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大國崛起之東方日不落 作者:狂人阿Q(連載中)

 
mk2258 2018-2-24 20:39: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06 50312
mk2258 發表於 2018-2-25 11:02
第八十五節茶葉來源


    根據這一次特殊的情況,週瑯的茶葉來源是通過開源節流弄來的。ω δwww..

    所謂開源,從武夷山走陸路,千里迢迢的茶葉來源,週瑯沒有能力開拓,不管魏連理有多麼強的交際能力,首先時間上就來不及,所以開的是廣東本地的貨源。

    廣東也產茶,甚至廣州城外的蓮花山上都有茶葉種植,伍秉鑑家族在康熙初年由江西南康遷至廣東廣州,就在蓮花山種茶為業。

    但廣東最大的茶葉產地則是在鶴山縣等客家人聚居的山區。

    以前茶葉貿易生產還銷售兩端,都受制於壟斷,中國是十三行影響,英國是東印度公司影響,強勢的壟斷者握有絕對的話語權,控制著茶葉價格。現在周瑯從兩個方向衝破壟斷,在內部,則提高茶葉價格來採購,在外部,則通過向走私商大量提供茶葉來銷售。

    結果廣東茶葉出口量大增,這種增加當然不可能是產量增加帶來的,因為歷史上茶葉產量大規模增加,那是鴉片戰爭之後的事情,1840年全國產茶5.0萬噸,出口1.9萬噸,至1886年全國生產和出口量分別達到25.0成噸和13.41萬噸,生產量增長4倍,出口量增長6.06倍,平均每10年增加一倍多。因為隨著茶葉出口擴大,種植茶葉變得有利可圖,大量農民鏟掉山上的草,砍掉山上的樹,不斷的開闢茶園。

    可這是一個長期效應,茶園開闢出來沒有四五年是無法見到成效的,所以目前是在生產沒有擴大的情緒,出口增長,這意味著出口擠壓的是內銷的產量,造成的結果就是市面上茶價上漲了兩成。

    另一個來源是節流,或者說截留更合適。魏連理在廣州大肆高價收購茶葉,當地茶商除了將那些十三行收不完的茶葉賣給魏連理,還將不少原本應該賣給十三行的茶葉,賣給了魏連理;又因為跟官府和行商們達成的協議,行商們被迫將原本應該賣給洋商的份額,轉出來一部分賣給了魏連理;這等於魏連理不但截留了十三行的供應,也截留了洋商的供應,其中受損最嚴重的,正是英國東印度公司。

    除了給洋商供貨,更多的貨物,則是送回台灣來。這些貨物一部分是周瑯的貨,將會在風季到來之後,隨著商船抵達印度和其他地方,一部分則是準備轉售給洋人的貨物,從廣州取得貨源,然後在東港出售,這會吸引來大量的洋人貿易,只是暫時大多數供應給洋商的貨物還必須在廣州交割,因為東港作為一個小港口,目前處在繁忙的建設之中,倉儲力量還無法完全滿足從廣州採購的貨物需求。

    等到港口建設完備,那時候甚至可以從廣州直接轉移大量的商業機會。因為周瑯確信,在管理上,廣州官府肯定無法跟自己相比,假以時日,在開放的東港還是在充滿刁難的廣州貿易,對各國商人來說,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不過目前魏連理在廣州的行為,等於同時損害了十三行和東印度公司的利益,這兩個壟斷勢力肯定不會高興,現在有馬嘎爾尼的威脅,廣州官府不敢得罪週瑯,等到危機解除,估計他們就會反彈。

    那時候就得採取新的措施了。

    週瑯有一個新的計劃,在福健種茶,茶葉生產位於滿清控制區,這始終不是長久之計。

    週瑯有信心在幾年之內在福健附近奪取一個基地,但他沒有信心讓這個基地多長時間可以打開商道,歷史上鴉片戰爭後,英國人逼迫清政府開放了五個港口,其中在福健就有兩個,廈門和福州,很顯然就是衝著茶葉去的,但是清政府開關了,當地各路勢力在抵制英國人,導致十多年後的1853年,第一批茶葉才從福州出口,可馬上蘊藏的潛力就像火山一樣迸發出來,在短短十數年間就一躍成為一個世界性的茶葉貿易大港。

    英國人挾鴉片戰爭的餘威,尚且要用十幾年時間才能打開商道,週瑯奪取沿海島嶼,以一個反叛者的身份,憑什麼能很快打開商道?

    因此試圖去打開大陸商道,反倒不如在自己的控制區內種植茶葉來的現實,之前是沒有條件,現在鳳山縣被周瑯控制的已經穩如台山,王輔茞在鄉紳階層中已經得到了相當的名望和號召力,雖然得到地主階層的支持還為時過早,可是已經漸漸得到他們的認可了。

    在這種情況下,週瑯覺得他已經有條件在鳳山縣進行茶葉生產開發了,台灣的氣候應該跟福健差不多,沒道理福健可以產茶,台灣就不能產。歷史上,日本割佔了台灣之後,大力擴大茶葉種植,竟然在民國時期,日本的茶葉生產超過了中國,導致中國這個茶葉的國度,竟然先後被英國和日本超越,只能排在第三。

    所以馬上週瑯就要求魏連理進行操作,從廣東第一產茶大縣鶴山縣,招募了十幾個經驗豐富的老茶農,並且偷偷運出來一百多株不容易偷運的茶苗,以及十萬顆相對容易偷運的茶種。

    這也是因為魏連理打開了廣州的關係,否則這些東西也得不到。

    現在要地方有地方,要種子有種子,連經驗豐富的茶農都僱傭了,發展茶葉產業的所有障礙已經消失。

    週瑯直接將人和種苗都交給了王輔茞。

    王輔茞完全是在按照傳統的方式來管理鳳山縣的民政,週瑯完全不在意,他沒有能力現在就進行改革,人才儲備遠遠不夠,他只能將幾個港口籠在手裡,實行更高效的商業化管理。

    傳統社會是一個農業社會,管理方式固然落後,但一切都是圍繞農業生產來的,別的不說,開荒種地的水平,此時的中國敢說第二,估計沒人能稱第一。滿清這樣的水平,不到兩百年基本就將台灣的平地開發完全,光說中國人的勤勞是不夠科學的,歐洲人在非洲殖民了幾百年,也沒能開發出一個成熟的農業經濟。所以對農業生產的管理,同樣很重要。

    王輔茞得到這些種苗,和周瑯的意見之後,他表現的相當興奮,告訴週瑯,開山種茶,一不佔耕地,二能給小民生計,在沒有比這個更善的善政了。

    這大概也是為什麼滿清從來沒有限製茶葉生產地的原因,許多地方的縣志都記載,某些有作為的地方官在當地鼓勵種茶,原因就是不用佔用耕地。相比之下,滿清就多次限製過絲綢和絲織品的貿易,連棉布貿易都限製過,就是因為棉花和桑樹都會跟糧食爭地。

    王輔茞現在出於一種使命般的積極狀態,許多沒有必要的事情,也要親力親為,他處理了一下手頭緊要的工作後,馬上帶著茶農、茶種就要進山。週瑯很是擔心,因為許多山地並不屬於官府管轄,而是藩社管理,靠近山腳的熟番早就接受了官府管理,但還有大量的生番是不服王化的。

    這些生番生產方式落後,不像熟番早就學會了耕作,跟漢人的經濟往來極為緊密,官府也向熟番徵稅,招募熟番做番兵,但對生番就不聞不問;生番們還出於遊獵經濟時代,廣大台灣中部山脈,到處都是他們的獵場。他們不但會殺死自己獵場裡的獵物,還會殺死任何闖入他們獵場的外人,因為貿然進入別人的獵場,往往意味著血腥的爭奪戰。

    歷史上因為這種誤會被生番殺死的人多了去了,麥哲倫捲入了菲律賓土著的衝突而死,1871年琉球貢船因為風浪被沖到台灣,就在鳳山縣最南部被生番殺死,後來日本藉機入侵,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牡丹社事件。

    如果王輔茞因為誤入生番地界,而被生番殺害,那就太可惜了。所以周瑯堅持讓他帶著軍隊進去,王輔茞最終聽取了建議,並且他會注意,盡量不佔用生番的獵場,還帶了一些熟番做翻譯,盡可能跟山上的熟番進行溝通。

    開闢茶園除了經濟利益外,週瑯還將茶園的價值利用到了極致,那就是繼續拿來給中國(東印度)公司背書,公司將掌握自己的茶葉生產,這對一家商業公司來講,是多麼巨大的利好。茶葉在這個時代的貿易地位,猶如芯片公司推出了下一代芯片,必然引起股價的一**漲。

    有了這個利好,可以極大的增強股東的信心,在持續不分紅的情況下,保持股價穩定。甚至在必要的情況下,可以繼續發行新股融資。

    週瑯目前還不缺錢,但不意味著永遠不缺錢,從廣州訛詐來的兩千萬銀元,已經花掉了不少了。但這筆來路不正的錢,確實有很大一部分花在了公司身上,港口碼頭的營建,週瑯不是通過公司的賬來支付,因為他不打算將這些資產劃到公司名下,而是屬於鳳山縣地方資產。可採購的那些武器,以及造船廠等未來很難盈利的產業,都劃歸公司名下,作為公司維持運作的成本來承擔。

    錢是花出去了,但這些錢來路不正,是周瑯以藉款的名義,借給公司的,左手到右手,性質卻不一樣。

    現在正好有茶園這樣一個利好,要將這個利好更好的利用起來,最好的方式,莫過去讓股東們親自來看一看,同時他還要藉此機會解決借款的問題,週瑯希望能將這筆中國(東印度)公司欠自己的債務,折算成股份,等於週瑯向公司的注資,這樣一來,週瑯可以再次增加自己的股份,加強對公司的控制權。

    所以他決定,等下一次商船去印度,將會邀請大股東一起來,同時在鳳山召開一次股東大會!
mk2258 發表於 2018-2-25 11:02
第八十六節三分台灣


    秋季到了,雨季也到了,到處都是潮濕的感覺,可人的心情並沒有變差,因為相比下雨,亞熱帶夏天的高溫更要命。ω δwww..

    王輔茞已經在最靠近漢人聚居地和熟番社附近找到了幾個茶園選址,週瑯挑選了下淡水溪上游地區,鳳山縣東北部地區的山區,這裡靠近溪流,什麼都方便,運輸也方便,支援也方便。

    因為茶葉種植必須在海拔較高的地方,所以只能選擇山區,鳳山縣的丘陵地帶則不行,不然也不至於選擇遠離行政中心的山區。但種苗苗圃就放在了打鼓港的柴山一帶,十萬顆種子都已經播種下去,有老茶農負責照料,招募了許多民夫幫忙。

    入秋之後,鳳山縣的流民變得多了起來,王輔茞對此憂心忡忡,農業社會最懼怕百姓遷移,人一旦流動起來,就變得難以管理,所以歷朝都對防止流民十分重視,戶籍政策就是這麼來的。

    但現在根本無法阻止流民,因為這些流民不是鳳山縣的百姓,而是從北方遷徙來的。

    在朱濆佔領了澎湖之後,穩定後方的陳周全終於向清軍發起了反擊,過去一直拉鋸的嘉義縣,也因為陳光輝的北伐,被陳周全擊破,陳周全將戰線推進到了嘉義縣,並迅速佔據了上風。

    清軍因為澎湖的丟失,各種物資援助斷絕不說,士氣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在陳周全的猛攻之下,嘉義縣很快丟失。

    嘉義縣的地主階層幾乎都站在官府一邊,陳周全又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人,天地會的人員構成,讓他們對地主有天然的痛恨,結果嘉義縣的地主階層就受到了打擊報復,曾經組織團練鎮壓過天地會的自不用說,就算一直沒有跟天地會接觸過的地主,此時也受到了牽連。

    天地會對有錢人的打擊,引起了巨大的恐慌。嘉義縣城失守之後,有錢人紛紛往台灣府城逃。現在他們開始往鳳山縣逃了,只能說明一個原因,陳周全軍隊開始進入台灣縣了。

    台灣縣、府位於一城,基本位置就是後世的台南地區,此時是整個台灣的政治中心,境內的安平港是此時台灣第一大港口。

    但安平港也因為澎湖的丟失,幾乎陷入被封鎖狀態,朱濆的艦隊多次駛入安平附近,雖說沒有攻擊,可已經引起了府城的恐慌。

    從海陸逃跑是不可能的,可這段時間從鳳山縣傳播開的消息稱,佔領鳳山縣的天地會南路軍對當地百姓十分友善,不但免徵賦稅,還整肅吏治,休整道路,讓讀書人最在乎的,是他們聽說鳳山縣的天地會縣令王輔茞竟然重修了文廟。

    這一系列動作,其實未必能起到多麼大的作用,至少那些積弊除了進行改革是不可能用傳統的方式解決的,但這是一個像徵,讓大家看到對方在做事。雍正整肅吏治的動作那麼大,也無法根絕貪腐,王輔茞又能做到多好,修了孔子廟,讀書人還是讀書人,不讀書的人還是不讀書的人,起不了現實意義,但大家就是認同。這些動作,其實也就是新勢力給老百姓的投名狀,告訴老百姓他們不是流寇,他們打算繼續用傳統方式統治。

    比如滿清進北京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恢復被李自成廢除的官員身份,並且派軍隊去保護明朝皇陵;而李自成進北京後,是把一幫權貴和大官都抓起來,逼他們繳納軍餉。任何讀書人在看到這兩種情況之後,都知道該怎麼選。

    所以在府城變得危險的情況下,逃到府城的地主、富商們慢慢開始南下,當他們發現鳳山縣情況確實如傳聞所說的那樣,於是呼朋喚友,馬上就形成了南遷的洪流。如果光是地主富商這些人的話,那還無所謂,因為這些有錢人的數量畢竟是少數,而且他們屬於這個時代的精英階層,掌握著尋常百姓所不掌握的知識。但連普通老百姓也加入了這股洪流,就讓人感到頭痛了。

    大量一貧如洗的佃戶貧農,被戰爭波及之後,往難逃亡,他們沒有任何積蓄,光是解決他們的吃飯問題,就是一個很大的麻煩。

    這件事成了目前鳳山縣最大的危機,怎麼辦?

    擋住流民遷徙是一個辦法,由於鳳山縣以北一直在清軍控制之下,週瑯雖然沒有向清軍發起攻擊,但重要的關卡也都控制在手裡,派軍隊駐守,防止清軍南下。讓軍隊擋住流民,不讓他們南遷是一個辦法。

    可流民數量巨大,台灣府和嘉義縣人口本就比鳳山縣多,整個台灣島兩百萬人口中,近一半就在府城附近,哪怕遷徙的只是少部分人,那也是一個巨大的數字。失去了原來的社會組織和關係,有沒有生計來源的情況下,人是會鋌而走險的。擋住他們,猶如擋住洪流,爆發衝突就是必然的了。

    而且這些人都是因為無法生存下去,尤其是那些地主夾在清軍和天地會之間,已經是走投無路了,王輔茞認為擋住那些讀書人,等於擋住了天下人心。但你又不可能只讓讀書人進來,而阻擋普通百姓。

    王輔茞的建議是,把壯丁編入軍隊安置,這也是歷朝歷代發展勢力的捷徑。他舉出了無數的例子來說明,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宋代的例子,宋朝皇帝每當發生災荒,出現流民之後,都將流民一家安置進入軍隊,導致宋朝軍隊數量是當時的世界第一。

    可週瑯就是擔心這個,宋朝軍隊很多,可打不贏敵人啊。同樣的財政,養一萬兵,那就是精銳之師,養十萬兵,那能勉強可用,可養一百萬兵,只能讓士兵不餓死,這些士兵跟農民相比,又能強到哪裡去呢。

    所以周瑯真的不敢把這些人都塞進自己的軍隊。

    但還是只能藉鑑歷史上的經驗,畢竟也只有中國歷史上才有大面積的流民遷徙,其他國家都沒有中國這麼大規模。王輔茞認為,不需要給他們提供軍餉,只需要讓大家有飯吃,組織他們自食其力,也就是屯田。

    台灣倒是也有荒田和未開墾的土地,客家人在廣東大多住在山上,被成為山民,到了台灣,他們都聚居在平原上,把生番趕上了山。所以人口的壓力是會把人往山上逼的,這對周瑯支持的開山種茶是有利的。

    可現在茶樹、茶種都缺,所以也只能讓大量無事可做的流民,去山上先做預備工作。

    諸如砍樹,剷草,翻地,先把地弄出來,然後等茶種。

    另外周瑯開始想盡辦法獲得茶苗,種子已經來不及了,就要現成的苗木。通過魏連理在廣東搜求,也花重金向朱濆求購。

    等秋季結束的時候,總計流入鳳山縣的流民高達十三萬,他們開闢出了五萬畝茶園,可因為茶苗的稀缺,每畝往往只能種植三十株茶樹,相比武夷山的成熟茶田,一畝三百株都是稀疏的,密植可以達到一畝一千多株。

    但一次性引種了一百五十萬株茶樹,也算是讓種茶這項事業大大提速。但效果如何,就只能看那些茶樹的長勢了,不過估計不會樂觀,幾個經驗豐富的茶農認為,能活一半,就該去廟裡還願。

    在朱濆的幫助下,從福健高薪僱傭了三千多個茶農,正是有這些茶農的協助,最後這些茶園才像些樣子。

    秋天過後,流民終於停止了。

    因為台灣府的決戰分出了勝負,天地會擊敗了清軍,台灣府落入了陳周全的手中。

    至此,從台灣北部的淡水廳、噶瑪蘭地區,到南方的鳳山縣地界,都已經是陳周全的勢力範圍,毫無疑問,他此時已經是滿清最大的心腹大患,是數起大旗要跟滿清爭天奪國的大明天運皇帝。

    週瑯不在乎陳周全佔據了多少地盤,擁有多麼強大的實力,他只關心陳周全先一步的舉動。顯然他不可能窩在台灣府,現在台灣三分,陳周全佔據中北部絕大多數地方,週瑯偏居鳳山縣一隅,海上則是朱濆控制了澎湖。

    在這種情況下,週瑯很擔心陳周全會南下攻打自己,畢竟一山不容二虎,陳周全恐怕不願意接受台灣島上有兩個分裂勢力,哪怕週瑯是他的妹夫也不行。

    但很長一段時間,陳周全並沒有採取行動,畢竟他需要時間消化勝利果實。嘉義縣、台灣府和彰化縣都是台灣開發最早的地區,物阜民豐,現在都在他手裡控制著,但還不穩定。打下台灣府後,已經有大量讀書人開始投靠陳周全了,天地會組織裡也不缺讀書識字之人,大量中小商人都跟天地會有關係,這些人現在都削尖了腦袋,想在陳周全麾下謀一個職位。

    朱濆在海上也很安靜,就在陳周全猛攻台灣府的那些天,他承受的壓力是最大的,滿清調集了福健、浙江和廣東一帶的水師圍攻澎湖,最危險的時候,週瑯的艦隊也全部都在澎湖支援朱濆,否則他現在已經被清軍剿滅了。

    而陳周全勝利之後,朱濆的危機不但解除了,清軍見到救援台灣無望,久攻無果之後,就撤退了。台灣府城被攻破的時候,朱濆也趁機撈到了不少好處,大量府城裡的豪商富賈,甚至文武官員後來乘船往海上跑,結果都成了朱濆的獵物,他不但搶奪了大量的財物,甚至招降了一千多清軍水師官兵。

    不過獲得好處最多的,依然是周瑯控制下的鳳山縣,最後不但多了十五萬人口,讓鳳山縣人口達到了五十萬之多;最關鍵的是,那些逃難而來的富人之中,擁有大量的讀書人,一下子就解決了周瑯麾下知識水平嚴重地下的困局。

    現在台灣三分,各顯神通,都開始按照自己的方式來經營地盤,這個格局能保持多久,誰都不知道,但大家都知道,矛盾是遲早要爆發的,早晚而已。

    果然年前,陳周全派遣陳光輝來鳳山縣,詔週瑯前往台灣府祭拜鄭成功。

    大家都認為決裂就在眼前,因為周瑯去了,很可能被對方控制起來,如果不去,陳周全則有了討伐週瑯的理由,畢竟現在周瑯名義上屬於陳周全麾下,卻敢不服從陳周全的命令,這形同造反,自然是要鎮壓的。

    王輔茞給周瑯出了很多計策,什麼裝瘋賣傻計,裝病拖延計等等,總之就是不能去,還最好不要跟陳周全撕破臉。

    那裡用這麼麻煩。

    週瑯直接告訴告訴陳光輝,他不會去跟陳周全見面的。

    陰謀詭計就不要耍了,如果陳周全來打鳳山縣,除非十天之內把鳳山打下來,只要給鳳山縣留下一座港口,週瑯就會帶著手下的艦隊去投靠滿清,把滿清的軍隊接到台灣來。

    陳光輝連說誤會,就說皇帝(陳周全)只是想拜祭一下延平王(鄭成功),僅此而已。

    顯然把周瑯逼到滿清哪一方,是陳周全無法承受的。
mk2258 發表於 2018-2-25 11:03
第八十七節朱濆的誠意


    陳周全想拿週瑯下手,這是毋庸置疑的,週瑯毫不懷疑這一點,這不關乎倆人的道德,也不是私怨,這是條件決定的,週瑯割據鳳山縣,對於陳周全這樣一個立志做皇帝的人來說,是不可能接受的。ωヤノ亅丶メ....

    他遲早是要撕破臉的,長痛不如短痛,週瑯乾脆挑破這層窗戶紙,把話說到明處,清朝文人那種忍辱負重,裝糊塗,週瑯並不認可。如果換成他是現在的廣州地方官,面對依然在十三行活動的馬嘎爾尼,就絕對不會無視,對方既然已經威脅過自己,如果不講規矩,直接抓起來,十三行商館區,是受到嚴密控制的,位於沙洲上,面向水面,兩天都有閘門,閘門一關,直接進去抓人,一個都逃不了;如果講規矩,兩國交兵不斬來使,那就驅逐他,反正週瑯絕對不會裝糊塗,當作威脅沒有發生過。

    現在周瑯挑明了,陳光輝反而安撫他,這說明陳周全來召見周瑯,還帶有試探意味,如果週瑯屈服了,去了北邊,那麼收編週瑯餘部,給他一個體面的官位,也不一定要殺人,如果週瑯不服,也只是有了一個動手的理由,動不動手陳周全佔據主動。

    可週瑯直接決裂,擺明了不去見他的態度,這倒讓他們變得不那麼主動了。這是直白的利益算計和實力對比,一下子把陰謀詭計,什麼大義名分之類的虛名,完全繞了過去。

    陳光輝之後去拜見了周瑯的妻子陳三妹,肯定也是在試探什麼,至於能不能試探出來,能試探出來什麼,週瑯還真的不在乎,他又沒什麼秘密怕被陳周全知道,就算有,這秘密他妻子也一定不會知道。

    年前陳光輝就走了,畢竟快過年了,拜祭鄭成功的儀式,他也是要參加的,聽說那天陳周全會以皇帝的身份,論功行賞,陳光輝無疑是這功臣中最耀眼的之一,豈有缺席的道理。

    這件事週瑯就先放了過去,結果不久又有一個訪客到來,海賊王朱濆。

    他是來接他的船的,週瑯幫助他建造的兩艘老閘船。

    週瑯的老閘船已經製造出來了,由於缺乏工匠,現在只造出了三艘,每個月最多也就兩艘的製造能力,新的船台已經在荷蘭人的幫助下開始修建,明年投入運作問題不大,有了荷蘭人的幫助,明年周瑯就打算將最好的木料用來製作戰列艦了,所有也不急於擴大老閘船的生產。

    可這老閘船作為葡萄牙人結合中國技術設計出來,並且連續使用了兩百多年的艦船,各種性能已經十分成熟。尤其是具有西方艦船火力大和中國帆船省人力的特點,讓朱濆十分認可。

    上個月初,他最危機的時候,週瑯派去了六艘戰艦助戰,其中就有三艘老閘船,裝備著二十門艦炮,火力讓朱濆十分眼饞。當他得知這些船是周瑯自己打造的,而且還是用他朱濆提供的木材打造的戰船後,他就提出希望提供木料,請週瑯幫忙打造幾艘戰船。週瑯滿口答應,正在建造的兩艘可以優先給他。

    兩艘船已經建造完成,朱濆竟然親自來接船了。

    作為自己目前最重要的盟友,週瑯親自把朱濆送到了碼頭,臨上船前,朱濆才向周瑯道破了一些事情。

    原來陳周全也請他去參加拜祭延平郡王,朱濆同樣拒絕了。朱濆倒是不怕陳周全卸磨殺驢,他相信就算抓了他,陳周全也不可能收服他那些手下。但陳周全有可能逼迫朱濆跟他合作,幫他一起對付週瑯。

    朱濆十分肯定的告訴週瑯說,陳周全在計劃利用陳周全的戰船運兵攻打週瑯,朱濆還保證,他絕不會參與其中。

    這個消息很重要,但也不重要。

    因為周瑯很清楚他跟陳周全沒有未來,遲早要掰的,重要是因為從朱濆嘴裡說出來的,這說明朱濆在他跟陳周全之間,比較看好週瑯,至少會保持中立,這表達的是朱濆的態度。

    朱濆也是一個謹慎的人啊,等他拿到了他的戰船,都要上船了才告訴週瑯,如果一開始就說,沒準週瑯擔心威脅,就不給他船了。

    他能親自來,也表達了誠意,他肯來見周瑯,卻不願意去見陳周全,這就是立場。

    朱濆這個人,也許不是海盜裡最兇殘的,不是海盜裡擴張最快的,但他絕對是海盜中眼光最毒的。他看到到,陳周全起義過程中的作風,雖說下鄉打糧無可厚非,但殺戮過重,而周瑯卻能安置流民,這讓他刮目相看。一方在害民,一方卻在救民,不難看到誰更有可能成事。

    週瑯沒有說什麼,跟朱濆的合作到目前位置都很順利,通過朱濆他得到的更多。

    這幾個月走私的茶樹苗中,有三分之二都是朱濆從福健走私來的,歷史上,鴉片戰爭之後,英國人才從福健偷走了大量的茶樹和茶種,費勁了力氣。朱濆雖然是福健地頭蛇,但他弄來這些茶苗顯然也不容易。

    更重要的合作,則是通過朱濆,週瑯摸清了日本航線。他還送了一封書信給德川幕府,心中用客氣的口吻告訴對方,自己是反清復明的台灣義軍,以反抗暴虐的清廷為己任,立志驅逐韃虜。但是經費緊張,希望效仿延平郡王,以通商籌措軍費,希望能夠得到日本幕府將軍的支持。

    週瑯沒有收到回信,但是他派去的船卻沒有受到日本人的阻撓,並且對方還答應可以派遣更多的商船過去貿易,這條貿易路線事實上已經打開了。

    當然朱濆也得到了周瑯的武力支持,如果沒有周瑯的艦隊救援,他現在生死都不一定。

    總之倆人合作是各取所需,但共同的利益現在越來越少了。

    朱濆向周瑯採購老閘船,目的卻不是通過這種辦法增強實力,目的是拿回去仿製,朱濆手裡有自己的造船力量,他的造船工匠和造船廠比周瑯的更多更大。只是不會製造老閘船,因為以前沒有註意到。這種船是葡萄牙人設計出來的,廣東的海商雖然也在大量使用,可因為官府坑爹的政策,廣東商人使用的老閘船上,很少配備大砲,這導致這種船的火力優勢,其實沒有發揮出來。葡萄牙人裝備的老閘船上,雖然有大量火砲,可葡萄牙人才幾艘船,因此根本就不出名,至少不以火力強大而出名。

    福健作為沿海地區,有自己獨特的船型,而且海盜們也發展出來裝備大砲的船型,稱之為霆船,意思是火砲齊射有如雷霆一樣。但中國傳統船型有一個特點,那就是重量輕,這不能算是缺點,因為在海洋貿易中,船身輕是有利的,可以拉的更多,跑的更快;缺點是防護不足,面對自然災害的威脅,中國工匠的智慧是設計出了水密隔艙;可面對西方重砲威脅,水密隔艙的效果就不明顯了。

    老閘船的船體借用的是西方的軍艦,雖然沒有水密隔艙,但是船體厚重,防護性強,齊射過程中也比較穩定,射擊準確性就更高,總之西方船跟大砲的結合比中式船要好。因此朱濆才看重了老閘船的設計,才從周瑯這裡買了兩艘,卻沒有提後續的採購,目的就是拉回去仿製的。

    連武器都不需要周瑯援助。

    現在隨著台灣丟失,清廷暫時縮了回去,他的危機也解除了,那週瑯還有i什麼能夠制約朱濆的。

    朱濆就算真的幫陳周全來攻打週瑯,對他也是利大於弊,他甚至有機會吞併週瑯艦隊,從此陳周全坐擁台灣陸地,他則控制閩海兩岸,一個陸上皇帝,一個海上君王,互相合作,相得益彰,遠比現在三分台灣要來到痛快。

    在這種情況下,儘管朱濆向周瑯表達了誠意,可週瑯卻不接受,他該防備還是要防備。

    所以周瑯很快就加強了對海上防禦的關注,要求荷蘭派來的砲兵專家,馬上集中鑄造要塞炮,他希望能加固左營、打鼓和東港三座港口的火砲數量;同時也不在儲備木料等待明年打造西式戰列艦了,而是讓造船廠抓緊時間打造老閘船,在老閘船數量達到三十艘前,他暫時不需要火力更強大的戰列艦。反正老閘船的火力已經足夠對付清軍和朱濆的戰艦,那麼數量就顯得更重要了,只有數量足夠多,才能協防更多的海岸線,防止對方偷襲。

    同時開通到澎湖的固定航班,名義上是去貿易,實際上當然是負責監視澎湖的動向,畢竟朱濆又沒有固定的商品來源,搶劫的財物也有他自己的渠道銷贓,完全不需要貿易,就算澎湖的朱濆艦隊需要日用品,那也是從安平港直接進口更便利,從東港或者打鼓港販運,完全無利可圖。

    在周瑯重重防備之中,農曆新年到來了,除夕夜打鼓港的鞭炮聲不絕於耳。

    聽著這帶有濃厚生活氣息的響聲,週瑯的心反而平靜下來,是啊,有什麼事兒能比過年重要。

    這炮聲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對周瑯的一種褒獎,在這個亂世中,老百姓還有心思放炮,似乎能說明一點什麼。
mk2258 發表於 2018-2-25 11:03
第八十八節嘉慶的紅包


    過年了。一秒記住【 】,精彩小說無彈窗免費閱讀!

    這是周瑯來到這個時代,第一次安安生生的過一個年,第一個年頭是在印度過的,沒有任何感覺,第二個年頭則是在廣州過的,更是沒有氣氛,而這一次卻是在站穩腳跟後,踏踏實實的過的。

    過年想有氣氛,必須有家人,週瑯的家人只有陳三妹一個人。

    陳三妹都是很想多幾個人,她想要一個孩子,可週瑯很有心機的避開了她所有的危險期,這時代的女人對生育安全週期還沒有什麼概念,所以表面上看周瑯似乎很努力,一有時間就努力耕作,實際上每當她危險的時候,週瑯必然“有事”。

    想要一個孩子的心願沒有達成,這讓陳三妹十分自責,她覺得沒能為周家誕下一個子孫,這都怪她沒本事,還偷偷找醫生開了許多難吃的中藥來吃,週瑯知道後,反倒是十分愧疚。

    之所以不想要孩子,是周瑯自己都沒有安定下來,生下孩子後,他必然為孩子分心。最重要的是,他對自己從事的事業並沒有絕對的把握,古來造反者九死一生,每一個英雄走過的路上,都堆滿了失敗者的累累白骨,週瑯不敢肯定他是鋪就英雄登頂路上的白骨,還是那走到最後的英雄,所以他怕連累後人。

    就像後來有人評價的那樣,他一沒錢,二沒人,僅有的一點勢,還是藉的,他憑什麼一定會成功。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已經在鳳山縣站穩了腳跟,而且通過各種因勢利導,他現在的處境很好,把自己放在了清廷打擊的第二線,只要北邊的陳周全和朱濆沒有被清廷剿滅,他就安若泰山,等到這倆人被清廷剿滅,週瑯有信心通過這段時間讓自己的力量成長起來。

    所以他現在可以考慮要一個孩子了。

    可陳三妹似乎已經不再這麼執著了,她的心思分到了那五萬孤兒身上。

    現在軍士慈善堂的規模已經空前龐大,光是在鳳山縣就收養了兩萬多孤兒,可後來北邊難民遷徙過來的時候,孤兒就更多了。總計有三萬孤兒無依無靠,被慈善堂收養,這三萬孩子能夠跟著十幾萬難民的大軍來到鳳山縣,可想而知有多困難,死在路上的恐怕更多。而且能從台灣中北部一路南下的孤兒,年紀都已經比較大了,大多都是十幾歲的年紀,且男孩居多,幼兒和女孩,不是死在了路上,就是淪入極為悲慘的境地,週瑯甚至不願意去想是不是有些孩子淪為了食物。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古來皆然!

    週瑯十分同情這些孩子,陳三妹的行為給了他很大的安慰,這個沒有懷孕,而且懷疑自己肚子懷不上孩子的女人,將全部熱情寄託到了這些孤兒身上,她招募了上千婦女來照顧這些孩子,而且不拒絕這些孩子叫她媽媽。

    這些也是周瑯的孩子,所以過年的時候,週瑯跟陳三妹一起,到一個個慈善堂來看望這些孩子,週瑯打算給每個孩子發一個紅包,他準備一人給一個銀元作為壓歲錢,但陳三妹卻拒絕了,她拒絕發紅包,但不拒絕錢,而是要周瑯把錢都給她。對她來說,五萬多銀元,是一筆很龐大的錢了。

    這時候週瑯才知道,陳三妹養活這些孤兒其實很艱辛,週瑯承諾給她足夠的經費,但她總以為周瑯創業艱難,絕不肯浪費哪怕一個銅板,她連自己的嫁妝都變賣了,全都投入養育孤兒的事業中來。

    週瑯的紅包,孤兒們沒有領到,遠在紫禁城的十五皇子愛新覺羅·顒琰也沒有領到他爹乾隆發來的紅包。

    乾隆六十年正月初二日(1795年1月22日),紫禁城乾清宮內外花團錦簇,頂翎輝煌,樂曲悠揚。八十五歲的乾隆設家宴招待前來拜年的家族成員和近支宗室。由於欽天監預報正月初一恰逢日食,於是,推遲到了今天舉行。皇子、皇孫、皇曾孫、皇玄孫濟濟一堂,依次向皇帝行禮拜年。

    太監抬來了滿滿幾大箱銀元寶,乾隆帝要給子孫發紅包。領到紅包的人忙不迭地叩頭謝恩,還沒領到的人兩眼直勾勾地期待著。

    其實作為皇子,沒人在乎這點錢,但這是皇帝的賞賜,那意義是不一樣的。十五皇子顒琰也是這種心態,等著領賞謝恩,然後疲累的應付一天,每年都是這樣。顒琰排在最後一位領賞,他已經習慣了,每年都是這樣!

    似乎在所有的皇子皇孫,顒琰是最不受重視,最沒有存在感的那位。顒琰也就老老實實扮演這麼一個沒有存在感的皇子二十多年,一天都不敢懈怠。

    可今年顒琰遭到的忽視似乎格外醒目,因為當那一箱箱銀元發到他跟前的時候,竟然空了。沒有存在感也不至於被人如此無視。那錢都是有定數的,每個人都有份,可竟然漏了顒琰。

    這種情況讓顒琰也有些手足無措,是支錢的內務府算錯了?還是有意為之?如果真的算錯了,哪怕他是一個不受人待見的皇子,那也得殺幾個奴才。可問題是,丟下的面子,該怎麼找回來。

    這種情況,讓一直以來十分低調的顒琰也有些下不來台,他罕見的直視著自己的父親,想要一個解釋!

    乾隆似乎對顒琰的態度很滿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對顒琰的目光卻有一些不滿。

    口氣稍微顯得生硬的問道:“你要銀子何用?”

    顒琰愣住了。

    所有在場的宗親、權貴都愣住了。

    誰要銀子才沒用?

    只有那名義上富有天下的皇帝才要錢沒用!

    所有人短暫的驚愕之後,同時明白了一個結果,那就是乾隆表態了!

    乾隆在告訴所有人,顒琰是他的繼承人。

    這個結果大多數人都想到了,乾隆把顒琰放在身邊二十多年,監視著,培養著,考察著,今天終於通過這種方式,向所有人明示了。

    顒琰錯愕之後,沒有其他人那麼多心思,反而升起了無盡的恐慌,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乾隆對自己的表態很滿意,把所有人都驚住了。但他突然又有些意興闌珊,擺了擺手,太監大喝,讓所有人跪安。

    顒琰沒有領到紅包,但所有人都知道,他領到了天下最大的紅包。

    而且這個消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滿清帝國內部傳播開來。

    同時也傳到了廣州,這本來對於週瑯是一個利好的消息,因為周瑯之前跟顒琰的小舅子盛住建立了不錯的關係,可現在卻都沒有用了,因為粵海關這個肥缺換人了,新任海關監督叫做蘇楞額,同樣也是一個權貴子弟。

    所幸蘇楞額也是一個貪婪的權貴,所以魏連理在廣州建立的基礎並沒有遭受打擊,反而因為財務實力雄厚,繼續成為海關衙門的座上賓。

    可其他行商就沒那麼好運氣了,廣州之圍後,越來越多的行商財務陷入困境,迎接蘇楞額這個新任海關監督的,不是滾滾而來的富商孝敬,而是十三行商人的破產潮!
mk2258 發表於 2018-2-25 11:04
狂人阿q作品
第八十九節魏連理的快樂


    廣州之戰後,魏連理帶著恐懼的心理回到廣州,但很快他就過的極其瀟灑。

    他最大的恐懼是被廣州官府以海盜的罪名抓捕,處置海盜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處死。

    可他到了廣州後發現,跟以前一樣,那些當官的選擇性的忽視了他的存在,跟他溝通的依然只有蔡世文這樣的行商。

    之後利用馬嘎爾尼的逼迫,他將自己的身份也轉變成了一個行商,他還用自己的名字,在廣州官府申請了一個執照,建立了一個商行,叫做連利行。

    之後他通過連利行大肆吸納貨源,他有雄厚的財政實力,週瑯給他劃撥了五百萬銀元,但在他的操作中,這個連利行是他的產業,錢是周瑯的錢,他帶給周瑯貨源,而且還要從中賺錢,他發現週瑯根本就不在乎這些,膽子也就格外的大了起來,他等於是在用周瑯的錢,做無本的買賣。

    資本在貿易中有多麼重要,只有真正做了生意的人才會理解。有了這麼多現金周轉,他比其他行商擁有太多的優勢了,可以說,十三行中,也只有潘家比他實力更雄厚,其他的行商,哪怕是總商蔡世文跟他比,都遠遠不如。

    十三行商人一家家看似生意做的極大,但開銷也大,要維護跟官府的關係,那上上下下都得打點到位,然後維持上下游的貨物周轉,就需要大筆的現金流。可中國商人有個習慣,都不太喜歡持有太多的現金,有了錢,都想著變成田產和房產然後才踏實。所以十三行商人中,有大量身家百萬,卻都砸在土地上的人。每到需要資金周轉的時候,他們反而需要藉錢周轉,甚至會藉高利貸。

    廣州城資金實力最強大的,除了潘家之外,並不是其他行商,而是英國東印度公司。

    所以很久以前,就有行商向東印度公司借錢。東印度公司也樂意向這些實力雄厚的生意夥伴放貸,每年如果有盈餘的話,都不會放在自己的賬戶上,而是交由潘家、蔡家這樣的大商人保管,名曰保管,其實就是放貸,而且利息很高。

    可官府向來反對行商向洋人借錢,因為這不僅關乎朝廷的體面,怎麼能欠番鬼的錢呢?還有政治方面的考量,滿清朝廷向來將貿易看作制約洋人的武器,將允許貿易看作是一種對藩屬國的恩惠。

    所以從康熙時代起,就從皇帝層面,多次下令禁止行商向洋人借錢。可依然屢禁不止,到了乾隆四十五年(1780年),終於釀出了巨大的禍亂。那一年,多達四家行商資不抵債,無法經營下去破產。

    當時廣州一共有8家經營對外貿易的行商,竟然都有欠款,其中有4家欠債最多,被洋商告上了衙門,結果引起了大禍。

    這4家行商分別是泰和行、裕源行、義豐行和廣順行,其中泰和行顏時瑛欠債最多,達135.4萬元;裕源行張天球欠達43.8萬元,最後,顏時瑛和張天球迅速被官府宣布抄家,本人也被流放伊犁。

    其實4家共欠外債只有380萬元,他們藉貸本金只有107萬,利滾利翻出3倍多。但這算不上東印度公司欺負他們,實際上是按照行市向他們放貸的,之所以利息如此之高,主要是因為中國商業文化一直不夠發達,在官府行政權力的高度擠壓下,民間沒有形成完善的金融體系,一個很簡單的道理,某項產業越是發達,產品就越是廉價,中國金融市場不夠發達,借貸人獲取資金的成本自然也就越高,市場行情一般利率都高達20%到40%之間,這在西方已經是很高的高利貸了。

    這件事之所以鬧大,主要還是政治介入的原因,因為不管是107萬銀元,還是380萬銀元,雖然數目很大,但也不至於說整個十三行賠不起,十三行實行的是聯保制度,行商向洋人作保,交易才能進行,總商又向行商作保,最後實在還不起,還有總商進行保底。

    問題是這件事鬧到了官府層面,還一級級上報,連乾隆都知道了。這就麻煩了,乾隆皇帝很不高興,馬上下令嚴辦,直接讓刑部參與辦案,最後將兩家欠債最多的行商流放到了新疆。至於欠的錢怎麼辦,乾隆大筆一揮,不就是錢嗎,還,還要雙倍還,欠380萬元,還760萬。直接讓粵海關從關餘中撥付,然後分十年讓行商們歸還海關。

    有人將這件事歸因於乾隆的傲慢自大,當然有這個道理,可一般很少有人去追尋乾隆真實的想法。其實乾隆對此是發過一封上諭的,上諭中道“且朕此番處置,非止為此事,蓋有深慮。漢唐宋明之末季,受昧於柔遠之經,當其弱而不振,則藐忽而虐侮之,及其強而有事,則又畏戄而調停之,姑息因循,卒至釀成大釁,而不可救。……英吉利夷商一事,該督撫皆以為錢債細故,輕心掉之,而不知所關甚大,所謂涓涓不息,將成江河者也”。

    乾隆很明確的表示,雙倍賠付目的是讓夷人不敢藐視中國,因為歷史上往往是夷人藐視中國“則藐忽而虐侮之”,乾隆的政治目的,是繼續震懾洋人,讓他們看到中國的強大國力,依然是用政治的額角度來看待對外貿易的。

    後來馬嘎爾尼覲見乾隆的時候,英國政府特別交代過馬嘎爾尼,讓他不要在乾隆面前提及東印度公司跟十三行商人之間的商業糾紛,以免觸怒乾隆,誰知道乾隆卻得意洋洋的在馬嘎爾尼面前提起這些事,因為在馬嘎爾尼看來,那些商業糾紛是讓人不快的,可乾隆卻認為他的雙倍賠付是照顧了洋人,給了對方恩惠。

    1780年四行商破產之後,廣州官府跟當時的總商潘振承商議出了一個辦法,那就是成立了公行佣金,從十三行行商利潤中抽取百分之十,加上從每筆貿易中抽取百分之三單獨放在一個戶頭作為公積金,以應對這種破產之類的事件。

    可是完善的金融業沒有誕生出來,商人又始終有借錢的動機,難免就會被高利貸一次次纏身,終於在廣州圍城,行商們再一次大出血之後,他們中的許多人資金鍊斷裂,又一次步入破產的邊緣。

    許多人進行了自救,比如總商蔡世文等,他們加大了貿易量,拼命想做更多的業務,來彌補損失,魏連理成立的連利行是一個很好的貿易對象,現金充沛從不拖欠,而且為了搶貨源,還願意提前支付定金。

    但他們這次虧欠太多了,不是一次貿易能夠緩過來的,所有行商中,除了潘家之外,基本上都資不抵債。

    此時新任海關監督上任,他不但不想幫著行商度過這個難關,還想著撈一筆呢。能當上海關監督的權貴,除了身份地位顯赫,門路廣之外,也得花費很多錢來打點,海關監督屬於內務府直接管理,內務府和戶部兩個部門這些年都是一個人在管,那就是和珅,想從和珅手裡討到海關監督這種肥差,不出一筆血是不可能的。

    英國人研究的很透徹,他們這樣形容海關監督,“這個職務一向是由皇帝欽派的滿洲人擔任,他是代表宮廷和宮廷人物的。在他滿足了他北京的恩主們(和恩主婦們)的慾望之後還有餘裕時,他也可中飽,自行積聚一份家私。他一到任就必須有所報效;在這從來長不到3年的任期之內,仍舊要經常不斷地報效;並且在他可以滿載而歸之前,也還要再作報效。他從頭到底一直報效。那些相繼而來的步驟使得這個官職的外水日益減少,估計粵海關監督在任內每年經常送往北京的禮物,價值不下100萬兩。別的權威人士曾經譏諷地說:在支付了為維持大批僚屬生活的徵收費用之後,他任內第一年的淨利是用來得官,第二年的用來保官,第三年的用來辭官和充實自己的宦囊。”

    英國人的說法極為妥帖,其實不止是海關監督這樣的官職,但凡是可以通過金錢買來的 力,往往都存在著這樣三個步驟,“第一年的淨利是用來得官,第二年的用來保官,第三年的用來辭官和充實自己的宦囊。”

    新任海關監督蘇楞額,甚至比盛住更加貪婪。歷史上這個人在馬嘎爾尼從北京返回廣州的時候,甚至命人向馬嘎爾尼的使團徵稅,而且一上任就要求行商向他報效二十萬兩。不過由於當時他上任的時候,廣州城被圍了起來,他沒能順利跟盛住交接,並且也不想交接,因為一旦交接,他就得為圍城一事負責,所以他就一直在城外待到週瑯撤退,這才亮出身份進城交接,接任海關監督,結果就錯過了他向馬嘎爾尼使團徵稅的故事,否則馬嘎爾尼恐怕要瘋了。

    可現在行商們告訴蘇楞額說他們沒錢,錢都在上次夷人圍城的時候,報效朝廷做軍費了。蘇楞額當即怒不可遏,他當上這個海關監督可是花了大價錢給和大人送禮的,粵海關監督可是有名的天子南庫,老子好容易謀到這份差事了,你們告訴老子沒錢!嬸嬸可以忍叔叔不能忍,馬上就抓人,大刑伺候。

    倒霉蛋還是蔡世文。

    但魏連理繼續春風得意,因為蘇楞額大人開口要錢的時候,他連一個絆子都沒打,馬上送上了現洋,跟那些摳摳搜搜的行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蘇楞額大人也為了表彰魏連理這種識相,就不時請他到海關衙門裡欣賞一下自己從北京帶來的戲班表演,很是給他面子。

    魏連理也長袖善舞,他懂什麼,詩詞歌賦當然不懂,可是戲曲、女人他懂,蘇楞額這種權貴子弟也懂,一來二去倆人的關係就近了,至於魏連理背後的身份,蘇楞額根本不在乎,他有所風聞,但兩廣總督、廣東巡撫都不管,他就更懶得管了,對方大把銀子送上來,他犯不著跟這種財神爺翻臉不是。

    於是從蘇楞額這裡,魏連理得到了很大的方便。

    可是有人不識相啊,十三行中排名第二的而益行,死活不肯滿足海關監督大人的要求,而且還以破產相威脅。

    蘇楞額一怒之下,決定整治整治這個而益行。
mk2258 發表於 2018-2-25 11:05
第九十節十三行動盪


    自從乾隆四十五年(1780年)以後,十三行的境況就變得動蕩起來。『→お℃..

    其中有起有落,但做生意的大環境開始沒有以前那麼友好了。主要問題有多個,外部環境是法國爆發了大革命,這個歐洲第二大市場大幅度萎縮,讓行商的生意規模和利潤都開始下降,許多行商開始了虧損;另一個是內部環境,經過康雍乾三朝的壟斷貿易,尤其是到了乾隆後期,官員們的貪腐情況日益嚴重,對商人的勒索日復一日,造成行商經營成本連年攀升。

    官員們一上任,都想方設法的增加自己的收入,比如蘇楞額的前任盛住。

    盛住上任的時候,十三行中排名第二的是源泉行,老闆陳文擴,商名壽官,陳文擴去世後,他的兒子陳壽官二世不善經營,洋行大小事務都委任賬房先生倪秉發。盛佳得知倪秉發擅長外貿,為了多索要一筆洋貨行許可費,勒令倪秉發獨立組建洋行。結果陳壽官二世便出現嚴重經營困難,無力再履行與外商簽訂的供貨協議,又無法得到足夠的資金和官府支持,只得宣告源泉行破產。

    為了多要孝敬,強行勒令一家經營良好的商行的經理人離職,這種事也只有盛住、蘇楞額這樣的人物能做的出來了。

    蘇楞額猶有過之,歷史上他向馬嘎爾尼使團徵稅,英國人雖然沒有交稅,可是行商卻代付了三萬多銀元,馬嘎爾尼派人交涉,說使團船隊攜帶的都是乾隆皇帝賞賜的禮品,不屬於商品,用乾隆壓蘇楞額的結果就是,蘇楞額退了一萬元,並且堅稱行商只交了這麼點錢。

    外部有美國獨立、法國大革命這樣的大變局,內部有盛住、蘇楞額這樣的官員勒索,十三行商人的日子能好過才怪。

    如果出事機敏的,或許還能夠明哲保身,遇到不夠靈活的,往往就會遭逢大難。

    而益行就是這樣,而益行是石姓兄弟經營。

    而益行這些年崛起速度極快,石家兄弟做生意極為大膽,業務擴張十分迅猛。潘振承死後,官府本想讓潘家繼承人潘有度接任總商一職,但潘有度謙虛的認為自己只是一個新人,強烈推薦而益行接替自己作為總商;也拒絕東印度公司按照慣例第一個跟潘家同文行談判新一年的合同,而是將自己放在了第三位。

    馬嘎爾尼使團抵達廣州的時候,也見過石家兄弟的做派,而且在自己的日記中有描述,“我與此間的主要洋商(經營外洋貿易的中國商人,就是十三行行商)有過一些交談。潘啟官是最有權勢的行商之一,為人奸詐、狡猾。論重要性,石瓊官排名居次,但比潘啟官更有錢,更年輕,也更坦率。在我看來,石瓊官表現得對英國十分尊重,而且毫無保留地聲稱,他願意嘗試任何我們公司(英國東印度公司)代理行委託他去嘗試的新事物。潘啟官的帽子上只有一個半透明的白明後者的官銜比前者高一級。但我很快就知道其中的緣故。潘啟官比較審慎,而石瓊官則比較愛炫耀。石瓊官肯定地告訴我,潘啟官還有一個藍頂子,但只在家中與家人聚會時才戴,卻絕對不在公開場合戴它,怕那些衙門裡的官老爺因此找上門索賄,想當然地以為,用一萬兩銀子的代價 來如此榮譽的闊佬當然能拿得出這點小禮物。”

    瓊官是而益行老闆的商名,在馬嘎爾尼的認識中,甚至認為石家比潘家更有錢。但其實是石家更會炫耀。歷史中留下了大量西方商人對十三行商人財富的驚嘆,但歷史上,同樣留有大量行商破產的案例,實際上這些人也只是懂得炫耀。這跟中國商人藏富的作風很相觸,原因很簡單,大家都希望給西方商人留下自己資本雄厚的印象,這樣洋人更願意簽訂訂單,潘家和伍家其實也做過這種事情。

    但石家在炫耀上比潘家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願意跟英國人做任何生意,這種商人往往急於擴張,也往往容易陷入資金鍊斷裂的窘境。

    他們不是不想給蘇楞額孝敬,只是真的拿不出現銀來。

    而且他們是真的想破產,用破產來避免繼續做行商這門生意,在人們印像中的巨富們,卻想著逃離這個行業,當真是諷刺,但這就是事實,同文行潘家為了去掉身上的行商身份,為此花費了重金,但依然無法做到,潘有度費盡心機也只是將總商身份推了出去,讓蔡世文接任而已;怡和行,伍秉鑑的父親伍國瑩甚至還捲款潛逃過,就是因為官府的勒索實在是無法支撐。

    而益行石家兄弟這次確實想藉機擺脫行商身份,因此不給蘇楞額任何孝敬,目的是讓對方撤銷他們的行商執照,在他們看來,大不了他們被整一通,而且他們已經打通了關節,是不會被整死的,所以他們有恃無恐,吃點苦頭,然後換取全身而退,也不失為一個好的結果。

    但倆人做法太過分了,結果聰明反被聰明誤。

    廣州圍城之後,為了分擔交給官府的報效,而益行石家兄弟挪用了代為保管的東印度公司資金(未交付的貨款),然後被東印度公司逼債。

    而益行確實資不抵債了,但還不至於說經營不下去,事實上兩兄弟就是想藉機退出。所以所幸借東印度公司逼債和蘇楞額勒索的機會,打算破產。

    粵海關讓潘啟官潘有度來負責清算,潘有度雖然推掉了身上的總商身份,但由於潘家信用好,財務狀況穩定,加上其他因素,他雖然名義上不擔任首名商人,粵海關卻不只一次要他負起一些原本應由總商負責的義務。

    潘有度為人低調,目的其實是明哲保身,想著功成身退,保住潘家的家業,所以他並不想利用這個機會把石家怎麼樣,反倒是想方設法將大事化小。

    潘有度做事條理十分清楚,他知道有的錢可以拖欠,有的錢不能拖欠。他首先籌措石家積欠的關稅,他跑遍了石家的親友和合作夥伴,用連哄帶嚇的辦法,迫使他們籌集了這筆錢,這二十萬兩中,葉仁官(葉上林)因為曾與石中和的兄長合作過,被迫拿出了五萬兩,而同文行以保商的關係,原本應負責清繳而益行關稅的,卻不用拿出一分錢。

    然後潘有度成功遊說了貪婪的蘇楞額,讓對方同意而益行的清算,由十三行內部解決。

    潘有度的目的,除了不願意讓自家同文行承擔擔保義務外,也有保護石家的目的,以免發生乾隆四十五年的流放事件。

    可石家兄弟此時的表現卻過於愚蠢,過於相信自己的關係,竟然隱匿自己財產。

    而益行名目上以大哥石中和為行商,實際業務都由他的弟弟石懷連所左右。在石懷連的操作下,而益行意圖隱匿大部分的財產,不肯拿出來償債。

    潘有度經過查賬,發現石氏兄弟提交給粵海關監督及眾行商的資產顯示他們已經沒有多少財產。但潘有度和東印度公司都不是傻子,如果不是石氏兄弟曾經拿出豐厚的資產抵押,怎麼能取得東印度公司的新任,給予他們那麼多貸款。

    但石中和、石懷連兄弟拒不承認他們有隱匿財產,最大的債主東印度公司不肯罷休,東印度公司事先向石家支付了高額的茶葉訂金,他們堅持要求石家完成這筆交易。潘有度打聽到內地茶商已將石氏兄弟所訂的茶葉運到廣州,只是石家沒有錢繳納貨款,因此一直在倉庫裡擠壓著,茶商也很焦急。

    潘有度秘密通過粵海關對石氏兄弟施加壓力,兩兄弟果然拿出了相當於75%的貨款給茶商,然後茶商將茶葉提交給東印度公司。交易結束後,石家欠下的債務已經大大減少,如果想點辦法是能夠清償的,但石家這時候堅決不肯償付剩餘債務,反而將自家的房產交給了長期合作的茶商,名義上是抵償茶錢,但其中有什麼貓膩不得而知。

    而此時,茶商交茶完畢之後,石氏兄弟原本應付給他們剩餘的茶款,石懷連兄弟卻唆使茶商向潘有度索取,此舉激怒了潘有度。

    原本海關監督答應讓十三行行會負責解決石家債務問題,東印度公司也委託潘有度幫他們討債,這些事情一直都在私下解決,可現在石家卻賴上了潘家,按照官府制定的規矩,他們是能賴上的,因為潘家雖然不是總商,但官府還讓潘家擔保,但情理上不和。

    潘有度對石家兄弟十分不滿,不願意繼續保護石家,所幸讓東印度公司正式控告而益行。本來就對石家兄弟不滿,完全是由於潘有度的請求才沒有介入的海關衙門迅速行動,將石家兄弟逮捕。

    兩兄弟被嚴刑拷打後,才拿出了相當於十萬兩銀子的黃金,贖回了房地契。由於外國商人已經首告,粵海關監督只好將整個案子奏報朝廷,而依1780年的先例,在還清所有關稅的前提下,所有積欠外國人的債務就交給全體洋商來分賠。而益行的債務就被確定為六十萬兩,分6年攤還。

    就為了六十萬兩銀子,兩兄弟被抄家流放了,如果當時不耍小聰明,他們是有機會拿出所有家產,然後依然無法償還的情況下,讓其他行商分擔,但結果把事情鬧大,錢也沒了,人也沒了。

    而在這件案子中,潘有度最後利用各種取巧,潘家只分擔了一小部分,大頭都讓總商蔡世文承擔了。

    魏連理全程參與了這個案件的過程,他將其中的貓膩都通過信件匯報給了周瑯。

    週瑯頓時就注意到了潘有度這個潘啟官二世。

    週瑯回信,告訴魏連理利用行商資金短缺的窘境,盡可能的控制這些行商,但暫時不要招惹這個潘啟官。

    至於其他的,週瑯也無法過度分心,因為他目前需要極力應付一群英國人,中國(東印度)公司的股東。

    在周瑯的邀請下,亨利皮特等人從印度來到了鳳山縣,一共十一個人,他們將在鳳山縣召開一次董事會。

    這次董事會將審議公司日後的發展方向,以及清理一下公司的債務問題。
mk2258 發表於 2018-2-25 11:05
第九十一節增加股權


    股東為首者,毫無疑問就是亨利皮特。

    這個人在周瑯舉步維艱走到現在的過程中,起到了相當大的幫助,沒有他的入股,其實週瑯的公司根本就發展不起來,正是因為有了他的背書,才能吸引到第一批投資,可也因為他的背書,過早的被東印度公司給盯上了。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但周瑯認為,吸引亨利皮特為合夥人,他是得大於失的。

    所以周瑯熱情的接待了亨利皮特,滿足他一切的要求,包括帶領股東們前往鳳山縣各地參觀,或者說是考察,甚至是偵查。

    讓這些股東見識到公司目前的發展,會給予他們更大的信心,然後通過他們之口,讓更多的人對公司產生信心,之後周瑯無論是發行新股,還是跟東印度公司談判,也都有了更大的底氣,韜光養晦明哲保身那一套,在洋人面前不合適。

    於是這群股東們看到了鳳山縣的穩定狀態,確認週瑯已經實際上控制了這一片半個荷蘭大小,人口五十萬的地方,最讓他們欣喜的是,他們看到開發出來的五萬畝茶園。

    這些茶園還很粗陋,甚至稱不上是茶園,因為剛開始種植的那些茶樹大多數都死了,活下來的只有五分之一,這已經很不錯了。歷史上,英國人從中國偷盜了13000多株茶苗,只有1000株存活,而且這1000株都佈滿了黴菌。這1000株茶苗被移種到印度茶園之後,當地的負責人執意要給茶樹澆水,這樣又把大部分茶苗澆死了。最後只剩下80株大難不死。他們還偷盜了大量的茶種,結果沒有一顆發芽,全部發霉爛掉了。

    週瑯能有五分之一的成活率,就已經該感謝台灣距離陸地足夠近,茶樹和茶種沒有發霉,同時他貧窮的大量茶農也足夠專業,保證了相當一部分茶樹的成活。那些死樹,為了觀瞻,週瑯早在股東到來之前,就讓茶農們帶人鏟了,結果造成茶園十分空曠,完全不像是茶園,倒像是自然園林一般,不過英國人也沒見過茶園,他們摘下茶葉,並在現場茶農的幫助下,親手炒出了地道的熟茶之後,他們確信這些就是茶樹,這裡就是茶園,於是他們沸騰了。

    他們以為他們發現了一個源源不斷生產金銀的種植園。

    經過這一系列鋪墊之後,週瑯跟亨利皮特商議,召開董事會。

    十一個英國人,加上週瑯和謝清高兩個中國人,總共十二個人的董事會開的很激烈。

    他們對公司的前景毫不懷疑,但對周瑯提出的債務問題,卻很難接受。

    按照週瑯的解釋,那些錢是自己的財產,因為公司周轉不過來,所以才不得不將自己的資金注入公司賬上,週瑯表示,這筆錢可以作為債務,也可以作為資金入股,如果股東們沒有意見的話,週瑯十分樂意將這筆錢折算成公司股份。

    可是一來這些人不願意公司再次擴股稀釋他們的股份,二來他們對周瑯的資金來源提出了疑問。

    其中一個股東口氣很不友好:“周先生,我希望您能解釋一下,為什麼公司的賬目顯示一直在虧損,而您個人卻能在回到中國一年之內,就得到如此龐大的財富,並且借給公司呢?”

    股東的態度很明顯,那就是懷疑週瑯利用職務便利,為自己謀私利,而讓公司一直虧損,其實東印度公司這些年一直做的不就是這種事嗎,股東和職員們把持利潤最豐厚的私人貿易,公司卻承擔著最艱難的業務開拓成本。

    對於股東的質詢,週瑯顯得十分氣惱。

    他拍案而起:“這位先生,請注意您的口氣,我認為這是對我個人人格的侮辱。如果您對您目前站立的這座擁有兩百萬人口的島嶼進行過了解的話,您應該知道,目前這座島嶼的統治者,是一個偉大的複國運動領袖,目前他已經是皇帝了。而他的妹妹,也就是成功復辟的前朝(大明王朝)公主,已經是我的合法妻子。”

    英國人也不由得點了點頭,在周瑯給董事會的匯報中,曾經提到過天地會起義的事情,並且將天地會起義,跟西班牙的複國運動相對比,自西元718年開始,西班牙漸漸淪為了阿拉柏帝國倭馬亞王朝的統治,當時的阿拉柏帝國從中東沿著非洲海岸,一直延伸到了西班牙和葡萄牙國土上。

    但是西班牙人始終沒有放棄抵抗,他們在敵人無法控制的山區建立了反抗基地,並以此為基礎慢慢發展成了幾個小王國,最終在阿拉柏人統治八百年後,將阿拉柏勢力驅逐出去,並在此過程中,這些大小王國通過各種方式聯合成了西方歷史上第一個民族國家,西班牙和葡萄牙。

    這長達八百年的抵抗和驅逐阿拉柏人運動,被西方稱之為收復失地運動。

    週瑯解釋說,滿清佔領中國一百多年來,中國的反抗力量始終存在,而且建立了一個組織,這個組織正是天地會,天地會的現任首領正是陳周全,既然西班牙人可以通過驅逐阿拉柏人合法的成立一個王國,那麼天地會當然可以通過驅逐滿洲人,而獲得西方認可的合法地位。

    等亨利皮特來到鳳山縣後,他們得知了最近發生的,陳周全稱帝的信息,他們也普遍認可陳周全的合法性,只要他能成功控制台灣,那麼他就是台灣的皇帝,如果有朝一日他能夠統一中國,那麼他就是中國的皇帝。

    週瑯接著道:“你們應該知道,中國自古富庶,你們認為一個中國公主嫁人,難道會沒有豐厚的嫁妝嗎?”

    週瑯的反問讓在座的股東答不上話來,也完美的解釋了他從廣州敲詐來的那兩千萬銀元的來歷。

    週瑯繼續道:“我可以問心無愧的告訴各位股東,我本人非但從來沒有利用公司的資源為自己謀私利,恰恰相反,反而一直在利用我個人的人脈資源為公司牟取利益。眾所周知,我在天地會復國運動中,與天地會組織達成了同盟,所以天地會皇帝陛下將各位所在的台灣南部地區,交由我本人統治。也正因為如此,本公司才在中國擁有了一塊可以利用的基地。如果各位股東對我個人的履職情況不滿的話,我願意再次辭職,現在請各位股東表決!”

    週瑯突如其來的辭職,讓所有股東有些錯愕。

    此時亨利皮特不得不站出來了,如果說那個股東對周瑯的質問,沒有亨利皮特的首肯,週瑯是不相信的,他認為那個股東的懷疑,其實就是亨利皮特的懷疑,因為公司一直在虧損,週瑯卻聲稱自己借給了五百萬銀元,儘管賬目上確實很嚴密,可這筆錢的來源依然讓人懷疑。

    可他們只是想給周瑯施壓,卻不是想逼週瑯辭職,他們都很清楚,公司目前最大的前景,其實就是周瑯撐起來的,沒有周瑯在中國目前建立起來的權勢,公司將一錢不值。如果週瑯放棄了公司,那麼什麼商業基地,什麼穩定的茶葉來源,都將不復存在。

    所以亨利皮特只能出來勸說:“週,您誤會了,董事會和各位股東對您的工作絕沒有絲毫的質疑。同時我們也都十分敬佩您的人格和榮譽,對您為公司目前所帶來的價值,我們都十分感激。”

    緩和了一下,他打趣道:“我想哈利先生對您的質詢,更多是因為對您好運的嫉妒。如果知道來中國可以娶一位公主的話,我想我一定不會讓您來,而是自己來了。”

    他說完其他人哈哈笑了起來,一下子扭轉了董事會的尷尬氣氛。

    週瑯也笑了起來。

    但他依然要強調:“至於公司債務問題,我想我們必須拿出一個方案來。如果作為債務,根據本地的利率,公司應該支付至少百分之二十的年利率,如果作為投資的話,我個人願意放棄這筆利息。同時應該換取目前公司股份的三分之一。”

    中國(東印度)公司的發起資本是一百萬,後來經過東印度公司的兩次注資,和其他股東的注資,賬面股本已經高達兩百五十萬英鎊。週瑯給東印度公司注入了五百萬銀元,折合一百多萬英鎊,要求三分之一股份,也算合理。

    亨利皮特卻搖頭反對:“親愛的周,那是以前了。事實上您或許不清楚,目前公司的股票在印度市場上就已經增值了三分之一,投資者十分看好本公司的前景。”

    由於週瑯不斷送去利好消息,導致公司股票私下交易中,不斷升值,這一點週瑯確實不太清楚。

    亨利皮特又道:“而經過我們對公司目前現狀的考察,我們有理由相信,公司股票依然被低估了。所以您索要的三分之一股份,我認為大大低估了公司的實際價值。”

    週瑯聳了聳肩:“那您認為多少股份合適呢?”

    亨利皮特道:“最多五分之一,這還是考慮到您的身份對本公司發展有巨大幫助的情況下,公司願意做出的讓步,否則我認為十分之一都不合適。”

    五分之一!這遠遠超出週瑯的心理價位,實際上他認為能拿到十分之一已經不錯了,跟亨利皮特的估計相符,而亨利皮特願意接受五分之一的價格,顯然是很有誠意的,也是對目前週瑯作用的認可。

    週瑯點了點頭:“那麼其他股東還有不同意見嗎?”

    沒人表示反對,也沒人敢反對,決議就算通過了。

    週瑯的股份大大增加,原本在東印度公司兩次入股後,被稀釋的股份,又一次大大增加了。

    原本經過兩次稀釋,週瑯的股份已經降低到了百分之十,現在又漲到了百分之二十八,加上謝清高持有的百分之八,總數達到了百分之三十六,雖說沒有達到控股的程度,可已經擁有了極大的投票權。

    解決股權問題後,週瑯開始跟股東們商議公司下一步擴張的方向問題,重中之重就是,在大陸附近建立商業基地的問題。也就是攻擊金門的計劃,是時候提上日程了。因為周瑯的艦隊已經打造好了。

    但在相關軍事問題上,亨利皮特代表的英國股東們,卻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mk2258 發表於 2018-2-25 11:07
第九十二節軍隊領導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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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軍事問題是董事會之後亨利皮特找周瑯私下談的。

    這個問題太過於敏感,經過這幾年來的信息溝通,亨利皮特如果沒有察覺週瑯有其他的心思,那麼他的政治敏感性就太低了,完全跟他從小浸淫在政治家庭氛圍中的情況不符。

    現在周瑯的身份十分複雜,既是中國公司的東方負責人,又是中國復國政權(天地會)的官員,還是一名娶了公主的貴族(按照西方慣例,週瑯甚至有權利自稱親王) 。週瑯還是公司軍事力量的統帥,同時還是地方政權武裝力量的統帥,那麼這只武裝力量的歸屬,就十分有爭議,那就是,週瑯手下的軍隊,到底算是公司的,還是鳳山縣的?

    軍事問題只是目前週瑯複雜身份帶來問題的一種表現,另外還有更多複雜的程序問題,比如鳳山縣到底算不算公司的資產,現在到底是周瑯以公司的身份在統治鳳山縣,還是以天地會官員的身份統治鳳山縣,這些都需要講清楚。

    倆人進行了開誠佈公的密談。

    週瑯堅持自己統治鳳山縣的合法性來源於陳周全的任命,因此鳳山縣是地方政權,而不是像孟加拉那樣,屬於公司統治;至於軍隊問題,週瑯也認為這是一個很麻煩的程序問題。如果武裝力量歸屬公司名下,那麼意味著公司將要為這只武裝力量提供所有軍費,可軍事調動的得利者卻不僅僅是公司。

    倆人的爭論很激烈,週瑯是很希望能將軍隊算成公司的武裝力量的,這意味著以後的軍事行動都可以讓英國股東來買單;可針鋒相對的,亨利皮特堅持,如果軍隊算是公司的,那麼每一次軍事行動,如果鳳山縣或其他政權能夠得到利益的話,必須給予公司相應的利益,東印度公司在印度的軍事行動中,如果對某個土邦有利,土邦是會給予利益回報的,包括割讓土地,支付佣金,或者開放港口等等。

    週瑯發現,亨利皮特已經不容易忽悠了,於是快刀斬亂麻,免得日後麻煩,倆人談判到最後,週瑯同意陸軍部隊完全歸屬於鳳山縣,而海軍艦隊目前則劃歸公司旗下,因為步兵行動目前的得利者更大的是鳳山縣,而公司需要維護海上貿易,則應該承擔更多的海軍費用。

    不過週瑯以鳳山縣統治者的身份,和亨利皮特代表公司簽署了一份同盟協議,如果公司需要步兵支援的話,鳳山縣將給與權力支持,同時鳳山縣的海上安全,由公司的軍艦保證。

    這真的只是一個程序問題,左手倒右手而已。不管是陸軍還是艦隊,如果是一年以前,週瑯都不敢這麼操作,可現在,不管是名義上歸屬誰的帳下,週瑯都有信心絕對控制這只軍隊。

    最敏感的軍隊歸屬問題談妥了,倆人反倒是在特權問題上爭執不下。

    亨利皮特對於週瑯跟荷蘭人合作十分不滿,他認為周瑯允許荷蘭人在鳳山縣進行自由貿易,是給公司找了一個強大的競爭對手,中國公司本有機會獨享台灣貿易利益的。亨利皮特希望週瑯能夠撕毀跟荷蘭人的協議,可週瑯堅決不同意,理由是條約的神聖性。

    實際上是,目前荷蘭人對周瑯很有用,而且荷蘭人跟自己的合作,不附帶任何的政治目的,合作起來不但舒心而且放心。

    亨利皮特堅持認為,荷蘭人能提供的各種援助,英國和英國東印度公司也可以提供,而且比荷蘭人提供的更多。

    但周瑯並不這麼認為,荷蘭人目前派往台灣的各種援助人員有五十多,英國東印度公司有能力派遣更多,派來一百人甚至三百人,但至少有一點英國人卻做不到,那就是荷蘭人除了派來各種顧問,還自帶翻譯。

    這就是底蘊的問題了,在廣州找哪國翻譯最容易?答案是葡萄牙!雖然葡萄牙是一個小國,可是無論哪國商船到達廣東,他們招募的引水員一定是操著一口熟練或不熟練的葡萄牙語。原因就是葡萄牙人在澳門深耕了一百多年,澳門懂得葡萄牙語的人多了去了,甚至還有一個葡萄牙和當地人的混血族群,土生葡人!

    荷蘭人同樣如此,雖然他們已經丟失了台灣這個殖民地,可一百多年來他們並沒有離開東方,並沒有跟中國人脫離接觸,在荷蘭控制的爪哇殖民地上,生活著大量南洋華人,有些華人甚至比荷蘭人去哪裡更早。而且早期荷蘭人為了解決殖民地勞動力和技術問題,大量僱傭華人,華人是當地最大的外來移民,雖然出現過荷蘭人屠殺華人的劣跡,可華人數量依然很多。正是因為這種原因,荷蘭人在南洋很容易就能找到大量懂荷蘭語的華人作為翻譯,而這一點在印度殖民的英國人無法提供,馬嘎爾尼使團甚至還要去意大利招募翻譯呢。

    目前在各種荷蘭技術人才的幫助下,週瑯已經建立起了基本的軍事工業。

    荷蘭人帶來了歐洲最先進的火槍製造技術,荷蘭顧問向周瑯僱傭的本地鐵匠提供了製造技藝,這些技藝並沒有脫出中國鐵匠的技術水平,因此步槍很快就生產出來;鑄造火砲的技術,中國工匠掌握起來,比生產精細的步槍更容易;只有歐式戰列艦還沒有建造出來,因為之前週瑯為了盡快形成力量,要求新建成的造船廠全力建造老閘船,現在已經打造出了三十艘老閘船,並且留出了兩艘三級戰列艦的材料,兩艘三級戰列艦已經開始施工,但是這種軍艦製造出來得一年時間,所以才會為了不讓他們長久佔用船台,最後生產這兩艘戰列艦。

    荷蘭人提供的技術,跟英國人有所不同,比如製造步槍的技術,荷蘭人採用的是法國技術,鑄造火砲使用的是銅而不是英國人常用的鐵。使用法國技術,工序比英國技術更複雜,造價有所提高,但通過各種渠道周瑯了解到,原來這個時代,在武器上名聲最好的,並不是工業化程度更高的英國製造,反倒是法國武器久負盛名,是歐洲公認的最精良的武器;用銅鑄炮,雖然一次投入大,可是銅砲比鐵炮更加耐用,一門銅砲可以發射一千發砲彈,而一門鐵炮只能發射六百門。使用期限完結後還可以回爐重鑄,因此長久使用的話,成本其實並不高。英國人之所以選擇用鐵鑄炮,主要原因是英國擁有優質鐵礦,卻缺乏優質銅礦。

    所以周瑯採納了荷蘭人的技術方案,選擇了用銅鑄造大砲,也選擇了法國步槍方案。現在亨利皮特提出的用東印度公司的援助取代荷蘭人的援助,從而斷絕跟荷蘭人的商業合作,這週瑯無法接受。

    不過亨利皮特提出的,要求週瑯為中國(東印度)公司爭取到台灣統治者的特許權,這一點週瑯表示一定努力。

    倆人談到這時候,已經到了深夜,可亨利皮特還沒有談完,他最後提出了一個方案,結果一下子讓周瑯緊張起來,睡意全無,因為周瑯感覺到了威脅!

    亨利皮特說:“我認為目前公司在中國地區的發展,有必要設置一個管理委員會。”

    這是一個挑戰,之前週瑯作為公司在中國地區的負責人,那是說一不二的。現在卻要設置一個委員會,類似於東印度公司那樣的委員會,這意味著周瑯的行為將會受到製約,至少不能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了。

    因此週瑯馬上拒絕:“我認為沒有這個必要。公司目前的架構是中國和印度獨立運作,你和我分別作為中國和印度的負責人,完全沒有必要設立一個新的機構。”

    亨利皮特搖了搖頭:“我認為印度沒有什麼特別值得拓展的業務,所以我本人也希望能到中國來工作,並且作為管理委員會的一員。”

    亨利皮特竟然要親自到中國來,這讓周瑯感到非常麻煩,因為亨利皮特是英國首相的弟弟,他的身份注定他到了中國,英國對中國的注意力都會提高,陰謀者永遠不習慣在聚光燈下活動,一旦亨利皮特開始在中國活動,週瑯的一切行為,都將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放大,然後受到英國和英國東印度公司的關注。

    像殺了科林那樣,殺了亨利皮特,那影響太大,週瑯冒不起這個險。

    可如何拒絕亨利皮特呢?

    不等周瑯想出拒絕的理由,亨利皮特反而主動進攻了。

    亨利皮特十分嚴肅的說道:“週,我希望您能支持我的這個建議。公司在中國的拓展讓我們十分欣喜,所以我們認為需要投入更多的力量。我建議這個委員會由三人組成,我將親自加入其中,您有權力加入或者派遣一名代表加入。另外作為大股東的不列顛東印度公司也將會派遣一名代表。”

    “英國東印度公司?”

    週瑯更加顧慮重重,最擔心的對手來了。

    亨利皮特點頭道:“事實上我已經得到了不列顛公司的授權,但我不想在董事會上提出來,我想先徵求您的意見,表示對您的尊重。您會同意這個合理的建議的,對嗎?”

    週瑯沒有任何猶豫,馬上笑道:“當然!”

    他確實在董事會上擴大了股權,可英國人手裡的股權更多,尤其是東印度公司的股份,比周瑯能控制的要多,東印度公司給了亨利皮特授權,那麼在法律程序上,週瑯已經沒有決定權了,除非要跟他們撕破臉,不玩西方那套商業模式,否則他必須接受。

    至於東印度公司,目前在約翰肖的領導下保持守勢,週瑯認為不應該挑釁他們,以免刺激東印度公司將在印度的力量過多的投放到中國來,那樣比他們在董事會跟周瑯周旋,要麻煩的多。

    至於說亨利皮特打算常駐中國,這也未必是一件壞事,就看怎麼引導了!

    既然不想刺激對方,那麼乾脆採取更大的力度來麻痺對方,電光火石之間,週瑯就做了一個決定,他向亨利皮特提出了一個建議。

    他希望能夠跟東印度公司結盟!
mk2258 發表於 2018-2-25 11:07
第九十三節兩家公司結盟


    週瑯已經了解到東印度公司給亨利皮特的授權,授權只限於代表東印度公司在中國公司董事會行使權力,並不包括代表東印度公司跟中國公司談判。.『.

    可是既然亨利皮特能夠拿到東印度公司的授權,說明在康華利走後,他在東印度公司內部的影響力已經大大提升,他沒有權力代表東印度公司跟別的勢力談判,但他的態度一定能對印度總督和管理委員會產生巨大的影響,他的判斷很有可能左右東印度公司的判斷。

    所以周瑯提出,中國公司跟不列顛公司結盟,結盟的方式是,中國公司全力支持不列顛公司在中國進行商業開拓,不列顛公司則給中國公司在印度的開拓提供便利,雙方在各自的勢力範圍內,都給予對方一定的關稅優惠。

    誠然以目前雙方的實力對比,中國公司還沒有資格跟不列顛公司進行對等的談判,因為中國公司目前控制的地區,不過是一個鳳山縣,人口五十多萬,可不列顛公司在印度的領土上卻有高達三千萬人口,還間接控制了大半個印度。

    可中國公司擁有一個美妙的前景,週瑯給他們畫出了一張大餅,同時英國人在中國的商業拓展又極不順利,連馬嘎爾尼都拍出來了,卻無法從乾隆手裡求得一份優惠的商業條約,週瑯雖然目前只控制了一小塊地方,但之後會繼續擴張。

    至少目前亨利皮特對中國公司的前景十分看好,他的態度又對東印度公司擁有極大的影響力,如果能夠讓東印度公司也產生出如此判斷,那麼結盟是可行的。

    週瑯能從中得到的好處就是,大大方便在印度的貿易,到時候中國出產的商品可以去印度市場傾銷,當然普通的棉布之類的商品是沒有市場的,但作為優勢的茶葉、絲綢和瓷器等產品,依然擁有全球獨一無二的競爭力。印度如此龐大的市場,哪怕只有一小部分人擁有購買力,也足以將目前的出口擴大數倍了。

    亨利皮特對周瑯的建議感到很驚訝,但同時他充滿了期待,他認為十分可行。除了對中國公司前景的信心之外,他主要是清楚東印度公司對貿易的支持態度,別說中國公司了,東印度公司歡迎所有的商人去印度貿易,貿易量越大,則他們的稅收收入越高,至於關稅保護,目前還沒有出台,那是1810年代的事情了,那時候英國的工業化基本完成,工業品急需一個龐大的市場,才會出台大量的保護措施。

    唯一的障礙是,要給與中國公司優惠,這一定會引起荷蘭等國的反對,但這也不是不能商量的,如果荷蘭人願意向英國開放殖民地市場,英國東印度公司也不拒絕給與荷蘭人同等的優惠。

    想到這裡,亨利皮特接受了周瑯的建議,表示自己會給東印度公司總督和委員會寫信。

    成不成功,這是一年以後的事情,對於週瑯來說,那時候的自己就不是現在的自己了。

    好處顯而易見,現在的東印度公司正出於收縮階段,努力消化邁索爾戰爭的勝利果實,同時歐洲爆發的反法戰爭讓英國本土基本上不可能給予東印度公司新的支持,估計在拿破崙戰爭結束之前,英國東印度公司都不會在中國採取大規模行動,除非有人招惹了他們。

    週瑯不但不去招惹他們,反而會幫助東印度公司開拓利益,那麼很容易就會讓東印度公司將中國公司當成他們開拓利益的伙伴,越是依賴中國公司,越是不會向中國投入資源。週瑯也就越從容的擴張力量,等到拿破崙戰爭結束,那都是十幾年後的事情了,要是那時候週瑯還沒有建立起足以抵擋東印度公司滲透的力量,那他也就不用費力扭轉大勢,不用費力在這個苟且的時代做英雄了,因為他肯定不會成功。

    跟亨利皮特將所有問題都解決之後,倆人再次召開董事會,從程序上通過了這些決議。

    組成了一個管理委員會,由東印度公司的代表和周瑯的代表,以及亨利皮特本人組成了一個三人委員會,並且都同意任命亨利皮特為委員會主席。

    委員會總部目前就設立在東港,公司的一切重大行動,都需要經過委員會的通過,同時公司全部賬目都必須在委員會監督之下。

    週瑯的權力受到了限制,但他依然擁有廣泛的自主權,而且在大方向上,他有信心說服亨利皮特支持自己,如果對方不支持,有必要的情況下,週瑯不介意自行其是,就好像當年科林可以不顧週瑯的反對動用軍隊一樣,現在形勢逆轉了。

    董事會上也通過了周瑯提出的,今年之內,在中國沿海地區開闢一處新的商業基地,並儘量打開中國內陸市場,至於怎麼做,週瑯並沒有說,可他們對周瑯充滿了信心,也不怪他們的盲目信任,除了那筆來路不明的資金之外,週瑯目前的行為在他們看來,就像是一個傳奇。

    攻占一處沿海島嶼,軍事力量上不是問題,不過缺乏一個契機。

    週瑯在等待這樣一個契機,而且他判斷這個契機很快就會到來。

    陳周全佔領了台灣,清廷不可能不管不顧,而朱濆堵在澎湖這個台灣的門戶,必定會成為滿清水師優先打擊的對象。

    一旦滿清調集水師主力圍攻澎湖,沿海防禦必定空虛,就是最好的機會。最重要的是,一旦清軍水師跟朱濆在澎湖消耗過大,週瑯佔據了金門之後,清軍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能力收復,足夠週瑯在金門站穩腳跟。

    週瑯的判斷在接下來的一個多月很快就被驗證。

    清廷拔擢福健銅山參將李長庚為澎湖協副將,責令其刻期收復澎湖。李長庚此人乃是一員悍將,應該算是本時代清軍水師中為數不多的能打、敢打的將領。他曾做到了福建海壇鎮總兵,但臨海有海盜出沒,結果一番官府內部運作之下,海盜被指是從他的轄區出沒的,結果被褫職。

    李長庚憤怒興兵,變賣家產,招募鄉勇,硬是靠自己的力量將這夥海盜擒獲,接著又被啟用,補了海壇游擊,後來又升遷為銅山參將。任上多次主動出擊從越南來的海盜集團。

    可以說,他的官位就是靠著打擊海盜得來的。

    這樣一員悍將,對朱濆的威脅還是很大的。

    週瑯不知道的是,歷史上,李長庚堪稱朱濆這個海盜王的命定對手,最後李長庚跟朱濆以及另一個海盜王蔡牽,在台灣附近的海面上激戰,李長庚和蔡牽雙雙戰死,朱濆也沒躲過後續的追擊,三人等於是一起魂歸大海的。

    這樣的命定對手提前找上了朱濆,結果朱濆依然遇到了麻煩,在李長庚的猛攻之下,很快就派人來向周瑯告急!

    儘管上次朱濆向周瑯表示了誠意,可週瑯依然決定不救,這不是個人感情的問題,而是冰冷的利益算計!

    按照週瑯的心思,他寧願澎湖被清軍攻下呢,那樣的話,台灣北部的陳周全就不會再有南下征討週瑯的心思,而該考慮如何應對源源不斷的清軍絞殺了。

    相比陳周全,週瑯擁有強大的艦隊,以及強大防護的港口砲台體系,他更不怕清軍的海上攻擊,更能擋住清軍登陸,另外只要陳周全在,清軍的打擊對象就不可能是周瑯,畢竟陳周全現在可是自稱皇帝,天無二日,乾隆如果能接受這種明目張膽的挑釁,他就不是乾隆。

    所以在周瑯看來,反倒是清軍水師佔領澎湖,對台灣產生巨大的威脅,而周瑯則佔據金門,伺機開拓福建商路,這樣一個三方互相威脅的局面,對自己最為有利。

    因此週瑯不會去救朱濆,但是對朱濆的求援使者卻不能這麼說,如果朱濆看到李長庚勢大,選擇放棄澎湖,那麼對周瑯來說也不是好事,能讓朱濆多消耗一些滿清水師的力量,對周瑯是最為有利的。

    所以周瑯告訴使者說,請朱大出海放心,自己的艦隊不久就會起航,還煞有介事的命令艦隊準備出擊,讓使者看到自己確實在準備出擊的物資後,才送使者離開。

    相信得知自己會有援助的朱濆,更容易選擇堅守,畢竟澎湖對朱濆這種海上勢力來說,非常有價值。但如果沒有太大的把握,海盜容易犯游擊習氣,沒有堅守的絕對信念。

    週瑯的第一艘船是在使者離開三天后出航的,目的當然不是去救援,而是去探路。

    通往福建的海路,早就在哈拉爾的親自測量下,繪製出了最詳細的海圖。因此去福建並不是畏途,一艘老閘船迎著風勢快速奔赴金門,將一路上的情況都記錄下來,發現哪裡的防禦果然鬆懈後才返航,返航也沒有直接回到打鼓港,而是大膽的去澎湖繞了一圈,確認了朱濆和李長庚果然戰的兩敗俱傷後,才快速返回打鼓港。

    週瑯這才命令艦隊全速出擊,直撲金門!
mk2258 發表於 2018-2-25 11:08
第九十四節回到鄭芝龍時代


    週瑯現在一共有六艘歐式武裝商船,還有三十艘老閘船,雖說艦隊規模相比這個時代的海盜來說略顯寒磣,朱濆這樣的打海盜,動輒上百艘船,但周瑯艦隊的火力別說這些海盜,就是滿清水師都比不上,每艘船平均二十門火砲,總計七百多門艦炮,完全可以碾壓滿清任何一座砲台了。

    為了不錯失福建水師主力出擊澎湖這難得的戰機,週瑯派出了所有軍艦,力求畢其功於一役,他也確信如此強大的火力,足以佔領金門,甚至廈門。

    艦隊司令是哈拉爾,週瑯大膽任命了這個瑞典人為司令,主要還是看重對方的經驗,也只有他才有大艦隊作戰的經驗,而其他船長都不具備這個經驗,甚至幾乎所有的船長,都沒有繪製歐洲海圖的能力,完全是憑藉經驗和中國傳統的航海學在航海。

    由於艦隊規模膨脹過快,造成大量船長都是趕鴨子上架,經驗最豐富的,反而是那三個海盜頭子。其他的船長,則是出自謝清高的船上。謝清高的幸運號已經往返過印度,南洋一帶,第二次出行的時候,週瑯就招募了大量的讀書人跟隨謝清高學習航海。

    謝清高擁有豐富的航海經驗,但其實他的航海學知識,也是這兩年學習的。他在印度的時候,僱傭了一個貧窮的蘇格蘭繪圖師學徒,然後結合對方的製圖能力和自己的航海經驗,就開始在大海上闖蕩,然後過程中他跟對方學會了許多知識,雖然謝清高沒學會製圖,但看懂海圖的能力是有了。

    謝清高帶著從鳳山縣各地招募來的讀過書的年輕人做學徒,從台灣到南洋,從南洋到印度,往返一年時間,算是培養出了幾十個能看懂海圖的人才,但要說他們的能力有多強,就真的差強人意了。

    這些人回來後,繼續在謝清高和哈拉爾的船上實習,直到老閘船打造好後,才一個接一個的被趕鴨子一樣趕上了船當船長,手下則是招募的漁民和普通人,還打散了邱通三位海盜的手下充當船上的基層軍官,這樣才能勉強開動老閘船。

    艦隊打造完成之後,倒是讓哈拉爾帶著進行過多次演習,看著也有模有樣,但真正的戰鬥力如何,恐怕還得經過檢驗才行,這也是為什麼週瑯會孤注一擲把所有軍艦都派出去,如果這些人都成熟了,只需要十艘就足以拿下金門了。

    艦隊都去了金門,週瑯依然留了三艘小帆船,雙桅、吃水淺的荷蘭帆船,這是荷蘭人生產的樣品,荷蘭人試圖讓周瑯接受打造荷蘭式軍艦,但周瑯覺得荷蘭人船吃水淺,速度快,可是船體薄,火力弱,適合做武裝商船而不適合做軍艦,更傾向於英*艦,所以只打造了三艘作為偵察船後,就停止了打造。

    這三艘船現在輪流往返於澎湖和打鼓港之間,相比金門的情況,週瑯更關心澎湖戰況,只要清軍跟朱濆依然在澎湖死戰,那麼偷襲金門的計劃,就不會受到干擾。

    週瑯發現李長庚作風頑強,但進攻卻十分保守,並沒有直接攻擊朱濆的老巢,沒有攻擊澎湖本島的媽公港,而是先從外圍打起,一座島嶼一座島嶼進攻,一座砲台一座砲台進攻,幾乎攻占了澎湖外圍所有的要地。

    週瑯不由有些擔憂起朱濆來了,顯然他的對手是一個經驗很豐富的強敵,澎湖本島位於列島中央,外圍據點的丟失,意味著朱濆幾乎陷入被包圍的窘境了。

    週瑯即擔心朱濆的安危,也擔心金門之戰的結果。如果朱濆頂不住李長庚的壓力,自己的艦隊進攻金門又受到挫折的話,這次偷襲計劃基本上就破產了。朱濆此人如果戰死,週瑯也覺得很可惜,畢竟對方是目前中國沿海最大的反清力量之一,就此滅亡實在是可惜。

    而且朱濆的作風跟普通海盜有所區別,他雖然也做海盜的買賣,但更多的是衝著海貿去的,他更像是鄭芝龍,而不是張保仔,一旦給予糾正,他很容易就能轉化為海商集團,是難得的海洋貿易力量,死了著實可惜。

    一個月後,李長庚已經開始進攻澎湖本島,朱濆岌岌可危。

    這時候金門的消息終於傳回來了,順利攻占金門和廈門兩座島嶼。

    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週瑯馬上傳令留二十艘老閘船防衛金、夏,一直到艦上隨行的技術人員完善兩島的砲台防禦。十六艘主力艦立刻返航,趕赴澎湖,但並不是去解救澎湖,而是去解救朱濆。

    週瑯的作戰目的是,利用自己船堅砲利的優勢,壓制李長庚控制的砲台,然後衝破李長庚艦隊的封鎖,進入澎湖港內,但並不是幫助朱濆堅守,而是接應朱濆撤退。在外有李長庚圍困之危,內有周瑯艦隊接應的情況下,朱濆這個海盜不可能有什麼死守汛地的念頭的。

    下完這些命令之後,週瑯才有心思思考一下眼前的局面。

    根據金夏之戰的狀況回報,兩島清軍的防守極為鬆懈,砲台根本就沒有起到作用,大半大砲年久失修,竟然有超過六十年的老炮。這種海防,根本就擋不住正規艦隊的攻擊。

    這個消息讓周瑯很欣喜,打下金門是基本要求,打下廈門則是最優選擇,這樣就可以用這兩座島嶼控制漳、泉地區的出海通道,可以利用九龍江和晉江兩條通往福建內陸的河道,一旦打通貿易,將會得到巨大的商業利益。

    同時打下金門和廈門,也讓周瑯赫然發現,似乎此時的海洋格局,又回復到了明末鄭芝龍時代的局面,清朝跟當時的大明朝一樣,控制著大陸,而台灣卻在荷蘭人和鄭芝龍這樣的海洋力量手裡掌控著。

    相同的局面,基本相同的統治哲學,如果滿清政府跟大明政府做出了一樣的應對措施,週瑯一點都不感到奇怪。

    於是他認為,明朝鄭芝龍時代的局面,很有必要研究一番。

    請了幾個熟悉歷史和地方志的老學究請教一番之後,週瑯心中突然升起一個莫名其妙的想法:

    “清廷會不會詔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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