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儒道之天下霸主 作者:先飛看刀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5 07:26:1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11 65428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08:52

第六十八章 地獄之花:那落迦!

  黃澄真人張鍛德、蠻族勇士達裡刺一同看去,只見立在那裡說話的,是一個身穿桃紅色衣裳、手持他桃紅花傘的青年女子,傘上繡的是桃枝與杜鵑。

  汲取了鮮血的法陣,原本只是畫在地上的大紅蓮花,如同從虛無中開出,勾勒著妖冶的玫麗,鬼哭神嚎般的各種厲吼、慘叫從內中隱隱發出。落在法陣中的屍體,都已經變成了乾癟癟的骸骨,體內的血液仿佛都已被抽幹。

  剩下的那些道士,紛紛拔出兵器,看著這撐傘的女子,有人怒道:“那臭丫頭和你是一夥的?”

  那女子曼聲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受死!”其中一名道士猛然間擲出符籙,符籙閃過金光,淩厲的劍光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女子胸口。

  “看來,你們是嫌死的人不夠多!”桃紅衣裳的女子嬌笑一聲,輕輕的一個旋身。嗖的一下,出手的道士帶出血花,就這般飛入那大紅蓮花之中。

  其他道士更怒,剛才那個少女連殺他們多人,賬都還沒算清,這一個竟然再度殺人。一向都只有他們欺負別人,何曾被人這般小瞧過?大怒之下,盡皆出手,然而這女子動作極快,花傘一收,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閃動,明明他們能夠清清楚楚的看清她的每一個動作,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無法避開。

  長劍脫手,利刀脫手,花傘張開的過程中快速一轉,血水帶出豔紅的圈影,更多的人被打入法陣,大紅蓮花進一步綻放。

  這女人比剛才那個少女還要厲害?那些道士認清這一點的時候已經遲了,短短的幾下子,便已接二連三的被殺。桃紅衣裳的女子同樣也不知道那大紅蓮花有什麼用,不過既然她可愛的小春妹妹,把這些人殺了後往裡頭扔,那她也跟著做就是,反正她們看熱鬧不嫌事大,對方不讓她們做的,她們就偏要做。

  “哪裡來的妖女?”隨著一聲大喝,一股罡氣排山倒海般沖來。

  女子回身一擋,花傘呼啦啦的轉動,罡氣沖在傘面上,竟然無法將它擊破。女子曼聲笑道:“來了個厲害的。”

  出手的人自然便是黃澄真人張鍛德,他練的乃是道家罡元,剛烈威猛,轟的一拳,力能開山。然而如此兇猛的力道,衝擊在花傘上,竟然被花傘那快速旋轉的巧妙暗勁,帶得往周邊散去。

  這女子不簡單!他心中一凜,不敢有任何的小瞧,掄起大掌,罡元之氣在身週一放一縮,放時全身骨骼都在震動,肌肉發出啪啪啪的爆裂聲,氣勢一節節的暴漲,收的時候,卻已在雙拳凝成高密度的氣牆。腳下踏著禹步,嘭嘭兩聲,空間震動,以女子為中心,肉眼能夠看到的一切都在扭曲。

  女子卻也跟著這種錯亂的扭曲一同旋轉,整個嬌軀與黃澄真人擊出的勁氣渦流保持著驚人的一致。恍惚之間,她就已經脫身而出。

  黃澄真人臉色再變,他的實力,實際上已經到了准宗師級別,這一招“罡鐘混沌”,威力驚人。然而這女子不是以絕招對絕招,竟然是純粹憑著身法讓他的殺招無效化,如此神乎其技,他以往竟是聞所未聞。

  一招未能得手,女子也不打算給他用出第二招的機會,身形連閃,花傘或開或盍,衣袖或揮或舞。看不出有任何成套路的招數,但就是這簡簡單單的一連串攻擊,卻是快得讓他應接不暇。黃澄真人罡勁橫掃,劈劈啪啪,竟被女子密不透風的一連串出手,擊得不斷退卻。

  “好娘們!”旁邊一團兇氣,朝著女子柳一般的蠻腰橫斬而來,隨著這一斬,空氣發出滋滋的焦味,出手的正是緊跟著黃澄真人一同來到的達裡刺,作為淳欣部大將李胡最重用的兩大勇士之一,達裡刺的這一出手,厚背刀劃過之處,連相隔三尺的地面都在不斷的出現裂痕。

  “你們這是以多欺少啊?”女子嬌笑聲中,奇詭的一退,瞬間拉開距離。達裡刺又怎會讓她就這般簡單逃脫?厚背刀一轉,轟,驚天動地的霸氣狂沖而出,地面上多出一條深深的劃痕,遠處的石峰轟然倒下,土石亂墜。

  連黃澄真人都在驚異於這蠻族勇士實力的強悍,如此強悍的一擊,挾帶的是千軍辟易的凜冽殺氣,也不知在戰場上斬殺了多少人,才能夠練成這勢不可擋的一刀,霸氣過處,人馬俱碎,山石擋路,土崩瓦解。若是黃澄真人自己,出其不意的面對這一刀,怕是也無法抵擋,非死即傷。

  然而撐著花傘的女子卻在他們的頭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語聲悅耳,猶如天籟:“似你們這幫不知憐花惜玉的粗魯之輩,看著厭煩,本姑娘不跟你們玩了。”

  達裡刺與黃澄真人抬起頭來,只見這韶顏雅容的女子,花傘扛在肩上,衣裳飄飛,猶如被風帶著,面對著他們往後飄去,真正快速遠離。在他們身後,被達裡刺帶來的蠻兵沖上來,想要圍住女子,卻連她的影子也無法追上。達裡刺與黃澄真人抬著頭,面寒如水,一個雙十年華的女人,單是靠著身法,就如此從容的從他們各自發出的強力殺招下,毫無阻滯的抽身而退,全不把他們當做一回事般,讓他們兩人都有些掛不住臉。

  “達裡刺大人,要不要追?”一名蠻族猛士低聲問道。

  “追不上的!”達裡刺冷冷的道。

  黃澄真人則是看著那越來越妖冶、紅得像血一般的大紅蓮花,心驚魄動。地獄之花,彼岸輪回,幽通陰陽,四明滅類……他的心中,隱隱有著不祥的預感。

  另一邊,桃紅色衣裳的女子,撐著花傘,飛過了幾座石峰與畫壁,猶如飛天的仙女。她回過頭來,喃喃地自言自語:“西天師教?淳欣部?這兩方人混在一起……他們在搞什麼鬼?嗯,古姐肯定會很想知道他們在弄什麼,我是調查一下好呢?還是去追小春呢?還是去追小春啊?還是去追小春吧?”

  ……

  ※※※

  “她就是那個對箋麗有色心的桃霏?”寧小夢趴在暗處,用望遠筒看著往遠處飄去的、撐著花傘的女子,疑惑不解,“她不是跟這些惡道和蠻子一夥的麼?”

  小方趴在她身邊:“很明顯不是!”

  小刀叫道:“喵!”

  寧小夢哼哼的道:“哥哥教的這什麼邏輯推理,一點都沒用嘛!”

  小方道:“雖然我不知道你說的邏輯推理是什麼,但很明顯是你沒用好。”

  小刀繼續道:“喵!”

  寧小夢拿眼睛斜它……你站在誰這一邊?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看起來,抓小方的蠻子,和現在在這裡跟西天師教狼狽為奸的蠻子,根本就不是一夥的。而這桃霏,顯然是跟另一夥蠻子有牽連,跟這一夥沒什麼關係,否則的話,那桃霏也不會毫不客氣的出手殺人。雖然沒有學會哥哥說的什麼邏輯推理,但是小夢不笨,這一點還是看得出來的。

  望遠筒稍稍移了移,看著那詭異莫名、令人頭皮發麻的大紅蓮花,喃喃地道:“那到底是什麼鬼?”

  小方低聲說道:“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那應該是摩訶曼殊沙華。”

  “摩訶曼殊沙華?那是什麼東西?”

  “在我們那裡,它是唯一能夠生長在無間地獄裡的四種地獄花裡的一種,又叫作彼岸花。這種花,根本不是天生地造的,在你們這裡,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就算是在我們那兒,這種花實際上也沒有多少人真正見過。”小方喃喃道。她看著遠處騰起的血氣,心中想著,彼岸花竟然會出現在這裡,這個世界跟她從小生活的那個世界,肯定是相通的,而連通這兩個世界之間的地方……應該就是他們所說的“血淵”吧?

  小夢扭頭往她看來……這孩子到底在說什麼?感覺她真的好神秘。

  從那朵大紅蓮花裡騰起的血光,往萬神窟的中央漫去,又在天空中往另外五個方向延伸而去。

  在此之前,天空是一種莫名的灰,仿佛整個萬神窟,被不可知的半透明灰色圓蓋罩住了一樣。而現在,但這股血氣、如同掉入水中然後化開的墨汁,將整個半透明屏障“染”成雖然稀薄、但已是肉眼可見的血色之後,她們才注意到,這蓋在她們頭頂的半透明屏障,一共有六個支點。這是一種六角之陣。

  而就是在這個時候,另一邊的遠處,突然有喊殺聲傳來。她們彼此對望一眼……這又是怎麼了?

  小夢爬了起來:“去看看?”

  小方自然沒有什麼意見,她對這裡發生的這些,已經越來越好奇了。如果她沒有弄錯的話,在那個名為血淵的地方,絕對隱藏著,能夠讓她回到她原本所在的那個世界的隱秘通道。而彼岸花既然已經出現,那就意味著,某個穿梭兩界的通道,正在逐漸打開。

  他們朝著殺聲傳來的方向疾奔,怒吼聲,尖叫聲,石塊的碎裂聲,兵刃的交擊聲,不絕於耳。在她們前方,一個男子跌跌撞撞的沖了出來,腹部早已洞穿,看到有人出現在他的面前,血紅的眼睛進一步爆出,待發現來得竟不是蠻子,也不是道士,一口氣散了開來,撲的一聲,栽倒在地。小夢上前道:“喂,你怎麼樣了?”

  那人捂著血流不止的腹部,喘著氣:“你、你是砍頭魔女……小夢姑娘!”

  小夢仔細看去,確定自己不認得這人,她疑惑的道:“你是……”

  那人道:“我、我是……長河武林盟的……人……”說著說著,身體往一邊歪去,竟是氣息斷絕。

  長河武林?小夢抬起頭來。

  長河武林盟的盟主,乃是“劍斷無衡”潭如海,她哥哥則是東南武林盟主。在半年多前,因為東南武林在寧江這個盟主的帶領下,剿滅了得罪小夢和箋麗的長河漕幫,兩方人也曾生出過節,只是後來,在蠻族入侵這種大事件下,兩方人多少也算拋開過節,共同抗蠻。

  雖然如此,兩邊的合作,其實也並非水乳交融,潭如海本身也是一個有野心的人,寧江又風頭太勁。明面上的合作,並不能阻止暗地裡的各種爭鬥,只是在合則兩利,分則兩傷的大環境下,再加上寧江口口聲聲佔據著抗蠻大義,長河武林盟,才不得不配合寧江這個東南武林盟主。

  但是這一次,長河武林盟的行動,恐怕根本沒有知會東南武林……小夢抬起頭來,看向遠處,心中想著。

  ※※※

  另一邊的遠處,蝙蝠公子抬起頭來,看著籠罩在整個萬神窟上方的,血色的半圓屏障,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來:“我當這些人在搞什麼鬼,這不是大紅蓮花陣麼?”

  他一心調教幻月去了,雖然知道這個地方,有大型陣法的術法波動,但是事不關己,也沒有放在心上,只要別人不來惹他,他也懶得去理會這些人。而現在,當東面的一角騰出血氣,更有各種陰氣沖騰,他才反應過來,這個根本就是布在萬神窟這地藏發洩口之上的“那落迦陣”,是藏地佛教所秘藏的,進入血淵的陣法。

  這大紅蓮花陣,分作六個小法陣,這六個小法陣佈置在六陣,每一個小法陣,都是一朵大紅蓮花,六朵大紅蓮花,彼此呼應,形成一個連通血淵的神秘通道。

  但是這大紅蓮花陣,有一個忌諱就是……不能見血。

  大紅蓮花陣,雖然可以打開通往血淵的通道,但既然是通道,那就是雙向的。正常情況下,它打開的通道,應該是灰色的,隱蔽的,盡可能的不引起通道另一邊,血淵裡的鬼怪注意,一旦有血氣混入陣中,血淵裡那些嗜血的惡靈,就會被吸引而來,從而引發更大的問題。而現在,這些人顯然遇到了問題。

  不過這樣也好,他捂著額頭,呵呵的笑著,心中的毒龍,進一步釋放。

  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08:53

第六十九章 地獄之花:逆殺!

  張屠圭立在萬神窟的中央,臉色陰沉難看。

  原本一切都安排妥當,東風的法陣,竟然闖入了兩個來歷不明的女子,接連殺了多人,還把死者全都扔入了法陣之中。而長河武林的人,竟然也在這種時候,殺了過來,他們的目標顯然是身為淳欣部王子的蠻族大將李胡,那些傢伙,真是不知好歹,日後等他西天師教成為國教,必定要讓那些人好看。

  李胡坐在一旁,摟著身邊膽戰心驚的女子,道:“道長為何還不開陣?”

  在周邊的六個小法陣的中央,又安置了一個較大的大紅蓮花陣。從六個方位的小法陣散出的能量,在中央這個大的法陣的上空聚集,張屠圭便立在這個大陣邊上。整個陣法已經步好,此刻,他只要從中央這個大的陣眼,催動整個陣法,就能將通往血淵的通道打開。

  聽著李胡的問話,他回過身來,拱手鞠躬道:“大將莫急,這個時候開陣,血淵裡的惡靈,必會被血氣吸引而來,還請再多等一兩個時辰,等東邊法陣裡的血氣消散之後,再行開陣,我等也安全一些。此外,這些敢於與大將您作對的華夏逆黨,也要適當清理一下,讓他們知道,順時者昌,逆時者亡的道理。”

  李胡笑道:“既如此,就有勞……”

  說話之間,另一邊,再次騰起血氣。

  張屠圭臉色再變,如果說,剛才那兩個女子,或許只是誤打誤撞,現在看來,這分明就是有人沖著他的大紅蓮花陣而來。

  沒有空多說什麼,他身子一騰,往那個方向飛縱而去。

  疾風在他的身邊倒卷,萬神窟中,道路曲折,有些地方還有高聳的石壁擋路。等他趕到目的地時,只見法陣裡,已經倒著他留在這裡的那些弟子的屍體,屍體以極快的速度,被抽幹體內的血水,原本只是畫在地上的大紅蓮花,妖冶的盛開著,紅得詭異,就像是由鮮血勾勒而成。

  驀地抬頭,他看到,在他前方的石峰上,龍飛鳳舞的寫著:“蝙蝠公子到此一遊!”

  蝙蝠公子?張屠圭一臉陰沉,那個曾經在京城裡攪風攪雨、又在越嶺折辱了金嫫姥姥和她座下的五名女弟子的蝙蝠公子?這廝怎的會出現在這裡?

  心中暗道不好,他將身一縱,腳下地面裂開,他借此跳上石峰,目光掃去。這個時候,他帶來的人與李胡的蠻兵,都在剿殺長河武林的襲擊者,安置在周圍的六個法陣,已經有兩個混入血水。如果蝙蝠公子真的存了他所想的險惡用心,且同樣深知這那落迦陣的隱秘,那他的目的,極有可能是剩下的四個法陣。

  他的下一個目標是哪裡?張屠圭試圖從高處找出那蝙蝠公子的去向,然而想要在這錯綜複雜的萬神窟,找到一個有心隱藏自己的高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無奈之下,他乾脆選定一個方位,仗著宗師級的修為,強施內力,急趕而去。他的每一步,都有十丈之遠,踏過之處,留下深深的腳印,就算是石峰、石柱也不例外。

  就這般,他趕到了離他最近的一處法陣,只見,幾名弟子正緊張的守在這裡。他喝道:“剛才是否有人來過?”

  那幾名弟子搖了搖頭。而就在這個時候,另一邊,再次有血氣沖去。

  六個法陣,三道沖起的血氣,覆蓋在身上的屏障,愈發的豔紅。他喝道:“小心,看緊點。”繼續往下一個方位趕去,誰知剛趕到半途,身後傳來數聲慘叫,等他回過頭來,适才他途徑的所在,此刻也是血氣沖天,顯然已經失陷。他心中暗驚,這大紅蓮花陣的奧秘,除了藏地佛教,就只有歷經數代,花了許多心思從藏地打探出來的巫鬼教,以及他和他帶來的這些人。

  若是不明白大紅蓮花陣奧秘的人,絕不會這般刻意為之,而真正知道內中奧秘的,更不敢動這種手腳。那蝙蝠公子,到底是什麼人?

  強忍著回頭的衝動,這一瞬間,他立刻做出判斷,這個時候回頭也沒有用處,那傢伙絕不可能在那裡等著他。壓著心中的怒火,他繼續往下一個目標趕去,等他落在剩下兩個法陣的其中一個邊上時,守在那裡的西天師教弟子紛紛道:“天師!”“師尊!”……

  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負手立在那裡,沉穩如山,精氣神卻已經提升到極致,監視著周圍的一切動向。然而,沒過多久,第五道血氣沖騰而起。

  那傢伙竟然成功的避開了他這一邊,讓他的臉色更加難看,然而這個時候,縱然動怒亦是無益。他就這般安靜的站立在那,一言不吭,在他身後,那些西天師教弟子緊張的看著,不敢說話。六處法陣,其它五處全都沖起了血光,整個萬神窟,猶如被血色的圓罩所覆蓋,單是看著,就已經令人頭皮發麻。

  心知這種時候,急也無用,身為西天師教天師的張屠圭,陰陰沉沉的立穩,整個人仿佛與周圍的一切連成了一體。六處法陣,五處被血氣侵蝕,只要守在這最後一處所在,剩下的,就看那傢伙到底敢不敢來。

  而他的猜測,或者說他對敵人的試探,也很快就有了答案。在他的前方,那石峰與石峰之間的缺口,先是黑霧湧動,戾氣在黑霧之間潛藏,凍天寒地,漫過之處,不管是地面還是石塊,都像是被這凜冽的殺氣腐蝕了一般。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孩,負著雙手,就這般,踏著滾滾的黑毒陰然飄來,低沉而神秘的聲音,以這即便是遠遠近近,騰起的血氣也無法壓住的黑毒為背景,低沉而緩慢地響起:“五方逆殺疫病起,南斗主煞北注生;天綱崩盡倫理乖,順我者昌逆我亡!”

  張屠圭一臉黑氣地看著這個,明知他會守在這裡,還敢找上門來的傢伙,心中更怒。更讓他惱火的是,這小子……還念詩?

  ※※※

  “什麼情況?這到底什麼情況?為什麼哥……為什麼師父會在這裡?”趴在遠處的一個石殿上,手中拿著望遠筒的秋香色襦裙少女,驚訝地叫道。

  此時此刻,在她手中望遠筒的鏡頭裡,呈現出挾著黑色煞氣,往西天師教“天師”走去的、身穿黑衣的男孩。沒有想到“蝙蝠公子”竟然會出現在這種地方,讓她目瞪口呆。

  她試圖運用“邏輯推理”來進行推導,結果反而更是一頭霧水。

  “你師父?”小方在她身邊道。她們與那一端相隔太遠,手中沒有望遠筒的小方,自然看不清她所說的“師父”是什麼樣子。

  少女又將望遠筒往另一邊移來移去,忽地叫道:“找到了。”

  小方道:“找到小春姐姐了?”

  小刀道:“喵?”

  秋香色襦裙的少女道:“嗯……糟了,那變態追上她了。”趕緊把望遠筒往懷裡一收:“我們快去幫她。”

  抱去小黑貓,往地面跳去。

  小方緊跟在她的身後。

  男孩自然並不知道,他的妹妹在後方遠處看到了他。他負著雙手,緩緩的往前走去,此刻,在萬神窟的周邊,五道血氣沖騰,天空中暗紅湧動。

  在他的前方,張屠圭滿臉的殺氣與怒意:“你就是蝙蝠公子?”

  “不錯!”蝙蝠公子的嘴角溢著一絲嘲弄的笑容,“原來張太真人也在這裡,幸會幸會!”

  張屠圭喝道:“我教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壞本教之事?”

  蝙蝠公子陰陰冷冷的道:“不為什麼,路過這裡,心情不是太好,看到有人在做事,忍不住的就想來壞事。”

  張屠圭額上青筋跳動,因為他看出了,這傢伙是認真的……他真的只是路過這裡,隨手生事。

  這簡直比他與西天師教有仇,蓄意挑釁更讓人惱火。

  “臭小子!”張屠圭憤怒之下,猛然出手,道家罡元如同泰山一般壓下,轟然間,男孩及其身周的土地上,土石下壓,方圓半丈之內,地面硬生生下沉了半尺。由靜到動的這一瞬間,其威勢如此驚人,實不愧是宗師級的高手。

  張屠圭身後,那些西天師教弟子忍不住在心中叫好,如此剛猛的威力,江湖上能夠做到的人,絕對是屈指可數。然而再行看去,那身穿黑衣的男孩卻依舊清清冷冷的立在那裡,雖然隨著地面下沉了半尺,整個人卻是完好無損。他們面面相覷,想著這孩子竟然連動都不動,就硬生生的接下了師父如此強悍的一招?

  張屠圭卻是知道,這蝙蝠公子不是未動,而是在短短的一個瞬間,連換了三種身法。自己往他擊去的罡元勁氣,全都被他卸了個乾淨。

  這個孩子不簡單,他心中微凜,卻也是絲毫不懼,陡然搶上前去。電光石火之間,罡風橫掃,土崩石碎,震響如雷。

  那些弟子面無血色地看著,在憤怒中出手的師尊,每一招都是威猛如虎,如同戰車一般推進,沿途的石柱、石峰一座座的轟然倒下。彌漫的煙塵間,他們什麼也看不真切,只是那不斷的崩裂聲,駭得他們頭皮發麻。他們可以想像,如果是自己處在這樣的狂風巨浪之中,怕是早已粉身碎骨。

  狂風驟雨的攻擊中,男孩的身影如同扭曲著周邊的空間,在這浪潮般的勁氣下,如同永遠不會被打翻的浮萍,不管看著如何危險,卻總是險之又險的避開了所有的攻擊。石峰在勁氣的撞擊下,碎散成無數的石粒,劈天蓋地的往他的後方撲去,它們擊打著沿途的一切,將石頭、地面打得坑坑窪窪,卻詭異的,沒有一塊打在男孩的身上。有誰能夠於海邊,在劈面而來的巨浪下,保持著全身上下絲毫不濕?這男孩仿佛就在上演著這樣的奇跡。

  張屠圭越戰越是動容,在他一身的絕學之下,這男孩並沒有展示出驚人的招式,然而其動作,卻像是早就已經看穿了他所施展出的一切招數的奧秘,其動作更是渾然天成,明明看著並不如何起眼,是哪怕二三流的武者,都能夠完成的套路,卻偏偏能夠在他一波又一波的殺招下,順勢而為,就如鳥飛魚躍,兔起鵲落,一切都是那般的自然。

  只有窮盡一切武學原理的、真正的高手,才能夠做到這種地步,在這樣的高手手中,哪怕是再簡單的招式,也能夠化腐朽為神奇,大道至簡,包羅天地,道法自然,分變無窮。雖然張屠圭自詡為道門正統,天師後裔,然而這男孩,卻像是在清清楚楚的告訴他,到底什麼才是“道”。

  眼看著,這樣子根本無法解決掉這個男孩,張屠圭怒吼一聲,整個人抽身後飄,陡然間,手中多了一劍,殺氣一卷,寶劍耀鋒。罡氣化作八卦圖案,驟然間擴散開來……

  然而男孩卻像是早就已經知道他會這樣做,在他後縱的那一刻,反而電光般朝那些西天師教弟子沖去。張屠圭心道不好,他原本想用自己最強的殺招,與這難得的對手決出勝負,然而這男孩的目的根本不是想要跟他拼個你死我活,反而趁著他大招將出未出的一瞬間,沖向了另一邊。

  嘭嘭嘭嘭嘭。男孩身形雖小,卻是拳出如風,那幾名弟子噴出鮮血,往畫在地上的大紅蓮花法陣飛去。張屠圭心知自己為求勝負,昏了腦袋,反而中了這小子的伎倆,此刻也顧不得再用殺招,慌忙搶上前去,要將被扔向法陣的弟子接住。誰知男孩在以極快的速度連殺數人之後,左腳往地上一踩,右腿霹靂般踹向他的腰際,這一招同樣也不是什麼厲害的殺招,哪怕是個初習武功的人都能夠做到,但卻是異乎尋常的快和狠,眼都來不及眨的瞬間便已完成。

  撲的一聲,氣勁與氣勁相撞的爆裂聲,在電光石火間響起。張屠圭被迫往側面橫移,而就是這麼一會耽擱,那幾名被亂拳擊得渾身溢血的弟子已經跌入了畫在地上的大紅蓮花。等張屠圭又驚又怒的在地上落穩,男孩在嘲弄的笑聲中躍上石峰,飄然而去。

  張屠圭看著地上的大紅蓮花,在汲取了他的門下弟子的血水後,妖冶的盛開,血氣沖起,往萬神窟的中央漫去,跟其它五道血柱彙集在一起,臉色難看到極點。

  聚合在一起的六個法陣,猶如盛開的六朵血花,卻又在彼此相連之後,進一步生長,它們互相呼應,彼此橋接,一片片、一瓣瓣的勾勒,由不可知的神秘所在綻放而出,緊跟著就是無數厲鬼的吼叫。

  覆蓋了整個萬神窟的地獄之花……盛開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08:53

第七十章 地獄之花:好大的坑!

  小夢在奔跑中抬起頭來,吃驚的看著天空。

  這是一種詭異到極致的感覺,放眼所能夠看到的一切,全都是血的顏色,令人頭皮發麻的鬼哭神嚎,在四面八方響蕩。明明踩在地面上,感覺卻像是踏足在飄飄渺渺的雲端裡,一波波戾氣,從地底湧了出來。

  小黑貓趴在她的肩上,膽怯地發出喵嗚聲,身上的寒毛全都豎了起來,小夢自己也是心底發毛。在她們身邊,身穿金絲連衣裙、外罩她的小棉襖的小方,目光中則是閃動著異樣的光芒,似乎明瞭發生了什麼,卻又頗為困惑的樣子。

  若是從高處看去,就會發現,整個萬神窟,猶如被一朵巨大的大紅食人花給吞沒。這食人花一共有六處花瓣,驚人的、陰森莫名的氣流,從它的中央噴湧而出,漫向四面八方。原本就已勾勒成形的食人花,猶如得到了肥料,瘋狂的綻放著。

  “小春妹妹,不要鬧了,這地方有些古怪,快點跟我走吧,來,要乖呦,我們去找個清靜的地方,姐姐一定好好疼你。”悅耳得猶如黃鸝一般的聲音,在她們的前方遠處響起。

  “不要過來!”緊跟著便是春箋麗的尖叫聲。

  “箋麗?!”秋香色襦裙的少女,往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

  “小夢?”另一邊傳來的少女驚喜的聲音。

  “不要過去!”緊接著卻是一聲嬌叱,以及那少女陡然發出的驚叫聲。

  然而小夢已經沒有空去管那一邊發生了什麼事,隨著小方陡然發出的一聲“小心”,在她們右側的牆上,那些畫在畫壁上的妖魔鬼怪幾乎是同時跳了出來,或是吼叫,或是厲嘯,紛紛往她們撲來。

  雖然這出其不意、幾乎就像是在噩夢陡然發生的變化,讓少女心中一陣恐慌,但這一瞬間,經歷了江湖磨礪的她,還是以最快的速度抽出了寶劍,刷刷兩聲,兩顆鬼怪的腦袋飛了起來。那劈在實物上的感覺,讓她深深地知道,這些全都不是幻想,然而更多的鬼怪,也從畫中紛紛跳出。

  轟的一聲,另一邊有火光閃動,有人叫道:“小夢,你沒事吧?”

  “我還好!”寧小夢帶著小方,無法過去與春箋麗會和,竟是只能且戰且退。

  這些鬼怪,形樣醜陋怪異,仿佛被她們體內的血氣吸引著,如同潮水一般,瘋狂的往她們撲來。與此同時,四面八方,接連傳來慘叫聲,顯然那些蠻兵和西天師教的人、以及攻入萬神窟的長河武林盟的武林人士,也正在遭遇這難以想像的攻擊。

  離她們更遠之處,萬神窟的中央,嘭嘭兩聲,淳欣部大將李胡兩拳轟出,連殺十幾名怪物,一臉陰沉:“果然是一群廢物!”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再遲鈍的人也能看出,西天師教的陣法出了狀況。原本應該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血淵,現在竟然是血淵裡的鬼怪被放了出來。

  這些鬼怪,實際上,生前也大多都是人類,又或者是活在地面上的毒蛇猛獸。但凡靠著那落迦陣,進入血淵的喇嘛,若是無法取得血菩提,練成舍利子,基本上都無法活著出來。此外,血淵深處不斷積累的戾氣,時不時的也會發洩而出,在西嶺與藏地,有時大地會突然拉出巨大的深淵,深淵出現的地方,往往整個村落、又或者是深淵之上,原本存在的一切,全都會被捲入其中,這突然出現的紅色深淵,也是“血淵”之名的來由。

  落入血淵中的生命,死後都會化作鬼怪一般的存在。此外,正常情況下,一切生命死後都會魂飛魄散,但是生活在西嶺又或藏地的一些人,也不時會出現死後,魂魄在消散前不知因何原因掉入血淵,以血淵裡那神秘詭異的戾氣為形體,化作索命厲鬼的情況。

  經歷了上千年的積累,實際上,血淵深處的鬼怪與惡靈,已經是難以計數,數不勝數。這些鬼怪與惡靈,幾乎都無法記得生前的事,唯一記得的,就是死前那身體的溫暖,以及心臟的跳動,而活人的鮮血,能夠給予它們短暫的安慰,是以,基本上所有的惡靈全都是嗜血如命,而其中雖然也有一些,與其它鬼怪和惡靈不同,但這種如同變異般的惡靈,往往更加的強大。

  李胡所在之處,乃是整個地獄之花的中央,是以湧出的惡靈,要比其它地方更多更密。雖然如此,他所帶來的這些人,卻莫不是他部下的勇士,以及族中的猛士,是戰場上一場場殺過來的精兵,這些雖然眾多,但卻不成章法的鬼怪和惡靈,自然難以威脅到他們。

  他在心中大罵,這些華夏人果然全都是無用之輩,從一開始就不應該重用他們,同時率領部下,步步為營,試圖撤出萬神窟。

  ……

  ※※※

  蝙蝠公子哼著歌兒,飛快的往前縱躍。

  這大紅蓮花陣,六個小法陣分佈六方,一般來說,是由最中央的陣眼開陣,催動陣法,打開通往血淵的通道。只是,這樣的大紅蓮花陣,只如同一個“花蕾”,含而不放,在血淵那一邊,也相當於是隱形的。然而,這些小法陣中,只要沾染了鮮血,在血淵裡與之對應的位置,也同樣會出現血氣,將那些嗜血的惡靈吸引而來。

  而當六個小法陣,全都被鮮血“污染”之後,已經布好的大紅蓮花陣,就算不通過陣眼也能夠自行開陣。與此同時,聚集在血淵那一面的六個對應點,也會因為聚集在那裡的鬼怪和惡靈的合力,徹底打開“通道”。原本只是“花蕾”的大紅蓮花陣,在汲取了通道裡沖騰而出的陰氣後,便會盛開成真正的地獄之花,人間與血淵,也很真正的連通在一起。

  他當然知道,對於那些蠻子,以及西天師教的這些人來說,這無疑是一件非常坑人的事,此刻,他們已經身處在地獄之花中,想要脫身,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於他們有多少人,能夠從不斷湧來的鬼怪和惡靈中逃脫,那更是與他無關。

  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趁著地獄之花還沒有完全盛開,帶著幻月那廝離開,至於這些蠻子,就讓他們慢慢的享受吧。

  一想到自己隨手之間,給這些人帶來的麻煩,他的心中便一陣暢快,內心深處那深藏著的毒龍,也滿意了許多。接下來,只要如同在京城裡,對付那些善女神候補處女一般,給幻月一個讓他滿意的結局,心中的惡念發洩完畢,念頭通達之後,就可以回去了。

  呵呵,就讓西天師教的這些道士,和淳欣部的這些蠻子,自己作死吧。

  藉著某個隱蔽的術法,幻月的位置始終被他鎖定著,他以最快的速度,往幻月所在的方向飛奔。就是在這個時候,另一端的遠處,忽的響起了少女緊張的大叫聲:“小夢,你沒事吧?”然後就是另一個清脆的聲音:“我還好!”

  男孩猛地頓在那裡,滯了一滯後,雙手捧著腦袋,彎腰低頭,緊接著雙臂一甩,仰頭大叫:“什麼情況?”

  那兩個少女的叫喚聲,隔得很遠,夾雜在到處響起的慘叫,以及鬼怪與惡靈的嘶吼聲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如果他不是對她們的聲音非常的熟悉,很可能根本不會注意到。

  他猛地扭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多少有些目瞪口呆……為什麼她們會在這裡?

  有那麼一瞬間,他懷疑是自己生出了幻覺,然而以他的精神強度,出現幻覺的可能性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唯一一次中了媚術……當時的情況有些特殊,算是一個意外。

  他身子一轉,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趕去。這個時候,原本應該抓著幻月離開的,實在不行,連幻月都懶得去管她,直接走人再說。但是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她們兩個要是因為他的胡鬧出了事,那他就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雖然有心趕到她們身邊,但是他與兩個少女之間,恰好是惡靈與鬼怪最密集之處,一路上,不知多少東西擋在他面前。嘭嘭嘭嘭嘭的,一路殺去,竟花了一刻鐘的時間,在他身後,成片的鬼怪四分五裂。籠罩著整個萬神窟的豔紅,已經開始有節奏的跳動,猶如活生生的,怪物的心臟,在跳動中不斷的膨脹、再膨脹。

  他一聲大吼:“小夢?箋麗?”

  “師父!”

  “哥……師父?”

  箋麗與小夢的聲音先後傳來,內中還間伴著一聲喵叫。

  兩個人的聲音,並不是在一塊,這讓他頗有一些頭疼,然而這個時候,也沒有空去細想,他嘭的一聲,轟飛了面前的一隻惡鬼,先往小夢的方向殺去。

  此刻的寧小夢,左手捏著劍訣,右手寶劍連閃,一顆顆醜陋的腦袋,在她的寶劍下飛起。然而這些鬼怪卻是殺不勝殺,如同浪潮一般,無窮無盡的。

  此時,莫說與箋麗會合,就連小方與她,也在這些惡鬼的圍追堵截中失散,唯有小黑貓在她的肩頭,栗栗發抖,面對著這麼多的鬼怪,駭得猶如篩糠,根本派不上用場。

  雖然知道這個地方很不正常,要趕緊離開這裡,但是萬神窟中,道路原本就錯綜複雜,此刻放眼一片,全是血紅,連日月都無法看到,又被這一波波殺來的鬼怪纏著,根本就無法辨別方向,更何談離開?好在這個時候,哥哥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了過來,讓她多少安心了些。

  腳下踩著的地面,有一種正在漂浮的感覺。遠處往外扳開的、如同崖壁一般的巨大豔紅花瓣,就像是要將整個天空一同吞噬。戾氣在她的周圍,不斷的沖騰,化作了帶著腥味的暗黑色,將周圍那原本妖冶的紅,染成了慘澹的暗紅。惡鬼的嘶吼漫天漫地,無處不在,甚至是猶如從自己的靈魂深處發出,一些被撕咬掉的屍體,又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陰森,詭異,直讓人頭皮發麻。

  陡然間,在萬神窟的六個方位,往外張開的六片大紅花瓣,在張到了盡頭之後,往上方一包。周圍所有的一切都暗了下來,鬼怪的嘶吼變成了哭嚎,天空中原本也就稀薄的光亮在瞬間消失。空間正在坍塌,山崩,石碎,大地瓦解,忽如其來的失重感,令她在驚叫聲中下落。

  “小夢!”叫喚聲從她的上方急急地傳了過來,依稀間,她看到有人朝著自己飛撲往下。下墜,不斷的下墜中,她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伸出了手,昏暗中的兩人,在這一片混亂之中,緊緊抓在了一起,天旋,地轉,萬物悲鳴。

  若是有人,能夠從更高的角度往下看,便會看到,整個萬神窟,被一朵大至不可思議的、妖冶而又詭異的大紅蓮花快速的吞噬,在那血色的紅光閃過之後,地面出現血色的深淵,深淵內黑得就像是能夠吸入所有的色彩。當大紅蓮花沉沒之後,整個萬神窟都已消失,唯有那扭曲的,深邃的圓坑,在這片原本寧靜的土地上,形成了觸目驚心的可怖景象,然後……一切便再度安靜了下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仿佛在無限地拉長,周圍所有的一切,全都陷入了死寂,心臟似乎停止了跳動,血液的流淌也變得極其緩慢,所有的感官,都變得遲鈍了起來,難以感受到周邊的一切,就如同沉入了大海的淵底。就這般,過了許久……許久……

  秋香色襦裙的少女,猛地坐了起來,在她身邊,小黑貓伏在那裡,關切的看著她。這裡是一片奇詭的所在,陰氣森森,高處仿佛是什麼東西都不存在的虛空,以最為極致的黑,沉沉的壓在他們的頭頂。在她的前方,男孩立在那裡:“小夢……”

  “哥哥!”少女坐看右看,“這裡是什麼地方?”

  蝙蝠公子道:“血淵!”

  “血淵?”小恒睜大眼睛,“就是小方要找的那個血淵?我們怎麼會在這種地方?這個地方不是很危險麼?”

  男孩淡淡的道:“放心吧,有我在,天塌下來,有哥哥頂著呢,沒有什麼關係!”

  看著他的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自信,少女更加的安心。是啊,只要有哥哥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男孩輕輕的點了點頭,讓妹妹不用擔心,然後轉過身,沉穩有力的往前走,走著走著,終是無法忍住,雙手抓著腦袋,仰天大叫:“啊~~”

  挖了個大坑,一不小心把自己坑進來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08:53

第七十一章 月奇入墓:血淵!

  “哥哥,你怎麼了?”小夢抱起旁邊的小黑貓,看著突然仰頭抓狂的男孩。

  男孩手臂往後猛地一甩,五指張開:“沒、沒事,放心,有哥哥在!”

  小夢:“哦……”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不放心了。

  蝙蝠公子回過頭來,問道:“出了什麼事?你和箋麗為什麼也會在萬神窟?”

  小夢抱著小黑貓,站了起來,把發生的事告訴哥哥。

  蝙蝠公子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不由得繼續無語。她們兩個為了救那個叫小方的孩子,劫囚車,然後箋麗遇到女變態,被那個女變態追到了萬神窟,小夢和小方為了從女變態的手中救回箋麗,跟著追入了萬神窟?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話又說回來,小夢說的那個桃霏……看來就是那個撐著杜鵑花傘的漂亮女人,那個女人長得挺不錯啊?想不到竟然是個變態。

  小夢恨恨的道:“都是那個死變態,追人追到了萬神窟。”

  蝙蝠公子:“……”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刺耳。

  小夢繼續恨恨:“還有那些蠻子和那些臭道士,發生的這些事,肯定都是他們搞出來的名堂,害得我們掉下來,一群變態!”

  蝙蝠公子:“……”還是有點刺耳。

  他當然不能告訴小夢,在箋麗被那個女變態追的時候,箋麗的母親正在被他追,更不好告訴她,其實那些蠻子和臭道士也不想弄成這個樣子。當然,會變成這個樣子,其實也不能怪他,誰會想到在他坑人的時候,妹妹和情人,居然也會在坑裡,然後被他順手坑了?而為了救她們,他更是不得不義無反顧的跳進了他自己挖的坑裡,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小夢看向周圍,擔心的問:“現在怎麼辦?也不知道箋麗和小方怎麼樣了?”

  男孩往遠處看去,緩緩的道:“無妨……總有辦法找到她們的!”

  ……

  ※※※

  “師父?小夢?”某個幽暗的所在,春箋麗呼喚著。

  雖然是在呼喚,但是聲音其實也不敢太大,生怕把其它的鬼怪引來。這般壓著嗓子叫喚,頗有一些難受。

  “看來他們根本不在附近。”在她身邊說話的,是穿著金絲連衣裙,外披一件小棉襖的孩子。孩子抬起頭來,看著無星無月的天空。在她們的腳下,是黝黑到極點的土石,空氣間倒是飄蕩著、猶如鬼火一般,似有若無的光點,這些光點飄蕩在四面八方,感覺分外的陰森。

  她們的腳下,倒著幾具怪物的屍體,春箋麗把劍插回腰際,看向周圍。她看到,遠處似乎有一座黑色的山丘,山丘後方,有紅光綻放,也知道那裡有些什麼,其它地方則是幽幽暗暗。她道:“掉下來的時候,師父和小夢離我應該是不太遠的……”

  那孩子想了想,說到:“我們根本就是從空間裂縫掉下來的,掉下來時隔得再近,實際的位置也有可能隔了十萬八千里,哪有這麼容易找到他們?”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春箋麗一陣頭疼,“這裡……難道就是西嶺和藏地偶爾會發生的血淵現象中,提到的血淵?”

  那孩子說道:“恐怕是了啦!”

  “看來是那些蠻子和西天師教的道士弄的名堂!”春箋麗咬牙切齒,但卻完全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其實也有她的一份功勞。

  小方從身上拿出一塊晶石,左看右看。

  春箋麗道:“這個是……八護連的舍利子?”

  那個時候,那名為八護連的藏地喇嘛被她和小夢、小方、小刀聯手殺死,事後,八護連的這顆舍利子落在了小方的手中,也讓小方開始對血淵生出興趣。在八護連死前,這顆舍利子看上去頗有靈性,現在看起來,則不過就是一塊帶著色彩的、琉璃一樣的晶體。

  “嗯!”小方說道,“這是龜蛇的骨頭,這種東西根本不應該出現的,它會出現,那只有一種可能……”

  她抬起頭來,喃喃地道:“這裡跟無間地獄是相通的。”

  春箋麗道:“無間地獄?還有你說的‘龜蛇’又是什麼東西?”

  小方說道:“小春姐姐,你有沒有聽說過四聖獸?”

  春箋麗說道:“四聖獸?”

  小方說道:“那是四種獨一無二,與天地共存的神獸,分別是青色的龍、白色的虎、全身都是火焰的鳥,以及身上盤著蛇的大烏龜。”

  春箋麗搖頭,這什麼“四聖獸”,她聽也沒有聽過。話又說回來……全身都是火焰的鳥?

  小方歎氣:“唉,這個東西有點不太好解釋,而且,小春姐姐你還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我就是因為知道得太多,差點被那只大鳥給害死。”

  春箋麗握著粉拳,很想敲她一個毛栗子……既然不想說,你開一個頭做什麼?

  小方卻是繼續喃喃:“如果,這個地方真的跟無間地獄是相通的,那說不定……我能夠在這裡找到回家的路。”

  春箋麗往她看了一眼,寧江說過,這孩子搞不好是另一個世界的人,難怪她會對血淵這麼感興趣,是因為她想要回家麼?

  想了想,她說道:“我們可以想辦法幫你找到你回家的路,但是現在,首先還是要找到小夢。”

  “我有辦法!”小方把身上的小棉襖脫了下來,在上面找啊找,“找到了!”

  “這個是什麼?頭髮?”春箋麗很困惑的看著她。

  小方用手指輕輕的捏著一跟細細長長的髮絲,嘻嘻的道:“這是小夢姐姐的頭髮,這個棉襖是小夢姐姐借我穿的,有了這根頭髮,我說不定就有辦法找到小夢姐姐。”

  春箋麗道:“哦……”雖然聽上去有些古怪,但這孩子,好像的確是會一些奇奇怪怪的、她聽都不曾聽過的術法。

  在這種地方,她也沒有什麼其它好的辦法,既然這孩子說她有可能能夠找到小夢,她也就只能先試一試。

  ……

  ※※※

  另一邊的遠處——

  “哥……師父,你在做什麼?”小夢好奇的看著立在那裡閉上眼睛,手指點著他自己的眉心的男孩。

  “找人!”男孩的嘴角溢著似有若無的冷笑。

  雖然知道,春箋麗和那個叫小方的孩子,恐怕都已經掉入了血淵,但想要在這種地方,一下子找到她們,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個時候,他和小夢如果不是手拉著手,恐怕也已經被強行分開來了。

  但是,他雖然沒有辦法找到箋麗和小方,卻有辦法找到箋麗她娘。

  幻月整個人,其實早已被他暗用術法鎖定了,只是這術法,隔得越遠,感應就越微弱,而且還有時間的限制。不過目前,他還是能夠隱隱感應到幻月的位置,這證明,幻月也同樣掉入了血淵,只是這種感應太過微弱,看來她掉落得很遠。

  雖然心中也在替春箋麗擔心,但是這個時候,無頭蒼蠅一般亂找,顯然是不合適的。從萬神窟掉落下來時,整個空間都扭曲了,雖然如此,一些人掉落在同一個點的情況,也是存在的,幻月掉落的點,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掉落的位置。在沒有其它頭緒的情況下,也只能用這個辦法,來進行嘗試。

  說實話,他現在已經不太關心幻月的死活,妹妹在他的身邊,心中的惡念,幾乎就是自自然然的壓了回去。畢竟這惡念,原本就是上一世裡,因為妹妹的死而出現的。雖然成功的把它壓制在內心深處,並不代表它會就此消失,但至少這一刻,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找到箋麗,帶著妹妹和她平平安安的離開這裡,就是他所要做的事。

  “走吧!”他帶著將小黑貓抱在懷中的妹妹,往遠處的昏暗走去。

  一路上,自也遇到一些零零散散的鬼怪和惡靈,大多都被小夢一劍解決,如果一劍不夠,那就兩劍。

  小夢說道:“師父,這裡的這些鬼怪,一隻兩隻的話,其實也不是很厲害嘛。”在萬神窟的時候,之所以身陷險境,主要還是一下子沖出來的怪物太多了。

  蝙蝠公子說道:“千萬不要大意,這些喪失理性的鬼怪並不可怕,但是這裡存在著一些真正可怕的東西,還有一些不可思議的現象,如果遇到那些東西,你就知道什麼是可怖了。”

  小夢道:“師父,為什麼你連這些都知道?”

  蝙蝠公子沒好氣的道:“叫你也多讀些書,你就是不聽。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千鐘粟……”

  小夢嘻嘻的道:“那書裡面有沒有妹妹?”

  蝙蝠公子笑道:“這個還真沒有!”

  小黑貓在少女懷中,發出了一聲喵叫。

  男孩回過頭來,摸了摸它的腦袋,再次笑道:“好吧,書裡面也沒有小刀。”

  轉過身繼續往前走:“總之,在這個地方,千萬小心,不要離開我,也盡可能的不要去碰那些花。”

  小夢道:“花?”

  男孩說道:“嗯,長在血淵深處的……地獄花!”

  ……

  ※※※

  “花?”春箋麗走在路上,看向身邊的孩子。

  “對啊,花!像這種地獄花,一個有四種,分別是曼珠沙華、曼陀羅華、摩訶曼殊沙華、摩訶曼陀羅華,也叫作紅蓮花、白蓮花、大紅蓮花、大白蓮花。”金絲裙的孩子說道,“它們都是以無間地獄裡的冥氣為養料,其中,唯有大紅蓮花和大白蓮花……也就是摩訶曼殊沙華、摩訶曼陀羅華可以真正的連通無間地獄和外界,曼珠沙華和曼陀羅華只能在無間地獄內部連通。”

  春箋麗停在那裡,往另一邊,一朵長在焦黑的土石間的白色花朵看去:“那個,難道就是曼陀羅華?”

  小方說道:“是啊,不過小心一些,千萬不要靠近它,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它連通的是什麼地方。每一朵地獄花,都等於是一條空間裂縫,而且是混沌難測的,通向哪裡都不奇怪。”

  春箋麗道:“你剛才說,大紅蓮花和大白蓮花能夠連通無間地獄和外界,這裡和你說的無間地獄差不多,那是不是找到了大紅蓮花又或者大白蓮花,就有機會回到外頭?”

  小方將雙手枕在腦後:“說是這麼說啦,但其實哪裡有這麼簡單?我們是被同一朵大紅蓮花拉進來的,結果還不是被打亂了?而且,大紅蓮花又或者是大白蓮花,都是地獄之花,只有在冥氣森濃的地方才能存活,必須要保證外頭也有大紅蓮花又或者大白蓮花才能把我們送出去,但是在沒有冥氣的地面上,大紅蓮花又或者大白蓮花,只能存在一會兒,我看那些人,就是以陣法之類的東西,臨時弄出了一朵大紅蓮花,害得我們全都掉了下來。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繼續道:“如果能夠弄清他們採用的陣法,或許會有一些辦法,不管怎麼說,那些人既然敢進來,肯定是有辦法出去的。而且不是說,藏地佛教的那些喇嘛,歷史上也有一些人,能夠從這個叫血淵的地方取得血菩提,然後平安離開的麼?我猜想,這個血淵很可能連通著無間地獄,但這裡終究還不是無間地獄啦。要是真的是無間地獄,基本上就不可能活著離開。”

  “這樣啊!”春箋麗說道。又道:“你確定小夢是在這個方向?”

  小方不好意思的撓著頭:“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煙是往這個方向飄的,但是我也只能確定一個大概的方向,頭髮太少啦,你也看到了,一下子就燒完了。”

  春箋麗自然也看到她剛才,用她自己的血畫了些奇奇怪怪的線條,然後把小夢的那根秀髮放入內中,過了一會,那根頭髮就化作了青煙,往這個方向飄動,不過很快就消散了。看這樣子,最多也就只能證明,小夢有可能是在這個方向,但到底與她們隔了多遠,那真是鬼才曉得。

  她道:“不管怎麼樣是,我們先想辦法找到小夢再說。”

  話剛說完,在她們身後,傳來悅耳的嬌笑聲:“小春妹妹,找到你了呦!”

  一聽到這聲音,春箋麗立時生起一陣陣的雞皮疙瘩……這女變態還真是陰魂不散!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08:53

第七十二章 月奇入墓:亂舞!

  春箋麗與小方猛一回頭,就看到桃霏撐著她的大紅花傘,仿佛禦風而行一般,往她們飄了過來。

  雖然春箋麗並不指望那些惡靈鬼怪能夠把這個女變態滅了,但是在這種地方,還會被她找上,讓春箋麗一陣氣餒。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你、你不要過來!”

  桃霏輕歎一聲:“小春妹妹,不要鬧了,快點跟我離開。”

  春箋麗另一隻腳再往後退:“你不要以為我會相信你,在這種地方,就算是你也不可能有辦法離開……”

  桃霏笑道:“你錯了,我還真有辦法離開,我已經大體上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是蠻族邪神冊宗倍對‘鶻後’和‘豹王’的算計,其中也牽涉到了我們拜火教,或者說,這件事我們這一邊也有人在摻和。相信我,這個時候,血淵深處裡拜火教的人,絕對不止我一個,跟著我,你至少還有一條活路,要是被她和藏地佛教的那些人找上,你就真的死定了。”

  “拜火教和藏地佛教?”這一刻的春箋麗,多少有些困惑。這件事,竟然牽涉到蠻族之間的內鬥,以及拜火教和藏地密宗?

  “就是這個樣子!”桃霏道,“我也是在剛才抓了一個跟著掉進來的蠻將,才明白到底是什麼情況。這麼說吧,藏地的桑耶寺與‘豹王’察割,在這血淵之中有一個龐大的計畫,這個計畫,我們拜火教也是摻和了的,或者說,原本就是我們安插在豹王身邊的人慫恿的。只是,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計畫不知怎的,竟然被神冊宗倍給探聽了去。一旦這個計畫成功實施,豹王在三足鼎立的蠻族之間,馬上就會坐大,神冊宗倍自己不出手,反利用了淳欣部和西天師教來攪亂渾水,結果李胡和張屠圭運氣不好。原本,他們應該悄無聲息的進入血淵,得到血菩提,同時按著神冊宗倍的計畫,‘無意中’探得密宗和豹王兩方人在血淵中的秘密,從而迫使鶻後與豹王提前翻臉,卻沒有想到,因為我們的誤入,壞了李胡和張屠圭悄悄進入血淵的安排,這個時候,藏地密宗必然已經發現有人進入血淵,他們與豹王兩方人蓄謀已久的計畫,也將提前實施,這血淵裡,很快就會出大事兒,你在這裡是藏不住的。”

  春箋麗這才明白過來,拜火教是跟“豹王”察割在暗中勾結,又為豹王搭上了密宗這一條線。那個時候,抓捕小方的蠻兵,跟淳欣部並沒有什麼關係,而是“豹王”察割的人。

  她盯著桃霏:“為什麼要把這樣的隱秘告訴我?”

  “我是在讓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桃霏笑道,“你還不明白麼?我們和密宗的人是有勾結的,這個時候,密宗的人也已經開始大規模進入血淵,實施他們的計畫,你只要跟著我,找到密宗的人,只要不透露你早就已經叛出拜火教的事,看在我的面子上,桑耶寺的喇嘛,自會允許我將你帶出去。如果你繼續拖下去,等到教中的其他人趕來,那我就真的幫不了你了。這裡是血淵,靠著你自己,是不可能有辦法出去的。”

  聽到這裡,春箋麗也不由得有些猶豫,她看得出來,桃霏說的是事實。只有跟著桃霏,她才有機會離開這個可怖的所在,放棄這個機會的話,她很可能真的就會死在這裡。

  咬了咬嘴唇,她道:“我師父和師妹現在也在這血淵裡……”

  桃霏歎道:“你說的是蝙蝠公子和砍頭魔女吧?很遺憾,他們兩個是絕對不可能被放過的,就算是我也幫不了他們。”緊接著便笑道:“其實即便是你,也是不能放過的,不過沒有關係,出去以後,姐姐會將你藏得好好的,絕不會讓人發現。”

  你是想要把我金屋藏嬌吧?春箋麗翻個白眼。很顯然,桃霏會將這些隱秘告訴她,就是因為不擔心她能夠逃出她的手掌心。現在,唯有藏地密宗的人,真正掌握著離開血淵的辦法,也只有桃霏能夠幫她離開,當然,作為交換,離開後,她自然免不了要成為桃霏的人,但不管怎麼說,都比她死在這裡要好。

  只是,她又怎麼能拋開小夢和小方、小刀,自己獨自一人離開這裡?

  更何況,落在這個女變態手中,就算是為了活命,也是一件極其噁心的事。

  桃霏嘻嘻笑的看著她……小春妹妹連白眼都翻得這麼可愛!

  春箋麗朝著桃霏嫣然一笑:“我知道了,桃霏姐,既然這樣,我就跟你……”嬌嬌媚媚的微笑中,嗤的一聲,寶劍帶出紅光,往桃霏的腰際疾斬而去。在她身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小方也早有準備,同時出手,手一張,叱了一聲“轟”,雷電朝著桃霏疾轟而去。

  桃霏曼聲笑道:“小春妹妹,你還是這般調皮!”雖說小春的媚笑只是做做樣子,伺機出手,但她卻是越看越愛。花傘連轉,避開轟雷,掃開劍光。她輕歎一聲:“小春妹妹,你和教中的其他妹子還真是不一樣,有情有義,姐姐就喜歡你這個樣子,桃霏姐也是為你好,為什麼你就是不明白?”

  春箋麗咬牙道:“我只是不想再被任何人掌握自己的命運,不管是聖凰、女尊,還是你!”寶劍進一步抖開,嘭的一聲,綻出萬點光芒,小夢的璿璣劍舞展開之後,跟著焰光一閃,她自己的凰血舞緊隨其後。

  雖然是凰血舞,但以前在她體內的聖凰血,早就已經被她煉化成自己的三昧真火,此刻,她整個人如同火人,在劍風中搖動。小方的雷法配合著她的三昧真火,聲勢更壯,擲火沖風,奔雷走電,圍著桃霏全力施展。桃霏或旋或轉,或閃或避,看著渾身是火的小春,她頗為驚訝的道:“小春妹妹,你這功法,到底是誰教你的?”

  教中秘傳的凰血舞,她當然是一清二楚,那是靠著自殘,以聖凰血強行施展出來的魔功,雖然能夠在短時間裡極大的提升實力,但副作用也不小。然而此刻,春箋麗並沒有做出自殘的第一步,卻達到了猶如凰血舞一般,威力暴漲的效果。而她體內是不可能有聖凰血的,她的體內要是還殘留著聖凰血,那她不管逃到哪裡,都不可能逃出拜火教的掌握。

  明明體內不可能存留著聖凰血,卻用出了凰血舞,而這火焰,與道家的罡元之氣合成一體,竟是威力更甚,讓桃霏頗為驚奇。在此刻的小春手中,凰血舞已不再是靠著自殘強行施展的魔功,而是剛柔並濟,以道家罡元為根基,卻是別開生面的殺招,縱連桃霏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火光與雷電,在她的身邊以驚人的威勢來回竄動,一波波轟鳴,一道道閃動。撐著杜鵑花傘的女子在雷電與火光中飄動,身影如夢如幻,步法似虛似實。轉眼之間,兩個女人與一個孩子,就已經戰到了數十丈開外,沿途土石崩裂,一片焦黑。一塊石頭在劍風中飛起,被火焰轟焦,又在雷光中被轟成了齏粉,偶爾一道震響,大地震動,整個天空都亮了一亮。

  “招式不錯,可惜基本功還不夠呦!”桃霏笑聲中,杜鵑花傘刷刷刷的轉動,轉出七彩的光環,雷光也好,奔火也好,都被她的杜鵑花傘或擋或卸,沒有一道能夠擊在實處。“還沒完!”春箋麗怒斥之中,回身一甩,烈焰甩在了七彩交織、如同朝霞一般的花傘上,轟然間漫了開來。

  與此同時,小方快速後翻,手往地面一按,鮮血從她提前弄破的手指頭濺出,她嬌叱一聲:“定!”這一聲“定”,不是朝向桃霏,而是朝向了地面。

  小方的定身術,其實是地遁中的一種術法,並非真正的將人定住,而是驅動地氣,將敵人與土石“連”成一體。手心指向敵人再喊“定”,其實不過是個障眼法,在她用出“定身術”的那一刻,她身前的地氣就已經如同潮水一般,湧向敵人,手心有沒有朝向敵人,根本無關緊要。

  而現在,趁著春箋麗阻礙了桃霏的視線,她直接驅動地氣,往桃霏漫去,試圖以地氣將她縛住。桃霏卻早就已經看穿了她的手法,在地氣沖出的那一瞬間,腳還未蹬,就已經飄身而起。地氣沖出,但她身體沒有一處沾地,就算是“定身術”也拿她無法。

  然而這個時候,春箋麗已經躍到了空中,手中的寶劍,在旋轉中抖出火海般的光芒,熊熊的火光,竟逆著她嬌軀旋轉的方向轉動。猶如內與外的兩層螺旋,在彼此的摩擦中,滋生出紅藍相間的火焰,溫度急劇地攀升。外層的火光,仿佛與天地融成了一體,形成圓形的虹光,內層帶出了螺旋狀的劍痕。玄之又玄的錯位感中,她脫膛而出,隨著她的前沖之勢,整個天地都像是被她帶動了。兩層火光在劍意的飛刺中,從後往前湧起,在她的劍尖凝成了高密度的球體,猶如天上的熒惑之星,刺天破地,轟向桃霏。

  這一刻,縱連桃霏的面容,也變得凝重了。紅裳少女與金絲裙孩子的連番配合,終於讓她被少女的劍氣成功鎖定,此刻她雙足騰空,無處借力,殺氣侵蝕,避無可避。而少女這天外流星般的一擊,又是她從未見過的殺招。

  猶如淩虛的仙子,桃霏就這般踏著虛空,腳步微錯,杜鵑花傘扛在肩頭,一旋一閃,傘面上的花和鵲,仿佛飛出了一般。玉手的揮舞間,花傘在連眼睛都來不及眨的一個瞬間,由下往上劃了半圈,途中陡然一收一放。轟!下一刻,挾帶著驚天動地之殺勢,熒惑之星轟在了花傘上,內中陰陽互轉的球體,竟然進一步生出變化,轟然間炸了開來。

  鋪在花傘上的七彩光芒,被撕咬,被卷蕩。桃紅衣裳的女子固然看出,少女的這一招聲勢驚人,卻沒有想到它的威力比看上去的還要強大。嘭的一聲,整個花傘炸了開來,而她卻在這一刻,身形閃了一閃,下一刻,她已經退到了一丈開外。

  春箋麗落在地上,胸脯起伏,喘了幾口氣,驚疑不定的看著桃霏。此刻,桃霏手中的花傘,已經只剩下了骨架,這個傘面都被轟飛。殺招所造成的氣浪,還未停歇,在她們的兩側,如同海嘯一般卷蕩。土石一片片的,魚鱗似的翻飛。然而,如此驚人的殺招,對這個女變態所造成了,也僅僅只是花傘的損壞。

  少女固然知道,自己的這招“熒惑玄罰陰陽閃”,還未完全練好,但即便如此,它也是師父教給她的,實實在在的強大殺招。以這一招的威力,桃霏是絕不可能純粹憑著身法硬接的,她很確定,桃霏必然是使用了某種術法,但是她卻完全看不透、看不明白。

  小方在另一邊,卻是睜大了眼睛。春箋麗被她自己的殺招所擋,一些地方沒能看清,她卻是清楚的看到,有那麼一個瞬間,桃霏整個身影,連帶著她手中的傘柄都變得模糊,雖然這只是短短的一個刹那,卻已讓小春姐姐的殺招無法對她生出效用。

  桃霏立在那裡,看著手中基本上已經被完全損壞的花傘,煞氣驀地覆上了她天生麗質的容顏。這一刻,殺氣在她的身邊無由的卷蕩著,整個天地都在這一刻變得昏暗。抬起頭來,她陰陰冷冷的看著春箋麗,語氣仿佛萬年不化的冰川,冷到極致:“小春,我給過你機會的!可是你,不但辜負了我的好意,還弄壞了這支傘,你可知道,這支傘的來歷?它是我娘親在臨死前,送給我的遺物,來歷奇特,在我的心目中,它價值連城,不管是誰,也不及它重要。你竟然弄壞了它……你竟然弄壞了它……”

  “去死!”厲鬼般的怒叱,在她的口中陡然傳出,下一瞬間,只剩下骨架的傘,快速一收,刹那間刺向了少女的心口。殺氣凜冽到凍結天地,傘尖未至,寒意已經直襲少女經脈。少女心驚魄動,一心想要將她“金屋藏嬌”的桃霏固然讓她緊張,但是這一刻,當桃霏真正的展現出她的殺意的時候,她才知道什麼叫做可怖。

  整個身子都是冰涼冰涼的,寶劍快速出鞘,強提著殺招過後多多少少已經變得空乏的內力。叮叮噹當,連擋了三招,後退著,整個嬌軀都在震動。“小春姐姐!”發現情況不妙的小方快速施術,口中方自念出一個“轟”字。

  “滾開。”桃霏一臉煞氣,傘柄一抽,雷法還未發出,小方就已經帶著剛剛集結而成的雷氣,被無形的勁氣甩向了遠處。緊接著又是鏘的一聲,下一刻,春箋麗的寶劍被震得飛起。“小春,我再給你一個機會,要麼做我的人,要麼死!”歇斯底里的吼聲,在入骨的殺氣中彌漫。

  “做夢!”少女的脾氣也在這一刻湧了上來,毫不猶豫的反吼回去。

  “那就死吧!”一道寒光,刺入少女的心口。

  終於……還是無法逃過這一劫麼?硬生生看著刺破自己身體的寒刃,少女的心中透著絕望,好不容易,成為了那個人的女人,原本以為能夠與他幸福著,結果確卻是死在這樣子的一個地方?一閃而過的、死灰般的念頭,卻又因為預想中的痛感並沒有出現,而下意識的睜開了即將閉上的眼睛,卻看到一張俏臉往自己的香唇湊來,大駭之下,她往後一仰,香香軟軟的感覺從她的唇間,淺淺的滑過。

  緊接著便是飄飛的彩衣,與旋轉中歡快的笑語:“小春妹妹,我親到你了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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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月奇入墓:桃源!

  春箋麗低頭一看,自己的胸脯完好無損,剛才身體被寒刃破開的景象,竟然只是這女人印入她腦海中的幻覺。

  抬頭再看,桃霏衣裳飄飄,在旋飛中曼聲笑著。飛起的寶劍,在下落中被她用傘尖輕輕地一挑,飛了回來。

  春箋麗接住寶劍,也開始有些抓狂:“你這女人在搞什麼鬼?”

  感……感覺被她調戲了!

  桃霏嬌笑聲中,把損壞的傘隨手拋開:“小春妹妹,不要生氣,開開玩笑嘛。”

  “這傘不是你娘送給你的遺物麼?”春箋麗憤恨的瞪著她。

  “我連我娘是誰都不知道,哪來的遺物?”桃霏嬌笑著,“這傘不過就是在琳琅鋪,花了二兩銀子買來的,小春妹妹你想要的話,下一次我也去幫你買一把?”

  春箋麗死死的握著拳頭……這個死女人。同時心中卻也是暗自一凜,實際上,她原本多少有些懷疑,這女人手中的花傘說不定是某種寶物,甚至是某種法器,所以才能夠憑著它來擋住她如此淩厲的一擊,但是如果,這把傘真的只是這女人花了二兩銀子,在琳琅鋪買來的,那也不過就是一把漂亮些的、普通的傘。

  她竟然用這樣的一把傘,硬生生接下了她的“熒惑玄罰陰陽閃”?

  “你到底玩夠了沒有?”少女繼續抓狂。

  桃霏用手背捂著嘴兒,咯咯咯的笑著……小春妹妹好可愛。

  另一邊,金絲裙的孩子無力的垂著雙手……這個女人好變態!

  桃霏嬌笑道:“小春妹妹,姐姐已經得到了你的初吻了,你還不肯跟姐姐走麼?”

  這一刻,春箋麗很想告訴這個死女人,這個根本不是她的初吻,她的嘴兒早就被另一個男人吻得不愛吻了。她很有把真相說出來的衝動,不是為了其他任何事情,就是為了看這個死女人一臉失望的樣子。她把寶劍插回腰際,兩隻粉拳微微的顫抖著,不斷的告訴自己,這根本沒有意義,爭論到底哪次才是自己的初吻,這種事一點意義都沒有。再說了,她連某個男人那種地方都吃過好幾次,還初吻個屁……

  “小方,我們走!”她不想再理會這個女變態,轉身就走。

  桃霏在她身後笑道:“小春妹妹,不打了麼?”

  春箋麗沒好氣的道:“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反正我是不會跟你走的。”她算是看明白了,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是這個女人的對手。“熒惑玄罰陰陽閃”,雖然她還沒有真正練好,但已經是她目前能夠拿得出手的最強殺招,如果連它都起不到作用的話,那她就真的是拿這個女人全無辦法了。

  想到這裡,她心中乾脆一橫,這女變態愛拿她怎樣就怎樣好了。

  桃霏跟在她與小方的身後,繼續笑著:“小春妹妹,別生氣啊,姐姐只是逗你玩的!”雖說是都小春玩,但是剛才那一刻,她也算是用死亡來威脅春箋麗,結果並無用處,既然春箋麗連死也不怕,她自然也沒有太多辦法,就算得到了小春的身子,也得不到她的心,倒不如就這般繼續逗弄。

  三人就這般,在這血淵裡不可知的所在走著,桃霏在春箋麗身後,咪咪笑的看著小春妹妹走路時,搖來搖去的酥胸。覺察到身後的視線,春箋麗感覺自己連走路都變得僵硬了。

  血淵之中,很難分清具體的時間,她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這裡走了多久。忽的,前方一面山崖擋在那裡,抬起頭來,高聳得猶如直接插入了那無日無月的虛空。桃霏笑道:“小春妹妹,這裡沒路了呦。”

  少女扭頭看向身邊的孩子,想著你不是說小夢在這個方向麼?卻看到小方盯著那崖壁看個不停。她問道:“怎麼了?”

  小方湊近崖壁,仔細的看了許久。少女心想,難道這崖壁有問題?於是閉上眼睛,猛然睜開,虛室生電,過了一會,喃喃地道:“的確是有些古怪!”

  桃霏踏著步子,來到她的身邊,頗有一些驚訝之色:“小春妹妹,你的實力不但比起以前,厲害多了,剛才眼中的這一道光,更是由魂魄本體發出的神魄之力,竟是魂體兼修。你現在跟的師父,就是那蝙蝠公子?看來他的確是了得得很。”

  春箋麗心中嘀咕,想著結果還不是你這女變態的對手?

  她卻不知,桃霏固然天分了得,但她之所以能夠如此年輕,就修得這般實力,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她如同鸞梅長公主一般,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天人體質。須知,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像小夢這般,十三四歲開始習武,其實才是最適合的年紀,更早一些,身體柔韌性雖好,但畢竟根骨還在成長階段,底子較差,就算習武,大多也就是打打根基,練練簡單的套路。

  春箋麗,一方面是因為,小時候母親教她練的是道家的心法,道家心法偏向于“無為”,相對溫和得多,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母親轉給她的聖凰血,讓她可以更早的接觸武學與術法,而就算如此,真正開始派上用場,也不過是這兩三年的事。

  然而天人體質卻是不同,擁有天人體質的人,起點遠比常人要高,從三四歲時,就已經可以開始修煉內勁,再加上,為了培養桃霏,拜火教更是動用了極為珍貴的聖羽,而聖羽的效用,遠比聖凰血大上不知多少。在這幾方面的因素下,即便有蝙蝠公子這個名師的教導,春箋麗也很難在短時間裡,追上從小打下堅實根基的桃霏。

  桃霏能夠擁有這般實力,自然是有原因的,然而反過來,從桃霏的角度看來,春箋麗的實力,才是突飛猛進,進步得可怕。

  畢竟,小春妹妹原本就是在去年五月,才叛出拜火教,到現在不過就是一年多的時間。在這一年多一些的時間裡,從一個與其他善女神候補處女相差不是太多的,二流強不到一流的程度,飛躍到至少是准宗師級,在江湖上已經可以明確被稱作“高手”的實力,這種進步,的確是堪稱奇跡。

  雖然春箋麗與其他的善女神候補處女有些不同,她體內的聖凰血,並非她自身所得,而是她母親所送,但是拜火教女尊,對她的天分和才情,還是比較看重的,不管是武道還是其它各方面的培養,都不可謂不重視。只是,要想讓並非天人體質的她,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實力擁有這種飛躍性的進步,依舊是不可能的事,即便是拜火教女尊,也難以做到。

  如果小春現在的武學,真的是那位蝙蝠公子所教,那那蝙蝠公子,在武學上的造詣必定非同尋常。所謂名師出高徒,沒有名師的指點,小春怎麼也不可能,僅僅離開拜火教一年多,就有這般實力。

  而現在,單桃霏看到,小春從眸中發出來的金光時,心中更是暗吃一驚。

  此刻,因為九陰真經的橫空出世,關於煉魄的等級劃分,也已經開始深入人心。桃霏自忖,以她現在在煉魄上的修為,也已經到了“金魄”,或者說,每一個宗師級的高手,都至少是金魄級別,魂魄沒有修到這一級別,根本不可能跨過“准宗師”這一條以往不知擋住多少人的界線。其中也有一些,甚至已經進入了“火魂”。

  然而,即便已經修到了金魄,要想像小春适才這般,通過眼睛將神魂之力瞬間釋放出來,虛室生電,也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而她竟然能夠輕鬆做到?

  此外,桃霏更是覺察到,小春妹妹剛才釋放出來的神魄之力,仿佛能夠刺透虛空,離更高層次的“火魂”,恐怕只有一步之遙。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小春不但在武學上實力大漲,習有剛才那一招、一招毀去她的杜鵑花傘的殺招,甚至在煉魄這一塊上,也精進如斯?桃霏心中暗自訝異。雖然她現在還不是自己的對手,但以她這般的飛速進步,前途真的不可限量。

  “找到了!”在她們前方,金絲連衣裙的孩子忽的一聲歡呼,咬破她自己的手指頭,面對著暗黑色,仿佛焦土一般的崖壁,快速的劃了幾下。神秘的光芒閃了一閃,在她們前方,現出一條直通前方,只可容一人進入的小路。

  “這裡果然用術法隱蔽了一條路。”孩子興奮的道。

  桃霏有趣地看著這個孩子,以她的實力,也只能看出這崖壁有些古怪,其實春箋麗也同樣如此。但是這個孩子,卻如此簡單的,就將這層她們雖然隱約覺得不太對勁,但卻無法看穿的遮罩術法破解開來,這孩子也很不簡單。

  “我們要進去麼?”金絲連衣裙的孩子回過頭來,看著她們。

  桃霏笑道:“在這種地方,竟然會有這樣子的術法存在,連我也感到好奇了!”

  春箋麗心念也同樣在動著,那些雖然兇殘但看上去已經失去理智的惡靈和鬼怪,顯然不可能會布這種術法,那麼,布下這種術法的人到底是誰?那人又想要在這種正常人根本無法到達的地方隱藏什麼?這種事情單是想上一想,就已經讓人好奇心大漲,很想要探個究竟。

  小方率先往裡頭鑽去,春箋麗跟著她的身後。這條山縫很窄,她要側過身來,才能夠鑽入,就算如此,胸脯仍是不免摩擦著面前的壁面。桃霏跟著她來,幾乎是緊貼著她,時不時的故意碰碰她的肩頭。春箋麗黑著臉,決定不去理她。

  山縫間異常的幽暗,雖然隔著衣裳,春箋麗的胸脯依舊被摩得隱隱生痛。驕傲的本錢,有的時候也的確是一件負累的事。輕輕的扭動了一下粉頸,抬起頭向上看去,上方的那一線天空,全無光亮,感覺分外的壓抑。

  前方是異樣的幽長,仿佛永遠也到不了頭,只是三人既然已經進來了,自然不打算就這般輕易後退。就這樣走了許久,前方才開始有些許光亮,這讓她們精神為之一振。

  春箋麗覺察到小方的速度開始加快,自己也趕緊跟上。只是這份摩擦感更加的強烈了,在她身邊,傳來桃霏調戲的笑聲:“好為妹子心疼!”春箋麗黑著臉,不去理會她。

  好不容易出了山縫,春箋麗只覺得整個身體都是酸的,側著身子走路,一走就是怎麼久,簡直比練武還累。趕緊舒展一下身體,自己揉揉。再一看,只見小方睜大眼睛看著前方:“這些……花?”

  春箋麗與桃霏一同看去,她們的前方,竟然開著密密麻麻的,茂密的桃花。桃林間,竟然還有蝴蝶飛舞,天空中雖然不見日月,但是眼中所能夠看到的一切,都是那般的明亮,仿佛到了一個陽光明媚,春暖花開的江南水鄉。

  春箋麗疑惑的看向小方:“不是說,這個地方只會有四種地獄花的麼?為什麼會有桃花?”

  小方跳了起來,摘了一片桃花,仔細看著,同樣也是一臉疑惑:“沒道理啊?這個地方冥氣這麼重,在這樣的冥氣下,只有那四種地獄花能夠存活……”

  “難道其實我們到的不是血淵?”春箋麗同樣摘了一片桃花,看個不停。

  在她身邊,桃霏的笑聲傳來:“我們到的是血淵,這個肯定沒錯,只能說怪事年年有,就算是血淵,也會有一些堪稱奇跡的東西。”

  三人繼續往前走去,前方竟有孩童嬉戲的聲音傳來。春箋麗扭頭看去,側面的桃林中,有一個小人影竄了出來,大約發現前方有人,受到了驚嚇,想要停住,卻猛的栽倒在地。春箋麗低頭看去,見栽在她腳下的,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她蹲了下來,將小女孩扶起:“小妹妹,你沒事吧?”

  小女孩抬起頭來,吃驚的看著她。很快,又有好幾個孩子,在嬉笑間從林中鑽出,看到他們三人,全都嚇了一跳。有人急急地往另一邊跑去:“爹……爹……有人,有人!”

  遠處傳來男子的吼聲:“有人就有人,有什麼好叫的?難不成還有鬼啊?”

  那孩子也急了:“不是人,不是人……”

  “難道真的是鬼?”那男人也急了,緊接著也跟著大叫,“鬼來了,鬼來了!”

  前方傳來一陣喧鬧,鼎沸的人聲中,簇簇擁擁的來了一大堆人,或是拿著鋤頭,或是拿著棍棒。他們紛紛沖來,將桃霏、春箋麗、小方三人團團圍住……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08:53

第七十四章 妙善公主:非人!

  這些人把春箋麗等人圍在中央,一時間卻是面面相覷,顯然她們三人,與他們想像中的“鬼”,有著很大的不同。

  春箋麗、桃霏、小方卻也是好奇的打量著這些人,這些人穿的大多都是褐衣,和現在普通老百姓的衣著,有著很大的不同,如果非要說的話,大約算是“古人”的穿著。雖然能夠聽得懂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口音的確是非常的奇怪。

  “麗麗,過來!”一個女人在人群中,小聲的喊著。

  被春箋麗扶起的女孩,趕緊往那個女人跑了過去,被那個女人抱在懷中。

  桃霏微笑著:“眾位,我們三人只是無意中路過這裡,敢問這是什麼地方?”

  那些人彼此對望,就在這時,一個老人拄著拐杖,駝著背,慢慢的排眾而出:“你們不是鬼?”

  桃霏笑道:“我們看上去像鬼麼?”

  春箋麗道:“老丈,我們真的只是路過這裡,沒有惡意的。”

  那老人呵呵的道:“我們這裡,已經好久沒有遇到陌生人了,抱歉,抱歉!”讓大家把棍棒、鋤頭收起來,又道:“老夫就是這個村的村長,能不能問一句,三位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桃霏反問道:“這個地方原本是進不來的麼?”

  老村長領著她們往村裡走去:“我也不瞞三位,我們這個村子,在許久以前,先人為了躲避始皇帝的暴政,遷移至此,後來也不知怎的,村裡的人就一直無法出去,也沒有外人進來,有時,會莫名的跑出一兩隻鬼怪,卻也不知到底是怎麼鑽出來的……”

  春箋麗驚訝的道:“始皇帝?”

  老村長道:“是啊!對了,三位既然是從外頭來得,不知外面,現在到底是個什麼狀況?現在是秦幾世了?”

  桃霏笑道:“如果老丈說的是秦始皇,那大秦早就已經滅亡了。”

  小方拉著春箋麗的手:“小春姐姐,他說的始皇帝是什麼人?”

  春箋麗解釋道:“他是我們華夏歷史上,第一個真正意義上,做到一統天下的帝王,不過那是儒道出現以前的事了,那個時候儒家也不過是諸子百家之一,沒有文帝星,也沒有文氣。如果他們的先人真的是從始皇帝時就搬到這裡,那到現在,至少也是一千年了。”

  小方睜大眼睛:“一千年?”

  春箋麗抬起頭來,想了想,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我想起了一篇文章。”

  桃霏道:“小春妹妹說的,莫非就是狀元郎寧江寫的那篇《桃花源記》?複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髮垂髫,並怡然自樂……”她環視周圍的田舍和村落,笑道:“倒是跟這裡,看上去差不多呢。”

  寧江作為大周王朝去年……甚至有可能是大周王朝最後的狀元郎,除了他名動天下的詩詞,其實也作了不少的詩賦和文章,《桃花源記》就是其中之一,春箋麗作為寧才子的腦殘粉,自然每一字每一句都記在心頭,此刻看到這個村落,一下子就想了起來。然而這原本也是一件奇怪的事,這些人,如果真的是在一千多年前,其先人就已經遷居於此,那他們怎麼會遷居到血淵這種地方來?

  莫非他們也是隨著某一次的淵口出現,整個村子掉了進來,卻幸運的得到了保全,一代代的活了下來?

  周圍那些村民,全都好奇的跟著她們,說說笑笑,就像是在圍觀著珍禽異獸一般,看來,來自村外的陌生人,對他們來說的確是一件頗為稀奇的事。春箋麗也試著,從老村長這裡探出口風,不管就像《桃花源記》裡所寫,這些人全都“不知有周”,看來的確是與外界隔絕了不知道多少年。

  來到村中,村子裡的這些人也的確是頗為殷勤,殺雞宰鴨,熱心招待。春箋麗與小方,實際上是頗有一些疑慮的,只因為,如果這裡真的是血淵的一部分,那這裡的食物,恐怕也很成問題,畢竟在這裡,理論上,出了四種地獄之花,其他作物都難以存活,而像雞鴨魚肉這種東西,在這裡更是很難找到。只是,單這些人將香噴噴的食物端上來後,早就已經饑腸轆轆的她們,小心嘗試,卻也沒有發現任何的問題,不管是清水也好,米飯也好,與外界並沒有什麼區別。

  她們真的是掉入了血淵嗎?這一刻,不管是春箋麗還是小方,心中都多多少少有些疑惑,至於桃霏,則始終微笑著,也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

  飯後,桃霏在外頭閒逛去了,小方被村裡的一些婦女拉著,找不到空閒。春箋麗在村長臨時為她們安置的屋子裡,一邊歇息,一邊考慮著接下來該怎麼做。想要繼續去找小夢和師父,但是按著小方所點出的方向,能不能找到其實也不是非常確定的事,更何況,她也已經發現,這個村子,似乎也只有她們來的那一條路能夠出去,而離開這個村子,她們連路上還能不能繼續找到吃的都很成問題。

  歎氣間,忽的聽到聲響,她扭過頭去,緊接著便看到一個女孩從門外探出頭來,好奇的看著她。

  她招了招手,讓女孩過來。女孩怯怯生生的往她走過來,春箋麗笑道:“你叫麗麗?有什麼事嗎?”

  這個女孩,顯然就是剛才在她面前摔倒的麗麗。麗麗好奇的看著她:“姐姐,外面到底是什麼樣子?有好玩的東西嗎?”

  春箋麗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嗯,外面很熱鬧,好玩的東西很多,想要出去?”

  “嗯!”麗麗踮了踮腳尖,有些興奮的樣子,“我很想去看看。”

  春箋麗拉著她的手,安慰道:“姐姐還有些事做,等姐姐做完事,就來找你,帶你到外面,去玩好玩的東西,去好吃的東西,好不好?”

  麗麗叫道:“好啊。”

  春箋麗笑了一笑,然而就是在這個時候,外頭忽的傳來一聲慘叫。這一聲慘叫,響徹在原本寧靜的村子,讓春箋麗怔了一怔。然而很快的,慘叫聲便此起彼伏。“你們是什麼人,想……”有男人大聲吼著,聲音卻戛然而止。

  春箋麗叫道:“麗麗,你在這裡等著,不要出去!”自己卻帶著一道火光,猛然沖出,來到門外,只見數百名喇嘛不知何時沖入和村莊,見人就殺。

  “你們在做什麼?你們在做什麼?”老村長,敲著柱杖,又驚又怒,“為什麼要在這裡殺人?”

  “殺人?”一名披著黃袍的喇嘛,手中的法刀猛地一劈,大聲笑道,“哪來的人?這不還是鬼麼?”

  春箋麗握著寶劍,看著四處的殺戮,村民在驚恐的奔逃中,不斷的被殺死,然而被殺掉的村民,倒在地上,濺出的卻是白色的血,死後的屍體也變得又瘦又小,全身黝黑。這些村民,果然都不是人?然而這一刻,像普通老百姓一般被屠殺的村民,和滿面猙獰的、瘋狂殺人的喇嘛,到底誰跟像惡鬼多一些,就連她也說不清楚。

  “娘!”在她身後,傳來女孩的尖叫,一個身影從她的身邊跑過。

  “麗麗,不要過去!”春箋麗大聲叫著。然而卻是朝著遠處被追殺的女人,哭喊著跑去。一柄法刀從那女人的後背刺入,拔出來後又順手砍了兩刀。

  “麗麗……快逃……”女人在奄奄一息中,往女孩伸著手,緊接著卻也變成了黝黑瘦小的樣子,乾癟的手在無助中垂了下去。

  殺掉女人……又或者說是女鬼的黃袍喇嘛,惡狠狠的一刀往女孩劈去。鏘的一聲,精光震響,焰光卷來,他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定睛看去,一個嬌媚的少女,在他面前將女孩保護在了身後。黃袍喇嘛怪笑道:“好標緻的小娘子,你就是古姑娘要找的秦小春?”

  春箋麗臉色微變:“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黃袍喇嘛喝道:“我們都是桑耶寺佛爺,你是自己放下劍跟我們走,還是等佛爺把你宰了,把你做成鼓兒帶走?”

  果然是桑耶寺的喇嘛?春箋麗雖然知道,桑耶寺隨時都有可能進入血淵,卻沒有想到他們竟然來得這麼快。

  桑耶寺寺主桑耶上人迦魯巴,乃是藏地三大法王之一,她上次遇到了那個八護連,就是桑耶上人的師弟。論起真正的實力,桑耶上人要比他的那個師弟,厲害了不知多少。只是對她來說,她所知道的情報,顯然也有不少誤差,按她以往所知,藏地佛教雖然有進入血淵的手段,卻也不敢隨便進入,在以往,進入血淵的喇嘛,如果無法得到舍利子,是無法離開血淵的,而真正能夠取得舍利子的喇嘛,其實也並不太多。

  然而此刻,在周圍四處殺戮的喇嘛,就已經有數百之多。

  只是,他們為什麼能夠這麼快找到這裡?想到這,她猛地扭頭,大聲叫道:“桃霏?桃霏你這死女人,出來!”

  黃袍喇嘛喝道:“看來跟他們說的一樣,你是真的欠教訓,拿下她!”

  幾名喇嘛沖了上來,呯呯嘭嘭,兵刃交擊聲傳來。春箋麗一發狠,連殺兩人。“好個娘們!”一名喇嘛持著鐵杖,以龍象之力猛然劈下。春箋麗回劍倉促,咣當一想,手臂被震得發麻,連退了幾步。另一邊卻傳來一聲慘叫,少女快速扭頭,眼睛都紅了,嘶聲道:“麗麗!”

  一名喇嘛竟已將女孩踹翻在地,活生生在她身上割下“寶珠”。

  春箋麗憤怒中寶劍連舞,叮叮噹當,卻是被周圍的那個喇嘛硬生生擋了下來。

  “小春,放棄吧,你已經逃不掉了!”輕柔的歎息聲傳了過來。春箋麗憤怒中扭頭看去,果然看到桃霏與一名高高瘦瘦、面窄額高的喇嘛排眾而出。在他們身邊,小方渾身被綁,被一名喇嘛扯了出來。“小春姐姐……”金絲裙的孩子無力的叫著。

  “桃霏……”春箋麗怒目而視。

  桃霏笑道:“小春,你也莫要怪我,如果你前面就好好的跟我離開,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到了這一步,姐姐也實在是幫不了你了。”緊接著便又輕歎一聲,道:“小春,你還是放棄抵抗吧,這位是桑耶上人的大弟子貢噶上座。教中已經傳來消息,要將你抓回去,逼問與蝙蝠公子有關的秘密,你若放棄抵抗,至少在這一路上,我還能夠保你平平安安,不讓他人碰你。”

  貢嘎喇嘛陰陰冷冷的道:“哼,這丫頭與我八護連師叔的死有關,如果不是看在你我兩教暫且還是合作關係的份上,我寺絕不可能放過她。但她若真是不識好歹,還要頑抗,本座也不介意就在這裡,摘下她的寶珠,將她製成皮鼓,再縛她魂魄,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桃霏道:“小春,聽話,把手中的劍放下,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此刻,這個村子裡的村民早就已經被殺光,更多的喇嘛圍了上來。春箋麗看向周圍,自然也知道自己這一次,恐怕是真的無法逃出生天。被拜火教抓回去,最終必定是受盡折磨而死,要是落在藏地密宗手中,那也同樣是生不如死。藏地密宗,一向是出了名的血腥殘忍,生剝人皮、摘珠制骨等惡事不知做了多少,生活在這些喇嘛治下的藏地百姓,實際上就是奴隸,在藏地裡,所有田產全都屬於這三大法王。生活在華夏土地上的佃民,雖然也失去土地,但至少還有名義上的人身自由,但是在藏地,那些貧民不過就是這些寺院的財產和附屬品。

  她手中握著寶劍,整個嬌軀都在顫動。眼看著這些喇嘛不斷逼近,血液在她的體內瘋狂的逆流。

  “小春,你在做什麼?”桃霏驀地叫道,“住手!”

  “來殺我啊!”少女在瘋笑中,厲聲嘶吼,“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有賺,那就看看,在我死之前,有多少人來給我陪葬!”

  轟!烈焰狂卷,天縐激戾,殺氣隨著誓死不屈的倔強,在逆轉的血液下轟然爆發。鮮血在肌膚陡然綻開的那一瞬間,少女化作了熊熊的火人,緊接著便是以死亡為終結的殺戮……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08:54

第七十五章 妙善公主:夢幻泡影!

  發狂的少女,渾身帶著驚人的火焰,眼也不眨的一個瞬間,嘭的一聲,火光閃過,幾名喇嘛同時著起了火,慘叫聲中往後飛去。其他的喇嘛看著急劇膨脹的火焰,陡然間生出寒意。

  “殺了她!”“趕緊殺了她!”這樣的吆喝聲中,他們不約而同的殺向少女。少女的美眸中,仿佛噴出了火光,僅僅只是一個眼神,炎氣隨著她的視線凝成了實體,以一條直線急速的滾過,途中不斷的往兩側張開。地面呈現出扇形的焦黑,黑土上燃燒的人影在悲吼中搖動。

  “小春,住手!”桃霏急切的叫喚,但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少女就這般殺入了人群之中,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沖向她的喇嘛,被一波波的殺退,劍舞過處,斷肢飛起,烈焰狂卷,屍骸成灰。

  一名喇嘛舞著鐵杖,發出獅子吼,吼聲震動地面,方圓半裡的塵土簌簌的往上騰起,僅此便已知曉他那驚人的實力。這喇嘛力大無窮,隨著他踏過之處,地面如同蛇形般,滋滋的裂開口子。下一刻,鐵杖燒紅,彎曲,隨著嘭的一聲震響,他整個人帶著彎曲的鐵杖一同飛上了空中,烈焰仿佛從他體內炸開,整個身體四分五裂,起火的血肉拋向四面八方。

  “臭娘們!”更多的喇嘛沖來。在他們中間,火光猛然上沖,他們跟著那上沖的麗影抬起頭,緊接著便看到那如同烈日一般的熒惑之星,虹光左旋,嬌軀右轉,噉雷發聲,震驚霹靂。猶如從天空中轟然砸落的金烏,還沒等他們緩過神來,熒惑之星已經在他們中央轟然爆開。熱浪一波波的翻滾,至少數十名喇嘛被捲入其中,在火浪中向外亂飛。

  這不可能!這是其他的喇嘛,心中不約而同閃過的震撼,他們固然看出,這丫頭用出了靠著自殘威力倍增的魔功,但是威力大到這種地步,仍然令他們頭皮發麻。

  山傾木陷,百穀沸騰,奔火走雷,威罩天下。熔岩般的烈火拉出半裡長的火溝,沿途的喇嘛非死即傷。人影聚集,炎氣爆開,人影逃竄,奔火奪命。貢嘎喇嘛眼睜睜的看著,被他帶來的人,在這極短的時間裡就被殺了上百人,又驚又怒,大喝一聲,身周轟然間散出金剛法界,法慧刀持在手中,往少女搖搖晃晃的踏去。他的每一步,都讓大地跟著震動,其身形也越來越大。

  “上座!”桃霏失聲叫道。

  貢嘎喇嘛一聲暴喝:“滾開。”竟是不讓她插手。

  桃霏看著在烈焰中大殺四方的少女,這一刻,後悔得連腸子都青了。她深知,以小春的性子,絕不可能拋下她的同伴,就這般跟她離去,是以只能先將她逼到絕境,令她走投無路,將她擒下之後,帶離此間再說。

  只要離開了這裡,路上,借著押送為名,她自然有辦法將小春救走,至於那什麼蝙蝠公子、砍頭魔女,還有這個叫小方的孩子,說到底,都跟她沒有關係,她不認為小春值得去為這些人送命。

  但她卻沒有想到,小春的性子竟然倔強到這種地步。

  明明只要能夠先活下來,總會有辦法,她卻強行燃燒了她自身的血液和神魄,不死不休,已經開始接近火魂的力量,在最後的絕望與憤怒中爆發出來,其恨無邊,其烈無窮,天昏地暗,永劫迷塵,這一刻,強施魔功的少女已經是必死無疑,就只看在她死前,能夠被她殺掉多少人。

  另一邊,被五花大綁的小方,忍不住流出淚來:“小春姐姐……”

  裹著金剛法界的貢嘎喇嘛,整個人如同頂天立地的大佛,朝著發狂的少女疾奔而去,法慧刀跟著他的身軀一同變得巨大,朝著少女怒劈而下。空間猶如被破開,隨著刀鋒撕裂成兩邊,斬凶伏魔的一擊,即將帶給少女滅頂之災。少女卻猛一抬頭,厲喝道:“滾開!”

  陡然間,在她四面八方卷蕩的火焰,猶如被她拉扯而來,隨著她這一聲喝,朝著從頂上壓下的法慧刀逆沖而上。

  瘋狂燃燒的神魄之力,化作了強大的罡氣,上沖鬥牛,刀鋒與罡氣相撞,周圍的山峰開始坍塌。貢嘎喇嘛噴出鮮血,五臟六腑盡皆錯位,整個人向後拋飛,一座房屋轟然倒下。

  “上座!”“上座!”

  周圍的喇嘛急急忙忙搶上前去,刷的一聲,劍光閃過,爆發的劍氣之下,四具被攔腰斬斷的屍體飛上了天空,途中發出痛徹心扉的慘叫。殺紅了眼的少女,渾身浴血,竟是一步步又往貢嘎殺了過來,沿途血肉抛灑。貢嘎喇嘛在崩塌的碎石中滾了滾,在兩名弟子的攙扶下,再噴鮮血。這裡是血淵,然而眼前的少女,仿佛在告訴他,到底什麼才是真正的血色的地獄。

  縱連桃霏,此刻看著滿身是血的小春,也是一陣動容。

  雖然是靠著自殘強行發揮潛力的魔功,這一刻的小春,其爆出的能量也實在是太過驚人。桑耶寺乃是統治藏地的三大勢力之一,此刻,被貢嘎上座帶來的這些喇嘛無一不是藏地密宗裡的高手,然而現在,在小春身周,倒下的喇嘛已經有一百多號人,或是肢殘體斷,或是燒成焦炭,此外還有許多未死的,全身著火,或是搖晃倒下,或是滾地嘶喊。

  剩下的兩百多號人,竟已是無人敢輕易上前,看著少女的背影,猶如看見了佛經上的天魔。

  貢嘎喇嘛與他身前保護他的那些喇嘛,頭皮發麻的看著一步一步走來的浴血少女。此刻的少女,熱氣從肌膚滾滾騰起,雙目怒瞪,任誰都看得出她已經離死不遠,然而那最後的殺氣,卻死死地鎖定了貢嘎喇嘛和他身前的這些人。

  這是最後的一擊,明明知道,只要躲過了這一擊,他們就能夠活下去,並從從容容的看著少女自爆而亡,然而此刻的他們,卻已經如置冰窖,根本就沒有躲開的信心。

  少女最後一次舉起了她手中的劍,生命之火在這一刻燃燒到極致,劍氣攀升,怒氣攀升。火光沖騰而起,燃燒了遠遠近近的一切事物,連那虛無到極致的天空,都像是在燃燒。轟然間,她連人帶劍,挾著海嘯般的烈火,朝著貢嘎喇嘛等人,排山倒海般沖去,天在燒,地在燒,所有的一切都在噴吐著死亡的焰光。

  這是玉石俱焚的最後一擊,她會死,在她劍下的所有人都會死。然而死亡並沒有來臨,忽然間,無垠之水從天而降,如夢,如幻,似泡,似影,香氣飄來,金蓮上湧,漫天飛花,飄飄奇彩。

  當這奇異的景象開始出現的時候,桃霏正遠遠的避開少女最後的劍鋒,這瀕死的最後一擊,即便是她也不敢觸其鋒芒。

  就像是在夜空中劃過驚豔的流星,閃亮了天地,卻也燃燒了自己,這一刻的小春,是她生命中最亮麗的時刻,卻也是她無可避免的終結。桃霏只能無奈的,在遠處目送著她的死亡。

  然而就是在這個時候,在死亡即將到來的最後關頭,在那一抹驚豔已經開始,卻還沒有結束的電光石火之間,神秘的美景如同畫一般卷來,又輕輕的、飄忽不定的卷了過去。夢醒了,夢碎了,金蓮與飛花消失了。

  貢嘎喇嘛與他身邊的那些人,在目瞪口呆中冷汗直流,他們死了嗎?他們應該是會死的,但是他們並沒有死,而少女卻已經……不見了!

  所有人都在回味著這一閃即逝的夢境,它是那般的玫麗,它真的曾經出現在他們的眼中嗎?

  還是僅僅只是一個在他們腦海中曇花一現的幻覺?

  但是不管怎樣,少女……被夢帶走了……

  ※※※

  “那個……師父,你在做什麼?”遠處,一個少女歪了歪腦袋,疑惑的看著原本是她哥哥,卻被她喚作師父,只是看上去簡直可以做她弟弟的男孩。

  男孩左手負在身後,右手食指點在額頭,凝神閉目,緩緩說道:“我在拜託好心的天女,請她保護箋麗!”

  好心的天女?少女睜大眼睛。

  一向不敬神不拜神的哥哥,竟然會想到去拜託什麼“好心的天女”,讓少女懷疑他是不是吃錯了藥。不過男孩看起來很認真很嚴肅的樣子,她也不敢去打擾他。萬一真的有什麼好心的天女,被她這麼打擾一下,不肯去保護箋麗了,那可如何是好?

  此時此刻,他們身處在一處焦土堆成的山腳下,周圍怪石嶙峋。另一邊的石下,一個大麻布袋放置在那裡,裡面不知道裝了什麼,如同抽搐般的扭動著。少女拿起劍鞘,走過去,對著麻布袋狠狠抽了幾下,麻袋裡,竟是傳出似是痛楚,似是舒服的呻吟聲,聲音中帶著祈求,帶著渴望,仿佛心懷怨恨的孩子卻又禁受不住誘惑,想要更多。

  於是少女多抽了幾下,麻袋裡那分不清到底是在哭泣,還是在怨恨的、酥酥軟軟的呻吟聲,愈發的響亮了,竟是聽得少女有些臉紅,想起了某個雨夜,哥哥與箋麗在那個屋子裡時,箋麗所發出的聲音。

  她回過頭,往男孩看了一眼,想著幸好箋麗現在不在這裡,要是她知道麻袋裡這光溜溜的女人竟然是……她實在是不知道,在那種情況下箋麗會是什麼反應,甚至連想都沒辦法去想。

  過了一會,男孩走了過來,少女問道:“師父,天女答應保護箋麗了麼?”

  男孩聳了聳肩:“箋麗已經沒事了……唔,應該是沒事,我感覺到,好心的天女有在保佑她!”

  “真的?”少女再一次睜大眼睛,實在是不知道,這個時候是應該相信還是不相信。

  “走吧!”男孩說道。

  少女轉身拖著麻布袋,跟在男孩身後,麻袋在地上摩擦,愉悅的、女人的聲音時斷時續的傳來。

  少女問道:“師父,你說的那個好心的天女,是什麼樣子的?長得漂不漂亮?”

  男孩沒好氣的道:“我怎麼會知道?”

  少女嗔道:“師父,到底有沒有這樣的天女?你不會是在忽悠我吧?”心中想著,難道哥哥有了娘親就不要女兒了?想不到你是這樣子的哥哥。

  男孩道:“放心啦,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天女已經告訴我了,說箋麗沒事。”

  少女問道:“那這好心的天女總有一個名字吧?”

  男孩想了想,道:“其實我也不太確定,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她的名字應該是……妙善公主吧?”

  妙善公主?少女愈發的困惑了……真的有這樣的一個天女嗎?為什麼她連聽都沒有聽過?

  男孩抬起頭來,目光顯得有些迷茫,在他的上一世裡,他的的確確是進入過血淵。不過那個時候的他,剛剛與月丁香娘一同,從金嫫姥姥的大弟子蜀葵娘的手中逃脫,魂魄雖然遠比許多人都要堅韌,但對於武學,並沒有太多的瞭解,哪怕是一個二三流的武者,他都對付不了。

  月丁香娘為了保護他而死,而他也在一連串的變化中,掉入了血淵,在血淵深處艱難的活著。那一段時間的記憶,有許多地方是空白的,他至今仍然想不起來,但是依稀記得,那個引發了血淵的崩潰,卻又溫柔的將他救出的女人。

  現在計算一下,在他上一世裡,他差不多也是在這個時間點左右,掉入血淵的吧?

  不管怎麼樣,他的確是很想再見一見,在他的上一世裡,那個將他救出血淵,最後卻在陽光下煙消雲散的女人。

  他們走了一段,在他們前方,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喵叫。少女低聲道:“小刀,過來!”

  一隻小黑貓從黑暗中竄出,跳入她的懷中。她輕輕的摸著小黑貓的毛髮,問:“小刀,有沒有發現什麼?”

  小黑貓如同嬰兒夜啼一般,小聲的叫著:“喵!”

  男孩與少女對望一眼,男孩道:“過去看看!”

  少女回頭:“那她怎麼辦?”

  男孩往她身後拖著的麻布袋掃了一眼,仿佛在與它說話一般,冰冰冷冷的道:“你只管發出聲音,我們要是被人發現,大不了把你一扔,跑人就是,至於別人把你從麻袋裡拖出來後,看到你這個樣子會怎麼想,哼哼,那就不管我們的事了。”

  麻袋裡發出憤怒而又羞恥的咒駡聲,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安靜了下來。少女以內力將它提起,跟著男孩悄悄的往前溜去。很快,兩人便一同伏在一處山坡上,看著下方遠處那壯觀的景象。少女動容:“這、這個是……”

  男孩冷笑著:“原來如此,這些人還真有一手,可惜,可惜……”

  少女問道:“可惜什麼?”

  男孩的嘴角溢著淡淡的嘲弄,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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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妙善公主:泰玄之英!

  自己也弄不清,到底做了多少夢,仿佛思緒從來就沒有斷過。

  這個就是死亡嗎?名為春箋麗的少女,在黑暗中想著。

  雖然是在黑暗中,但是並沒有冰冷的感覺,甚至還有一些溫暖與甜蜜,如果死亡就是這個樣子的,那它好像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可怕。

  只是,這份疑惑,很快的又消散而去,只因為,隨著意識的慢慢清晰,身體竟是傳來陣陣的痛楚。如果死後還能感覺到身體的痛楚,那它和活著又有什麼區別?

  於是,少女在這份不安中,緩緩睜開了眼睛,柔和的光芒,慢慢的湧了過來,發現自己真的未死的她,猛然坐起。看向周圍,她竟是泡在清澈的泉水之中,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身體竟然恢復如初。

  春箋麗暗自詫異,因為在她自己想來,她是沒有可能不死的。她很清楚的知道,那個時候,她可是在用她體內的三昧火,強行燃燒她自身神魄,爆發出體內最後的潛能,魂飛魄散,形神俱滅,這才是她應得的下場。她就像是已經撲入火中的飛蛾,就算別人不來殺她,她也將燃燒盡她自己的生命,再沒有其它任何的可能……本來應該是這個樣子。

  然而現在,她泡在溫暖的泉水之中,除了身體還有一些隱隱的痛感,看上去竟是完好無損,連原本已經開裂的肌膚都已經復原。

  她心中驚奇,又看向周圍,這裡竟然是一片山清水秀的山谷,只是,到處水氣彌漫,看上去依舊像是在夢境之中。又或者,自己其實還是在做夢?她下意識的,用手去捏自己的臉蛋,只是並沒真的捏下去,因為她突然覺得這樣子好傻。畢竟,就算真的是個夢,也比死掉以後,什麼都沒有要好上一些。

  她從泉中站起,她的衣裳整整齊齊的疊在石上。她穿上衣裳,彌漫在空氣之中的水汽,浸濕了她的衣裳,不過倒也並不難受。

  回頭看了看清泉,水面上漂浮著一朵朵美麗的蓮花。如有人在這一刻從遠處看去,濕衣貼身的少女,倒映在水中,與各色的蓮花彼此映襯,猶如一幅美麗的山水畫。

  少女轉過身,光著腳丫,踏著青翠的草地,背對著清泉往外走去。在她的前方,水汽如同迷霧一般,慢慢的散了開來。她看到,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寂寥地立在崖邊,看著崖外的遠處,那裡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她們就像是身穿在一個美麗的水晶球中,球體之外,是那空空寂寂的虛無。

  “是你救了我?”她在這個白衣的女子身後,輕輕的問著。

  那女子聽到她的聲音,幽然的轉過身來,眉目如畫,玉潔冰清,是一種古香古色的美。女子輕輕的歎息了一聲:“是的,是我救了你,不過讓我救你的,其實另有他人。”

  “那個人是……”

  “我也不知道,我想,說不定你能夠告訴我?”女子看著她,目光中也多多少少的,透出一些迷茫,“有一個男人,我從未聽過他的聲音,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知道我的存在,他將他的意念化作了聲音,拜託我來保護你,於是我就來了。”

  一個男人……一個她並不認識的男人,用他的意念,拜託她來保護她?少女愈發的困惑了。

  那女子輕輕地道:“他說他的名字,叫作寧江……”

  ……

  ※※※

  滿地都是鮮血的山谷外,不知何時,佈滿了上千名的喇嘛,在他們的帶領下,更有難以計數的鬼怪,這些鬼怪俱是一身怨氣,卻不知為何,在這些喇嘛的驅趕與鞭打下,卻是謹小慎微的聽著號令,不敢有任何的反抗。

  穀中桃霏與兩名高大魁梧的喇嘛,一同看著滿地的屍體,其中一個喇嘛臉色陰沉,在他的身邊,貢嘎上座伏地戰慄,說不出話來。

  如果有人能夠認出這兩名喇嘛,便會知道,他們便是藏地密宗三大法王中的桑耶上人、以及大日法王。

  密宗統治著整個藏地,這三大法王又站在整個密宗的巔峰,以往總是互相內鬥,彼此爭執,然而這一刻,三大法王中竟然有兩人在血淵深處的詭異所在。

  “師尊,”貢嘎喇嘛伏在地上,不安的道,“是弟子無能。那丫頭已經被我們圍上,本來是逃不掉了,也不知是用了什麼魔功,突然就實力大漲,我等全都不是對手。原本她自己也活不了了,卻不知是被誰用術法救走,我們全都拿她無法。”

  桑耶上人冰冷冷的道:“桃霏姑娘,你當時就一直在邊上看著?”

  桃霏無奈的輕歎一聲:“當時秦小春的狀況,連我也不敢去惹她。這妹子在離開我教的時候,在江湖上也不過就是未入一流,也不知那蝙蝠公子是怎麼教她的,在這短短的一年裡,她的實力,竟快速提升到准宗師的級別,陡然爆發之下,就連尋常宗師,恐怕也不是對手。上人莫要生氣,我若知道她有這般厲害,也不會這般一直拖著。”

  大日法王在一邊沉聲道:“蝙蝠公子?”

  桃霏道:“此刻,這蝙蝠公子應該也已經落入了血淵,兩位法王可千萬不要小看他。在聖凰的預言中,這蝙蝠公子乃是‘破天之人’,這預言雖含糊不清,就連我教女尊也難以徹解,但是不管怎樣,連聖凰都這般重視,可知此人了得。他的具體來歷,我們也還不清楚,只能知曉,華夏的狀元郎寧江,與砍頭魔女寧小夢,和這蝙蝠公子之間,恐怕有著或多或少的聯繫,我們甚至猜測,《九陰真經》真正的出處,搞不好就是這位蝙蝠公子,至於那什麼‘病公子’,不過是寧江用來掩人耳目的障眼法。”

  桑耶上人冷笑道:“不管他有何來歷,既然掉入了血淵,便是我們的網中之魚、甕中之鼈,無論如何,他也別想逃過本座的手掌心。”

  大日法王道:“這蝙蝠公子,已經是無路可逃,倒是那個女人,在這血淵深處潛藏已久,這一次好不容易露了形跡,一定要將她找到。”

  桃霏微笑道:“不知法王說的‘那個女人’卻又是什麼人,使得兩位法王這般重視?”她看向周圍:“這個村子,實在是有些古怪,這血淵裡,其它地方都是死寂之地,唯有那四種地獄花能夠盛開,但是這裡,竟然與外界一般,不但桃花盛開,還有各種農作物。便是這些村民,如果不是他們死後變成鬼怪模樣,我還真以為他們也只是普通的尋常老百姓,根本想不到他們竟然會是鬼怪,甚至是完全無法看出。想來這些,也與法王說的‘那個女人’有關?”

  桑耶上人與大日法王對望一眼,都有一些猶豫。

  桃霏淡淡的道:“兩位法王,你我兩方既然已經開始合作,何必再相互隱瞞?況且,如果不是那個叫小方的孩子破了這裡的結界,我在暗中知會兩位法王,你們恐怕也找不到這裡。如果不是女尊為兩位法王獻計,兩位法王恐怕也無法真正掌控血淵,並將這些鬼怪訓練成兵。如今兩位法王,擁有鬼兵數十萬,等這數十萬鬼兵一出,這混亂的天下,必有兩位法王的一席之地,藏地那小小的貧瘠之地,再容納不下兩位,兩位說是也不是?”

  桑耶上人笑道:“姑娘所言有理,其實我們也不是故意隱瞞,只是這事,涉及到我密宗的一些過往。”略一沉吟,道:“不知道姑娘可有聽說過我藏地莊嚴國的妙善公主?”

  桃霏訝道:“別人或許不知道,但小女子對藏地之事,卻也多少有些瞭解。聽聞這妙善公主,乃是藏地的一個傳說,其父乃是三百年前,統治藏地的莊嚴國最後一位國王,荒淫無道,暴虐成性,但是這妙善公主,卻是溫柔美麗,一向善待百姓,在百姓心中,猶如天女一般。後來,因其父親過於殘暴,藏地的百姓聯合起來,將他推翻,這妙善公主為了替她父親贖罪,自願背負著藏地所有人的罪孽,縱身地獄,在她的犧牲之下,佛法大昌,藏地百姓,無不沐浴在歷代上師的慈悲之下,這妙善公主,也成為了藏地上流傳數百年而不滅的傳說。”

  桑耶上人低聲道:“姑娘所言極是,不過這其中,其實還有一樣內情。那妙善公主,表面善待百姓,其實也不過是個陰毒女子,她父親所犯罪孽,有相當一部分,其實都是受到她的慫恿。在她父親死後,她更是死不悔改,盜了我密宗的一樣寶物,逃入血淵,這三百年下來,也不是靠著何種歹毒魔功,竟一直活到了現在,且處處與我密宗作對,其惡無邊,佛祖難容。”

  桃霏微笑道:“原來如此,若非上師解釋,小女子還不知曉,原來這妙善公主,也是這等陰毒女子。”心中卻是一陣冷笑。

  其他人對藏地的歷史瞭解不多,不知道這段歷史的真相倒也罷了,她們拜火教女尊乃是活了幾百年的人,如何會不知曉?

  妙善公主的父親莊嚴王,並不是因為殘暴成性而被推翻,反而是因為他太過仁慈,竟然想要在藏地消滅延續了上千年的奴隸制度,將被寺廟霸佔而去的大量土地,還歸百姓,讓以往高居在百姓頭上的眾多寄生蟲一般、不事生產的喇嘛,無法再影響國政,結果被密宗聯起手來,強行推翻。

  莊嚴王在藏地,最大的罪孽不是所謂暴虐,而是他膽敢“不敬佛”,在藏地跟密宗作對,就跟在獨尊儒術的華夏,跟整個儒道為敵一般,雖然本意上是為了百姓能夠過上更好的日子,但的確是找死的行為。

  如果說,莊嚴國還在時,密宗多多少少還受到一些牽制,那在莊嚴國覆滅之後,密宗徹底把持了整個藏地,國即是教,教即是國,藏地的百姓徹底成為了他們控制下的奴隸。

  而為了給他們推翻莊嚴王的行為找到藉口,這幾百年下來,他們更是不間斷的給被他們強行殺害的莊嚴王潑髒水。密宗在藏地,採用的原本就是愚民的手段,除了寺院裡的喇嘛,普通老百姓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幾百年如一日的洗腦下,莊嚴王在民間的形象,早就與妖魔無異。

  然而就算如此,妙善公主那近乎于傳說般的地位,也依舊是密宗所無法撼動的,因為她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實在是太好,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地位,密宗也不得不繼續將她神化,把她的死說成是背負著大家的罪孽,捨身地獄,令佛法得以普照天下。

  只是,雖然早就已經知道這樣子的真相,但是桃霏也沒有想到,這妙善公主雖然跳入了血淵,竟然一直活到了現在。推算一下,從莊嚴國的覆滅到現在,可也過了三百多年……

  ※※※

  “你是妙善公主?”春箋麗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這眉目如畫的女子。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見到了活生生的“傳說”。

  “妙善公主”在藏地,幾乎可以說是完美的化身,就連西嶺也深深的受到與她相關的傳說的影響。然而她卻至少是三四百年前的人物,很難想像,她能夠在血淵這種地方活到現在。

  因為以前也是拜火教中的一員,對於“妙善公主”這一美好傳說背後所隱藏的真相,春箋麗也比尋常人有著更多的瞭解。傳說中,她是為了替殘害百姓的父王贖罪,自願背負世人的罪孽,縱身地獄,但事實上,她不過是因為父王被殺害,國家被推翻,被那些喇嘛追得無處可逃,被迫跳入血淵。

  最後一位莊嚴王荒淫成性、殘忍暴虐……這原本就是密宗顛倒黑白的笑話,但是在密宗三三四百年來的不斷宣傳下,藏地的老百姓也早就深信不疑。當然,因為自己也是從拜火教這種邪教裡出來的,春箋麗非常明瞭宗教洗腦所帶來的強大作用,更何況密宗在藏地早就已經政教一體,他們所說的話,在藏地沒有任何人敢去質疑。

  雖然如此,她卻也還是有著許多困惑:“公主,您剛才說……是寧江讓你救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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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道心種魔:甘露!

  妙善公主輕輕的道:“是的,那個人自稱寧江。”緊接著,美眸看向少女:“看來你的確是認識他的,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到底是什麼人?”

  少女臉紅紅的看著一旁:“我也不知道,你說的寧江和我認識的那個,是不是同一個人,我的確知道有一個寧江,他是華夏的狀元郎,知道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總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有的時候,說的話都會氣死人。”

  妙善公主微笑的道:“看得出來的,你很喜歡他。”

  少女的臉更加的紅了,鬼才想喜歡他……問題是莫名其妙的就喜歡上了。

  緊接著卻又疑惑地說道:“可是,我知道的那個寧江,雖然會懂得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簡直就像是生而知之一般,但是他並不會武功,而且也不在血淵裡啊?”

  妙善公主道:“他既是華夏的狀元郎,那想必是擁有強大文氣的,我聽說,華夏的文氣能夠做到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她會否是用了文氣?”

  春箋麗說道:“公主大概還不知道,華夏的文帝星出了狀況,已經開始崩潰,大部分的儒生,都已經失去了文氣,就算寧江是狀元,這個時候,他的文氣也已經弱得跟以往的秀才差不多,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

  妙善公主動容:“文帝星崩潰?出了什麼事?”

  春箋麗開始向她解釋今年正月的泰山封禪出現的狀況,雖然從儒道崩潰到現在,也不過就是十個月,但在這十個月裡,已經是天下大亂,蠻族與苗夷入侵中原,湟河以北與巴蜀,全都落在蠻夷手中,昊京被攻破,連華夏的皇帝都被蠻族擄了去,實際上已經是天翻地覆。

  妙善公主聽她說完這些,無奈的長歎一聲:“原來如此,難怪桑耶寺與光明山這以往一向不和的藏地兩大勢力,竟然會聯起手來,一同進入血淵,以前所未見的神秘術法操控和訓練這血淵深處的大量鬼怪和惡靈,煉製鬼兵,想必是要趁著這天下大亂,在藏地之外擴張地盤。”

  春箋麗道:“我得到的消息是,在我以前所在的拜火教的牽線下,密宗有人跟蠻族的豹王聯手,跟豹王聯手的,恐怕就是桑耶寺的桑耶上人,和光明山的大日法王,只是公主您說的煉製鬼兵……”

  妙善公主領著她,到另一部的亭子裡坐下,為她斟了花茶,輕聲道:“看來你也知道,這血淵中以往的情況。但凡落入這血淵深處的死者,受到此間神秘陰氣影響,全都會變成鬼怪,縱連已經沒有身體的魂魄,也不會消散,而是聚惡氣而成實體,變成惡靈。這血淵,存在至少千年以上,甚至可能更久,徘徊在這八層深淵裡的鬼怪和惡靈,日積月累,已經是難以計數。這些鬼怪惡靈,只要是在這血淵之中,幾乎可以說是不死的,哪怕就算死了,也總會再‘活’過來。這種日以繼夜的折磨,讓它們變得瘋狂,縱連密宗也拿它們無法。”

  繼續道:“但是現在,桑耶寺和光明山不知從哪得來的神秘手段,竟能對這些鬼怪和惡靈,強行種下咒術,令這些鬼怪和惡靈,受其驅使。這些鬼兵怪將,在這些日子裡,已經是越來越多,不斷聚集在幾個地藏發洩口,而據我悄悄探到的消息,在暗中教桑耶寺與光明山此等秘法的人,似乎喚作蕭菩薩哥……”

  春箋麗低聲道:“公主說的蕭菩薩哥,就是我們拜火教的女尊,蠻族的阿骨兵,也是她傳給蠻族煉製之法,極致可怕。”

  妙善公主訝道:“拜火教……我以前雖也聽說過這個教派,但的確是沒有多少瞭解。只是這拜火教女尊,既然已相助蠻族,為何又暗助密宗?”

  春箋麗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蠻族恐怕也不是鐵板一塊,‘豹王’察割拉攏密宗,想要對付神冊宗倍和鶻後,甚至起了取代虎尊之心,恐怕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另外,小方說,這血淵之所以會有這些奇怪現象,是因為它跟一個喚作‘無間地獄’的地方是相通的,無間地獄裡的冥氣擴散到這裡,而這些冥氣,似乎又是來自一隻身上纏著蛇的大烏龜,只是她說的這些東西,實在是太過邪乎,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妙善公主訝道:“冥氣?烏龜?無間地獄?我的確是知道,密宗的佛經裡,也有一些關於無間地獄的說法,不過對於那些佛經,藏地三大聖地的上人、法王實際上也從未認真研讀,甚至將佛經中的業力之說,強行改成了因果報應說,目的是為了更好的統治藏地。凡是今生貧苦的,全都是前世造了孽,凡是今生有難的,都因為前世不敬佛。只要今生敬佛禮佛,將一切財產獻給上人、法王,堅忍無怨,則來生必有福報……他們就是用這種歪曲佛經的手法,讓老百姓不敢對他們的折磨打罵,不敢有任何怨言。他們讓老百姓相信,他們今生受這麼多的苦,全都是因為前世造了太多的孽,所有的貧窮與苦難全都是他們應得的……”

  她的眸中,閃動著無限的哀傷,只因為那些受苦的,原本全都是她的子民,而她卻無法保護他們。

  春箋麗心知,宗教基本上都是這個樣子的。在拜火教中,同樣如此,世界末日隨時都會到來,唯有將身心奉獻給聖凰的,才能夠得到重生,不肯侍奉聖凰的,終將在滅世的聖火中,飽受折磨和苦難,永世不得安息……那個時候,她身邊的每一個人,全都對此深信不疑,而膽敢有些許質疑的,也必定會受到嚴重的懲罰。

  對於春箋麗所說的小方,妙善公主也是頗為好奇。無間地獄……身上纏著蛇的大烏龜……

  她雖不知道那個孩子說的到底是不是事實,但是血淵如此古怪,與其它地方完全不同,那就必定有它的神秘和獨特之處。而她在這裡藏了三百年,卻也始終沒有能夠將其弄清。

  她道:“你說的那個小方,就是當時被綁著的那個孩子?當時我也很想將她救下,只是那個時候,你神魄將散,若不趕緊將你帶到這裡,以這裡的梵天甘露救治,你怕是已經死在那裡,實在是來不及將那孩子救下。”

  春箋麗道:“說起來,我還沒有謝謝公主,如果不是公主及時出手,箋麗已經死在了那裡。”

  妙善公主搖了搖頭,道:“我雖然靠著焚天甘露救下了你,但是說到底,也是你自身神魄堅韌,才能夠堅持到我將你帶到這裡。當時看到你的模樣,就連我也沒有將你救回的信心,我雖看出,你是以魔功強行燃燒神魄,然而以你當時爆發出來的潛能,即便是藏地的三法王,恐怕也不過如此。我原本以為,你必定也是天人體質,誰知道將你救回後,發現你並非如此,這樣一來,你竟是靠著自身煉魄,修煉到這種地步的,你所修煉之功法,必定非同尋常。”

  少女說道:“我所學的,是師父教我的三元流珠心法……”她將這心法大體上解釋了一下。

  妙善公主頗有些動容:“按你所說,你也不過就是學了一年多,竟然就已經到了這種程度,這恐怕已是超出了武道的範疇,而是近於仙道了。”

  要知道,雖然那個時候,少女是以魔功逆轉血氣,抱著必死的決心,強行激發潛能,但是首先,她也得有那麼大的潛能才行。

  就像一隻螞蟻,再怎麼激發潛能,也不可能跑得比兔子快。在沒有經過訓練的情況下,一個人的潛能,終究是有限的,而即便是經過了龐大的訓練,人力有時而窮,激發出來的潛能,能夠比表面上的實力翻倍,就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事。

  然而少女在逆轉血氣之後,發揮出來的潛力,已經是遠遠超出了她自身,是正常情況下,她這個歲數所不可能達到的地步。妙善公主原本以為,她必定是天人體質,結果發現不是,自是頗為詫異。

  其實就連少女自己,也頗有一些意外,在她自己原本的計畫中,在被幾百名喇嘛圍攻,其中還不乏貢嘎上座這樣的高手的情況下,就算是爆發潛能,能夠在死前殺掉二三十人,就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有賺,當時她的想法也不過就是能殺幾個是幾個,結果在那短短的時間裡,竟硬是被她殺了一百多人,震懾全場,最後還被妙善公主給救了回來。

  要知道,即便是爆發潛能,這“潛能”實際上也是有自己的極限的。去年年初,她對上那時還只是一流中上的、小夢偽裝成的“雙刀孝女”,同樣也是強行激發潛能,結果還打輸了,然後被寧江鑽了空子來個“英雄救美”。在這短短的一年多裡,她的潛力竟然飛速上漲到這種地步?

  需知,所謂潛力,是她將來在正常情況下,所能夠達到的“臺階”,也就是說,即便她以後在武學的理解和造詣上,沒有任何的進步,單單只是靠著勤練,也必定能夠達到那種地步。而一旦她將來在武學的理解上,更進一步,這個“臺階”也會水漲船高,再上層樓。

  她不得不承認,在這一年多裡,教她功法的師父,的確是了不起的名師。這讓她再一次確信,搞不好《九陰真經》其實就是師父寫的,而寧江只是將它默寫下來。

  雖然如此,她卻再一次的想起,在萬神窟時聽到的師父的聲音,玩弄了女兒還追著別人的娘……那實在是一個變態師父,還好寧江不像他!

  果然還是我的寧郎好……想到這裡,她的心裡甜滋滋的!

  她問道:“公主,那個村莊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血淵裡,別的地方都是寸草難生,只有那個地方,跟外頭的村莊簡直沒什麼兩樣?還有村裡的那些人,明明看上去全都是人,死後卻全都變成了鬼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妙善公主輕歎一聲,那月光一般的美眸,愈發的黯然。

  ※※※

  “師父,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鬼兵?”另一邊的遠處,小夢趴在焦黑的岩石上,低聲問道。

  此時此刻,在他們下方的山腳下,密密麻麻的鬼怪,身上穿著鐵甲,手中拿著兵器,在那些喇嘛的鞭打與叱喝下,聚在一起。其中還有許多強大的怪物,在高臺上指手畫腳,大聲的吆喝著。

  在小夢身邊,蝙蝠公子冷笑著:“密宗和拜火教同流合污了,整個血淵,恐怕已經被桑耶寺和光明山這藏地兩大聖地所控制,這種培養鬼兵的手段,肯定是蕭菩薩哥整出來的,除了她,其他人恐怕也沒有這樣的本事。”

  小夢心驚的道:“要是被這些鬼兵殺出去,那我們不是又多了許多敵人?”現在的華夏,已經在面對蠻族和苗兵,要是再讓密宗的這些禿驢帶著這麼多的鬼兵殺出去,那就算是哥哥,恐怕也救不了華夏。

  蝙蝠公子心中冷笑著,眼前這幅壯觀的場面,倒是讓他想起了在另一個世界裡,一部名為《指環王》的電影,某個巫師在地底培養出龐大數量的半獸人,試圖稱霸天下的場面。

  雖然這也是無法避免的事,當儒道還在時,華夏勢大,無人可敵,蠻夷也好,密宗也好,都只能龜縮在陰暗的角落裡,在貧瘠的土地上,羡慕著華夏的繁華景象。而現在,當華夏開始失去它賴以稱霸的文氣,失去了它的文帝星,並將它的虛弱展現在所有人面前時,周圍的餓狼,自然就紛紛撲上來,每個人都想要咬下一口肥肉,甚至是把整個華夏瓜分殆盡。

  正如另一個世界裡,滿清後期的八國入侵,不要去怪敵人殘忍,實在是它自身羸弱。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不管是什麼樣的世界都是如此。當大周王朝最為強盛之時,它本來是有機會將周邊的蠻夷剿滅殆盡。然而它已經擁有了最肥沃的土地,對蠻荒之地看不上眼,無視周邊隱藏的群狼的暗中窺視,在繁華的表像下故步自封,所謂的文明,失去了它賴以強大的力量之後,它也就什麼都不是。

  想了一想,蝙蝠公子忽地問道:“小夢,我問你,你真的看到,那個叫小方的孩子,用她自己的血畫了一些字元,就用出了術法?”

  “是啊。”小夢歪著腦袋往他看來,“怎麼了?”

  蝙蝠公子道:“小夢,你可知道,就像道家的符籙一樣,任何字元又或者陣法,在沒有能量的驅動下,都無法自行運作。這就像劍法一樣,沒有內力又或是各種勁氣的劍法,不過是小孩子的遊戲,根本不足以用來對敵。那孩子能夠做到這樣的事,只有一種可能……”

  小夢道:“什麼可能?”

  蝙蝠公子爬了起來:“走,我們先想辦法找到那個孩子再說。”

  小夢同樣爬起來,跟在他身後:“到底是什麼可能啊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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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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