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異域神州道 作者:知秋(連載中)

 
Babcorn 2018-3-1 15:26:1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8 70640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 16:44
第十八章

    「平裡斯?」名叫斯蒂芬妮的小個子法師用一種看到蒼蠅的眼神看著對面熱情的灰袍法師。「你到這裡來做什麼?奧斯星港的工作是由我來負責的。」

    「是臨時由你來負責的,斯蒂芬妮。你只是暫代我們執行部的工作,接下來該交給專業的人士來處理了。」灰袍法師毫不介意自己那個擁抱姿勢的落空,還是笑嘻嘻的,只是那種笑容陰沉沉的,就像一隻食腐動物一樣,帶著永遠抹不去的敵意和食慾,讓人看起來永遠都不會感覺到舒服。

    「到現在為止,我的工作進行得很順利,並不需要你們來接手。」史蒂芬妮冷冷地回答,甚至沒有想要坐下來的意思。

    「不不不,我覺得並不是這樣。雖然你在規劃部,研發部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但是說到執行,確實還是個外行人。」這個叫平裡斯的灰袍法師看起來三十來歲,比較符合一般人對於法師的想像,瘦削而蒼白的臉色,略微凌亂的頭髮和眼袋,神情也是浮誇中帶著陰鷙,說話的腔調尖細難聽。「比如像現在這樣的情況,組織給你在奧斯星城打下了這麼好的基礎,你卻居然連一群野蠻的西方人都對付不了,還暴露了自己的意圖和蹤跡。我不能讓你再這樣浪費組織的資源了,所以下面的工作由我來接手吧。」

    「我再說一次,這裡的工作進行得很順利,我已經安排好了接下來的一系列行動,馬上就能把那些西方人帶來的東西拿到手。而且奧斯星城城主的位置也會落到安東尼家族的手中,兩件事都可以完美達成。」

    「所以這就是我說你不專業的原因。」灰袍法師聳聳肩膀坐了下來,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紅茶。「這樣重大的兩件任務,你卻在同時進行。西方人帶來的材料是非常重要的,蓋西迪會長親自叮囑過一定要拿到手。而奧斯星城的主導權關係到整個西海岸的戰略部署,這樣重要的兩件任務即便是我們來,也要仔細周密地部署,一步一步地實行,你居然在現在這樣準備不足的情況下同時進行……」

    「我覺得這些有關組織內部的事情,應該在沒有其他人在場的時候討論。」史蒂芬妮看了一眼沙發上的老烏鴉。老烏鴉好像完全沒有聽到旁邊的爭論一樣,依然神態悠閒地一口一口地喝著紅茶。

    「沒關係,法夫海德先生現在已經是奧法復興會的下級會員了。」平裡斯陰陰的一笑,對著老烏鴉舉了舉茶杯,老烏鴉微笑著舉起茶杯回應了一下。

    史蒂芬妮瞪著這兩人,然後一字一句地說:「他只是個靠勒索敲詐販賣人口起家的黑幫頭子,連個最低級的零級戲法都不會,怎麼能成為組織的正式成員?」

    「當然可以。法夫海德先生剛剛給組織捐助了兩萬奧金。這些金幣所能創造的價值當然遠遠超過幾個低級戲法了。」平裡斯又笑了笑,笑得非常開心。「而且法夫海德先生個人的能力,他所擁有的組織對於西海岸的作用,對復興會都有著極大的價值,關鍵是法夫海德先生那對於帝國的一腔熱血令人感動,所以我就用掉了我每年一次的舉薦機會,把法夫海德先生發展為我們組織的成員了。」

    「哈哈哈哈,兩萬奧金?對,是筆不錯的收入。」史蒂芬妮也笑了起來,笑聲尖銳刺耳。「不過你自己收了多少?五萬還是十萬?又夠你買兩個樹精女奴了不是嗎?老烏鴉,不,下級會員法夫海德先生,我不得不承認您有優越的眼光和豪邁的膽識,能夠察覺到復興會即將在西海岸掀起的浪潮,用加入其中的方式自保甚至再上一步,這是非常不錯的選擇。不過我要提醒您,不,是提醒你們兩個,復興會並不是供人利用來滿足私慾的工具,凡是有這種念頭的人,我打賭他們一定沒有好下場。」

    老烏鴉依然是一臉祥和,氣質雍容優雅地喝著紅茶,臉上的笑容沒有減弱半分,灰袍法師平裡斯的臉色就有些掛不住了,眼角抽動了幾下,陰森森地說:「不要用沒有任何根據的枉自猜測來轉移話題了,我們把話題挪回原點吧。史蒂芬妮,聽說你還想抓捕西方人法師當做研究素材?關鍵是你可憐的抓捕行動還失利了。你居然在這樣重要的任務中還不忘記你在研發部的本職,這是你不適合執行任務的鐵證。有鑑於你執行不力,我以執行部正式執行者的身份來接手你剩下的工作。這是執行部的條例,我也有充分的理由,你無權拒絕。」

    史蒂芬妮一張臉已經漲得通紅,瞪著平裡斯咬牙切齒地說:「你這個連六環聯合公式都解不開的庸才知道什麼,那個東方人使用的技能有非常大的研究價值,如果能解析出原理來,價值說不定還在那些煉金材料之上!而且你難道忘記了法師最重要的品質是什麼了嗎?是求知慾!」

    「我不用解開什麼聯合公式也是一名優秀的正式執行者。而且很遺憾地告訴你,我不久之前剛剛掌握了兩個五環法術,加上豐富的經驗,配給的執行魔像,在執行力上可比你強多了。至於你的求知慾所帶來的輕率舉動不僅暴露了自己,還有可能因此牽連到組織在西海岸的計畫。」重新佔據了主動的平裡斯不溫不火地反駁,還很是刻意地嘆了口氣,用那種食腐動物的眼神重新上上下下打量著倔強地站在那裡的小個子法師:「我說,親愛史蒂芬妮,你這麼拚命做什麼呢?居然還刻意用法術把自己變裝成這個樣子,你難道不知道你美麗的模樣和火辣的身材讓我們執行部的不少年輕人們都徹夜難眠嗎?加上你那高貴的出身和姓氏…聽說阿托尼亞大法師對你很迷戀,你只要願意,伯爵夫人的位置就是囊中之物,從此你也不用再勞累忙碌地四處奔波,不用再在實驗室裡解剖那些噁心的屍體去做那些危險的煉金試驗,而且拉攏一位大法師對組織來說也是極大的幫助……」

    「夠了。你再說我都要吐了。你簡直就是在侮辱法師這個高貴的稱謂。」面前的小個子法師露出一種看著蒼蠅吃屎一樣的噁心的表情。「智慧和求知,這才是法師最重要,也是唯一值得驕傲的財富。如果改造成地精能讓我的智力更加發達,更容易感知到深層魔網,我絕不會有半點猶豫。你剛才所說的這些東西證明你和那些買賣豬肉運送糞便打掃茅廁的販夫走卒沒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我說,兩位閣下,能不能暫時停下。與其毫無意義地相互指責,不如來說說我們即將面對到的實際困難?」

    一直老神在在地喝著紅茶的老烏鴉終於咳嗽了一聲,把兩個法師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他倒不是單純地替這兩位新『同僚』之間的衝突打圓場,實際上今天也確實有很重要的問題急需解決,繼續裝模作樣聽著兩位法師大人吵嘴只是浪費時間。

    「昨天下午,前港務總督羅伊那拉大人帶著一位西方人去了墨蘭堡的羅斯切爾德本家大宅,面見了阿托金男爵等等幾個實際掌權人。在這種敏感的時候,他們願意花費時間來接見一個西方人,這代表了背後一定有不同尋常的意義。我派人去調查,終於從羅伊那拉大人家中的僕人口中得知,那個西方人之前帶著太陽神殿的牧師強行闖入港務總督大人的宅院,指責他指使人暗殺神職人員。」

    「這是項非常嚴重的指控,羅伊那拉大人當然不會承認,但是前一天晚上確實發生了一起襲擊神職人員的事件,導致了一位太陽神殿的牧師受傷。在神職人員的誓言下,就算沒有留下什麼證據,也沒人敢於否定這起惡性事件的真實性。我想這就是他不得不帶領那個西方人前去面見家族掌權人的原因。」

    「你看,你看,親愛的史蒂芬妮,這就是你不成熟不專業的舉動帶來的後果。那些神棍不是不能碰,我就很喜歡一邊和那些灌了迷藥女祭司做些有益身心的運動,一邊拷問她們的信仰問題,但是那必須得悄悄的,不留下半點痕跡和口舌的情況下去做。你這樣輕率地行為居然還失敗了,這就給了西方人一個介入羅斯切爾德家族中的機會。雖然他應該不能借此做什麼,但萬一發生些什麼超出預料的變故呢?我只希望你沒有在那次失敗的行動中洩露太多秘密,或者說,那個西方人看不出什麼太多的東西。」

    平裡斯陰陽怪氣的腔調讓史蒂芬妮的臉再度漲紅了起來,不過難得的是這次她並沒有開口反駁。

    「很遺憾,恐怕那個西方人真的是借這個機會做了些什麼。」老烏鴉揉了揉額頭。「根據我的情報,阿托金男爵等幾個人不是逐一的晉見,而是同時和這個西方人見面並召開了一個緊急會議,內容暫時無法得知,但我覺得我們應該提高警惕。」

    「只是羅斯切爾德家族的話,是翻不起什麼大浪來的。無論他們願不願意,下一屆的奧斯星城主都不會再由他們家族中的人擔任,這將是法師議會的決定。」平裡斯不以為意地聳聳肩,然後又頗有深意地一笑。「當然,我們依然要提高警惕,至少不能讓我們的法夫海德先生的利益受到太多的損害,他可是我們值得信賴的下級會員,他手上的組織也是我們復興會的重要財富。」

    「謝謝您的體諒,平裡斯閣下。」老烏鴉也不僑情否認,直接點了點頭。實際上他忍痛大出血付出了那十五萬奧金也就是為了這個。現在證明這一個選擇確實是明智無比。「那麼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該……」

    咚的一聲,會客室的門被撞開了,老烏鴉的一個親信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老大,老大…您…您…快…」

    「冷靜下來,好好說。」老烏鴉自己先就從一瞬間的驚怒中冷靜了下來。和這兩位法師閣下商議的事情太過緊要,他自然是吩咐過所有人不許靠近這裡的,但是這個比較親信的手下這樣直接衝了進來,肯定是有了極為緊急重大的變故。

    那手下猛喘了幾口氣才說:「您…您快走吧…治安官帶著一個西方人,還有守護之手的高文,北方軍團的人和港務衛隊把這裡包圍了。他們說我們涉嫌襲擊神職人員,涉嫌勾結邪教徒,要來搜查這裡呢。兄弟們拚死頂住他們不讓他們進來,但一旦真打起來是攔不住他們的…您趁現在快走吧。」

    「什麼?這…這…怎麼可能這樣?他們怎麼能…怎麼能找到這裡的……」縱然以老烏鴉的隱忍和城府,對這個消息也有些接受不了,猛然從沙發上站起,卻又是一臉的呆然。

    「喔喔,看來你輕率的舉動還真的給我們的法夫海德先生帶來麻煩了。」平裡斯卻不顯得多麼吃驚,還有閒暇端起紅茶喝上一口,斜眼瞥了下史蒂芬妮。

    史蒂芬妮臉色發青,卻沒有說話反駁,只是低頭誦念了幾聲做了幾個手勢,雙眼的焦距微微一變,然後也是眉頭一皺,說:「是真的。我安置的秘法眼也顯示外面至少有好幾十個生命體徵強度在三四個能級以上的生物,其中有幾個達到了六七級以上,以人型生物來說,算是標準的高威脅單位。」

    「別擔心,法夫海德先生。實在不行就把他們放進來,然後把他們都處理掉就行了。你的組織現在可是奧法復興會的重要附屬,可不能輕易受損啊。」平裡斯陰森森地笑了笑。「而且作為真正的專業人士,我的手腳可是很乾淨的,絕對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那些舞刀弄槍的粗魯傢伙也許在普通人看來算得上是強大,但是在奧法的面前也並不比一些頭腦簡單的野獸難對付到哪裡去。」

    「不,不是這麼簡單的…….有問題,一定是有問題。」老烏鴉的神色陰晴不定,眼光閃爍,並不純粹是慌亂。「治安官每個月接受我一百枚金幣的賄賂,而且有把柄捏在我手裡,港務衛隊兩名隊長也有大部分收入是靠著我給他們的。還有阿托金男爵也在我的生意裡入了股,我出事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他們為什麼會突然聯合起來這麼做?」

    「難道是那個西方人真的去……不,絕不可能,他一介外來的異族,來到奧斯星城也不過短短幾天,怎麼可能有能力搞出這麼大的事來。這其中一定有鬼。我要出去看看。」短短的幾個呼吸之後,老烏鴉就恢復了冷靜。對兩個法師鞠了一躬。「兩位閣下,還請暫且迴避一下,我去和他們交涉。如果是單純地為了給神殿一個交代,讓他們隨便搜查一下對付對付就行了。」

    「無所謂了。」兩個法師對視一下,然後灰袍法師聳了聳肩。小個子法師點了點頭:「也好,那我先去把那個西方人女法師給轉移到其他地方去。」

    「哦,對了,親愛的史蒂芬妮你還抓住了一個女法師。」平裡斯笑了起來,搓搓手,舔了舔有些發白泛青的嘴唇。「我能去看看嗎?要知道我對於審問女性可是有非常豐富的經驗哦。」

    『幸運埃羅的兔子腳』其實是一棟很大的複合式建築,三面環繞的狹長房舍中間是一片陰森幽靜的庭院,而庭院的角落上則豎立著一間由岩石搭建,顯得古樸而古怪的小小石屋。

    「哦哦,原來這裡還有一座水元素神殿?」看到這個古怪石屋,平裡斯大驚小怪地叫了一聲。「看樣子至少是托蒂亞王國時代留下的了。是德魯伊修建的嗎?為什麼不拆了它,難道現在還有人在供奉元素神靈嗎?」

    「庸碌無知的平民總是對神靈有著先天上的敬畏和恐懼,即便是不怎麼回應祈禱的元素神靈他們也不敢冒犯。這棟建築的修建者是個發了財的海商,把一座廢棄的小小神廟納入自己的花園大概是一種特別的暴發戶式的審美情趣,也許他還想著水元素之神能保佑他免於海難?不過現在的唯一作用就是間審問和關押人犯的地方。」

    隨口解說著,史蒂芬妮帶著平裡斯走到了石屋門口,但他們馬上站住了腳步,因為裡面的景象多少有些出乎他們的預料。

    那個受命於看管人犯的歐羅漢子現在已經趴在地面上沒了聲息,雖然看不出任何的傷痕和血跡,但滿身的泥濘和地上的痕跡,還有凝固在臉上的痛苦表情,都顯示他是經過了一番掙扎才喪命的。

    好在殺死他的凶手還沒有離開。石屋中央的水塘裡,被鐐銬鎖著的西方女法師正盤膝坐在那裡,看見兩個法師出現在門口,她身邊水塘中的水居然全數沸騰起來,然後糾結凝固變形升上半空,像是一群有著生命的透明毒蛇,對著兩個法師表示著敵意和威脅。

    「哦哦哦,你看你,史蒂芬妮,你輕率地關押在這裡的俘虜可是出現了問題呢!」

    史蒂芬妮面沉如水,陰冷冷地盯著水中的西方女法師,旁邊的灰袍法師又是幸災樂禍,興高采烈陰陽怪氣地大叫起來:「難得你還用上了禁魔鐐銬。你忘記這玩意對神職人員是沒什麼用的嗎?不過你不是說這這位西方女士是法師麼?原來她居然還能引動水元素之神的神力啊。」

    史蒂芬妮哼了一聲,冷冷說:「西方大陸的原始施法體系果然和古代德魯伊有相通之處…這間廢棄了這麼久的神廟居然還有殘餘的水元素之神的力量,也還真是奇怪……不過,沐,你覺得這樣做有用麼?你不會真以為這種低級的元素之力,會對兩個真正的法師有什麼威脅吧?」

    「不重要,這都不重要了。」旁邊的灰袍法師摩拳擦掌,口沫橫飛,躍躍欲試。「重要的是,這位西方女士看起來很漂亮,正是我喜歡的類型啊。最最重要的是,我忍不住馬上就想要在她那美麗性感的軀體上好好探討一下西方法術的奧秘,就在那片清水裡怎麼樣?周圍湧動的水元素將會是不錯的助興道具。決定了!就是這樣!順帶一說,我建議你仔細旁觀,親愛的史蒂芬妮,你可以一邊解析西方法術的奧秘一邊欣賞我精湛迷人的技巧,而且我會非常非常高興的。」

    「這兩位歐羅道友,可否讓一讓?裡面那位沐道友可是我們大乾使節團之人,是你們將她囚禁於此的嗎?」

    突然從身後傳來的聲音讓兩個法師都悚然一驚,身周同時都閃過一陣法術靈光,早已儲存在道具中的防護法術瞬間被激活,同時兩人都朝旁側讓轉過身來。

    不過出聲的人並沒有偷襲他們的意思,他們都看到這個三十來歲,一身古怪長袍,模樣看起來很是斯文的西方人只是站在離他們十來米之外的庭院正中。

    「劉道長!」坐在水塘中的西方女法師也看到了這人,頓時忍不住喜出望外地驚叫出聲。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3-1 17:28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 16:44
第十九章

    雖然聽不明白西大陸的神州話,但是也並不妨礙兩位法師明白眼前這個西方人是極為危險的敵人。,他們並非那種只知道在法師塔中專研的學者型法師,而是更有經驗,更為實際,也更為危險的實戰型法師。

    尤其是早已經做過許多情報工作的小個子法師史蒂芬妮,更是第一時間就知道面前站著的這個看似年輕的西方男子是誰。

    「他是劉,那個西方使節團裡最厲害的一個。據說是法師,但是我曾觀察過他和一個高階劍士的戰鬥,更像是戰士的戰鬥方式,小心他的近身突襲就行。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但既然遇見了,那就先把他解決了吧。再要拿取剩下的煉金材料也就更方便了。」史蒂芬妮的口氣輕鬆,但是應對也一點都不馬虎,她裸露在外的皮膚開始顯現出鋼鐵一般的色澤,那是比普通石膚術更為高級的鋼鐵肌體,足可以抵擋大刀巨斧的劈砍,而且同時她面前的空氣也微微呈現出扭曲的模樣,那是肉眼難見的法師護甲。

    有這兩個防護類法術的加持,就算是一隻剛剛出生的小兔子也能夠把荒原巨狼的牙齒給磕掉,這是足以讓法師正面面對任何戰士的依仗。

    另一邊的平克斯身前的空氣也微微扭曲,也是給自己加上了這種法師護甲,不過他最主要的防護手段卻並非如此。就在剛才法術靈光一閃的同時,五個一模一樣的身影就在他身周浮現,連說話的聲音都是同時從這五個身影的口中發出來:「這樣看來,他沒有在背後第一時間偷襲我們是他自己的絕大錯誤。看起來他好像覺得我們是可以交流的對象?那麼我們要讓他失望了……」

    「劉道長!」石屋中,端坐在水塘中的沐沁沂大聲提醒道。「這兩人便是偷盜禮品,劫持我使節團軍士的罪魁禍首,千萬莫要放過他們。」

    「看得出來,這兩位歐羅道友俱非良善之輩。」劉玄應的目光從石屋角落中那兩具血肉模糊的兵士屍體上劃過,落在兩個法師身上,面色漸冷。「貧道自當為我大乾軍士討回公道,何況風先生也說不錯,見識見識這歐羅道法,順便讓這些歐羅法師知曉我神州道門的霹靂手段,接下來也方便行事。」

    「看起來,這個西方法師沒有偷襲,是想正面和我們較量較量。」平裡斯笑了,對面那西方人的臉色和眼神讓他猜到了對方的意圖,所以他笑得像是看見了一坨腐肉的鬣狗。「那麼我們就只能如他所願了。」

    這個時候,老烏鴉正在正門擋住了治安官和港務衛隊的一群劍士。

    在奧斯星城,老烏鴉已經算是多少有些具有傳奇色彩的人物。雖然『幸運埃羅的兔子腳』早已是奧斯星城最大的雜貨店,每天進出的人數以百計,但親眼看見過他的人卻是極少,他這一現身,那些港務衛隊的劍士們就都忍不住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這裡是私人宅院,如果沒有城主大人的手令,你們誰也無權進入這裡來搜索。」

    只是眼光一掃,老烏鴉就把面前所有人的神情和心態摸了個大概,拋卻那些只是聽命而來的劍士和守衛,這一群人中只有三個人的態度值得讓他花費心神留意一下。首席治安官托雷斯,守護之手的高文,還有那個應該是叫做風的年輕西方人。

    「但是新任的城主大人暫時還沒有甄選出來,難道在這個時段裡就任由那些藏污納垢的邪惡之徒盡情犯罪,任由那些危險的邪教徒肆虐了嗎?」高文淡淡說道。他依然還是那副永遠帶著三分疲倦之色的模樣。

    「高文大人,我尊敬您對正義的執著。但是如果您是指我這裡的話,托雷斯大人就在這裡,我可以請他作證人,等新任城主大人上任之後指控您污衊。奧斯星城所有人都知道這裡只是一個商社,往來和暫居在這裡的都是正經的生意人。而這間商社每年繳納的稅金可是這城市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收入。您說是吧,托雷斯大人。」

    老烏鴉侃侃而談,應對得揮灑自如。教會的聖武士是他最為討厭也是最為頭痛的一種生物,油鹽不進又臭又硬,但從某個角度來說這種人也是比較好應付的,只要沒有什麼切實的把柄,這些人就不會亂來。他們追求的和平必須要依託於秩序之下,而只要懂得運用,秩序本身就是一種非常好用的工具。

    「嗯……法夫海德先生是一位聲名卓著的紳士,他的商會確實也對奧斯星城貢獻良多…不過這個邪教徒確實是太過危險了。當然,我不是說法夫海德先生商會中潛藏得有邪教徒…只是這個為了避免給法夫海德先生帶來危險…」治安官搓著鼻子吸著氣,眼神飄忽不定態度猶豫搖擺,他當然聽得出老烏鴉話中的暗示。奧斯星城的稅收中有老烏鴉奉獻的不可缺少的一分,他的收入同樣也是如此,而且更為嚴重的是老烏鴉手裡可能沒有納稅的收據,卻絕對有他收錢受賄的證據。

    這是個不想來,卻不得不來的傢伙。老烏鴉輕輕瞥了神色治安官一眼就明白了。不過是誰讓他不得不跟著這些鬧事的傢伙來的?羅斯切爾德家族中的哪一位?阿托金男爵怎麼沒有阻止?難道他是默許了?

    是這個西方人搞的鬼?老烏鴉的眼光落到了旁邊那個叫做風的西方年輕人身上。他當然也對這個最活躍的西方人有所留意,但瞭解得並不多,現在看來這是個很有心計和手段,不大好對付的傢伙,不聲不響地就裹挾了這麼大一團麻煩來這裡。

    只是這個時候這個西方年輕人只是靜立在一旁並不說話也不表態,好像連注意力都有些渙散,心不在焉,有些神遊天外的感覺。這又讓老烏鴉有些看不明白了。

    「總之,我是絕不會允許你們在沒有足夠法律依據的情況下胡亂進去搜查,侵犯一群善良商人的私人住所的。如果你們非得要亂來,我們也就只有拚命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了。」

    老烏鴉擺擺頭,站在他身後的一大群面目猙獰,手持凶器殺氣騰騰的『善良商人』就立刻擺出了陣勢,抽刀拔劍,弓弩上弦,只等一聲令下就要真的動手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

    相對來說,這邊除了高文騎士還算是神色自若之外,以治安官為首和他手下的港務衛隊劍士,北方軍團的守衛都有些猶豫,氣勢一下就弱了下來。

    治安官咳嗽了一聲,眼光轉到了旁邊一直靜立不語的風吟秋身上,他只是奉命來『適當協助』這個奇怪的西方人的,這是阿托金男爵很含糊的口頭命令,他可不覺得包含讓他和老烏鴉正面衝突在內,做到現在這樣應該已經到極限了。只是這個奇怪的傢伙卻是一直一言不發,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不過也就在這時候,這個一直有些恍惚出神的風吟秋忽然眼睛一亮,抬起頭來,有些像是自言自語地低聲說道:「還真在這裡?好…開始了。」

    「什麼開始了?」托雷斯治安官覺得自己對這個西方人的忍耐已經快到極限了。「風先生,如果你不能提出有力的證據,恐怕我再不能幫……」

    轟的一聲悶響從這棟建築的深處傳來,地面和牆壁都在微微顫抖,老烏鴉身後的手下和港務衛隊的劍士守衛都驚奇不已地四處張望,只有老烏鴉的臉色微微一變。

    又是轟的一聲,這一次聲音沒有之前的響亮沉重,但房舍受到的衝擊卻好像更強了,角落中一些細小的裂痕裡有細碎的砂石掉落。

    「看來確實是有邪教徒潛伏在裡面,大家都不要動,我先去看看。」就在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時候,高文卻是率先低喝一聲,身形一閃就朝裡面衝了進去,一個身影緊跟其後,自然是風吟秋。

    老烏鴉張了張嘴,下意識地想要下令攔住那兩人,但兩人的速度都是極快,幾乎是一眨眼就從老烏鴉的手下身邊穿了過去,那些手下還在驚詫之中反應不及,再要阻攔已是攔不住了。好在那些劍士和守衛都在原地沒有動彈,老烏鴉也只能一揮手:「瘸子,留一半的人在這裡攔住他們,其他人跟我來。」

    不過短短的十多秒的時間裡,房舍後面的那一片庭院已經翻了個天,兩大片牆壁已經被掀開,有些猙獰地露出裡面的室內陳設。當兩個高階法師盡情傾洩破壞性的元素系塑能法術的時候,這磚石結構的三層樓房其實並不比一間小小的木屋結實到哪裡去,現在只是破壞了這內側的一片而已,還是因為這兩個法師的主要目標並不是建築本身。

    「該死!怎麼可能?連力場性質的衝擊傷害都無效?這個西方人是奧術戰偶嗎?」

    白光閃爍間,平克斯的身形瞬間重新換了個位置,而他原來所站的位置上,置換過去的最後一個幻像剛剛在一隻手的拍擊之下粉碎消失。這個時候灰袍法師之前的輕鬆得意早已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一張臉上全是震怒和驚訝,黑眼圈濃厚的雙眼瞪得鼓了出來,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不遠處一片灰塵煙霧中的西方人。

    「不是力場衝擊本身無效,而是他好像用非常精密的動作把那些衝擊全部規避和偏轉了…咳咳…」

    史蒂芬妮喘著氣,一雙眼睛也是死死盯住前面不遠處的身影。就在兩秒鐘之前,她費盡了心思才能鎖定目標發出的一記『次級飛彈風暴』卻沒有收到任何效果,二十多枚力場飛彈原本應該足以把一隻水牛給給打成牛肉醬,但那個西方人只是用很奇怪的姿勢原地一個轉身,就有半數以上的飛彈只能和他擦身而過,那些能夠打在他身上的飛彈也好像打在石頭上的彈珠,全部朝一旁滑開,彈飛了出去,徒然只能把後面的牆壁打了個稀爛。

    史蒂芬妮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比平克斯還要狼狽很多,她身上那一層金屬皮膚依然還在,但兩道暗紅的血跡在她口鼻間滿佈得一塌糊塗,一說話間還忍不住咳嗽,每一次都有更多的鮮血從口鼻中朝外湧。

    而這還是那個叫做劉的西方人法師手下留情的緣故。就在剛才戰鬥初始之際,那個西方人就忽然像是一隻沒有重量的幽靈一樣,一跨步就閃過了他們兩人的兩道低階法術,跨過了十多米的距離,捨棄了有數個身影的平克斯,一記輕輕的拍擊只在偏斜力場的法師護甲上微微一頓就穿了過去,打在了她的背心處。

    鋼鐵肌膚並沒有失效,她自己也感覺到被拍到的皮膚和肌肉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但是胸腹和臟腑之間卻好像被人拿著鐵錘狠狠地猛擊了一下,當時就一口鮮血噴出了一米之外,如果不是之前還有一個加強意志的低階輔助法術在身,就那一下就要暈過去。

    不過那個叫劉的西方人並沒有再加上一記,將她給徹底擊斃,反而是驚咦了一聲,看向她的眼光也微微遲疑起來。之後這個劉也沒有再度對她出手攻擊,只是對著平克斯窮追猛打。

    史蒂芬妮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讓對方害怕顧忌的地方,只是本能似的從對方的那種猶豫的眼神,猜到那應該是對方察覺到了她真正的性別,才和那些自以為是的蠻人戰士一樣對自己不再理會。

    史蒂芬妮當然不會因此就感恩戴德,反而只有濃濃的屈辱之感,強撐起不理會胸腹中傳來的撕裂般的疼痛,全力施展法術朝對方攻了過去,只是除了揚起一陣陣的煙塵和炸碎地面震破旁邊的房舍之外根本毫無建樹,剛才那一個次級飛彈風暴已算得上是最好的了,至少讓那個叫劉的西方人做出了規避的動作。

    「這個西方混蛋,再嘗嘗我的極效閃電法球吧!」平克斯嘶嚎著又從懷中拿出一本捲軸。他倒是沒受傷,不過也只是托福於五環『影替術』的效果而已,可以瞬間和任何一個造出的幻象互相交換位置,可說營造出的幻象還在就可以不斷逃遁,也不知道那個西方人是怎麼回事,居然完全不受那些幻象的迷惑,每一次都對準了他的真身而來。

    而這還不是最令人難以置信的。剛才十多秒之內,他們兩個法師已經嘗試過近十個攻擊法術,火球灼燒,寒霜冰封,酸液腐蝕,精神震盪,意志迷惑,沒有任何手段顯示出一丁點效果,最後連對金剛魔像都能起到作用力場攻擊也沒用,讓他震驚得幾乎不能自己,這一本閃電球捲軸已經是他最後能嘗試的一個手段。

    「沒用的。這傢伙絕對不可能是一個法師,應該是一個溝通了異族神靈的高階神戰士。雖然看不見他的鬥氣,但肯定有一種和鬥氣類似的層次極高的法則性力量在保護他,所以才能從根本上抵抗元素傷害和抗拒精神影響。」一旁的史蒂芬妮開口了,她的聲音嘶啞還帶著咳血的間斷,卻無比的冷靜。「如果不能在法則層次上產生對抗和削減,多少中低級法術都不會產生作用。別再浪費時間和捲軸了,不可能活捉這種對象,直接把你們執行部的玩意拿出來吧。」

    「分析的有道理,不愧是研發部的高才。」平克斯也終於冷靜了下來,點了點頭,打了個響指。「確實沒必要和這種西方野蠻人硬碰,讓他見識見識奧術文明和他們那種低級文明的決定性差異。」

    轟的一聲,側面房舍的牆壁粉碎,一個高達四米的巨大身影以肉眼難辨的速度衝出,直接和閃避不及的劉玄應撞在了一起,然後頂撞著劉玄應又撞上了另一面的房舍上,磚石結構的建築如同乾透了的面包一樣粉碎飛濺,連一點阻礙都產生不了,就被這身影頂著劉玄應給穿了過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 16:44
第二十章

    「不得不承認,你們西方人是有些令人吃驚的古怪伎倆,不過也並沒超出我們應對的範疇。」

    平克斯轉過身來,看著角落裡的沐沁沂。那間古怪的石屋在剛才的戰鬥中也被掀去了一大半,總算三人都下意識地控制住餘波,她身周浮現躍動的水波也凝聚成一片護盾抵擋了些散逸過來的衝擊,這才保住毫髮無損。只是她也只能困在那一片水塘中動彈不得。

    「很遺憾,漂亮的西方小妞,你的援兵沒有了。只是現在這裡看起來已經不大合適了,看起來我們得換個地方才能找些樂子。」

    「不過是一具沒有生命的傀儡而已,你以為憑那個就可以對付得了劉先生嗎?」沐沁沂冷然回答。剛才她也沒能完全看清楚那忽然衝出的東西是什麼,但那大異於人的外形,還有絲毫感覺不到生靈血肉氣息,也不難猜到那是什麼。

    「不過是傀儡?那可是帝國時代皇室衛隊的軍用325型衝鋒式鋼鐵魔像,一具就足夠把幾十個你們的劉那樣的高階異族戰士切成肉末。」平克斯咂咂嘴,又是自得又有些懊惱。「我本來不想使用這個的。消耗的能量晶石不用說,這玩意露了面,接下來這地區的工作可就不好進行了。不過沒關係,我們可以在你的身上好好彌補回來……」

    「別廢話了。」史蒂芬妮走上前去,伸手抓向沐沁沂。「快點先把人帶走隱蔽起來。使用魔像的動靜太大,為了以後的工作,我們現在最好不要在那些神棍面前暴露身份。」

    沐沁沂還是帶著鋼鐵鐐銬,行動受限,沒辦法閃躲和抗拒,只有身周的水流盤旋飛射而上朝著史蒂芬妮面孔上湧去。但那些水流在法師護甲之外就全數被擋住,沒產生任何的作用,史蒂芬妮的手還是抓到了沐沁沂的肩膀上,一陣電光閃爍之後沐沁沂就癱軟了下來。

    「看來對這些西方人的法術體系的研究必須要重視,這女人是重要的素材,就不能交給你胡來了…咳咳…」史蒂芬妮又吐出一口血沫,吟念幾聲之後打了個響指,一個半透明的朦朧人影就在她身邊浮現。那是三環法術隱形僕役,一個由咒法能量凝聚出的形體,動作緩慢沒有什麼戰鬥力卻可以幫法師做些粗活,包括搬運俘虜。

    平克斯揮舞起手臂大叫:「不,你要相信我,只是一些很友好的肢體運動,不會對她產生什麼傷害…。」

    「等等。」史蒂芬妮忽然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你把魔像設定成殺戮模式了?」

    平克斯馬上搖頭:「當然沒有,我可是專業的執行人員。這種情況下當然是對那個西方人的單向獵殺模式了。」

    「那怎麼還沒完?」

    平克斯也是一愣:「對啊,怎麼還沒完?目標死亡之後魔像應該就會自動返回…」

    事實上,自從那個高大的鋼鐵魔像帶著劉玄應一起衝進一側的房舍之後,裡面傳來的隆隆隆的沉悶衝撞聲就一直都沒有停止過,只是激揚起的煙塵和四濺的砂石泥土將那邊的視線全數遮擋住了,只有沉悶的聲音和整個建築不斷傳來的顫動顯示那裡的搏殺並沒有結束。

    哐啷一聲脆響,兩道人影從一側房舍中撞破窗戶衝了出來,一個身著皮甲的中年劍士和年輕的西方人落下,正是高文和風吟秋。

    「真巧啊。」風吟秋的視線在四周掃過,落在小個子法師史蒂芬妮身上。「這位叫什麼什麼史芬的法師小姐,上次你的不辭而別讓我覺得很遺憾,我還有很多事情想找你問個清楚呢。」

    「這個西方人怎麼會知道你的名字?」平克斯愕然看了看自己的同僚,然後忽然大笑了起來。「見鬼,不會是你自己把名字告訴他的吧?還有你那引以為豪的高貴姓氏?你是來奧斯星城相親的嗎親愛的什麼什麼史芬,可是人家根本都記不住你的名字呢。」

    史蒂芬妮已經金屬化的臉上又滿是血污,看不出臉色的變化,只是有一個咬牙切齒的表情,恨恨說:「這個傢伙叫風,也許比那個劉更難對付,千萬別用直接攻擊的指向性法術,他好像能在一定程度上復刻接觸到的奧術。他才是最重要的研究對象,我們必須活捉他。」

    「又是什麼古怪的西方巫術嗎?沒關係,一起列入獵殺序列,不,捕捉序列就好了。」灰袍法師回答得很輕鬆。帝國軍用制式魔像的操控極其方便,只需要他一動念之間,眼中捕捉到的目標影像就已經傳送到了魔像的記憶核心中。

    「兩位法師閣下。請問你們來到奧斯星城有什麼貴幹?」這時候高文開口了,看著滿地的狼藉還有這兩人的模樣,他就知道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無論有什麼貴幹,都不關你的事。」平裡斯掃了高文皮甲上的印痕一眼,再瞪著他說。「雖然我知道這麼說沒用,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守護之手的混球,不想死的話就滾遠點。」

    高文絲毫不以為意,只是抽出了自己的長劍,身上也散發出淡淡的白色光芒,說:「如果兩位法師閣下能得到本地貴族議會的認可,在城主大人那裡有所備案,那我自然是沒有任何干涉你們的權力,但你們並沒有。我現在懷疑兩位法師閣下和奧斯星城最近發生的叛亂有關,你們的行為也造成的本地民眾的死傷和損失,我必須要把你們抓起來交由貴族議會處置。」

    「守護之手的混球都是這麼囉嗦而且討厭。」平克斯吐了一口唾沫。如果非要挑一個貴族領主們喜歡的教會組織,那守護之手勉強能算一個,一般來說貴族領主也會默許這些愛管閒事的神殿騎士和聖武士們幫助維持秩序。當然,對於他們這些執行者來說,這些人就是最為討厭的蒼蠅了。

    但是雙方的四人就這樣只是在言語上針鋒相對,並沒有真的馬上動起手來。實際上,他們的大多數注意力也都沒有在對方身上,而是在那邊不斷顫抖轟鳴,飛揚出煙塵泥沙的屋舍裡,或者說在那看不見的劉玄應和魔像的戰鬥中。

    兩個法師還算得上是篤定,對鋼鐵魔像的戰鬥力顯然是極有信心,那雖然不是帝國時代最為強大的魔像,也是只有皇家衛隊才能配備的一流殺戮機器,就算是斬殺地行龍之類最為強大的野獸也不在話下,只是對那個西方人能支撐這麼久有些奇怪而已。而要對付面前這兩個對手,鋼鐵魔像也當然是最方便穩妥的手段。

    風吟秋和高文也並不慌張,他們的感知無疑要比兩個法師更為敏銳,雖然肉眼看不見,但是能察覺到那其中劉玄應的氣息卻並不見衰弱,只是他們也拿不定和他對戰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也才沒有動作。

    「混賬,怎麼回事?」

    「在那邊在那邊,那個西方人和高文騎士在那邊!」

    「怎麼回事?這邊怎麼亂成這樣?有什麼東西在倉庫大樓裡?」

    也就在這微妙的對持中,一邊下層的房屋破損處一群手持凶器吵吵嚷嚷的歐羅大漢衝了出來,一看這內院中宛如廢墟一樣的景象都大吃一驚,正是追著高文和風吟秋而來的黑幫份子。老烏鴉面色陰沉地在幾個親信的簇擁下走在最後,看了一眼已經變作廢墟的庭院和小半邊建築,陰沉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而且很聰明地立刻往後退了幾步——法師的戰鬥中不可控的東西太多,即便是旁觀也是種危險的舉動。

    很快的,他的這個舉動就被證明確實是非常地有先見之明。那一陣陣沉悶的顫動正在建築內部飛速挪動,朝著他們這邊靠近過來。周圍不斷地有牆壁和屋頂在崩塌,這片高大厚重的建築群好像是被鑽進了一隻餓瘋了的老鼠的大面包,外部勉強還能保持外形,只是也可以看出內部正在飛速地凹陷粉碎,然後朝著這裡靠了過來。

    轟的一下,那個不斷粉碎崩潰建築的罪魁禍首如同一團失控的暴風一樣從那些黑幫漢子附近衝了出來,只是被那外圍稍稍地掠過,十幾個高大健壯看起來可以和水牛較勁的大漢就像被猛擊了一錘的番茄一樣,連基本的形狀都保持不住,直接就被扯成了滿天的紅色醬汁和碎片,只剩幾個和老烏鴉一起站得靠後些的黑幫漢子運氣好沒被扯入其中。

    「戰爭魔像!」高文失聲驚呼,看著那突然出現的事物頭一次露出了震驚之極的神色。

    衝出來的是一個奇怪無比的構裝體。那有異於任何生物的外形看起來極為奇怪,勉強要說的話就是把兩隻六隻腳的蜘蛛削去一半身體後上下粘貼拼湊在一起,或者說,這就是個由十二把足有兩米多長的奇形寬大刀鋒組合成的怪異構裝體,中間的軀幹部分只有臉盆大小,好像就只是起個連接這些刀鋒的作用,除此之外的其他所有部位都在銀光閃閃,鋒利而尖銳地彰顯著這種戰爭魔像的存在意義——最大效率的殺戮。

    這個怪異鋼鐵魔像的攻擊方式極為簡單,就是那十二把巨型刀鋒輪番不斷地從各個角度不斷地砍劈刺殺,但就是這樣看似極為簡單的攻擊,在快到了極點的速度和構裝體巨大的力量下遠比任何繁複的招數更為難以抵擋。一秒中至少有二十次以上的砍劈三十次以上的刺擊讓這個怪異構裝魔像化作一團半徑四米飛速移動無堅不摧的刀鋒旋風,將所遇到的一切都絞殺成碎末。

    刺耳的破風聲和破裂聲中,凡是被那些刀鋒接觸的無論是木料家具,磚石泥土還是金屬物件都在瞬間粉碎,但是唯獨是被鋼鐵魔像追著砍劈的那個身影卻還是完好無損,時而以極快的速度在小範圍之間挪移閃避,時而以極為怪異的姿態在數把刀鋒的夾縫之間掠過,時而還能強行徒手攔下遮擋砍下刺殺而來的刀鋒,說不上是遊刃有餘,卻基本上是能應付得下來的樣子。

    「不可能!他是怎麼辦到的?不可能有可以抵擋高頻振動的精金刀鋒切割的生物體,他是怎麼能……」

    這一幕卻讓兩個法師幾乎要把眼珠子瞪出來,平克斯更是雙手抱頭高聲驚叫,好像看見了一隻蒼蠅施展十環奧術一樣。

    就在這短短的一息之間,高文已經帶著滿身的白色光芒化作一道流光衝到了兩名法師面前,手中長劍一斬而出。他當然也被魔像和劉玄應的戰鬥所震驚,但那只是短短的一瞬間而已,他沒有忘記對面的兩名法師才是他真正要注意的對象,立刻抓住了這稍縱即逝的機會。

    可以防護尋常刀劍斬擊的法師護甲在環繞著鬥氣光芒的長劍下如薄紙一樣脆弱,劍鋒不過凝滯了十分之一眨眼的時間就切入了平克斯的肩頭,但也就是在下一個十分之一眨眼的時間之內,平克斯的身軀化作了一片虛無。

    白光閃爍間,平克斯的身影出現在了十多米開外的地上,臉上還保持著中劍之時的驚愕神情,不過馬上就變作了痛楚和恐懼之色,慘叫一聲摀住了肩膀,那裡已經開了一道四五寸長,深可見骨的口子,鮮血止不住地大股大股地朝外湧。同時他耳朵上的一枚水晶耳釘則無聲無息地化作了粉末灑落而下。

    高文的臉上也連一點驚訝之色都沒有,法師們保命的各種手法和道具層出不窮,出現這種情況一點也不奇怪。他順勢轉身再出手,這不過也只是半眨眼的延遲而已,旁邊同樣在震驚中的史蒂芬妮也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同樣被一劍斬中。

    不同的是史蒂芬妮沒有平克斯那樣可以自發逃逸的法術道具,好在的是她身上那鋼鐵肌膚的防護依然還在,噹的一聲脆響,她整個人就被這一劍斬得飛了出去,一頭撞進了一堆瓦礫中去。雖然她一翻身就已經站起,但是被斬中的一條胳膊已經呈現出一個不自然的形狀,顯然是折斷了。

    但幾乎就在她站起的同時,高文如影隨形地也跟到了她的身前,一劍對著她胸口刺出。這位守護之手的聖武士雖然並不嗜殺,這一刺也是掌握了分寸計算了女法師本身的防護力,只想將人制住沒有置人於死地的意思,但這出手確實是老辣到了極處,一旦抓住機會就絕不給敵手以絲毫還手的機會。

    四枚力場飛彈從史蒂芬妮的手間飛出。雖然被高文突襲,但她的臨戰反應也絲毫不慢,在被擊飛的半空就知道了接下來必定會是狂風驟雨般的追擊,立刻就準備了這個可以瞬發的低階法術。

    力場飛彈在這極短的距離下無從閃避,嘭嘭聲中眨眼間全數擊在高文身上,但也只能是讓他微微朝後退了一步而已。這低階法術對於普通人來說也許傷害不小,但面對激發了鬥氣的高階戰士就很難有什麼明顯效果。尤其是身為守護之手的聖武士,高文鬥氣中自帶相當程度的『防護』屬性,這一點衝擊力大可承受得起。一頓之後他手中的一劍依然帶著風聲刺下,而史蒂芬妮也再沒有釋放法術的時間了。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這時候不遠處的平克斯才捂著肩膀,看著落在長袍上的二環粉末,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也不知道是因為傷痛的恐懼,還是心痛那一個明顯價值不菲的救命法術道具。

    呼的一聲,化作一團刀鋒風暴的鋼鐵魔像忽然丟下了一直追殺著的劉玄應,轉而撲向了另一邊的高文。只是眨眼之間就橫跨了數十米的距離,四把巨大的鋒刃從四個不同的角度斬向了剛剛被更改的新獵殺目標。

    這種攻擊絕不可能再靠著鬥氣硬去承受,再也顧不得即將刺到女法師胸口的長劍,高文朝旁躍開,四把比他身體還大的刀鋒險之又險地從他身邊擦過,碎石飛濺中將他原本站立的地面砍出四道深深的溝渠。灰袍法師暴怒之下也沒有忘記設定指令,這最近的一道溝渠離女法師的腳只有半公分的距離,卻還是在構裝體精密的動作下沒有傷到她半點。

    四道斬擊落空,馬上又有八道斬擊重新跟上,鋼鐵魔像的刀鋒風暴將全部的攻擊轉移到了高文身上,頓時逼迫得這位守護之手聖武士狼狽不堪,一邊以長劍抵擋一邊拚命後退。

    另一邊,和這鋼鐵魔像搏殺許久的劉玄應才落下,長舒一口氣,剛剛最後一輪的攻擊居然將他一直斬在了半空中半晌不曾落地。仔細一看他現在的模樣也並不是如何的瀟灑自若,一身道袍上居然有十數道長長的刀痕,尤其是雙手的位置早被斬成了赤膊,上面還有十數道隱隱透著紅色血跡的傷口,只是在精微入化的掌控之下沒有多少血流出來而已。

    「如何,劉道長,這歐羅大洲的機關傀儡之術感覺如何啊?」風吟秋笑吟吟地走了過來,手中還提著昏迷癱軟著的老烏鴉。剛才的混亂之間他居然沒去理會兩個法師,反而是去把這黑幫老大給捉住了,那剩下的幾個手下也被他隨手打暈。

    「確實不凡,即便是神機堂的那些天工級機關獸比起來也是遠遠不如,怕是百十架來也抵不住這一具精鋼傀儡。那速度之快力道之巨鋒刃之厲,倒是驚得貧道也是一身冷汗。」劉玄應搖搖頭,神色讚歎之間也有幾分心有餘悸。

    「神機堂才生發多少年。還只是一幫匠人擺弄出來的,在我神州道統中連細枝末節也未必能算上。這歐羅傀儡卻是歐羅道統中核心成就的一部分,自然不能同日而語。」小夏點頭。他對神機堂機關之術算得上是相當瞭解,當然也更有發言權。神機堂的機關獸用了和道法相結合的動力爐之後才說得上是勉強擺脫了匠人機關的範疇,但看看那鋼鐵魔像的運作和構造,以煉金術打造的身軀,直接依靠魔網來運行,就知道高下之別不可以道里計。只是看高文的反應這鋼鐵魔像似乎並不多,早這一點上,神機堂的天工機關組能如流水一般地造出機關獸來,倒是勝了一籌。

    「不過…終究也只是機關死物罷了。只要看清了運轉規律也就不難對付……」看著遠處魔像追砍著高文的戰況,劉玄應若有所思之後目露精光,剛才的親身體會之後現在再旁觀幾眼,心中就有了幾分明白。「那位高俠士應付起來頗為吃力,貧道去助他一臂之力,盡快將這精鋼機關獸給拿下。」

    「好,那這兩位歐羅道友便讓給我了吧。正好和他們好生親近親近。」風吟秋一笑,將手中的老烏鴉丟在一旁的碎石後面,然後朝著那邊的史蒂芬妮和平克斯走去。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3-1 16:53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 16:44
第二十一章

    「兩位法師閣下,其實我是沒有什麼惡意的,只是有一些問題想要問個清楚。」

    風吟秋攤開雙手,露出一個很輕鬆的微笑,不緊不慢地走向兩個法師,說話的語氣也是非常淡然:「當然,如果兩位想要切磋一下也沒關係。我對你們歐羅大陸的奧術成就非常有興趣,兩位有什麼手段大可盡情地用出來讓我見識見識。」

    「這傢伙那囂張的樣子是什麼意思?是想故意激怒我們嗎?」

    「雖然這樣臭屁的模樣看起來很噁心,但我還是要再提醒你一句,這個叫風的傢伙非常非常難以對付。除開力場系之外,儘量不要直接用奧術去攻擊他……你還能用出多少法術?」

    「……大概二百個節點左右。你呢。」

    「大概一百五十左右。」

    「除了最後序列之外,還有什麼備用的手段和道具麼?我是沒有了,完全沒有預料到這些西方人會這樣難對付。我還以為衝鋒魔像就可以解決所有對手,難道我們現在就要撤退?」

    「……我還有一個捲軸,幫我稍微拖住一下。」

    相對於風吟秋的輕鬆,史蒂芬妮和平克斯就是滿臉的凝重和陰鬱,局面的極度不利讓這兩個原本不和的同僚再也沒了爭執的心思。另外一邊,那個叫劉的西方人居然重新衝向了追殺著高文的戰爭魔像,在他加入那團刀刃旋風之後不止救下了岌岌可危的高文,還好像很快和魔像形成了一個膠著的局面。他們兩個現在最有希望能爭取到的優勢,是盡快解決面前這個裝模作樣的傢伙,轉過去和魔像合力。

    剩餘的精神力已經不多了,剛才對付那個劉的時候就消耗了大量的精力。無論是再高明的法師,再強大的精神力都不可能無限制地觸動魔網釋放法術,兩人如今剩下的精力也就連一小半都不到,頂多也就是兩三個三四環的奧術,面對的還是無法用直接指向性法術去對付的的敵人,他們只能將壓箱底的手段都用出來。

    「來吧,仔細看著,好好見識一下偉大的奧術文明的神奇力量,絕對會讓你們這些野蠻人大開眼界的。」平克斯也做出囂張姿勢的勾了勾手指頭,然後開始誦唸咒文,揮舞手勢。運氣不錯的是這似乎是個非常猖狂自大的對手,如果如同之前的那個守護之手聖武士一樣抓住機會不管不顧地直攻過來,他哪裡能夠這樣大搖大擺的施放法術。

    果然,風吟秋原地站住了沒有再靠近,反而饒有興趣地看著平克斯的誦念和比劃著的手勢。

    作為施放奧術的本質來說,咒文和手勢其實並不是必須的,能溝通魔網,引動元素共振的只能是人的精神。但實際上作為一種很重要的輔助手段,咒文和手勢又是很重要的,讓施法者可以更容易地集中精神和計算法術公式,這和很多人在算數的時候要念出聲或者用紙筆輔助一樣。其中的每一個音節和手勢都是帝國時代魔法學院花費無數心血研究出來的,可以保證將出錯的可能性減低在最小,將施法的難度下降到最低。

    藉著這個大好機會,平克斯當然要保證把自己的剩餘的所有精神完善完美地演變成一個法術,而且他相信這繁複的手勢和音節絕對可以讓這個自大的西方人摸不著頭腦。

    相當於啟動最低級的零環戲法一百七十三次的精神力按部就班地觸碰到了第四層的魔網,一絲不苟地構建完成了平克斯記憶中的法術模型,他感覺到一陣虛脫般的無力感湧上的同時,也能察覺到魔網正引動著各種能量和法則匯聚到一起,演變成為他需要的那個法術。

    他面前不遠處,空氣中忽然浮現出一團暗紅色的火光,還有滿溢出的硫磺氣味,隨後這團火光和硫磺氣息就凝固在一起飛速變形,三秒鐘之後,一個渾身暗紅,好像一隻放大了數百倍的螞蟻的怪物就那樣出現了。

    居然是煉獄兵蟻。平克斯的眼睛不禁一亮。這個四環奧術『召喚下級惡魔』能召喚到這種棘手怪物的時候可不多,一百次也未必能碰到一次,他這次可是撞上好運氣了。煉獄兵蟻絕對算是最接近中位惡魔的幾種下級惡魔之一,論難對付的程度絕對是首屈一指。更重要的是,這種惡魔非常容易操控。

    「咦?這個是…」風吟秋也是眼前一亮。這樣虛空造物的手段在神州江湖上可是極為罕見,無論魔門的凝聚陰魂鬼體還是天師教的力士神將,都只是法力凝聚而成的虛幻之物,眼前這個卻是活生生的怪物。那形如巨大螞蟻的外形,身上卻覆蓋滿了細密的鱗片和代表了危險的尖刺,從猙獰異常的口器中滴下的液體落到地面上立刻腐蝕出一個個的小坑,發出難聞的酸臭,前面的兩隻鰲足上還拿著兩把刀劍模樣的武器。風吟秋甚至能聞到從這怪物身上散發出的濃濃的類似硫磺的臭味,感覺到那絕不算弱的氣息,無論如何,眼前這個都是真實存在的活生生的怪物。

    「這個東西叫什麼?」風吟秋還問。

    「煉獄兵蟻,下層位面的惡魔,好好領教一下吧。」平克斯冷笑了一下,用精神去刺激了一下法術留下的烙印,煉獄兵蟻就嘶嚎著衝了出去。相對於其他煉獄生物常常帶有的暴躁失控的本性,這種很類似真正螞蟻的階級分明的群居物種,在服從命令的本能上就要強得多。

    這個下級惡魔的身軀大概有小型馬的大小,速度也不比馬慢,甚至更快,六隻腳在地面上一蹬就竄到了風吟秋的面前,兩把形狀古怪粗糙的武器對著他當頭劈下。風吟秋居然也沒有躲閃,而是雙手一伸就抓住了那兩把武器。

    這武器粗糙得就像是小孩隨手用泥巴捏成的一樣,只有上半截勉強算得上是鋒銳,下半部根本就是不規則的圓柱形,所以風吟秋才輕輕鬆鬆地接住了,不過傳來的巨大衝擊力馬上讓他後退了一步,這才紮下馬步站穩。

    這力量絕對大過兩三頭野牛了,風吟秋也是暗暗驚訝。然後他猛然看見那近在咫尺的猙獰頭顱上的那張更為猙獰地嘴朝他一張,連忙本能地一個歪身扭頭,一股酸臭炙熱的感覺從他耳旁激射過去,啪地一下濺射到他身後的一堆破碎的牆壁磚石上,立即將那堆磚石融成了一團酸臭的暗紅色熔岩。

    這一下連風吟秋也忍不住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想不到這怪物詭異凶悍到這等地步,這一口熔岩酸液若是沒能閃開,就算是他也絕不好受,運氣不好傷到了眼睛說不得就只有狼狽逃命一途。然後他馬上又感覺到手掌上傳來的陣陣灼燒般的疼痛感,連忙鬆手再往後退了一大步,再看雙掌,握住那武器的掌心皮膚已經被完全腐蝕掉了,

    咚的一聲悶響,一記從側面而來的力場飛彈打中了風吟秋的太陽穴,讓他又是微微一陣頭暈,原來是後面的平裡斯瞅準了機會,用出這個力場系的一環法術偷襲。也不知道他是否用了什麼特殊技巧,居然讓力場飛彈在半空中以曲線飛行越過煉獄兵蟻從側面打了過來,不過也只有這一發命中了,其他兩枚都是砸在了旁邊的殘牆上打得灰塵飛揚。

    眼看著能夠把普通人腦漿砸出來的力場飛彈只是讓這個年輕西方人偏了偏頭,平克斯的心裡也是頗有些無奈。剛才那個召喚下級惡魔的四環法術基本上已經將他的精神榨了個精光,除開必須要留下執行『最後序列』的最後保底精神力,現在他也只有用這個最簡單一般來說也最實用的一環法術來偷襲了。只是可惜,史蒂芬妮叮囑過的唯一能用,一般來說也是最實用的手段也沒起到什麼效果,至於其他一環法術基本就不可能再有什麼作用了。

    至於吃驚,他已經有些麻木了。他很確定從今天開始之後就會把這些高階西方戰職者定位在極難對付的怪物一級,看似都沒有使用鬥氣,但卻基本完全免疫奧術傷害,能和戰爭魔像肉搏的靈巧,可以和煉獄兵蟻正面較勁的力量,連煉獄兵蟻那用自身蟻酸混合熔岩元素粉末凝固成的武器都只能燒掉一層皮……能做到這些的怪物在大陸上真的很少。

    然後馬上又有更讓他吃驚的事情發生,只見那個西方人伸手一張,一連串的力場飛彈就從他的手掌間飛出,密密麻麻地打在了煉獄兵蟻的身上,讓這個煉獄生物在怪叫聲中後退了好幾步。

    『次級飛彈風暴』?這個西方人怎麼可能會使用奧術?還是四環奧術?平克斯揉了揉眼睛,差點就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然後他馬上就發現了原來那並不是次級飛彈風暴,而是一連串的一環奧術力場飛彈,只不過使用得極快,看起來彷彿是一個瞬間就能飛出三十枚飛彈的四環奧術而已。

    但是這個發現只是讓平克斯更覺得不可思議了。法師每次接觸魔網,釋放法術之間是有間隔的,無論是自身的精神緩和還是魔網的彈性流動都是必然存在的。雖然越是強大的法師精神緩和的時間越短,越能在最短時間內再度接觸魔網,其間的難度也和法術等級有關,但那也是有個限度。比如剛剛接觸一環魔網的初級法師,釋放一個力場飛彈術的之後的緩和大概要十秒左右,而他和史蒂芬妮這樣受過正統法師訓練的精英法師就最多只需要三秒,那些停留在法則之壁前的高階法師大概只需要兩秒,至於那些邁過了那一道門檻的大法師們,也許有人會將這個壓縮到一秒甚至半秒之內。

    但是這個西方人釋放的間隔卻絕對在半秒之內,那簡直就是用和眨眼一樣的速度在朝外丟著一環法術。

    呼呼呼呼,一連串的力場飛彈迎面飛來,把平克斯從呆若木雞的狀態中驚醒,他連忙就地一個翻滾險險地閃開。原來是強行擊退了煉獄兵蟻的風吟秋趁著空隙給他也來了一串。靠著這個不知道忘了多少年的戰術動作重新滾到了煉獄兵蟻的身後,平克斯在地上蹭得灰頭土臉的翻身站起,這輩子第一次對不知道詛咒了多少次的學院實戰教官生出了感激之意。

    幸好那個西方人好像不會使用曲線射擊那種高段技術。心有餘悸地從煉獄兵蟻肢體間的縫隙看出去,平克斯卻看到那個西方人並沒有乘勝追擊,反而是呆了呆,然後將視線投向了自己的身後。

    不用去猜測,馬上平克斯也感覺到了,一陣強烈的元素氣息伴隨著魔網的震動在他身後浮現。那是史蒂芬妮在使用她最後的壓箱底手段。而這種程度的氣息和震動,平克斯不用看也知道她用了什麼——那是一本『召喚土元素長老』的七環捲軸

    真是捨得,看樣子這小妞真的是拚命了,難怪要我幫他拖延一下。平克斯心中也是大有感慨。雖然他們的地位和資源遠超普通的高階法師,但七環以上的捲軸也真不是容易弄到手的,很多時候都只能作為壓箱底的手段來使用,畢竟在帝國榮光早已遠去,奧術文明凋謝的這個時代,能夠製作法則性奧術捲軸的大法師已經是屈指可數了。

    一般性的法術物品激活都很方便,製作者都會在上面留下一個節點,只需要以一個零環戲法的精神力去刺激一下,早已經設置好了的回路就會自動地連接魔網輸送能量。但是對於七環以上的大法術可就沒有那麼簡單,涉及到直接干涉世界法則的運轉,即便是單純的啟動節點都是不亞於一個三四環奧術的複雜過程,當然某些極為罕見珍貴的法術物品上會附加得有再次簡化這種啟動節點的附加性法術,但是一般來說一次性的捲軸上是不會有的。

    所以史蒂芬妮使用這個捲軸才需要他來掩護。只是他現在要用什麼去掩護,如果那個西方人朝那邊噴射飛彈要怎麼辦?難道自己要用身體去幫她抵擋那雨點一樣密集的力場飛彈嗎?倉促間平克斯腦海中靈光一閃,朝旁邊一撲一沖一撈,就把早已經昏迷了的沐沁沂抓在了手裡。

    「不要亂動!否則我把這個西方女人的頭給砸爛!」平克斯把沐沁沂扯到身前,一隻手對著她的腦袋,朝著風吟秋大聲喊叫。

    居然忘記了這裡還有個人質,真是難以想像的愚笨失策!平克斯後悔羞愧之後也是慶幸自己能及時醒悟到這一點。看來是一直以來執行工作的順風順水,還有根子裡對於法師這個身份的驕傲,讓他下意識地不會去想這種手段。幸好現在還不遲,也不需要這個西方人就範,只需要能讓他遲疑一下,保證史蒂芬妮手中的那個捲軸能夠完成就好了。

    但是風吟秋只是看了他一眼,根本都沒有理會他的意思,轉身就朝史蒂芬妮那邊衝去。

    什麼?難道這個西方女法師不是他的同伴嗎?是他根本不在乎還是拿準了我不敢動手?他沒有朝史蒂芬妮釋放力場飛彈是不是他還有顧忌?倉促之間平克斯腦海中數個念頭閃過,但是也真找不到辦法去阻止。

    好在這時候重新衝上來的煉獄兵蟻充分體現了召喚生物的價值,包含蟻酸的粗糙武器一陣亂砍,剛好把風吟秋截停了下來,對這種詭異怪物用那種危險武器的攻擊,他也不敢憑藉身體硬抗。

    煉獄兵蟻的身上滿是淺淺的凹陷,有些地方還滲出了猩紅色的體液,剛才那一輪力場飛彈可以看做是數十個大漢用重錘的猛擊,想要毫髮無損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這個煉獄生物現在看起來依然是龍精虎猛凶悍異常,將兩把蟻酸武器揮得旋風一樣攔在了風吟秋面前。

    能召喚出這玩意來運氣真的不錯。眼看到風吟秋被攔住,平克斯心中也鬆了一大口氣。這種類昆蟲的煉獄生物不止力量敏捷皆具,防禦力與生命力也極高,執行命令更是一絲不苟,幾乎沒有明顯的弱點,可說是最好用的召喚生物之一。眼前這個西方人手無寸鐵,連招架都做不到,看來是沒可能在短時間之內突破過去了。

    身後的土元素躁動的氣息越來越強烈。平克斯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史蒂芬妮手捧著一張展開的捲軸正在緩緩地朝下放去,如山一樣厚重,如海一樣無邊無際的土元素氣息正是從那張捲軸上朝外滿溢,連捲軸下方的地面也好像受到了這氣息的吸引,正在緩緩地朝上隆起。

    元素疆域已經連接,這個法術已經到了最後階段。平克斯也放下心來。擁有自身意識的長老級元素可不是那些普通元素可比的,也許有些使之與緩慢,但加上有類法術的加持,純論戰鬥力的話不比刀鋒魔像差,在這個場面下絕對是決定性的存在。

    一聲古怪的慘嘶傳來,平克斯轉過頭來,剛好看見煉獄兵蟻那拿著兩把蟻酸武器的鰲足落地,同時頭上的兩隻觸角高高飛起,風吟秋手中一把閃爍著七彩的光劍一閃而沒,丟下慘嘶著的煉獄兵蟻就轉身朝著史蒂芬妮衝去。

    「次級虹光劍?怎麼可能?」平克斯覺得自己的下巴可能掉在地上了。剛才那個西方人手中的東西他可看得很清楚,那可是以前研發部從帝國遺蹟中發掘出來,復原仿造出的五環法術。那法術雖然後來流傳出去了,但能學會的法師可是極少極少的,現在卻從這剛到大陸不過幾天的西方人手中冒了出來。也只有這種厚度無限小,理論上連精金都可以切割的五環奧術,才能這麼輕易地將煉獄兵蟻的防護一刀兩斷。

    要怎麼阻止?還有辦法阻止麼?眼看著風吟秋朝史蒂芬妮那裡飛掠過去,平克斯只能目瞪口呆,手足無措地站著。也就是他這一愣神的時間,風吟秋也衝到了史蒂芬妮的面前,伸手抓到了她手中捧著的捲軸,似乎是想著強奪過來一樣。

    但就在他的手觸碰到了那捲軸的時間,他的人忽然呆了一呆,好像是瞬間出神了一樣。

    下一個瞬間,那個捲軸終於落到了隆起的地面上,所有的法術回路和法則編織都已經完全完成,捲軸化作了灰燼,海量的土元素在地面上匯聚成型,飛快地隆起,成型。一個高達五米以上的泥土人偶拔地而起,將還愣在原地的風吟秋給頂得滾到了一旁。

    「成功了!」平克斯一拍手掌,激動萬分。泥土人偶旁邊,一臉疲憊的史蒂芬妮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噌的一聲巨響,一把兩米多長的巨大鋒刃轉著圈飛了過來,一下落到不遠處,幾乎將整個刀鋒都插了地面。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3-1 16:5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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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劉玄應的手掌第八次拍在那幾乎比他身體還寬的刀鋒側面,對同一把刀,同一個方向,同一個力量,然後他就感覺到了掌間勁力反饋來的細小變動。,

    這巨大刀鋒其實一直在以肉眼難見的極微小又極快的速度在振動,這其中產生的變動之微小,比一隻蚊子改變一下飛行速度在翅膀上產生的震動變動還要輕微,但是落在劉玄應這樣的金丹真人眼中,已經算得上是很明顯了。他立即雙掌齊出,狠狠拍擊在了刀面上,含而不發的陰柔內家真勁帶著一絲玄天真罡狂湧而出。

    嘭的一聲脆響,巨大刀刃的根部連接之處崩碎了,粉碎金屬碎片四散飛濺,失去了動力和支撐的巨大刀鋒也隨著慣性飛了出去,從幾個劍士的頭頂上掠過,將後面的一片殘牆又削去一大片,引起一片高聲驚呼之後隨之而來的就是轟然叫好。短短十秒之內,這已經是鋼鐵魔像被崩斷的第二隻刀鋒。

    高文側身躲過一把刀鋒的刺擊,以蘊含鬥氣的長劍一撥,卸開了另一把巨大刀鋒的斬擊。雖然魔像整體的速度並沒有放緩,但是缺少了兩隻刀鋒之後,那攻擊的頻率和威力已經是明顯降低,已是好對付得多了。

    神情複雜的看了旁邊應對自如的劉玄應一眼,高文的心情更是複雜。也就是灌注了他那擁有『防護』屬性的鬥氣,才能勉強用武器正面抵擋這種精金刀鋒的切割,否則即便是再精良的武器和鎧甲,在那種砍劈和切割之下也是脆弱無比。但即便如此,剛才他面對那狂風暴雨般的攻擊的時候也危險到了極點,如果不是這個西方人的及時救援,他也只有耗盡鬥氣被斬成碎片。

    高文曾花數十年的時間遊歷大陸,四處冒險,見識經驗都非常豐富,對於這種鋼鐵魔像的底細也是清楚的。奧法文明巔峰時期的軍用品,也就包含了奧法文明的巔峰煉金成就,那以精金合金鑄造的身體已經達到了金屬所能達到的理論上強度的極限,幾乎是不可以外力破壞,否則也根本不敢以那種形狀,承受魔像那麼大的速度和力量。每一架戰爭魔像上,都有成百上千個異族戰士的冤魂。縱然是矮人牧師們召喚的土元素的重擊,獸人狂戰士以重武器的攻擊,都極難對這種殺戮機器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是現在這個西方人居然只是用一雙肉掌就將之崩斷了。

    以高文的眼光,當然能看得出劉玄應之所以能做到這一點,憑藉的絕不是巨大的蠻力,而是難以想像的技巧。魔像設計得再精巧,那終究只是死板的構裝體,速度再快再猛,攻擊方式也是單調的,上一個劈砍是如此,下一個同樣也是如此。不斷的在同一個方向同一個點上施壓,再借助了魔像本身揮砍的力量,一次,兩次,三次,次數的累加之下承受力量最大的關節處遲早會產生磨損和疲勞,當到達一個微妙的臨界點之後以特殊的發力方式去震盪那裡,也就能產生遠大於直接攻擊的破壞。

    但是能做到這一點,又是需要對力量的流動有難以想像的細微感悟,宛如本能一樣敏銳的直覺,還有不輸於這魔像的那種精細入微的對力量的掌控。高文自認為在所見過的戰士中,自己在技巧的掌控上已經算得上出類拔萃,但是和這個西方人一比,原來還是如剛剛入門一般的粗糙。

    拋下不大適合在這時候出現的感慨,高文瞥了一眼周圍,心中微微一鬆。鬧到了這樣的地步,相信早已經驚動其他神殿的人了。這個最有威脅的鋼鐵魔像已經快要解決,再有其他神殿的守衛者趕來幫忙,那兩個法師想必再也翻不出什麼花樣來了。

    周圍的地勢早已經成了一片平坦。老烏鴉苦心經營,依為基地的這一片樓房宅院在鋼鐵魔像的肆虐中化作了一片廢墟,無論是精心加固的灰漿還是超厚的石塊牆壁,在那十二把巨型精金刀鋒之下都如同脆餅乾一樣的鬆散,在劉玄應和高文有意無意的引導下,這周圍幾乎已經很難看到還能成型的建築殘片了。

    無論再是精幹凶悍的黑幫分子,在老大生死不明的情況下也再沒有了半絲對抗這種怪物的鬥志,全都一哄而散。沒有人阻止,這動靜又鬧得如此之大,外面等候著的衛隊和劍士都遠遠地圍在外圍,對於這種和魔像之間的戰鬥早已超越了他們能插手的層次,他們也就只能小心地在遠處旁觀,目眩神迷地看著這場超越了他們想像的戰鬥。

    帝國時代的軍用戰爭魔像,許多人都只是在傳說中聽說過這種軍用殺戮機器,直到現在親眼所見那摧枯拉朽一般的威勢,代表了冰冷殺戮的猙獰構造,如風一般的速度,才明白這東西到底有多可怕。但就是這樣恐怖的怪物,高文大人和那個西方人卻能在近身戰鬥中與之抗衡,甚至已經開始佔據上風之後,旁觀的劍士和守衛們只看得如痴如醉。當這第二把刀鋒肢體也從那魔像的身體上崩落下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忍不住地大聲叫好。

    「那邊的那是什麼?好大的一個土元素!」對於另外一邊的戰鬥,這些圍觀的人也不是不知道,只是這邊鋼鐵魔像的戰鬥實在太過炫目,根本顧不及去看那邊罷了。只有這時候那高大的土元素拔地而起,這才引人注目起來。

    一名身著華美鋼甲的劍士從遠處飛奔而來,速度之快疾逾奔馬,一身環繞著一層淡淡的光輝,正是日光神殿的神殿騎士之一。這邊鬧出的動靜如此之大,整個奧斯星城中都有所聞,稍有見識的百姓市民都知道這些大場面的搏殺很容易誤傷,無論是大範圍的法術神術還是失控的召喚怪物都是普通人沾著就死的玩意,連熱鬧都不敢來看,都躲得遠遠的,但神殿卻肯定要派遣人來一看究竟。

    「長老級的土元素?」神殿騎士的眼光自然不是這些尋常的守衛劍士可比的,一看到那高達五米以上的巨大身軀,就明白了這是什麼。再一看到那邊和高文還有劉玄應打成一團的鋼鐵魔像,神色立刻為之一變。「戰爭魔像?是有哪位大法師和守護之手起了衝突?…等等,這氣味是….煉獄生物?」

    「這是怎麼回事?」神殿騎士眼光落在還在那邊翻滾嘶嚎的煉獄兵蟻上,原本已經凝重的神情更是變得如臨大敵,抓過兩名圍觀的守衛厲聲喝問。

    守衛老老實實回答:「高文大人和那個西方人說老烏鴉這裡可能有藏匿邪教徒,強行要來搜查這裡,結果不知道怎麼的就和那邊的兩位法師打了起來,那法師原來還帶著魔像…..」

    「邪教徒?果然是這些卑鄙的法師搞的鬼!」神殿騎士狠狠地看了那土元素長老腳下的兩個法師一眼,隨即閉目低吟一聲,隨即身上的光輝大盛,直衝雲霄。

    一聲悠遠深沉的輕響從遠處響起,遠處的日光神殿的位置上也有一股光輝衝天而起,好像在和這神殿騎士身上的光芒相呼應。而神殿發出的那一道光柱則在高空隱約幻化成一個巨大的阿曼塔神徽的光影。

    那一聲輕響並不震耳,卻有著一股彷彿能深入人心靈深處的震撼之力,剛剛才召喚出土元素長老鬆了一口氣的史蒂芬妮和平克斯也是全身一震,隨即看到了天空中那巨大的太陽神神徽。

    「該死,魔像的動靜鬧得太大,引起那幫神棍的注意了。」

    「沒想到那個劉真的有這麼厲害…真是怪物。」

    「都是你的責任!鋼鐵魔像這麼寶貴的東西你平常是怎麼保養,又是怎麼使用的?居然出現了這樣嚴重的損害,那可是固化了『堅固』法陣的精金合金!」

    「這…這個…我也不知道…那你還不快讓土元素長老上去幫忙,合力把那個劉給解決了。然後和鋼鐵魔像一起強行衝擊那些西方人的駐地,把需要的東西搶到手。趁著魔像的動力核心還有剩餘能量,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

    「這能行?我們可都沒什麼精神再施放法術了。靠煉金藥劑強撐可不是什麼好主意,那些東西能不用最好。還有天上那道日光聖輝…」

    「那是太陽神殿的最後底牌,輕易不會動用的,最多只是這樣威懾一下起個警示作用而已。而且我們已經擺明了的法師身份也可以讓他們投鼠忌器。至於其他,這些神棍去追擊那幫復仇者教會的傻瓜了,北方軍團的主力還遠著,這奧斯星城裡的高端戰力並不多。就算是一起來也攔不住的鋼鐵魔像和這個土元素長老的。拿到東西之後直接啟動最後序列離開就是。至於剩下的爛攤子,我們以後再來慢慢收拾……」

    「好吧…」

    「那你還不快指揮土元素上去?」

    發覺情勢不妙,史蒂芬妮和平克斯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商議出了當前的對策,但是史蒂芬妮轉頭瞪看著高大的元素長老,這個巨大土偶卻是一動不動。

    「我…我…現在怎麼無法和這個元素之靈溝通了?剛才不是都還可以的麼?印記依然在我這裡,刺激起來也是毫無問題的,但現在怎麼絲毫沒反饋?法則性的捲軸,不可能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出問題的。」

    史蒂芬妮還在驚訝之中,忽然就看見那土元素長老的身軀抖動了一下,只是卻並不是如她所指使的那樣朝鋼鐵魔像那邊奔去,而是俯下了身,伸出兩隻足需要兩人合抱手臂,張開只有三個指頭的怪異手掌朝著她和明克斯兩人抓來。

    土元素長老的動作並不快,像是一個癱瘓病人般地有些失調,縱然兩個法師在萬分驚詫之餘也是連滾帶爬地險險閃開。轟轟兩聲巨響中土石崩飛,土元素長老的怪異手掌只是在地面上抓出兩個大洞,握起了一大堆泥土。

    「這個…這個反應是…」史蒂芬妮滿臉驚駭地左右張望,然後看向了不遠處的一堆磚石廢墟。「是你在搞鬼?」

    嘩啦聲中,磚石堆中站起一個人來,正是風吟秋。他頭臉之上全是灰土,但是那一雙看著土元素長老的眼睛卻是亮得爍爍生輝:「原來是這樣,原來你們歐羅大陸的土元素…是這樣的有趣麼?」

    「這…這傢伙竊取了土元素長老的操控權?」平克斯也是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就在剛才土元素長老拔地而起的時候,莫名其妙陷入發呆狀態的風吟秋被頂得滾落在了一旁,然後成型的土元素長老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抬腳一踢,把他像是一顆小石子一樣地踢飛了出去,撞進不遠處的一對廢墟瓦礫中再也沒了動靜。

    那時候操控土元素長老的自然是史蒂芬妮,對風吟秋她一直是深有戒心,因此操控土元素的頭一個動作就是把這個危險的傢伙給踢開。但是被埋進瓦礫中的風吟秋卻沒了動靜,另外一邊崩碎飛來的鋼鐵魔像的殘肢和一系列的變動才讓史蒂芬妮和平克斯暫時性地將他給忘記了。

    而萬萬沒想到,這個怪異的西方法師馬上以這樣的方式強勢閃亮地重新回到了他們的視線中來。

    遠處還在努力揮砍著的鋼鐵魔像忽然轉了個向,朝著風吟秋這邊飛快奔來。這魔像的變動突然而毫無徵兆,連正與之對戰著的劉玄應和高文都來不及反應。雖然有兩隻刀刃已經斷掉,但依然還有十隻刀鋒為肢體,鋼鐵魔像速度沒有絲毫的下降,刀鋒在地面上快捷無倫地點擊飛奔,只是呼吸之間就跨越了近百米的距離朝著風吟秋撲來。

    平克斯的應對沒有一點猶豫。當發現這個西方人居然不知道用什麼辦法竊取了元素長老的操控權之後,他第一時間就在鋼鐵魔像的虛擬機械意識中把這人列入了中最優先擊殺的對象。只有將這個傢伙擊殺,奪回元素長老的控制權,他們的任務才會有最後一絲完成的希望,否則就連自保可能都會有問題。

    風吟秋沒有閃避的意思,好像根本都不知道背後有一道飛速撲來的刀刃旋風一樣,他還是看著土元素長老,簡直就像十八歲才第一次看見裸女的少年一樣,全神貫注,雙眼放光地看著那一塊五米多高,略有些顯得笨拙粗糙的巨大土偶。

    噌噌噌噌的飛速切割聲中,飛速衝來的鋼鐵魔像沒有砍中風吟秋,而是一頭紮進了土元素長老的懷抱中去。或者說,本來笨拙緩慢的土元素長老忽然做出了一個頗為靈活的飛撲動作從風吟秋的頭頂上撲了過去,剛好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鋼鐵魔像。

    切割聲中無數的大大小小的泥土石塊飛濺,在戰爭魔像的精金刀鋒面前,什麼樣的泥土石塊也和鬆軟的蛋糕沒什麼區別。但不斷地有泥土石塊被切割下來,落地之後卻又馬上如流水一樣朝戰爭魔像的面前湧去,這土元素長老好像變作了一團沒有固定形態的軟體怪物,不停地在被戰爭魔像的刀鋒切割,卻又以更快的速度在變形凝聚重新往魔像身上湧去。戰爭魔像的肢體全都是鋒利的精金刀鋒,但本體終究不是一隻單純的利刃,在來自各個方向,全方位的泥土的大力擠壓下,就這樣被擋在了風吟秋十米開外。

    土元素長老的身軀不止在不斷地變形,也在不斷地變化,那些湧動的泥土飛快地變得更加密實,堅硬,連顏色都在飛速改變,很快地就從尋常泥土變成了堅硬的花崗岩。雖然在精金刀鋒之下連花崗岩也能輕易切開,但終究比泥土要困難。那切落下去的岩石又重新化作泥土,又湧上去重新化作岩石,很快地就將鋼鐵魔像給掩埋了起來。從外面看這剛才還迅捷如風無堅不摧的刀鋒魔像現在就像是一隻衝入一團漿糊中的長足蜘蛛,難以挪動分毫,只餘細長的肢體在外面瘋狂也是徒勞地劃動。

    吱嘎吱嘎,刀鋒不斷地在岩石外切割,又不斷地重新被湧來的岩石覆蓋,那切割的速度也慢慢地放緩了下來,然後很快就完全不動了。

    風吟秋這才將目光從這團已經面目全非的土元素長老身上離開,轉過頭來看向不遠處的兩名法師。

    高文和劉玄應也已經趕了過來,還有原本圍在遠處的港務衛隊和跟隨治安官的北方軍團的士兵也圍了上來,遠遠地將兩個法師圍在中間。但並沒有人急著上前,這兩人畢竟是法師。危險的法師,也是高貴的法師。

    「兩位閣下。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日光聖輝已經在天空照耀,其他神殿的守衛也在趕來之中,還請不要做無謂的舉止。」托雷斯治安官咳嗽一聲,走上前來。職責所在,這個時候他再不願意也必須得站出來。其實剛才他已經躲得很遠了,但是遙遙看到這邊的局面已經控制住了,各大神殿的人也在朝這裡趕來,如果不想落得個失職的指控,他只能重新跑出來。「兩位閣下也無須擔憂,法師議會很快就能收到消息,必定會使兩位閣下受到應有的禮遇……」

    「西方人,我承認你們確實是給了我們很大的驚喜。」平克斯理都沒有理會患得患失,努力斟酌用詞的治安官。他將癱軟不動的沐沁沂單手摟在懷裡,對於周圍虎視眈眈的一群人毫無懼意,只是和史蒂芬妮一起盯著兩個西方人。

    「這一次就算了,留著你們的原始巫術吧。下一次,我們會帶著更多的魔像,更精彩更強大的奧術,來讓你們好好領略一下奧術文明的偉大。」

    咬牙切齒地說完這一句,平克斯貼身掛著的一個寶石吊飾粉碎了。

    「退後。」劉玄應低喝一聲,也不管周圍的劍士能不能聽懂,伸手隔空輕輕一拂,幾個站得略微靠前的劍士就被拉得退後了一步。

    一道七彩繽紛,閃爍著無窮光彩的奇妙球形光幕憑空出現在了以平克斯為中心,方圓兩米的距離上。一名剛剛被劉玄應拉退的劍士手中的長劍剛剛觸碰在了這球形光幕上,噗的一聲輕響,半截化作了細碎粉末紛紛飄落,半截則是化作了通紅的鐵汁滴落在地。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3-1 16:5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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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那就開始準備群體性跨界回歸吧。,」

    看了一眼圍攏在外面指指點點,有些不知所措的人群,平克斯陰沉沉地說。

    「把這女人也一起帶到中樞去?」史蒂芬妮瞥了一眼被平克斯摟在懷中的沐沁沂,剛才那一下電擊的力度不輕,這個西方女法師還在昏迷之中。

    「無所謂。你不是打定了主意麼,所有的西方法師最後都要列為研究素材。群體跨界回歸,也比兩個單體回歸多費不了多少資源。」平裡斯意興闌珊地聳聳肩,就算抓住了這個女法師,他也實在高興不起來。被迫執行了最後序列,不只是代表了他的一次任務完全失敗,還有海量的財產的損失。只是儲存了這一個『極限防護虹光法球』的道具,換算成奧金幣就起碼是價值十萬以上,加上價值更難估量的鋼鐵魔像,即便那是奧法復興會的財產,也要從他的活動經費中扣除很大一部分。算下來從老烏鴉那裡勒索來的金幣不只要全部吐出去,還虧了不少。

    而這其實還不算最昂貴的,最嚴重的代價是這即將佈置的跨界回歸。和隨機的短程閃現術完全不同,這種遠程的定向傳送,特別是橫跨界域的傳送是對空間法則的直接干涉,至少也要運用到第九層的魔網,也就是說至少是九環奧術。

    能使用九環奧術的大法師,如今這整個歐羅大陸上絕不會超過五個。而能製作出九環奧術的法術物品的,應該也只有他們組織了。這是奧法復興會所有法師們獨一無二的驕傲,但這同時也就是說使用這個的代價也是最昂貴的,如果不是組織允許的特例,每位成員一年也最多只有使用一次的機會。

    再次陰陰地掃了一眼被阻擋在虹光法球外的一群人,特別是那兩個西方人,平克斯下定了決心,下次一定要他們好看。

    要說這群傢伙是不是能衝破這虹光法球,平裡斯倒是完全不擔心的。既然是列入最後序列,配合遠程跨界傳送的配套法術,那自然是有決定性的防護力。虹光法球原本就是八環奧術,加上組織特別改造,以犧牲持續時間來特別強化防護屬性之後,基本上已經算是達到了八環法術的極限,無論是幾十隻戰爭魔像,還是能使用法術的巨龍,都別想在傳送之前的準備中將之破除開來。

    「劉道長,你可有辦法破開這層罡煞龜殼麼?」

    「這個…這層罡煞濃烈到如此地步,甚至已有了絲絲天地真靈之意,嚴格來說不能算是罡煞了。而且這自成周天運轉,渾然無暇,當真是玄妙。貧道縱然運使九天真罡全力一擊,也最多只有四五分把握。何況沐道友還在其中,一個不慎就會傷了她性命。風先生可有穩妥些的手段麼?」

    「這個麼…剛才操控那土行甲兵,費了不少精神,現在對於這法術也是暫時力有未逮,當真是有幾分可惜了….」

    七彩屏障之外,包括高文在內的劍士守衛們都退開了相當遠的距離,只有風吟秋和劉玄應兩人就站在跟前,像是觀賞什麼難得一見的精細玩物一樣,仔仔細細地看著那層半透明的球形薄膜,劉玄應還伸出手去在那上面輕輕拂過。

    但也不是當真的去撫摸,這層七彩屏障的危險之處他們兩人也看得比誰都清楚,剛剛被這屏障毀去的一把鐵劍,可不是單純地被高溫所融,被外力震碎,而是從本質上分解的。這層七彩屏障並不是說有多高的溫度,有多大的震盪之力,而是其中交織混雜的天地法則支離破碎極不穩定,地水火風煮沸如粥,不含先天之氣的凡物一旦接觸,直接就從構成本質上被法則牽引,只有熔煉崩碎腐朽消失種種結果。

    「且試試這個。」風吟秋伸手一指,一邊那包裹著鋼鐵魔像的土元素長老就開始變形,很快化作了原本那個近似人形的土偶模樣,只是一邊的手臂混雜了靜止不動的鋼鐵魔像,顯得有些畸形的龐大。

    邁動著腳步走來,土元素長老那重逾數十噸的體重,每一步都能引起地面震顫,幾步就跨到七彩法球面前,舉著那巨大畸形的手臂就砸了下去,戰爭魔像那鋒利的巨大精金刀鋒還張牙舞爪地露在外面,好似幾隻錯位雜亂的鋒利手爪。

    按照之前這戰爭魔像的精金刀鋒表現出來的威勢,這樣的一擊下來就算是一整塊的鋼錠也要四分五裂。不過在下面的平克斯只是眼皮不自禁地跳了跳,臉上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卻沒有絲毫懼怕或者要閃躲的意思。

    滋啦一聲令人牙酸的聲音,火花四濺,兩隻崩斷了的精金刀鋒插落在地,幾灘亮紅色的金屬溶液落在地面上飛速冷凝,重新變得漆黑。土元素長老那巨大的手臂被削去了一半,那鋼鐵魔像的刀鋒肢體倒還剩下些,不過也或是坑坑窪窪或是通紅變形。

    平克斯臉上的五官一下全皺成了一團,好像被人在大腿上割了一刀一樣。他原本還打定了主意,等捲土重來之際要想盡辦法要取回這款戰爭魔像,現在這一弄就被廢了一半,那些精金刀鋒都是帝國時期鑄造的,現在連修復都做不到。

    「原來這其中也還有抵擋抗拒之力,並不全靠罡煞傷人。」小夏也不意外,只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就不再指使土元素長老攻擊。他也算是多少看出了這層七彩屏障的深淺了,乍一看這七彩繽紛的顏色和之前從那女法師那裡偷學來的七彩光劍一模一樣,但其中層次相差之大可謂天壤之別,只能說那七彩光劍只是對這七彩屏障的拙劣模擬而已,就如隨意臨摹之作和真實物體之間的區別。

    七彩光劍只是數種復合能量和力場的組成,即便只是以之砍劈普通物件,也能很快耗光力量。而眼前這七彩屏障則是天地法則的演變,毫無靈性的凡俗之物在這種隱含真靈之力的罡煞面前就如鋼鐵木石前的泡沫,數量再多力量再大也起不到絲毫的作用。

    其實土元素長老本身,還有鋼鐵魔像的精金刀刃說來也都不是普通事物。以神州道門的說法,都是蘊含了先天戊土之精和庚金之力的靈物,不過其層次相較於那七彩護罩中煮沸如粥的真靈罡煞來又差得太遠,想要對其造成有效的消耗,算起來至少也要有數十上百個輪番沖上去送死自毀才行。

    劉玄應自身的玄天元氣,凝聚的九天星罡倒是層次極高的先天之力,只是從總量來說少了些。這七彩光幕中暴亂的地水火風又是混亂之極毫無規律可循,想要借力打力也無從說起,又偏偏能借助魔網將之編織成混圓無暇之狀,一點受力整體反震,也沒以點破面的可能,強行破開的可能性確實極小。就算破開了,後果如何也根本控制不了。

    至於風吟秋自己,如果是萬有真符之力還沒有絲毫損耗,他倒是可以通過直接干擾深層魔網,再強行鎮壓暴亂的天地法則將這法術破解——這個奧法太過高段,如同之前對付那些低階法術一樣,連法術的『現象』一起強行『拓印』下來那是絕對辦不到的,最多只能破解。但之前和那兩個歐羅法師耗了許久,又以萬有真符複製了那一道召喚土元素的先天法術,可說是大有斬獲,但也差不多將萬有真符之力耗費了大半,現在卻是沒辦法了。

    眼睜睜地看著面前沸騰著的地水火風,感覺著魔網深層那隱約傳來的陣陣玄妙震盪,小夏感覺自己就像是吃得半飽的人面對一隻隻能囫圇吞的烤全羊一樣。

    「風先生,那應該是虹光系列的高階奧法。非常的危險,兩位還是不要去嘗試破解了。」

    看風吟秋和劉玄應在那裡似乎心有不甘,躍躍欲試的樣子,站在後面的高文忍不住出聲勸阻。他不會奧法,但卻是經驗豐富,見過類似的法術的,知道其中深淺,絕對不是依靠著肉體之力所能抗衡。

    「不過只要是法術,就有持續的時間。這種強大的防護不可能維持多久,我們只需要等著就行了。」

    「對。」托雷斯治安官挺了挺胸膛,面對高文騎士,還有這兩個怪物一樣的西方人,只有法師學徒實力的他覺得自己必須體現出貴族的地位和存在感。「他們應該是害怕我們傷害他們。想拖到議會派遣的法師來協調吧?大家不要擔心,我們一定讓把被他們挾持的那位女士放下,不過你們也要保證不能隨便傷害他們,對外來法師,自然有議會來處置…」

    「我看不像。」隔著那層七彩屏障,從外面看裡面是一片模糊,只能隱約可見人影,不過風吟秋倒是敢肯定,這兩個法師絕不會把這麼寶貴的法術用在無用的拖延上。「他們是不是想藉機逃走?我上次看見過那個女法師使用一個法術,轉眼間就從我眼前消失了。而且剛才那小子不是說了下次會再來麼?」

    「如果不是幻術,那就應該是閃現術吧?」高文搖頭。「那是小範圍之內的隨機傳送,好像還有一系列的準備工作,干擾法陣之類的,實用性其實並不強,地形複雜的時候用來逃遁還可以,這邊這麼多人看著,他們沒可能逃掉的。」

    這時候,虹光法球上七彩繽紛的色彩忽然變得黯淡了下來,周圍的人都是微微一驚。

    並不是法球的效果在減弱。也許那些普通的劍士守衛會這樣以為,但是在風吟秋劉玄應和高文三人的感知中,那混亂暴走的法則並沒有絲毫變動,只是操控這法術的人用了些什麼小手段,讓這層屏障變得透明些罷了。

    「一幫不知所謂的蠢材。奧法的不可思議,還有復興會的利害,怎麼是你們能夠想像的。」

    逐漸透明的屏障之後,平克斯陰鷙的面孔露出來,話語聲也是不耐煩又壓抑著火氣,之前可是聽不見裡面絲毫響動的,看來是他自己主動現身出來和人說話。

    「復興會?」高文,還有托雷斯治安官的臉色瞬間就變了。連平克斯旁邊的斯蒂芬妮也忍不住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戰爭魔像被他們捕獲了,最後序列也被看到了,就算不說,他們自己也會查出來。西海岸議會的幾個老狐狸不用說,守護之手的混蛋也早把我們列為頭號危險對象,你別是指望他們忽然都犯了痴呆症吧?」

    平克斯瞥了一眼剛剛佈置好傳送準備工作的同僚,神態語氣中都是自暴自棄的味道,轉而看向法球外的其他人,尤其是風吟秋和劉玄應,又是滿臉的不甘和敵意:「本來還指望這兩個西方野蠻人不知道深淺來碰碰這個虹光法球,看來他們運氣和眼光都不錯,就把他們的狗命留到下一次吧。」

    「當真以為我們沒辦法離開?一幫見識短淺的蠢貨,你們就睜大眼睛眼睜睜地看著吧。」平克斯陰陰一笑,將手上的沐沁沂緊了緊,一手從腋下繞過將她摟在面前,還順便抓住她胸脯,示威一樣地看了看劉玄應和風吟秋。「你們的這個女法師同伴我就先帶回去了。今天我很不高興,回去之後會在她身上狠狠地發洩一下,等我沒興趣了之後,送上解剖台成為研究素材就是她的最大價值。不用傷心,因為那也會是你們最終的下場。順帶一說,如果這個女法師是你們誰的女人,我的心情會好很多。」

    很是囂張地說完這句,平克斯張嘴吐著舌頭,暗紅色的沾滿了唾液的舌頭配著他那有些發青的嘴唇,就像傳染病人剝了皮的肢體一樣噁心。他另外一隻手捏開了沐沁沂的嘴,一下就把自己的嘴湊過去把舌頭塞了進去,一邊大力攪動著一邊眼中還滿是得意地看著風吟秋和劉玄應。看來他特意把虹光法球弄得透明,就是為了向別人展現這一幕。

    這種行為無疑從哪個角度哪個階層來說都是猥瑣下流,旁邊的女法師史蒂芬妮都忍不住呲牙咧嘴皺眉露出了一臉噁心的表情,週遭的劍士們也是群情湧動,竊竊私語,高文的臉上滿是憤慨之色,額頭上都有青筋在不斷跳動。

    而劉玄應和風吟秋兩人的表情卻有些不同,兩人除了微微詫異吃驚之外,忽然互相看了一眼。再轉過來之後劉玄應雖然還是面有有嫌惡之色,卻又有種說不清的其他表情,而風吟秋則是一笑,戲謔好奇微微興奮皆有,好像看見有人在玩猴戲一樣。

    沐沁沂虛弱地睜開了眼,顯然是被突然侵入口裡的異物給弄醒了,只是她手腳上都帶著鐐銬,又被平克斯緊緊摟在懷中,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

    這個時候平克斯忽然嗯了一聲,並不是那種驚奇之下的嗯,而是一個意味不明的長聲,瞅著法球外其他人的視線也拉了回來,眼睛瞪得老大地盯著近在眼前的沐沁沂。

    沐沁沂好像什麼都沒做,連那眼神都還是恍惚不清,而平克斯摟著她的手卻一下鬆了,轉而按住她的肩膀,兩人的嘴還是膠著在一起分不開,只看見他的腦袋在那裡不停,好像還是用力在享受一樣。旁邊看著的史蒂芬妮露出一個不知道是該噁心還是該好奇的表情,還朝旁邊退了一步。

    「嗯…」平克斯的聲音很快地弱了下去,不過兩三個呼吸之後,他的整個人忽然一軟,就像被抽了筋一樣軟倒在地。

    所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只見這個剛才還得意洋洋的法師雙眼依然大睜著,只是完全翻白,顯然是人事不知,而且那眼睛也乾癟得像是兩隻在三伏天下曬了三天的柿子一樣。此外他的肌膚乾枯得很厲害,那大張著的嘴裡也不見絲毫水分,耷拉在外的舌頭像是塊蘿蔔乾,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讓本來就瘦削的他看起來幾乎像是一具乾屍。

    噗,沐沁沂轉頭朝旁邊吐了一大口口水,或者說噴吐了一大股水柱,看起來至少也有十多二十斤的份量,也不知道她那看似纖細苗條的身子怎麼能裝下這麼多水的。

    「這歐羅人的口水真臭。」她吃力地抬起手來抹了抹嘴。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3-1 16:53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 16:44
第二十四章

    「你…你怎麼…」史蒂芬妮又驚又怒地看著沐沁沂,看看她手上至今還沒有取下的禁魔鐐銬,又看看地上乾屍一樣生死不明的平克斯。

    而還沒有等她冷靜下來該如何應對,就發現四周那層虹光法球的屏障開始有了變動。上面的顏色忽明忽暗,有時候濃烈得耀眼,有時候又幾乎變得完全透明起來,那原本渾圓的球形屏障也忽而拉長,忽而如水波一樣地抖動。這八環法術雖然已經是完成形態,但維持和操控的權柄都是在發動者平克斯的身上,他這一下栽倒在地生死不明,立刻讓這虹光法球開始震盪不穩起來。

    劉玄應雙眼微微一眯,旋即一睜,內中精光爆閃,並指如劍,伸手朝這不斷變動著的虹光法球外層點去。

    明明是白天,但是天空中忽然有絲絲星光一閃而過。高文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抬頭望去,而其他在場的劍士守衛們同時產生了一種錯覺,彷彿正置身於一片無垠的星河之中,萬物都消失不見,只有那漫天的星光銀河旋轉反覆,演繹天地宇宙間的真理。

    這只是一瞬間的幻覺而已。高文什麼都沒有看到,重新低下了頭,周圍的劍士和守衛也從微微的恍惚中清醒過來,剛好看見劉玄應的這一指正正點在虹光法球之上。噗嗤一聲輕響,那神妙莫測,連土元素長老的巨力揮擊都絲毫無損的七彩光膜,就這樣如同一個肥皂泡一樣破滅了。

    然後目瞪口呆的小個子女法師史蒂芬妮,乾屍一樣的平克斯,還有剛剛甦醒過來的沐沁沂,就這樣重新暴露在眾人的圍觀之中。

    「沐道友受驚了。」劉玄應上前伸手輕輕一捏,沐沁沂手上和腳上的鐐銬就如軟泥一樣變形,輕輕鬆鬆地就脫了出來。

    「多謝劉道長了,否則說不定還真被這幾個歐羅小賊給抓去當了俘虜。」沐沁沂瞥了眼旁邊不知所措的史蒂芬妮,走開了幾步。這個歐羅女法師還保持著一臉震驚呆滯的表情,並沒有絲毫阻止的意圖。

    「這鐐銬倒有些意思。似乎可以隔絕神思,封禁五行運轉。」風吟秋隨手撿起被劉玄應扯斷的鐐銬,看了看上面的紋路和鑲刻的水晶,可惜整體已經變形,有些水晶也脫落崩碎,否則倒是可以用在這歐羅法師身上。他看了看似乎太過驚訝而有些發呆的女法師,還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笑問:「那麼,這位叫什麼什麼芬史的法師小姐,現在我們可以來好好聊聊了吧?」

    史蒂芬妮的滿是惶恐的眼神終於聚焦在風吟秋身上,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她還沒能完全從吃驚和恐懼中回過神來。

    雖然因為核心控制者的昏迷而短暫失控,但虹光法球這個八環法術並沒有失效,被魔網扭曲的混亂法則依然瀰漫在四周。想要消除這樣一個被強化到了極致的虹光系法術,就算是那些強行安撫法則的七環消除魔法也沒有那麼容易做到的。但偏偏就是被那個西方人輕輕飄飄地一下就戳沒了,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魔網的振動也徹底平息下去,法則波動的能量泛波都沒有產生,好像剛才施展的當真是個幻術一樣。

    最後的還有最大的依仗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被人一下戳破,史蒂芬妮感覺就好像手無寸鐵赤身裸體落入狼群之中,一股莫名的驚恐從心底湧上來,幾乎讓她窒息。

    傳送道標已經設立完成,就在腳下,隨時可以啟動。但是和利用空間本身的曲變進行短程挪移的閃現術不一樣,長程傳送是有一個十數秒之久的扭曲空間的過程,極易被外力干擾打斷,而傳送失敗的反噬永遠是所有奧術反噬中最恐怖的一種。

    「我請求本地法師議會的庇護。」勉強收斂心神,史蒂芬妮並沒有看向劉玄應或者風吟秋,而是轉身過來,咬牙切齒,一個音節一個音節地看著托雷斯治安官說。「為了保證帝國貴族的尊嚴,我不能落到這些西方野蠻人的手中。至於我們對本地造成的損失,可以和本地議會慢慢協商,做出相應賠償。總之,這只能是我們法師之間的矛盾,你現在必須保護我們不受這些西方人和神職人員的迫害。」

    「啊啊,當然,當然。這是您的權利。」托雷斯治安官的胸膛一挺。旋即又用很古怪的眼神重新打量著史蒂芬妮和地上生死不明的平克斯,回答的語氣也是一股說不出的味道。「本地議會的諸位大人,一定會非常樂意接受奧法復興會的兩位閣下所申請的庇護…...啊,也許是一位…厄,高文大人,能不能請你看看那位閣下是不是還活著,如果是,能不能請您對其進行治療一下,畢竟這個是一位尊敬的法師閣下……」

    「喔……」風吟秋有些意外地對這歐羅女法師看了一眼,倒沒想到對方還有這樣一個選擇。這奧術帝國雖然名存實亡,但架子仍在,法師的地位就如神州之上前朝儒門的士人一般,就算真出了什麼事,道理上來說也由不得一幫江湖門派來隨意處置,更何況自己這幾人還只能算是海外蠻夷。早知如此自己就該徑直上去將其制住,免得她開這個口,這托雷斯治安官想來也沒興趣主動多事。

    不過就算這樣,這一行的主要目的也算得到了大半,至於自己想要的那些消息並不算什麼機密緊要之事,通過那羅斯切爾德家族的人去逼問那女法師想來也是一樣的。看這女法師和同伴寧願花費那絕對價值不菲的七彩屏障捲軸,直到被逼到這走投無路之際才開口服軟,想來這本地的法師議會對他們這種人也絕不會有多客氣。

    「這位…什麼什麼法師小姐請放心,我們都是來自一個奉行禮儀,講究風度的文明國度,不會像一些野蠻人那樣直接動手設陷阱暗算抓人拷問什麼的。」風吟秋攤攤手,笑眯眯地對女法師說。「如果你覺得現在這裡不方便,我會取得法師議會的同意之後來和你交流。之前我已經和他們溝通過了,能幫他們抓出一群藏在這奧斯星城裡的大害蟲,想必他們會同意我的小小要求的。」

    女法師那臉色難看得直接透過了鋼鐵皮膚表現出來,實際上如果不是害怕落在這些西方蠻人的手上會受到什麼非人的侮辱和虐待,她是寧死也不會尋求地方法師的庇護的。這種行為在奧法復興會的歷史上絕無僅有,可說是絕大的恥辱,也不知道被覆興會的同僚們知道了之後會受到何等的嘲笑。

    但是出於那些還需要自己去一步步實踐的遠大理想,還有對那些西方人的顧忌,她不得不如此選擇。之前因為任務,她也和港口的那些西方人接觸過一段時間,那些西方人大吃各種動物的生殖器和肉體,變著花樣吃各種骯髒的內臟,甚至她還親眼看見過一大家西方人其樂融融地分吃新生兒的胎盤。雖然她解剖過的各種動植物不在少數,但那是出於高尚的研究,和這種純粹為了食慾甚至是獵奇的野蠻行為有根本上的不同。落到這種堪比食人魔的野蠻種族手裡會遭受到什麼樣的虐待,這實在是連一個法師都不願意去想像的問題。

    好吧,這樣難以形容的恥辱,只能以後用……埋頭猛力苦思著日後報復手段的史蒂芬妮忽然間發現,地面上她佈置的空間道標法陣開始散發出陣陣的藍光,隨即爆閃而起,一道藍色光柱從她的腳下直衝天際。

    「怎…怎麼回事?」史蒂芬妮驚叫出聲。她當然知道這是跨界傳送開始啟動了,但她並沒有執行這個操作。她腦子可沒出問題,在這樣被人圍住的情況下,這持續十幾秒的傳送絕對不可能完成,只要這些人稍微去破壞一下連接的道標,直接就可以將這個耗費巨大資源的九環法術變成一場可笑可悲的法術鬧劇。那些因為傳送錯誤而將自己鑲嵌進岩石,樹木裡,甚至和豬牛羊狗等牲畜合二為一的標本們,她可是在魔法大學的空間系教室裡看得太多了。

    也正如她所擔心的那樣,眼見這異變驟生,高文,劉玄應都是面露戒備之色,而離得最近的風吟秋則是直接看向了地上的道標法陣,眼睛一亮,直接彎腰伸手觸去。

    「不要!」史蒂芬妮第一次不受控制地尖叫出聲。

    但就在此時,一陣難以言說的感覺忽然襲上風吟秋的心頭,讓他動作一頓。

    其實若說他自己本身的感覺,還只是比較輕微的若有所覺而已,但就在此刻,他識海中的那一道彌羅萬有真符卻有了一個之前從未有過的變動。那一瞬間,那一道無可言說,似乎極簡單又似乎極複雜的雲紋好像從他的識海中消失了一樣。

    當然不是真的消失,他還感覺得到,只是從一個彷彿勉強可視可觸的具體存在超脫了出去,再不是與自己合一,再不是識海靈台所能承受的東西,而是更廣闊,更無邊無際的整個天地宇宙,無窮無盡的萬古洪荒。

    這感覺只是那一瞬間而已,然後所有的一切都還原了。但是這從未有過的感覺也讓風吟秋錯愕不已,他下意識地就直起身來,左右四顧。

    周圍一切如同上一眨眼一樣,沒有絲毫的變化。唯獨只有眼前那拔地而起的藍色光柱還在閃爍,風吟秋能夠感覺到,一種遠比他之前所接觸到的任何魔法更為深層次的魔網振動,正在這光柱的閃爍中逐漸連接,逐漸完善。這種魔網的震動似乎和之前萬有真符所感受到的異變有些聯繫,好像又有些不同。

    不對,風吟秋猛然驚醒過來,這沒有絲毫的變化,就已經是絕大的變化。

    高文的手按在腰間劍柄之上,正在朝外抽劍,劉玄應手指上有點點星光環繞,九天星罡聚而不散,沐沁沂臉上微露驚訝之色,正在朝後退。更外圍的劍士們也都是各有驚訝戒備之色,畢竟這圍在中間的是一名法師,誰也不知道這忽然出現的異狀是什麼詭異法術。有的人還在說話,張著嘴伸著舌頭,還有一個碰巧剛剛打了個噴嚏,鼻涕唾沫剛剛從鼻孔嘴巴裡噴出來就停在半空。

    一切都沒有變化,一切都靜止了。除了風吟秋和地上那一個正在不斷完善連接的奧術法陣,這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這絕非錯覺。風吟秋伸手輕輕拉了拉身旁的沐沁沂,她正一腳踩在半空的後退動作隨即歪了一歪,但一鬆手之後她就繼續停在了半空,連被拉動的衣衫都沒有還原,好像一個完全靜止,只能靠外力來挪動的木偶。

    沒有興趣再去其他人身上試驗,風吟秋看向了地面上那一道奧術法陣,那是這個世界中除了自己之外唯一還在如常運轉的事物,其中的機理正在逐步逐步的運轉完善,和魔網深處的共振正在逐步加深——對了,還有魔網的運轉似乎也一切如常,至少這個法陣連接的部分魔網是如此。雖然有朦朧的感覺,這古怪的萬物靜止的狀態和這法陣並沒有直接關聯,但風吟秋還是用最快速度彎腰將手伸向了地面的法陣。那原本是由十數個細小的寶石,還有不知名粉末和塗料構築而成的,現在那些細小的寶石和粉末全都在光柱中化為一條條細細的光線,風吟秋能感覺到那並不是消失和氣化,而是魔法的法則開始將其轉化成另外一種更為高層次的形態。

    數道憑空出現的巨大阻力忽然作用在了風吟秋身上,讓他的動作一頓,隨即這幾道阻力就將他包裹起來,然後將他向後推去。

    無形無質,這似乎是和力場飛彈一樣地通過魔網作用產生的純粹的力場效果。風吟秋瞬間就判斷了出來。根據身上觸感,這力場效果似乎是一隻巨大手掌的模樣,但所表現出的力量和一環法術力場飛彈之間的差異何止於上百倍,雖然沒有那種瞬間的衝擊力,但是風吟秋只感覺好像有幾座大山在自己身上反覆碾壓一樣,連他也全無掙扎之力,甚至於有些支撐不住。

    為何在這詭異的靜止環境下會出現這樣的力場巨手,風吟秋也弄不明白,魔網的振動現在變得無比深沉微妙,想要感知也必須完全靜下來再透過萬有真符去細細體會,但是這力場巨手從四面八方施加下來的巨力足有十萬斤以上,他只感覺自己好像一隻不慎落入幼童手中的甲蟲,只有拚命蜷縮成一團苦苦支撐掙扎不被碾壓成一灘汁液,哪裡還能有其他餘地。

    這巨手的目的也很明確,將風吟秋擒拿包裹住之後就推著他朝遠離地面上那藍光法陣的遠處而去,一兩秒就越過了這片剛剛打砸出來的廢墟,將他推入了對面街區的建築中。

    背部傳來磚石的觸感,但是瞬間就被力場巨手推擠的壓力碾壓得破碎,然後被擠開。沒有任何聲音傳來,破碎的磚石也沒有飛開四濺,一旦脫離風吟秋的身體就立刻靜止在了原地,風吟秋只能看到自己被推著,無聲無息地去撞碎身後一面面牆壁,家具,甚至人體,一直朝遠離著那藍光法陣的方向遠去。

    身周傳來的巨力似乎無窮無盡,那力場巨掌不停地在用各種角度各種方法碾壓,筋肉骨骼中傳來的疼痛逐漸在加劇,呼吸中也開始帶上了絲絲血腥味,那是內腑已經開始受創的表現。再這樣繼續拖下去不行,風吟秋勉力深吸了一口氣,雙目變得一片赤紅,深藏在這具身軀最深處的力量如火山般地爆發。

    「吼!」一聲狂野無倫的嚎叫從風吟秋喉間發出,一股蘊含著遠古荒涼,狂野而原始,又純粹得如同生命本質的悸動從他肌體的每一寸間爆發,龐大的生命力和著這股原始狂野的意志水乳交融,瞬間綻放出耀眼的光芒,抗衡住了力場巨掌彷彿無休止的碾壓。

    藉著這一喘息之機,風吟秋再使盡全力地一掙,那光芒反饋回來的意志又將這肉體的力量發揮到了極致,每一股筋肉每一根血管和神經都將自己所有的生命力全數彰顯,盡情釋放,和這光芒一起爆炸。

    聽不見哐啷噼啪之類的碎裂聲,但是風吟秋確實能夠感覺到身周那個看不見的力場巨掌被崩得裂開了。

    裂開了的力場巨手迅速地消失,沒有碎片也沒有殘骸。整個力場模型承受的衝擊力超過了魔網振動的法則之線的承受力,運轉的奧術網絡程式從結構上開始崩解,這個法術直接消散了。

    「B形態微弱神性生物。」

    一個冰冷的詞彙在風吟秋的腦海中閃過,讓他一怔。這並不是他自己的想法,而好像是魔網和這個法術的鏈接處,不知源自什麼存在外溢過來的一個針對他的意念,被萬有真符所感受到,再反饋到了他的腦海中。但是當他再要去細心感覺的時候,卻又什麼都沒有。

    身邊的力場擠壓完全消失,風吟秋這才落下地來,半跪咳嗽中吐出一口鮮血,只感覺全身如千刀萬剮般地疼痛。他努力地鎮靜了一下,才將腦海中隨著那陣力量一起泛起的狂野慾望給重新撫平,歸於識海中的最深處去。這是源自西狄狼神一點殘留意志,若不是他識海中的萬有真符鎮壓,他是萬萬不敢激發這種非人之神力。即便是如此,每一次這樣的全然激發潛力對他來說也是個冒險,一旦鎮壓不住那股蠻荒原始的獸性,連他自己都會迷失其中。

    相對來說,剛才超越極限的發力而造成的筋肉骨骼的撕裂傷害倒是算不了什麼。這具狼神神力洗練過的身軀在恢復力上也是超越凡人,這種能讓普通人昏厥過去,躺上大半年的傷勢,對他來說不過睡一覺就行了。

    站起抬頭,現在他已經被推到遠離那兩個歐羅法師和藍色法陣足足好幾百米之遠的地方了,遠遠地看過去,只能看見那裡依然還是維持著他被推開時候的模樣,一點都沒有變化。

    而剛剛要起步朝那裡奔去,這整個靜止的世界忽然就恢復了原樣。

    轟隆隆轟隆隆,剛才被那力場巨手直推過來的軌跡上,一直靜止著的碎裂磚石,木屑,人體碎片猛然地全數炸開,即便是看起來空無一物的空地上也炸出激盪的氣流,將附近的東西全數吹走。那完全靜止的世界中連風都不能流動,等到這重新恢復正常之時這被一路推開的風壓才造成了這般不遜於四五環奧術的破壞力。

    激盪的氣流和飛沙走石間,圍在一起的劍士守衛也被吹了個七零八落,剛剛還想後退一步的沐沁沂則被一股莫名的大力拉扯著差點飛了出去,多虧旁邊的劉玄應將其一把拉住。不過面對這忽如其來的爆炸氣流,還有忽然從身邊就不見了的風吟秋,劉玄應也是一臉的驚懼莫名。

    而那發出一道通天光柱的藍光法陣,則在這世界重新恢復的一瞬間就收縮成了一條細細的光線,帶著其中的史蒂芬妮和平克斯一起消失了。

    PS:再說一次這是偽DND的世界設定,並沒有完全照搬,很多東西按照我自己的理解重新設定了。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3-1 17:10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 16:45
第二十五章

    這是一座結構龐大,氣勢恢宏的學院式建築。高達五六十米的純大理石結構,由一百零八根錯落有致的巨大石柱在四周環繞,石柱和牆面上是無數華美大氣的浮雕,飛躍奔馳的駿馬和走獸,翱翔半空的飛龍和雄鷹,地面上匍匐前進的矮人工匠和獸人奴隸,歡樂蹦跳取悅旁人的侏儒小丑,身姿妙曼的精靈歌姬。這些浮雕俱都生動有致,帶著無比的靈動生氣,而他們的姿態無論是恭敬的,自由的,還是奔放的,都是有意無意地對著上方大殿正門中央。正中央緊閉的巨大石門上是一本巨大書籍的雕塑,翻開的書頁上,是不知道那位大師用難以言敘的手法,以數十顆大小星辰錶現出了無垠浩瀚的星空。

    所有的一切,都要臣服於書籍,臣服於知識之下,知識便是所有,是無垠的星空宇宙。

    這是正是奧術帝國數百年來屹立於大陸頂峰的根本,每個帝國貴族心中的驕傲。這是一座只有在奧術帝國全盛時期才有的建築,而且上面並沒有絲毫受損的痕跡,完好得就像是昨天才剛剛完工一樣。

    建築的周圍是同樣豪華而精美的庭院,不斷變化著花樣的噴水池,整潔的林蔭道,修整得精緻的花園,各式各樣的雕塑,遠處高大的圍牆下,還有各式各樣的附屬建築,就算不如中央那一座建築的高大宏偉,也是依然雄壯而設施齊全,有煉金工坊,有魔像製作工坊,有圖書室,有宿舍有食堂……等等等等,這就是一所標準的帝國時代的學院。

    如果說有什麼不足的話,那就是這裡太過安靜了。

    走道和建築之間沒有人群走動和喧鬧,花園之中沒有飛鳥和昆蟲的嘰喳和嗡鳴,甚至連風聲都沒有,唯獨噴水池中的水流聲才讓這個地方帶著些許死氣沉沉的生氣。

    而且如果有人能夠在這裡呆得足夠久的話就會發現,頭頂的天空之上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永遠都是一片無垠璀璨的星空。從無固定形態和規律的星河,無數大小不一,偶爾會比月亮還刺眼的星星代替太陽送給這裡光明。

    藍色的光芒忽然一閃,從遙遠無邊的地方照耀而下落在中央庭院的地面上,隨即化作了一男一女兩個法師。

    眼前忽然呈現滿天的星空的時候,史蒂芬妮差點以為自己身在夢中。

    要麼就是太過緊張導致的錯覺,要麼就是陷入西方人的幻術中去了,甚至可能乾脆是傳送術崩潰直接把自己丟進了無邊無垠的星界之中。直到一個聲音響起才把她從恍惚中拉了回來。

    「史蒂芬妮,你的任務失敗了嗎?看起來,你們兩個的情況都不太妙啊。」

    這個聲音渾厚,溫和,還充滿磁性的魅力,讓人一聽之下就忍不住產生可靠信賴的感覺。史蒂芬妮連忙從冰冷的地上爬起來,首先入眼的就是這片恢弘神奇的學院建築,然後就看到了聲音的主人,眼淚忍不住一下就湧了出來,失聲驚呼:「會長大人!是您,是您救了我們麼?」

    「對,是我。」聲音的主人笑了笑。這是一個坐在不遠處的石凳上,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一頭如太陽一樣漂亮的金色短髮一絲不苟地梳向腦後,深深的眼眶下是如同兩顆最純淨的綠寶石般的雙眸,高挺筆直的鼻樑,如雕塑一樣分明的面部輪廓彰,臉上的微笑如同潑灑了蜜糖的春風。他身著鑲嵌著金線的法師長袍,上面的花紋華貴而典雅,一手持著一根長長的水晶權杖,一手拿著一本厚重的書籍。

    任何一個稍微有些紋章學常識的法師都可以辨認出,那長袍上的花紋是奧由羅帝國皇室和帝國魔法學院所專有的。這是一個沒有任何人能挑剔出任何瑕疵的法師。至少在外形上就已如此。

    「看起來你們是遭遇了很強大的敵人,受到了很嚴重的傷害。我還是先替你們治療吧。」金發男子露出關切的表情,手中的水晶杖對著史蒂芬妮和乾屍一樣的平克斯憑空點了兩下。

    加倍的刺痛從折斷的胳膊上傳來,幾乎就要擊穿史蒂芬妮那被法術加強過後的意志忍耐力。實際上她能拖著這條斷掉的胳膊和傷勢挨到這個時候,也全是靠著法術加強的意志力來強撐。在這加倍的劇痛感中,她清晰地感覺到破碎的骨骼重新組合到了一起,恢復原來的位置,骨骼細胞瘋狂地生長修復裂痕,刺破的肌肉和血管也像是有了自主意識一樣重新復位收攏,修補傷勢,讓這劇痛中又生出好像螞蟻在爬的麻癢感來。

    胸腹之間深處的麻癢感更是劇烈,她知道這是被那個劉擊成重傷的內臟正在自我修復的跡象,實際上這才是遠比斷臂更嚴重許多的傷勢,如果放任不管極可能會致命。

    非常難捱的三四個呼吸之後,麻癢感和劇痛如潮水一樣地褪去,連原本的疼痛都一起不見了。史蒂芬妮知道自己身上的傷勢已經完全痊癒了,除了精神上的虛弱和需要補充一些營養之外,她現在就是個健康到不能再健康的正常人。

    另外一邊,平克斯乾屍一樣的身體也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原,一股一股的純淨清水從空氣中凝結出來灌進他幹枯的嘴裡,再飛速滲透進身體的細胞組織之間,恢復肌體原有的活力。沒過幾秒鐘,他也咳嗽幾下自己爬了起來。也是他這樣的非自然脫水的速度太快,器官還沒來得及徹底壞死,腦部缺氧的時間也不長,否則就真的死了。

    數秒之間就讓兩個重傷垂死的人回覆原狀,這是死靈系七環奧術高級復原術,但是在這個金發男子的手上卻像是兩個零環戲法一樣,如同呼吸一樣自如地就用了出來。

    親身經歷這近乎奇蹟的史蒂芬妮和平克斯兩人卻並沒有顯得有多奇怪,因為在這個金發男子的面前,在高明的奧術奇蹟也不會有多耀眼,這個男子本身就代表著現存於今日,在這個時代最高最耀眼的奧術奇蹟。

    「會長大人,對不起,我們的任務徹底失敗了。執行部D13號執行魔像損毀,最後序列也失敗,目擊者眾多,組織的存在暴露,預計將會導致組織在西海岸B5計畫徹底擱淺。」

    平克斯爬起來之後,立刻垂頭喪氣地束手站立報告情況。史蒂芬妮也垂首低頭說:「對不起,我暫代執行的任務也失敗了。只拿取到了目標物資的一小半左右。不過我發現了極有價值的研究素材,申請進行捕捉。」

    「關於你們兩這次任務的失敗,我可以動用作為會長的特權,赦免你們64%的責任。因為你們遇見了規格之外的對手。戰略部沒有過對這種類型敵人的評估,執行條例裡也沒有預案,所以最大的責任並不在你們自己。」

    金發男子坐在石頭椅子上,很鬆弛地將手展開靠在椅背上,面上的笑容很輕鬆很柔和,如同春日裡的陽光一樣讓人舒服到心裡。平克斯和史蒂芬妮也真的有這樣的感覺——其他的暫且不論,只是精金魔像和最後序列所耗費的物資算起來可就是個天文數字,就算他們只用賠償其中的一部分也夠嗆,現在免除掉三分之二可算是能緩口氣了。

    「不過也還有36%的責任,是源自你們自己沒有做好情報蒐集工作,以及自身的不夠謹慎。任務結算事宜等等之後你們去格里芬副會長那裡去自行處理吧,我這裡就暫時不說這些了。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你們。」

    金發男子弓下了腰,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一雙碧綠色的眸子注視著兩人:「在你們啟動最後序列,設立傳送道標完成之後,我的意識才能通過傳送法陣感知到你們那裡的情形。這種跨位面的感知受到星界的干擾非常嚴重,讓我的感知也時斷時續,所以我對你們那裡的情況所知道的也並不是很清楚。雖然我成功構築了兩個九環奧術,保護你們成功傳送,但損耗的力量也非常大,畢竟我的本質已經和主物質界格格不入,沒有適合的媒介的話,在主物質界所使用的力量絕大部分要用作抵銷界域之間的干擾。」

    平裡斯和史蒂芬妮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是滿臉的震驚。平克斯雖然半死,勉強也還留著意識,和史蒂芬妮一樣都是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從那般危機的狀況下成功脫身的,直到這個時候才明白居然是有兩個九環奧術的掩護。

    對絕大多數的法師來說,七環之上的法則性法術就已經是足以沾沾自喜的成就了,而九環奧術則純粹就是站在這世界頂峰的力量。就算他們作為奧法復興會的成員,眼界遠比一般的法師高,平日間也極難接觸到這種層次的力量。這位會長大人是把當時在場的所有人全都殺光了,還是乾脆用大範圍無差別破壞性法術將那整個奧斯星城也一起化作廢墟?

    「實在是太感激您了,蓋西迪會長大人。感謝您救了我們兩個。」不用說史蒂芬妮,就是平克斯都有些感激涕零。這位會長大人早已經超越了尋常生命的層次,史無前例地開始嘗試踏上了不朽的征程,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力量受到的限制也很嚴重。奧法復興會的歷史上,值得這位會長動用力量的時候也不過寥寥兩三次而已,想不到他們居然能受到他的援手。

    「不用客氣。每一位復興會的成員都是我們最為寶貴的財富,尤其是像你們兩個這樣優秀的年輕人。所以一旦發現你們居然啟動了最後序列,我就注視著你們了。」金發男子笑笑,隨後臉色漸漸變得凝重。「因為星界的干擾,我感知到的東西並不完整。我現在要問你們,在你們排列完畢傳送法陣之後的1,這也許能解釋他破壞法術和免疫元素。但是……這根本不合常理,星界的原力是最混沌的力量,連神靈都不能直接調用。就算是西大陸的異教神靈也不可能做到,這是由神靈本身的存在決定的……」

    金發男子開口打斷了史蒂芬妮:「西大陸的文化和歷史中,神靈所佔的成分非常小。據說那裡的空間法則的混沌屬性非常重,連基本元素呈現的方式都和我們這裡有一些差異,除了最根本的元素古神,很難有真正的神靈會誕生在那裡。正因為如此,會產生一些和我們有差異的文化傳承和力量體系,也並非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但是帝國時代的關於西大陸的研究資料基本上都存放在帝國圖書館和魔法學院裡,那都已經在戰爭中損毀了。我自己當初也只是很粗略地瀏覽過一下而已。這一點非常遺憾,看來我們現在有必要對這方面的相關知識進行補全。我之後會建議組織,如果有機會可以嘗試對這個叫做劉的西方人多進行試探性和解析性的接觸,在有95%以上幾率的時候,進行捕捉。」

    「不過這個還並不是主要的問題。我能感覺到,除了他之外,你們還有一個難對付的敵人,是嗎?」

    「是。是另一個叫做風的西方人,他就是我剛才提起的那個極有研究價值的素材。」

    「哦?那請你好好描述一下他,所有你知道的,觀察到的,儘可能地詳細。」

    金發男子的聲音一直都是抑揚頓挫,非常地有張力,姿態和態度也沒變,但是史蒂芬妮能夠感覺到,現在這才是會長大人最重視的問題。

    帶著一絲興奮和期待,史蒂芬妮從第一次從遠處觀察那個叫做風的西方人開始仔細講述,如何地從使節團兵卒口中拷問出的情報,如何埋伏和第一次接觸,如何看到他用不可思議的方式複製奧術,一直到他怎麼樣把自己召喚出的那個土元素長老的指揮權剝奪了過去。

    史蒂芬妮充分發揮了研發部成員的特長,把所有的經過都講述得條理清晰,層次分明,再加上自己的猜測和分析。連一旁的平克斯都聽得目瞪口呆,如果不是知道史蒂芬妮絕對不會,也不敢在這個地方,在這位大人的面前撒謊,他一定會以為這是胡說八道,畢竟那些事情根本就已經顛覆了法師的常識。

    金發男子的神情卻沒有什麼變化,一直帶著那種很陽光的淡淡微笑,一言不發地聽著史蒂芬妮的講述,直到聽完之後才長身而起,點點頭說:「非常好,非常好。這真是一件意外的驚喜。哈哈哈哈….」

    金發男子仰天大笑,平克斯和史蒂芬妮都頗為震驚地交換了一下眼神。雖然他們面見這位大人的時候並不太多,但是也從未見過這位大人表現出這樣的情緒過。

    「蓋西迪大人…您能看出這個西方人到底是使用的什麼樣的能力來辦到這一點的嗎?」史蒂芬妮忍不住問。

    金發男子沒有回答,只是低下頭來平心靜氣,用他那極有魅力也極有魄力的聲音說:「從現在開始,我會開出一個最高級別的個人系列任務。保持對這個西方人的接觸和試探,無論用什麼樣的方式,最終目的是捕獲這個西方人。接下來我會和兩位副會長溝通,嘗試把這個個人任務同時並列為組織任務。」

    「哦,是真的麼?會長大人。和組織任務兼容的個人任務?」史蒂芬妮是吃驚,平克斯則是又驚又喜,好像忽然看到一千萬奧金幣正在向他招手一樣。

    金發男子擺了擺手,神情忽然看起來有幾分虛弱的樣子,說:「好了。這裡的環境並不適合你們長期滯留。而且我必須要進入一段時間的深層冥想去恢復力量。我現在就送你們離開,以後的事宜,你們通過基地的系統會知道的。」

    金發男子揮揮手,兩道傳送的光芒籠罩在了史蒂芬妮和平克斯的身上,還沒等到他們反應過來,就從原地消失了。

    揮手之間送走兩人,金發男子臉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無論是之前的高興還是忽然顯現出來的虛弱。然後他的身體開始崩解,就好像一堆堆無比細小的氣泡構成的一樣,不一會就全數消散在了空氣中,只留下了一個金黃色的骷髏頭漂浮在半空。

    金色骷髏頭再閃爍了一下,也跟著從原地消失了,然後這片學院就又恢復了那一片似乎可以持續到永恆的詭異寂靜。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3-1 17:28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 16:45
第二十六章

    剛剛才從邪教徒反叛中平靜下來沒幾天,奧斯星城中又鬧起了一陣風波。

    城裡的酒館中都在傳言,素有名氣的老店『幸運埃羅的兔子腳』原來還潛伏得有兩名邪教徒,被治安官和守護之手的高文大人查出了線索,帶著人上門去搜索。結果那邪教徒不知從哪裡弄來一尊鋼鐵魔像,意圖反抗,不少市民可是親眼看見了那鋼鐵蜘蛛一樣的怪物是如何摧枯拉朽一樣把那一整棟建築砸爛的,幸好除了一些店員和商會人員,其他周邊的市民都逃得快,沒受到什麼波及。

    但是另外一個就有些慘烈了。也不知道那邪教徒是用了什麼法術物品還是什麼邪惡神術,活生生在城中心炸出了一條數百米長的廢墟來,毀壞房捨近百棟,死傷數十人。而且有人傳說那邪教徒其實是兩個法師,但是本地的貴族議會卻又否認了這個傳言,鬧得什麼樣的傳言都有,好在局面也沒有再進一步地惡化。只是接二連三地出這些意外,整個奧斯星城有些人心惶惶。

    但這時候城邊上的大乾使節團,士氣卻很是振作了一番,因為已經有番夷首領派人來正式拜訪過,透露結交之意。雖然還沒有個正式結果,但有了當地治安官的派人出面,附近來騷擾的流氓乞丐蟊賊就基本絕跡了,需要的各種物資也都自動送上門來。之前被這城中匪人抓去的幾名兵士也救了回來,雖然有兩人傷重不治,其他人卻都是無礙。

    「這些也都多虧了風先生啊。」和風吟秋一起站在營地邊上的一座小山丘上,看著營地中諸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樣了,劉玄應長嘆一聲。有了本地官方勢力的認可和幫助,一些在之前他看來頭痛無比的瑣事立刻迎刃而解,失蹤的兵士也救回來了,陳參將和幾個副官也都基本上能將這營地中事給操持住,再不需要他來坐鎮穩定軍心。

    旁邊的風吟秋一笑:「哪裡哪裡,不是劉道長你大顯神威,將那兩個在背後搞鬼的歐羅法師給打跑了麼。那些歐羅人送來的請帖上,可是將劉道長你寫在首位的。」

    「貧道不過一隨軍的方外野人,不在朝廷體制之內,如何能去受那歐羅貴族的邀請?」劉玄應苦笑。「不過這些歐羅人也當真是重利輕義,之前幾位大人禮數週全地想要去求見他們,卻都來個不聞不問,此番又巴巴地來找貧道,看那言辭好像是想拉攏貧道去當打手的樣子。」

    「聽聞那奧羅由帝國傾覆之後,有大災數十年。這些地方貴族也是一路掙扎過來的,當然最重實利。什麼虛文禮數再是弄出一朵花來,他們也不多看你一眼。所以我才來請劉道長出手,將那些潛藏於水面下的蟊賊直接拉出來給打趴下了,也就讓那些歐羅貴族心服了。至少不敢再怠慢我等。」

    「那也是風先生慧眼獨具,一眼便能看出其中關竅所在,尤其居中調度,拉來官面上的力量,我才能趁虛而入前去探查。倒是想不到一下就能真的找出那歐羅法師的藏匿之地。」

    「那也沒什麼。那歐羅女法師之前暗中伏擊我不成,其實就已經露了老大破綻,加上那高文俠士也一直在暗中調查這些人,早就猜到是在這城中的某個黑幫中潛伏。我正好和日光神殿關係好,拿捏住那些貴族的一個襲殺神職人員的把柄,不過是借力打力罷了。」風吟秋淡淡回答。這些事情對他來說當真沒什麼難度,雖然這歐羅大洲只是初來乍到,但哪裡的江湖道理都是相通的。抓住了破綻找到了官面上的支持,在自身實力過硬的情況下直接碾壓過去就是,哪裡還用得著亦步亦趨地按照別人的規矩來見招拆招。

    這一次和那兩個法師的一場大戰,確實是令整個奧斯星城上至貴族法師,下至神殿和民眾,都對西方使節團刮目相看。尤其是最近處圍觀的港務衛隊和守衛,親眼所見劉玄應和戰爭魔像的對戰,回去之後幾乎將這位西方戰士吹上了天。聽到了風聲的羅斯切爾德家族,還有議會的其他幾個法師家族也都派人來邀請,希望見一見這位強大的西方使節團的領袖——在他們看來,這番出頭的又是如此強大的,自然是使節團的領袖無疑了。

    不過劉玄應和風吟秋倒一點都沒有大勝之後的高興,這次雖然得手贏了一場,但也見識到了歐羅奧法的厲害之處。那鋼鐵魔像確實遠比神州江湖的機關獸厲害許多,也就是劉玄應這樣的武道金丹高人才能與之抗衡。而且那既然是軍用制式裝備,就絕不會是少數,如果再多來幾具類似的夾擊,恐怕就連劉玄應也難以應付。

    而最令兩人震撼的,自然還是最後那兩個法師逃逸時候忽然爆發出的兩個神奇奧術。即便是以劉玄應的眼光,也是讚歎不已。

    「…只是想不到那歐羅奧法居然有如斯神妙不可思議之處,能操控時光流動,若是以我神州道統來說,這已是近乎佛祖道尊才能有的大神通手段。」

    劉玄應當時並不清楚到底是什麼狀況,風吟秋也一時難以明白,反而是高文這位守護之手的首席聖武士見識確實極廣,在詢問了風吟秋之後立刻面色大變,說那應該是九環奧術『時間靜止』才能造成的異象。那奧術能夠強行停止整個世界的時間流逝一小會,在那靜止時光中行動自如,神妙到了極處。

    「我看未必。才只是九環奧術,就能掌控整個天地的時光流轉,那在其之上的十環豈不是就能開天闢地演化地水火風重塑宇宙萬物了?那再其上的傳說中的十一環,十二環奧術又當是如何?」風吟秋卻是不以為然。因為親身經歷過,他在這些極高層次上的眼光見識又要比劉玄應還高出一籌來。不說別的,就是龍虎山正一道法的最高神通他就親身體會過數次,那同樣也是可以造成和那奧術類似的場面。但是細究起來卻也只是強行模擬顯化萬有真符之能,完全掌控一小片天地的所有天地法則。要說這還不算真正頂尖的歐羅法術就能做到停止時光流轉,他是決計不信的。

    「就算這歐羅大陸與我神州大地的天地法則不同,也不至於如此……我覺得這歐羅奧法應該是取了個巧,不是停滯整個時光流轉,而是將自身設及的法則和時光加速到一種匪夷所思的境地,相較來說,其他事物自然就慢得宛如停止了一般。雖然這也是極為了不起的手段了,但總比停滯整個天地的時光流轉要容易了無數倍。」

    「這…果然有道理。風先生果然見識非凡,貧道佩服得五體投地。」劉玄應連連點頭,讚不絕口。「不過,風先生你是如何會和那法術一起加速的呢?難道是那施法之人忙中出錯,將你也混入自身施法之中了?」

    「這個……我也不知道了。」風吟秋苦笑。他是真不知道,至少是不清楚,而且他也不想多說。

    好在劉玄應也沒多問,反而是一聲長嘆:「這歐羅法術居然如此詭異多端…看來這歐羅大州之行還是前途堪憂啊…聽沐道友所言,那歐羅法師對我們攜帶的那些禮物還有覬覦之心,而且此地離那因克雷斯還有近萬里之遠,這千日防賊地也不知什麼時候能走到頭。」

    風吟秋也是默然不語。之前那兩個九環法術對他和劉玄應的震撼頗大,他自己還好,劉玄應背後卻還掛著一個使節團數百人,團中又再無如他一樣的高手,如果真遇到那些法師處心積慮地要來沿途搶劫,他還真不見得能應付得下來。雖然高文也說了,能使用九環奧術的大法師其實是少之又少,但既然這次見識過了,焉知下次會不會再來。而且即便不說這九環奧術,能和那虹光法球類似的八環奧術也決計不容小覷,再加上幾具鋼鐵魔像,劉玄應最多也就只有自保之力。

    「原本還想著如果能將船修好,沿著海岸線走海路應該要比陸路好些。只是陳將軍遣人去港口打聽來說,南方的海路是兩幫野蠻獸人的地盤,奧術帝國興盛的時候還可以,現在則連歐羅人自己都不敢去走。北方則是常年封凍,一年間只有三個月能通行,還有巨獸惡龍,也是難行。」

    咳嗽一聲,劉玄應又看向風吟秋說道:「恐怕此事如何,還要委託風先生來細細計較。風先生如今身為軍中參贊,立下如此大功,想必李大人醒來之後也要刮目相看,委以重任。」

    眼看著劉玄應又想要把自己往這使節團中拉,風吟秋也苦笑一下,擺擺手說:「劉道長請放心,既然我之前便答應了你,肯定是要助你一臂之力的。不過現在我還有件緊要事情要去辦,今日特意就是來向劉道長告辭的。」

    「哦?緊要事情?」劉玄應一怔,有些遲疑。「如果風先生用得上,不妨去陳將軍那裡調撥幾個精兵當做長隨,畢竟你孤家寡人在這歐羅大州之上,事事親為也是麻煩…」

    「那倒不用,我一個人好方便些。」風吟秋也明白劉玄應是想方設法讓自己和使節團的牽扯深一些,不過這倒確實用不著。「反正那幾位大人身子都還沒好,也不可能立即就走,劉道長不妨就在這奧斯星城中稍等我一段時日,修繕船隻,和本地法師貴族如何相處交流也要慢慢來。據我所知,劉道長不妨如此…..」

    和劉玄應商議完事宜,已是晚飯時分。風吟秋走出營地,幾個守著門口的兵士見了他連忙躬身問好,他也點頭拱手示意。現在使節團中兵士都知道這位風先生能耐極大,不僅能指使得動歐羅夷人,還聯合劉道長一起救回了被劫的軍士。除了那幾位禮部的大人之外,無人不是對他尊敬有加。

    風吟秋自然是並不在意這些虛名的。但是和最初的打算不同,他現在覺得和使節團一起也不錯。那些自稱是復興會的法師既然對那護送的禮品唸唸不忘,自然還會再來,他也正好再見識見識。從高文那裡聽說那些傢伙算是歐羅法師中底蘊最為深厚的一群人,手中的奧法和煉金物品無數,自然遠勝於他自己到處去蒐羅尋找了。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要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找一個很想找的人。

    「風先生急匆匆地想要去哪裡?」

    剛剛走出營門不遠,後面就傳來一個招呼聲。風吟秋轉身,正看見沐沁沂快步而出追了上來。這位神水宮女修士笑語盈盈,看起來完全從當日的虛弱中恢復過來了:「今日你來營地一趟,卻連我和陳將軍也不見一面就走,我可還沒多謝你的救命之恩哪。」

    風吟秋拱手說:「沐仙子乃是劉道長親手救出來的,在下怎敢胡亂居功?沐仙子不正該去和劉道長多多親近親近麼?」

    「說笑了。連劉道長都說此次全虧了你居中調度,要不他功夫再高也只能如只無頭蒼蠅一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沐沁沂走到風吟秋面前,言語之間是一點都不客氣。「聽說你有什麼要緊事情要去辦?」

    「我還不知道劉道長這麼快便將我賣了。」風吟秋有些哭笑不得。

    「是我老早看見你們在一起在那裡嘰嘰咕咕商量些什麼,劉道長獨自一人返身回來我就去問了。正好我閒的慌,可否帶我一起去闖闖這歐羅江湖?」

    「這個…多謝沐仙子的美意。不過此行頗為凶險,還是我一個人去安全些。」

    「是怕我拖後腿麼?」沐沁沂一笑。「正好被那歐羅女賊抓去之後,因禍得福地在道法上偶有所得,風先生想不想見識見識?」話一說完,她也不待風吟秋答應,自己閉眼默然幾息,然後再忽然睜眼,低喝一聲:「起!」

    噗的一聲輕響,一道水柱衝破地面冒了出來,噴出的水在半空卻並不散開落下,而是凝聚在一起,不過呼吸之間就化作一團不斷變動著的模糊人型水體。那邊守著營門的幾個兵士看了也是嘖嘖稱奇。

    「咦?這是……」風吟秋這倒是真正地吃了一驚。「水行甲兵麼?但又有些不像…這用歐羅法術來說算是那個…水元素吧。沐仙子你是如何辦到的?」

    「這道法之上的訣竅一時也說不明白,路上慢慢分說吧。」沐沁沂嘻嘻一笑,那雙眼睛彎成兩片月牙。「這雖然離水行甲兵還差些,對付些等閒對手也是沒問題的,我也還有其他手段,就算幫不上什麼大忙,總也不會拖風先生的後腿。」

    風吟秋饒有興趣地看著那一團水元素。這東西看起來不過常人大小,似乎軟綿綿地沒什麼力道,但也確如沐沁沂所說,對付些尋常對手是沒問題的。這水火元素也就和水火甲兵一樣,尋常利刃根本造成不了什麼傷害,至少都要帶著罡煞之氣,這歐羅大陸的說法就是要帶著鬥氣或者其他元素的攻擊才行。

    但是風吟秋也確實沒有帶著其他人一起去的意思。他這次要去辦的事涉及自身過往,就算劉玄應要來他也不會同意。

    「這個…沐仙子是改走了神道之路吧。這歐羅大陸有四大元素古神之說,只是信奉的人甚少罷了。看來沐仙子當真是福緣深厚。」風吟秋微微閉眼回憶了一下剛才沐沁沂施法間的氣息,馬上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不過我這一行還是有些凶險,不敢拖累仙子。容我回來再向沐仙子請教,如何?」

    「…你倒是好眼力…」沐沁沂也是微微一驚,然後還是不依不饒。「我這法子也是剛剛摸索到門道,正需要和那些歐羅法師不斷切磋實戰才能開闊眼界更進一步,在這營地中整日守著能有什麼用,反正如今什麼也都順了,用不著我幫忙。」

    「……這樣吧。」風吟秋想了想,說。「我就用那個學來的三環歐羅法術來試試,若是沐仙子這水元素能有法子接下來,便說明確實有幾分自保之力,我就請沐仙子與我同行。」

    「三環…」沐沁沂微微猶豫之後,也是一拍手。「好吧,便來試試。」

    兩人離開營地,又來到當日和劉玄應切磋過道法的那片荒地。沐沁沂一路過來卻都沒有走路,那水元素化作一團流水在她腳下奔湧,像是一片流動的地毯一樣將她托在上面。

    風吟秋看了也不覺得奇怪。他聽說過那個叫什麼什麼史的歐羅女法師去鯤鵬號上去偷盜禮物的時候,也驅使了一團水元素,他是沒親眼見過,但可以肯定若是論操縱精微玄妙,那歐羅奧法化出的水元素是及不上沐沁沂如今驅使的這個較小的。畢竟神水宮的道法在神州也是天下第一等的御水妙術,尤其沐沁沂如果是借助神道之力邁過了那層天地法則不同而形成的施法『屏障』,相輔相成之下說不定還要更上一層樓。

    道法武功上基本上都有先天后天之分,能否感悟天地法則運轉之妙可有本質上的不同。但是神道則非如此,嚴格來說,神道之路從一開始就是感悟了天地法則,可說從一開始就是先天境界,只是範圍狹隘,只能是所信奉的神靈的那一道而已。而且沒有武功道法的深厚積累,神道之術一開始也只能顯露先天境界的微末皮毛,倒也不見得有多管用。但是若能在神道之途上走得遠上一些,對那單純一道的天地法則的感悟運用上,就要比其他法門玄妙精微得多。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其實分裂之後的五行宗就已經有些神道之術的意味了,只是根基上畢竟秉承了道門,神州大陸上又早已經真靈不顯。所以沐沁沂到了這歐羅大州之後,機緣巧合之下能夠走上神道之路,那其實一點也不奇怪的。

    「好了,來吧。」沐沁沂腳下的流水一聚,又在她前面不遠之處凝成一個人形。

    風吟秋皺眉說:「沐仙子還是退後些的好,萬一接不下傷著了……」

    「無妨,你儘管來試便是。」沐沁沂笑著揮揮手,看起來信心十足。

    風吟秋也不多說,抬手一揮,一顆明黃色的人頭大小的火球就飛了過去,正是那強行拓印來的三環奧術火球術。

    沐沁沂也並不是讓水元素站在原地等著,手一揮,那水元素居然化作一團流水自身主動朝著火球撲了上去,浪花一裹,居然將那火球包在了其中。原本是觸物即炸的那火球並沒爆炸開,而是在繼續飛行中顏色逐漸暗淡了下去。

    「風先生你看這如何……」沐沁沂面有得色,但隨即又是面色一變,因為後面又有一顆同樣的火球直飛而來。

    「我也沒說只是一個…」風吟秋的聲音傳來,隨即那後發的一顆火球就撞到了前面的流水上,而沐沁沂這下卻是來不及再讓水元素去包裹了。

    轟然的巨響聲中,火光爆射氣浪奔湧,兩個火球幾乎同時炸裂開來的威勢極為驚人,沐沁沂連忙飛身後退,還揮手間布下一層薄薄的水幕在前面也是被氣浪一衝即潰,不過多少擋下了些火浪,只是被氣浪拋得飛了出去。

    落到數丈外,沐沁沂踉踉蹌蹌地還繼續後退,最後被一塊碎石絆到腳跟一屁股坐在地上,被下面的碎石頂得齜牙咧嘴一陣好痛。

    火光煙塵慢慢散去,四散的落石也如雨而下,沐沁沂之前的那個水元素卻是早已經不見了蹤影。同樣不見了的還有風吟秋。

    「江湖險惡,沐仙子還是再苦練一番吧。」

    風吟秋的聲音從遠處不知道哪裡傳來,沐沁沂聽得是又羞又惱,一腳踢向旁邊地上的一塊碎石,哪裡知道那碎石下面還有一大塊深埋在地下,這一踢紋絲不動反而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連淚花都給她痛了出來。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3-1 17:10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 16:45
第二十七章

    荒蕪的碎石平原上,兩名騎士策馬沿著年久失修的道路疾行,密集的馬蹄聲在曠野中傳出老遠。

    經過數十年的風吹雨打,帝國時代修建的道路已經破敗不堪,四周可見的地面上大都是凌亂的碎石和荒地,土地貧瘠得連樹木和草地都很少,只有偶爾會有一蓬蓬雜亂的半乾枯的灌木叢堅強地在地面上隆起。

    就在兩名騎士剛剛進入兩團比較大片的灌木叢的時候,一陣嘰嘰喳喳的嘈雜聲響起,幾十隻綠色矮小的身影從兩邊的灌木叢衝了出來。這是些身高不足一米,膚色深綠,矮小精瘦醜陋的生物,手中拿著木棍石棒之類簡單的武器,有幾個還拿著粗糙濫造的弓。這些小東西一沖出來就嘰嘰喳喳吵鬧著揮舞武器朝兩個騎士衝去,同時還拋射出幾隻歪歪扭扭的無力箭矢。

    不過就在他們衝出來的同時,一顆明亮的火球就從其中一個騎士手中飛出,落入這些小怪物群中。一聲巨響火光衝天,最中心的十多只小怪物直接被炸得粉碎,外圍些的也被爆炸的氣浪衝出去老遠。只有最邊緣的幾個小怪物倖存了下來,驚叫著丟下了武器用比衝出來時更快的速度朝遠處逃去。

    「還真是像蒼蠅跳蚤一樣無處不在…..這些小怪物…叫地精是吧。」

    風吟秋放下剛剛扔出火球的手,嘆口氣。這幾天他已經是第四五次遇見這種莫名其妙的怪物偷襲和埋伏了,偏偏又都是這樣蚊蠅一樣揮之即去的騷擾。其實他是老早就感覺到了這些東西藏在灌木叢之後,如果不是他們自己主動跳出來他都懶得去管。

    旁邊騎在另一匹馬上的高文淡淡說:「高地草原地精。越靠近北邊土地越荒蕪,種不出什麼糧食,但只有地精這種怪物才隨處可見。這些怪物吃蟲子吃屍體吃同胞吃一切能吃的東西。還有你別看他們膽小懦弱,每年也總有一些大意落單的旅者和商人死在他們手裡。不過這些東西一般不會靠近城鎮村莊,再往北邊走兩天就是灰谷鎮了。」

    「哦?就是那些邪教徒們最後出現的地方麼?」

    「對……或者說,只是追到這裡而已。灰谷鎮已經算是帝國邊境,再往北就是斯古特大山脈,那是矮人們的地盤了。」

    風吟秋這次出來,自然就是為了追尋那些從奧斯星城逃遁出的異教徒。甩開劉玄應沐沁沂等等使節團中人,自然是有些東西不希望他們知曉,但高文這樣純粹的歐羅本土人就無所謂了,而且兩眼一抹黑的他確實也需要一個本地嚮導,於是在去羅斯切爾德家族拜會了一番,去使節團營地和劉玄應商定了後續手段,將奧斯星城的事情收了一個尾之後,就去請了高文同他一起趕來。

    其實風吟秋原本是沒想到會請動這位守護之手的首席守護者的,之前這位高文騎士都是一直忙得腳不點地的樣子,他本來想著請高文從守護之手教會中介紹一位就行的,哪知道高文一聽之下就立刻答應親自陪他來。

    原因自然不是風吟秋面子大,而是因為奧斯星城忽然就停止了對於邪教徒事件的追查,還傳令給那些已經追擊出去的神殿教會的精銳請他們停止追擊,迅速返回。一般來說,各大神殿並不一定會聽貴族法師們的命令,但是這一次卻沒多說什麼,也是停下了腳步返回了奧斯星城。這樣一來奧斯星城的守備力量立即大增,加上所有的動盪因子都被挑了出來,高文也就輕鬆了下來。

    「還不就是因為奧法復興會。這次的邪教徒叛亂如果是他們挑起策劃的,那事件的性質就完全不同了。現在最緊要的不是那個被他們當做利用工具的邪神教派,而是防止那些瘋子採取更激烈更直接的手段。不過我倒不覺得這些人短時間內還能再來,就陪風先生你去一趟也好。」

    當時風吟秋問起緣由,高文也顯得極為無奈。雖然查出了背後黑手的真面目,還把潛伏的敵人給暫時拔除,但高文卻一點也沒輕鬆的意思,臉色好像比之前的更疲累了。這個奧法復興會可是比什麼邪教徒之類的騷亂麻煩得多。

    認真來說,奧法復興會其實並不是個多麼神秘的組織。這個協會創立於帝國傾覆之後的四五年間,當時只是一個比較鬆散的法師聯盟,以復興奧法,重現帝國時代的輝煌為口號。在一開始的時候,這個口號在那個年代,對於不少法師來說是相當有吸引力的,尤其是據傳這個復興會是幾位有著皇室血脈的法師挑頭組建,如果不是連綿不斷的天災讓各地貴族法師們疲於奔命,還有顧忌到神殿教會的激烈反應,恐怕早就大行其道了。

    奧法復興會的立會宗旨,就注定了和各大神殿和教會站在了對立面,而奧法復興會也確實沒有收斂的意思,即便在最困難的時候也四處挖掘帝國遺址,收集各種資料和法術物品,和前來阻擾的神職人員大打出手。在異族沉寂的年月,一時間居然成為了大陸上最常見也最主要的矛盾衝突。

    但法師不只是法師,法師還是貴族,還是統治階級,還是有感情的人。沒有多少人願意在那麼艱難的時候還把心思花在互相爭鬥上,更沒有貴族希望自己的領地上再有什麼動盪,隨著幾次和神殿勢力互有勝負的慘烈衝突,不少法師反而和奧法復興會漸行漸遠。

    慢慢地時間過去,天災也逐漸平復了,但是奧法復興會並沒有興盛起來。各地的貴族們大都習慣了和教會神殿的和平相處,也習慣了沒有帝國統治的日子,那些對帝國最為忠心的老一代大多死去,帝國時代的輝煌,奧術的神奇逐漸成為了一個只供回憶的老舊像章。挖掘帝國遺蹟這類行為即便在法師中也變得不受歡迎,確實也有那些沉迷奧術或者是死忠於帝國的法師,但在家族和周圍的壓力下也不敢公開自己的傾向。

    逐漸的復興會慢慢轉入了陰影之中,行事越來越保密,越來越偏激,這些人手中掌握的大量帝國時代的奧術資源也讓他們越來越危險。直至今日,奧法復興會已經成為了各地神殿教會最頭痛的敵人。

    不只是神殿教會頭痛,各地的貴族法師對這個組織同樣也非常地頭痛。最頭痛的一點就是,他們甚至無法否認這個組織的宗旨,至少在公開場合無法否認。帝國只是崩潰於異族,沒有被顛覆更沒有被消滅,貴族的地位來自於昔日製度的慣性,否定帝國和奧術就是否定自己。

    隨之而來的,就是任何一旦牽涉到奧法復興會的事情,無一例外地都會變得非常複雜。奧法復興會可以半公開地拉攏一些貴族法師加入,反過來一些貴族法師也會升起利用復興會的奧術資源,甚至利用他們的激進手段的念頭。復興會好像已經成為了糾纏在法師階層的肌體中,揮之不去無藥可醫的一種慢性絕症,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出什麼樣的症狀.

    這次的鼓動邪教徒刺殺奧斯星子爵,這無疑突破了法師們心中的底線,原本只是低層的動盪迅速擴散到了高層,整個西海岸法師議會都緊張了起來。而在捉拿復興會法師時出現的戰爭魔像,九環奧術,更是讓各個家族風聲鶴唳,生怕有一天這些東西會落到自己頭上來,連忙請求去追擊邪教徒的教會精銳們回援。

    相比起復興會潛在的危險性,那一批邪教徒反而顯得沒有多重要了,尤其是在他們逃到了北方邊境這個比較微妙的地帶之後,再要過度的追查下去已經是得不償失。聚集起來的教會精銳們也都回到了各自神殿所在的城市中,協助當地貴族們防備。

    「……就像我之前所說的,整個大陸其實都遠沒有從五十年前的那一場戰爭中恢復過來,崩碎的體系之下,各個地方全是勉力維持而已,偏偏還有那麼多不省心的瘋子。復興會,邪教徒,還有…到了灰谷鎮之後你就能看到了。那其實是北方軍團的一個駐地。好吧,一幫疑似以西方人為首的邪教徒,會逃去北方軍團的駐地裡,這真是有趣的事情……」

    高文的聲音在風聲和馬蹄聲中顯得有些支離破碎。遙望北邊,雖然還看不到那個灰谷鎮,但風吟秋眼中還是有了絲絲期待之色。

    這個時候的西北方,遠離風吟秋和高文幾百里之外海蝦河口處,沐沁沂浮上水面,睜開了眼睛,從那種半冥思半出神的玄妙狀態中醒過來,有些恍惚之後,隨即臉上浮現出一陣驚喜之色。

    從奧斯星城入海順洋流而上,直至這個帝國最北端的河口,總共足有近兩千里之遠,一般的海船差不多都要十天左右才能到達,而她不過才花了三天,或者說只是在洋流之中冥思了三天而已。而且早在十數里之外的時候,只是憑著對水流的微妙感覺就找到了這裡。

    當然她高興的並不是這個,而是周圍水流的活躍,親近,好像全都成為了自己的肢體,自身意識的延伸,細細體會,其中似乎還有更多更廣更深層次的玄妙。想不到借助歐羅神道之力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能達到這樣的境界,就算是在神州大地,她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當然這從根本上來說已經偏離了五行宗道法的本質,真正的神道之路也並非是那麼好走的。在冥思中越是清晰地感受到這歐羅大陸的元素真靈,或者以歐羅大陸的叫法叫做水元素之神,越是能被那浩蕩,無邊,純粹的感覺所吸引。多年修煉的神水宮心法,還有那些水行道法的法門,就像本能一般地化作朝這元素真靈靠近的『途徑』。

    但在沒有既定的嚴格的儀式來規範感悟程度的深淺,也沒有具體的教義來定義自身和感悟出的概念的情況下,那也並非全然是好事。人之一身,與天地相比不過是浮塵一般微不足道的渺小之物,但在神魂最深處卻又隱隱與這天地本質所共鳴相接,在感覺到遠比自身浩大純正的天地之時,一旦自身心境體悟跟不上,一個不慎就會把持不住迷失其中。

    好在相對於這暫時還不確定的危險來說,現在這神道之路帶來的飛速提升倒是實打實的。沐沁沂可以肯定,相比之前離開奧斯星城的時候,自己的實力又有不少上升。

    姓風的臭小子,遲早便要你大吃一驚,再不敢小看我。沐沁沂銀牙暗咬。她悄悄去守護之手的教會中打聽過,風吟秋和高文兩人就是朝著這北方而來,據說是追尋那些邪教徒的蹤跡。她現在這樣從海中繞進河口中去再逆流而上,都能比他們走陸路還快。等自己先一步查清楚了那些邪教徒的底細,在那些邪教徒的據點之中等著他來,也不知到時候他會是怎麼樣一番表情。

    從海水中直立著緩緩升起,一身的衣衫和頭髮上卻一點水痕都沒有,沐沁沂深深吸了一口許久沒有呼吸到的真正空氣,就在這海面上漫步而行向著前方的河口而去。那裡有一個方圓數十丈的河中小島,她打算在上面好好地休息一下,將一路消耗的精神元氣都補充完畢,然後這才順著河流逆流而上。

    來到這小島岸邊,沐沁沂忽然愣了一下,從腳下的水流所感覺到的,這個河中小島的水面之下居然有很大一部分是空蕩蕩的,直接與水底地面相連的只是極小的一塊,與其說是島,不如說是一座宛如冰山一樣漂浮在水面上的東西。

    這無論如何不會是自然生成之物,但是放眼望去這座河口小島又並沒有半點異狀,樹木雜草叢生,飛鳥爬蟲處處都有,看起來生機盎然,地勢逐漸往中間拔高,在中央形成一個小小的岩石小山。

    正要想著是不是下水去看看這小島底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遠處的灌木從中忽然一陣亂動,然後從裡面鑽出一個人來。

    這是個約莫二十五六左右的年輕男子,黑眼黑髮黃皮膚,面目看起來是完全的神州人,只是身上的衣衫卻是和那些歐羅人一樣。這男子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睡眼朦朧,看起來居然是正睡了個舒舒服服的午覺的樣子,但是那一蓬低矮密集的灌木叢無論如何不像是能夠讓人舒服睡覺的地方。

    信步走到岸邊,這男子拉開褲子對著河中就撒起尿來,一邊漫無目的地隨意左右張望,直到看到了不遠處站在水中的沐沁沂,動作才一下僵硬起來,睡眼朦朧的眼睛一下瞪得斗大,飛快地將脫了一般的褲子提起繫上,也不管有不少剩下的都尿到了褲子上。

    「這…這位姑娘…得罪,得罪,罪過罪過,我,我…你,你是……」

    年輕男子捂著尿濕的褲子,半蹲在地,滿臉通紅。他絲毫沒有那種在荒郊野外遇見詭異生人所該有的警惕或者慌亂,只是像個在村口遇見鄰村來串門的大姑娘一樣,全都是尷尬和不好意思。而他口中所說的雖然也是神州中原的官話,卻帶著一股莫名其妙的怪味。「你是哪一家的姑娘?我怎的沒有見過你?還有你怎的跑出來了?還站在水裡面?」

    沐沁沂忽然覺得分外有趣起來。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3-1 17:1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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