居。」

    裴旻見孫易笑道合不攏嘴,忙道:「恭喜恭喜!巡檢是個好職位,別看官階小,手中乾的事情不少,最能磨練人。令郎初涉官場,就適合這種磨練人的職位。將自身的能力打磨結實了,對未來大有好處。替我轉告令郎,初涉官場,少說話,多學,多做,學出本領,做出成績,又不得罪人,熬過第一道檻,接下來的路就好走了。」

    孫易感激作揖道:「國公金玉良言,在下一定轉給犬子知曉。」

    看了一眼孫府,裴旻道:「那空著這府邸,可是打算賣了?」

    孫易臉露尷尬,道 「這個是有想法,只是不好賣。」

    裴旻一想也對,能在這輔興坊買房子的,非富即貴,不是達官貴冑就是皇親國戚,一般商賈在這輔興坊買宅院的資格都沒有。但只要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都不會買這種極不規範的長條屋舍。

    孫易瞧著面前的裴旻道:「對了,國公,不妨這屋子,您買下吧,您看,只要將中間隔著的兩堵牆打通來,那裴府的規模就跟玉真觀一樣大了。」

    「要那麼大做什麼?」裴旻搖著頭,他看著裴府,又看了看孫府,突然覺得也不是不能買,只要從裴府割讓一些位置出來,將孫府重新規劃休整,那就是新的一套豪宅,願意買的人,定然數不勝數。

    以輔興坊的房價計算,至少能從中賺取十倍的差價。

    「先寄賣著吧!」裴旻笑道:「要是真賣不出去,這屋子我要了。」

    孫易憨厚的笑道:「國公既然這麼說了,那我回頭跟工部立個字句,只要國公想要,以七成價格買走便是。」

    裴旻別過孫易,走向了隔壁裴府,回到了裴府。

    裴府一如以往的安詳。

    公孫幽與嬌陳一起說談論舞,公孫曦因為之前他與屠夫劉光業的那一戰,受到了極大的啟發,難得的沒有叫囔無聊,而是躲在劍閣裡頓悟。

    以她在劍術天賦,相信通徹之後,劍術必將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袁履謙則在書房中興致勃勃的看著書。

    裴旻本想去書房找袁履謙,卻聽管家寧澤道:「少爺,夫人讓你回來去後屋一探,公孫幽姑娘似乎有事找你商議。」

    裴旻也不遲疑,走向了後院。

    優雅的樂聲傳來,秀麗的女子聽樂而舞,長袖飄飄,劍影霍霍。

    樂舞融為一處,當真美若畫卷。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3:34
第四十九章不想羔羊入虎口

    裴旻並沒有上前,而是在一旁細細的端詳著:公孫幽一直以來學的都是民間劍舞,極少接觸正統舞蹈。

    這是公孫幽自身最大的不足,她野路子出身缺乏正統的學習。

    民間歌舞有民間歌舞的優勢,官方歌舞卻有官方歌舞的妙處。

    民間歌舞偏向於華麗,就如雜技一樣,讓人看得眼花繚亂,不覺明歷就是好的。畢竟尋常人家,真正懂得音律,知曉音律的又幾個?而官方舞蹈注重優美,注重配合,講究舞樂合一。以音樂襯托舞蹈的美,以舞蹈來感受音樂的妙。

    裴母、嬌陳學得就是正統樂舞,這些日子公孫幽向二人討教,吸取正統樂舞的經驗,漸漸的將兩者融為一處。

    公孫幽的舞蹈配上嬌陳的音樂,簡直完美!

    裴旻近距離欣賞著二女的姿容,她們一個賢惠秀麗,一個溫婉端莊,一個如小家碧玉,一個是大家閨秀,她們聚在一起歌舞,當真是春蘭秋菊,各擅勝場。

    歌舞停罷!

    裴旻鼓掌走上前去,說道:「琴悠舞美,大開眼見。幽姑娘的進步可謂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公孫幽幽然見禮道:「裴公子過獎了!是令堂與嬌陳妹妹教導指點的好,讓人受益匪淺。」

    「是幽姐姐對樂舞痴愛的緣故,娘都讚不絕口,說從未見過如此熱愛樂舞的姑娘。」嬌陳將古琴抱在懷中,笑道:「我去陪娘說說話,幽姐姐有事跟你說呢。」

    裴旻走到一旁坐下,看著面色有些猶豫的公孫幽,問道:「怎麼了?」

    公孫幽沉吟了片刻道:「今日公子離家不久,李龜年來府中尋我……與我說了許多。」

    「他這是邀請你進梨園?」裴旻大概知道李龜年的來意,黃幡綽已經受到了因有的責罰,他雖不是主謀,一切卻因他而起,很多事情,他非但不制止,反而從中摻合,甚至發展到刺殺裴旻如此地位的朝中大員。

    這牽連下來,莫說李隆基不想保他,想保也保不住。

    黃幡綽如今正在大牢裡呆著,樂營將的位子目前雖未傳給李龜年,但身為副營將的他,已經開始行營將之事了。

    果然!

    公孫幽點了點頭,說道:「卻是如此!」

    「那你是怎麼想的?」裴旻問道,他同樣的樂營將,還是負責舞蹈這方面的。比李龜年更有資格邀請公孫幽,但他並未有開口,是覺得公孫幽未必就適合梨園發展。

    公孫幽帶著些許茫然的道:「不清楚,不知道梨園是什麼樣的,是不是如李龜年說的那麼好。只是對於朝廷珍藏的那些劍舞舞譜很是心動。來到長安,與令堂、嬌陳妹妹學習,才知道自身的不足。若能進入梨園,應該能更好的彌補這方面的缺陷。」

    裴旻頷首點頭,公孫幽說的確實不假,她四處學習研究,對於民間舞蹈,已有很深造詣,缺少的是正統舞蹈的訓練以及對音律的認識。她不像公孫曦一樣,擁有絕對音感,能夠在任何時候找準音樂的節拍。而梨園集結了當世歌舞中最出色的一批人。若能進入梨園,對於公孫幽的幫助的確極大。

    「不過!」公孫幽看了裴旻一眼道:「裴公子才是負責舞蹈方面的樂營將,公子從未提過這方面的事情。這其中或許有一定道理,故而未應承下來,徵求一下公子的意見。」

    公孫幽永遠是如此的睿智穩重,有著足夠的冷靜,能夠很自然的看出問題所在。

    一直以來都是公孫幽獨自思考問題所在,從而做出決斷。經過一連串的事件,對於裴旻多次的無償相助,已經有了信賴,願意徵求他的看法意見。

    裴旻笑道:「正如你說的一樣,加入梨園,對你大有利處,不論是舞技還是音樂造詣,都能有一定的提升。但是有一點,卻不是你能避免的。說白了,梨園就是陛下對音律極度愛好而產生的產物,梨園的一切都是圍繞陛下來轉的。在梨園中,不論學習舞技還是音律,為得只是一點,愉悅皇上,討皇上開心。」

    公孫幽聽到這裡,臉色有些變了。

    裴旻接著道:「皇上開心,就有封賞,就能得到地位。這也是黃幡綽不惜費盡心機對付李龜年的原因,他怕失寵!也不怕幽姑娘笑話,當時陛下盛情邀約請我擔任樂營將,一方面確實是因為陛下待我極好,不好拒絕,心底未必就沒有別的心思。所謂伴君如伴虎,在朝中卻沒有一定的保障,爬的越高,摔得越重。與陛下志趣相投,算得上是自保的手段之一吧。」

    公孫幽道:「世間之事,本是如此。人活於世,除了高高在上的那位,哪有不受制於人的?百姓過的自在,可若得罪豪強,可有還手之力?豪強看似威風,官員一跺腳,不一樣抖上三抖?公子現在為天下能幹實事,又能活的灑脫自如,以是非常了不起了。」

    裴旻讓誇的有些臉紅,接著道:「記得當初在薊城三英酒館,你說你父母雙亡遭親人遺棄,在最孤助無援的時候給收進了戲班。為了止住你 姐妹的淚水,班主給你們表演百戲,哄得你們開懷大笑。你希望能重開青羽戲班,讓更多如你們一樣的孩子開懷大笑,讓如你們一樣的孤兒有一個家。若加入了梨園,這個夢想只怕實現不了。」

    公孫幽給說得俏臉上紅霞飛舞,輕聲道:「這……公子竟還記得?」

    她的聲音細弱蚊蠅,若非裴旻耳力極好,甚至都聽不清隻言片語。

    裴旻瞇眼笑道:「怎麼可能忘記?」

    那一年公孫幽不過十八,固然沉穩持重,卻如天下所有少女一樣,有著最純真的夢想。

    「有點傻呢!」公孫幽苦笑著道,隨著年歲越高,懂得的東西越多,見過的東西越多,會給人一種少年夢想天真可笑,並且遙不可及的感覺。

    「我卻覺得很美好!」裴旻笑著看著公孫幽道:「兩個選擇,一是入梨園,一是重建青羽戲班,幽姑娘選擇哪個?」

    公孫幽沒有任何遲疑的道:「當然是後者。」

    「那就是了!」裴旻說道這裡,突然偷偷摸摸的輕聲道:「其實不介紹你進梨園還有一個極為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想羔羊入虎口……」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3:39
風雲再起 第五十章公孫姐妹坐鄰

    「不想羔羊入虎口!」

    裴????說的神秘,公孫幽一下子也沒有反應過來,在這方面她還是很單純的。

    見公孫幽不太明白,裴????稍微說的直白了點道︰「陛下有點,不是,是很好色!」

    唰!

    公孫幽聽到這裡,哪裡還不知「羔羊入虎口」的意思,一張俏臉瞬間變得跟水蜜桃一樣,給人一種想咬上一口的慾望。

    「我,我還是不去了。」

    公孫幽並不想有飛黃騰達的慾望,能夠將記憶中的青羽戲班重新創辦起來,最好建造一座青羽樓,能夠開開心心的研習樂舞,將自己的快樂帶給大眾,以是足夠。

    入梨園固然利處極多,卻失了本心。

    公孫幽以做了決定。

    裴????對於公孫幽不忘初心,耐得住誘惑很是讚賞,笑道︰「幽姑娘莫要忘記了,梨園負責舞蹈的樂營將是我。史上先輩們流傳下來的劍舞舞譜,我能隨意翻閱外帶。你若需要,隨時知會一聲,將舞譜帶來,借你拓印學習,不過舉手之事。就憑我們的關係,這點小事,焉有不做的道理?」

    公孫幽雖不太好意思麻煩裴????,卻也難擋誘惑,道︰「那便謝過裴公子了,公子多次無償相助,公孫幽真不知如何報答。」

    裴????笑道︰「多陪陪我娘,讓她老人家開心,便是最好的報答了。今後你們姐妹有什麼打算?」

    公孫幽沉吟了片刻,道︰「我想在長安暫時定居下來,長安無愧是大唐國都,人才輩出。前些日子與嬌陳姑娘閒聊,得知當年傳授她音律的前輩便在隱居在長安城內。這些日子,我深刻的意識到音律上的不足,打算在這方面下一番功夫。補足這方面的缺陷之後,應該會想辦法重建青羽樓,完成班主臨終前的遺願。也許,真能達成昔年天真的夢想,也未可知呢。至於青羽樓是建洛陽舊址,還是長安,卻沒思量好。」

    裴????建議道︰「當然是長安最佳,世事易變。現在長安才是天下的中心,洛陽不再是昔年神都,各方各面都不及長安全面。尤其這長安,藏龍臥虎,人才輩出。一個戲班的形成,不能僅依靠你們姐妹。還需招募各種各樣的人才,作為文化的中心地,長安也利於發展。何況在長安不論官場江湖都有我的人,遇到什麼事情能夠照料一二。免得如之前的青羽樓,因得罪了達官貴冑,受到解散的厄運。最為關鍵的一點,還是令妹惹麻煩的本事,可謂難逢敵手。長安有吳軒在,只要不鬧出人命,他的面子都管用。」

    公孫幽呆了半響,道︰「讓裴公子說服了,長安確實是最佳選擇。選址什麼,不急於這一時。總是住在裴府卻不太好,就勞煩裴公子幫忙尋一處偏僻幽靜之所住下,免得過於打擾。」

    這蝨子多了不癢,已經欠下了大筆人情,也不在乎多一點少一點了。

    裴????瞬間聯想到了隔壁的孫府,心中不免暗思,難不成是天意?幾乎不帶任何遲疑的道︰「幽姑娘不如住在裴府隔壁吧,隔壁孫府兒子高中進士,一家人搬去外地定居。屋舍空著,我有心買下來,本想著或是將兩處屋舍合為一處,或是重新規劃分配。不過短期內空著也是空著,不如給你們住下。要不了多久,我便要回洮州赴任。你們姐妹住裴府隔壁,平時能陪我娘聊聊天。有事的時候,也能照應一二。你也知道,我這些日子得罪了不少人,府中的護衛應對一般人尚可,對付真正的高手,未必撐得住。有你們姐妹在,我便放心了。你們姐妹聯手,即便我都不是對手,看哪個敢來自討沒趣。」

    單純的將府邸給公孫幽居住,以公孫幽的性格定是不會接納的。但是裴????用這種拜託的方式來說,公孫幽便推脫不了了。

    裴????無償為他們姐妹做了太多的事情,這一點點對於她們有利的小事,哪有拒絕的理由。

    「既是如此!恭敬不如從命!」公孫幽應諾下來。

    裴????想著日後有兩個大美女充當鄰居,心情格外的舒暢。

    兩人的談話讓突如其來的公孫曦打斷了。

    「老姐!」

    風風火火的公孫曦來到了近處,歡喜道︰「我想通了!」見裴????也在,笑道︰「師傅,您在更好!看我新悟的境界!」

    她說著手腕輕抖,鞘中長劍飛出,右手帥氣的在半空中接過,劍尖刺出,一股鋒利無匹的氣流直撞過去。

    裴????眼楮一亮,公孫曦這一劍劃破虛空,雖然看似簡單之極,但極難抵擋,她提劍作勢然後迴旋刺出的動作流暢無比,渾然天成,竟然是羚羊掛角,無跡可尋!足見她經過近距離觀看自己與劉光業兩大高手的對決,學到了不少的東西。

    裴????雙手負背,凝神關注劍鋒的來勢,突然小退一步。

    公孫曦神色大是歡暢,道︰「哪裡走」她走字出口,卻見裴????又前進了一步,長劍即將刺穿他的胸口,不免一慌,還沒等她撤招。

    卻發現裴????單手以抓向了劍身,緊接著她手腕一麻,長劍直接給奪了過去。

    看著空空如野的雙手,跺腳道︰「不玩了,你耍賴!」

    「哈哈!」裴????暢快長笑,從劉光業那裡偷師來的遊刃必有餘當真厲害,幾乎算的上是空手奪白刃的巔峰絕學,在對方大意之下,成功率高的可怕。

    即便是他、公孫曦這樣的人物好手,猝不及防之下,也無從防備。

    「還給你!」裴????將劍遞還回去道︰「很不錯,你這一劍已有了大家風采,不在是依靠越女劍法的精妙來克敵。而是將越女劍法的三招做一招靈活的使用出來,變化萬千,進步喜人。要不是我對越女劍法瞭如指掌,未必接得下來。」

    「是吧!」公孫曦也略有得色,將長劍收回了劍鞘。

    公孫幽看著自己這活寶妹妹道︰「我們以後就在長安定居了,就住在裴府隔壁。大概一兩年,要將青羽樓在長安建起來。」

    公孫曦大喜過望的道︰「太好了,老姐,我支持你。」她眼楮閃著光彩,揮舞著秀拳道︰「你當樓主,我任副樓主,一起打響青羽招牌!」

    裴????看著興奮的公孫曦,有種不祥的預感,覺得有她在,青羽的發展未會那麼順利,大帶偏的可能。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3:40
風雲再起第五十一章最佳副將

別過公孫姐妹!

裴找到了寧澤,讓他負責跟隔壁的孫易商議買房之事。

裴旻身兼數職,都是三四品以上的官,每一個職位皆有俸祿,是年薪幾百萬的主,還不包括李隆基平時的獎賞。幾年下來,錢財與之而言已是數字,買一個規模古怪的廉價房,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寧澤毫不遲疑的去隔壁處理此事了。

裴旻走向了書房。

裴府藏書八千,小部分是他從市集上淘來的,大部分都是由昭文館裡拓寫下來的。昭文館是皇家圖書館,最早便是李世民設立的弘文館,為避李弘諱,改弘文館為昭文館。裡面藏書之豐,天下之最。

裴旻當初在擴充書房的時候,特地去昭文館選書。

昭文館裡的書籍皆是正本,不許外借。但許官員出錢,命館內學士拓寫帶走。

書房裡的每一本書,皆是裴旻親自選的書籍,非擺樣子的裝飾品。

袁履謙平時也愛讀書,但市面上流傳的書籍,哪裡比得上昭文館,這一入其中,大有流連忘返的感覺。

裴旻走進書房的時候,袁履謙正捧著《白虎通德論》看的津津有味。

《白虎通德論》是漢朝班固根據漢章帝召開的白虎觀會議,所編創的一本儒家典籍,內容深刻,意義不凡。

只是因為歷史的變遷,《白虎通德論》早在百年前已經失傳,直到近幾年才尋得殘本,記錄在昭文館裡,給裴旻選為必讀之作。

「袁兄,真會挑選!」

裴旻想著在一旁坐下,從桌上取過一本自己讀剩下的,認真閱覽:他兼資文武,早給自己定了個目標,十年之內,將這八千冊過目一遍,以陶養情操。

只要忙裡抽得空閒,都會看個把小時的先輩著作。

不過他看的書很雜,並不只是聖賢書而已,雜文札記都在他的選擇範圍之內。今日於吐蕃使者辯論,關於吐蕃的風俗習性,靠的也是平時看的雜文札記。

兄弟兩人誰也沒吵誰,安靜的看了一個多時辰,直到吃飯時間,兩人才一起聚在一處,重新吃喝。

裴旻給袁履謙說了一些洮州的情況。

袁履謙聽得格外認真,不時還細問詳情,為自己日後的赴任打好基礎。

袁履謙在府中住了一宿,翌日便告辭返回魏州了。一辭了魏州的職位,打算立刻趕往洮州赴任。

這日是自昔年長壽元年王孝傑收復陷於吐蕃的龜茲、於闐、疏勒、碎葉四鎮以後,二十幾年裡首次獻俘儀式。可見由此之前,向來以軍事稱雄的唐朝,這些年的軍事是何等的疲軟。

薛訥、郭知運並未親自來臨,但彼此都派遣了代表參加。

裴旻儘管在這一戰中跑到了長安,如偷懶一般,卻無人能夠抹殺他的貢獻。

廣恩鎮反擊戰,所有的佈局都是他一手策劃的。

謀功最高,也因此由他親自領著趕到長安郊外的獻俘軍,駛入長安朱雀大街,入太廟獻俘祭祖。

裴旻此時身著明光鎧,金色的甲片在夏日的照射下,閃閃生輝,顯得奪目耀眼,威風十足。

在他身後分別是李翼德、封常清以及郭知運的代表王君毚,薛訥的代表馬俊元。幾人皆是在廣恩鎮反擊戰中表現卓越的將軍。

其實江岳也是有資格成為其中一員的,只是相比獻俘的榮耀,江岳更加重視廣恩鎮的安危,親自留下來坐鎮,以免吐蕃再次來襲。

久違的獻俘大勝,激起了長安百姓身為唐人的驕傲自豪,不存在任何刻意的安排,個個都爭先上街,準備了鮮花,從城門至皇城整條朱雀大街幾乎都讓鮮花鋪滿。

感受著長安百姓的熱情,裴旻與諸將都是紅光滿面。

裴旻跟李翼德閒聊道:「可以啊!讓你撈到了頭功,將坌達延都給擒獲了。這老傢伙不簡單,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準備了攻城器械,可見對於收復廣恩鎮,他們是勢在必得。」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古來真理!

坌達延作為吐蕃資歷最高的大將之一,真由他逃回去,不說後患無窮,少不了費力應對,甚至可能因為他,付出一定的代價。

這將他擒住了,便免去了這個隱患。

昨日使者隆朗赤意圖用重金贖回坌達延,無疑是癡人說夢。

有裴旻在,不可能發生縱虎歸山這種情況。

「是這小子的功勞!」李翼德大大咧咧的,從身後抓上來了一名帶著幾分靦腆的小將。

小將騎著駿馬,帶著幾分拘謹激動的道:「見過裴國公!」

裴旻笑道:「比起國公,我跟喜歡聽你們叫我裴帥!」

身為廣恩鎮鎮將,裴旻是有資格稱帥的,只不過不是三軍統帥的大帥,而是地方小帥。

裴帥,裴帥!

聽著就帥,也舒服!

小將叫了一聲:「裴帥!」

裴旻滿意的點了點頭道:「你叫郭文斌,我知道你。你當時是怎麼想的?」

在李翼德追擊坌達延的時候,發生了兩個變故,一個變故是坌達延的親衛軍拚死斷後,耽誤了最佳的追擊時間;另一個變故是坌達延換裝而逃,讓身形與之相差無幾的人,穿上了自己的的衣甲引誘。

兩次都是李翼德麾下這位毫不起眼名叫郭文斌的小卒提醒的,正是因為有了他,李翼德才能抓到坌達延。

郭文斌靦腆的道:「對方都跑遠了,強追,肯定最不上。這一匹馬跑不過三匹馬的道理誰都明白,只是我說出來了而已。」

「別妄自菲薄!」裴旻道:「能在那個時候想到這點,勇敢的提出來,很是不錯!那你怎麼看破坌達延的喬裝,是認識他?」

裴旻任由小栗毛前行了,跟身旁的兵士說話,時不時還像週邊的百姓揮手示意,一心多用。

「不認識!」郭文斌說道:「只是覺得奇怪,吐蕃逃兵已經四散跑了,坌達延與他的親衛卻跑的卻不快。還比不上左右逃跑殘兵的速度。看著分散逃跑的兵士,跑得最快的那個騎著坌達延一樣的紅馬,就覺得奇怪。坌達延是統帥,他的馬應該是最好,跑的最快的。沒理由跑不過兵卒,就覺得那個兵士是坌達延的可能更大一些!」

「妙哉!」裴旻送給他了一個大拇指,誇讚了一句,又問:「你可通曉兵法?」

郭文斌慚愧道:「就讀過幾年書,識得幾個字,沒看過兵法。」

「沒關係!」裴旻笑著說道:「跟你說一個人,你可能不認識。三國時期的蜀漢將領王平,王子均。王平比你還差一些,你至少讀過幾年書。而王平識得的字,不過十指之數,可以說是目不識丁。但他及了不得。最早隨馬謖鎮守街亭,馬謖舍水上山,舉動失宜,為魏國大將張合所破,蜀丞相諸葛亮上演了一出揮淚斬馬謖。這個典故,你應該知道。當時的王平用了疑兵計,嚇退了張合,得以率領剩餘部隊安然返回。街亭大敗,所有將校包括諸葛亮自己皆受懲處。馬謖、張休、李盛喪命,還奪了諸多將軍的兵權,唯有王平一人受了嘉獎,拜為參軍,統領蜀國最精銳的部隊無當飛軍。」

「後來!王平屢立戰功,最後更是任命為前監軍、鎮北大將軍,統領漢中,擊潰了曹爽的十萬魏兵。是時,王平守漢中,馬忠守南中,鄧芝守永安,是蜀漢不可或缺的鎮邊大將。一個大字都不識得幾個的人,為什麼會有如此成就?他知道自己的不足,他不識字,想要學習兵法,便讓兵士在一旁唸給他聽,一遍一遍的念,唸到他聽明白理解為止。跟王平比起來,你可厲害的多。回頭,我送你幾本兵書,好好研讀學習。能不能學出成績,就看你自己夠不夠努力了。」

「哈哈!」李翼德大笑著拍著郭文斌的肩膀道:「你小子運氣不錯,裴帥這般看中你,好好幹,認真學,知道嘛!」

郭文斌聽著王平的故事有些嚮往,高聲拍著胸口道:「裴帥放心,文斌絕不辜負您的厚望。」

裴旻點了點頭,看了李翼德、郭文斌一眼,原本就喜悅的心情,更加高興。

李翼德是他麾下唯一的騎將,也是非常出色的一員悍將,在未來的戰鬥中,他的作用舉足輕重。

只是李翼德為人太過憨實,腦子一根筋,用兵橫衝直撞,直來直往,不曉變通。

這種性格是一把雙刃劍,用得好衝鋒陷陣,所向披靡,一個不慎,也有給敵人套路,翻車的危險。

裴旻一直想找一個冷靜穩重能在關鍵時候勸住李翼德的人,充當他的副將,彌補他的缺陷。

郭文斌的出現,讓他眼睛一亮,郭文斌雖然沒有讀過兵書,不知兵事,但卻能夠冷靜敏銳發現問題,並且找出了解決的方法。這點難能可貴,值得培養。

他跟李翼德也似乎很投緣,關係極好,正是最佳的人選。

只是不知著郭文斌能不能如歷史上的王平那般,在平凡中展現不平凡的能力,讓人眼睛一亮。

一路北行,即將到皇城的時候,裴旻突然發現人群中,出現了裴母、嬌陳、公孫幽、公孫曦幾個身影,毫不猶豫的向她們揮手示意。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3:41
風雲再起第五十二章不夠資格巨盜末日

裴母看著人群中神采飛揚的愛子,聽著週邊人的呼喝,開心的合不攏嘴,母懷大慰。

嬌陳瞧著自己的郎君,也露出了些許的驕傲。這就是自己的丈夫郎君,文能安定百姓,為民請命,武一樣可獲得赫赫戰功,保家衛國。

公孫幽帶著幾分淡然的瞧著,想著彼此結識至今的點滴細節,一直以來的關照呵護,心底有些複雜。

公孫曦瞧著有些嚮往興奮,說道:「那一身鎧甲真好看,能不能藉來穿穿?」

見裴旻向她們這邊揮手,也用力的搖著手,心中想著自己穿上這一身華麗盔甲,那該多威風,登時來了主意:這長安要是玩膩了,便去洮州玩玩,就興許也能當上一個將軍。她獨自想著,不免眉飛色舞。

獻俘禮,又稱獻捷之禮,以慶賀大勝所設,最早的兩週時期,已有類似記載。

也因自古傳來,規矩繁雜,需要告天地、宗廟、社稷、岳瀆、山川、宮觀及在京十里以內神祠,以酒脯行一獻之禮。

裴旻將被俘敵酋以白練捆縛帶往太廟、太社作象徵性的告禮,然後在承天門行獻俘禮,並且通過露布昭告天下,以表慶賀。

祭拜了先人之後,李隆基親自在承天門上檢閱大唐兵馬。

「的噠!」

「的噠!」

「的噠!」

萬名騎軍在裴旻的帶領下,以前所未有的震撼氣勢來到了承天門外。

步履如山,萬餘騎兵齊頭並進的蹄聲,就猶如千軍萬馬奔騰,地動山搖,氣沖雲霄!

此次參加檢閱的兵士無一例外,都是募兵制頒布後所募集的兵才,經過戰爭的洗禮,生嫩的他們已經有了點點鐵血兵士風采。

早年大唐軍功萬勝,滅突厥、滅吐谷渾、滅高昌、滅薛延陀、滅西突厥、滅高句麗、滅焉耆、滅龜茲一路下來,李靖、李世績、蘇定方、薛仁貴、裴行儉等各路英雄,皆是承天門外的常客。

上了年紀的京中老人,對於承天門獻俘早已習慣。

但是至武則天登基以後,承天門便倍顯寂寥,直到今日。

李隆基看著承天門外的騎軍,眼圈都有些紅了,他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強橫的軍勢。在他的記憶中,自他懂事起,李唐的軍勢已經因為武則天的排除異己而走向沒落,不見昔年百勝之師。想著大唐的軍勢,由他手中重新崛起倍感榮耀。

在李隆基身側的是太上皇李旦,退居幕後的李旦,對於李隆基還是存著些許芥蒂。但是對於李隆基的能力,卻也不得不承認。比之他的中庸和稀泥,李隆基的銳意進取,給大唐帶來了全新的風貌。

李旦看著面前的唐軍,竟有了昔年唐高宗時期的錐型,忍不住嘆道:「三郎勝為父多矣!」

李隆基聽李旦有感而發,心中更是感動,豪氣萬丈的道:「父皇,你且看著。孩兒一定再現太宗高宗那虎踞天下的氣概!」

相比李隆基、李旦的激動,下面的裴旻卻是百般無聊!

此次獻捷之禮,他並不贊成也不反對!

獻捷禮是有好處的,能夠讓天下,讓四夷都知道,大唐又回來了!

那個萬邦來賀的大唐又開始露出了獠牙,可以增加百姓的向心力榮譽感,也能提高對於週邊異族的震懾,大有益處。

但是沒有破國滅族,沒有開疆擴土的功勞,有什麼資格在這承天門外耀武揚威?

跟先輩李靖、李世績、蘇定方那些人比起來,裴旻覺得僅憑廣恩鎮反擊戰的功績不太夠格。

看著城樓上的李隆基,裴旻想著:「下一次在站在這裡,定要名正言順!」

**********

就在裴旻折騰獻俘儀式的時候,遠在荊襄的王晙已經行動了。

王晙當初給調命為荊州大都督府長史的時候,便知自己唯一的任務是掃平雲夢澤的巨寇,還荊襄百姓一個寧靜。

對於橫行雲夢澤的柳巨鱷展開了一定的調查,做了前期的討伐準備。

裴旻從劉光業、戚清口中套出來的情報,極其重要。

因為劉光業在雲夢澤地位有些超然,憑藉超凡的武藝,給當做神佛一樣供奉著,只為關鍵時候,能夠派上用場。他在雲夢澤十年,儘管極少離開湖心島,但對於週邊的地形情況卻是特地瞭解過的。

他是那種狐狸一樣的人物,儘管擁有超凡的武藝,卻行狐兔詭詐之道。

劉光業早將雲夢澤的地形地勢記在腦海裡,還給自己尋了一條後路。若雲夢澤受到歷史上那般受到大軍圍剿,也好從容而退。

以危險而言,劉光業確實是裴旻遇到的人物中最危險可怕的一個。

只是人皆有弱點,劉光業對母親的孝,讓裴旻抓住了機會,先一步下手為強,沒有給他發揮的餘地。

劉光業這為自己尋得的退路,這一刻卻便宜了唐軍,成為了奇襲雲夢澤的戰略要道。

由於保密工作做得嚴實,唐軍一連串的應對極快,在柳巨鱷還在做著劉光業為他兒子報仇美夢的時候,唐軍已經展開奇襲。

雲夢澤裡的巨盜之所以能猖狂至今,只因對地形地勢的瞭解,在百里荒中神出鬼沒,暢行無阻。

現在有劉光業作為嚮導,一切問題都不存在。

智勇兼備的王晙打了一個極其漂亮的戰役,兵分六路直搗柳巨鱷的五個巢穴,一個私密的糧庫,一舉攻破盜匪的核心根基,並且繳獲了他們存儲在巢穴裡所有糧食,斷了一切後路。

雖然無法避免劫匪逃竄,但沒有食物來源的他們,在雲夢澤百里荒中流亡,能夠存活下來的幾率有多大?

不是給人吃人,就是讓野獸吃了。

窮兇極惡的他們,有如此下場也是死有餘辜。

「快!快跑!」

充滿惡臭的小路,二十餘人顧不得周邊割人的荊棘茅草,大步奔逃著,他們喘著粗氣,神色驚恐,不住的向後眺望,正是僥倖逃脫的柳巨鱷一行人。

唐軍如神兵天降,殺得他們措手不及,根本無力反擊,敗如山倒。

柳巨鱷作為盜匪頭子,一見情形不對,偷偷的領著心腹脫離了戰場,開始了東躲西藏的逃亡路。

「柳爺!休息一下吧!」一名護衛實在跑不動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正喘著粗氣,卻發現自己騰空而起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3:42
風雲再起第五十三章誅殺賊首

護衛半點都未反應過來,摔到了三丈外的沼澤中去。

在沼澤暗處隱藏的鱷魚瞬間撲迎上去,慘叫聲與鮮血在腥臭漆黑的泥水裡蔓延。

沼澤本就擁有可怕的吞噬能力,​​再加上無處不在的鱷魚、毒蛇,只是頃刻間護衛以消散無蹤。

柳巨鱷如驚弓之鳥一般跳了起來,抽出了腰間的佩刀,與一干護衛惡狠狠的盯著來人。

對方只有一個,是一個相貌很平凡的青年,一身粗布麻衣,看上去非常的平庸,沒有什麼特別。

見不是追兵,柳巨鱷略微鬆了口氣,但見青年無視他們的人數,一句話不說的步步向他們逼近,又提心吊膽起來。

他親眼見過劉光業一人將五十餘盜匪屠殺乾淨的場面,前不久也見一個和尚血拼他們八十餘人的凶悍場面,若非有碾壓式的人數,他不敢有任何大意,這也是活到現在的原因:外表兇暴殘虐,心底卻是謹小慎微。

他給身旁護衛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準備偷襲,道:「這位兄弟,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又何必趕盡殺絕?」

青年一句話也不說,直接縱身而上,他一躍之力竟然凌空而起,向前猛竄了丈餘間距,雙腿起處,人未著地,已將兩名惡盜踢飛,左足在地上一點,雙膝向前人如張著翅膀一般,再次前飛六尺,頂在了一盜胸前,只聽「咔嚓」聲響,胸骨斷裂。

惡盜整個人倒飛出去,口吐鮮血,將他身後的兩人撞倒在地。

青年的速度太快,丈餘的距離,視若無睹,眨眼便至,幾個呼吸間以三死兩傷。

柳巨鱷見青年踢人就如踢球一樣,上百斤重的大漢,讓他踢得飛來飛去,委實驚駭震撼,也意識到對方是誰。

在這兩個月中,有一個神秘人遊走於雲夢澤,對方獨自一人,神出鬼沒不斷的截殺他落單的手下。

不過兩個月,折損其手的弟兄,不下百人。

神秘人速度極快,能跑能跳,橫行沼澤如若平地,他費勁功夫都未能將之擒拿,反而折損了不少好手。

兩月下來,他們連對方模樣如何都不清楚,唯一知道的只有他腿功特別厲害,尋得的屍體都是讓人活生生踢死的。

便是因為奈何對方不得,柳巨鱷才會去請劉光業出山。只是因為他愛子夏侯戰戰死,事情擱置下來。

「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小兄弟,趕盡殺絕,過分了吧!」柳巨鱷新仇舊恨湧上心頭,他知自己跑不過面前的青年,準備先禮後兵,做著殊死一搏的打算。

「你殺我師傅!還說無仇?」青年話音方落,已經衝向了離他最近的一個賊寇。

這一回賊寇有了準備,手中粗鄙的砍刀斬向了青年踢來的大腿。

面對來勢洶洶的一刀,青年竟然不閃不避。

刀直接砍在了青年的小腿上。

賊寇與柳巨鱷皆露出狂喜之色,但接下來的一幕卻讓所有見到這一幕的人目瞪口呆。

刀腿相交,竟然發出了金石之聲。

大砍刀居然受不住力,向後反彈了回去。

賊寇只覺得自己這一刀竟然彷彿是撞上了一道鋼牆!

「這怎可能……」

賊寇大為驚駭。

青年卻沒有給他考慮的機會,一記飛踢。

賊寇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大好的胸膛凹陷了進去。

週邊的賊寇聽得那金戈之色,嚇得面無人色,此人難道是刀槍不入的不死之身,如此猛烈的斬擊,竟然行若無事!

賊寇本就讓青年的雷霆手段嚇的心驚膽顫,此刻更是失去了求戰的慾望,不敢上前。

青年卻毫不停歇,依舊施展者雷霆手段,殺得五六人後,餘下不足十位盜匪,紛紛四散潰逃,不理會柳巨鱷這首領了。

柳巨鱷連殺兩人依舊無法制止潰逃,也想跟著一併逃竄,卻察覺一股勁風襲來,不得已一個賴驢打滾躲到了一旁。

柳巨鱷怒發如狂,身為巨盜首領,他本就殺心極重,給逼入死地,潛伏在血管中的凶狠橫暴,登時全爆發了出來。

「狗殺才!柳爺橫行天下之事,你小子還未出娘胎,想攔你家大爺去路,做夢!」

說著他一聲尖嘯,手中的刀化為了一道白光,如貫日白虹,斬向青年的胸膛。

青年還是不躲。

柳巨鱷心底疑乎不定,真有刀槍不入的人?

「噹!」

青年並非是用胸膛接他這一刀,而是左右手交叉,以手腕接了這一刀。

刀真如砍在鋼板一樣!

柳巨鱷手中的刀格外鋒利,不是先前那把大砍刀。

銳利的刀鋒,直接割破了青年的衣服,露出了他藏在衣袖裡的東西:東西閃閃發光就是鋼板!

柳巨鱷鬱悶的幾欲吐血,這簡單的道理,他們竟然沒有察覺,還給嚇唬住了,簡直愚蠢到家,不能自拔。

他還未開口說話,忽然覺得胸口劇痛,已經如騰雲駕霧一般飛起,重重的跌飛了出去。

他胸前向內凹進去,斷裂的骨刺刺穿了心臟,立時氣絕。

青年好奇的走到近處,抹了抹柳巨鱷的胸口,摸出了一本古樸的書籍,書頁上寫到「庖丁解牛刀」五個字。

想了一想,青年塞進了自己的懷裡,向天上點燃了信號。

不多時,一群接到信號的唐兵,趕來收拾戰場。

王晙對於此次出擊,格外重視,親自涉險領軍,也在其後趕到。

「王英雄,辛苦你了!」王晙疾步來到近處,眼中只有青年一人,愛才之意,現於臉龐。

姓王的青年搖了搖頭道:「總算為師傅報了仇,也了卻了我一樁心事。」

王晙沉聲道:「王英雄,此番剿賊,雖不如當初預想的一樣,但英雄的本領,令某大開眼界。有今日之功,相信要不了多久,某將更進一步,不如你入我府中,當我府中門客如何?」

青年搖了搖頭道:「長史好意心領了,某早已有了效忠的對象。今日別過,便打算往洮州相投。」

「洮州?」

王晙驚道:「可是涼國公裴旻?」

青年慎重的點頭道:「我王小白此身只願追隨國公一人。」

王晙一臉遺憾,當初他找到王小白的時候,便覺得他的能力很有特點,必有大用,一心想拉攏他做自己臂膀,卻不想能人早已有主,無奈道:「那英雄當去長安,國公現在應該還在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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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