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儒道之天下霸主 作者:先飛看刀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5 07:26:1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11 65432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09:53

第八章 不容易啊

  下午的陽光下,春箋麗與寧小夢一同看著停靠在大河邊的幾艘戰艦。

  此時此刻,懷化大將軍宇文辟正帶著兵士上船,準備離開,她們作為被他招攬的“武林高手”自然要跟著他一同離去。

  寧小夢拉了拉春箋麗:“我們真的就這樣跟他走?”

  春箋麗低聲道:“你聽我說,我們這般這般……”她在寧小夢身邊壓低聲音。

  寧小夢握緊寶劍:“好,我們就這般做!”

  當下,兩人跟著宇文辟,一同登上戰艦,戰艦一共四艘,第二艘乃是主艦。眾多兵士將各種搜刮來的物資搬上了船,戰艦開拔,往州城方向緩緩駛去。

  戰艦駛了兩個時辰,眼看著會州城就在前方。兩個少女在船艙裡對望一眼,春箋麗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圓筒,用手捏了捏,貼在小圓筒上的符紙緩緩的燃燒著。她將小圓筒扔在榻下,然後與寧小夢一同往外走去,寧小夢順手將門關上。

  走在過道裡,沿途自有一些護衛,在各角駐守,看到她們,相互打了幾聲招呼。此刻這些人都已知道,她們兩人乃是從紅魔女手中救下了二公子的女高手,又被大將軍親自招攬,自是不敢得罪。

  兩人踏上甲板,宇文辟在站在前方,負手遙望著遠方逐漸接近的會州城水門。此刻正是黃昏,兩岸山清水秀,綠樹成蔭。戰艦下水流湍急,魚群踴躍。兩人繼續往前走去,在她們前方,兩隻長戈交叉著,將她們擋住。

  宇文辟回過頭來,朗聲笑道:“讓兩位姑娘過來吧。”

  長戈分了開來,二女往前走去,春箋麗嬌笑道:“主公好雅興,在這裡欣賞風景麼?”

  宇文辟失笑道:“哪有這份心情?只不過是前方城門,如果沒有看到我,絕不會隨便開門,不得不出來露個面罷了。”又道:“兩位是第一次來到會州城吧?聽說你們本是為追殺寧江,來到這裡,不管這一趟,你們恐怕是要失望了,根據我方的調查,那寧江應該並沒有到這裡來。不過兩位放心,等本帥將來一統西南,必定會為你們出頭,助你們得報血仇。”

  春箋麗柔身施禮,嫣然一笑。

  她本就嬌媚可人,這一笑,便連宇文辟心中亦是一蕩。

  而就是在這個時候,異變突起……

  ※※※

  在春箋麗與寧小夢出門的前一刻鐘,某個密宗裡,一個女人恨聲道:“宇文鵬那傢伙竟然沒有死?”

  說話的,乃是宇文鯤的母親裘夫人,此刻,在人前總是溫柔大方的她,露出的卻是陰狠的表情:“怎麼可能會失手?”

  在她的身前,是一名高瘦的男子。那男子壓低聲音,道:“一切原本都是按著計畫進行,但是在最後一刻,宇文鵬那廝似是突然得到了消息,讓我們的人功虧一簣。”

  裘夫人握緊手中的銅杯,惱怒得青筋跳動,在她的手中,銅杯竟是硬生生被她壓成了扭曲的球體。

  如果是宇文辟在這裡,必定會大吃一驚,因為他根本不知道,他的這位二夫人,竟也是一身功力。

  那高瘦男子低聲道:“師妹,先不用急。這一次雖然沒有能夠殺掉宇文辟,為鯤兒的上位掃清障礙,但幸好鯤兒也從紅魔女的刺殺中逃過一劫,否則就真的是糟透了。那紅娘子,竟會為了刺殺鯤兒親自出手,的確是大出我們預料。依我猜想,我方的這一行動,恐怕早就已經被那鬼軍師探知,暗中通知宇文鵬的,必定也是他們的人。昨晚紅魔女的刺殺要是成功,他們就放著我們刺殺宇文鵬的行動不管。紅魔女的刺殺一失敗,他們就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宇文鵬那邊的內應,保住宇文鵬的性命,目的就是避免我們黑庭鬼宗藉著你和鯤兒,掌握整個八番軍。”

  裘夫人恨聲道:“現在該怎麼做?”

  高瘦男子道:“既然宇文鵬沒死,殺宇文辟的事,師妹也必須先停下來。宇文鵬仍然是八番軍最名正言順的少主,你丈夫一死,就算我們的人也暗中掌握了一部分將領,但名不正言不順,整個八番軍仍然會有相當一部分人投向他那一邊。不能徹底掌握八番軍,我宗就難以在如今的天下大亂中,佔有爭天下的一席之地,這麼多年的佈局不免白費力氣。”

  “這個我當然知道,還用你說?”裘夫人沒好氣的道,“可恨宇文辟那廝,如果不是我在暗中動用我們的人,一路不知幫他除掉多少絆腳石,他哪有現在這般地位?不過就是想讓他提前立鯤兒為繼承人,他就這般推脫,如果不是你們一直讓我低調一些,表面上作出凡事都不與人相爭的樣子,我早就將他宰了。”

  高瘦男子笑道:“正因為師妹二十年來一向低調,他才始終沒有懷疑到你,我們也才有這個機會。只要時機到來,要殺他還不簡單?師妹你只管放心,這八番軍早晚是你兒子的。”

  裘夫人失笑道:“什麼叫我兒子的?我兒子不就是你兒子?”

  高瘦男子得意的嘿笑兩聲,摸了上去,密室裡傳來一連串的嬌喘。

  過了一會,裘夫人道:“不過這一次,幸好有那兩個丫頭救下鯤兒,或許我們可以試試,能不能將她們拉攏入我們黑庭鬼宗?”

  高瘦男子停止了他的動作,低聲道:“提到這事,那兩個丫頭,恐怕有些古怪。”

  裘夫人一驚,道:“怎麼說?”

  高瘦男子道:“在此之前,我們從未聽說過薛紅線、聶隱娘這兩個名字,以她們兩個人的實力,在江湖上本不應該這般沒有名氣。另外,從昨晚她們對上紅魔女的細節來看,她們兩人展現出來的武藝,倒是有些像另外兩個人。”

  “你說的是……”

  “眉嫵女俠春箋麗,和砍頭魔女寧小夢!你可能對這兩個人也沒有什麼印象,但她們卻是近來在江湖上聲名鵲起的兩個丫頭。其中的春箋麗,以前在京城原本就是有名的才女,琴劍雙絕,後來離開京城,漸漸的博得了俠女的名頭。至於那寧小夢,聽說是個心狠手辣之輩,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砍人頭。我雖然不敢肯定這什麼薛紅線、聶隱娘真的就是那兩個人,但不得不說,確實很像。”

  “那她們接近鯤兒是為了什麼?”

  “這個還需要調查,但是不管怎樣,入了會州後,還是及早將她們除掉的好,以防萬……”

  話猶未完,轟的一聲,遠處傳來炸響,整個戰艦都在晃動。

  ※※※

  船艙中的爆炸實在是太過突然,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往爆炸聲傳來的方向看去,縱連宇文辟也不例外。

  劍花卻在這一瞬間突然間,在他的身側綻放開來,猶如萬千星點,耀花了他的眼。劍還未至,森冷的劍意就已經直透肌膚,讓他的經脈都差點為之凍結。多年以來,久經戰場所形成的反應力,讓他在這一瞬,把握到發生了什麼事,心中大罵一聲“妖女”,卻也是來不及抽出慣用的兵器。

  一聲大喝,只提到一半功力的勁氣,就已經因為劍花的殺到而迫不得己,一拳擊出,緊跟著身子後退。只要堅持到短短的一點時間,他就能夠全身而退,然後就可以把這兩個該死的妖女碎屍萬段,甚至碎屍萬段都不足以消他心中之恨。

  劍花與勁氣碰撞,螺旋狀的氣旋一道道的閃現,雖然大部分劍花都已被截下,卻仍有一小部分穿透氣勁,擊在他的身上。

  另一邊,護衛大將軍的高手反應也是極快。在被爆炸吸引了注意力後的那一瞬間,就已經覺察到身後的動靜。只是爆炸響起,他們下意識的扭頭看去,感應到身後的動靜,再快速回頭的那一瞬間,他們的大將軍就已經深陷危機。

  嗤嗤嗤,身上三處受創,宇文辟急退。一道劍圈在如同烈日一般騰起,轟然沖來。倉促應對之下,他氣勁被破,竟是來不及抵擋,只能硬生生的將殘存的內力積聚在胸膛。

  轟,烈日般的火焰炸在了他的胸膛,火光爆散,他悶哼一聲,再退一步。呼呼的勁風疾響,他的護衛已經飛騰而來,然而搶先劃來的是一道銳利到極致的劍光,下一刻,天地已經在他的眼中旋轉。

  飛起的腦袋,在那些護衛頭皮發麻的視線中,被一道紅影快速拎走。那紅影如同飛鳥般沖出了甲板,秋香色的身影緊隨其後。那些護衛落在地上,竟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拎頭而去的兩個少女,一個禦著詭異的火光飛在空中,一個在掠出數丈之後,竟猶如淩波仙子般踏浪而行。

  其中兩人快速的射了兩箭,但根本無法追上那兩道飛速往岸邊離去的身影。混亂在戰艦上急速擴散,前方水門上,不知道發生何事的守將兀自在那叫道:“發生何事?大將軍可在?”

  一道身影從船艙中飛速掠出,竟然是人人都以為她不會武功的裘夫人。裘夫人看著倒在血泊中的無頭屍體,卻也是心中驚駭,久久說不出話來。

  ……

  ※※※

  春箋麗與寧小夢提著宇文辟的首級,不斷趕路。

  雖然已經死去,宇文辟的眼睛依舊睜得老大,他無論如何也未想到,昨晚才拼死從刺客手中救下他兒子、又開始將他喚作主公的兩個少女,竟然會突然向他出手。

  兩個少女一路逃到深山老林,直到確信,就算八番軍派出大批高手搜山,也難以追上她們,方才將首級扔在一旁,各自用雙手撐著膝蓋,直喘著氣。

  寧小夢嘻嘻的道:“我還以為會有些麻煩,想不到這麼簡單。”

  春箋麗笑道:“我們昨晚可是‘拼命’救下他兒子的,他哪裡還會不相信我們?”

  昨晚她們的確是拼了命,但主要還是因為當時她們所站的位置,讓她們一同被紅娘子的殺氣卷了進去,為了不讓自己被連累,不拼命不行。但是在其他人眼中,卻是宇文鯤受到攻擊,她們兩個不顧自身安危擋在他的面前,將他保護在身後,即便是宇文鯤自己的感觀也是如此,心中感激之下,自不免將她們所做之事進一步誇大。

  卻哪裡想得到當時她們兩個純屬無奈?

  至於事後,她們雖然能夠找藉口離去,但是想著,她們現在既得罪了黃山四俠和這裡的俠義道,又得罪了紅娘子,就這般離開八番軍的保護,說不定在外頭就被紅娘子派出的高手截上,倒不如先利用八番軍的保護,離開那裡再說。

  況且,寧江給她們的任務,是幫他給鬼軍師送信。但是她們現在得罪了紅娘子,不設法帶點見面禮去,紅娘子根本不會相信她們。

  於是便在暗中合計著,不如想辦法,用宇文辟的首級去鳴山作見面禮。之所以選在即將進城的時候發動,也是因為會州城乃是宇文辟的地盤,在即將入城的那一刻,宇文辟和他身邊的那些人必定會有所鬆懈。

  兩人休息了一下,緊接著,春箋麗便仗著自己的手巧,用柳條編了一個小網,把宇文辟的腦袋放進去。然而兩人隨便尋了一個方向繼續走。

  此時,天色已經變得暗淡,月亮升了起來,是淺淺的彎月。此刻已經到了月底,月色也就談不上有多皎潔。倒是夜空中的星辰頗為璀璨,編織出一幅閃閃發亮的、美麗的夜景。途中,春箋麗道:“說起來,你哥哥讓我們去找那鬼軍師,他跟那鬼軍師認識?”

  寧小夢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啊?哥哥以前也沒有到鳴山去過,不過聽說,那鬼軍師在人前總是戴著鬼怪一般的面具,也沒有多少人真正見過他的樣子,我也不知道哥哥是不是真的認識他,反正哥哥做的事,都是神神秘秘的,我也早就已經習慣了啦。”

  春箋麗感歎著:“做他的情人和妹妹還真是不容易啊!”

  小夢抬起頭來,跟著感歎:“是啊,我真是不容易啊!”

  春箋麗扭頭往她看來。

  小夢歪了歪腦袋:“怎麼了?”

  “沒……沒什麼!”

  ……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09:53

第九章 曉夢啼鶯

  兩人在山林間藏了兩日,出山之後,取下面紗,進入一處縣城,打探消息。

  此刻,通緝“混江雙蛟”的通緝令已經發佈了下來,雖然如此,更多的消息,卻是八番軍自身的內亂。隨著宇文辟的死,整個八番軍也在快速分裂,支持宇文鵬和宇文鯤的武將,分成了兩派,八番軍的地盤上,氛圍極是緊張。

  所謂八番軍,內中的絕大多數並將,都隸屬于原本的八番安撫司。雖然如今已經脫離了朝廷的控制,但名義上仍是朝廷的兵馬,背地裡又投靠了苗軍,雖然被宇文辟強行整合成他的私兵,但內中的情況頗為複雜。隨著宇文辟的死,以及宇文家自身的內鬥和撕裂,八番軍的內亂已經是無法避免。

  此時,外人多半只是看看熱鬧,甚至是試圖藉著這個機會,搶奪八番軍的地盤。八番軍內部,大家都在爭權奪勢,也沒有人有心情去追殺那兩個刺殺了大將軍的妖女。

  雖然如此,她們兩人還是盡可能的往南走,早點脫離八番軍的地盤。

  這一日,兩人來到了龍炎湖的周邊。

  作為最早爆發暴亂的所在,龍炎湖一帶,早就已經不知道被血水洗過了多少遍,湖水被屍骸堵塞,隱隱的發著惡臭。兩人不願在這裡多待,便仗著武藝高強,繼續翻山越嶺的往南走。

  那天,她們在一處小鎮裡,彼此對望。這一番趕路,風塵僕僕,兩人的衣裳都已盡是塵土和污泥。她們原本就都是愛美之人,看看對方,又看看自己,這邊下去,都有些受不了。

  於是便一同到鎮上,就在衣鋪裡挑選了新衣裳,然後便租了一個老婦的屋子。

  那老婦收到銀兩,眉開眼笑,又為她們備好大澡桶,燒好熱水。兩人便將新買的乾淨衣裳放在桶邊,脫下已經髒了的舊衣,一同踏入水中,洗盡一身的塵土與疲憊。

  那老婦倒也細心,大概也看出她們不是尋常的貧苦女子,便在水中撒了一些花瓣。此刻水汽升騰,帶著花香,溢滿了整個屋子。嘩嘩的水花流動聲,在霧氣間時斷時續的傳來。

  小夢用小瓢舀了一瓢水,從自己的肩頭倒下,又往箋麗看去。泡在水中的箋麗,胸脯如同一對半球,在水面上搖動著,帶著整個水面也跟著晃動。纖細的腰身,連她這樣的女孩子都覺得誘人的曲線,在褪下了衣裳之後,更可稱得上“人間尤物”四字。雖然天底下,漂亮的少女也有不少,但像她這般,仿佛天然的、就是為了勾引男人而生出的充滿誘惑力的胴體,卻也是相當少見的。

  此時,春箋麗也不由得細細的打量著小夢。

  猶如玉筍般雅致的胸兒,精美的鎖骨,以及細膩得猶如孩童般的肌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功法的緣故,隨著發育期的到來,小夢的肌膚反而愈發的白裡透粉,有種娃娃一般的可愛。晶瑩而又好奇的眼眸,略帶著一些孩子氣,桃腮杏臉,鼻膩鵝脂,配上那纖細窈窕的身材,讓人下意識的,便想將她捧在手心,細心呵護。

  雖然都是天香國色的少女,但是兩人的風格顯然並不相同,各有各的嫵媚。此刻一同泡在水中,在那縹緲的霧氣下,一同展示著迷人的風光。

  浴後,兩人一同換上乾淨的新衣,在這種小鎮裡,自然買不到什麼上好綢緞,不過是尋常的粗布罷了。小夢側身看去,見箋麗背對著她穿上襖褲,期間那原本就頗為挺翹的、白嫩嫩的臀兒進一步翹起。她心想,哥哥會不會很喜歡從後邊扶著它?

  洗浴過後,乃是黃昏。

  反正今晚並不打算趕路,她們便一同手牽著手,到外頭走動,途中自不免引起許多人的注意,她們卻早就已經習慣,也未放在心上。

  鎮子的一角,有一座看上去還算不錯的酒樓。閑來無事,她們一同踏了進去,這酒樓卻也頗為熱鬧,早有一些江湖人聚集在這。在她們踏入的這一瞬間,這些江湖客不約而同的,扭頭往她們看來。

  此刻的她們,身上穿的都是簡簡單單的粗衫,既未蒙上面紗,也未將佩劍帶在身上,單從打扮上看,只是尋常村鎮裡的小家碧玉。然而那嬌媚與水靈的模樣,就如同夜空中最亮麗的星辰,實在是讓人無法不去注意。

  “兩位姑娘,要些什麼?”店小二將她們迎上二樓,殷勤的問道。

  她們隨便點了一些小酒小菜,原本想尋一個靠窗的位置,也早就已經被人占了。這些日子,隨著玄氣大盛,出門的武林人士越來越多,走在路上都能隨隨便便撞死幾個。

  在她們身後,另有四人正在飲酒聊天,其中一人往她們看了一樣,壓低聲音:“你們說,這兩個妞兒,會不會就是混江雙蛟?”

  另一人失聲笑道:“怎可能這般湊巧,我們剛剛在談混江雙蛟,混江雙蛟就出現在這裡?況且,那混江雙蛟,既得罪了鳴山的紅巾軍,又被八番鎮的八番軍通緝追殺,聽說還與黃山四俠等江湖豪傑有過節,這個時候,恐怕早就逃到其它地方去了,怎可能還留在西南七路?”

  “我只是聽說,那混江雙蛟也長得水靈水靈的,還有人說,宇文辟就是一不留神,被她們的美色說惑,才會中了她們的毒手。”那人低聲笑道,“這兩個妞兒也長得挺不錯的,所以猜想,會不會就是她們?”

  另有一人搖頭道:“我倒是聽說,那根本就是鬼軍師安排的伎倆。宇文辟為什麼會相信她們?不就是因為那混江雙蛟,從紅娘子的峨眉偃月刀下,救下了他兒子的性命?你們且想,紅娘子何等人也,親自出手殺一個宇文鯤,人都已經闖進去了,怎麼可能還會失手?搞不好那混江雙蛟,原本就是紅娘子和鬼軍師安排的人,紅娘子殺人,她們救人,從一開始就是在做戲。”

  “唔,陸兄這猜想,倒也不是絕無可能。一個宇文鯤,哪裡值得紅娘子親自出手?從一開始,目標就是宇文辟,這是鬼軍師的神算啊!”

  其他人紛紛點頭,都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

  兩個少女對望一眼,都覺得有些好笑,不知不覺間,她們反倒替那鬼軍師進一步打響了名頭。

  小夢更想起哥哥曾經對她說過的話,現實中總是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巧合和誰也掌控不到的意外,發生什麼事都不奇怪。然而事後,人們總是試圖給這些意外尋找合理的理由,於是各種神乎其技的“謀略”、“神算”也就隨之出現。

  這些人,在談論著西南七路江湖上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而其中最為震撼的,自然是突然冒出的“混江雙蛟”刺殺懷化大將軍宇文辟的事。此舉直接改寫了當前西南方的整個局勢,八番軍一分為二,鳴山和斷稼山兩方的義軍,也開始趁著這個機會動了起來。而苗軍自然不可能對此坐視不管,西南七路好不容易有一些穩定的跡象,此刻馬上又是一觸即發的危險局面。

  兩個少女對於這些,自然並不在意。她們一不小心從紅娘子手中救下了宇文鯤,偏偏寧江給她們的任務,是上鳴山找鬼軍師,為了展示自己的誠意,她們乾脆砍了宇文鯤的老爹,用他的首級作見面禮……她們的想法就是這麼簡單。

  她們一邊聽著這些人談論著江湖上的奇聞軼事,一邊喝著小酒小菜。忽的,下層傳來一陣喧嘩,還有人大呼小叫。兵刃撞擊著地面的聲音接連響起,顯然又新到了一批人,其中有些人用的,還是重兵器。

  “兩位爺,這裡請,這裡請。”酒樓的掌櫃顯然也看出這些人不好惹,語氣卑微到極點。

  “來個大盤牛肉,其它的,把你們這裡最好的酒菜端上來就是。”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隨著噔噔的上樓聲響起。

  其他人扭頭看去,只見跟著掌櫃上樓的,乃是一個壯漢,和一個中年文士。那壯漢身穿豹皮大衣,塊頭魁梧,批頭散發,右鍵裸露著,做的是獵戶打扮,背上還背著一柄鑲有三塊鐵環的厚背大刀。

  那中年文士,身穿青衫,身形瘦長,手中拿著一柄摺扇,每一根扇骨的頂端,都如同箭尖一般突出,極其鋒利。

  登樓之後,兩人先是快速的掃了一眼周圍。那幾名聊天的江湖中人不想惹事,避開他們的目光。那豹皮大漢不屑地哼了一聲,又看向另一邊,飲著小酒的兩個粗衫少女。其中一個少女只能看到背影,不知道模樣如何。另外一個,卻是側對著他們,一眼看去,明眸皓齒,前凸後翹,直可稱得上是千嬌百媚,不可方物。

  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種地方,見到這般姿色的美麗少女,豹皮大漢嘿笑到:“好靚的妞兒!”

  那少女扭過頭來,瞪了一眼。

  豹皮大漢毫不在意,笑道:“夠辣!”與那中年文士,一同往靠窗的位置走去。那桌原本也有三人坐著,那大漢雙目一瞪:“這位置俺看上了,給老子滾。”

  那三個酒客雖然心中不憤,但不敢與他們作對,匆匆的離去。掌櫃的亦是無奈,一邊讓小二收拾桌上的碗筷,一邊陪著笑臉把這三人送出去。

  豹皮大漢與中年文士便在靠窗的桌邊坐下,樓下傳來飲酒作樂的大聲吆喝,顯然是他們帶來的手下。豹皮大漢又扭頭往那兩個少女看去,從這個角度,剛好能夠看到剛才背對著他們的少女的模樣,桃腮杏臉,鼻膩鵝脂,竟不輸于她的同伴。

  他嘿然一笑,先轉頭與那中年文士說話。

  酒樓裡,其他的酒客,大多都不願惹事,而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種縱然你不惹他、也保不住他不惹你的賊寇,於是快速吃完後,紛紛離去,縱連剛才還在談論著江湖軼事的那四人也不例外。

  唯有另一邊角落裡的兩個少女,依舊漫不經心的吃著小菜,仿佛什麼都沒有注意到一般。那四人離去時,不由得往她們看了一眼,多少有些替她們擔心,那豹皮大漢看她們的眼神,明顯是不懷好意。

  那中年文士手持著精鐵為骨的摺扇,摺扇張開,同樣往那兩個嬌媚的少女看了一眼,眼神同樣充滿了猥瑣,口中卻道:“七哥,這一次,大哥讓我們殺上冠傑莊,不知道所為何事?”

  那豹皮大漢哼了一聲:“還能為了什麼?聽說那冠傑莊,名為俠義,實際上卻是黑庭鬼宗安插在那裡的分舵,做了不知多少拐賣人口,劫掠婦孺的買賣。我等好漢,自然要替天行道,殺他個狗娘養的。”

  中年文士搖扇道:“原來如此,想不到那辛冠斌空有豪傑之名,暗地裡卻是這般男盜女娼之輩,可歎,可歎……這事兒真的查清楚了?辛冠斌在江湖上的名氣可是不小,殺錯了人,那可就不好了!”

  豹皮大漢道:“聽說這事是二哥調查的,證據確鑿。”

  中年文士道:“以二哥的為人穩重,既然是他說的,那必定不會有錯。”

  說話間,那一邊的兩個少女已經站了起來,讓店小二算帳,然後付了銀兩,往樓下走去。豹皮大漢目光追向她們的背影,戀戀不捨。

  中年文士低聲笑道:“七哥莫非對這兩個妞兒有意?”

  豹皮大漢嘿笑著:“好久沒見到這般水靈的妞兒了。山上的那些娘們,你也知道,一個個五大三粗的,個個都是男人婆。”

  中年文士道:“既然這樣,乾脆便將她們搶上山中。”

  豹皮大漢道:“不太好,這要是讓老大知道了……”

  中年文士笑道:“無妨,強姦這種事,我等好漢怎能為之?不過生米煮成熟飯之後,把她們帶上山,明媒正娶,給她們一個名分,讓她們做個填房,誰還能有話說?況且,我看這兩個丫頭,長得雖然秀氣,但是穿的卻是再尋常不過的粗衫,顯然也不是什麼大戶人家出來的,在這兵荒馬亂的時節,指不定哪天就被人給輪了,棄屍荒野。倒不如由我們把她們帶上山中,保護好來,這也是出於俠義心腸,像她們這種弱女子,我們不去費神保護,還算得上是英雄豪傑麼?”

  豹皮大漢大笑道:“有理,有理!不過我看你這麼用心,是不是也想分一個?”

  中年文士搖扇微笑:“做兄弟,講義氣,七哥不會獨吞吧?不過我可以讓七哥先選,七哥想要哪個?”

  豹皮大漢笑道:“我要那個一看就知道,又騷又夠勁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09:54

第十章 雁字旋空

  春箋麗與小夢一同下了樓。

  一樓,一個有七人,正在那大碗喝酒,大塊吃肉,至於其他酒客,早就已經跑得不見蹤影。

  店小二則在另一邊心驚膽戰的服侍著,巴望著這些瘟神趕緊吃完離開。

  在她們下樓之後,這七人也不約而同的往她們看了過來,大約是沒想到樓上竟然還有這般豔美絕俗、天香國色的美少女,一時間都看呆了眼。

  兩人自然都沒有去管他們,就這般手牽著手,穿過方桌,走到了外頭,一同漫步而去。

  雖然已經黃昏,但開始進入陽春時節,天色黑得較晚。這鎮子並不算太大,從鎮頭逛到鎮尾,也不管就是一會兒工夫。在她們所過之處,人們先是沒她們的貌美所吸引,往她們看來,不管男男女女都不例外,等她們離去之後,卻又慌慌忙忙的進了屋子,緊閉家門。塵土微微地捲動著,一間屋子裡,嬰兒發出哭聲,母親慌忙的將孩子的嘴捂住,父親悄悄的從窗格往外看去,看著那些兇神惡煞的男子,從街面上路過。

  兩個少女悄然扭頭,相互對望了一眼。

  雖然沒有回頭,但她們卻已經知道那些人在尾隨著她們。

  兩人心中俱是冷笑,卻也沒有多話,長得太漂亮,實在是天生的罪過,想要抓她們做壓寨夫人的賊寇,她們也實在是見的多了。誰讓她們天生麗質,貌美如花,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如果她們自己是賊寇,說不定也把自己劫了。

  從臨時租用的屋子的後方走過,她們並沒有回到那裡,而是就這般,散步一般走出了鎮子。

  在那屋子裡,桌面上,並排放著兩隻寶劍。其中一隻,忽的發出嗡嗡的聲響,忽的,光芒一閃,寶劍竟然自行出鞘,嗤的一聲,刺破紙糊的窗面,只餘下一道白色的彗尾。

  外頭,正在倒水的老婦抬起頭來,疑惑地搓了搓眼睛……剛才發生了什麼?

  自行飛出的寶劍,猶如被神秘的意念駕馭著,飛出了鎮子,在它的前方,傳來一聲嬌叱:“你們想要做什麼?”

  此時此刻,兩個少女已經被人圍上,為首的自然便是那身穿豹皮的大漢,以及手持鐵扇的中年文士。即將落下西山的太陽,在遙遠的山林間緩緩下沉,山嶺的倒影慢慢的往他們這個方向拉長。那光與暗的分界線,一點一點的推進到兩個少女的腳下,年紀稍微大上一點兒的少女,就這般驀然回首,豎眉怒斥。

  “兩位小娘子莫慌!”豹皮大漢塔一般立在那裡,笑道,“如今這世道不太平,我看兩位小娘子模樣兒不錯,留在這種地方,日後萬一遭到歹人,那就糟了,何不誰我們上山?我與我這兄弟,家中剛好還少了填房,兩位日後就跟著我們吃香的,喝辣的,本人保證,我與我兄弟以後一定會對兩位小娘子好好的。”

  他身邊的那些男子,也一同發出哄笑聲。

  春箋麗翻個白眼,什麼叫擔心我們遭遇歹人?你們自己就是歹人好不好?

  而且你們這做法……真的是一點誠意都沒有!

  不可否認的是,這個世道,原本就是男尊女卑,對於那些士大夫們,自然不用多說,巴不得把全天下的女人都用規矩束縛得一門不出、二門不邁。至於江湖上,情況則要好上許多,行走江湖的女俠頗有不少,而姦淫之事,也一向為江湖好漢所不恥。

  只是,姦淫女子,雖然乃是江湖敗類的行為,但搶上山后光明正大的娶了,然後推倒,這個卻是沒人管的。而一些女子甚至是女俠,被搶上山后,生米煮成熟飯,乾脆也就認了,和丈夫一起經營起山寨來。當然,也有一些被搶者的家人,靠著一些硬關係,會請來有名望的大俠幫忙要人,因為是“明媒正娶”,最後通常也只能是把人胳膊不缺手不少的要回來,至於有沒有被破瓜,這個卻是顧不得了。

  但就算是這種情況,搶人的多半也是原本就還未娶妻,又或者正室已經亡故的山寨頭目,雖然是靠著強搶娶來的老婆,也都是好吃好喝的供著。江湖是不講規矩的地方,但另一方面,其實也是最講規矩的地方。他們視王法如無物,但卻又最重聲名,生怕被人在背後說閒話。

  而這兩個人,卻是想要把她們抓去做“填房”,所謂填房,自然就是小妾。

  所以春箋麗說他們一點誠意都沒有,以前想要抓她們的那些人,可是直接空出“壓寨夫人”的位置給她們的。

  “想要把我們抓去做填房?”春箋麗冷笑道,“先打過我們再說。”

  “果然夠辣!”豹皮大漢大笑道,“好,我喜歡!”

  手往背後一握,抓起鑲有三個鐵環的厚背大刀,大跨步上前,笑道:“小娘子放心,本人一向憐香惜玉得很,既然想要過上幾招,我就陪你們玩玩,你們誰先上?”

  “我來!”寧小夢冰冷冷的踏前一步。這幾天在人前扮演“冷酷妖女”習慣了,此刻也不由自主的就繃起了臉,當然,一個主要原因也是懶得跟這些人廢話。

  “好!”豹皮大漢朗聲笑道,“看你的樣子,大約也學過幾招,我就讓你先出手……”

  刷!一道劍光破空而來,並隨著少女突然前沖的身姿,以閃電般的速度往上撩起。手臂、鮮血、大刀,齊齊的飛上了空中。發生了什麼事?豹皮大漢只覺得眼前一花,面前著面無表情的少女已經失去了蹤影,意識到少女已經出手,他想要抬刀,不知道為什麼,卻感受不到手臂的力量。

  他疑惑的往他的右肩看去,雙目猛然瞪圓。而這個時候,那中年文士,已經他們帶來的那七名手下,他們的目光卻還在跟著飛起的手臂、血水、大刀往上飄,眼睜睜的看著陡然發生的變化,但是思維還沒有能夠反應過來,讓他們在這一刻,連目光都變得茫然。

  少女卻已經停在了大漢身後,左腿前伸,嬌軀形成弓步,不知何時多出的寶劍,用右手倒握在身後,她那冰冰冷冷的語調,充滿了不屑的嘲弄:“讓我先出手……你還有出手的機會麼?”

  震驚,震懾!此刻的中年文士和其他人,意識都還有些停頓。明明只是一個十多歲的、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小娘子,突然間就變成了出山的雌虎,一劍就斬斷了他們七當家用刀的那條手臂。

  這其中,固然有他們的七當家過於大意,小看了這一個少女的部分原因在內。但就算如此,他們的七當家也畢竟是久經戰陣的高手,在江湖上出生入死的人物,再怎麼大意,必要的警戒也是絕不會少的,怎可能這麼輕易的就被一劍砍中?

  是的,他們七當家的大意固然是一個原因,但是更大的原因,卻是這丫頭的實力,本就在他們的七當家之上。那快到驚人的劍術,原本就讓他們的七當家難以反應過來,突然間飛來的寶劍,更是幾同於魔術。

  “殺了她們!”中年文士一聲尖叫,聲音尖銳得猶如太監。在他的叫聲之下,那些紛紛摯出兵器,沖了上去。這兩個人竟然砍斷了七當家的手臂,她們竟然不知死活,敢砍斷七當家的手臂。

  “你們也想要陪我們玩玩麼?”春箋麗一聲冷笑,雙手一轉,嘭的一聲,沖得最近的一人,整個人帶火拋飛。

  她雖然沒有小夢那般,馭劍的本事,無法憑空將她的寶劍召來,但她原本就是用火的,手中有沒有劍,其實並沒有太多區別。

  灑起的血花還在空中飛濺,厚背大刀已經開始下落,撲的一聲插在地上,刀背上的鐵環振出清脆的交擊聲。“臭丫頭!”一隻手掌抓住刀柄,憤怒中胳膊橫甩,青筋隨著肌肉的鼓脹而凸起,刀鋒在翠草舒展的地面拖出深深的刀痕,帶著狂風往小夢斬去。

  即便用的是左手,豹皮大漢這一斬,依舊充滿了狂勁的力道,野草隨著刀勢往同一個方向飄去,倒持寶劍的少女卻也像是被勁風吹走,繼續保持著與他之間的距離。豹皮大漢目露凶光,整個臉龐扭曲到極點,大刀在那猛烈的勁氣帶動下,發出呼呼呼的聲響。

  在他的身後,斷去的粗壯手臂在這個時候方才落下,砸在草地上,青色的草陡然間被染得豔紅。另一邊卻有迅捷的火焰燃燒,火光在這逐漸昏暗的天色下,猶如驅散了山嶺覆過來的陰影,紅光閃了一閃,搖搖晃晃的火人在慘叫聲中掙扎,緊接著嘭的一聲,名為春箋麗的少女一腳踹飛了一名敵人,順勢搶過另一人的劍,嬌軀如同蝴蝶一般飄動,劍光帶著火焰飛舞。

  忽的一聲,又是一人中劍拋飛,途中身體猶如被火種點燃,直接燃燒了起來。

  六道光芒卻挾帶著詭異的黑風,朝著春箋麗的咽喉疾刺而去。途中六道光芒快速收縮,再迅捷地張開,黑風前沖,湧向春箋麗的鼻息。出手的正是那中年文士,那六道光芒正是他手中鐵扇扇骨的骨尖。冷光淩厲,那黑風卻是能麻痹神經的毒霧,敵人稍一不察,馬上就會中招。

  春箋麗自己便是“妖女”出身,如何會中這等伎倆。誘人的嬌軀帶動粗衫的裙擺,裙擺轉成了翻飛的圓。避讓中,鐵劍連劃,當當當,瞬間與中年文士的鐵扇過了十幾招。拋開禦火的術法不論,她的罡元劍法原本就是道家密傳,罡氣隱現,竟將這中年文士的攻擊硬生生壓了下去。

  側身有兩人沖了上來,一個手持大砍刀,一個手持鐵斧,全都是重兵器。砍刀猛劈,鐵斧怒斬。少女的身影在刀與斧之間晃動,嘭,又是一人被劍圈中陡然發出的火焰擊中,慘叫聲中搖晃倒地。

  中年文士鐵扇猛然一轉,綠影一閃,六道光芒竟然電射而出,打向前方縱火的少女。隨著射出的骨尖,陰氣森森的綠色毒勁浪潮一般撲去,正是他的毒門殺招“碧蛇出水”,六道光芒直奪少女面門與胸脯,任何一發都是見血封喉,毒霧更是隨之撲去。

  少女劍光一閃,轟,火焰如牆,她整個人卻在火牆的後方陡然後縱。下一刻,她已經在空中快速旋轉,揮舞的劍抖出內外兩層虹光,猶如熒惑之星,絢爛奪目。逆勢沖下的那一瞬間,熒惑之星仿佛帶動了整個天地,轟然炸下。

  玄天離火劍法——熒惑玄罰陰陽閃!

  轟,火焰挾帶著驚人的高溫衝擊地面,氣勢恢宏。

  另一邊,豹皮大漢左手持刀,雙目透著憤怒的、血色的凶光,青筋沖胳膊延伸到頸部,顯然已經怒到了極點。原本以為遇到的是無害的、柔弱可欺的小白兔,結果卻撞上了鐵板,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失掉了一條手臂。

  “臭丫頭!”他的吼聲震耳欲聾,遠處的山林間的飛鳥竟也隨著他的這一聲吼,驚得成群飛起。

  寧小夢並沒有去硬碰他歇斯底里的斬擊,刀勁掀起地皮,泥土帶著亂草一片片的翻起。緊接著又是集全身力量為一斬的強勁一刀,分開了飛起的土石,花草往四面八方飛散,地面轟然間被刀氣劈開了長達半丈的裂口,雖然如今玄氣大盛,即便連以往的一流高手,在特定的招式下也能夠發出刀氣、劍氣,但是如此強勁的一斬,也能夠看出這大漢的確是實力了得、剛勁威猛的高手。

  小夢卻在翻飛的土石與花草中飄動,不染上半點塵埃。驚人的刀光從她的螓首當頭斬下,瞬間將她劈成兩半,然而還沒有等豹皮大漢來得及得意,被劈開的倩影一晃即逝,少女卻在地面那陡然劈開的裂口一尺開外,被他“斬殺”的不過是個殘影。

  “凋翔飛燕巢雙鳩”,作為璿璣劍舞秘藏的幾大絕招之一,本質上,乃是一種“幻術”,同時也是少女所掌握的為數不多的術法。豹皮大漢傾盡全力的一斬未能奏效,氣勢一瀉。下一刻,翩若驚鴻的倩影已經從他的身側快速穿過,隨著暴起的劍光,血柱從斷頸沖起。

  背對著沖騰的人頭,少女倒持寶劍,不屑的道:“既然玩不起,那就不要玩……呸!”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09:54

第十一章 箭雁熊殤

  小夢成功的砍掉了豹皮大漢的腦袋,撲的一聲,失去頭顱的豹皮大漢,帶著握在左手的厚背大刀,整個人倒了下去。

  另一邊,也傳來一聲轟響,春箋麗以“玄天離火劍法”三大殺招中,她目前唯一練成的熒惑玄罰陰陽閃,瞬間將豹皮大漢的手下一鍋端。然而那中年文士,在她殺招出現之前便已經知道不妙,以某種奇詭的身法,迅速的遠逃而去。

  等小夢和箋麗空閒下來,那中年文士已經逃得遠遠的,讓她們追之不及。

  山嶺進一步倒下,鎮外的荒野間,烈火捲動。沖上空中的腦袋,帶著血水砸了下來,在草皮掀起的地面上滾了幾滾。被春箋麗的殺招轟中的地面,也形成了一個圓形的大坑,這一招的威力,可想而知。

  “就這點本事還想娶填房!”春箋麗走過來,提了提地上的無頭屍體,“你以為你誰啊?”

  到目前為止,所有想把她們抓去做壓寨夫人的,都被她們殺了,何況這想把她們抓去做填房的。

  這就是江湖!娶老婆也是要拿命來博的,娶填房就更不用說了。

  只有自己這個傻瓜,眼巴巴的反往某個壞蛋床上送……春箋麗在心裡嘀咕著。

  而且還送了好久他才要……這麼一想就更氣了。

  “可惜逃掉了一個!”春箋麗往那已經消失在遠處林中的中年文氣看去。這傢伙逃得實在太快,一看情況不對,說走就走,她也沒什麼辦法。

  “看來這地方不能多呆了,”她說道,“我們還是早點離開吧!”

  小夢自然沒有什麼意見。

  於是,兩人一同回到鎮子上,匆匆收拾了東西,就這般連夜離開。

  到了下半夜,山嶺間火把彙聚,猶如火龍一般湧來。隨著疾奔的馬蹄聲,大地如同雷鳴一般震動。很快,一名男子最先策馬趕到,一聲厲嘶:“老七!”

  那男子翻身下馬,看著地上身首異處的屍體,目赤欲裂,他所率的六七百名馬匪追了上來,圍著他,馬蹄捲動。其中一匹馬慢慢的駛了出來,馬上的是一個身穿金甲的青年,背上背著雙槍。在他身後,坐著黃昏時逃走的中年文士,那中年文士跳下馬來,在屍體邊拜倒嚎哭:“七哥!七哥!”

  緊接著抬起頭來:“三哥,那兩個妖女實在可恨,我們一定要為三哥報仇啊。”

  那“三哥”同樣也是怒容滿面,揮一揮手,另有人下馬,以毯子將屍體連著被砍下的腦袋,小心翼翼的一同裹了起來。“三哥”看向那青年騎將:“十八弟,依你看,那兩個妖女到底是什麼人?”

  青年騎將騎在馬上,雙手拉著韁繩,道:“近來江湖上高手層出不窮,有些不太好說。不過近來會州一帶,最引人注意的,就是殺掉宇文辟,直接改寫了西南方當前的整個局勢的混江雙蛟,從年紀來推測,也很像是她們。那兩個妖女既然有在重重護衛中殺掉宇文辟的本事,突然出手之下,七哥著了道,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那中年文士哭道:“那兩個妖女太會偽裝,裝成被惡人追殺,避難逃亡的弱女子,我都告訴七哥,這世道人心險惡,誰都不能信,偏偏七哥動了俠義心腸,非要去幫她們。沒想到她們兩個,竟然趁著七哥不備突然出手,她們根本就是沖著七哥來的,沖著我們大家來的。”

  “三哥”咬牙切齒:“不將這兩個妖女剖腹摘心,我等誓不為人。”

  青年騎將道:“先到鎮上看看,看能不能從鎮子上的那些人口中問出一些什麼。”

  當下,那“三哥”率著眾騎沖入鎮子,將所有人一個個的趕出家中,雞飛狗跳,嬰兒啼哭。那青年將領帶人,將這些村民一個個的逼問過去,只可惜除了那兩個妖女昨日方到鎮上,殺完人後就匆匆離去之外,與她們有關的線索什麼也沒有問出。

  收留了兩個妖女的老婦不知發生何事,跪在地上,怕得哭個不停,最後被抽了幾鞭,鮮血淋漓。天亮時,什麼也沒能問出的眾騎,呼嘯而去,方才有人敢上前將那老婦扶去救治。

  “三哥,現在該怎麼做?”賓士中,青年騎將問道。

  那“三哥”冷冷的道:“先通知大哥和二哥,然後發出帖子,讓江湖上相識的弟兄們,一同幫著找出那兩個妖女,我就不信她們能夠逃得了多遠。”

  煙塵彌漫,挾著驚人的殺氣,滾滾離開……

  ※※※

  遙遠的某處,一個院子裡,一名長得頗有一些秀氣的少女,立在一棵桐樹下,抬頭看著天空逐漸升騰的朝陽。雖然還只是寅時三刻,東方的天空就已經變得豔紅。即將進入陽春三月的時節,天色也越來越早。

  另一邊的屋子裡,一名青年女子,朝著另一人問道:“還沒有找到兩位姑娘?”

  說話的青年女子,模樣普普通通,走在大街上,絕不會惹起任何人的注意,即便有人將她看了好幾遍,過一會兒再看到她,恐怕也很難記起,因為這實在是一張太大眾化的臉,感覺上,不知道多少人,差不多都是長成這個樣子。

  這當然不是她真正的模樣。

  這青年女子,自然就是秦無顏,此刻她所問的,乃是秦川五義中的老二秦澤。

  秦澤也很無奈的樣子:“還沒有找到,恐怕也不會這麼容易找到,畢竟,兩位姑娘殺了宇文辟,現在八番軍也都在追殺她們,她們恐怕還沒有完全離開八番軍的地盤,自然會小心行事,不讓其他人隨便找上她們。你放心,以兩位姑娘的本事,沒有多少人真正能夠留得住她們。”

  秦無顏輕輕的歎息一聲,雖然她也知道兩位姑娘實力了得,但人在江湖,總是會有一些不可避免的意外發生。

  她道:“冠傑莊那方面,現在情況怎樣?”

  秦澤搖頭道:“這件事,我們這邊一時也還弄不清楚。如果冠傑莊真的和黑庭鬼宗有勾結,那他們這一次被箭雁嶺找上,純屬自作自受,我們只要看熱鬧就好。”

  秦無顏往外頭輕輕的指了一指,低聲道:“那位姑娘怎麼辦?”

  秦澤道:“這個……”

  秦無顏道:“或許我可以去跟老爺說說,讓老爺幫著,去跟蕭大俠提親,我覺得老爺應該會肯。”

  秦澤輕歎一聲:“雖說你二哥我現在,靠著爺的抬舉,有了現在的聲名和地位,但是說到底,我們也終究是從下九流中出來的人,我不想誤了她的一生。”

  秦無顏卻是笑道:“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上九流下九流,也就是隨便說說,哪有自己貶低自己的道理?況且,就說我們以前做過下九流的行當,如今也是今非昔比,以二哥你現在的地位,哪裡配不上人家了?就算是蕭大俠,也一向都看得起你,只是二哥你自己想太多罷了。還是說,你其實更喜歡黃山四俠中的那位徐姑娘?”

  秦澤尷尬的道:“不要亂說,我和嬌龍姑娘並沒有發生任何事,那個時候,純粹是不小心害他落水,不得不去施救罷了。”

  “但是在她和這位晴兒姑娘看來,你可是救了她們的大英雄啊!”秦無顏好笑得道。

  卻原來,外頭的那個少女,正是蕭章的女兒蕭晴,原本為蕭章的仇家所害,身中劇毒,性命垂危,正是秦澤帶著能解百毒的隋侯珠,趕到蕭府將她救下。作為秦川五義中唯一真正讀過書的人,秦澤的氣質原本就與普通的江湖人有著一些不同,再加上救命之恩,尤其是在蕭章跟隨寧江,在長河以北與蠻族作戰的那些日子裡,秦澤時常前去看望和照顧留在家中的蕭晴。

  蕭晴原本也已到了少女懷春的年紀,漸漸地,竟對他情愫漸生。這些日子,因為寧江自己回到江南,秦澤的重心便慢慢轉到西南方來,與蕭晴也就沒有什麼機會再見面,卻沒有想到,這一次,蕭晴為了見他,竟然追到了會州來。

  蕭晴的模樣雖然遠不及小夢和箋麗兩位姑娘,卻也是來自江南水鄉,父親是有名望的大俠,她自己武藝雖然不精,卻也是琴棋書畫,所涉頗多。秦澤雖然已經知道她的心意,但自己畢竟是從秦嶺出來的下九流,雖然近來名氣漸漸響亮,但是說到底,靠的也全都是老爺在高臺上的謀劃,他自己本身不過是個跑腿的。

  面對著這種家世良好、柔情似水的女兒家,不免有些自慚形穢。雖然四妹說,願意幫他去跟老爺說,讓老爺幫著提親,但他自己原本就覺得配不上人家,更不願意為了自己的這點事麻煩老爺,是以一直這般拖著。

  秦無顏卻是知道,此事只要向老爺提及,必定是沒有問題的。雖然他們這秦川五義,一同跟著老爺,但其中最受老爺重用的,原本就是二哥秦澤。她和小丫兒,更多的是服侍在老爺和姑娘身邊,照顧他們兄妹二人的起居,大哥秦陌和三哥秦坎雖然也東奔西走,但是整個天地會的運轉,基本上都是交給秦澤。

  老爺到了中原,便將秦澤留在江南看管後方,老爺回到江南,秦澤便被派來經略西南,發展天地會在西南七路的據點。雖然他們五人,都已深得老爺的信任,但做事最讓老爺放心的,顯然還是秦澤。在秦澤與蕭晴你情我願的情況下,去跟老爺說一聲,老爺必定會幫他去向蕭大俠提親,只要老爺親自出馬,蕭大俠不可能不給老爺面子。

  只是秦澤自己知道,雖說他現在在江湖上,也開始逐漸成為一個叱吒風雲的人物,但是說到底,他如今的地位全都是老爺給的。沒有老爺帶他們出山,教他們全新的武學,在幕後策劃著天地會的發展和其它的一切,他就什麼也不是。兩年前,還只是秦嶺一帶靠著盜墓等下九流的行當營生的下九流,如今走在外頭,人人都喊一聲秦二俠,在地位上雖然大福改變了,心態上還是不免有些卑微,總覺得自己配不上蕭晴這種來自江南名門的、玉軟花柔的女兒家。

  秦無顏其實也明白這種感覺,在她看來,二哥的能力是絕對毋庸置疑的,否則老爺爺不會這般重用他。這世上,並不是誰都能夠在得到機會後,成功證明自己的能力的。以前他們還在秦川時,義父就說過,可惜二哥出身不好,否則以他的才能,必定能夠有所作為。而事實也證明了,在得到機會後,二哥成功的將他的一身本事發揮了出來。

  但是另一方面,老爺的光芒實在是太過亮眼,各種暗中的佈局、謀略,簡直就是匪夷所思。尤其是對於他們這些跟在老爺身邊的人,比其他人更加清楚老爺那超越了整個時代、仿佛能夠看透一切般的眼光,以及不經意間影響著天下大勢的可怕能力。

  就像是圍繞著烈日的小小塵埃,即便自身也不是全無光芒,但因為有強大的對比,於是不可避免的感覺到自身的渺小。秦無顏自己是這個樣子,雖然只是一個偶爾陪睡的通房大丫鬟,在她的心中卻已經是受寵若驚。秦澤也同樣如此,在老爺那各種巧妙的佈局下,他從內心深處,下意識的覺得自己當前所有的一切,全都是老爺賜予的,而完全忽視了自己的能力,即便是跟大多數人比起來,他已經算是出類拔萃。

  她在心中暗自想著,如果過一段時間,二哥自己不去跟老爺說,讓她就去替他說。

  兩人正在這裡說話,外頭忽的傳來馬蹄的奔走聲,緊接著便是赫連峰的叫喚聲:“秦二哥、無顏姐!”

  兩人對望一眼,一同踏了出去,緊接著便看到赫連峰急匆匆的跳下馬來:“你們聽說了沒有,箭雁嶺的七當家‘鐵刀熊風’熊暴被人殺了。”

  秦澤和秦無顏心知,單單只是“鐵刀熊風”熊暴被殺,絕不至於讓他這般緊張。秦澤沉聲道:“是誰殺的?”

  顯然,這個才是關鍵。

  赫連峰苦笑道:“箭雁嶺那邊傳來的消息說,兇手是兩個十幾歲的少女,而且十有八九就是刺殺了宇文辟的混江雙蛟,也就是說……”

  秦澤與秦無顏再一次的相互對望……兩位姑娘?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09:54

第十二章 冠傑風雲:引弓上弦!

  陡然聽到這個消息的秦澤和秦無顏,多少有些無語。

  方到西南,就被黃山四俠圍上,這也就算了,畢竟行走江湖,總是不免有意外發生。

  靠著宇文鯤那小子脫困之後,緊接著便傳出兩位姑娘為了救宇文鯤,力敵紅娘子的消息。紅娘子是什麼人?她可是混世魔王宗相的養女,是紅巾軍的首領,且不考慮紅巾軍當前在西南七路的聲勢,老爺派兩位姑娘進入西南的其中一個任務,就是和紅巾軍結盟好吧?

  一來就得罪了紅娘子,這真的沒問題嗎?

  原本還在擔心著,想著這下子如何收場?看來兩位姑娘也只能在八番軍裡躲一陣了。

  誰知轉過頭來,兩位姑娘就以“混江雙蛟”的名義砍了宇文辟的腦袋。

  宇文辟不但是西嶺鶓哥經營西南七路的急先鋒,名義上還是朝廷的懷化大將軍,是當前最有機會統治西南的三大勢力之一,突然就被兩位姑娘殺了……好吧,不管怎麼說,這也算是一件利好,既然老爺的目的是與鳴山紅巾軍結盟,那提前殺掉宇文辟,也許不是什麼壞事。

  只要她們能夠平平安安逃出八番軍的追殺就好。

  卻沒有想到,在他們還在擔心兩位姑娘能不能逃出八番軍的追殺的時候,突然就傳來了兩位姑娘,斬殺箭雁嶺七當家“鐵刀雄風”熊暴的消息。

  對此他們只能說,兩位姑娘,你們可真會玩!

  “秦二哥,現在怎麼辦?”赫連峰無言的看著秦澤。

  秦澤沉吟道:“熊暴和宇文辟不同!殺宇文辟的影響雖然比殺熊暴大得多,宇文辟乃是八番軍的首腦,熊暴只是箭雁嶺的七當家。但是反過來,因為宇文辟的死影響實在太大,對兩位姑娘反而是有利的。宇文辟一死,八番軍立時陷入內鬥,對於宇文鵬和宇文鯤來說,這個時候,爭奪對八番軍的掌控權,只怕比報殺父之仇還重要。另外,紅巾軍和斷稼軍肯定也會利用這個機會,趁機搶奪八番軍的地盤,八番軍顧首難顧尾。”

  繼續道:“至於江湖上,宇文辟原本就不算江湖中人,再加上勾結蠻夷的事,眾所皆知,沒有多少人會為他出頭,甚至還有人會為此叫好,因此,雖然殺宇文辟之事,影響了當前西南七路的整個局勢,但對兩位姑娘的性命安危反而影響不大,只要當時逃出了八番軍的包圍就好。”

  赫連峰道:“這話倒是沒錯,只要當時八番軍沒能抓住兩位姑娘,事後恐怕也沒有空再管她們。而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兩位元姑娘恐怕已經逃出了他們的地盤。”

  秦無顏道:“那熊暴……”

  秦澤與赫連峰對望一眼,顯然都有一些頭疼。

  秦澤無奈的道:“熊暴則是不同,就整個西南路的局勢來說,身為箭雁嶺七當家的熊暴的死,幾乎毫無影響。以箭雁嶺的地盤,根本無法跟紅巾軍、斷稼軍、八番軍爭奪對西南七路的控制權。即便是在箭雁嶺中,箭雁嶺真正的大當家也是‘金刀’舒暢,接下來則是一向比較低調的二當家‘隱地太歲’卓惠德,三當家‘斬日劍’扈荊偉。這三人,才是箭雁嶺真正的首腦。問題是,箭雁十八雄最初結盟的目的,原本也就不是為了爭天下,而是靠著義氣集結起來的江湖好漢,打的是替天行道的名號,其本質乃是占山為王的賊寇。因為凡是講究義氣二字,在江湖上的名聲倒的確是不錯,雖然在擴張地盤這方面,既沒有鬼軍師、刁紀銘這樣的奇才輔佐,舒暢自己也不是這塊料,發展艱難,但在江湖上確實是非常的吃得開。另外,這箭雁十八雄有仇必報,在這幾年裡,這十八雄中也折了幾個,每一次有弟兄遇害,其他人都必定會拼卻性命的為他報仇,也正因此,除非萬不得已,即便是紅巾軍、斷稼軍,也不願去輕易招惹他們。”

  秦無顏不由也跟著頭疼。這箭雁十八雄,雖然在西南七路這幾年的混亂中掙得了一些地盤,但本質上,就是跟他們秦川五義一般的江湖中人,所以二哥才會說非常麻煩。可以想見,若是他們五人中有人遇害,其他四人必定會瘋狂的為他報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江湖上的義氣就是如此。

  三個人彼此對望,都有一些無可奈何。由於撞上了黃山四俠,目前兩位姑娘已經被江湖上的俠義道誤解,從紅娘子手中救下宇文鯤,得罪了鳴山紅巾軍,殺了宇文辟,跟八番軍結仇。西南七路的第三股勢力斷稼軍的首領“斷塵囂”楚翰冠,早就已經在暗中勾結長河武林盟的人,與他們根本不是一路。

  現在再與箭雁嶺結仇,兩位姑娘進入西南也沒多久,這還真是把能得罪的都得罪了個精光啊?

  “二哥,我們現在該怎麼做?”秦無顏問。

  “箭雁嶺在江湖上人脈很廣,我們要是坐視不管的話,兩位姑娘早晚會被他們找出!”秦澤毅然道,“既然這樣,我們便先利用我們藏在暗處的人,四處散播‘混江雙蛟’出現的假像,甚至讓人假扮成她們,在一些人多的地方露露臉,這樣,就算兩位姑娘被人看到,真真假假的消息混合在一起,箭雁嶺和八番軍也難以弄清哪個是真的。另外,我估量著,兩位姑娘仍然會往冠傑莊又或鳴山方向去,公子給她們安排的兩個任務,她們肯定會設法完成。鬼軍師的來歷,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想來,公子既然會讓兩位姑娘替他給鬼軍師送信,那必定是有些淵源的,如果只是單純的送信和結盟,公子沒必要非得派兩位姑娘去做?所以,當前首先要注意的,還是冠傑莊那一邊,雖說出了熊暴被殺之事,但是在此之前,‘金刀’舒暢就已經發下了英雄令,邀請各路英雄前往冠傑莊,為他們的替天行道做個見證,這等大事,不可能說取消就取消。既然這樣,我們不妨也前往冠傑莊,看看情況再說。”

  赫連峰道:“既然這般,我先去安排。”

  赫連峰走後,秦無顏往另一邊悄悄的指一指,問:“晴兒姑娘怎麼辦?”

  秦澤無奈的道:“總不能扔在這裡不管,還是把她一起帶去吧!”

  當下,他們便帶著晴兒,一同往冠傑莊而去。

  慢慢進入了陽春三月,即便是到處一片殘破的西南,一些地方也開始變得綠意盎然。然而,這些年流民暴動、官府圍剿、義軍廝殺等等所造成的各種慘況,依舊留下那滿地的瘡痍。許多縣城,城牆坍塌,被大火烘烤過的殘垣一片焦黑,熬過的整個冬天的人們,從破窯中鑽出,張望著茫然的眼神。

  由於箭雁嶺發出的英雄帖,許多江湖人正在往冠傑莊的方向趕來。雖然俠義二字,是許多江湖人的嚮往,但是無可否認的是,這些江湖人,大多都是混亂的根源。他們的俠,是激情上湧的快意恩仇,他們的義,是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江湖豪情,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說,這些江湖豪俠的存在,本身就是讓他們驚懼和害怕的。

  這一日,他們來到了離冠傑莊最近的郡城,眼看著,很快就要到黃昏,於是便先在這裡,找客棧住下。方自來到城中的一處客棧前,便聽到另一邊有人叫道:“秦二俠。”

  秦澤、秦無顏等扭頭看去,只見往這邊走來的,竟然是黃山四俠。

  黃山四俠之所以會從中原來到這裡,實際上,乃是為了追查一個案子。在中原時,他們遇到一個慘絕人寰的案件,因為路見不平,於是涉入其中,最後發現,那案子的背後與黑庭鬼宗有關,又一路追查到會州。

  因為在西南一帶,他們並不是太熟,自不免靠著江湖情面,拜託了當地的一些知名俠士,結果與在這一帶也逐漸打開聲名的秦澤撞在了一起。只是秦澤也沒有想到,竟然會被他們無意中遇到了兩位姑娘,差點惹出事端。

  會在這裡遇到黃山四俠,其實算不上是什麼意外。只因為,黃山四俠來西南的目的,原本就是為了追查黑庭鬼宗。而目前,箭雁嶺發出的英雄帖,也指出冠傑莊與黑庭鬼宗所做的一些惡行脫不了干係。

  即便是天地會在西南方的幾個分舵的暗中調查,也顯示出冠傑莊的背後,的確是暗藏著一些讓人所不恥的惡行。就算箭雁嶺不出手,天地會恐怕也不會放過冠傑莊。

  事實上,小夢和春箋麗兩位姑娘到西南來,其中一個目的,原本也就是為了支援這裡的天地會分舵,以免這裡的天地會分舵與黑庭鬼宗發生正面衝突時,高手不足。

  雖然早就猜到黃山四俠會出現在這裡,但真的看到他們時,還是讓秦澤和秦無顏感到頭疼。毫無疑問,黃山四俠的每一個,都是義薄雲天之輩。但惟其如此,他們反而更加棘手。

  上一次的“刺殺欽差”之行,黃山四俠突然出現,就差點打亂了他們的全盤計畫,以至於原本只是在暗中看著的兩位姑娘,也不得不跟著插手。幸好最後靠著秦無顏的偷樑換柱,使得那名欽差沒能當眾念出真正的聖旨。

  徐嬌龍看到秦澤,眼睛微微一亮,緊接著便看到了跟在秦澤身邊的,那柔柔弱弱的、來自江南水鄉的少女,眼睛不由得又暗了一暗。傅定波微笑上前,與秦澤打著招呼,他自然知道義妹對這位救過她的性命的秦二俠的心思,於是談笑中,也打探了一下秦澤所帶的這個少女的來歷。

  等知道這個少女就是“七禽刀”蕭章的獨生女兒之後,黃山四俠都有一些動容。

  畢竟,南蕭北傅,蕭章與傅定波雖然以前並沒有真正的會過面,卻也是齊名的人物。之所以說是“齊名”,倒不是因為他們的武功在江湖上,已經到了鶴立雞群,彼此爭輝的地步,而是因為,兩人都是江湖上公認的“大俠”。

  比他們武功高的,俠名沒有他們廣。比他們俠名廣的,武功沒有他們高。這世上,武功高絕的人自有不少,但可不是每一個,都能讓人豎起拇指稱一聲“大俠”。

  傅定波與蕭章,作為中原與江南眾所皆知的兩位大俠,彼此之間,早就聞名已久。上一次,他們與這少女雖然也已見面,但當時只是來去匆匆,未及深聊,此刻得知這個少女就是蕭章的女兒,傅定波訝異之餘,又道:“聽聞去歲寧家軍與蒙鬱蠻軍的大戰中,令尊曾在寧家軍中,協助寧家軍對付蠻軍中最難對付的阿骨兵,那時我亦在附近,可惜另有要事,未能趕去與令尊會上一面,實是可歎,不知令尊現在何處?”

  蕭晴輕輕的施了一禮,道:“傅大俠之名,小女子亦多次聽家父提及,如雷貫耳。如今寧家軍正在鷓鴣湖一帶修養,家父受東南武林盟主寧公子之托,留在鷓鴣湖,為寧家軍訓練刀手。寧盟主說,如今世道不同,儒道漸消,武道大盛,日後的戰場個人武力的作用將會越來越明顯,是以打算在軍中普及武學,而家父的七禽刀法,最適合用在戰場上的斬馬刀上。蠻軍一向擅長馬術,南方的馬又不及北方,日後蠻軍南下,配合了七禽刀法的斬馬刀,或許能夠有效的對付蠻軍的鐵騎。”

  傅定波不由得讚歎道:“令尊為國為民,如此奔波,傅某佩服。那寧盟主也實是見識過人,恐怕也只有他敢這般大力重用我等江湖中人。”

  眾人閒聊了一陣,然後便一同入住客棧。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他們便一同離開縣城,前往冠傑莊。

  來到冠傑莊前,這裡已經聚集了不少江湖中人,江湖人原本就最喜歡湊熱鬧,更何況,這一次乃是箭雁嶺發下英雄帖。箭雁嶺在江湖上原本就是人脈廣泛,冠傑莊在江湖上同樣也是俠名遠播,莊主辛冠斌乃是西南七路排得上名的豪俠。這一次,箭雁嶺一方直指辛冠斌沽名釣譽、衣冠禽獸,不知多少人盡皆錯愕。

  一些以往得到過冠傑莊相助的江湖人,實難相信箭雁嶺的指控,無論如何都要趕來看個究竟,而更多的則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就是想看看辛冠斌怎麼個收場……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09:54

第十三章 冠傑風雲:幕後黑手!

  傅定波、秦澤等人來到冠傑莊前,早已等在那裡的江湖人,也不約而同的往他們看了過來。有人低聲道:“想不到黃山四俠也到了。”“那位莫非就是這一兩年裡,聲名鵲起的秦澤秦二俠?傳聞此人仗義疏財、義薄雲天,端的是個響噹噹的人物。”

  期間,自也有一些人前來與他們打招呼,所謂大俠,原本就要人脈廣,走出去,大家都會給些薄面,才有資格做大俠,否則的話,哪怕武功再高,做起事來,也難免束手束腳。

  冠傑莊占地頗大,一名男子立在莊前,指揮著莊中的眾人招待大家。冠傑莊家大業大,自然也有不少食客,只是這個時候,這些人看著四方趕來的江湖人,或是茫然無措,或是緊皺眉頭。亦有一些緊緊的握著未出鞘的刀劍,已經做好了逼不得已,就大殺一場的準備。

  秦澤、傅定波等走上前去,呈上拜帖。那男子倒是不亢不卑,抱拳道:“原來是黃山四俠、秦二俠、赫門主到了,敝人辛承安,乃是莊中的管事。裡頭已經備好的薄酒,幾位大俠裡面請。”

  秦澤、傅定波、赫連峰等人,跟著一名食客進入莊中,這裡也已聚集了不少受邀而來的,江湖上有名望的人物。秦澤與傅定波看去,道門玉鼎派長老黃梁真人、崩山迷蹤派派主賀沖、嶺海有名的豪俠“醉夢棍”周老彥、天華劍宗的俠女李芝儀等都在這裡。

  眾人彼此招呼,冠傑莊莊主辛冠斌卻始終沒有出現,只是任由門下弟子和莊中食客招待。

  若是按著正常情況,既然有人帶著拜帖入莊,莊中亦有招待,那門口自讓有唱諾的,將每一個入莊的客人喊出名來。然而此刻,這裡的這些客人原本就不是冠傑莊所邀,而是應箭雁嶺的英雄帖而來,冠傑莊一方肯以酒席招待,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當然,因為人實在太多,能夠被請入莊中的,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就這般,日頭漸漸移到高空,雖然是陽春三月,今日卻顯得異樣的炎熱。

  忽的,外頭傳來響亮的一聲:“箭雁嶺舒暢舒大頭領到!”

  其他人入莊,門口都未唱諾,這個時候卻突然傳出唱喏聲,顯然意味著大戲正式開場。傅定波、秦澤等人看去,只見一名大漢領著四人,大搖大擺的進入莊中。那大漢,面寬額高,鼻樑略挺,身穿裘衣,一身霸氣,正是箭雁十八雄之首“金刀”舒暢。而他身後那四人,亦早有人認出,分別是箭雁山的五當家“分金秤”姬榮發、十當家“無影鞭”陰不陽、十四當家“穿心劍”祝明輝,以及十五當家“妖靈”荊不言。

  箭雁十八雄,此刻“金刀”舒暢不但親自出手,且帶了四位當家,單是以此,便可知道箭雁嶺這一趟的勢在必得。

  舒暢入莊立定,朗聲道:“箭雁金刀,前來拜會冠傑莊主!”

  這一聲,雖非大喝,其聲響卻已覆蓋了整個莊園及其周邊,空氣中竟有一種電閃雷鳴的碎裂感,作為宗師級的高手,“金刀”舒暢,果然是名不虛傳。

  庭院深處,傳來略帶冰冷的回答聲:“老夫早已等了許久!”

  眾人看去,只見冠傑莊莊主辛冠斌踏步而出,年歲大約五十多些,實際上也不能算是太老,自稱老夫,更有一種面對找上門來的強敵,以老賣老之嫌。肚子有一些肥胖,身穿寬寬大大的錦袍。在他身後,眾弟子一字排開。

  整個西南七路,在這幾年裡都是兵荒馬亂,冠傑莊卻能夠始終屹立不倒,其中主要靠的就是辛冠斌強大的實力與人緣。雖然如此,冠傑莊的實力,仍是無法與擁有數萬人馬的箭雁嶺相比。只是這一次,舒暢乃是按著江湖規矩,發下英雄帖後,登門拜訪。既然用的是江湖規矩,那凡事都講究一個理字,兵馬的多少,並非決定性的因素。

  辛冠斌淡淡的道:“聽說舒頭領發下英雄帖,邀請眾位江湖朋友一同前來,是要向老夫問個公道。也罷,老夫便在這裡劃下道來,不知眾位頭領到底有何見教?”

  舒暢踏前一步,朝四方抱拳道:“不錯,本人這一次相邀大家,讓大家前來,就是要請大家做個見證。揭破這沽名釣譽,衣冠禽獸之奸險小人的行徑,為江湖除一禍害。”

  辛冠斌不怒反笑:“我是奸險小人?老夫是奸險小人?好好,今日我就在這裡等著,舒頭領不妨說說,我辛某人如何奸險,怎的小人?”

  此刻,原本是在莊外的那些江湖人,有的早已跟在舒暢身後從正門湧了進來。有的則是攀上牆頭,裡三層外三層,人頭簇擁。其中,也有人日常裡受了冠傑莊不少恩惠,跟著叫道:“不錯,辛莊主一向仗義疏財,義薄雲天,怎的會是奸險小人?”“辛莊主,你放心,要是箭雁嶺拿不出證據來,只是血口噴人,我等必定站在冠傑莊這一邊。”“不錯,不錯!”

  舒暢對辛冠斌看也不看,繼續朝眾人道:“本人既然敢發下英雄帖,那自然便有證據,不知眾位,可曾聽說過黑庭鬼宗?”

  周圍喧鬧的聲音慢慢的小了下來,連那些幫著辛冠斌說話的,也不由得彼此對望。

  舒暢道:“這黑庭鬼宗,想來大家也早有耳聞。它原本是一個殺手組織,收財害命,後來慢慢的,也做了不少更加見不得人的勾當,拐賣幼童,劫掠弱女,殺人越貨,應有盡有。這幾年裡,單是這西南七路,被其害得家破人亡的無辜百姓就已不知多少。只是它背後的人物,一向藏得隱秘,雖然也有不少人在追查黑庭鬼宗背後的主使者,但最後總是未能查到真正有用的線索,反有許多人因此遇害。”

  眾人不由得彼此對望,黑庭鬼宗的惡名,大多數人的確是都有耳聞。如果說,一開始只是一個隱秘的殺手組織,這也就算了,殺手就和妓女一樣,自古到今,總是無法消除,那他們近來所做的事,卻是越來越過分,尤其是這兩三年,靠著天下大亂,不知積累了多少血腥財富。

  舒暢繼續道:“然而大家並不知道,黑庭鬼宗的幕後主使,之所以始終無法查到,是因為那人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豪俠,平日裡擺出一副濟世救民、匡扶貧苦的姿態,博得一個義薄雲天的美名,使得從來沒有人懷疑到他。卻不知暗地裡,那名豪俠不知做盡了多少惡事,實為衣冠禽獸的野心之輩。”

  眾人不由得往辛冠斌看去,濟世救民、匡扶貧苦、義薄雲天的豪俠,舒暢指向的顯然就是辛冠斌。

  辛冠斌卻是不怒反笑,頗為悲憤的樣子:“好!好!看來你說的這假仁假義的卑劣之人,就是老夫了,老夫倒是很想知道,你有什麼證據,說老夫就是黑庭鬼宗背後的主使?”

  舒暢冰冰冷冷的道:“要是沒有證據,我也不敢來了。”

  環顧四方,道:“黑庭鬼宗作惡多端,這些日子,更是到處攪風攪雨,不知多少人被其禍害。我箭雁嶺意欲為民除害,暗中也一直都在調查與黑庭鬼宗有關之事,幸好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被我們找到了線索。不知大家可曾聽說過武州儒俠孫定?此人雖然有秀才的功名在身,是一個讀書人,但卻是文武雙全,平日裡仗義行俠,也算是半個江湖人。前些日子,孫定棄儒習墨,有感於天下紛亂,百姓民不聊生,於是變賣了家產,又四處奔走,拉了許多捐助,以鏢車拉往穎州,欲在那裡購置糧草,前來西南西路救助這些年來,因為戰亂而食不果腹的窮苦百姓。”

  繼續道:“這本是俠義之舉,但我二弟‘隱地太歲’卓惠德,卻在調查黑庭鬼宗的過程中,無意中發現,黑庭鬼宗的人欲對這原本用來賑災救民的銀車動手。於是,我二弟便找上了儒俠孫定,將實情告知。最後兩人定下一計,他們認為,若不能將黑庭鬼宗連根挖出,以後還不知會有多少人受其迫害,於是在押送鏢車之前,將那些銀錠重新熔過,並加入了一種特殊的礦質。這種礦質,表面上與銀子一般無二,且可以和銀錠一同熔化,但冷卻並存放久了後,卻會散出某種普通人難以注意,然則可以被經過特別訓練的犬類聞到的氣味。後來,果然不出所料,銀車被劫。我們與孫大俠,和幾名墨門中的高手,利用那特殊礦質散出來的無形氣味,一路追查銀子的下落,想要借此找出黑庭鬼宗洗銀的手段。最後發現,那些銀兩,竟然進入了一家錢莊。”

  他拍了拍手,身後有人呈上方形的木盤,木盤裡放置著一些銀錠,銀錠排列齊整。“金刀”舒暢拿起一塊,舉在高處,大聲道:“大家可以看一看。由墨門混入銀錠中的這種礦石,雖然與銀子難以區分,但放久了後,在陽光下,卻會發出不同的色澤。”

  傅定波、秦澤等人,在遠處看去,只見他手中的銀錠,舉在陽春三月的日頭之下,發出的色澤的確是與正常的銀錠有些不同,在銀光中,夾雜著灰色的斑駁。如果是在屋子裡,又或者是在陰影下,恐怕根本無法注意,但在舒暢的刻意提醒,以及陽光的照射下,倒也頗為明顯。

  舒暢喝道:“大家再看!”他將這些銀錠一塊塊拿起,將底面朝向眾人。眾人看去,只見這些底部都印著一個“冠”字。

  舒暢道:“我們發現,那些被劫走的銀子,全都流入了冠宇錢莊,很多人可能並不清楚,這冠宇錢莊幕後的大老闆,就是冠傑莊的辛莊主。”

  眾人不由得,都往辛冠斌看了過去。

  冠宇錢莊遍佈天下,大老闆乃是冠傑莊莊主,這個雖然很多江湖人並不清楚,但是知道的其實也有不少。養食客,結人緣,仗義疏財,這些事哪一項不需要錢?豪俠可不是說當就可以當的,沒有強大的經濟來源,哪能博得仗義疏財的名頭?

  至於銀錠底下的字印,也並不稀奇。只因為,幾乎每一個錢莊,都會將進項的銀兩重新熔過,刻上自己的印號。在日常生活中,使用到銀兩的幾乎其實是非常少的,許多普通老百姓,甚至連銀子也不曾真正見過,用的都是銅錢。像這種銀錠,大多數時候,都是使用在達官顯貴又或者公侯豪強貴重財物的交易中。

  由官府徵收稅錢,換成銀兩熔成的銀錠,打上的是官府的印記,喚作官銀。因為將銀子熔化重鑄需要用到炭火,“火耗錢”也成了官府強行徵收的苛捐雜稅之一。普通錢莊打上的則是銀莊自身的印記,喚作私銀,雖然是私銀,但如果沒有足夠的信譽作擔保,任何銀莊都不可能開得起來。

  看著這些銀錠上面的“冠”,所有人的目光,立時又轉向了立在簷下的辛冠斌。

  舒暢冷笑道:“這些年來,黑庭鬼宗暗地裡不知做了多少惡事,然而他們所搜刮、劫掠去的銀兩與財貨,最後總是憑空消失一般,難以追查,背後如果沒有龐大的洗錢途徑,那些贓銀如何處理?可以想見,這一次,如果不是由墨門的人相助,這些原本用來賑災的,被劫走的銀兩,在經過冠宇錢莊的重鑄後,便能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市面上。錢莊出來的銀錠,誰會懷疑它們來歷不明?不知多少帶血的銀兩,便藉著這一途徑,洗得一乾二淨,辛莊主,你有何話說?”

  辛冠斌怒道:“且不說本人的錢莊,靠著大家給的面子,開在五湖四海,我也難以一一看顧過去。便是這些銀錠,你說它們是從本人的錢莊出來的,我也可以說,它們乃是你們私下熔成,弄上一個‘冠’字,用來陷害老夫。單是以此,便說老夫為黑庭鬼宗洗錢,恐嫌不夠!”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09:54

第十四章 冠傑風雲:雙蛟出海!

  舒暢不屑的道:“就知道辛莊主不會這麼簡單的就承認。”

  看向周圍:“不同的錢莊熔鑄銀兩,都有不同的模具,銀兩易得,模具難求。這銀錠是不是冠宇錢莊出來的,大家拿去對比便能知曉。此外,當時與我們箭雁嶺一同追查銀錠下落的,還有墨門的幾位好漢。這裡有武州儒俠與幾位墨門好漢立下的字據,都可以證明,這些銀錠絕對是用來賑災的那批銀兩重鑄而成,也絕對是有冠宇錢莊流出。至於辛莊主說,他的錢莊開在五湖四海,難以一一看顧過去,這也有可能。然而眾所周知,任何錢莊,都極重信譽,來歷不明的大筆銀兩,絕不可能說收就收。經過我們的調查,更是發現,冠宇錢莊以往都是開在西南和長河上游一帶,這些年同樣受到戰火影響,生意並不太好,然而靠著許多來歷不明的進項,卻始終長盛不衰,且一直都在支持著辛莊主近乎奢華的大筆揮霍,哼哼,辛莊主仗義疏財的名頭,背後真不知用了多少人的鮮血來支撐。”

  辛冠斌喝道:“舒頭領,你這是血口噴人。老夫的錢莊一向運轉良好,何曾有過虧損?又哪裡需要用這些骯髒手段來撈錢?”

  “運轉良好?”舒暢尖刻的冷笑道,“辛莊主到底是自己在做夢,還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也罷,我們就先拋開冠宇錢莊的經營不談,也相信莊主對贓銀流出錢莊的事並不知情,但莊主真要以為,我們只有這一個證據,那就大錯特錯。”

  將手中的銀錠放回木盤,繼續朗聲道:“我二弟雖然探得冠宇錢莊的嫌疑,但是僅憑這一條線索,想要指證幕後主使顯然不夠,況且,辛莊主也的確是有不知情的可能。我等俠義中人,自不能隨便攀咬陷害,誣良為盜。是以,我二弟繼續帶著山中弟兄,在暗中偷偷調查冠宇錢莊,結果發現,冠宇錢莊,竟與一個名為竹花丐幫的幫會有關。”

  其他人彼此對望,一時間,都不知曉這竹花丐幫有什麼關係,黃山四俠卻俱是動容。

  舒暢往他們看來,道:“據本人所知,傅大俠等也在調查與這竹花丐幫有關之事,這竹花丐幫的惡行,想來傅大俠等,必是一清二楚。”

  黃山四俠彼此對望,傅定波略一點頭,余智城踏上前去,大聲道:“不錯,我們就是為了追查這竹花丐幫的幕後人物,從中原來到會州。這竹花丐幫所行之事,天理難容,他們不但幹盡各種坑蒙擄掠之事,更是有組織的,盜竊搶奪窮苦人家的孩子,將其手腳打著,弄成殘廢,帶至各個城鎮進行乞討,以騙取好心人的銀兩。被他們擄走的孩童,苦不堪言,往往活不了兩三年就被他們折磨至死。”

  此言一出,眾皆動怒。如此慘絕人寰之事,單是聽著,便已讓人怒氣上湧。

  此時此刻,在這裡的江湖人,自然並非個個都是好人,刀口舔血,快意恩仇,誰手中沒有一兩個無辜枉死的冤魂?

  然而,有組織的對那些孩童下此毒手,這種事單是聽著,便已駭人聽聞。一些江湖客想起,自己也曾在一些城鎮,看到殘疾乞討的孩子,原本以為只是個案,如果其實都是被人偷出家中,弄斷手腳的有父母的孩子……

  余智城道:“我等追查竹花丐幫,一路來到會州。根據我們的調查,竹花丐幫的大本營,應該是在這一帶,但是到了這裡後,線索卻突然中斷,只是從各種細節來看,這竹花丐幫,恐怕與黑庭鬼宗脫不了關係,乃是黑庭鬼宗搜刮錢財的手段之一,這等惡行,也絕非這一兩年才開始出現。”

  舒暢道:“不知傅大俠等,可認得此人?”回首喝道:“帶上來。”

  在他身後,有人抓了一名雙手被反綁的男子,拖了上來。傅定波等人看去,見這男子雖然滿身污垢,看上去亦是瘋瘋傻傻,但還是可以認出。

  傅定波動容道:“我記得此人,此人乃是竹花丐幫的大頭目,外號天鬼,真名不知。這一路上,我們雖然也抓了不少竹花丐幫的人,但這些人也只是底層人員,對於竹花丐幫背後的經營和高層,大多都不知情。唯有這人,乃是黑庭鬼宗安插在竹花丐幫的頭目,我們有一次,差點將他抓住,卻還是被他逃脫。雖然我們一路追蹤他的下落,但最終還是線索中斷。”

  舒暢看向辛冠斌:“不知辛莊主,又是否認得此人?”

  辛冠斌怒道:“此人我從未見過,如何會認得?”

  舒暢冷冷的道:“原來辛莊主不認得?那辛莊主可知道,我們是在什麼地方,將這人抓獲?”

  辛冠斌喝道:“我又如何會知道?”

  舒暢冷笑道:“我們在暗中調查,一路追蹤著竹花丐幫的重要頭領,恰好此時,黃山四俠也在追查竹花丐幫的惡行。竹花丐幫的那些頭目光注意到傅大俠等人對他們的調查,反而忽略了藏在暗處的我們。最後,被我們找到了他們的藏身之處。竹花丐幫的主據點,便在飲東坡後山的一處隱秘的莊子裡。我們跟著調查那莊子的莊主,卻發現那莊子,內中雖然藏在許多來歷不明的財富,但是到底是誰的產業,卻是始終難以調查清楚,即便存放在官府的地契上,也做了許多手腳,顯然讓那莊子的地主,用了許多手段,想要隱藏他真正的身份。幸好皇天不負苦心人,在我們的全力調查下,那莊子背後的主人,還是一點一點的現出原形……”

  看著辛冠斌,猛然大喝:“辛莊主,你敢說那莊子不是你的?”這一聲喝,震動全場,音波在整個冠傑莊的上空擴散開來,朝四面八方席捲。

  眾人俱朝辛冠斌看去,只見辛冠斌的臉色極是難看,滿面憋得通紅,額上跳動的青筋,虯結似的鼓起,顯然已是驚到極點,怒道極點。他伸手指著辛冠斌,氣得渾身都在顫抖:“原來是你!原來是你!”

  “金刀”舒暢冷笑道:“不錯,就是我!”

  厲聲道:“正是我們箭雁嶺的人,襲擊了飲東坡後山的那處莊園,找到了你暗中操控黑庭鬼宗的諸多罪證,以及竹花丐幫和其他眾多邪派,與冠宇錢莊資金來往的帳目,這名竹花丐幫的‘天鬼’,也是在那莊中被抓住。辛莊主,你還有何話說?”

  所有人都在盯著辛冠斌,縱連他自己莊中的食客,以及以往那些受他恩情的江湖人,亦是又驚又疑。雖然他們實難相信,身為豪俠的辛冠斌竟然會是黑庭鬼宗的幕後黑手,然而舒暢接連擺出證據,辛冠斌卻顯然已是無言以對。

  黑庭鬼宗所做惡行,原本就是人神共憤,尤其是現在爆出,連竹花丐幫這等禍害無辜孩童的下三濫幫會,都與黑庭鬼宗有關。即便是那些占山為王,打家劫舍的賊寇,對這種事都深為不齒,此刻人人看著辛冠斌,盡皆鄙夷。

  傅定波等眉頭緊皺,辛冠斌這種“豪俠”,與他們這種在江湖上四處奔波的俠士,本質上並非一路人。雖然如此,對於辛冠斌仗義疏財、扶貧救困的名聲,他也早就有所耳聞。如今得知,他竟然是黑庭鬼宗的真正頭腦,不由得盡皆搖頭,這等假仁假義之徒,實是辜負了一個“俠”字。

  在他們身後,秦澤卻是皺了皺眉,回頭掃視了一圈,朝赫連峰低聲道:“無顏呢?”

  赫連峰跟著錯愕回頭,這才發現,原本一直與他們在一起的秦四姐,不知何時竟已消失不見。周圍人實在太多,也不知道秦四姐是不是因為看不清場中情況換了位置,他答道:“我去找找!”帶了幾名天地會的好漢,離開這裡,到處去尋找秦無顏。

  舒暢看著辛冠斌,厲聲道:“辛莊主,你還有何話說?”聲音轟然,氣浪滔天,一身正氣,雄霸四方。

  辛冠斌怒指著他:“你、你……”

  在舒暢身後,箭雁嶺十四當家“穿心劍”祝明輝冷然上前:“這裡有一份在那山莊裡搜出的清單,辛莊主不妨看看,這些東西,是否全都是辛莊主所有?”將手一抖,清單呈在辛冠斌面前。

  辛冠斌搶過清單,雙手抓著,雄軀顫動,似是不相信自己的隱秘竟然會被發現,怒發噴張,目赤欲裂,忽的大吼一聲,雙手一揮,清單在他手中化作粉末飛了起來,四處亂灑。

  祝明輝快速退卻,朗聲道:“辛莊主,你說那種用來賑災的銀兩,被劫後流入你錢莊之事,你不知情,但這些帳本中卻也記得清清楚楚。你說竹花丐幫的所作所為與你無關,為何他的人會藏在你的地盤上?還有黑庭鬼宗的各種惡行,都或多或少與你有所牽連,你還有何話說?”

  辛冠斌虎軀顫動,終是仰天長歎一聲:“罷了,罷了,既然已經被你們抓到把柄,老夫還有何話說?”

  此言一出,眾皆譁然。此時此刻,當箭雁嶺一方不斷擺出證據,即便那些向著冠傑莊的人,亦已是心中動搖。只是辛冠斌以往的聲名實在太好,有不少人更是受了他的恩情,他們實在是無法接受,這以往號稱仁義無雙的豪俠,既然會是惡跡斑斑的黑庭鬼宗的幕後主謀。

  眼看著,在箭雁嶺的步步逼迫下,辛冠斌終於承認了他的罪行,眾人不由得紛紛怒駡。江湖人的怒火,無理時都要掙上三分,更何況此刻被欺騙的憤怒,更是讓所有人都怒不可遏,各種污言穢語,如同浪潮一般洶湧而起。

  舒暢喝道:“辛莊主,看在你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望的人物的份上,我們給你機會。解散黑庭鬼宗,交待出那些隨你作惡的同夥,從此改過自新,饒你不死。”

  周圍群雄紛紛叫道:“這老傢伙畜生不如,怎麼能夠就這樣放過他?”“就是,一定要將這老畜生碎屍萬段,為那些被他害死的無辜冤魂報仇。”“就是,殺了這老畜生。”……

  “不用你們動手!”辛冠斌雙目怒瞪,“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老夫已經事發,也不用你們動手。”

  猛地抓住身邊重劍,抬頭看天,慘然笑道:“既然你們要我死,那我就死給你們看。”猛然瞪著舒暢,雙目中血絲湧動:“我死便死,然我家人卻是無辜,老夫所做之事,他們全都並不知情,誰要是敢傷害他們,老夫縱然化作厲鬼,也絕不會放過他。”

  舒暢負著雙手,冷笑道:“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般無恥無德,本人立身於天地之間,靠的就是一個‘義’字,禍及家人這種事,本人還不屑為之。”

  辛冠斌怒發沖天,厲喝道:“好!好!”一字一頓,身周風塵湧動。他舉起寬達二寸的重劍,失魂落魄:“罷了,罷了!”

  眼看著昨日還是聲名遠播的豪俠,今日卻成臭名昭著的惡霸,現在即將面臨著身敗名裂的悲慘下場,眾人看著他,盡皆歎息,一失足成千古恨,雖然落得這般地步,也是他自作自受,但眼看著一代豪俠,竟然落得這般下場,群雄還是不免唏噓。

  此時,烈日當空,這陽春三月的天氣,益發的炎熱。辛冠斌猛然握劍,往脖子一橫,即將在眾人的矚目間血濺當場。就在這時,一個少女的叱聲,陡然傳來:“辛莊主且慢!”

  平平直直的五個字,發自天籟般的嗓子,卻有如旱地拔雷,於無形中貫穿全場。明明聲音不算響亮,轟然間,所有人卻像是被震了一震。顯然,這聲音中所包含的內力,雖不雄厚,卻是純正,隱隱透著道家罡元之氣,猶如初春的第一道雷聲,不經意間就震動了冰封的大地。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就連握劍在手的辛冠斌也不例外。“不要擠,不要擠!”有人這般叫道。

  在聲音傳來的方位,人群如同被利劍強行分開的洪流,往兩側散開,不由自主的讓出一條路來。傅定波眯了眯眼,舒暢緊皺眉頭,唯有他們這樣的高手,方能看出虛空中那雖然無形但卻無堅不摧的劍氣。就是在這種雖不傷人但其勢澎湃的劍氣下,擋在來者前方的、圍觀的江湖客,才會下意識的讓開道路,不敢擋其鋒芒。

  “她們是……”徐嬌龍握住手中的兵器,微微錯愕。

  “她們是……”群雄露出驚豔的目光,小聲詢問。

  “她們是……”箭雁嶺幾位當家雙目怒視,死死的瞪著來人。

  在眾人矚目之間,兩個帶著輕薄面紗,一個身穿紅色衣裳,一個身穿秋香襦裙的美麗少女,從群雄破開的缺口,傲然踏入……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09:55

第十五章 雙蛟出海:奇峰再起!

  眾人看去,只見這兩個少女雖然都是輕紗遮面,卻已是遮擋不住她們的美麗。身穿紅色裙裳的少女,香肌玉體,體量風騷,纖腰微步,媚態如風。秋香色襦裙的少女纖細窈窕,亭亭如蓮,雙瞳剪水,神清骨秀,玉骨冰肌。

  玉容半遮,反予人更多遐想,桃嬌柳媚,襯映中般般入畫。兩人俱是腰佩寶劍,嫵媚中自帶英氣,傲然挺胸,無雙氣勢掃蕩全場。

  “混江雙蛟!”徐嬌龍一聲低叱。

  所有人盡皆譁然……她們兩人就是混江雙蛟?

  曾刺殺過朝廷欽差,與黃山四俠結仇的混江雙蛟。雙劍擋住紅娘子禹神九變,緊接著又斬殺了懷化大將軍宇文辟、從容遁走的混江雙蛟。殺了箭雁嶺七當家,在西南一帶同時得罪八番軍、紅巾軍、箭雁嶺三方勢力,不知死活的混江雙蛟?

  “卓叔,就是她們兩個?”人群中,有人低聲問道。

  “不錯,就是她們!”一個背著弓箭,雄軀魁梧的中年男子冷哼一聲。

  這發出冷哼的男子,正是鳴山紅巾軍的“穿雲箭”卓天皓。那個時候,在刺殺宇文鯤時,正是他斜地裡射出一箭,迫使“華山黑鶩”段鷹出陣攔截,將段鷹誘離宇文鯤身邊,給紅娘子製造機會。

  “就是這兩個妖女殺了大將軍?”另一邊,同樣有人發出殺意,低聲說話。在他身邊,一夥人死死的瞪著踏入場中的兩個少女。這些人,乃是八番軍中宇文鵬所招攬的江湖高手,隨著宇文辟的突然被殺,八番軍陷入內亂之中,對於宇文鵬來說,如果能夠將殺父仇人斬首示眾,將能夠更好的統治整個八番軍,這些人,便是宇文鵬派出的高手。

  暗處,又有另一批人同樣死死的盯著兩個妖女,這些人卻是宇文鯤的母親裘夫人派出的殺手。宇文辟死於經由其子宇文鯤招攬的兩個妖女手中,對宇文鯤在八番軍中的地位極為不利,為了證明自己,裘夫人與宇文鯤同樣迫不及待的,想要儘快讓這兩個妖女授首,以定軍心。

  這一次,箭雁嶺發下英雄帖,聲討冠傑莊,在江湖上,也算是一件大事。不管是鳴山還是八番軍、斷稼軍,自然都會派人來看看情況。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這兩個攪動西南七路,處處樹敵的妖女,竟然真的敢就這般,無視她們所得罪的眾多大人物,在西南群雄的聚會中公然出場,簡直是視天下英雄如無物。

  “金刀”舒暢看著這兩個妖女,臉色陰沉,在他身後,“分金秤”姬榮發、“無影鞭”陰不陽、“穿心劍”祝明輝、“妖靈”荊不言俱是瞪著那兩個妖女。這兩個妖女,既然殺了他們箭雁嶺的七當家,還敢就這樣出現在他們面前?

  居然還公然阻止禍害江湖的罪魁禍首辛冠斌服罪自盡。

  秦澤微微的錯愕著,為兩位姑娘的突然出現感到疑惑。但在這種情況下,他一時也無法出頭,只能悄無聲息的發下命令,讓藏在暗處的天地會弟兄隨時待命,萬一兩位姑娘深陷危機,拼著性命不要也要將兩位姑娘救出。

  徐嬌龍、余智城、袁澄江則是不約而同的往他們的老大看去,這兩個妖女出現得這般光明正大,反而讓他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而且看著各方人馬虎視眈眈的樣子,恐怕也不需要他們出手了。

  “你們就是混江雙蛟?”箭雁嶺大當家看著排眾而出的兩個少女,一聲怒喝,“你們居然也敢出現?”

  “為人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紅色裙裳的少女嬌笑道,“我們為什麼不敢出現?”

  “我們不但要來,而且非來不可!”秋香色齊胸襦裙的少女淡淡的道,“我們來,就是為了告訴大家,這天底下還有兩個字……”

  兩個少女同時嬌叱道:“公道!”

  無形的劍氣與春雷般的炸響同時擴散,天搖地動,鬼神惶惶。在眾人的視線中,兩個少女傲然挺立,猶如帶刺玫瑰,不可欺淩。

  “公道?”舒暢不怒反笑,“好,你們便說說,你們要的是什麼公道?就憑你們兩個妖女,能有什麼公道?”

  群雄也不由得彼此對望,兩個被各方勢力追殺的妖女,突然出現,開口便是“公道”二字,這種事無疑是頗為可笑的事。然而,正因為明知道在這裡仇家遍地,她們仍然敢就這般出現,討要公道,反而讓大家都很想要聽聽,看她們想要說些什麼。

  紅色裙裳的少女環視一圈,掃視全場:“這公道就是,辛莊主……不、該、死!”

  此言一出,眾人盡皆怒駡。“還以為這兩個妖女想要說什麼。”“這老畜生自己都認了,還有什麼可說的?”“搞不好這兩個妖女也是黑庭鬼宗的人,跟這老畜生是一夥的。”“不錯,肯定是這樣。”……

  箭雁嶺一方一樁樁證據擺出,辛冠斌無話可說,被迫伏罪,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中的事。這兩個少女自已都是妖女,反過來幫他說話,此刻,自是聽得眾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你說他不該死?”舒暢踏前一步,冷笑道,“難道你要說,這些事都不是他做的?他其實不是黑庭鬼宗的幕後主謀?”

  秋香色齊胸襦裙的少女俏立在那裡,緩緩地道:“沒錯,他不是!”

  眾人再次譁然。秦澤與傅定波彼此對望一眼,兩個人都各有所思,但是都並未說話。

  舒暢喝道:“你是說我冤枉了辛莊主不成?”這一聲喝,再一次震動著整個冠傑莊的上空,由此可知他的怒氣。

  秋香色齊胸襦裙的少女卻是毫不退讓,道:“不錯,你冤枉了他!”

  舒暢猛一握住金刀刀柄,終是強壓怒火:“好!好!你既說我冤枉了他,那就拿出證據來。”

  秋香色齊胸襦裙的少女纖手一指:“證據就在那裡!”

  隨著她晧腕指去的方向,眾人看去,人群分開,只見一五六歲的孩子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其他人正自想著,這孩子算是什麼證據?那孩子卻已哭喊著往辛莊主奔去:“爹!”

  “環兒!”悲喜交加的吼聲猛然傳來,辛冠斌猛然撲了上去,將那孩子抱在懷中,老淚縱橫,悲慟至極的容顏舒展開來,化作了驚喜的淚水。群雄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有些摸不著頭腦,想著這孩子原來是辛冠斌的兒子?他又算作是什麼證據?

  辛冠斌把那孩子推開一下,仔細看著:“環兒,你沒事吧?你娘呢?”

  “老爺!”孩子身後,一名女子奔了出來,與辛冠斌相見。見自己的小妾孩子全都無事,辛冠斌把他們拉到身後,陡然一握寬刃寶劍,就要往舒暢殺去:“姓舒的,虧你也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有本事就沖著老夫來,動我的家人算他娘的什麼英雄好漢?”

  舒暢怒道:“老狗你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動過你的家人?”

  “姓舒的你他娘的敢做不敢當!”辛冠斌顯然已是氣極怒極。

  “老狗,你到底在說什麼?”舒暢亦是火冒三丈,猛然往前再踏一步。

  “好,既然你要公理,那老夫就來讓大家評評理!”辛冠斌看向周圍群雄,振臂一喝,“老夫就讓大家來評評理。”

  “穿心劍”祝明輝喝道:“大哥,這老狗分明是與這兩個妖女一同串通好來,拖延時間,大哥莫要上他的當,既然這惡賊不肯認罪伏法,那我等便替天行道,先將他殺了。”

  猛一拔劍,刷的一聲,劍光化作閃電,直奪辛冠斌心臟。這一劍,既快且急,一劍刺出,虛空仿佛自然分開了一條裂縫,劍尖毫無阻滯地沿著這道裂縫,以辛冠斌的心臟為終點,快速拉近距離。其氣凜冽,透人心扉。

  嘭的一響,劍花卻在他的眼前綻放,忽然間他的面前就失去了辛冠斌以及其他所有人的身影,漫眼只是璀璨的星花。這星花,猶如銀河倒掛,金烏爆開,雖然緩慢,卻瞬間截住了他的所有劍氣,明明快到了極致,反而慢得像是花朵在春雨中緩緩盛開。

  他就這般一點一點的看著,那星河一般的劍光,擋住了他本是雷霆般的穿心一劍,然後化作萬千光點,朝他瘋狂湧來。無法躲,無法逃,他看到了這花團錦簇般的劍花的每一個細節,但實際上這些劍花卻是快得不可思議。

  轟,一團烈日陡然間擋在了他的前方,萬千光點撞入其中,珠玉落盤的密集撞擊聲在一瞬間響起,明明是連續的聲響,卻像是疊加在了同一個時間點上,金光爆散,星光爆散。

  周圍的群雄只看到祝明輝出劍,秋香色齊胸襦裙的少女跟著出劍,舒暢出刀。緊接著就是劍氣和刀氣在某一個支點轟然炸開,刀與劍之間猶如出現了無形的屏障,金光與劍花往兩側瘋狂的反湧。那閃亮而又刺眼的光芒,讓人的眼睛刺痛得難以睜開,卻又一刻都不想錯過。

  然而就是這轟然一震之後,在所有人都無法看清的瞬間,刀劍分開,舒暢與少女噔噔噔的各退了幾步。明明最先出劍的祝明輝不知何時,反到了舒暢身後,額頭上盡是冷汗,仿佛從生死邊緣走過了一遭。

  出了什麼事?群雄睜大眼睛。徐嬌龍低聲道:“大哥……”

  傅定波在她身邊沉聲道:“好劍法,好刀法!”

  此時,每個人都知道混江雙蛟中的這個秋香色襦裙的少女,與箭雁嶺的大頭領“金刀”舒暢拼了一招,然而直等緩過神來,心中才盡皆震撼。眼前這情形,分明是“穿心劍”祝明輝搶先出手,反被跟著出手的少女後發先至的一劍逼得差點命喪當場。舒暢為救祝明輝緊隨著出手,與這少女硬拼了一招。

  祝明輝好歹也是箭雁嶺眾位當家之一,雖然實力不及箭雁嶺中的大當家和二當家,畢竟也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竟然被這丫頭一劍逼到絕境。

  而這少女的劍光雖然被舒暢截下,但舒暢何等人物?箭雁十八雄之首,玄氣大盛之前,就已經踏入宗師級的,西南七路數一數二的高手,這少女竟然能夠與他硬拼一招而絲毫不弱下風?

  以她的年紀,既然有如此驚人的實力?

  此刻,“金刀”舒暢自己的心中亦是動容。

  雖然只是一刀,真要繼續戰下去,勝負還未可知,而他對自己亦有絕對信心。但是剛才這一刀,他也並未留手,乃是聚集全身功力的一擊,這丫頭卻是憑著微妙至不可思議的劍法,硬生生的擋下了他的強力一刀。然而自己的年紀,幾可做她的父親甚至祖父,她到底是如何在這樣的年紀,修成這般身手?

  他猛提金刀,正要上前,那紅裳少女卻已冷笑道:“你們是要殺人滅口麼?”

  舒暢雙目一瞪,喝道:“你莫要血口噴人,這老狗惡事做盡,我箭雁嶺替天行道,怎是我等要殺人滅口?”

  紅裳少女繼續冷笑:“既然不是殺人滅口,為何不等辛莊主將話說完,如此急於置他於死地?是非曲直,公道人心,有這麼多人看著,終將辯個明白,你們就這般怕人知曉麼?”

  舒暢環視周圍,見群雄也還是竊竊私語,於是厲聲道:“好,我就看你們這兩個妖女能夠弄出什麼花來。”

  紅裳少女回過頭來:“辛莊主,你繼續說!”

  辛冠斌朗聲道:“适才舒大頭領說的,飲東坡後山的莊子和其周邊土地,的確是老夫的田產。但那處,並非什麼竹花丐幫的據點,在此之前,老夫也從未聽說過竹花丐幫之事。那裡乃是暗中購置的容身之所,老夫亦知自己沽名釣譽,平生別無所好,唯好一個‘名’字,就為了這個‘名’字,幫了不少人,得罪了不少人。是以,老夫便在暗中購置了那處莊園,以防天下大亂又或強敵找上門時,能夠有他人所不知曉的容身之處,老夫此等做法,難道錯了不成?”

  群雄彼此對望,單是以此,當然沒有人說他是錯。江湖人,哪一個沒有仇家?有一類江湖人,浪跡天涯,四海為家,自然是無所謂,但也有不少江湖人,有家有室有產業,狡兔尚且三窟,暗地裡匿名買下一兩處隱秘的田產作容身之所,也算不得什麼。

  舒暢冷笑道:“你說那莊園,只是你這老狗用來預防不測的容身之所,那在那莊子裡找到的這些罪證,你卻又如何解釋?”

  其他人也不由得看向辛冠斌……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09:55

第十六章 雙蛟出海:與眾不同!

  “老夫並不知道什麼罪證,老夫只知道一件事!”辛冠斌看向四周,朗聲道,“那山莊本是老夫用來預防萬一的藏身之處,這些日子,江湖上是是非非實在太多,老夫隱隱覺察到,有人在暗中針對老夫,便先讓我的妾室與兒子辛環搬到那裡居住。本以為那裡頗為隱秘,無人知曉,但就在兩天前,有人襲擊了那個莊子,劫走了老夫的妾室和孩子,並給我留下字條,說他只求錢財,到時自會與我聯絡,若我將此事聲張,他便撕票殺人。老夫老來得子,無奈之下,只能先留在家中,等待消息。只是老夫萬萬沒有想到,劫走我妻兒的……”

  猛然一指:“竟然會是舒大頭領!”

  舒暢喝道:“老狗,你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擄走了你的妻女?”

  “你敢說闖莊的,不是你箭雁嶺的人?”辛冠斌猛然一握寶劍,怒不可遏。

  “我們箭雁嶺的好漢闖莊,不過是為了收集你在暗處操縱黑庭鬼宗的證據,和你的妻兒有何關係?”舒暢亦是怒道,“你這老狗适才既已伏罪,本人還算你是條好漢,現在自己怕死,反來攀咬陷害。”

  “老夫适才為何要承認?”辛冠斌怒道,“你們給我看的所謂清單是什麼,你們自己知曉。”

  他指著祝明輝,朝眾人喝道:“剛才這廝呈給老夫看的清單,只有十二個字:毀紙認罪,當場自裁,妻兒無恙!老夫的妻兒已經落在他們手中,為保妻兒無事,我怎能不按著他們說的做?”

  此言一出,眾人盡皆譁然。奇峰迭起,當真是出人意料。更有人聯想著剛才辛冠斌那頗有些異常的樣子,不由得看向箭雁嶺一方,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所謂的箭雁嶺十八雄,就當真是令人不齒。

  舒暢卻也是又驚又疑,不由得扭頭往祝明輝看去。祝明輝嘶聲道:“大哥,你莫非也相信這老狗胡扯?這些罪證全都是從這老狗莊中搜出,被劫走的賑災銀兩也流入了這老狗的錢莊,這老狗如何脫得了干係?他跟這兩個妖女分明就是一夥的,他早知道我們再追查他與黑庭鬼宗的關係,不但讓這兩個妖女殺了七哥,還故意演了這場戲。他說這女人和這孩子是我們箭雁嶺的人劫的,要真是我們的人劫的,怎會這麼簡單的就被這兩個妖女救出?”

  箭雁嶺十當家“無影鞭”陰不陽、十五當家“妖靈”荊不言對望一眼。五當家“分金秤”姬榮發低聲道:“老大,看來十四弟說的沒錯,這兩個妖女跟黑庭鬼宗本來就是一夥的,老七就是這般被她們害死。”

  一提到“鐵刀熊風”熊暴之死,舒暢立時怒氣上湧,金刀一提,朝著兩個少女怒道:“你們這兩個妖女,無端殺吾七弟,如此深仇不共戴天,此刻竟敢勾結這老狗一同上演騙局,當真是視天下英雄如無物麼?”

  朝四周朗聲道:“眾位,我箭雁嶺所收集到的證據,無一不確鑿。這老狗說我們擄了他的妻兒,逼他自認罪行,何人為證?這兩個妖女,原本就與我箭雁嶺有仇,她們裝成被惡人追殺的避難女子,我七弟俠義心腸,好心收留,她們反趁著我七弟不備,將我七弟刺殺。事後我們方才查得,她們便是刺殺了宇文辟的混江雙蛟,更有消息傳言,她們曾説明入侵華夏的蠻夷,刺殺朝廷欽差,幸好為黃山四俠等俠義之輩所阻,敢問傅大俠,可有此事?”

  眾人往傅定波看去。傅定波略一沉吟,道:“確有此事!”

  舒暢喝道:“眾位,似這等妖女,她們的話如何能信?這老狗的妻兒到底是從我箭雁嶺的人手中救出,還是被她們帶著在外頭逛了一圈,直等這老狗假作自裁時,方才裝作及時出現,誰能知曉?”

  辛冠斌怒道:“姓舒的,老夫有名有姓,你他娘的再老狗老狗的叫個不停,莫要管本人不客氣?”

  舒暢冷笑道:“難道我還叫錯了不成?就憑這兩個妖女協助蠻族入侵中原的惡行,你與她們狼狽為奸,不是老狗是什麼?”

  其他人也不由得紛紛罵道:“不錯,這兩個妖女的話如何能信?”“她們勾結蠻族的事,有傅大俠作證,難道連傅大俠也在陷害她們不成?”“她們果然也是黑庭鬼宗的人!”……

  雖然這兩個妖女俱是嬌媚,不免讓人歎息著“卿本佳人,奈何做賊”,但她們惡跡斑斑,她們的話要是也能夠作為證明,那就真的是活見鬼了。

  紅色衣裳的少女卻指著舒暢,笑得肚子疼:“你那個七弟是因為俠義心腸,好心收留我們,結果被我們趁他不備將他刺殺?逃走的那個用扇子的傢伙是這樣跟你說的?哈哈,笑死我了,真的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

  ※※※

  紅色衣裳與秋香色襦裙的兩個少女,自然就是箋麗與小夢。

  她們會摻和進這件事,某種程度上也是意外。正如秦澤與秦無顏、赫連峰三人事前所猜,她們兩人的確是在往這個方向趕來,畢竟,寧江安排給她們的兩件事,其中一件就與冠傑莊有關。

  那一日,兩人一邊說說笑笑,一邊趕路。途中,小夢想起一事,不解的道:“說起來,箋麗,你不覺得挺奇怪的嗎?這幾個月以來,外界玄氣大盛,許多人的武功都在突飛猛進,可我們兩個好像還是跟以前差不多。”

  春箋麗不以為意地說道:“別人練了多少年?我們練了多少年?那些實力大漲的,原本就是苦修多年的武者,只是一直沒有能夠突破,火候早就已經到了,只是路數不對罷了。”

  寧小夢說道:“但這也很奇怪啊?就算別人練武的時間比我們更長,但按道理說,他人能夠增進七分,我們至少也能夠增進一兩分才對,為什麼我卻感覺,在這前後,我們的實力幾乎就沒有因為外界的玄氣波動而受到任何影響。唔,如果非得說有什麼影響的話,那就是周圍的敵人都變厲害了,我們自己卻沒什麼變化,感覺上,就好像自己變弱了一樣,雖然我知道自己並沒有變弱。”

  繼續道:“就像那紅娘子,據我所知,在九陰真經出世之前,她也只是准宗師級的高手,就算准宗師已經很厲害了,在以前,整個華夏的宗師級也不過就是二十個左右。但是剛離開龍虎山時,我們兩個也差不多算是准宗師級的啊?就算現在玄氣大盛,我們怎麼也不應該,就弱到了兩個人打她一個,都還不一定能贏的地步吧?”

  “這個……”春箋麗也不由得沉思起來。

  確實,雖然誰也弄不清是怎麼回事,但如今玄氣大盛,乃是不爭的事實,這幾個月裡,就算是阿貓阿狗,實力也長進了許多,刀氣、劍芒仿佛人人都能用出。然而她們兩個,卻是完全不受影響。雖說以她們兩個人的年紀,能夠有現在這樣的成就,在別人眼中已經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但仔細想想,還是有一些奇怪。

  春箋麗抬起頭來,此刻,她們兩人身在一處林中,陽春三月,鳥語花香,陽光從樹枝間灑下,遊移在她的臉上,是一種讓人慵懶的暖意。她回想著自己修煉三元流珠心法後的許多細節,忽道:“小夢,你先把劍交給我,然後收束劍氣,我看一看。”

  小夢摘下隨身配著的寶劍,交給春箋麗,將自身的劍氣完全收束。春箋麗退後兩步,將她打量了一陣,道:“小夢,一個人有沒有練過武,以我們的眼力,按照正常的情況應該是很容易判斷的吧?就不說那些修煉外功的了,即便是修煉內功的,哪怕不使用內力,行走之間,也仍然避免不了勁氣發散,氣血運行之間,即便是宗師級的高手,也很難做到完全收發自如。”

  小夢道:“是啊,怎的了?”

  春箋麗道:“但是,你現在就這般站著,在沒有佩劍的情況下,我完全看不出你和沒有練過武的普通人有什麼區別。仔細想想,師父教給我們的心法,和其他人根本不是一個路子,恐怕和九陰真經也不是一個路子,所以師父不讓我們去看九陰真經,說它對我們沒什麼用。你想,那麼多人,靠著九陰真經突破到宗師級別,按理說,就算我們不去練它,看看也是好的啊?師父卻說連看都沒必要去看,這肯定是有原因的。”

  小夢從一開始接觸武學,練的就是哥哥找給她的“璿璣劍舞”,對其它武學,瞭解自然不如春箋麗。她說道:“你的意思是……”

  春箋麗繼續說道:“你想啊,玄氣大盛,為什麼天下武者的實力,大多都能夠提高,即便是那些外功高手,以及蠻族的‘猛士’也不例外?只因為這玄氣無處不在,按照道家的說法,所謂‘玄’者,玄之又玄,就因為大家都無法將它說明白,所以說它是‘玄’。這一次的玄氣大盛,就是這個樣子,大家都說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誰都知道,天地間存在著一些以往所沒有的神秘力量,所以說它是‘玄’。這種力量,充斥在天地間的每一個角落,自然也流入每個武者的氣血之間,隨著氣血的流動發揮出來,是也不是?”

  小夢用手指點頰:“是這樣的嗎?”

  “當然是這個樣子,你之所以覺察不到,是因為你的修煉法子,跟其他人完全不同,”春箋麗說道,“從一開始,你煉的就是自身神魄,你氣血中的力量,完全來自於你的神魄本身。隨著你練成金魄,發散出來的劍氣,實際上就是你金魄本身的煞氣。而經過了龍虎山那半年多的潛藏磨礪之後,你自身已經形成了一個不為外界所動搖的、完全獨立的氣場,就像是師父曾經提到過的,屬於你自己的‘小宇宙’。外界玄氣大盛,你不會受其影響,外界玄氣完全消失,你也不受其影響,因為你的力量完全來自於‘內’,而不假借於任何外在的力量。”

  小夢想了想:“唔……好像是這個樣子。但是箋麗你以前修的,不是我……不是師父教你的心法,為什麼也不會受到影響?”她差點把“我哥”說出來,話說回來,她一直覺得哥哥一直不把他就是“師父”的事說出來,純粹是出於捉弄人的惡趣味。

  箋麗說道:“雖然我以前練的是道家的罡元劍法和拜火教中的一些邪術,但在終南山的時候,師父教我的三元流珠心法,也同樣幫我練成了屬於我自身的‘小宇宙’。我的身體裡,是存在著聖凰血的,如果不隔絕內外,修煉自身神魄,我娘……又或者是女尊,就能夠輕易的通過我體內的聖凰血,對我施加影響。三元流珠心法,便是通過我自身的身、心、意三昧,煉化聖凰血,合成‘三元’,形成完全屬於我個人的獨立氣場,也正因此,我和你一樣,並不受到外界玄氣的影響,身外那大盛的玄氣,完全滲透不進我們的血氣,相對於這片天地,我們自身的氣場,可以說是完全獨立的。”

  小夢道:“原來是這個樣子……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雖然聽起來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但在這段時間裡,好多人不用怎麼練功,實力就呼呼呼的往上漲,而她們兩個人卻因為自身的氣場獨立於天地,而完全沒有收到影響,獲得玄氣大盛的好處,感覺也是蠻可惜的。

  “我覺得應該是好事。”春箋麗說道,“就算不依靠任何外在的力量,我們就已經勝過了許許多多的人。再說了,現在玄氣大盛,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誰又知道那一天會不會突然玄氣大衰?求人不如求己,求外不如求內。雖然是那樣子的師父……咳咳,但我覺得,師父分別教給我們的心法,全都是獨一無二,與他人完全不同的,只要走在這條獨一無二的道路上,我們將來的成就,絕不會比其他人差。”

  她沒敢告訴小夢,那可是一個欺負了女兒家後,還要追著別人的娘去虐待的師父。那可是母女啊母女……唉,碰上這樣子的師父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好在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吧……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09:55

第十七章 雙蛟出海:更上層樓!

  弄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受到外界玄氣的影響。小夢抬了抬頭,陽光在交錯的樹枝間照下的斑駁,在她青春無暇的臉蛋上移動。她問:“可是,以後應該怎麼做?自從璿璣劍舞的幾個基礎殺招學會後,哥……師父就不再教我新的東西了,後面的一些殺招,不知道為什麼,怎麼都練不成,問師父,師父就讓我自己想,他說練劍是我自己的事,一直問他也沒用。”

  “唔。”箋麗跟著抬了抬頭,“確實,對我也是這樣。他教我的那玄天離火三大殺招,第一招熒惑玄罰陰陽閃,他老人家至少還演練了一下,第二招就只解說了一下原理,其他就放著不管了,第三招連原理都沒有,直接就給了個名字,讓我等第二招練成後,自己去想。問題是,這第二招我都還不知道該怎麼練。”

  小夢目光閃動:“箋麗,你說,既然我們修煉的心法,跟其他人不同,力量完全來自於自身神魄,乃是由內而外,體魄兼修,那麼我們的武學之所以無法更進一步,會否是因為我們的神魄還不夠強韌?所謂‘水到渠成’,水還沒有到,渠自然就成不了。”

  箋麗想了想:“我也是這麼想的,其實這些日子,我已經開始感覺到,我的金魄已經修煉到了極致。如果按著這樣的神魄強韌,繼續練下去,用上十年八年,我肯定也能夠成為宗師級的高手。但是要想直接跨入下一步,恐怕需要修到火魂才行。但是到底要怎麼修煉到火魂,師父他根本不教,我知道九陰真經裡是有詳細解說的,但是師父根本不讓我們去看九陰真經,感覺他就像是在故意給我們製造障礙一樣。”

  小夢也有些氣餒:“對啊,我也是這個樣子。璿璣劍舞裡剩下的殺招怎麼都練不成,如果非要練的話,感覺有種小綿羊拖牛車的感覺,吃奶的力都用上了,也只能勉強舞動,戰鬥時根本派不上用場。要想練成它們,恐怕真的需要修煉到火魂,但是到底要怎麼樣才能練到火魂,那本劍譜上根本沒說。問師父,師父就說了兩個字……”

  箋麗訝道:“師父也對我說了兩個字。”

  兩人對望一眼。小夢道:“要不我們各寫一個字,看看到底是不是一樣的?”

  箋麗道:“好,你寫第一個,我寫第二個。”

  當下,兩人各自取了一根樹枝,一同各寫了一字,然後,她們繞著字走。箋麗低頭看去,見小夢在地上寫的是個“順”字,小夢也同樣低頭看去,見箋麗在地上寫的則是一個“逆”字。

  兩人笑道:“果然是一樣的。”

  既然師父給她們的提示是一樣的,也沒有禁止她們在一起,那顯然是允許她們進行討論的。

  兩人一同繞著這“順”、“逆”二字走。小夢說道:“但是這順逆兩個字,卻又該怎麼解?”

  箋麗道:“說起來,師父當時教了我熒惑玄罰陰陽閃,但是在他看來,我在短期裡,應該是練不成的,就連你哥也是這麼說。”

  其實師父就是哥哥啦!小夢心中想著。

  她驚訝的道:“可是,後來沒多久,你就練成了啊?”哥哥的判斷竟然也會出錯?這種事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箋麗說道:“你哥說,我過於依賴他人而活,沒有自己的主見和意志,因為是踏在他人給自己定下的道路上,一步都不敢逾越,所以束縛重重,難以有大的成就。但是那個時候,又發生了一件事,心中的壓抑一掃而光,不知怎的,整個心靈就感覺空空靈靈的,然後繼續練功,熒惑玄罰陰陽閃不知不覺間就練成了。”

  小夢抬頭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箋麗道:“沒……沒什麼!”她才不會告訴小夢,自己是在她的房間裡,穿著她的衣裳,在她的床上被她哥哥推倒,然後就心滿意足了。

  不管她以前有沒有自己的主見,但至少在那一刻,她是以她自己的意志,通過媚術讓他來推倒自己的。話說回來,我是不是有受虐狂啊?明明從一開始就被他欺負偏偏還喜歡他,明明是自己的第一次,辛辛苦苦獻給他還搞得自己占了大便宜一樣,幸福得要死。

  小夢拿著手中的樹枝,若有所思的,輕輕的舞動著,只見她旋動著纖細窈窕的嬌軀,裙裳隨之飄起,手中樹枝隨之一刺,轟然間,整個空間都仿佛跟著她這一劍,震了一震。

  箋麗動容道:“小夢,你做了什麼?為什麼感覺你這一劍,明明沒有任何的特別,劍氣卻一下子發散出來,周圍一丈方圓全都被你的劍氣籠罩著?”

  小夢自己也怔了一怔:“這個……我也沒做什麼。我只是想到你剛才說的,外界的玄氣難以影響到我們,那我們反過來,逆天地而行,以自身的意志,用自身神魄的力量來侵克天地,會怎麼樣?剛才這一劍只是嘗試一下……”說到這裡,猛然間呆了一呆。

  兩人快速的對望一眼。

  “順……逆……順……逆……”箋麗喃喃地道,“我早應該想到的,為什麼‘金魄’後面是‘火魂’?從五行生克來說,土生金,金生水。而火卻是克金的,由金到火,這是完完全全的‘逆’了。”

  小夢道:“金的本質是堅硬,不為外界所侵。我們的神魄與身體渾然一體,乃是金魄之極致,所以才能夠完全不受到外界影響。但是火的話,不但是流動的,而且還能發散出光芒,影響外界的天地。如果說‘順’,是順從自身強大的意志,那逆,就是以自身強大的意志,逆金為火,甚至侵克天地……”

  兩個少女全都震了一震,然後就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討論。

  因為她們知道,她們已經把握到了那妙不可言的訣竅,但她們各自修煉的功法終究是不一樣的,繼續討論下去,落到實處,反而會彼此影響,產生不必要的干擾。而這恐怕也是師父不讓她們去看九陰真經的原因,因為從這一刻,她們將開始逐漸走上屬於她們自己的武學道路。

  在接下來的兩天裡,她們沒有再繼續趕路,甚至沒有再互相說話。

  兩個人就在這春暖花開的陽春三月間,於這萬物復蘇的森林裡,暫時逗留了下來。

  白日裡,她們便在河裡抓些魚,又或者是擒些小動物,烤來吃了。

  到了夜裡,她們也不說話,小夢會坐在枝頭,抬頭看著天上那繁花似錦般的星辰。它們是那般的遙遠,卻又是那般的明亮。它們彼此輝映,在那本是昏暗的夜空中鋪展開來,鉤織了一幅神秘的圖案。舊的一月已經過去,原本已經缺到極致的殘月,在這嶄新的一月裡,化作了初生的月牙兒。

  只是這初生的,猶如一線彎勾的月牙兒,散出的光芒還很微弱,完全無法掩蓋璀璨的星光。月朗星稀,月淡星繁,古人的智慧,便通過這些微小的細節,以詩詞展現了出來。雖然如此,可以想像的是,在接下來的半個月裡,隨著彎月的逐漸盈滿,這些星辰也將在月光的掩映下變得稀落,然而星辰其實依舊是這些星辰,只是隨著月光的逐漸強勢,星光的存在被慢慢的侵克罷了。

  箋麗則會四處走動,看著周圍那越來越茂盛的花草。龍炎湖暴亂之前,活不下去的百姓形成大規模的流民,所過之處,就連草皮也被挖出啃食,這一帶也同樣遭遇到這種掘地三尺般的慘狀,然而,僅僅過了兩三年,隨著暖春的到來,這裡的花繁葉茂,與其它地方並沒有什麼區別。

  大自然展示出了它驚人的生機,春來春去,寒冬酷暑,四季輪回,生生不息。生命的種子,暗藏在誰也無法注意到的地底深處,伺極而動,席捲而過的烈焰,覆蓋大地的冰雪,不管用盡了多少手段,終究是無法將它們真正的摧毀。一旦時機到來,它們所爆發出來的生命力,是如此的驚人,直可用奇跡來形容。

  兩個嬌媚迷人的少女,一個安靜的坐在細得仿佛連松鼠也難以支撐的枝條上,一個走在隨著春風的到來蓬勃盛開的花草間,互不打攪,卻又形成神秘的連系,就像是陰與陽的兩極,達成了不可知的,玄之又玄的默契。

  直到那天夜裡,兩個人仿佛無意識的,又像是早就已經約好了一般,互相變換了位置。坐在枝頭抬頭看天的箋麗,體內的三昧火,在神魄的最深處收縮成微弱到近乎於無的火種,這一刻的她,猶如弱不禁風的、從不曾學過任何功法的女孩,仿佛隨時都會被輕風吹走,身、心、意三昧卻在這幽若種子一般的火苗中,被凝練和鍛鑄。

  踏著花草間的小夢,神魄則在不斷的壓縮,明明是無形無質的神魄,這一刻卻堅硬得猶如實體,並且如同初生的星辰,密度高到了極點。

  靜與動的互換,讓兩人之間形成了陰陽流轉般的呼應。經歷了一個日與夜的輪回之後,在那個日月交替的黎明,轟然間,劍氣大盛,炎氣大盛。森然的劍氣覆蓋了整個森林,野草卻像是遭遇了新的暖春,從地底瘋狂的長出。

  野獸奔逃,飛鳥騰空。天與地猶如化作了肅殺與新生的、磁場般的兩極。兩個少女同時睜開了眼睛,以不可思議的、驚訝的眼眸,打量著她們眼中仿佛變得全新的世界,沒有人能夠知曉,在這一刻她們各自看到了什麼,唯一能夠知曉的是,那必定是極其不可思議的畫面。

  在這個花紅柳綠的春天,她們以她們各自的方式,於同一時間,修煉到了火魂。

  只是她們並不知曉,在這個時候,東方太陽初升之處,一個朦朦朧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人影,負手飄立在山頭,看著劍氣與炎氣爆發的方向。在他的肩頭,還有一隻奇怪的、可愛的小黑貓。

  “比我想像的還要早一些啊!”那人笑了一笑,伸出手來,摸了摸小黑貓的腦袋,“我為她們打好了基礎,可是,最終能夠做到什麼樣的程度,還是得看她們自己,道非眾生有,能應眾生修,畢竟,武道也好,仙道也好,最終一個人走出的,只能是屬於她們自己的道,是不是?”

  小黑貓輕輕的發出一聲喵叫。

  “沒錯,總有一天,你也能夠找到你自己的道路的,”那人繼續笑道,“不過在那之前,首先得打好基礎。她們兩個已經不用我擔心了,我們回去吧,來,我再教你一些新姿勢。”

  小黑貓有些難為情的“喵”了一聲,扭過身,往東方縱去。隨著它這一縱,天地仿佛撕開裂口。那人返身追入,一人一貓,就這般消失不見,仿佛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

  終於成功的修煉到了火魂,不管是對於箋麗還是對於小夢,都是一件極為驚喜的事。

  而她們也開始發現,她們原本已經慢慢停滯下來的武學,也一下子開突飛猛進。越是強大的武學,便需要越多的內力又或真氣來施展,否則的話,就像是一條剛出生不久的嫩牛拉著豪華大車,自然是力不從心。

  當下,兩人一邊往冠傑莊方向趕去,一邊練功,時不時的拼上幾招,彼此切磋一下新領悟到的招式。

  嘭嘭嘭嘭,在她們所過之處,狼驚熊逃,百獸驚慌。

  那一天晚上,小夢在一處林中繼續修煉她的禦劍之術。

  隨著火魂的練成,她的璿璣劍舞也基本上全都練成,雖然接下來,於劍術之道上該怎麼走,她還沒有想好。但是對她來說,於劍道上,已經打開了一條全新的大道。之所以還沒想好繼續前進的道路,不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走,而是因為可能性實在太多。

  箋麗則開始嘗試一項她自認為是別開生面的創舉,那就是……靈魂出竅。

  在術法這一塊上,她原本就有著頗為不錯的天分。而以自身火魂為種子,發散出來的力量,越是使用,便越讓她覺得不可思議。在反復的推敲之後,她發現了神魄出竅的可能性,於是想要嘗試一下。

  而就是她的這番嘗試,將她和小夢,一同捲入了冠傑莊的是非之中,並在最關鍵的時刻及時出場……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王烏鴉

LV:16 版主

追蹤
  • 2090

    主題

  • 219146

    回文

  • 8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