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儒道之天下霸主 作者:先飛看刀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5 07:26:1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11 65433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08:57

第八十八章 天地剖判:大時代!

  青年立在一座高聳入雲的峰頭上,閉目沉思。

  小黑貓在他的身邊,扭著頭向他看去。萬載難化的冰雪覆滿了整個山頭,雲朵在上面外飄蕩。

  玄武之力仿佛已經化作了有形的實體,從虛無中湧出,在他們的周圍聚集,如同雷雲一般湧動。在青年的操縱下,它們瘋狂的旋轉,猶如心臟一般,在收縮與膨脹中,形成奇妙的韻律。

  青年的火魂,發散著神秘的光芒,這些光芒照亮了身周的氣旋。不知何時,這些氣旋已經布成了玄之又玄的法陣,整個天地也似乎在隨之舞動。

  透過玄武之力,青年在尋找著蘊藏著天地間的另外兩股神秘能量。那個時候,潛藏在龍虎山地底的青龍與白虎之遺骸的能量,被他消耗殆盡。

  雖然如此,它們其實並沒有消失,這個世界,其實也同樣存在著類似於能量守恆一般的定律。

  青龍與白虎之力在他的消耗下,變成了難以再被利用的惰性能量。在他的上一世中,他曾經誤打誤撞的,將青龍與白虎的遺骸從龍虎山地底放出,在那之後,天下間的武者,或多或少,實力都得到了極大的提升。而這一世,為了抵抗元魔皇那刺天破地的一擊,同時也為了讓他自己,能夠在極短的時間裡,從南邊的越嶺趕到這世間最北方的北冥之地,他將它們的能量,無節制的揮霍完畢,最後還是沒有能夠阻止文帝星的崩潰。

  但它們其實並沒有真正的消失,只是難以再被利用。

  玄武之力化作的雷雲,如同心臟一般跳動,一股股無形的氣波爆開。漸漸的,天地間,有什麼東西隨之鼓動。

  在青年的感應中,整個天地都像是在扭曲。

  早在此前,他就已經發現,青龍、白虎、玄武這三種聖獸遺留下來的能量中,存在著某種似有若無的聯繫,而現在,他的想法顯然已經得到了證實。

  在玄武之力的刺激下,原本已經被消耗、被深藏的青龍與白虎之力,在一點一點的,重新被啟動。它們已經充斥在這個世界的每一個所在,此刻因玄武之力所形成的共振,正在重新排列和組合。就如同火藥在爆炸後所形成的各種雜質,重新聚合在一起,天地間形成了神秘的波動。

  他能夠感應到,在這個世界的極高之處,傳來憤怒的鳥嘯。藉著玄武之力與充斥在天地間的青龍與白虎之能量的感應,他的神識不斷的往上探去。不知不覺間,他到達了此世之巔,在這裡,他看到了一道長長的劍痕。

  他暗自冷笑著,這道劍痕,正是他留下來的。上一世的一劍破乾坤,雖然成功的讓自己重生,但果然還是給這個世界造成了極大的影響,這刺破蒼穹的劍痕,就是最好的明證。

  在這劍痕之外,他看到了浩瀚的宇宙,那憤怒的鳥嘯,就是透過劍痕產生的裂口傳來。

  轟然間,他的神識被強大的力量拉扯而出,來到了世界之外。猛然抬頭,他看到了那全身是火的大鳥,它是那般的巨大,整個世界在它的俯瞰之下,仿佛隨時都會被它摧毀。

  它猛一張口,沖著被拉到它面前的,渺小得猶如螻蟻的人類噴出熊熊的火焰。火海排山倒海般湧來,吞噬萬物,炙烤靈魂,如此驚人的氣象,足以讓每一個弱小者栗栗發抖。

  青年卻是全然不懼。他負著雙手,在烈火中冷笑著:“原來你就是聖凰?等著我,總有一天,我會把你變成烤雞!”

  刷的一聲,空間置換。峰頭上的青年,慢慢的睜開眼睛,嘴角露出嘲弄的表情。蒼穹之外,暴躁到歇斯底里的鳥嘯聲,直透而下,天搖地動,萬類惶惶。青年卻全然無視,他已能夠確定,上一世裡他一劍破乾坤所造成的劍痕,的確是讓那只位於此世之外的巨大火鳥,對這個世界產生了強烈的影響,但還不足以讓它直接進入這個世界。

  若非如此,這個世界,恐怕還真沒有人能夠敵得住它。

  連死去的聖獸,遺留下來的力量都如此驚人,作為四聖獸中唯一還活著的一隻,它的強大也就可想而知。

  沒有去管那只目前除了恐嚇,並不能拿他怎麼樣的巨大烤雞,他雙手抬起,先是緩緩都回縮,玄武之力形成的法陣也跟著收縮、收縮,直至收縮到再這般下去,連他自己也不免魂魄爆裂的極致,雙手再猛然一推。法陣如同恒星的爆炸,往四面八方轟然擴散,攪動著虛空中能夠無人能夠看到的惰性能量,將青龍與白虎之力一波波的啟動。

  在這沒有多少人能夠注意到的情況下,整個世界,都被這股席捲至天涯海角的波動所改變。從蒼穹的盡頭直透而下的鳥嘯,也在咆哮中愈發的憤怒。

  ……

  ※※※

  處州的某郡,一個名為常戚的青年,用盡全力揮舞中手中的厚背大刀。

  在他的身邊,一名中年男子破口大駡:“沒用的東西,連斷門斬這麼簡單的刀法都練不清楚,我們常家,怎麼會出現你這樣的廢物?”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在整個豪宅傳蕩著。

  外頭,有人無奈的道:“門主又在罵戚少爺了。”

  另一人道:“也實在是戚少爺太不成器,再這樣子,常家的五虎斷門刀,怕是真的就斷了。”

  “是啊,就連這最基礎的斷門斬,戚少爺練了這麼多年,也沒能練出個名堂,到現在連刀勁都還無法發出,這天資也實在是太愚鈍了。”

  “就是,就是!”

  院外,小聲議論的人們一個個的,搖頭歎息著。

  院中,用力揮舞大刀的青年,在父親的責駡下憋紅著臉。他也知道自己實在是太過沒用,然而不管他怎麼努力,這一招斷門斬,就是始終無法用出。五虎斷門刀常家的無能少主,背負著這樣的名號,讓他每每走在街上,總是抬不起頭。

  然而,不管如何的想要爭氣,這一刀反反復複的練了千萬遍,也始終無法成功。

  最終,他的父親、五虎斷門刀的門主也只能無奈搖頭,又罵了幾句,留下兒子,自己掉頭離去。看來,這個兒子已經廢了,實在不行,也只能從分家中找一個有才能的侄子輩收作養子,好用來繼承常家的絕學。

  常戚當然知道他的父親在想什麼,卻也是無能為力。常家的絕學,終究是要有人繼承的,這並不只是武道本身的傳承,更在於常家在處州武林延續上百年的地位的象徵。練不成五虎斷門刀的常家子弟,根本沒資格成為家主。

  無奈的憤恨中,他用盡力氣,一刀往前方狠狠劈去。刀至半途,仿佛有狂風卷過,轟然間,刀氣發散,朝著前方凜冽湧出。堅硬的石地拉出深邃的裂痕,半丈外石像猛然間被切成了兩半,往兩側嘭嘭的撞去。

  中年男子快速回頭,看著突然被不成器的兒子,一刀分成兩半的堅硬石像,目瞪口呆。如此驚人的刀氣,即便是他……不,即便是他的列祖列宗,也從來沒人能夠做到。

  以往連半寸刀氣都無法發出的常戚,手中握著厚背大刀,自己也看得呆了。

  ※※※

  並州,李乙洋盤膝坐著,體內內力運轉。

  李乙洋,乃是天武七星劍派的弟子,此時此刻,他真正修煉的,便是天武七星劍派密傳的天武心法。

  天武心法,在江湖上原本就是頗有名氣的絕學,自年初九陰真經出現之後,派中的長老,又以九陰真經為根基,對天武心法進行了大幅度的改良。

  只是,九陰真經的出現,雖然使得以往被卡在准宗師級別的一流頂尖高手,紛紛突破,但是對於其他人來說,畢竟不是立竿見影。再好的功法,也是需要靠著自身的勤學苦練,才能有所成就。九陰真經的傳世,極大的拔高了天下所有武者將來的成就,但終究不可能在一年不到的時間裡,就讓所有人受益。

  此刻的李乙洋,正處在天武心法的第二層。回想著上月敗在大師兄劍下時的屈辱,他的心中便憤恨不已,只是,雖然心中憤恨,大師兄卻已經練到了天武心法的第三層,自己的實力比不上他,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李乙洋讓內勁在氣脈間不斷的運行,依他自身的判斷,至少需要半個月作用,才有可能突破到第三層,與大師兄的實力相當。此刻,他正咬緊牙關,努力衝擊著體內的一處重要關卡。

  就是在這個時候,空氣中仿佛傳蕩著神秘的波動,一股莫名的力量湧入了他的體內。原本至少要七八天才能夠闖過的關卡,突然就水到渠成,一下子闖了過去。他在心中暗自詫異,想著為何竟會如此簡單?

  心中疑惑,乾脆繼續修煉,內力在體內快速運行,骨骼傳來啪啪啪的幾聲輕響,一道白氣從他的丹田上湧。他又驚又喜,此刻的他,竟然成功的突破到了天武心法的第三層。

  內勁更上層樓,卻沒有苦修後的勞累感。於是,他繼續修煉下一步,氣貫重關,直上九重,隨著一道道脈門的打開,不知不覺間,他竟然更進一步,修到了第四層。

  這一刻,李乙洋終於確定……原來自己竟是武道上的天才。

  在短短的一炷香的時間裡,從天武心法的第二層,直接跳到第四重,這是歷代祖師爺爺無法做到的事吧?這一瞬間,他興奮莫名,猛地拔身而起,往外沖起,一直沖到武場,猛然大喝:“李甘霖,有沒有膽量再來跟我一戰?”

  遠遠近近,所有人都看了過來。遠處傳來一聲悠長的笑聲:“師弟既然相邀,愚兄怎敢不奉陪?”一個男子飄了出來,正是掌門大師兄李甘霖。

  “乙洋師兄又在挑戰大師兄了?”“他哪來的膽量?大師兄的天武心法已經練到了第三層,他還只是第二層,怎會是大師兄的對手?”“唉,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就是!”……

  在眾人的低聲議論中,李乙洋心中冷笑,想著莫欺少年窮,他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李乙洋。今日的他,將在所有人的面前,真正的展示出他超凡絕倫的天分。他已經開始期待著眾人那驚訝的、難以置信的目光。

  手中提著長劍,他瀟灑的道:“大師兄,不是小弟不敬重你,只是刀劍無眼,師兄不如早點認輸,以免等下落了師兄的面子。”

  李甘露淡淡的道:“上個月師弟好像也是這般說的,可惜輸的是哪個?”

  蠢貨,今時不同往日!李乙洋一聲冷笑:“那我就不客氣了!”長劍一揮,勁氣爆散而出,隨著劍勢電光般刺去。場外,眾人大驚失色:“乙洋師兄的力道為何會這般勁烈?”“難道說,他已經突破到了天武心法的第三層?”“不,看這劍氣,這,這至少已經是第四層。”……

  在所有同門的震驚中,李乙洋挾著驚人的劍氣,得意的一劍擊向大師兄。只見劍光一閃,更加強大的勁氣,如同氣浪一般推來。雙劍以互不相讓之勢,一個交擊,如同撞上鐵牆,李乙洋噴出一口鮮血,向後拋飛。在他的前方,大師兄的聲音緩緩傳來:“原來師弟的功法,已經連過兩重,練到了天武心法的第四層,真是可喜可賀。只可惜,愚兄剛才在後院修行,同樣再上重樓,此刻,已經突破到了第五層!”

  這不可能!李乙洋在拋飛中,氣得昏了過去!

  周圍的圍觀群眾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乙洋師兄一日之間,連躍兩級,從天武心法的第二層修到了第四層,已經是不可思議,大師兄竟也不落其後,一股作氣練到了第五層?我們天武七星劍派,竟然連著出了兩個絕世的天才?

  就在眾人的驚疑中,忽有一聲大笑從後山深處傳來,其氣驚人:“哈哈哈,時隔多年,老夫終於練成了本派秘傳天武鎖重關,彭子行,老夫現在就讓你知道死字怎麼寫!”強大的氣勁隨著豪笑聲猛烈的卷蕩。

  眾人更喜:“掌門出關了!”“看起來,掌門終於修全了整套天武神功。”“我們天武派終於要崛起了麼?”“地趟門的彭老頭有難了,掌門這一次神功大成,肯定不會放過他。”……

  沒有想到今日派中竟然連出奇跡,眾人精神大振。很快,掌門出山,帶著一夥人殺向了地趟門,要一洗這些年被地趟門打壓的怨氣。一些無法跟去的弟子哀歎著沒能親眼目睹掌門大發神威,然而沒過多久,離開的那些人便又哭嚎著,抬著掌門的屍體奔了回來。

  “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掌門不是練成了我派最強的天武鎖重關麼?”眾弟子大驚。

  “地趟門的彭老頭臨陣突破,竟然練成了他們那上百年無人練成的地虎鎮雲霄,掌門……掌門他老人家不是對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09:52

第八十九章 化形!化人!

  藏地的某處,一個身材高挑、身穿桃紅衣裳青年女子,將手一揮,她的前方,藍色的火焰鋪了過去。

  雖然是火焰,但是散出來的卻是陰冷的寒氣,火焰鋪得很開,但是燒得並不高,也沒有青煙騰起。

  身材高挑的青年女子,取出一個琉璃小瓶,她將琉璃小瓶打開,將瓶中的血往前潑去。藍色的火焰猛然沖高,火光快速聚集,形成神秘的火圈,另一個女子猛然跳出,捂著胸口,一陣急咳。

  青年女子道:“古姐,出了什麼事?”

  那女子充滿怨恨的道:“我也弄不清楚,那救下妙善公主的丫頭立下毒誓,說她再次出現後要我們好看,我就已經知道不妙,在往地面趕,結果還沒有離開血淵,就已經出了事。整個血淵都被天水淹沒,又像是有地火在地部加熱。幸好我及時用出女尊秘傳於我的血遁,拼著重傷的危險,強行逃了出來。也幸虧我先一步讓你帶著我的血離開,否則恐怕已經死在了血淵。兩位法王和其他人,看來是活不成了。”

  青年女子道:“你說的那丫頭到底是什麼人?怎麼可能做到這種地步?”

  那女子正是蕭古,她道:“她自己應該是做不到的,但是她似乎有辦法借用血淵底部透入的‘彼世’的力量,整個血淵裡的冥氣全都為她所用,這種事……這種事……這……這裡是怎麼回事?”

  蕭古不可思議的看向周圍:“雖然用了血遁後,我在暗處療傷,浪費了一些時間,但是……已經到了春天了麼?”在她的周圍,竟然遍地花草,就像是入了春一般。

  桃霏輕歎一聲:“剛才藏地上下了一場細雨,這雨頗有一些古怪,但凡它灑過之處,古木生芽,古樹開花,連這樣的戈壁都長出草來。”

  蕭古喃喃的道:“梵天甘露?”她雖是拜火教中人,但此番與藏地密宗合作,對密宗歷史上的許多隱秘之事,自也頗為瞭解。梵天甘露的煉製之法,雖然是密宗的祖師爺地藏尊者所創,但就算是在密宗三大聖地,也早就已經失傳。

  地藏尊者創出梵天甘露的轉化之術,原本是為了改變整個藏地的風水,只可惜他的徒子徒孫,根本無人在乎這事。目前唯一知曉梵天甘露轉化之術的,大約也就只有三百年前逃入血淵的妙善公主。

  而現在,甘露天降……這意味著什麼?

  桃霏道:“不只是漫天甘露,小妹還能夠覺察到,天地間的玄氣,似乎也一下子強烈了許多。古姐你讓我用來接應你的佈陣之法,原本需要大半天才能夠完成,此刻不過就是短短的半炷香時間,我就已經做到,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蕭古也不由得跟著動容……竟然還會有這樣的事?

  身為豹王察割一向重用和依賴的女巫,蕭古從來都是以足智多謀著稱,然而此刻發生的一連串事件,縱連她也摸不著頭腦,完全無法找到頭緒。她低聲道:“密宗完蛋了,這裡的事,必須要儘快回報女尊。”

  桃霏亦是知曉,到了這一步,已經不是她所能夠做得了主的。事到如今,也只能先回去稟報再說。於是,一邊與蕭古急急離去,一邊在心中想著……小春沒事吧?

  ※※※

  西嶺與巴蜀的交界處,那一片窮山惡水之間,一個到處都是毒蛇猛獸的密林裡,不知何時,架起了一座爐鼎。

  整個爐鼎,是以玄之又玄,似實又虛的神秘金氣組成。爐鼎的下方,燃燒著烈火,鼎外,一隻小黑貓趴在草叢間,看著金色的爐鼎,輕輕的發出孩子氣的喵嗚。

  這裡乃是人跡罕至的荒山野嶺,然而此時此刻,那些猛獸,竟然無一敢靠近這裡。爐鼎下的火光,發出神秘的煞氣,仿佛從地底深處的地核引出。爐鼎之中,卻又有天水湧動,這天水之中,交織著青、白、黃三道氣流,它們交錯、盤旋,勾勒著神秘的圖案。

  在這三道氣流之間,有一個奇怪的青年魂體,這魂體被天水沐浴著,鼎下的陰煞之火,炙烤著金色的爐鼎,鼎中沸水升騰,一遍又一遍洗刷著他的魂體。在這個過程中,那三重顏色的神秘能量,一次又一次的闖入魂體深處,肆虐,撕扯,仿佛要將他撕成無數的碎片。

  然而,那魂體總是在即將魂飛魄散之際,化作火光,火光閃開,充盈了整個爐鼎,又快速收縮,重新積聚成形。這種情景,在這爐鼎之中,不知道重複了多少回,每重複一次,爐鼎中的三重顏色就淡上一分,那魂體看上去也渾濁了一分。

  似這般,單調的重複了不止萬次,只到天水裡的三重色彩,越來越稀薄,那魂體之中,反而光彩交織,星點萬千,一眼看去,就像一個人形的小宇宙,無數沙粒般的星河在內中流動。

  然後,那魂體開始收縮,一點一點的收縮,直至縮小得猶如剛出生的嬰兒。

  “小刀,你離遠一些……再遠一些……”爐鼎裡的聲音,以意念傳遞的方式,進入小黑貓的腦海中。

  小黑貓按著吩咐,離得遠遠的。

  那嬰兒般的魂體,四肢收起。爐中的天水,瘋狂的捲入他丹田的位置。

  緊接著,四肢快速一張。轟然間,隨著一聲炸響,強大的氣勁,卷蕩開來,疾風往四面八方刮卷。飛鳥成群的飛上天空,野獸四處奔逃。

  密林的中央,金色的爐鼎已經爆裂開來,破散的碎片,在空氣中化作了虛無。一個神秘的男孩,負手飄飛在那裡,在他的腳下,地面形成了下凹的大坑,大坑的表面,是如同螺旋一般的、密密的刻痕。

  雖然只是魂魄,卻仿佛已經擁有了實體,單從外表看去,沒有人能夠知曉,此刻飄飛在這裡的男孩,其實並非血肉之軀。猶如道家傳說中的元嬰凝結,練氣化神,內中又蘊藏著常人所無法理解的神秘能量。

  “小刀,過來!”男孩招了招手。

  遠處的小黑貓,蹦蹦跳跳的往他這邊跑來。

  男孩伸出手,爐鼎爆開後,還有一部分殘存的能量,擴散至周圍。男孩的手指,輕輕的往小黑貓的眉心點去。那些能量彙聚而來,在他的指尖凝成神秘的星光。十字星的光點,往小黑貓緩緩的接近,最終按在了它的印堂上。

  猶如醍醐灌頂,小黑貓的眉心祖竅,打開了神秘的印府,三色能量注入其中,深深的儲存了起來。雖然不知道男孩對自己做了什麼,卻也能感受到祖竅中多出的神秘能量,小黑貓輕輕的發出一聲喵嗚。

  男孩將它抱起,往嶺外飄去。

  這裡已經遠離了藏地,位於巴蜀與西嶺之間。這一帶,不要說華夏人,其實便連苗人也難以看到。連通西嶺與巴蜀的古道又或隘口,沒有一條是在這一帶。但也惟其如此,古樹參天,紫藤盤虯,卻也有它的美麗之處。

  到了夜裡,圓月升上了天空,灑下皎潔的銀輝。天地間一片清涼,遠處的孤峰上,白雪皚皚,反射著清冷的月光。

  若是在毒辣的夏日,就算是習武之人,到了這一帶,沾染了瘴氣,恐怕也會大病一場,甚至是一命嗚呼。但是在這樣的寒冬臘月,只要能夠忍受這種濕氣深濃的,透骨的冷,倒是沒有太多的問題。

  當然對於男孩來說,現在的他,純粹是以魂體、以及被魂體汲取的能量凝結而成,彌漫在天地間的寒冷,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但是對於小黑貓,即便是早就已經練出了金魄,又修煉了九陰真經……好吧,其實是九陰真經的速成法九陰白骨爪,也是有些難以支持的。

  於是,男孩便在峰腳下升起篝火,讓小黑貓的身子暖和一些,然後又傳了它嶄新的心法口訣。在他的教導下,名為小刀的黑貓,在篝火邊抬起頭來,一般注視著夜空中的圓月,一邊引導著眉心深處所蘊藏的神秘能量。

  那皎潔的月光,從月空中灑下,在它的周圍,化作螢火一般的光點,四處飛舞,又旋成渦流,進入了她的眉心,與它祖竅裡的三色能量混雜在一起。

  在男孩的指點下,進入眉心祖竅的月之精華,猶如攪動了雜質的水流,夾雜著三色能量,進入了它的金魄,再快速的散了開來,在它的身周,形成了三彩交織的虹光。若是有人在這個時候,從遠處看來,恐怕免不了的會為這奇妙的畫面所震動。

  奇怪的小黑貓,以及在它的身周呈圓形散開的光芒,猶如點綴了彩色圖案的銀盤,與天上的明月互相輝映,彼此交感。更多的月精,從天盤灑來,在三彩交織的虹光中反射著神秘的幽光。漸漸的,那三種顏色彼此滲透,互相融合,漫成了七彩。

  小黑貓發出一聲喵叫,那女嬰般的叫聲,在空曠的峰腳下傳蕩開來。隨著這聲喵叫,更多的月精從圓月中吸扯而來,不斷的流入它身周玄氣組成的銀盤,帶著七彩虹光,灌入它的體內。

  似這般,過了許久,直至她的身體也逐漸變得朦朧,仿佛與周圍的七彩玄氣融成了一體。

  到了天快亮時,圓月往天際落下,天色一片漆黑,唯有它身周的七彩玄氣,猶如地面上的月,在輕盈的流動。然後,旭日從東方一點一點的升起,七彩的玄氣綻放出金光。這是它第一次開始吸收日之精華,卻已是水到渠成。日月精華與那三種能量化成的七色虹光,與它逐漸透明的身體,變得彼此難分。

  到了正午,太陽高高的掛在天空的正中央,猶如有光柱垂直的灑下,與地面上散出七彩虹光的日月之盤,互相輝映。若是有人在這個時候從遠處看去,恐怕是難以看清,到底是天上的金烏在感應著地上的七彩玄盤,還是地上的玄氣之盤在照射著天上的金烏。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進入了日月交輝的黃昏,七彩虹光開始收縮、不斷的收縮,先是凝成那充滿朦朧感的小黑貓的模樣,再一點一點的、艱難的凝成實體。就這般,又過了一個時辰,所有的虹光都已消失,只餘下了那只可愛的小黑貓,輕輕的放出喵叫。

  男孩負著雙手,一直在一旁看著。直到小刀終於成功的將他灌入它眉心的青龍、白虎、玄武之殘存能量,與它自身汲取的日月精華吸收完畢,方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此刻的小刀,它自身的血肉,已經跟汲取了三種能量的日月精華完全融合,如果是以仙道的說法,大約可以算作是“築基”成功了吧?

  當然,這種修煉之法,至少在這個世界,以前應該是沒有人……或者說是沒有生物真正的嘗試過。身為一個穿越者,以前在另一個世界裡看到的、各式各樣的學識,的確是帶給了他超越時代的眼光和想像力,畢竟,那是一個資訊爆炸的時代,許多奇思妙想的東西,也許在那個時代的人眼中,並不如何稀奇,但是換一個環境,絕對是超越性的。

  男孩之所以要將小刀帶在身邊,其實是為了幫助它,讓它的修煉更進一步。目前所知道的,所有修煉之法,全都是“人”的修煉之法,小刀要想繼續修煉,首先便要修煉成“人”。在這種情況下,吸收日月精華,成精化形,是必不可少的。而青龍、白虎、玄武遺留下來的能量,也有助於它在這一步上的成功。

  男孩會把小刀留在自己身邊,就是因為計算到這一點。或者說,那個時候,他在血淵深處“佈局”時,後面的一切發展,就已經全都在他的計畫之中。

  到了夜半,他重新生起篝火,看著小黑貓,輕輕的道:“小刀,試一試,看看能不能變成人的樣子?”

  小刀抬起頭來,發出輕輕的一聲喵叫。

  男孩笑道:“放心,只管去試好了,有我在這裡看著。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成功的。”

  在男孩的注視下,小刀的眼睛裡閃動著幽光。當年被血菱娘害死的時候,雖然還小,她卻也知道自己原本並不是小貓咪。

  這些日子,她也一直都在努力著,希望自己能夠變成“人”,但卻總是沒有辦法做到。有的時候,小春姐姐和小夢姐姐談論起這件事,雖然全心全意的支持它,卻也還是不免覺得有些異想天開了。動物修煉成“人”,這種事情也就只有在一些傳奇志異裡才會出現,而且大多都是狐狸修煉而成,用來魅惑書生的狐狸精,從沒聽說過小貓咪也可以修煉成精的。

  但是現在,男孩卻說它絕對能夠做到。

  小刀怯生生的,鼓起勇氣,與日月精華融合成一體的血肉,逐漸變得猶如幻影,然後散了開來,散成一粒粒神秘的光點。

  男孩負手道:“沒錯,就是這樣!不要急,慢慢來!小刀,你原本就是人,你的魂魄也還保留著一些人的樣子。現在,先想像自己是‘人’,想像自己變成人後的樣子,按著魂魄本身最初的記憶,和自己的想像,把你自身的生命能量進行組合……是的,每一個人的魂魄,本身也是一種能量,通過修煉,可以讓這種能量無限的壯大,你的生命能量現在已經很強大了……對,繼續……”

  在他的指導下,散開的光點彼此相連,在一點一點的掙扎中,慢慢的收縮。

  這些光點,七彩交織,邊上的火光仿佛自行繞開了,莫名的就被驅散到一旁。夜空中,皎潔的月色散了下來,被不可知的力量,阻擋在上空。然而這七彩之光本身,就那般的玫麗而又閃亮。

  途中,有好幾次,收縮的光點差點散去,卻又在男孩的鼓舞,與小黑貓自身的堅持下,艱難的繼續了下去。

  終於,收縮在一起的光點,猶如生出了奇妙的化學反應,開始聚合與勾勒。轟然間,空氣傳來不可知的波動,月光重新透下。晶瑩的光澤閃了一閃,小黑貓消失不見,一個女孩兒出現在了原地。

  男孩卻是看著這赤身露體的女孩兒,目瞪口呆。

  此時此刻,跪坐在地上,兩隻小手撐在腿間的女孩兒……竟然跟小夢長得一模一樣……或者說就是縮小版的小夢。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09:52

第九十章 目標

  差不多就是十歲左右的樣子,嬌小玲瓏的軀體,嬌嫩而又晶瑩的肌膚,好奇而又疑惑的眼神,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成功,不敢低頭去看自己,於是抬起頭來,帶著疑問,看著面前的男孩,輕輕的歪了歪腦袋,看上去分外的可愛。

  但她卻與小夢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男孩看著這沒穿衣服的,小號版的妹妹,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男孩原本以為,小刀會變成她被血菱娘殺害前的模樣,畢竟她的魂魄本身,應該還是帶著一些生前的記憶的。但是現在想來,被血菱娘殺害時的小刀,實在是太小,雖然依稀記得自己原本是人,但根本不知道她自己長得什麼樣子。

  於是,不知不覺間,她就按著自己身邊的人……又或者說是她最喜歡的人的模樣,來重塑自己。在所有人中,小夢是對她最好,也最寵她的,整日裡將她抱在懷中。無意識中,她就按著小夢姐姐的模樣進行變化,結果……

  實際上,她的變化並不完全,頭上的兩隻貓耳,以及後臀輕輕搖動的貓尾,都還沒有變去。只是這種貓耳娘版的、沒穿衣服的妹妹,殺傷力更是分外的足。更加糟糕的是,因為她是按著已經發育初熟的小夢的樣子變化的,雖然是縮小版,看上去年紀要小得多,但居然還有點小胸脯……

  這一瞬間,男孩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整個人都變得呆滯了。

  女孩兒看著他那不知道為什麼,仿佛被雷電擊中似的,連眼睛都無法離開她的奇怪模樣,小聲的道:“喵?”

  雖然是魂體凝結而成,但是這一刻,男孩感覺自己心臟跳得好快……

  ※※※

  巴蜀地界,一個山間的村落。

  一個宅院裡,方自把衣服曬在後院的農婦剛剛回頭,在她身後,人影悄無聲息的閃過,幾件衣服就已經不見。

  過了一會,東邊的林中,一個女孩兒胸脯上纏著布條,腹下圍著小圍裙,可愛的貓尾從裙後伸出。有些不太習慣的女孩兒揉著裙腳,小聲的道:“哥……哥哥……喵?”

  在她面前,男孩猛地回頭,一隻手按著大石,使勁的喘了幾口氣。這一刻,他很想趕到另一個世界,在網上發帖問一下要判多少年,挺急的。

  更不妙的是,他自己心裡其實就已經有了答案,那就是,至少在這裡……根本不用判刑。

  一想到這,他內心深處的毒龍就已經開始蠢蠢欲動的膨脹。而女孩兒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對她的殺傷力,依舊萌萌的,怯生生的、咬字不清的道:“哥哥,哥哥你麼麼了喵?”

  男孩很想把找一個精緻的籠子把她關進去,然後整天把她擺來擺去,讓她擺出各種姿勢。但是這顯然是不對的,他是誰?他可是名滿天下的狀元郎,是號令群雄的武林盟主,是曾經一劍破蒼穹的絕世高手,而現在……現在……

  那一顆宅男之心,竟然在這種時候,無法自控的打開了神秘的開關。

  鸞梅變成了小女孩,讓他不得不成為蘿莉控,小刀又變成了貓耳娘版的小號妹妹,讓他打開了禦宅之心。他在心裡哀歎著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直接去跟聖凰或者元魔皇大戰一場,都比這種情況好處理得多。

  好在,雖然意識到就算在這裡把小刀推倒,其實也是不用判刑的,但他終於還是成功的控制住了自己。

  巴蜀一帶的民風,不能跟中原相比,但是讓小刀就這樣子出現在人群中,顯然是不行的。不過因為妹妹小的時候,穿的衣裳都是他幫她選的,這方面也算是駕輕就熟。強忍著按著漫畫風對小刀進行打扮的衝動,他設法給小刀找來了苗女比較常穿的衣裳,又幫她把頭髮梳成荷包狀,用粉紅色的布進行包紮,看上去頗有一些趣致。

  穿過巴蜀的這一段路並不太平,原本巴蜀一帶,就是民風彪悍,苗兵入侵巴蜀後,朝廷對這一帶失去了控制,更是一片混亂。男孩和小刀,兩個孩子走在路上,看上去就是好欺負的,路上自不免遇到不少人販子,又或者盜匪之類的惡徒,基本上都是屬於不作死就不會死,既然非要作死就讓他們死的倒楣鬼。

  雖然也有一些人很是好奇,這樣的兵荒馬亂之下,他們這兩個小孩子,為什麼敢就這樣到處亂走,但卻也沒有人能夠真正看出,他們兩人,男孩乃是以純粹的魂體凝結而成,女孩則是一隻黑貓修煉成妖。

  這種事情,對於那些人來說,簡直是連想都不敢去想的事。

  其實混亂,並不只是源于文帝星崩潰所導致的蠻夷入侵。因為不可知的原因,這幾日裡,不知多少練武之人,實力突然大漲,也因此引發了一連串的江湖紛爭。知道去年,整個華夏,宗師級的高手不過就是二十人左右,平均一個州都出不了一個。

  短短的這一年裡,因為九陰真經的出現,以及不可知的神秘因素,突然就變得宗師滿地走,一流高手不如狗,甚至有人在想著,什麼時候會出宗聖級的高手?

  在這種情況下,所謂的儒道,早就已經被人拋在了腦後,習武之人越來越多。此外,不管是蠻族還是苗人,許多人都已在辛辛苦苦的學習華夏文字,研讀道家經典。只因為,那本天下盡知的《九陰真經》,就是以道家經典為基礎的。

  曾幾何時,練武之人一向被認作是不懂文化的莽夫,真正有文化的,全都去讀聖賢書,考科舉去了。現在,連那些走在街頭的江湖人,都時不時的拿出一本書,搖頭晃腦的念著:“道可道,非常道!”這畫面太美,在這之前,幾乎沒有人敢去想像。

  儒家的各種經典,已經沒有人去買,反正儒道已經崩潰,再加上大周王朝風搖雨墜,科舉恐怕也不會再辦了。倒是大周王朝最後一位狀元郎,天下無人不知的寧大才子寫出的幾本九陰真解,無一不成了熱門貨。而其中關於華夷之辯、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等各種理念,也隨著這些九陰真解,潛移默化的進入這些習武之人的腦袋裡,這個卻是他們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事。

  男孩回到了光州,在不為通房大丫鬟和侏儒女所知的情況下,魂體回到的自身體內,然後慢慢的醒轉過來。

  秦無顏與秦小丫兒看到老爺終於醒了過來,又驚又喜。老爺一睡就是這麼多天,讓她們不免有些擔心。再加上,這些日子,各種各樣的風聲實在太多太亂,就連這個小縣城裡,也多了好幾起江湖廝殺。幾乎每一個練武之人,都或多或少的實力大漲,想要弄清自己現在的本事,在江湖上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位置,自是不免找人切磋,而江湖上的切磋,死人也是免不了的。

  在這種混亂的局面下,沒有老爺為她們拿主意,她們就像是失了主心骨一樣,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

  只是,老爺雖然醒來了,等他出去一趟後,卻又帶回了一個讓她們目瞪口呆的女孩兒。

  “老爺,”秦無顏看著這個除了更小,看上去簡直跟姑娘一模一樣的女孩兒,“這個是,您和姑娘的……妹妹?”

  “不!”寧江握著摺扇,痛心疾首,“她是我和小夢的私生女,以前只是藏在外頭,不敢讓你們知道,後來想了許久,覺得還是應該說出來。”

  秦無顏與秦小丫兒如遭雷擊一般,整個人都僵化在那裡。

  靠,你們不會真的相信了吧?你們兩個有點智商好不好?寧江很無語的看著她們。

  他卻不知道,這兩個人之所以會相信的一大原因,是因為在她們看來,老爺和姑娘牽出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來,好像也不是什麼很奇怪的事。

  “她是小刀啊小刀!”寧江沒好氣地說道。

  “小刀?”秦無顏和秦小丫兒失聲道……這可比老爺牽出一個,他和姑娘的私生子要讓她們吃驚得多。

  ※※※

  “小刀?”僅僅是在半日後,春箋麗與寧小夢,便一同發出同樣的、震驚的呼聲。

  她們難以置信的看著,此時此刻站在她們面前的這個、簡直就像是小夢的翻版的小女孩。

  小女孩摟著衣角:“喵……喵!”

  小夢:“哦~~”好可愛。

  沒有想到小刀真的修煉成人,小夢又驚又喜,拉著小刀到處亂跑。

  春箋麗卻把寧江拉到了另一邊,她往遠處興奮的教著小刀說話的小夢看了一眼。不管怎麼看,那兩個人長得都實在太像。她瞪著寧江:“你跟我說實話!”

  寧江道:“實話?”

  春箋麗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那孩子……真的是小刀?她是不是你和小夢在外頭的私生女?”

  寧江:“……”

  秦無顏和秦小丫兒,好歹是因為他的欺騙才差點相信,那也就算了,沒想到這一邊,他還沒開始說,春箋麗就直接往那方面去想了。喂喂,你們的思想健康一點好不好?那可是我妹……我親妹啊。

  我要是跟她有私生女,我用得著把那孩子藏起來麼?

  那可是我和我妹的女兒啊,我寵都來不及,捨得藏起來嗎?

  接下來的日子裡,到處依舊是冰天雪地。在這個天翻地覆的一年裡,從文帝星崩潰開始,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儒道崩潰,蠻夷入侵。而在這一年中的最後半個月裡,因為天下武者的實力大幅度提升,縱連已經蠻夷也開始頭疼起來。

  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在以往,武者在真正的戰場上,能夠起到的總體作用是有限的。人力有時而窮,再厲害的高手,面對著眾多敵人的圍攻,也不免氣力快速消耗。就連號稱最強宗聖的楚霸王,最後也不只是完成了萬人斬,就力竭而死。

  然而現在,天下武者的實力,盡皆提升,在耐久力這一塊上,亦是分外明顯。千軍萬馬中取上將首級,已不再是各種評書裡的假想。

  雖然在實力的大規模提升這方面,蠻族和苗人,實際上也是跟著受益的。但是一方面,華夏一方,終究是佔據著人數上的絕對優勢。以前是被儒道壓著,武道根本出不了頭,現在武道大盛,儒道崩潰,百人斬、千人斬級別的高手,就如雨後春筍一般,不斷的橫空出世,湟河以北,豪俠盡出,他們不與蠻軍在戰場上交戰,就是靠著個人的武力,尋找機會殺入殺出,連那些蠻族高層也開始有些吃不消,縱連夜裡睡覺,都要讓人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著,生怕遭遇夜裡突然闖入的華夏高手。

  另一方面,一本九陰真經,讓整個華夏的武學,提升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配合著此世界的玄氣大盛,整個武林幾乎就是在改天換地的飛速發展。而蠻族中的勇士、猛士,雖然也同樣受益,每一個都實力大增。但畢竟沒有一本九陰真經,舊有的武學理念,在這個玄氣大盛的時代裡,逐漸有些跟不上腳步,雖然蠻族高層,已經在加大對九陰真經和各種道書的翻譯工作,但是道家的各種經典,即便是對眾多的華夏人,也猶如天書,更不用說是蠻夷,那些被迫去學習華夏文字、背誦道藏的蠻族勇士,連死了的心都有。

  在新年到來的前幾日,寧江也帶著妹妹和女朋友,以及通房大丫鬟、侏儒女、小貓女一同南下。

  “哥哥,我們現在要做什麼?”小夢問道。

  其他人也一同往他看來,每一次都要弄出大事件的他,這一次,又打算做什麼?

  寧江立在崖邊,左手負後,右手握著摺扇,看著飛雪漫天的萬里山河,緩緩的道:“人無志不立,我們先定下一個小目標!”抬著手來,輕輕的揮動著:“一統天下吧!”

  寧小夢、春箋麗、秦無顏、秦小丫兒:“哦!”這個目標好小啊!

  小刀道:“喵~~”

  (本卷完)

本卷小結

  《儒道之天下霸主》第四卷“六儀擊刑”已經完結。

  對於整個第四卷,可以總結的地方並不太多,可以說,基本上都是在按著笨鳥的計畫走。

  在上一卷的結尾我就說過,這一卷會寫到戰爭,但是戰爭的殘酷性,並不是這本書的主題。

  接下來,是本書的第五卷“五方順逆”。在這一卷裡,涉及的東西會有些多。其實對於笨鳥來說,從來不怕自己的文裡沒東西寫,怕的通常都是想像力過於豐富,想寫的東西實在太多,有的時候不得不痛苦的做出取捨。

  而這一本書,到目前為止,大概是我最壓著想像力的一本書了,畢竟它是掛靠在“歷史”類,而即便如此,一些地方也已經控制不住了。^0^

  目前,本書的局部場景已經鋪開,而根據前方的各種伏筆,想來大家也知道,換地圖的事,在中後期是避免不了的。無論如何,我會盡可能的,把這一本書做得更好,同時也希望大家繼續支持笨鳥,支持《儒道之天下霸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09:52
第五卷 五方順逆

第一章 虛虛實實

  不知不覺間,歷史便翻過了一頁。

  去歲山河色變,大周王朝的局勢急轉直下。儒道崩潰,先帝駕崩,新皇登基不過數月,竟被蠻胡攻破京城,強行擄去,堪稱華夏千年未有之恥。其後,河項郡王宋弘于臨安城登基,同時立太子宋俊哲。

  以往登基之後,通常要到次年方才改元。但是在那一年裡,文帝金身出事,兩位華夏帝王一死一俘。宋弘登基時,雖然還有一個多月便到新年,卻還是急忙的改元為紹興,意圖帶給新朝一個全新的氣象。

  此時,新年已過,乃是二月。雖然新皇登基不過三個月,但已算作紹興二年。南方春暖花開,北方的許多地方,冰雪也逐漸融化。蠻族大規模沿著湟河,步步南下,雖然一路上也遭遇到了一些戰鬥,然而這個時候,朝廷上下,對守住中原早就已經失去了信心,也不願將兵力消耗在明知必敗的戰場上,中原諸城,竟是節節失守。

  駐守在京城的太尉唐郝功,此時的位置最為尷尬。去年他領著二十多萬大軍,與寧江的威遠軍一同奪回了京城,當時的他,欲與京城的諸臣共立宜濱郡王留下的、四歲的幼子為帝,誰知寧江竟是帶著威遠軍不顧而去。

  其後,南方的眾臣,共同擁立宋弘,無奈之下,唐郝功也只能跟著上表。

  宋弘登基後,並未剝奪唐郝功太尉與樞密院使之職,名義上,唐郝功依舊是大周王朝在軍事上的最高長官。與此同時,宋弘又給了他一個“昊京留守”的實職,就是這個“昊京留守”,讓唐郝功如坐針氈。

  在這三個月裡,唐郝功不斷上書,力請新帝還京,言中原不可棄,京城不可失,臨安城的君臣上下,卻又如何有這膽量?況且誰都知道唐郝功曾意圖立幼帝,昊京的兵馬,掌握在他的手中,君臣還朝,誰又知道他會否做些什麼?

  此刻,雖然位居三公,身為樞密院使,手中也擁有數十萬兵將。但是面對著冰雪融化後,開始南下的蠻軍,昊京上下心膽皆寒,每天都有兵士逃亡之事。其間,唐郝功曾派出武將邢行領著五萬人馬,前往程州駐紮,結果這五萬人馬還在路上,就發生炸營之事,人人互相殘殺,邢行直接死於非命,五萬人馬,最後活下來的不過百人。此事傳回昊京後,上下震動,老百姓無法明白炸營之現象,更言蠻族人人都會妖法,驚恐萬分。

  誰都知道,雖然去年蠻軍第二次度過湟河時,唐太尉擁有收復京師之“大功”,然而當時之所以能夠收復京師,全都靠的是狀元寧江和他的威遠軍,徹底殲滅了蒙郁大軍,京城裡的蠻軍面臨著整個冬季的孤立無援,不得不先行撤退,唐太尉撿了個大便宜罷了。

  如果留在京城的是寧狀元和他的威遠軍,大家還能夠有些信心,畢竟,隨著整個儒道的崩潰,到目前為止,也只有寧江在兩次面對兵力相當的蠻族軍隊時,是以大勝收場,其它各州各府的軍隊,無一不是慘敗,甚至可以說是敗得慘不忍睹。

  被硬生生安了個“昊京留守”的唐郝功,很是後悔自己不夠聰明,沒有學那姓寧的小子先撤一步。此刻被綁在京城,與蠻軍作戰,全無信心,未戰先逃,結果也必然是被南邊的朝廷問斬,竟是戰也不是,逃也不是。

  好在,在這種艱難的處境下,竟然有好消息傳來。整合了一部分北方潰逃的兵將的甘玉書,竟然在許多武林人士的配合下,利用蠻族先頭部隊的自大和急躁,用各種手段,打了幾場翻身仗,在一定程度上,拖延了蠻族先頭部隊的速度。

  這讓唐郝功大喜過望,想著或許還是有守住京城的可能。然而緊接著,邪相神冊宗倍竟從北羅調來了不知何時造出的十艘樓船,從湟河的入海口逆流而上,將兩萬蠻兵,直接運過湟河。面對著突然逼近的兩萬蠻軍,坐擁全天下最大堅城的京城二十萬大軍,以及上百萬百姓,盡皆色變,惶惶不可終日。

  雖然蠻族大軍南下,意圖一統中原,但其實後方也並非太穩。在蠻族南下之前,便已在湟河以北的民間紮下根基的新墨門,整合起了最底層的武林人士,同時在百姓心中擁有極高的聲望。他們放棄州府,竟靠著老百姓的幫助,對蠻軍的後方不斷進行騷擾。

  蠻軍雖然對新墨門和敢於反抗的百姓,進行強勢鎮壓。然而有人在暗中帶領的百姓,已不再是一盤散沙,不管蠻族用了多少殘酷手段,各處的反抗竟也還是愈演愈烈。

  此外,保甲法也在中原大片的土地上,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在朝廷勢弱的情況下,各地的民兵、團練紛紛崛起,勢力交錯,雖然對蠻族的入侵,無法起到有效的抵抗作用,但因其彼此抱團,盤虯交錯,形成了一股股斬不盡,殺不絕的地方勢力,且因為近來的玄氣大盛,高手如同雨後春筍一般,時不時地冒出,在這種情況下,縱連蠻族也不得不採用、對一些地頭蛇進行分化拉攏又或是默許存在的態度,原本的屠城手段又或是抓華夏人做“兩腳羊”的方式,也不敢再輕易為之。

  因為蠻軍的確是勢大,自不免有些江湖敗類又或是地方豪強,紛紛投向蠻族,甚至還有不少見勢不妙的讀書人,開始為蠻族的“天命”背書,想方設法的為蠻族對華夏的統治尋找正當性,以期在將來蠻族入主天下時,自己也能夠分一杯羹。

  這些投向蠻族的江湖敗類,大多被用來對付開始令蠻族高層大感頭疼的新墨門。而拜火教也趁著時局的變化,在湟河以北大肆發展信徒,與新墨門形成了多次激烈衝突。然而新墨門紮根於民、敵進我退的詭異戰術,竟是讓它的敵人始終找不到有效的剿滅手段,兩河之間與江南的天地會,也在暗中不斷對新墨門提供資源和幫助,使得蠻族佔領區的墨者,竟有越殺越多的趨勢。

  時局的變化,在這一刻,已經開始超出了所有人的控制,時代的大變遷無法避免,卻已沒有人能夠再輕易看穿它的走向。

  而這個時候,原本一團亂麻,仿佛要將周邊所有的一切全都拉進泥潭的西南七路,反而在一定程度上平靜了下來……

  ※※※

  “根據老大和二哥那傳過來的消息,目前在西南七路,一共存在著三股大勢力,”秦無顏拿著從遠方傳遞而來的情報,立在青年的身後,輕聲的報告著,“其中一股,乃是鳴山紅巾軍,首領是混世魔王宗相的養女,其真名無人知曉,大家都將她喚作紅娘子,如今已經是宗師級的高手,其武學喚作禹神紫蛟九變,所率兵將,乃是宗相遺留下來的義軍。這鳴山紅巾軍,在西南方的民間,擁有極高的聲望,但也因為她與混世魔王宗相之間的繼承關係,從一開始,就受到了朝廷的強力鎮壓,直到她不知從哪尋來了‘鬼軍師’為助力,局面才開始逐漸好轉,從眼看著就要被剿滅的流寇,成為有資格掃平西南的一方豪強。”

  繼續道:“鬼軍師乃是鳴山紅巾軍如今理所當然的二號頭領,雖然他進入鳴山也不過兩年多。剛入鳴山時,他似乎也犯了不少錯誤,甚至差點讓整個鳴山紅巾軍全軍覆沒,然而紅娘子卻依舊對他信任有加。直到鬼神林一戰,鬼軍師帶著整個鳴山紅軍巾置自身於絕境,在所有人都以為紅巾軍就此覆滅之際,他竟帶著紅巾軍,大破朝廷派去鎮壓紅軍巾的霍州軍,攻入霍州城。就是這一戰,徹底改變了西南七路的整個形勢,使得朝廷對西南七路的掌控急轉直下,儒道還未崩潰之前,整個八番安撫司就已經被一鍋端,如今更是無力插手。其後,鬼軍師在紅巾軍中的地位扶搖直上,其自創的九死霸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紅巾軍擴展地盤的過程中,鬼軍師採用誘敵之術,以二千兵馬,置自身於無險可守,無路可逃的碧江口,當時,號稱西南七路實力最強的天命軍,以二萬人馬,試圖將他一舉擊潰,結果鬼軍師竟是硬生生的以這兩千兵馬,擋住十倍之敵,纏住對面的精銳之師,硬是堅持到紅娘子將天命軍的後方擊潰,天下震動,鬼軍師的九死霸術,也因鬼神林與碧江口的這兩戰,而名揚天下……老爺?老爺?”

  眼看著老爺看向窗外,嘴巴微張,有些失神的樣子,秦無顏移了移身子,悄悄的從老爺的身後看去。

  只見遠處的陽光下,小夢姑娘和小刀兩個人,正背對著他們這一邊,勾著手兒,扭著屁股,發出喵喵喵的叫聲。

  她心中好笑,小刀雖然修煉成人形,但以往畢竟做了太久的喵咪,話兒都說不清楚,於是姑娘自告奮勇的,要教小刀說話。

  然而現在這個樣子,哪裡是姑娘在教小刀學說話?這都成了姑娘在跟著小刀學喵叫了。

  只是,再往老爺看去,此刻的老爺,整個人都看呆了的樣子,簡直都要流出口水來。

  此刻的小刀,頭上的貓耳和臀後的貓尾依舊無法變化,因為沒有上街,自也沒有將它們刻意隱藏。貓耳一晃一晃,貓尾從短裙後伸出,搖來搖去,裙下是光潔的小腿。小夢姑娘不知從哪弄來了尖尖的貓耳,竟也戴在了腦袋上,兩人除了一個大,一個小,看上去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如同姐妹,喵喵叫的歡笑聲中,讓這個春暖花開的日子更添喜慶。

  “老爺?老爺?”秦無顏小聲的道。

  這一刻的青年,看著窗外的戴在貓耳朵,喵喵叫的少女,和她身邊的小女孩,簡直看得癡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左手負後,右手握在嘴前,輕咳一聲:“那個……說到哪裡了?”

  秦無顏說道:“鬼軍師和他的九死霸術……”

  “九死霸術?”青年露出好笑的樣子,心中想著,子晉那傢伙,也開始狡猾起來了啊。

  “置之死地而後生,置之絕地而後起,置之淵地而後騰……老爺,這九死霸術,真有這般厲害?”

  “虛虛實實,這是兵家慣用的手段。”青年笑了一笑,並沒有過多的向通房大丫鬟解釋。

  雖然“鬼軍師”的九死霸術,現在傳得神乎其技,尤其是鬼神林與碧江口這兩場戰役,被當成了鬼軍師九死霸術的最強明證。然而青年知曉,實際上,這就是兩場被逼到絕路,迫不得已的險戰。

  紅娘子和百子晉的先人,肯定是有一定的淵源的,紅娘子也早就知道百家傳有《陰符》。

  紅娘子找上百子晉的時候,整個鳴山紅巾軍實際上已經到了最危急的關頭,否則的話,她也不會寄希望於初出茅廬的百子晉,當時的時局,對她來說,已經到了不得不去寄希望於“奇跡”的地步,哪怕海面上的一點浮萍也要抓住。

  鬼神林與碧江口這兩場翻身仗,都是迫不得己之下的絕地反擊戰,能夠成功,實際上是帶著一定的幸運成分的。但是事後,百子晉卻很聰明的利用了這兩場勝戰,仿佛對他來說,最後的勝利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以弱勝強、絕地反擊,明明是迫不得己的求生戰,卻被宣傳成了成竹在胸的超凡謀略,緊接著更是編出“九死霸術”這一名震西南的絕技,使得後面的敵人,沒有誰再敢將他逼向死地,從而無形中,為他贏取了更多的戰略空間。

  正因為並不存在真正的九死霸術,鳴山紅巾軍才拼命對此進行宣傳,要是真的有這種奇術,百子晉反而不會蠢得讓它眾人皆知。但是另一方面,當人人都相信“九死霸術”真的存在的時候,百子晉也就確確實實擁有了這樣的本事,這種微妙的情形,也只有寧江這種真正精通兵法的人,才能夠看穿。

  虛虛實實,變幻莫測,他果然沒有看錯,百子晉的確是兵家和奇門術數上的天才。

  他看著遠處喵喵叫的妹妹,心不在焉的問:“你說西南七路,目前最強的勢力有三股,另外兩股又是誰?”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09:52

第二章 突發事件

  秦無顏說道:“除了鳴山紅巾軍外,另有一股勢力,使得鳴山紅巾軍暫時也無可奈何,這就是原大周武將宇文辟。宇文辟,原本受封為懷化大將軍,在八番安撫司被西南路各方的反叛軍攻陷後,朝廷任命了新的八番安撫司,毫無疑問,也是一名儒將。然而儒道崩潰後,宇文辟因為不甘心一名已經失去文氣的文人,在自己的頭上指指點點,屢屢與上司發生矛盾,最後竟當眾斬殺上司。按著階級法,宇文辟這等做法,本是要擒回京城斬首示眾,然而朝廷迫於形勢,竟是假作並無此事,反而進一步助長了宇文辟的氣焰,其官兵也成了他的私兵。後來苗兵佔據巴蜀,宇文辟自知不是鶓哥敵手,主動依附鶓哥,成為了鶓哥伸向西南七路的急先鋒,有苗兵做後盾,宇文辟的軍隊更是囂張,雖然在西南路聲名極差,卻是無人能制。”

  青年點了點頭,西南七路當前的局勢,已經跟他的上一世,有著極大的區別,鬼軍師與紅娘子的提前相遇,讓西南七路以極快的速度崩盤,連他這一邊的陣腳都為之大亂。但反過來,有弊也有利,從好的一面來講,就是在上一世裡,鶓哥出巴蜀時,西南七路正好處在最混亂的時局,鶓哥的軍隊幾乎是橫掃西南。

  現在,因為西南方的提前潰爛,在儒道崩潰時,混亂不堪的西南各路義軍,在經過了大規模的廝殺後,反而形成了一定的整合,從戰略層面,無形中也牽制住了鶓哥的苗兵。

  不管是蠻族還是苗人,當他們迫不得己,開始實施以華制華制策的時候,雖然整個華夏的分裂依舊無法避免,但至少,蠻夷已不再是如同上一世裡,那般橫衝直撞,對猶如一盤散沙的華夏百姓到處殺戮。

  而其中,寧江為相時強行推行的保甲法,顯然也起到了無可忽視的作用,在一團混亂之下,因為保甲法的存在,各處地方豪強紛紛抱團,連那些武林人士也不例外,在這種情況下,不管是蠻族還是苗夷,想要真正的佔領華夏,遇到的阻力都要大上許多。

  當然,地方勢力的抱團,在一定程度上也弱化了朝廷的權威,這個就不是寧江所要考慮的事了。不客氣的說,在另一個世界歷史上的北宋末年,趙宋朝廷自身無能,還生怕各路勤王義軍坐大,拼命扯各路義軍後腿,才是長江以北盡皆淪陷的最大因素,所謂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不過是建立在趙宋王朝自己這邊全是豬隊友的情況下,宗澤、岳飛等名將,以及眾多擁有著一腔熱血的勤王義軍的領袖,不是敗於敵人,而是敗於那些“自己人”的不斷打壓和掣肘。

  秦無顏繼續說道:“第三股勢力,乃是斷稼山的‘斷塵囂’楚瀚冠。此人原本就是有名的宗師級高手,最初起兵之時,成為混世魔王宗相的副手,後來與宗相生出矛盾,另起爐灶,竟也慢慢坐大。斷稼山這一路的義軍,與鳴山紅巾軍本質上算是同根同源,最初都是迫不得己,被迫反抗朝廷的、活不下去的百姓,但或許也就是因為這一點,兩方矛盾最重,乃是真正的勢不兩立。楚翰冠自身實力超絕,又重用謀士刁紀銘,這刁紀銘擅長用計,詭計多端,實是不容忽視。另外,二哥那一邊暗地裡傳來消息,說楚翰冠前些日子,與長河武林盟盟主‘無衡劍斷’潭如海在暗中會面,雖然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但在那之後,兩方人來往密切,斷稼山與長河武林盟,恐怕已經有了密約。”

  寧江笑道:“還有這樣的事?”

  秦無顏往他看了一眼:“老爺,長河武林的人,現在越來越放肆了,在暗地裡,處處跟東南武林的人作對,還想方設法的抹黑老爺你,老爺,我們可要給他們一些教訓?”

  寧江道:“無妨,先由他們去。不怕他野心大,就怕他沒野心,呵呵,野心勃勃卻又愚蠢可笑,這樣的人是最好對付的。既然沒有辦法併吞掉東南武林,那還不如老實一些,先在暗中積聚力量,現在這樣,對付不了我,卻又不甘心,想盡辦法來噁心我,不過是鼠目寸光的可笑之舉。”

  他陰陰冷冷的道:“暫時不用去管他們!只要抱定抗蠻的大義,他們最多就只能做些小動作。”

  眼看著,小夢和小刀往他這一邊走來,一大一小的兩個妹妹,貓耳顫動,百媚千嬌,粉妝玉琢,玲瓏可愛,讓他心中樂開了花,那冷酷的面容,也不由得緩和了許多。

  秦無顏道:“除了這三方,西南方還存在著一些小勢力,但都不成氣候。比如普安番王圖賴,原本是嶺南的土司,被任命為普安宣撫司宣撫使,說到底不過是安慰性質。西南方暴亂後,靠著天高皇帝遠,劃地稱王,也只敢自稱‘番王’,儒道崩潰之後,有過一些不安分的舉動,卻被鳴山的紅巾軍輕輕鬆松的狠揍了一頓,嚇得又縮了回去。此外還有箭雁嶺,其頭領姓舒名暢,有弟兄十七人,合稱箭雁十八雄,這舒暢本身,倒也真正稱得上是義薄雲天、替天行道的義士,但這箭雁十八雄,有強有弱,有好有壞,只重義氣,全無章法,不過是靠著江湖義氣集結起來的賊寇罷了,不足為慮。而其他的,地方豪強頗有不少,但也僅此而已。”

  寧江點了點頭,道:“無顏,這一趟,我會帶著小夢和箋麗到西南去一趟,東南武林這一邊的事,暫時就由你和秦澤看著,與長河武林那一邊,先不要起衝突。慢慢的弄清長河武林盟中的內患,靜若處子,動如雷霆,要麼不做,真要做,就一口氣徹底解決,小打小鬧的齷齪之舉,毫無意義。”

  秦無顏道:“奴家明白!”

  小夢牽著小刀走了過來:“哥哥,我和小刀去洗澡了喵!”

  寧江握扇微笑,正想說自己跟她們一起去,外頭卻有馬蹄聲奔飛速入院。他抬頭看了一下,院子周圍,有他安排的眾多高手守護著,來人能夠直接策馬而入,自然是他的人,而且在天地會中地位不低。不過如此急切的馬蹄聲……看來事情不小。

  他負手而出。

  很快,來人就在他的面前跳下了嘛,竟是秦川五義中的老三秦坎。秦坎捧著一封秘信,呈了上來:“老爺!”

  寧江將信接過,拆信一觀,不由得皺了皺眉:“紅蝶公主?有趣,有趣!”

  ※※※

  傍晚的時候,春箋麗帶著秦小丫兒,一同回到院子。

  在她們身後,還跟著一輛馬車。原本,兩人是因為即將跟著寧江前往西南,於是買些路上需要的東西,誰知道逛著逛著,竟然收不了手,無用的東西越買越多,竟然裝了整整一車,而這些東西,路上基本上是用不上的,現在想來,純屬浪費銀兩。

  進入後院,便看到秦無顏已經在那等著,看到她們後,秦無顏道:“箋麗姑娘,老爺讓你去找他!”

  春箋麗把滿車的東西扔在那裡,也沒有再去管它們了。秦無顏朝著小丫兒瞅了一眼,小丫兒縮了縮小巧的身子,趕緊道:“都是箋麗姑娘要買的。”

  秦無顏面無表情的伸出手來,聚掌如刀。小丫兒定在那裡不敢躲閃,然後腦袋被手刀輕輕的敲了一下。

  春箋麗進入寧江房中,只見小夢也早就已經待在這裡。

  讓她坐下之後,寧江負手道:“原本打算,帶你們一起到西南方去的,不過突然發生了一些狀況,我必須在今晚趕完臨安府,西南方,恐怕要你們幫我走一趟了!”

  春箋麗錯愕的道:“你不跟我們一起去了?”以她和小夢現在的本事,行走江湖自然是綽綽有餘,不過原本是說好一起上路的,寧江走得這麼突然,多少有些超出她的意料。畢竟在她的印象裡,寧江的每一步仿佛都是計畫好的,很少有臨時改變主意的事發生。

  寧江說道:“嗯,有一件突發狀況,也只能由我去處理,小刀和小丫兒就都跟著我,無顏會在暗處配合你們。實際上,你們這一趟,也不是什麼大事,主要是有兩件事情,需要處理一下,第一件事,是幫我帶一份信給鳴山紅巾軍的鬼軍師。這事說重要也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不重要,不拘時日,只要最後信送到就好。”

  春箋麗道:“另一件呢?”

  寧江道:“另一件,倒是不太好說。赫沖門的門主赫連峰,你們應該知道吧?他雖然年青,卻是天地會的骨幹。天地會最初的構架,原本就是建立在赫沖門的網路之上。在這些日子裡,他將赫沖門的死屍客棧和義莊的生意,開到了會州、仁德府、武定等西南方去,他自己也在那裡坐鎮。近來,他在暗中調查一個名為黑鬼庭宗的邪派,這個黑庭鬼宗,你們應該也聽說過一些,箋麗,那個時候,你母親與天祿祭司追蹤從天上掉下來的蛋時,就雇傭過黑庭鬼宗的殺手。”

  繼續道:“這黑庭鬼宗,做的並不只有殺手生意,還有許多更加見不得人的買賣,其中包括買賣婦孺,逼良為娼等等惡行。尤其是在西南七路糜爛的這些年裡,更是在西南各州買賣人口,劫掠少女,做了不知多少惡事。只是,黑庭鬼宗的背後人物到底是什麼人,卻一直都沒有能夠查出。近日,赫連峰在暗中調查黑庭鬼宗,無意中,查到了一條或許有用的線索……”

  春箋麗疑惑的問:“什麼線索?”

  寧江道:“冠傑莊!”

  春箋麗動容:“冠傑莊?”

  小夢在一旁歪了歪腦袋:“冠傑莊?這是什麼?”

  寧江解釋道:“冠傑莊,在興州頗有聲名,其莊主辛冠斌,以前便是知名的宗師級高手,現在實力更漲。此人仗義疏財,義薄雲天,門下食客眾多,即便是在西南七路亂成一團的混戰之中,也無人敢輕易去招惹他。”

  春箋麗訝異道:“會州豪俠辛冠斌的名號,我也早就聽說過,這人一向以俠義著稱,怎可能會跟黑庭鬼宗扯上關係?”

  寧江道:“從目前的線索來看,至少冠傑莊中,有人跟黑庭鬼宗有關,至於辛冠斌本人和黑庭鬼宗是否能扯上關係,還不好說。赫連峰想要繼續追查下去,我卻阻止了他。赫沖門做的雖然是下九流的生意,但也畢竟是生意,這種江湖上的事,不宜牽涉過多。但是黑庭鬼宗的事,我們卻不能不管,是以,我打算派一些與赫沖門明面上沒有關係的人,去查上一查。原本我是打算自己親自去一趟,此刻卻是不得不先往臨安府去,冠傑莊和黑庭鬼宗的事,暫時就交給你們了。其實這個時候,秦澤也已經過去了,你們需要做的事並不太多,只是,辛冠斌要是跟黑庭鬼宗沒有什麼關係,倒還好辦,要是真的有關,以黑庭鬼宗的實力,秦澤恐怕難以應付,加派一些人手過去,主要還是為防萬一。”

  小夢道:“哦。”緊接著卻是叫道:“我要把小刀帶走。”

  寧江道:“不行,小刀跟著我。”

  小夢瞅著哥哥:“為什麼?”

  寧江道:“這個……我還有些東西……要教她,嗯嗯,而且我還有些地方要用上她。”

  小夢失望的道:“哦!”

  當天晚上,一輛馬車連夜駛出了院子,朝臨安府方向趕去。

  馬車上,青年微笑著:“小刀,過來,讓哥哥抱抱?”

  貓耳朵的女孩兒爬了過去:“喵……”

  第二日一早,兩個少女也同樣離開了此地,前往興州。兩人各自騎了一匹馬,一路上,穿州過府,說說笑笑,終於進入了會州地界。此時的會州,經過連番的戰亂之後,已經是一片狼藉,百姓顛沛流離,慘不忍睹,到處都是賊寇來去,極不太平。

  這一日,兩人來到一處殘破的郡城,這郡城,城牆早就已經東倒西歪,時不時的有幫派分子,武林人士來來去去。兩個少女都戴上面紗,但因為原本就是青春年少,即便蒙著面紗,亦是嬌媚,自也惹人注意。

  只是,像她們這般帶著劍,對這不太平的世道毫不在意的江湖俠女,一般人反而不敢輕易招惹,畢竟像這種人,若非自身武藝了得,就必定是背景深厚。

  只是這一次,兩人方自在一處茶樓坐著喝茶,忽有三人圍了上來,其中一人冷笑道:“想不到,竟然在這裡撞見你們這兩個妖女,這次看你們往哪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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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妖女一對

  二女一抬頭,結果看到,圍上來的竟然是黃山四俠中的徐嬌龍、余智城、袁澄江三人,不由得暗自詫異,想著怎的會在這裡遇到他們?

  徐嬌龍、余智城、袁澄江分成三角將她二人圍住。其實這個時候,小夢和箋麗二人,面紗罩臉,分開來走,就算被他們撞上,他們也未必還能記得。但她們兩人走在一起,徐嬌龍又因為那一次的落水之恥,心中記恨,看到兩個走在一起、模樣相當的少女,不由得多注意了一下,那一次,在江上,春箋麗原本也就是戴著面紗的,雖然只是匆匆照面,徐嬌龍仔細一認,還是認了出來。

  雖然被這三人圍上,春箋麗卻是面無表情,故意道:“你們是誰,本姑娘並不認得你們!”裝作不認識。

  徐嬌龍冷笑道:“你們兩個為蠻夷作奸細的妖女,從中原跑到這種地方來,是又想做什麼壞事?這一次,我必定要你們好看!”那一次,他們這黃山四俠,一同保護朝廷派出的欽差,結果卻在江上被這兩個丫頭算計,雖然最後,平安將欽差送到了目的地,但是不管怎麼想,這兩個丫頭,都必定是蠻族內應,國仇私恨合在一起,她自然不能放過她們兩人。

  小夢甜甜的道:“這位姐姐,你是不是弄錯人了?我跟你們不認識啊?”

  徐嬌龍、余智城、袁澄江怒火中燒……這是把人當傻瓜了。

  “先拿下你們再說!”徐嬌龍一旋身,刷的一聲,長鞭出手,桌凳飛去。

  外頭的街面上,人人都往這邊看了過來,只見茶館裡,茶客奔逃,呯呯嘭嘭的一連串震動。賣雞的小販搖了搖頭,繼續叫賣,敲碗的乞丐搖了搖頭,繼續乞討,牽著孩子的婦女歎一口氣,往另一邊走去……又打了起來。

  現在的江湖人,真是一言不合就開打啊。

  這幾個月裡,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每一個會武功的人,好像都比以往要更厲害,為了弄清自己現在在江湖上到底算是個什麼位置,整日裡找人打架切磋,以前至少還有官府管著,現在官府裡的那些官,在失去了文氣之後,弱得跟待宰的雞一樣,能夠保護住自己就不錯了,哪裡還鎮得住場子?更可況,現在的江湖客,一天比一天厲害,厲害起來後,脾氣大了,氣焰高了,一言不合就拔刀,誰敢去惹?

  在以前,一流的武者,走到外頭,好歹也能夠算是一個高手,畢竟宗師級的,總不可能走到路上隨隨便便就撞死幾個,但是現在,宗師級高手滿地走,一流的勉強還敢露露臉,二三流的,走到外頭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會武功,這都是什麼世道啊?

  嘭的一聲,茶館的簷頂竟然在劍氣下飛了起來,一個男子悶哼中破頂而出。緊接著便是刷刷刷的光芒閃動,又有一人飛出。

  “唉,這位姐姐,我們不要打架好不好?”茶館裡傳來嬌笑聲。

  飛出茶館的,正是余智城與袁澄江,兩人落在地上,看著一左一右,牽著徐嬌龍從茶館中走出的兩個戴面紗的少女,盡皆色變。雖說他們三人的實力,遠不及他們的大哥,但在江湖上,好歹也算是名俠,這幾個月裡,同樣也是實力大漲,遠勝從前,想不到,三人聯手,竟然這麼簡單的就被這兩個丫頭擊潰?

  他們卻不知道,實際上,這兩個少女已經是留了手了。

  黃山四俠畢竟都不是惡徒,不但不是惡徒,事實上還是為國為民的俠士。那一次,春箋麗與寧小夢是為了阻止朝廷召令勤王的聖旨頒發到威遠軍,再加上黃山四俠的插手純屬意外,不得不用了下策。兩方人原本也就無冤無仇,她們自然不會為了那點小過節,就殺害他們性命。

  只是,在她們眼中,上一次的衝突乃是小過節。但是在徐嬌龍等人看來,她們兩人卻是投靠蠻族,禍害中原的敗類。徐嬌龍叫道:“不用管我……”

  春箋麗笑道:“還是管一管的好,你們不要亂動,否則,我們就殺了她!”

  兩個少女,同時扣著徐嬌龍的手腕,余智城與袁澄江自然不敢妄動。徐嬌龍又羞又氣,上一次是她落水,這一次是她遭擒,兩次都是她在拖著後腿,心中自是十分不甘心,只是再怎麼用力掙扎,身側的劍氣與炎氣壓迫而來,還是讓她難以動彈。

  就是在這個時候,一聲冷喝傳來:“兩位姑娘,你們就真當江湖無人麼?”

  說話間,驚人的氣勢,如同雷雲般壓了下來。春箋麗與寧小夢暗道“糟糕”,果然,一名漢子踏步而來,每一步,都猶如山嶽傾倒,氣勢驚人,正是“山嶽當關”傅定波。

  傅定波原本就已經是踏入宗師級的高手,這幾個月來,天下玄氣大盛,似他這種原本就以功力深厚聞名的高手,自然是跟著水漲船高。這一刻,一步一步的踏來,仿佛整個空氣都開始凝固,無形的力量緊緊的壓在她們頭頂。

  誰都知道,黃山四俠,傅定波一人獨佔了“黃山”與“俠”,其他三人,不過是與他一起湊那個“四”字。上一次在江上,春箋麗與寧小夢不過就是靠著提前設伏,結果也沒能從傅定波手中奪走欽差,只是害得徐嬌龍落水,這一次,傅定波再次出現,春箋麗與寧小夢畢竟不願真與黃山四俠拼個你死我活,一時間,也不由得有些頭疼。

  在傅定波身後,又跟著好幾人,且每一個都氣度不凡,顯然都是有來頭的人。其中一人道:“傅兄,這兩個女子是……”

  傅定波沉聲道:“她們自稱混江雙蛟,卻是在中原一帶,與蠻族暗中勾結的江湖敗類,曾試圖替蠻軍刺殺朝廷派出的欽差大臣,卻為我所阻,沒想到,現在卻跑到這種地方來。”

  此言一出,眾人盡皆動容。

  春箋麗與寧小夢雖然都戴著面紗,但是一個身穿紅裳,身材火辣,一個齊胸襦裙,嬌美苗條,即便被面紗擋著容貌,但是面紗輕薄,基本上,也能看出俱是美少女。江湖上,是是非非,難以計數,其他人看到她們與黃山四俠生起衝突,本以為乃是江湖恩怨,卻沒想到,這兩個如此嬌媚的少女,竟然會是勾結蠻族的江湖敗類。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那些人一邊暗自搖頭,一邊將兩個少女圍住。

  這些人,俱是江湖上的有名之輩,如果是私人恩怨,他們自然不好隨便插手,但既然涉及到國仇家恨,那情況自然不同。蠻族在北方,不知殺害了多少華夏百姓,這兩個少女勾結蠻軍,此刻更是當著他們的面,挾持徐嬌龍為人質,他們豈能不管?

  春箋麗與寧小夢心中俱道不妙,會州一帶,天高皇帝遠,與中原相隔遙遠,她們事先無論如何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黃山四俠,無端端的,竟然被打成了江湖敗類。黃山四俠聲名遠播,且所做之事,的的確確都是俠義之事,她們兩人來歷不明,想解釋都沒辦法解釋。

  就在這時,另一名青年排眾而出:“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徐嬌龍叫道:“秦二俠,你們不用管我,先除掉這兩個小妖女。”

  那青年道:“這個……這個……”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春箋麗與寧小夢差點笑出聲來……這不是秦澤麼?

  實際上,那次她們與黃山四俠生出衝突,藏在水裡的伏兵就是秦澤,只是當時事發突然,黃山四俠顯然並不知曉此事。

  她們原本是打算與秦澤在會州城見面的,會在這裡見面,純屬意外。只是,在這種情況下,兩邊人自然不能相認。秦澤更是暗暗叫苦,他無論如何不能讓兩位姑娘出事,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他一時間,竟也是束手無策。

  於是趕緊道:“兩位,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你們先將人放了。”

  春箋麗故作冷笑:“把人放了,你們就會讓我們走麼?”

  此時此刻,她們已經被這些人圍著,尤其是傅定波,強大的氣勢死死的壓制著她們,讓她們難以脫身,現在只是礙于徐嬌龍落在她們手中,讓傅定波和這些人無法出手。秦澤表面上說,讓她們把人放了,實際上便是在提醒她們,千萬不可放了人質,否則真的是魚死網破之局。

  春箋麗自然也沒有那麼蠢,拔出寶劍,架在徐嬌龍脖子上:“讓開!不讓開我就殺了她!”

  然而傅定波已經知道,這兩個妖女為人狡詐,上一次,連他都被算計了一番。他們不讓開,這兩個妖女絕不敢隨便殺人,要是讓出路來,讓她們挾持著人離去,誰知道她們會不會殺了人就走?像這種江湖妖女,如何能信?

  眼看著雙方形成僵局,也不知如何善了,秦澤快速動念,忽的踏上前去:“兩位既然不願放人,那秦某願意替換徐姑娘為人質,請兩位將她放了,我來替她。”

  他心中想著,劫持著徐嬌龍,終究不是辦法,倒不如讓兩位姑娘以他為人質,暗中還可配合行事。春箋麗一下子就明白他的用意,正要先故作猶豫然後答應下來,卻看到徐嬌龍扭捏的道:“秦、秦二俠,你、你不用管我!”

  春箋麗與寧小夢一同往她看去,見她一臉緋紅。

  秦澤再踏前一步,道:“嬌龍姑娘,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們傷害到你……”

  “秦二哥?”一個柔柔弱弱的聲音卻在這個時候,在另一邊響起。

  眾人一同看去,只見另一邊,一個身穿翠色衣裙的少女奔了出來,擔心地叫道。秦澤失聲道:“晴兒?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喚作晴兒的翠裳少女,原本就在人群中看著,眼看秦澤主動上前,要充當這兩個妖女劍下的人質,一時擔心的跑了出來。此時,突然意識到自己被所有人注視著,臉蛋羞紅,卻還是忍不住叫道:“秦二哥,你、你不要過去,我、我來替她。”顯然是生怕秦澤遇到危險,雖然亂了方寸,竟是要以身相代。

  秦澤趕緊道:“晴兒,你先退下去!”

  這一邊,徐嬌龍看看秦澤,又看了看那個柔柔弱弱,也不知是什麼來歷的翠裳少女,怔了半晌,失落的扭過臉去:“這不關你們的事,她們要殺,那就殺我好了,反正、反正……”反正她現在不想活了。

  春箋麗與寧小夢一同將眼睛斜向秦澤。

  腳踩兩隻船?想不到你是這樣子的秦二。

  情況再一次陷入了僵局,就在這個時候,忽的有人大喝:“何人在這裡鬧事?”

  只見大片穿盔帶甲的兵士湧了過來,將眾人團團圍住,強弩紛紛上弦,對準眾人。有人踏步而出,冷笑道:“這不是傅兄麼?真是好久不見。”

  說話之人,面窄額高,身形較瘦,看上去一身精煉。傅定波一眼認出此人乃是華山黑鶩段鷹,於是淡淡的道:“原來是段兄,今日又在哪裡,為誰當狗腿子去了?”

  段鷹怒視著傅定波,殺氣狂卷。傅定波心知,在這些日子裡,就連此人也是功力大漲,但卻全然不懼。

  只是,周圍一下子湧出眾多兵士,且強弩在手,傅定波、秦澤等人一時間,自也不願生出更大風波。

  一名青年將領,卻在這時,身披鎧甲,騎在高大的戰馬,在一批高手的保護下,從密集的士兵中策馬而出。這青年將領第一眼,便先看到挾持著徐嬌龍的兩個戴面紗的少女,雖然這兩個少女面紗輕罩,被她們挾持的徐嬌龍、以及另一邊亂了方寸的翠裳少女模樣亦是不錯,但不管是誰,到這裡的那一瞬間,還是會忍不住的被這兩個少女所吸引,而且下意識的便生出這兩個少女若是揭開面紗,絕對要比身邊的其他女子更加美麗的念頭。

  這郡城,顯然早就已經在這青年將領的掌控之下,人群中,有眼線快速奔出,在他身邊悄然上報。青年將領略伏著身子,聽其說完,身子立直,又往那兩個被這些豪俠視作江湖敗類的神秘少女看了一樣,環視周圍,大聲喝道:“本將宇文鯤在此,爾等聚眾鬧事,是要視王法如無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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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殺父之仇

  這青年將領大聲吆喝,顯然是要替那兩個戴面紗的少女出頭。

  那些將兩個少女圍著的俠士,心中卻更加鄙夷,想著果然是勾結蠻夷的妖女。

  原來,這些兵士,雖然穿的都是華夏軍的兵服,實際上卻是隸屬于懷化大將軍宇文辟。宇文辟自殺了上司之後,實際上已經掌握了八番安撫司的兵馬與實權,並且勾結鶓哥,試圖統治西南七路。

  而大周王朝,內憂外患,風搖雨墜,對於宇文辟的犯上作亂,反採取了綏靖之策,不但沒有撤銷宇文辟的職權,反刻意拉攏,以此討好他背後的苗軍,也正因此,宇文辟雖然勾結西嶺苗軍,實同叛軍,名義上,竟仍然是大周朝的武將,如此可笑之事,也算是亙古未聞。

  而這宇文鯤,卻是宇文辟的第二子,同樣是一邊依附苗軍,一邊被大周朝廷封官。此刻,北方中原的土地正在大批淪陷,眼看著,昊京都已經保不住了,大周朝廷對西南七路,自然是再無力鎮壓,西嶺苗軍在佔據整個巴蜀後,目前的經略方向乃是長河上游,宇文父子在這一帶,實際上已經等同于土皇帝。

  俠以武犯禁,任何勢力,對於自己地盤上的江湖人,都是頗為頭疼的。尤其是現在,狼煙四起,江湖也跟著一片混亂。雖然如此,軍隊畢竟是軍隊,不管是人數還是資源上,都佔據著絕對優勢,對於一些渴求權勢的江湖人,也能夠以更多的好處進行招攬。

  此刻,宇文鯤擺明瞭要替這兩個“妖女”出頭,傅定波等雖然面寒如水,一時間,卻也毫無辦法。不客氣的說,即便他們不齒宇文父子的為人,與宇文辟為敵,受到八番軍的追殺,大周朝廷也絕對不會為他們這些江湖人出頭。

  雖然如此,徐嬌龍落在這兩個妖女手中,他們自也不能就這般離開,於是一同死死的瞪著兩個妖女。

  秦澤踏前一步,當著眾人的面,朝春箋麗與小夢姑娘道:“兩位何不將人放了,我們就此離開,暫時各不相干?”

  春箋麗與寧小夢對望一眼,既然軍隊已經出動,看上去是打不起來了。於是一同將徐嬌龍往前一推,徐嬌龍跌跌撞撞的,栽入秦澤懷中,秦澤趕緊將她扶住。

  余智城、袁澄江,以及其他人一同看向傅定波。傅定波沉聲道:“走!”

  傅定波領著眾人轉身離去,那翠裳少女來到秦澤身邊,低聲道:“秦二哥?”

  秦澤道:“晴兒,我們先離開這裡。”帶著徐嬌龍與翠裳少女一同離開。

  這些人在江湖上都是叫得出名號的,宇文鯤自然也不願隨便得罪,自是任由他們離開。又看向那兩個妖女,只見那兩個妖女立在茶館前,俱是冷笑的樣子,於是微笑下馬,來到她們面前,施施然道:“這些江湖莽夫,整日惹是生非,讓兩位姑娘受驚了!此郡安寧,本是我的責任,兩位姑娘若是不棄,本將願盡地主之誼,請兩位姑娘到莊上做客,還請兩位姑娘原諒本將治理不嚴之罪。”

  他見這兩個少女嬌嬌媚媚,心中已是頗為意動。更何況,膽敢跟那些江湖高手作對,顯然也是有本事的人,是以有心結交。

  在進入會州之前,春箋麗與寧小夢,對西南七路的局勢,就已經做過了一些調查。春箋麗知曉,宇文辟一共有三個兒子,這三個兒子為了家業的繼承權,同樣也是明爭暗鬥,宇文鯤的大哥宇文鵬身為長子,天然的就佔據著優勢,在八番軍也有著一定的地位,宇文鯤在軍中的權勢,無法跟其兄長相比,於是便盡可能的結交江湖高手。

  真正有俠名,有聲望的武林中人,不屑于宇文父子的所作所為,自然不是隨隨便便就結交得到的。會投靠宇文父子的,基本上也都是原本在江湖上就難以有立足之地的江湖敗類。

  而經過這一齣戲,她們兩個顯然被打入了“江湖敗類”這個名冊裡,對此,兩個少女也有一些哭笑不得。

  寧小夢往春箋麗看來,想著該如何做才好?春箋麗則是心中快速動念,她們要是就這樣離開,指不定黃山四俠和那些人,不會在城外守著她們,到時候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倒不如就跟著宇文鯤的軍隊離開,況且,看這樣子,宇文辟有心招攬她們,對她們來說,或許也是可堪利用之處,從目前的局勢來看,寧江應該是打算讓威遠軍和鳴山紅巾軍達成合作意向,才讓她們到鳴山去找那什麼鬼軍師。

  如果能夠借著這個機會,接近宇文辟,一劍斬了宇文辟的狗頭,說不定寧江便會誇她厲害,她和小夢也算是超額完成任務。

  於是淺淺一笑:“多謝將軍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盡。”

  她這一笑,媚術暗施,仿佛春風拂面,宇文鯤酥軟得整個人都差點化了。

  寧小夢則是想著,自己江湖經驗不足,這些事就交給箋麗處理好了。於是握著寶劍,雙手抱胸,做出冷冷酷酷的樣子,一眼看去,活脫脫的女殺手……

  當下,宇文鯤便帶著他身邊的護衛,邀請兩個少女一同上路,箋麗與小夢原就有馬。眾人在軍隊的保護下,策馬前行。

  “華山黑鶩”段鷹在宇文鯤所招攬的高手中,實力最強,地位也最高。雖然在江湖上名聲不好,但以往亦是准宗師級的高手,如今更是踏入宗師級別。雖然按著某個青年的說法,現在“連阿貓阿狗都可以晉階宗師”,但說是這麼說,宗師級的高手,在江湖上也沒有到真正爛大街的地步。宇文鯤對他亦一向頗為尊崇,以師尊之禮相待。

  段鷹號稱華山黑鶩,傅定波號稱黃山大俠,兩人以往就有不少過節,只是那個時候,段鷹總是被傅定波壓住一籌。這幾個月裡,段鷹實力大增,已經擁有宗師級的境界,原本有心找上傅定波麻煩,誰知再次踏入江湖後,發現人人都是實力飛升,武功突然拔高的,並非只他一人。

  而在适才,傅定波雖然礙著這兩個少女手中有人質,並未出手,但是散出來的氣勢,卻是極為驚人,仿佛有無形的山嶽壓制全場,看得段鷹心中暗驚,知道自己實力突飛猛進,但傅定波恐怕比他更甚。

  然而這兩個丫頭,在傅定波那般的驚人氣勢下,卻是絲毫不懼,單是由此,便可以知道,她們兩人的實力,必定也超出了普通的一流高手。

  雖然如今,玄氣大盛,再加上九陰真經的出世,整個武道的層次都在快速拔高,但是以她們兩人的年紀,有這樣的成就,仍是讓人刮目相看,於是段鷹便試著打探她們的師門和出身來歷。

  春箋麗當然不會將她們的真名說出,故意說道:“小女子姓薛名紅線,這是我師妹聶隱娘,她性子不好,一向不愛與人說話,你們不要怪她!”

  寧小夢騎在馬上,裝出陰陰冷冷的樣子:“哼!”

  薛紅線與聶隱娘,是寧江閑來無事時,與她們說的兩個劍俠故事裡的人物。她們並不知道,其實寧江也不過就是把另一個世界裡《唐傳奇》中的小故事抄襲過來,畢竟這個世界沒有唐朝,自然也沒有《唐傳奇》,他就是抄了,也無人知曉。

  春箋麗與寧小夢自己便是用劍的,聽著寧江故事中那種飛天遁地,能夠千里之外取人首級的女劍俠,分外新奇,記在心中,期待著自己在將來也能夠做到。此刻剛好需要用到假名,春箋麗一時間想不出好名字,乾脆便將故事中的“薛紅線”、“聶隱娘”這兩個名字借用過來。

  至於小夢,除了自身的江湖經驗不如箋麗之外,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這是突發事件,兩人在此之前,並沒有串通好來,於是乾脆裝出不愛說話的樣子,讓箋麗一人來應對,以免兩人說話時,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彼此矛盾。

  春箋麗恨聲道:“我們師妹二人,乃是中原人士,之所以從中原跑到這裡來,實是為了對付一個人。”

  宇文鯤好奇的問:“紅線姑娘說的那人是……”

  春箋麗握著寶劍,咬牙切齒:“惡賊寧江!”

  提到寧江之名,宇文鯤、段鷹等人盡皆動容。身為儒道的最後一位狀元郎,明明不會武功,卻當上了東南武林盟主,一本九陰真經改變了天下武林,曾是朝廷上變法的急先鋒,又大破蒙鬱的精銳蠻軍,斬殺蒙郁,成為蠻族入侵華夏以來,整個華夏最耀眼的名將。

  宇文鯤道:“兩位姑娘,與他有仇?”

  春箋麗惡狠狠的道:“殺父之仇!”

  其他人再次動容,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難怪她們會為了追殺寧江,千里迢迢從中原跑到這裡來。

  宇文鯤道:“那姓寧的傢伙,究竟對兩位姑娘的家人做了何事?”

  春箋麗雙目冒出怒火:“家父姓薛名嵩,我師妹的父親姓聶名鋒,都是朝廷委任的儒將,其實也沒有犯下什麼大罪,不過就是按著軍中慣例,多拿了一些軍餉,去年那姓寧的為相時,竟然將他們問罪斬首,害得他們死於非命,這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其他人一聽,立時恍然大悟。

  去年夏季,先帝宋劭還在時,曾以寧江為相,其第一個決策,就是整肅軍中克扣成風的所謂“慣例”,為了殺雞駭猴,著實殺了一批將官,這兩個少女的父親,看來就在其中。話又說回來,被殺的那些將官,基本上都是貪墨軍餉、克扣兵糧到不殺不足以定軍心的腐敗分子,單是由此,便可以知道她們的父親是個什麼樣的東西。

  春箋麗繼續道:“為了報殺父之仇,去年寧江那混蛋與蠻軍作戰時,我二人親入蠻軍軍中,求見蠻族大將蒙郁,並受他之托,前去刺殺朝廷派去寧家軍宣旨的欽差大臣,誰知竟被那姓傅的所阻,功虧一簣。可恨那姓傅的,我師姐妹為父報仇,天經地義,礙他們什麼事了?竟被他們橫生枝節,還什麼黃山四俠,不但不幫我等弱女子殺父之仇也就罷了,還壞我師姐妹的好事,這等人也配稱大俠,我呸!”

  別人哪裡不配稱大俠了?其他人有些無語。

  說到底,就是這兩個人的父親貪贓枉法還不收斂,被天子和寧江斬了,然後為了報仇,她們直接勾結外族,引狼入室,被人破壞了後,反過來說別人不配稱俠,果然是上樑不正下樑歪,有什麼樣的父親就有什麼樣的女兒。

  具體情況,宇文鯤等人自然並不知曉,但是黃山四俠剛才之所以與這兩個少女生出衝突的原因,他們卻也已經探清,“山嶽當關”傅定波力指這兩個少女,曾勾結蠻族,刺殺朝廷欽差。

  雖然與傅定波是敵非友,但也正因為是多年的敵人,對於傅定波的為人,段鷹自是頗為瞭解。傅定波一向以俠義自居,既然當眾揭發這兩個丫頭是江湖敗類,想來她們也的確不是什麼好人。現在聽她們這般一說,連段鷹等人也不由得大搖其頭,想著果然是妖女。

  雖然如此,此刻聚集在宇文鯤身邊的這些人,原本也就都不是什麼俠義之輩。俠義二字,哪裡及得上到手的實惠?與金銀財寶比起來,忠孝仁義全都是自討沒趣的笑話,眼看著大周王朝朝不保夕,不懂得趁著天下大亂,為自己撈取好處的,都是蠢貨。縱觀歷史,最後能夠成大事的,哪有一個是真正的仁義之輩?

  也正因此,對這兩個為了私仇而不顧國恨的江湖妖女,他們反而更感親切,於是紛紛幫著,破口大駡,罵那寧江妄殺忠良,看似為國為民,實則小人一個,抗拒蠻軍之舉更是禍害百姓,把天下無辜百姓捲入戰火,兩位姑娘為報血仇,出生入死,千里迢迢奔波江湖,實是大孝,相助蠻軍儘快平定天下,實為大仁。

  如此大仁大孝,才是真正的江湖俠女。

  春箋麗原本就是瞎編故事,為她和小夢找個背景,此刻聽著這些人的大力吹捧,一時間反而無語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09:53

第五章 蝶之體質

  騎馬出了城門,期間,段鷹試圖探出“薛紅線”與“聶隱娘”兩人的師門,春箋麗卻藉口說她們並無門派,只是從小就有一異人,看她們天資超絕,傳授了她們一些武學。

  段鷹見她們不肯說,自也沒有再繼續追問。畢竟江湖上,不願透露自身武學來歷的人多了去了,就憑她二人的所作所為,她們的師父恐怕也不是什麼見得光的正派人士。

  一路上,宇文鯤不斷透出招攬之意。這般漂亮的兩個姑娘,哪怕是不會武功,帶在身邊也是養眼,更何況,既然敢跟黃山四俠對著幹,恐怕至少也是一流頂尖。以他的身份,不管到哪裡去,身邊都要帶著護衛,若是能夠帶上兩個千嬌百媚的少女做侍衛,自然是頗為光彩的事,說不定還能夠侍著侍著侍到床上去。

  春箋麗卻是一邊微笑著應付,一邊做出雖然承他這一次幫忙的情,卻又嫌跟著他沒有什麼前途的樣子。宇文鯤聽出她的言外之意,想著這兩個丫頭也實在是勢利得過分,卻也拿她們毫無辦法,畢竟他自己在家中,的確只是二公子。

  更讓他心中暗惱的是,至少這位紅線姑娘,還會和他說說話,那一邊的隱娘姑娘,簡直連理都懶得理他。好歹剛才我也幫你們解了圍,這丫頭怎的這般態度?

  只是心中雖有不滿,但另一方面,卻也更是心癢難耐。以他的地位,不知多少人投懷送抱,但像這般嬌媚偏偏還看不上他的少女,卻是少見,不由得愈發的獻起殷勤。

  不知不覺間,他們到了西邊數裡外的一處豪華園子。園子是新建的,占地極為寬廣,進入內中,雕欄畫棟,仿佛生生的將一整座江南水鄉的園林搬了過來。這一路上,兩個少女所過之處,可以說是民不聊生,到處一片殘破,這裡卻是這般奢華,單是以此,便可以知道宇文氏如今在會州的權勢地位。

  宇文鯤領著兩個少女,穿過豪宅,進入園中,一座座奇石,錯落有致,又有清水引來,建成園中之湖,再搭上各種精美的雨亭、樓閣。他一邊介紹著園中的風景,一邊得意的往兩個少女看了一眼。卻見這位紅線姑娘笑道:“這園子建得還算不錯,比得過我家以前在京城外,用來踏春時落腳的小圓子了。”

  宇文鯤滯了一滯,想起她們的父親可是貪墨軍餉到被天子問斬的地步,他這種地方再怎麼豪華,終究是無法跟京城裡的那些豪門高官相比。雖然他還不曾去過京城,但京城裡的那些達官顯貴,奢華到什麼樣的地步,他還是早有耳聞的,不客氣的說,就算他把整個會州城的銀兩全都刮來大興土木,跟京城裡的那些人比起來,也是不夠瞧。

  難怪這兩個丫頭看不上他,實在是眼界太高,他現在的這點權勢,在她們眼中實在是不算什麼。

  ※※※

  同一時間,臨安城。

  雖然號稱別京,然而臨安城自是遠遠無法與昊京相比,只不過因為江南水鄉所特有的園林設計,讓它顯得另有一番精緻。

  春暖花開的二月底,此刻的臨安城,卻是被綿綿的細雨所籠罩。遠處的天際,是濛濛的白,看不到陽光,但卻並不讓人感到灰暗。貫穿整個臨安城的河水,在細雨中微瀾晃動,一艘艘花船在雨中來去。

  臨安城在許久以前,曾是吳越國的國都,後改名銅州。其南城原本就有當年吳越國遺留下來的宮殿遺址,這也是它被選定為別都的一大主因。此刻,大量被徵召的役夫,正在細雨中搬運著大石,擴建宮殿。北城的市集,人們則在無聲中撐著傘,沉默地走動。

  雖然是嶄新的一年,但這一刻的臨安城,全城都籠罩在壓抑的氣氛當中。昊京失守的消息已經傳來,雖然這其實也是意料中的事,但這消息也實在是來得太快。偌大一座堅城,說破就破了,在蠻軍面前,華夏軍的無力,竟是這般的毫無懸念。

  此刻,南城的宮殿裡,登基未久的天子,正在緊急召見眾城,改臨安府為國都,這是實在必行之事,然而接下來該如何做?眾人議論紛紛,有說就算蠻軍佔據了整個中原,南方畢竟有長河天險隔著,必能無事的,卻也有人提到巴蜀落在了苗軍手中,一旦蠻夷合流,從巴蜀便能渡河攻來。緊接著,便有人反駁說蠻族和苗人終究是同床異夢,就算以前為了共同對付華夏,存有密約,此刻大周勢弱,兩方人互爭地盤,也未必就還能合作無間。

  此話一出,眾大臣一想也對,於是紛紛慶倖,至少目前看來,臨安還是安全的。

  新天子宋弘面無表情的坐在龍椅上,群臣的討論中,顯然已經忽略了昊京失陷前,蠻軍動用的十艘來歷不明的巨型樓船,沉浸在各種自欺欺人的太平假像當中。說到底,此時此刻,他所用的這些官員全都是南方人,中原大片土地的淪陷,他們也未必有多少在乎。他們所恐慌的,是自己也朝不保夕,卻又無法找到有效的、抵禦蠻夷的手段,於是只能鴕鳥一般,將他們的腦袋縮在沙堆裡,只想看到有利的一面。

  但是宋弘自己,並不會如此天真。只是,他原本就是靠著這些人的扶持上位,此時此刻,為保住朝政穩定,也只能暫時依賴這些人,但是真的要守住這半壁江山,這些人顯然是靠不住的。

  他那冰冷的目光,緩緩掃視著階下的群臣。

  東城的長街,被辟作公主府的豪宅裡,一個女孩在細雨中揮動著劍光,身法雖然還不夠靈活,但她的每一個動作,已經是有模有樣,價格不菲的寶劍、那鋒利的劍身上,隱隱約約的,有寒氣透出,作為一個練劍不過半年多的新手,可以說,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件事。

  豪宅的遠處,某個無人的小巷子裡,一輛馬車停在紛飛的細雨中。

  馬車裡,一個女孩兒趴跪著,雙手撐在身前,抬起頭來,腦袋上的貓耳輕輕顫動,貓尾在短裙後伸出,一晃一晃。

  “喵!”她發出甜甜的叫聲,“哥哥……喵!”

  青年坐在軟墊上,發出讚歎的聲音……太可愛了!

  明明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的青年,不禁感歎著,這種事兒還真是有毒。此時此刻,蒼穹之外有一隻想要燒掉一整個世界的大火鳥,北方蠻軍入侵,更北方還有神秘的黒壁在不斷推進,無數人身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未來還有更大的災劫。他的最終目標是拯救完這個世界之後,帶著他身邊的人破碎虛空,跳出這個名為世界的小井。然而現在,在有那麼多事要做的情況下,他卻只想看著這個貓耳娘的小“妹妹”,擺出各種奇奇怪怪的姿勢。

  這東西果然有毒。

  他招了招手:“小刀,過來!”

  小貓女撐著兩隻小手,往他爬去,過了一會兒,馬車裡傳來奇奇怪怪的呢喃。

  雨下得並不大,但卻沒完沒了,天色漸漸的黑了。天際那魚白色的迷蒙,先是多出了一抹玫麗的紅,再慢慢的暗淡。細雨稍微大了一些,但並沒有在潮濕的地面擊起多少水花。

  當天色已經昏暗得,讓整個巷子猶如被雨夜隱藏的時候,有人撐著傘才巷口處跑來,這人一眼看去,不過是個女孩,卻有著頗為不錯的胸脯。小傘架在肩頭,她跑到馬車邊,低聲道:“老爺,確定了,那些人今晚就會行動……老爺?”

  過了好一會兒,馬車裡方才傳出聲音:“我們的人呢?”

  “已經準備好了!”侏儒女答道。

  “嗯!”輕描淡寫,但是略帶冷酷的聲音響去。

  天色愈發的黑了,到了半夜,伸手難見五指,寧靜而又壓抑人心的夜色裡,一聲慘叫陡然響起,緊接著便是連續不斷的兵刃交擊聲。

  公主府間,名為紅蝶的女孩猛然間坐了起來。

  白日裡練了一整天的劍法,到了夜裡,方才上榻歇息未久,整個人都還處在疲憊之中。外頭忽如其來的慘叫聲,卻在這個時候,撕裂了昏暗的夜色,讓她整個身子一下子崩得死緊。

  猛地抓起床邊的寶劍,跳下了床,披了一件風衣,匆匆而出。

  “有刺客!”“保護公主!”……

  這樣的大叫聲,此起彼伏,又有兩名侍女急匆匆的奔了進來。

  “出了什麼事?”紅蝶叫道。

  “不、不知道!”那兩名侍女慌慌張張的道,“說、說是外頭有刺客!”

  刺客?女孩進一步握進了手中的寶劍,仿佛這樣子能夠讓自己的內心安靜一些。

  沖著她來的?她驚疑不定,心裡其實已經亂了方寸。

  雖然是公主,但父皇已死,皇兄被蠻胡擄走,整個京城都已經淪陷。此刻在皇位上的天子,與她最多不過就是堂親,此時此刻,她已經搬離了新建的皇宮,另辟公主府,朝中的大臣仿佛都已經將她這樣一位公主遺忘。她實在是想不起,像她這樣子的、一位可有可無的公主,就算被抓走,又能有什麼作用?

  然而外頭的刀劍交擊聲,急促地迸發著,慘烈無比,不時有轟然的勁氣爆發,顯然來的還是高手。

  “我們……我們的人在外頭?”她心驚肉跳的問。

  “我們的人……好像都還在院子裡,外面擋著刺客的……不知道是誰的人。”那侍女擦著冷汗。

  “紅蝶,紅蝶!”另一邊傳來一個女子慌張的呼喚聲。

  “母妃!”紅蝶趕緊迎了上去。

  一個美麗的女子,挽著臂綾奔了過來,將她摟在懷中,看到他平安無事,方才放下心來。

  廝殺聲終於驚動了城衛,火光往這個方向彙集而來。外頭的刀劍聲慢慢的小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有武將在外頭單膝跪下:“娘娘、公主,可還平安?”

  挽著臂綾的女子輕輕的道:“我們還好!將軍,外頭發生了什麼事?”

  那將領道:“有刺客要闖府劫人,似乎是沖著公主來的,意圖不明。另有一夥人守株待兔,反將所有刺客全都殺了,在我們的人趕來時,便已撤走,目前還不知是哪一方面的人。刺客的屍體都還留著,正在調查身份背景,相信很快就會有線索。娘娘和公主放心,我們的人已經在外頭布下了重重防護,今晚不會再有人敢來騷擾。”

  那女子低聲道:“有勞諸位將軍了!”

  這一夜的驚慌,很快便過去了,第二日一早,已經升格為公主的寶桐公主,以及鷺小姐兒一同趕了過來,牽著紅蝶的手,慰問她們的夥伴。

  “放心啦,我沒事的!”紅蝶公主笑著讓她們不用擔心。

  三人說了一會兒話,談到昨晚的夜襲,寶桐公主籲了口氣:“我們來的時候,看到外面的石像都被人劈成了兩半,還有一堵牆,倒下去後都成了齏粉,他們說那是被拳頭擊倒的。守在外面的將軍說,昨晚來的刺客,全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如果不是有人提前得到風聲,來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恐怕就真的出事了。”

  鷺小姐兒拉著紅蝶公主,柔柔弱弱的道:“紅蝶,你、你怎的惹了那麼厲害的人?”

  紅蝶叫道:“我怎麼知道?”到底是誰要抓她,誰在救她,她竟是完全摸不著頭來。

  南城的集市裡,一輛緩緩前行的馬車內,侏儒女將一份情報遞給面前的青年:“老爺,這是您要的資料!紅蝶公主這幾個月裡,開始練武后的進度,全都記在這裡面。”等老爺接過資料後,她又悄悄的看向雙手疊在一起當做枕頭,側蜷著柔軟可愛的小嬌軀,睡在老爺身邊的小貓女。身上只蓋著薄薄的毯子的貓女,可愛的小肩膀與纖細的小腿盡皆裸露在外。

  她悄悄的想著,昨晚這裡發生了什麼?

  青年翻動著侏儒女遞上來的情報:“雖然現在玄氣大盛,她又是按著九陰真經來練,但就是這麼短短的三四個月裡,內力的修為上,就已經等同于一流高手?難怪會被神冊宗倍在千里之外盯上……和鸞梅一樣的天人體質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09:53

第六章 紫蛟沖騰

  紅蝶公主,居然和鸞梅一樣,會是天人體質,這對於青年來說,也是一件頗為訝異的事。

  而從另一方面,皇室的女子中,連著出了兩個天人體質,這算是巧合,還是皇室的先祖的確是有著某種不同尋常的來歷?

  當然,話又說回來,能夠立國近千年,期間更是建起整個儒道天下,大周王朝已經算是很了不起了。如今雖然面臨著改朝換代的危機,但天底下,原本也就不可能存在真正亙古永存的王朝。

  此外,神冊宗倍想要把擁有天人體質的紅蝶抓去,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天人體質啊!青年的嘴角,微露出似有若無的,玩味的笑容。

  在他身邊,小貓女在睡夢中翻動著身子:“哥哥,不要……不要了喵!”

  侏儒女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

  “箋麗,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豪華莊園的一角,秋香色齊胸襦裙的少女悄悄的問道。

  “這個……這個……”紅裳的少女也在想。

  此時此刻,夜已深沉,八番軍的兵士在山莊的周圍巡邏著。

  安排給她們的閣樓,華麗雅致,搞不好是宇文鯤建來金屋藏嬌的,臨時拔給了她們。

  撞上黃山四俠,純屬意外,沒想到竟然誤打誤撞的“傍”上了八番軍。但是下一步應該怎麼做,其實她們也還沒有想好。

  外頭的園林,花香滿園。閣樓外,還安排著用來服侍她們的侍女,宇文鯤對她們也的確是獻足了殷勤。但她們這一次跑到西南來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混入八番軍,而是為了給紅巾軍的鬼軍師送信,另外就是支援秦澤和赫連峰對黑庭鬼宗的調查。

  寧小夢拔出劍來:“乾脆明天找機會,一劍把這姓宇的腦袋砍了?”

  春箋麗道:“他是姓宇文,不是姓宇!再說了,殺他不難,難的是殺人之後離開,你看到了,那個華山黑鶩,還有他身邊的那些護衛也都是高手來著,再加上周圍的軍隊,殺人容易,跑路就困難了。”

  寧小夢道:“實在不行,明天找個藉口離開吧。唉,哥哥也真是的,他自己跑了,卻把我們派到這種地方,說起來,他為什麼要把小刀帶走?他想對小刀做什麼?你有沒覺得,他看著小刀的樣子好奇怪?還有還有……”

  “小夢,你是不是要把白天沒說的話,在今晚說個夠?”春箋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寧小夢哼了一聲:“你在那裡沒完沒了的說話,我卻在那扮沉默,扮冷酷,話都不能說一句,難受死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嘛,誰知道會遇到黃山四俠?我們事先又沒有對好口供,你一句我一句,說矛盾了怎麼辦?”

  “誰想跟那些傢伙說話?問題是,白天不能說話,現在說個夠啊?”

  “知道了知道了,我陪你說還不成?”紅裳的少女嬌笑著用肩頭碰了碰她。

  兩個少女肩並著肩坐在桌旁,那嘰裡呱啦的聊了起來,其中大部分的話題,卻也離不開某個把她們趕到這裡,自己不知去向的青年。

  “哥哥現在也真是的,把我們指揮來指揮去,他自己去做什麼也不告訴我們。”秋香色襦裙的少女用雙手支在桌邊,鼓了鼓腮幫子。

  “還、敢、說?”紅裳的少女以同樣的動作支著桌面,手背交疊在顎下,“你們兩個又瞞了我多少事?在血淵裡發生的那些事,一問他就是微笑,一問你就是傻笑,反正就是不說,也就是我人傻好騙,才會一直跟著你們。”

  秋香色襦裙的少女不甘心的反駁道:“你和哥哥不也瞞了我一些事?你們兩個……你們兩個……”

  “我、我們……沒什麼的……”紅裳少女不知怎的就慌張了起來。

  秋香色襦裙的少女扭過頭去,看著同伴的臉,她的同伴硬著頭皮,反過來扭頭看她,兩個人都做出理直氣壯的樣子,過了一會兒,又一同扭開了頭。

  小夢怎麼也不敢告訴春箋麗,在血淵的時候哥哥對她的母親做了什麼。春箋麗自然更不敢告訴小夢,那個時候自己在她的房間,穿著她的衣裳,在她的床上被她的哥哥給……

  兩個少女都有一些心虛,同時也都知道對方有一些事瞞著自己。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

  “都是哥哥的錯!”小夢忍不住嘀咕了一下,哥哥現在越變越壞了。

  “沒錯,就是怪他!”春箋麗也忍不住贊同了一下。

  “說起來,哥哥把小刀帶著,小刀能夠幫他做什麼?”小夢疑惑的道,“哼,他也真是的,以前總是喜歡帶著我,現在卻只把小刀帶著……”

  “不錯了!”春箋麗嘀咕道,“小刀看起來根本就是小時候的你,帶她和帶你……”

  說到這裡,紅裳的少女忽的怔了一怔,想起來什麼,忍不住再次扭頭,往小夢的臉看來。

  “怎麼了?”小夢歪了歪腦袋,不解的看著她。

  “不……沒什麼!”春箋麗移開了目光。說起來,在那一次之前,她也沒有少對寧江施展媚術,卻從來沒有成功過,唯有那一次,她穿著的衣裳,在小夢的房間裡,然後莫名其妙的就成功了。

  那傢伙……不會吧?

  雖然知道這對兄妹親密得過了份,但是,不管怎麼說也是親兄妹啊?應該不會到那種地步吧?

  春箋麗心裡犯嘀咕,不知道怎麼搞的,這個念頭一旦生出之後,竟是越想越可疑。遲疑了一下,她正要繼續說話,外頭卻猛然傳來一連串的炸響。

  兩人快速對望一眼……出了什麼事?

  寧小夢道:“去看看?”

  兩人同時提起了劍,奔到外頭,只見迷迷濛濛的霧氣,籠罩了整個山莊。雖然已經到了半夜,但這樣的天氣,根本不應該有這麼多的霧氣。但是這一刻,天上的星與月竟是完全被霧氣所籠罩,不管怎麼看,都不是正常現象。

  她們一不留神混入了八番軍,但是在立場上,跟八番軍原本就不是一路,此刻原本就心存警惕,此刻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提著劍,往前走去,想要弄清究竟。在他們身後,那幾名侍女驚慌的叫著她們,她們自是充耳不聞。

  轟的一響,東面傳來山峰倒塌一般的聲音,塵土在深濃的霧氣中往這一邊彌漫,北面卻是一連串的慘叫聲。霧氣太重,兩人生怕分開後難以會合,自是肩並著肩。就這般走了一段,前方忽有人影出現,她們頓在那裡。

  那些人也同樣一陣緊張,盯著她們。春箋麗眸中火光暗閃,看清對面,道:“將軍,出了什麼事?”在她們對面的,卻是宇文鯤和段鷹,以及一批護衛。

  宇文鯤鬆了一口氣,道:“原來是紅線姑娘,隱娘姑娘!”來到她們身邊,看向周圍,冷哼一聲:“看來有不知死活的傢伙,想要行刺本人。兩位姑娘放心,這裡安全得很,那些人絕對……絕對無法殺進來!”

  說是這般說,宇文鯤自己的臉色也多少有些難看。北面的廝殺聲越來越近,顯然來敵人數不少,且都是強者,外頭的兵士竟是難以抵擋。

  宇文鯤額上冷汗漸生,朝身邊的人喝令道:“還不加派人手?”

  被他喝令之人正要趕去,段鷹卻是淡淡的道:“二公子且慢!北面和東面的動靜實在太大,反有可能是聲東擊西。此刻縱然二公子不說,外頭的兵士自然也會往打鬥的方向趕,但需防真正的刺客從別處殺來。”

  宇文鯤反應過來,趕緊又讓人守緊其它各處,免得亂了陣腳。緊接著又故作鎮定的與兩個少女談笑風生。

  春箋麗暗自搖頭,這人好歹在八番軍中,也是一個領兵的將領,聲東擊西的可能性,居然還要段鷹這種江湖人來提醒,看來他能夠成為將領,純粹靠的就是他的好家世。

  滾滾的霧氣竟是越來越重,東邊轟然的炸響中,地面都跟著震動,塵土混入了慘白色的霧氣,昏天暗地的湧來。緊接著便是大地撕裂般的劈啪聲,北邊的殺氣依舊如同潮水般湧來,但也有更多的兵士往那個方向阻截而去。廝殺聲接近的速度正在拖慢。

  一道箭光卻在另一邊,猶如刺破虛空的白虹,以極快的速度射向宇文鯤。段鷹冷哼一聲,黑影一閃,以極快的速度擋下了箭光。箭光在數丈之外爆開,眾多白點呈煙花一般散開。勁力震盪著四周的霧氣,黑與白的兩道精光呈波形綻開。

  宇文鯤握著他的寶刀,看著遠處華山黑鶩的背影。隨著又一聲震響,華山黑鶩怒哼一聲,顯然是遇到了勁敵。

  “還不去幫忙!”宇文鯤朝身邊的護衛怒喝道。如果華山黑鶩沒有能夠攔截住強敵,他也不免遇險。

  兩名護衛以極快的速度掠了過去。得到幫手的段鷹冷笑一聲,黑色的勁氣猛然外放,又是一聲轟響,顯然開始用出絕招。

  春箋麗與寧小夢卻在這時,同時生出感應,快速回頭。

  在她們與宇文鯤的身後,地面陡然間炸裂,一道紫色的光影蛟龍一般沖起。宇文鯤的實力雖然遠不及她們,卻也畢竟是家傳的武學,在身後的異動下,緊跟著回過頭來。紫色的光芒卻在這個時候,刷的一聲撒在他的身上,冰冷的殺意,直接透入他的經脈,竟讓他完全無法動彈。

  刀氣猶如堤壩破開後瘋狂泄出的洪水,朝著宇文鯤怒潮般沖來。這一刻的宇文鯤,既無法動,也無法躲,額頭泌出的冷汗仿佛在這一刻被凍結,空中的霧氣都凝結成水珠,簌簌簌的掉落。眼看著,萬千殺氣凝成一斬的刀光,就要將他一斬兩段。

  鏘的一聲,空間傳來清脆的震動。宇文鯤臉色蒼白,身體發冷,倉皇的後退了兩步。在他的前方,兩個少女一左一右,雙劍交錯,硬生生擋住了沖來的紫色怒潮。劍氣與刀氣帶著狂風,往四面八方宣洩,地面猶如被一塊塊的翻起,整個空間都在扭曲。

  此刻的春箋麗與寧小夢,各自踏著弓步,緊咬皓齒。一個身上炎氣隱現,一個美眸金光爆散,顯然都已經在竭盡全力。在她們交錯的寶劍的斜上方,猶如盛開的玫瑰般的紫色刀光,瘋狂的壓下,唯有她們,才能夠看清這紫光中閃耀的萬千刀影。

  她們頗為艱難的抬起頭來,靠著金魄帶給她們的敏銳感知,目光透過憧憧的刀影。在那深濃的霧氣中,她們看到了一個豔紅的女子。春箋麗自身喜穿紅衣,然而這個女子,看上去竟比她還要豔紅。雖然穿的是紅衣,身上散出來的卻是紫色的刀光,如龍似蛟,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們,目光淩厲。

  其實兩個少女,實在是不想多管閒事,宇文鯤是死是活,和她們全無關係。只是這女人突然殺出,或許是因為事先並不太確定宇文鯤的具體位置,範圍性的殺氣,竟將她們兩個也一同住。如果她們不出手,這冰冷到極致的一刀,連她們也會一同斬殺。

  霧氣凝結成冰,在她們周圍雨粒般打下。東面的廝殺聲在快速消散,有人急促的往這邊趕來。沖在空中的神秘女子,一擊不中,不肯拖延,紫色的刀光陡然回拉,嘭的一聲爆了開來,爆出深藍色的光華,刺得兩個少女眼睛發痛。刷刷刷的刀光迴旋中,周圍的寒氣快速收縮、綻放。春箋麗與寧小夢兩人都被藍光刺得睜不開眼,但是那凜冽到切割肌膚的刀意,猶如實體,排山倒海般的衝擊而來,顯然乃是真正宗師級的高手。

  她們身邊,那幾名想要衝上去的護衛還沒反應過來,便已在慘叫聲中向後拋飛,血花在這一瞬間亂濺,都已不知被劈了多少刀。在深藍色的刀意衝擊下的兩個少女,心知不妙,這凝聚了所有殺意的必殺一擊,在那洶湧如海的假像之中,彙聚的是細密而又輕巧絕倫的多重連殺。

  刺眼的刀光下,連眼睛都無法睜開的兩人,憑著驚人的感知力,再次出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09:53

第七章 奈何從賊

  實際上,不管是春箋麗還是寧小夢都是第一次真正對上這種宗師級別的武道高手。在血淵事件之前,宗師級的高手顯然沒到滿地走的地步,寧江有時也會讓她們殺人,殺的當然都是她們對付得了的,不可能真正的置她們於險地。

  唯一算是這種級別的,只有桑耶寺寺主的那個、名為八護連的師弟,但八護連所精通的,更偏向於術法而不是武道。

  但是這個來歷不明的紅衣女子,卻是真正的武道高手。看似狂怒的刀氣之下,是至精至微的刀法應用。澎湃如海的刀意之下,縱橫交錯的深藍色光芒,每一擊都足以斷金碎玉。呯呯嘭嘭的交擊聲,在極短的時間裡疊加在一起,密集地傳來。

  被擊散的刀光在逐漸清明的夜色間,劃出一波波光弧。另一邊的遠處,一夥人原本正趕來支援,卻硬生生的停住了腳步。在他們的眼中,讓如同爆發的煙花一般閃亮的藍色劍氣,華麗的飛散著,位於其中的兩個戴面紗的少女,一個火光隱現,一個劍氣縱橫,揮舞的寶劍俱是快得讓人難以看清。

  這是一種玫麗到極致的畫面,絕大多數人,根本無法看清浪潮一般的深藍刀氣的真實情況,他們就只能看到沖向兩個少女的藍色怒潮,在她們的身前化作了往周圍飛散的光影。珠玉落盤般密密麻麻的交擊聲,直讓他們頭皮發麻。地面上多出了一道道裂痕,一名護衛離得太近,深藍色的光弧飛來的那一瞬間,他的身體已經從左肩到右腹分了開來。

  他們無法看清兩個少女的動作,腦海中卻清楚的映著她們在藍色光潮中美不勝收的背影。畫面猶如被撕裂開來,以極其詭異的方式延續著,時間其實卻是極短。讓人吐血的錯位感中,兩個少女同時踏出半步,雙劍各自帶出斜斜的劍痕,最後一波深藍刀氣被她們硬生生擊散,緊接著,兩人便頓在那裡,胸脯起伏,這一番戰鬥,對她們的消耗顯然不小。

  在她們的斜上方,那神秘的女子殺招過後,目光中透著冷光,一方面,顯然也是為自己的殺招竟然會被這兩個明顯小她許多的少女接下而詫異,另一方面,目光中也充滿了鄙夷:“看你們如此年輕,身手就這般了得,也算是女中英才,居然投靠奸佞,為虎作倀。”

  在她這“卿本佳人,奈何做賊”的鄙夷目光下,春箋麗和寧小夢大叫冤枉。她們原本就是為了避開與黃山四俠的恩怨,才跑到這裡來的,原本想著明天就走,誰知道今晚會發生這種事情?你早不出來晚不出來,突然出手,把我們也卷了進去,我們能怎麼做?

  此時,更多的人趕了過來,一波箭矢在強弩的發射下朝那女子射去。那女子哼了一聲,卷著霧氣,電光般飄走,很快就融於迷霧之間,讓這些人追之不及。

  “二公子!”“二公子!”……

  隨著身後的一連串驚呼,兩個少女回過頭來,宇文鯤已是硬生生的栽倒在地。雖然兩個少女為他擋住了致命的刺殺,但他的經脈,還是被那無孔不入的刀氣凍傷,單是以此,便已可知道剛才那女子在武道上的強悍和可怕。

  兩個少女彼此對望一眼……

  ※※※

  籠罩在整個山莊的神秘霧氣開始消散,在其他人對宇文鯤進行搶救的時候,春箋麗與寧小夢則是手牽著手,往安排給她們的閣樓走去。

  途中,寧小夢低聲說道:“剛才那個姐姐好厲害!”

  以她們兩人的實力,竟也只是堪堪擋住那神秘女子的絕殺,如果是放單的話,她們任何一人,恐怕都不是那女子的對手。

  春箋麗同樣壓低聲音:“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在西南這一帶,擁有這種實力的女人,只有一個……但是沒道理啊,以她的本事,竟然親身進入會州,對宇文鯤這種空有將名而無將才的紈絝子弟進行刺殺,感覺上是殺雞用了牛刀。”

  寧小夢說道:“你說的那個人是……紅巾軍的紅娘子?”

  春箋麗說道:“除了她,我也想不起有其他人,江湖上真正成名的宗師級高手並不太多,秋水薦是用琴的,而且年紀絕對比她大。柳眉煙和詹雨嫻也都不可能,而且她們是真正的江湖人,和八番軍沒什麼仇怨,也不會去管這種朝堂又或軍隊的事情。想來想去,用的是軟刀,又有理由殺宇文鯤的,就只有鳴山紅巾軍的紅娘子,畢竟紅巾軍和八番軍,原本就是勢不兩立。”

  兩人來到閣樓前,那幾名侍女急急的奔了出來:“兩位姑娘!”

  春箋麗擺了擺手,寧小夢裝作沉默寡言的樣子,繃著臉點了點頭,然後便扔下她們,自己進入閣中。

  進入閣樓後,兩人繼續小聲商談。不過對於紅娘子要殺宇文鯤的原因,兩人仍是無法猜到,畢竟她們對西南七路當前的局勢,還沒有到瞭若指掌的地步,也不知道宇文鯤那種紈絝子弟,在當前西南方的局勢中,起到了什麼樣的作用。

  但是不管怎麼樣,看來這一次,她們兩個人是實實在在的被打成“妖女”了。

  下半夜時,兩人並沒有睡去,而是各自在床上盤膝而坐,運氣練功。

  她們的實力,雖然已經是突飛猛進,但是對上傅定波、紅娘子,以及那些一等一的高手,多少還顯得有些不夠瞧。而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其實還是時間和江湖經驗的問題。傅定波自然是不用說了,吃的鹽都比她們走的路要多,紅娘子可也是跟著混世魔王宗相,從小在戰場上廝殺出來的,經歷了不知多少出生入死,才有現在的成就。

  二月底的天色亮得很早,一大清早,黃鸝就已經在外頭的園林裡叫喚著。

  到了中午,更多的兵士駐入山莊,顯然是有大人物來到這裡。

  過了一會兒,有人在閣外稟報:“紅線姑娘、隱娘姑娘!大將軍有請!”

  春箋麗與寧小夢對望一眼,一同出了閣樓。

  穿過了幾處宅院,竟然庭院深處。在一個大殿裡,她們看到一個身披戰甲、鼻高額寬的中年男子坐在主座上,在他右手邊隔案而坐的,還有一個美豔女子。此外,宇文鯤坐在了右側的椅子上,多少還有些驚魂未定的樣子。又另有一些將軍隨侍在兩側。

  在來之前,引路人便已經向她們說明,召見她們的人是誰。當下,兩人一同上前,施禮道:“紅線、隱娘見過大將軍!”

  這中年男子,真是懷化大將軍宇文辟,在他身邊的,則是宇文鯤的母親裘夫人。

  宇文辟畢竟是鎮守一方的主帥,遠非宇文辟這種靠著父親當上將領的公子哥兒可比。沒有想到救下自己兒子的,竟然是如此年輕貌美的兩個少女,宇文辟微顯詫異,但很快就朗聲笑道:“兩位姑娘不用客氣,昨晚若不是兩位姑娘仗義行俠,出手相救,吾兒已經為鳴山紅娘子那妖女所害,兩位姑娘對吾兒的恩德,本帥銘記在心。”

  雙手一拍,早有人捧上一個黃色寶箱,寶箱打開,內中金燦燦的,全是黃金。

  宇文辟道:“這點小小薄禮,不成敬意,還請兩位姑娘笑納。”

  小夢繼續裝作冷酷的樣子,對寶箱看也不看。春箋麗也是盯著寶箱,眼睛都笑眯了:“哎呀,這怎麼好意思?這怎麼好意思?這個這個……先送到我們屋子裡去,哎呀這怎麼好意思?”

  宇文辟在此之前,就已經知曉這兩個妖女曾經在中原有過刺殺朝廷欽差之舉,口中雖然將她們稱作女俠,但當然已是知曉她們並不是什麼做好事不留名的,真正的俠女。此刻見她們將黃金收下,更是面帶笑容,拍一拍手,讓人將寶箱往兩位姑娘的屋子送去,又請兩位姑娘入座。

  裘夫人笑容滿面,感激的道:“聽聞昨晚兩位女俠,不顧自身安危,強擋在那紅魔女面前,方才得保我的鯤兒平安。兩位姑娘年紀輕輕,竟有這般本事,連那紅魔女最後也知難而退,吾兒這一次能夠倖免於難,真是全靠了兩位姑娘。”

  宇文鯤道:“娘,你不知道,那個時候都以為自己已經死定了,沒想到紅線姑娘和隱娘姑娘硬是擋下了那紅魔女的殺招……”他對這兩個青春貌美的少女,原本就已是心動,否則昨日也不會強行為她們出頭。昨晚更是靠著她們保住性命,心中感激萬分,於是繪聲繪色的講著昨晚發生的事,將那紅娘子形容得愈發兇殘,又將她們兩人拼死相救的恩情進一步誇大。

  對於昨晚發生的細節,宇文辟早已聽莊中的其他人說起,此刻聽到兒子以當事人的角度說出,更是動容。幸好那個時候,這兩個少女在他兒子身邊,否則他的這個兒子真的就死於非命。

  於是再一次向兩位“女俠”道謝,並微露招攬之意。畢竟,能夠硬擋住鳴山紅娘子的兩個高手,絕不是隨隨便便就招攬得到的。這一次,春箋麗卻是裝作頗為意動的樣子。

  雖然昨日宇文鯤也嘗試招攬過她們,但宇文鯤在八番軍中,說到底倚仗的不過是他父親的聲勢。此刻宇文辟親自招攬,那自然有所不同。

  宇文辟見她們也有這意向,趕緊繼續大力邀請,直言絕不會虧待兩位女俠,最終兩人答應下來,讓他大喜過望,又贈送了許多金銀寶物。

  春箋麗咪咪笑的把所有金銀全都接了下來,道:“主公!如此說來,昨晚行刺二公子的那個女人,的確就是鳴山的紅娘子?”直接便改了稱呼。

  宇文辟拂著短須,道:“確實如此!只是那紅魔女到底有何意圖,本帥一時也弄不清楚。”

  春箋麗小心觀察,見宇文辟的確是頗為困惑的樣子,不像作假。然而以紅娘子的聲名,竟然親身跑到會州來,刻意安排了這樣一場刺殺,必定是有其原因的。

  就在這個時候,外頭忽的有人急奔而入:“大將軍,大將軍,不好了!”

  宇文辟猛然站起:“出了何事?”

  那人快速稟道:“會州城那邊傳來消息,大公子遇刺,身受重傷,目前生死未蔔!”

  宇文辟臉色驀地湧出怒氣:“那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春箋麗與寧小夢對望一眼,這一邊,宇文鯤方自逃過一劫,那一邊,宇文辟的長子宇文鵬跟著遇刺,讓人不得不懷疑同樣也是鳴山紅巾軍那一方下的手。只是,那紅娘子好歹也是名震一方的俠女,居然採用這種刺殺敵將家人的手段,實在是顯得有些下作,而且不管怎麼想,似乎都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

  在這個忽如其來的噩耗中,整個山莊一下子動了起來……

  ※※※

  遠方的一處縣城裡,陽光從窗格透下,照在獨自飲茶的女子的手臂上。

  女子微微的抬了抬頭,往窗外看去,流移的陽光,覆在飽受戰亂,到處都是斷瓦殘垣的石城的上空。

  酒樓的下方,慵懶地曬著太陽的乞丐,街頭走動的販子,推著小車,在路旁休息的車夫,有意無意的,將整個酒樓保護了起來。

  女子給自己到了一杯茶,漫不經心的喝著。過了一會兒,酒店的老闆蹬蹬蹬的上了樓,在她的身邊低聲道:“紅姐,消息傳了過來,如軍師所料,宇文鵬的確是遭到了刺殺,好在我們安插在他身邊的內應及時提醒,雖然受了傷,但應該還死不了。只是黑庭鬼宗那一邊,必定會把宇文鵬遇刺的事,也栽在我們頭上。”

  “沒有什麼差別!”那女子毫不在意的道,“對了,昨晚救下宇文鯤的那兩個少女,身手著實不錯,人也漂亮,有沒有查出她們的來歷?”

  “查到了,聽說是來自中原,自稱混江雙蛟,一個喚作薛紅線,一個喚作聶隱娘。原本都是官宦人家的千金,父親因為貪墨,在去年的變法中被朝廷問斬,為了替她們父親報仇,曾協助蒙鬱刺殺朝廷派往寧家軍的欽差大臣,為黃山四俠所阻。昨日被黃山四俠圍上,卻被宇文鯤帶兵救了,想必現在已經投靠了八番軍。”

  “是麼?”那女子若有所思的樣子,“看她們的劍法,頗為靈動,不管是天資還是模樣,俱有過人之處,沒想到竟是這等不辨是非、為虎作倀的人,可惜……真的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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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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