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幻想] 1852鐵血中華 作者:緋紅之月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8 15:53: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82 64900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38

第483章 兄弟登山(十四)

  當作戰服採取迷彩模式之後,光復軍的軍服終於出現了軍禮服。或者說軍服屬性也發生了不小變化。但是有一點幾十年都沒變,光復軍的軍服是官兵一致的,包括大元帥韋澤。

  所以數百人在人民大會堂列隊之時,僅僅從服裝上看不出他們有什麼不同。當然,陸海空三軍的服裝已經出現區別,不是樣式,而是顏色。深橄欖綠色的陸軍制服,深藍的海軍制服,純白色的空軍制服。當然,這些軍人上戰場的時候都是各個兵種的戰鬥服。

  祁睿和一眾少將們站在相對靠後的位置上。在他們前面,一眾中將列隊等候,在中將更前面,白髮的老將軍們佩帶著中將上將的肩章坐在椅子上。站在祁睿身邊的是馬曉明少將,和祁睿一樣,他也要晉升中將。和祁睿不同的是,馬曉明要留在亞洲一段時間,祁睿則要和其他先期回到亞洲的將軍們一起前往北美。美國人到現在都不願意承認失敗,中美之間的戰爭雖然實質上停止,但是並沒有結束。當然,這也挺符合軍人對戰爭的看法。所謂和平,就是夾在兩片厚麵包之間的薄薄果醬而已。

  “美國人真的不顧一切的對南美下手了?”祁睿低聲問馬曉明。

  “不能怪美國人,是南美那些國家先動的手。”馬曉明講述著他對此事的看法。

  “這算是困的掉頭,偏偏遇到有人送枕頭吧?”祁睿情緒很輕鬆。如果美國人一門心思要重回北美大陸,對於民朝自然會造成那麼一點點的壓力。可美國掉頭轉向中南美州,至少在美國撐到吃不下,或者被徹底打落牙齒之前,想必是不會再有精力挑釁民朝。

  馬曉明剛脫離戰場,對於談論軍事意興闌珊,他平淡地說道:“美國人已經沒有工業基地,現在就靠之前那些國家支援給他們的那點武器裝備硬撐。歐洲國家好像對美國這一輪進攻沒有任何支持的意思,天知道美國還能撐多久。”

  “如果不趁著裝備能用的時候奮力一搏,等到裝備損毀的時候,美國人就真的沒希望了。看得出,這幫美國佬裡頭有能人啊。”祁睿休整了半年,重新恢復了對軍事的充分興趣。

  “哼!低水準的戰爭而已。”馬曉明還是意興闌珊的模樣,評價也儘量往結束方向去。就在此時,有人高喊一聲,“都督來了!”

  先是嗡的一聲,仿佛所有人員都要爆發出來。但是這些人都是將軍,他們只是本能的立正,頂多微微踮起腳想看得更清楚。現役的柯貢禹上將大踏步走到講臺的話筒前,高聲喊道:“全體都有,立正!”

  一種中將、少將、大校們都立正。最前排的老將軍們也站起身。在肅靜中,身材筆挺削健的韋澤快步走上主席臺。祁睿遠遠看著老爹以洗練的步伐走上講臺,很想看清楚他肩頭的國徽。這是光復軍締造者與普通列兵的不同之處,只有階級章才代表他們在軍中的分別。祁睿用盡了目力,卻因為距離太遠根本看不清階老爹的階級章上到底是什麼。

  “今天是大家高興的日子。我們為祖國奉獻了許多,祖國也對我們的奉獻給與了認同。大家就盡情歡喜吧,在歡喜過後就戒驕戒躁繼續履行自己保衛國家的職責。保衛國家不是從今天開始,也不會在今天結束。這是世世代代堅持不懈的偉大職責。同志,祖國萬歲!”韋澤的話簡明扼要,沒讓大家多等。

  “祖國萬歲!”下面的同志們異口同聲的應道。

  “祖國萬歲!”韋澤重複了第二次。

  “祖國萬歲!”下面的同志繼續異口同聲的應道。

  “祖國萬歲!”韋澤毫不遲疑的重複了第三次。

  “祖國萬歲!”下面的同志繼續跟著喊道。雖然只是短短不到一分鐘的口號,祁睿卻覺得自己很受感動。祖國萬歲是一個絕對沒有任何錯誤的口號,是一個非常順理成章的口號。也是一個非正式場合很少有人喊的口號。再次確定自己所效忠的不是個人而是祖國,的確讓整個人感受到了很強烈的自我認同感。

  “請同志們坐下!”韋澤命令道。轟隆隆的坐下聲剛挺,他繼續說道:“用熱烈的掌聲歡迎晉升大將的同志!”

  晉升大將的都是那幫老兄弟,除了柯貢禹這個做軍事研究的大將之外,其他老兄弟們在換上大將階級章後全面退役。新一波起來的上將基本年紀都在四十到五十歲之間,多數都有軍校經歷。

  再接下來就是三十到四十歲之間的中將們,祁睿在中將裡面的年齡大概倒數第三。異軍突起的年輕人才一點都不少。祁睿換上中將階級章後,心中非常意外的很平靜,甚至有些羞愧。他很清楚自己這個“摩托化步兵開創者之一”的功勞裡面有多少是老爹韋澤的恩賜。單靠祁睿一個人,他必然要經歷很久很久的刻苦研究才有可能在這方面有所突破,甚至即便花費巨大的氣力也沒有突破。

  但是祁睿也沒有過份的愧疚感,正因為深知光復軍的建軍史,祁睿很清楚老爹韋澤在裡面的絕對主導作用。1853年的時候歐洲用了十幾年的刺針擊發槍,滿清還在用火繩槍。大約四十年後的現在,歐洲想趕上民朝,大概得花十年甚至更多的時間。不管是開國功臣或者是現在這幫“光復都督府”的同齡人,在依賴韋澤都督方面別無二致。

  祁睿參加了選拔委員會,對很多名字和照片有印象。現在光復軍全軍有大約八百將軍,一年後連帶退役和其他理由離開部隊的大概有一百多名,未來六百多名將軍將成為光復軍的核心。祁睿和其中相當一部分都見過面,其他的也多有所聞。想到自己也將是離開軍隊的那批人,而不是留在部隊裡面繼續工作的人,祁睿心裡面就一陣陣的不舒服。

  授勳儀式是件非常儀式化的活動,個人的意志在裡面沒有絲毫作用。上午開始授勳,中午一起吃國宴,韋澤和大家親切握手。有些將軍情緒過於激動,祁睿對此早就免疫了。

  下午大家自由活動,有些將軍已經迫不及待的往家趕,祁睿自己則準備前往北美。他並不需要這麼著急的前往北美,但是祁睿覺得留在亞洲也沒什麼事可做,早走晚走都一樣。但是走之前他又前去找老爹韋澤,等屋內沒人的時候,祁睿吞吞吐吐的問老爹一個問題,“父親,我有個朋友……我有個很喜歡的人,她總是說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卻不知道我不知道什麼。而且她也一直不告訴我。您有辦法能讓她告訴我麼?”

  韋澤先是一愣,沉思了片刻後他突然樂了,“是那個叫什麼來著?”

  “楚雪。”祁睿鼓起勇氣說出了心中所愛的名字。

  “對對對!楚雪。你前一段是不是去南京見她了?”韋澤繼續問。

  “是。”祁睿很奇怪老爹怎麼知道的。

  “人家直接就出來見你了,對吧。”韋澤笑著看著自己的兒子。

  “是。”祁睿懷疑老爹派人跟蹤自己。

  “楚雪已經告訴你了,你還想問什麼呢?”韋澤忍不住苦笑。

  “她告訴我什麼了?”祁睿心虛的問道。這一瞬,他懷疑老爹派遣的調查員竊聽了他和楚雪的談話。

  韋澤歎口氣,祁睿哪裡都不錯,就是缺乏唯物主義的精神,經常表現出形而上和唯心主義的傾向。但是自己的兒子卻不能不管,韋澤不得不說道:“那姑娘要是不喜歡你,為什麼你約人家的時候,人家就跟你出來?如果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大概就是你不知道她愛著你,也許是很深的愛著你。”

  不管祁睿說什麼,大概都不會比這話更讓他震動。韋澤看到自己的兒子打了個大大的寒顫,雖然穿著長袖的軍服讓韋澤看不到祁睿的手臂,但是祁睿的脖子上明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祁睿的短髮更是根根倒豎。震驚、喜悅、悲傷,種種情緒在祁睿的臉上走馬燈般轉換,讓韋澤看得都覺得有些心疼。

  過了好一陣,祁睿突然強烈的反駁起韋澤來,“這……你肯定弄錯了。肯定弄錯了。”

  “哼!唯物主義講的是實事求是,實事求是大概不考慮語言。我從小就覺得語言對你的影響太大,當然這也不怪你。為了能夠儘快的教給你更多東西,我們不得不多用語言來做準確無誤的表述。而且我們教給你的也是語言就是為了明確表述而存在的。但是在這個世界上,明確和準確的表述其實不是語言的常態……”韋澤說這話的時候難免有些心虛,世界上從來不存在只有正面影響而沒有負面影響的東西,祁睿是個很好的孩子,但是別人對他的期待太高,這種高要求就讓祁睿失去了很多機會。就如祁睿年輕的時候沒機會去理解女性的言語其實是建立在情緒而並非男性那種“想像出來的理性”之上的。

  韋澤理解到這些的時候已經40多歲,那時候祁睿已經在高中裡面為了考大學沒日沒夜的學習。這讓韋澤覺得自己這老爹的教育的確有不足。

  祁睿並沒有把責任推給老爹的意思,他此時整個人都懵了。聽到老爹這一番純理性的分析,他立刻質問道:“那楚雪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要拒絕我?”

  韋澤忍不住又微微歎口氣,“你的世界裡面給你留下過空間麼?祁睿,以你的狀態,你的目標永遠都在未來,你根本沒有在當下留下任何東西。我覺得楚雪是個聰明女孩,人家跟著你是要分享現在,而不是為了天知道什麼時候能實現的未來。她為什麼不告訴你?是因為你根本沒有告訴她,你現在能給她什麼!”

  “現在……”祁睿臉上的不解之情差不多消失了,以他的聰明來講,思路打開後自然就能明白其中的關節。在遏制不住的痛苦中,祁睿的聲音近乎呻吟,“當時……當時我沒辦法給她什麼。我也不知道我能做到什麼,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實現我的目標。即便是到了現在,我回頭一看,我當時所期待的都是錯誤……”

  “祁睿!你弄錯了。那是你要的東西,那不是楚雪要的東西。楚雪要的不是升官發財,楚雪要的甚至不是你每天必須和她在一起。楚雪要的只是一件事,你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而且你會為了能和她在一起的事情去努力。”韋澤這麼一番數落後,突然覺得自己的兒子真心是個被嬌慣壞了的小皇帝,他心中是以自己為中心而努力。不管擁有何等天賦,不管擁有多強的能力,祁睿的世界觀有本質性問題。而這個問題就是祁睿能否邁過那道門檻的關鍵。一個真正的合格領導者都有強烈的意志力,但是這不等於他們會認為自己就是世界的核心。

  就在韋澤以為祁睿會繼續說些什麼傻話的時候,就見祁睿心亂如麻的站起身,居然沒忘記自己放在一邊的軍帽。帶上軍帽之後他一言不發的離開了韋澤的辦公室。

  看著兒子的背影,韋澤心裡面祈禱著,希望祁睿能夠在這樣的打擊下能夠想通關節,獲得自身的突破。如果祁睿真的能夠在這次深入靈魂的震撼中清醒,韋澤覺得楚雪那孩子對祁睿就真的有無限的價值。誰都不喜歡承受痛苦,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只有觸及靈魂的強烈痛苦才有比較小的幾率改變一個人。當然,到底是改變向什麼方向,韋澤也沒有把握。

  祁睿腦子裡面渾渾噩噩,直到有人突然拉住了祁睿的手臂,祁睿才有些明白過來。然後一輛卡車從他面前駛過,這樣的變故讓祁睿被嚇了一跳。扭頭一看,拉住他手臂的是一臉焦慮的警衛員,祁睿悚然的發覺,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遠。他完全記不清楚從老爹韋澤的辦公室離開之後他都幹了些什麼。

  “我們去火車站。”祁睿邊說邊對焦慮不安的警衛員勉強笑了笑。

  去南京的路上祁睿一言不發,和上次那種從戰爭中解脫出來後的虛脫狀態不同。此次的祁睿的精神狀態很活潑,而且戰爭的恐怖記憶已經淡化,那些曾經的美好回憶輕鬆自如的從記憶庫裡面一一被回憶出來。

  那時候竟然有那麼多的美好回憶,祁睿自己都感覺訝異。而印象最模糊的是兩人坐在一個小公園的一顆挺粗的樹旁,六快石板圍著樹拼成了一個六邊形的石凳,祁睿和楚雪就坐在緊挨著的兩塊石板上,他們都背靠大樹,肩膀挨在一起。皮膚上感覺著楚雪的體溫,還有當時溫暖的風。鼻腔裡面聞到了楚雪身上的香氣。祁睿對自己當時說了什麼完全記不得,但是那種溫暖和寧靜的感覺卻無比清晰的留在他的回憶裡。暖暖的回憶讓躺在上鋪的忍不住流出了眼淚。這不是痛苦的淚水,而是一種感動的淚水。原來自己也有過如此美好的時光。但是正因為自己的無知……不,是因為自己的自私而讓這一切失去了。

  到了南京,警衛員去軍校的招待所給祁睿安排住處,祁睿懷著忐忑不安的情緒撥通了楚雪家的電話。在楚雪接電話之前,祁睿心中萬分矛盾。他很不希望自己的老爹韋澤說錯了,但是他又發覺自己非常期待老爹韋澤說錯了。如果老爹韋澤說錯了的話,至少能證明祁睿沒有犯下那麼巨大的錯誤。

  楚雪接電話的聲音還是那麼的喜悅,根本聽不出上次兩人糟糕分別的影響。對於祁睿約楚雪出來,楚雪很爽快的同意了。放下電話的時候,祁睿整個人都呆住了。老爹韋澤從沒見過楚雪,對於楚雪的瞭解完全是源自祁睿的敘述。為啥老爹對楚雪的判斷遠比祁睿準確的多。難道真的是祁睿錯了麼?

  還是老地方,幾個月沒見楚雪瘦了不少,有些恢復以前少女時代的纖細味道。祁睿先說了句“上次對不起……”

  楚雪搖搖頭,“別說了,祁睿。我可不是為了不高興才和你見面的。”

  祁睿心往下一沉,很多事情已經不用再說。事實已經證明老爹韋澤的判斷。楚雪歎口氣,“我們還去上次那家店坐坐吧。不過我不想吃飯,就去喝杯茶好了。”

  走在路上,太多人對這兩人投注以各種目光。祁睿心裡面苦悶,完全不在意。楚雪也不在意,她笑道:“我看報紙了,你用的是祁睿的名字對吧。”

  “對,我用了祁睿的名字。沒能在30歲前當上中將,我好像吹牛了呢。”祁睿歎道。

  楚雪露出了讓祁睿覺得極為溫暖的笑容,“放心。你在我心裡永遠都是那個初中男生,我不覺得你有三十歲。我覺得你就是那個十三歲的傢伙。”

  祁睿忍不住想辯解兩句,可他除了苦笑之外竟然說不出話來。如果不是旁邊有人,祁睿其實懷疑自己會鼻子一酸紅了眼圈也說不定。因為此時他的鼻子已經有種微微發酸前的感覺。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38

第484章 兄弟登山(十五)

  少將蒞臨已經不是小事,全國就那麼一千多位現役和退役將軍。現役中將蒞臨,餐廳的歐洲領班完全打起了精神。唯一讓他感到失望的是中國籍餐廳服務員,他們看這位年輕中將的表情就跟看珍稀動物一樣,在歐美可是不會允許這麼幹的。

  領班雖然記不得祁睿中校來過這裡,對於半年前到餐廳來的祁睿少將,歐洲領班完全有印象。如此年輕的少將,在短的時間內就從少將晉升為中將,這位年輕人已經開始了自己光輝的人生。但是領班卻敏銳的感覺到中將閣下的情緒並不高漲,那種歷練而產生的從容下隱藏的更像是一種悲哀。這讓領班的把好多話咽回了肚子裡,身居高位的人和普通人一樣有自己的喜怒哀樂,但是觸怒他們的結果可比觸怒普通人可怕的多。

  祁睿知道領班的存在,卻沒有感覺到領班帶給他的壓力。在靠著窗戶的包間中坐下,祁睿要了蛋糕,冰激淋,紅茶,這些東西很快就上來了。服務員在領班的指示下還拿了個水果拼盤過來。對於這種價格不低的半自助餐廳,水果從來都是必備品。

  因為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祁睿沉默著拿起了小叉子插起水果,在水果盤附送的甜醬汁上蘸了,慢慢的吃著。楚雪也沒說話,同樣慢慢的吃。沉默了好一陣,楚雪問道:“你要離開了麼?”

  祁睿的心裡面一痛,他記得楚雪說過,每次祁睿來見楚雪,都是要告訴楚雪他要離開。如果是以前的話,祁睿覺得自己說的是實話,這有什麼錯?現在祁睿才發覺自己從來沒有真正把楚雪放在心上。如果楚雪每次見到祁睿的時候都是告訴祁睿她要離開,祁睿會怎麼想?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麼?”祁睿問。

  “打算?哼!你以前就喜歡嘲笑我,現在你要是再嘲笑我,我要罵你。”楚雪笑道。

  “我嘲笑過你麼?”祁睿真的沒有絲毫這方面的印象。

  “哼!在高中的時候你問過我這個問題,你還一個勁的說要上大學上大學。我學習不如你,你那時候嘲笑我說上不了大學就沒有前途。”楚雪講述著祁睿當年的惡行。

  祁睿苦笑起來,他固然覺得年輕時候的自己真的很傻,但是他也沒有覺得那時候說的話是出於惡意。如果是現在的祁睿遇到那樣的問題,他大概會說“不用怕,等到了年齡之後我們結婚,我會全力照顧你”。但是祁睿還是認為能去讀個大學是件好事。在學校裡面不僅學到了知識,更是有那樣的氛圍,讓在校的學生能有自我認同感。沒日沒夜的讀書就是為了能夠躍過龍門。而國家也會給那些有能力過龍門的人以機會。

  祁睿微笑著說道:“楚雪,我以前就會想,我三十歲的時候會幹什麼。現在我也會想,到了四十歲的時候我在幹什麼。你難道從來沒想過那時候的自己是什麼樣麼?”

  楚雪悠然地答道:“我啊……看過一個法國人寫的小短文。說是法國大革命時候有一位法國女人,不管是大革命時代、督政府時代、拿破崙時代,還是後面的路易時代。她每天下午都會坐在窗邊,泡一杯茶,吃一個小蛋糕。幾十年都沒有變化。我覺得那樣的女人很優雅,我也希望能夠成為那樣的人。”

  “那是瑪德琳蛋糕。”祁睿應道。

  “什麼?”楚雪沒聽明白。

  “你說的那種蛋糕叫做瑪德琳蛋糕。”祁睿笑道。說完之後他沖著服務員招招手,服務員連忙過來。祁睿翻開菜譜,指著上面的一欄說道:“給我們拿兩份瑪德琳蛋糕。”

  沒多久,一份香氣四溢的紅茶和散發著黃油與牛奶香氣的蛋糕就送了上來,附送的還有一份果醬。祁睿沒有蘸果醬,而是把蛋糕掰開,把斷口處浸入紅茶很少的小段。等麵包吸收了紅茶,就拿起來放入嘴裡咀嚼。味道很是不錯。

  楚雪試了試之後訝異地說道:“沒想到你還懂這些。”

  “我也很喜歡看書的好不好。”祁睿笑道,“雖然沒看過你所說的那個故事,但是對於各種美食的描述我也挺喜歡看的。有時候看著描述美食的書吃飯,更有感覺。”

  看得出祁睿這大實話給楚雪留下了非常開心的感覺,她笑的非常開心。祁睿沒想到自己竟然能逗得楚雪這樣,一種莫名的勇氣油然而生。“楚雪,和我一起走吧。我曾經以為只有達到某個程度,擁有某種能力才能讓你覺得跟著我沒有錯。我現在才知道我錯了。是你先喜歡我,才會覺得和我見面事件不錯的事情。而我一直覺得和你見面非常開心。”

  “……我不能跟你走。”祁睿的話讓楚雪臉色非常痛苦。

  如果是以前的話,祁睿大概就打了退堂鼓。然而這次他卻沒有,“楚雪。北美是一個和我們亞洲部分一樣廣大的土地,有一千多萬平方公里。距離亞洲有萬里之遙。帶著你心愛的人和我一起走,你就可以避開所有嘲笑你的人。你就可以避開所有讓你煩心的存在。在那片土地上,我們可以開始我們全新的生活。那裡,北美那裡就是一個開始全新生活的地方。相信我,我這次會和你一起去北美,到萬里之外。然後每一天都是我們在一起的全新的一天。我有能力保護你。我想保護你,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祁睿第一次看到楚雪露出了那樣的表情,他那點水準看不出那表情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楚雪發自內心的情緒在一瞬間幾乎全部爆發出來,實在是令祁睿十分驚訝。但是沒多久,情緒就被楚雪收了回去,剩下的就是在含在眼眶中的眼淚。

  抽住紙巾擦去了眼淚,楚雪還算平靜地說道:“祁睿,你還是和別人結婚吧。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找到一個比我更好的女孩,然後幸福的一起……”

  “因為你的孩子麼?”祁睿無奈的問。

  “……是的。我可以忍受痛苦,但是我絕對不會讓我的孩子受到傷害。祁睿,哪怕只有一絲關於我的孩子有可能恨我的念頭產生,我都會感覺到世界末日般的感覺。你是沒辦法想像的。”

  祁睿對楚雪話裡面的內容並不在意,他被楚雪的表情和語氣所震動。那是祁睿在楚雪身上從來沒有見過的發自內心的動容,如果是因為楚雪自己的話,她不會這樣。

  受傷者往往比看傷口的人更冷靜,祁睿在戰場上見過太多這樣的例子。讓旁觀者動容的可怕傷口,受傷的傷患往往一面自己處理,甚至能夠強打笑容和大家說說笑話。某種意義上來說,人類對自己現實存在的痛苦有很高的承受能力,至少比想像出來的痛苦要高的多。

  在這樣的無奈甚至絕望的時刻,祁睿突然想起了老爹韋澤的話,“無法解決的困難真的存在。但是絕大多數無法解決的困難都是想像出來的,而不是實際存在的。”祁睿此時很想對楚雪這麼講,可是不知為何他忍住了。

  “楚雪。我未來五年都在北美,如果你願意到北美來,我一定在。”祁睿最後給了這麼一說法,哪怕是給自己留下最後一點的希望,祁睿都不想把話說絕。但是他知道,此生有可能再也見不到楚雪了。至少他已經不想再見楚雪。

  分別的時候兩人互道保重,然後祁睿很自然的與楚雪握手。如果是以前的話,祁睿無論如何都做不出這樣簡單的舉動來。

  “一路順風。”楚雪微笑著說道。

  “照顧好自己。”祁睿苦笑著說道。

  然後兩人就在以前分別的路口背道而行,以前的時候祁睿總會扭頭看楚雪的背影。這次卻沒有,無論心裡面有多少惆悵與遺憾,祁睿都向著自己的方向走去。除了向前走之外,他找不到其他的選擇。

  回北京的行程非常快,祁睿做了出發前的準備,又去見了自己的父親一次。韋澤笑道:“你這也是說走就走的旅程啊。”

  “那是什麼意思?”祁睿很不解。

  “想去哪裡,跳上交通工具就出發,我稱為說走就走。”韋澤的情緒很好。對於21世紀的人來說,說走就走的旅行代表著個人的灑脫與爽快,代表了經濟上的充裕以及目的地的明確。在1892年的民朝,韋澤在隨行與灑脫方面大概是能排在非常非常靠前的位置呢。

  “父親,我在想,如果我能有現在的認識,也許我就能少些遺憾吧。”祁睿講述著自己的想法,楚雪的事情對他來說是個非常痛苦的經歷,也是非常深刻的經歷。回想起來的時候,祁睿覺得好像明白了許多。

  對於這種類似問題,韋澤考慮過很多次,他笑道:“祁睿。從辯證唯物主義的角度看世界,這個世界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說,即便你回到過去,也不是只和你有關的參數發生變化,所有的參數都會變得不同。你之所以認為有些事情和你有關,或者有些事情和你無關。這完全是你個人的看法,與事實並無關係。所以,你要是認為你以前如何變化就能改變你和楚雪的結局,我認為這不可能。如果你變了,在你當時的狀態下很可能喜歡的是別人。如果你變了,楚雪那孩子大概就對你根本沒了興趣。”

  “世界不可知麼?”祁睿喃喃地說道。

  韋澤正色對自己兒子說道:“不是世界不可知。我反對的幾種看法之一是,我現在就知道一切。還有一種看法是,這個世界有步驟確定的必然。我是相信共產主義一定會實現,但是我不知道共產主義會在哪天實現,也不知道共產主義實現的時候具體是個什麼模樣。這麼講你能明白麼?”

  “我知道我並不是什麼都知道的。打仗的時候做那麼全面的準備,就是為了盡可能的排除意外。即便做了那麼周詳的準備,每一場戰鬥也都是由意外組成的。我經歷過,我知道。”祁睿的聲音很疲憊。

  “祁睿,我認為有一個缺點。就是認為你的生活是唯一的標準生活,把這個念頭消除掉。世界這麼大,每個人都有自己想過的生活,每個人都在做他們自己的選擇,這是客觀存在的事情,你阻擋不了別人的選擇。對於這種必然發生的事情,你需要承認他們的存在。”韋澤在給自己兒子努力灌輸韋澤認為正確的理念。

  說這話的時候韋澤心裡面挺自嘲的。把祁睿塑造成這麼一個缺乏變通傢伙的罪魁禍首之一大概就是身為父親的韋澤,因為韋澤當時也找不到非黑即白的教育方法。而祁睿高中畢業後跑去軍校這個非黑即白的地方,畢業後又加入了遠比社會純粹的軍隊。把祁睿培養成這樣的一個個性,從他的經歷來說,甚至能說是一種大成功呢。但是韋澤現在對祁睿的期待卻不是一個成功的軍人,而是一名政治家。事情的不可控程度讓韋澤覺得都束手無策。

  “父親,我倒北美的工作安排,你還有什麼指示麼?”祁睿比他爹更早的走出了情緒的糾結,雖然祁睿的辦法是完全置之腦後,而不是像他爹這樣分析整理。

  韋澤也很快的就完成了想法上的轉換,他說道:“北美要儘快進入生產階段。所以除了保留部隊之外,大部分精力要轉入分配土地,興建基礎建設。所以你去了北美之後先整頓黨建,然後就退役轉入政府部門。而且最近需要做的幾件事之一,就是在我們和新加拿大聯邦的邊界上修建一條長城。”

  “長城……”祁睿萬萬沒想到老爹韋澤竟然會提出這樣的一個命令,建設長城的戰略與光復軍的進攻思路是非常抵觸的,但是又很奇妙的沒有完全互相否定。如果長城上只是放了簡單的巡邏隊的話,可以為後方配置的快速反應部隊提供非常好的預警準備。

  “我到了那邊就會和軍區討論此事。”祁睿答道。

  從民朝到北美的航道非常的繁忙,祁睿一路上在航道上隨時可見輪船的身影。幾千海裡的距離竟然毫不孤單,這挺讓他意外的。抵達北美之後,祁睿直奔現在的北美首府東京。也就是祁睿攻佔的聖保羅與明尼阿波利斯。這裡交通便利,是鐵路與航運中心,還位於北美領土中央的部分。距離五大湖也很近,作為行政中心倒也挺合適。

  至於東京這個稱呼在中國也不稀奇,東京汴梁在宋朝就有。民朝有北京和南京,現在多出來個東京根本沒讓民眾有什麼困惑,而北美的同志們甚至對這個稱呼非常滿意。東京這個稱呼確定了整個北美的地位,這裡可不是民朝遙遠的邊疆地區,而是民朝貨真價實的重要核心領土。

  到了東京之後,祁睿接掌了自己的新工作,北美軍區政委。祁政委上來之後和大家討論的第一個問題竟然是對於日本僕從軍的處置。上百萬的日本僕從軍為戰爭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民朝也給了他們豐厚的報酬。至少以日本的收入水準,每一名僕從軍,無論男女,都掙到了至少六萬人民幣的收入。這筆錢在日本是至少等於普通日本人20年的收入。

  原本的計畫裡面戰爭結束,日本僕從軍就拿了最後的一筆豐厚獎金捲舖蓋卷回家。大家從此一拍兩散。但是不少日本僕從軍見識了北美的廣袤之後提出留下來種地的請求,而且日本人的服從與守規矩,讓缺乏苦力的光復軍也覺得這個協議很有可取之處。

  “把他們先送回去。如果我們缺人,可以再從日本招人。”祁睿立刻做出了判斷。

  “這一來一回的又要花費多少錢。能省就省吧。”支持招收日本人的幹部立刻提出了他們的意見。

  “這不是能不能省錢的事情,這是關於態度的問題。或者說這是個政治問題。”祁睿並沒有絲毫的退讓。

  “祁政委,這怎麼就變成了政治問題?”軍區黨委的同志們覺得祁睿未免太危言聳聽。

  “誰是北美的主人?”祁睿冷靜的問。

  “當然是我們。”沒有人對這個問題有錯誤的看法。

  “那麼,讓日本人先回去,就是要讓日本人明白,只有我們需要的時候他們才能來。我們不想要的事情,他們就必須走。而不是找些當勞工的理由就可以留下來。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人心的問題。我可以明確的講,現在不少日本僕從軍大概覺得我們中國是北美的主人,他們日本僕從軍算是半個住戶。只有把這幫日本人送回日本去,他們才能明白,我們可以完全確定他們在北美的存留。”祁睿努力做著解釋。

  一眾委員對這樣的解釋很不理解,不少委員心裡面都覺得祁睿這就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可祁睿的道理卻不是那麼容易就被駁倒的,更不用說祁睿是以北美所有權當做自己的論點。而且大家也都知道祁睿是韋澤都督的兒子,他的意見很可能會得到韋澤都督的支持。最後經過好一番討論,這才決定了先讓所有日本僕從軍全部離開的決定。

  然而一執行,委員們突然接到了大量報告。日本人有人逃跑了。這可是大事,委員們的神經立刻就繃緊起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38

第485章 兄弟登山(十六)

  四月的伊利運河非常美麗。林木鬱鬱蔥蔥,候鳥在天空飛翔。坐在船頭,看著藍天白雲,有著令人郊遊般的安逸。而伊利運河兩岸也不缺乏城鎮與農場。那些充滿農村風情的房屋,民朝的國旗或者英國國旗,不會讓人有審美疲勞的感受。

  伊利運河運河把新加拿大一分為二,一頭是伊利湖,另外一頭則是改名為高譚市的紐約。高譚市與新鄉市是韋澤陛下唯二的在北美親自命名的城市,所以沒人會不知趣的反對陛下的決定。在伊利運河的問題上,中英雙方有著非常友好的決定。運河屬於中國所有,運河管理部門則是中英聯合組成。運河兩岸二十公里是英國領土,但是雙方採取“友好共管”的模式。英國得到了連成一體的國土,中國得到了實際管理的權力。

  此時已經是夏初,運河兩岸能看到很多扛著測量設備的技術人員忙碌著,中國與英國的都有。對於運河裡面打著光復軍軍旗,上面有部隊值守的船隊,英國人盡可能露出無視的表情,中國技術人員則揮手向祖國的軍隊致意。

  押運的同志們並沒有回禮,不是他們傲慢,而是大家心理壓力很不小。所有人都恪守崗位,認真的確保船隊的安全。能看到洋鬼子的地方總讓光復軍的指戰員生出一陣陣的不適感。

  船隊駛近了高譚市,比較醒目的標誌就是那幾排鐵絲網。作為中國的飛地,高譚市的面基達到了5000平方公里。但是這也不過70公里乘以70公里大小而已。70公里的距離或許可以讓徒步步兵們感到壓力,卻沒辦法摩托化步兵們聯想到和“遠”有關的概念。所以鐵絲網把高譚市圍了起來,彰顯著這片土地的特別。

  到了運河港口,早已經有部隊在這裡等候。從船上卸載下來的是成箱的武器,終於可以交出這個重任,船隊的指揮員終於輕鬆下來。一萬噸的舊武器中,75榴散彈炮,40野炮,重機槍,步槍,門類相當全面。這些舊裝備都經過相當認真的保養,即便英國佬的抽查非常嚴格,也沒有發現裝備完全損壞或者磨損過大導致不能良好使用的問題。

  這些舊裝備送上英國運輸船,雙方的談判人員進行了最後的談判。高譚市守備部隊參謀長石謙大校的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他語氣裡面全都是拒絕,“子彈價格已經沒辦法再低。你們要是覺得我們的價格太高,那你們自己可以仿造麼。就我們所知,你們英國人已經開始仿造了。到底是從我們這裡進口的子彈便宜,還是你們仿造的子彈便宜,這不需要討論,只需要比較。”

  話說到這個份上,英國人也沒有硬拗到底,他們也只能苦笑著認同了價錢。最後運上貨輪的是一千萬發子彈與數萬發各型炮彈。等英國人的船隊離港後,石謙大校鬆了口氣。戰後部隊開始大規模更換裝備,中國雖然不是故意,卻也符合了歷史上的常態,大量舊裝備開始對外出口,英國人就是一個前來採買的大客戶。

  “那幫日本人真的是幹活賣力,讓他們收集彈殼,他們就老老實實的收集彈殼。這可是節省了我們好大一筆資金。”石謙大校表達了自己對日本僕從軍的讚賞。前後兩次紐約戰役,作戰雙方在城市裡面投放了大量的火力,也製造出大量彈殼。美國的子彈中國看不上,至於美國人怎麼回收的彈殼,中國也不在乎。中國這邊的黃銅彈殼品質極好,浪費了可惜。而部隊的戰士們戰鬥之後哪裡有心情再把彈殼收集起來,這些工作都是日本僕從軍承擔。當光復軍把彈殼數量與獎金掛鉤的時候,日本僕從軍收集細緻程度令光復軍瞠目結舌。高譚市新建的兵工廠可是省了好大氣力。

  “軍區防著這麼好用的勞力不用,卻要花大價錢把他們送回日本。這是圖的什麼?”石謙很是不解。

  “這都是司令部的想法,他們要這麼幹,我們還能反對不成?”司令員並沒有要和軍區司令部對著幹的打算。而司令員態度是這樣,石謙也沒有別的打算。

  但是政治會議上,北美軍區司令部好像沒有放過此事的打算。傳達來的檔裡面開頭就講,“我們要把北美建成中國的北美,以前這裡是各國移民們前來的地區。以後的北美就沒有各國移民的事情,這裡只歸中國所有。”

  前面先把理念開出來,接下來講述的內容中就有一部分關於日本僕從軍。光復軍感謝日本僕從軍的協助,並且依照當初的協議給與日本僕從軍大量報酬。但是雙方的合作與友情僅限於此,這些友誼不能繼續無限制的延續。

  這樣的說明充分表達了軍區司令部的態度,這樣的說明前因後果十分對應。不過這些軍人們卻有不少覺得司令部這種做法未免太涼薄了一些。或者說,大家覺得某些外國人是能夠充分再利用一下的。但是這只是嘴上說說,卻沒人真的有膽量和司令部講政治。

  祁睿沒想那麼多,他承認自己對移民問題的確很嚴厲。但是對外的嚴厲政策不是祁睿的首創,民朝新修訂了《國籍法》,在這部法律當中開宗明義的講,“中國公民必須是父親或者母親是中國公民,本人申請到了中國戶籍之後才可以做到。除此之外,不管是不是在中國的土地上出生,或者有沒有其他親屬是中國公民,都不會自動獲得中國公民身份。”

  光復軍發佈任務的時候明確直白,給錢的爽快全面,所以那幫僕從軍幹活賣力。軍中有不少人說過乾脆讓這些僕從軍裡面聰明伶俐的當中國人算了。祁睿當然不能把那時候的話拿出來痛批,他只能快刀斬亂麻的消滅這種可能性。軍區黨委會上,黨委委員們都對此表示了全面支持。

  既然有了黨委的決議,責任就不是祁睿一個人扛。所以祁睿此時在乎的是英國佬的行動。情報顯示,英國佬從中國購買的武器裝備只有一小部分是用於拆卸研究,並且仿造。英國佬把大部分裝備都賣給美國人。美國人此時正在用這些裝備在中南美地區開疆拓土呢。

  戰爭並不能都怪罪美國人窮兵黷武,這次戰爭還真心不是美國佬先挑起的。或者說美國佬過去幾十年裡面對加勒比海地區以及中南美洲有過很多次的行動。這些行動日積月累,讓加勒比海地區和中南美州對美國人有很深的惡意。看到美國老被中國吊打,南美各國也動了心思。最先是哥倫比亞的海軍與美國海軍爆發了衝突,然後好幾個南美國家以痛打落水狗的姿態對美國進行了戰爭威脅。

  接著美國就以南美各國販賣美國婦女為理由,對一眾加勒比海國家宣戰。然後戰爭就爆發了,然後美國人就開始橫掃加勒比海各國,並且派兵殺進了中南美洲的委內瑞拉、哥倫比亞、巴拿馬、哥斯大黎加、委內瑞拉、洪都拉斯等國。民朝軍委對此的應對是“幹好我們的建設工作,讓美國隨便鬧”。祁睿本以為英國佬會橫加干涉,沒想到英國佬對此的應對居然也是不聲不響。中國與英國都沉默了,加勒比海以及中南美國家根本不是美國佬的對手。

  現在美國佬裝備了英國佬賣給他們的中國武器,這些設計精良,製造上乘的武器可以説明美國人繼續開疆拓土吧。祁睿想到這些的時候生出一陣陣的滑稽感。在軍委向祁睿這個級別的幹部作出解釋之前,祁睿只能靠自己的揣測上頭到底是什麼意思。可左思右想,祁睿想不出這樣縱容美國的好處在哪裡。

  民朝是五天一休息,第四個工作日下午要開會。對工作做一個總結,並且做接下來的安排。祁睿就把這個問題拿到了會議上討論。

  “美國現在所圖的是什麼?”祁睿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大概是想搶回北美吧?”立刻有人答道。

  這個答案很容易就能想出來,祁睿已經確定這絕非美國的當務之急。從任何角度來看,美國都沒有此時反攻的意思。即便從長遠角度來看,美國都希望打回老家去。可是那也是美國在南美重建一個強大的美利堅聯邦之後的事情。

  “我覺得美國佬現在想的是怎麼才能先活下去。”北美軍區的司令員周新華上將說道。

  這話一出,大家都覺得這話算是非常準確的點出了要害。光復軍很容易認為美國佬是考慮反攻,因為很多人想利用這個理由給美國佬最後一擊,完成斬草除根的目標。但是事實上美國佬不可能做出這樣愚蠢的決定。

  “美國佬要活下去,當務之急是什麼?”祁睿提出了他的第二個問題。雖然這幾個問題的制定採用“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要到哪裡去”的三段論老套路,但是老招未必就不是好招。

  有了前面周新華的鋪墊,第二個問題很容易就有了大家認同的答案:“當務之急就是招兵買馬,有人有槍。”

  祁睿沒有問第三個問題,至少英國人的選擇已經得到了某種程度的解釋。祁睿和沈心談論過北美戰爭的收尾。大家都沒想到戰爭最後的收尾竟然如此順利,更沒想到英國佬在最後竟然大撈特撈一筆。可沈心的看法卻沒有那麼憤憤不平。

  儘管英國佬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撈取了太多好處,但是沈心從中看到的是英國佬的危機。新併入加拿大的土地上有幾百上千萬的美國人,最後鬧成一個反客為主的可能性實實在在存在。除非英國立刻遷都,在北美建立起一個穩固有效的統治來。否則崩潰只是遲早而已。

  有老前輩提出思路,祁睿當時也覺得英國人吞併東北美各州之後一定要實施某種強力的清洗手段,否則倒楣的大概只有英國。在戰爭後期,美國東海岸地區還有兩千多萬將近三千萬人口得以活下去。其中得有一半以上跑去了東北各州。七八百萬左右跑去了古巴。還有大概百萬流散到其他美洲國家去了。就加拿大的那點人口,最終被美國人反客為主都不稀奇。

  “派遣情報員到北美繼續收集情報。”祁睿提出了建議,“英國人現在大概很忙呢。”

  原本的華盛頓特區此時已經改名為維多利亞,這個叛賊的據點,叛賊的巢窟並沒有成為新加拿大聯邦的首府,首府還是設在渥太華。此時所有星條旗都從建築物上被取下,大英帝國的國旗在白宮高高飄揚。廣場上的獨立紀念碑此時已經被炸毀,英國人一般會被認為是紳士。但是有機會能夠報仇的時候,英國人就和強暴犯在無人郊外面對單身美女是的反應相同,大概頭髮還能保持紳士的狀態。

  但是在“維多利亞”的街頭,還有有不少圖片。一個相貌挺猥瑣的山羊胡大叔,留著帶著高高的有藍邊白星高通帽子,帶了飄逸的紅色領帶,右手舉起指向畫面之外。上面寫了一句話,“我需要你!”藍邊白星紅色領帶正是美國國旗的重要顏色與符號,看得出畫家在這幅畫裡面傾注了極大的情緒,極為隱晦又無比鮮明的表達了態度。

  戰爭期間的“維多利亞”已經人口稀少,戰爭結束之後人口回流。很多人聚集在這些傳單前面矗立,低聲交頭接耳。中國的歐洲裔情報員們走在這座城市,感覺到其間洋溢著的情緒。

  街頭有這些畫像,在店鋪裡面有這些畫像,在酒館裡面更有這些畫像。人們交頭接耳,戰爭結束之後的蕭條必然發生,更何況戰爭結束之後美國東北部分變成了新加拿大聯邦的東南部分。這樣的改變讓新加拿大人的情緒找不到方向。

  既然是情報人員,對於裝束打扮自然注意。一身美國品味的衣服在酒館裡面引發了別人的注意,但是沒有引發大家的反感。“老闆,還有什麼酒?”靜心策劃的語言完全契合了當下的局面。戰爭結束的時候,美國東部已經陷入了很嚴重的饑餓狀態。

  “只剩自釀的李子酒了。”老闆答道。

  情報人員先是左右看看,然後把一個包推到老闆面前。老闆掀開看了看,是以前華盛頓比較暢銷的酒。“多少錢?”老闆問道。

  “要什麼錢,現在錢還有用麼?給吃幾頓飽飯就行。”情報員說道。

  由黑麵包、土豆、魚肉做成的一頓飯擺在了情報員面前,酒館裡面自然有他們的交易方式。帶來的幾瓶酒很快就被老闆給賣了出去。品著熟悉的味道,酒店裡面的人們忍不住唏噓起來。“也不知道情況真的如那幫人所說的那樣好麼?他們可是輸了戰爭的罪魁禍首!”

  情報員埋頭吃飯,耳朵卻很注意的聽。普通美國民眾的看法也很有趣,他們好像並沒有對英國人的特別惡感。更沒有立刻仰天長嘯沖去南方和那些“同胞”一起開闢新世界的打算。

  “誰知道呢?反正他們只是說南邊需要人,請求我們南下加入他們。”說著最新的情報,慢慢啜飲著杯中的酒,酒館裡面的人仿佛在談和他們不同的國家發生的事情。

  情報員最近到了不少地方,整個美國東北部的民眾的反應普遍如此。那些生性衝動的人早就走了,從碼頭傳來的消息中,好多這樣的傢伙在幾個月前塞滿了南下的輪船,英國人對那些熱情洋溢生龍活虎的美國人離開抱著非常積極協助的態度。現在還繼續留在北美的人,性格可就沒有激動啦。

  情報一條條傳回東京,北美軍區確定英國希望通過戰爭來解決加拿大問題。祁睿不得不承認薑還是老的辣,英國佬在搞謀略上很有一套。

  在幾千裡外陽光明媚的加勒比海地區,美利堅合眾國的人民們並不認為自己被英國佬給暗算了。五月的加勒比海已經很熱,美國的軍艦護送著幾艘運兵船從多明尼加省的聖多明哥出發,前往“委內瑞拉省”。

  船上的行程比較枯燥,而那些逃出來的美國人充分利用了這段時間。牧師們先是開始佈道,念幾段聖經,領著船上的人一起念。然後這幫神職人員開始圍繞這些話開始做他們解釋。

  “聖經上講,世界終將歸主所有。所有國家都將變成唯一一個主的地上王國。同胞們,我們美國一開始卻並非如此。我們是很多國家,然後以各自的意志追隨美國的旗幟。所以在面對危險的時候,我們並沒有能夠團結一致,甚至很多地方根本不知道我們面對的是什麼樣的敵人!”軍隊的牧師早就做好了文案,經過深厚推敲試演講之後,他很清楚自己要講什麼,要怎麼利用聖經裡面的文字。

  美國方面痛定思痛,上層做出了一個決定。就如羅馬共和國遭受了一系列的打擊後不再採取以前單純的城邦聯合制,而轉為帝國一樣。現在的這幫拼命求存的美利堅合眾國已經決定廢除聯邦制,採取中國那種單一制國家。牧師們的工作就是告訴這些繼續追隨美國星條旗的士兵,“單一制好,聯邦制壞”!一遍遍的告訴他們,直到他們被完全洗腦為止。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38

第486章 生命的出路(一)

  賽勒斯•史密斯工程師四十歲左右,和這時代真正奮戰在一線的探礦工程師一樣,他要攜帶大量設備和行李,要在探礦地區揮汗如雨的勞作,手臂和身軀非常結實。士兵們接受牧師的教育,工程師篤信存在上帝,但是並不信牧師們瞎咧咧。作為少校,賽勒斯•史密斯利用了他的職權,坐在船艙外面的椅子上看著每個人都發給的《步兵手冊》小冊子。

  對於那幫年輕的軍人,這玩意意義非常非常有限。對於賽勒斯•史密斯工程師,這本小冊子則是展開了一個世界,軍人的世界。一頁頁的翻看,並且把小冊子裡面的內容與軍事訓練對應,讓賽勒斯•史密斯感覺非常有意思。

  揉了揉鼻樑,賽勒斯•史密斯覺得自己的視力已經不如年輕時候。但是他還是對這本小冊子非常感興趣。翻到內頁的第一頁,下面的印刷日期是1891年12月,也就是半年前。賽勒斯•史密斯的臉色鄭重起來,他原本在想這樣深入淺出介紹作戰技術的手冊為什麼會導致美國的戰敗,從日期上可以確定,彙聚這本小冊子的是美國戰敗經驗。

  想到不久前的失敗,賽勒斯•史密斯再也無心看下去。他站起身走到了船舷旁邊,眺望著前方的海平線。戰火並沒有燒進麻塞諸塞州,作為麻塞諸塞州的人民,賽勒斯•史密斯看到的是無窮無盡的逃難難民。他們講述著中國軍隊的可怕,講述著中國軍隊的恐怖,講述著中國軍隊的殺戮。但是麻塞諸塞州投奔英國後,戰火就戛然而止,仿佛從來沒有燃起過。

  意識到了自己的家鄉再次變成了英國的一部分,意識到了自己只是麻塞諸塞人而不是美利堅合眾國的人民。賽勒斯•史密斯的愛國心爆發了。他告別了家人,自己和一眾有著同樣想法的老鄉踏上了前往南方美利堅合眾國的道路。

  抵達古巴之後,賽勒斯•史密斯看到的不是一個悲壯面對末日的美國,而是一個煥然一新的美國。在局面已經開始進入不可謂階段的時候,前總統加菲爾德與戰爭部長小林肯就把一些挑選出來的人才送到了古巴。這些人沒有自怨自艾,也沒有萬念俱灰,他們開始為美國續存殫精竭智。

  變化是全面的,雖然美國都在仇視與痛駡中國人,但是在古巴的美國政府放棄了美國的傳統,幾乎全盤照抄中國的政策。聯邦制被廢除,州僅僅是名稱還在。原本的聯邦政府是由各州選出來的,現在各州只是個行政單位,各州的州長不是選舉出來的,而是由中央任命。各個行政部門要麼是中央部委的下屬單位,要麼就是中央部委的派出機構。總之,原本的美國不見了,一個全新的美國誕生。

  美國奪取古巴的時候非常輕鬆,一條窄窄的海峽阻攔不了北美大陸出發的艦隊。為了能夠讓美國活下來,美國必須得有更大的縱深空間。賽勒斯•史密斯工程師就是這批尖兵之一。想到自己和這些軍人肩負的使命,賽勒斯•史密斯工程師覺得心裡面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般的沉重,又覺得仿佛有一團火在心裡面燃燒般的焦慮與不安。作為技術人員,作為四十歲的男子,賽勒斯•史密斯並不是一個前線指揮官,他的少校是針對他的技術能力的評估。古巴島上沒有煤鐵,只有甘蔗天。多吃點糖可以消除饑餓感,不至於餓死人。可是古巴這麼一個地方是沒辦法活下去的。之前美國在美洲各國探礦的經歷讓他們獲得了很多初步資料。這些資料此時起了巨大的作用。

  對當下局面的思索讓賽勒斯•史密斯工程師心情變得很糟,他就和自己年輕求學時代一樣,重新坐回到凳子上,看起了手中的小冊子。知識就是力量!哪怕是得到些紙面上的東西,也能讓人生出得到力量的虛妄感受。

  船隊在委內瑞拉省馬拉凱博附近的海岸上下船,一看到煉焦爐、煉鐵爐、煉鋼爐噴突出的各種不同顏色的煙霧,賽勒斯•史密斯立刻就來了精神。這才是他熟悉的美國。美國就應該是一個工業發達的強大國家,甘蔗田從來都不代表美國精神。

  接待這支部隊的有美國委內瑞拉省的當地冶金局,以前這些生產都是私有企業負責,現在戰時,還得白手起家,新的美國中央政府建立起了國有企業體系。冶金部門負責靠雙手建立冶金產業,並且營運這些產業。

  部門的人先帶著一眾軍官體系下的技術人員乘船在附近的海域逛了一圈,乘船的時候抓緊時間給這幫技術人員做講解,“要修一條從礦區到海邊的鐵路,還有強化這一帶的深水港。諸位都是探礦專家,就請諸位能夠發揮自己的能力,確定這一帶的礦藏。”

  官員雖然很客氣,但是那種命令式的口吻讓一眾美國技術人員都很不喜歡。大家也沒人反對,到了這種時候再無意義的計較這個……實在是沒意思。跑到這裡的人所圖的是讓美國能夠存續下去,而不是簡單的自己自顧自的生活。

  看完了港口的位置和地形,又簡單的帶著這幫技術人員參觀了鋼鐵企業。環境惡劣不用講,因為這些設備都需要自造,所以遠沒有以前美國工業地區設備的精緻。賽勒斯•史密斯雖然不喜歡冶金部門官員的態度,認為他們那種好像誰都欠他們二五八萬般的臉很討厭。可這些實實在在的工廠和設備就是這些官員領著人造出來的,光是這份辛苦就令人佩服。

  介紹了情況。冶金部門的官員就派人護送這幫技術人員去礦山。此時已經有簡單的鐵路開始鋪設,賽勒斯•史密斯工程師他們就先乘坐了小型的火車前行。走了半路上,他見到路邊有黑人在勞動。仔細一看,這幫黑人竟然都帶著腳鐐,旁邊的監工拎著鞭子,看到誰幹活不賣力就上去鞭撻。

  經過了好幾個勞動場所,賽勒斯•史密斯工程師都看到帶著腳鐐的黑人們在幹那些重體力勞動,這下工程師心裡面可就不高興了。他已經四十幾歲,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娃娃。如此的大規模勞動背後必然有強大的組織,這個組織很明顯在有意識的強迫黑人勞動。北方人在南北戰爭時期都支持廢奴,認為奴隸制本身就是一種罪惡。賽勒斯•史密斯就是其中之一。

  從港口到礦山的鐵路已經開始動手,卻遠沒有到修通的時候。很多牲口拉的車子往來於礦山與已經修通的部分。到了煤礦那邊,當地煤炭廳的官員迎接了這幫人。雖然部門不同,那種在艱困環境下被逼出來的一臉不爽卻是如出一轍。

  官員不客氣,上來就拿出礦山現在的完成度,帶著不讓人待見的表情向賽勒斯•史密斯工程師等人做了講解。接著就是分配任務,然後解散。

  賽勒斯•史密斯也不想再去怪官員們沒有表現出禮賢下士的態度,能在這樣艱困的環境下堅持住,並且有進展,這本身就已經很了不起。

  技術人員要去熟悉情況,等賽勒斯•史密斯工程師走上礦區主要礦坑的時候,他就被驚呆了。礦坑邊緣有荷槍實彈的美國軍人在往來巡邏。沿著斜坡走上高處,就能看到這個露天煤礦開挖區的全景。

  露天煤礦不採用坑道模式,掘開一塊的地面後,礦工就在裡面刨煤,送到傳送帶上。在賽勒斯•史密斯眼前,帶著腳鐐的黑人在礦坑裡面工作。最高的邊緣有礦區警衛隊,在比較低窪的礦區中心建起了好些瞭望塔,上面也有礦區衛隊。除了這些執行監視以及在危急狀態下實施鎮壓的力量之外,也有拎著皮鞭在礦工中巡邏的白人。

  每個黑人礦工每送上一筐煤,有人給他們一個扣在他們破爛衣服上的標誌,一賽勒斯•史密斯工程師對礦業的瞭解,這是一種計數工具,用以確定這幫人的工作報酬。但是腳鐐都用上了,大概是不用指望這些黑人還能有什麼正常對待。

  賽勒斯•史密斯工程師沒有看太久就完全看不下去,他調頭就離開了這裡。不久前在鋼鐵廠參觀的時候,賽勒斯•史密斯記得有鋼鐵廠正在大量生產鐵鍊。鐵鍊的用處很廣,賽勒斯•史密斯也沒太注意。現在他回想起來,那些鐵鍊與黑人奴隸的鐐銬是一個規格。在美國已經被消滅的奴隸制不僅沒再次復活,而且還進入到了更加血腥更加殘暴的高度。農業勞動強度比較低,即便是非常苛刻的主人,奴隸好歹能活好幾年的時間。工業生產強度大,傷病多。在工業的鏈條上,一切都只是個螺絲釘。當被定性為消耗品的時候,那種消耗率會更加驚人。

  很長的時間才讓賽勒斯•史密斯工程師的情緒平復下來。因為有相當的專業知識,賽勒斯•史密斯覺得自己能理解美國政府為何要這麼做。只是把事情辦到如此地步,賽勒斯•史密斯工程師覺得自己真的不能接受。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38

第487章 生命的出路(二)

  安娜是密蘇里州坎薩斯城的一位美麗姑娘,中國入侵美國之後,她的父親上了戰場,在明尼蘇達州戰死了。她的兄弟上了戰場,在威斯康辛州在芝加哥戰死。她的愛人帶著安娜和其密蘇里州民眾一起逃難。但是在大平原上的印第安人投靠了中國,他們襲擊美國人的車隊,殺死了很多美國人。

  安娜的愛人相應國家號召,參軍。參軍之後安排安娜到路易斯安那州的親戚家避難。然而路易斯安那州的黑人與印第安人都投奔了中國人,他們大殺當地的白人居民。男性們為了保衛家人而戰死,那些黑人與印第安人則將俘獲的白人女性賣給了加勒比海地區的拉丁裔、印第安人、黑人組成的人販子集團。

  受盡了折磨的安娜決定哪怕死後下地獄,也要通過自盡來擺脫這屈辱以及悲慘生活的關鍵時刻,新的美國軍隊沖進那些由拉丁裔、印第安人、黑人組成的邪惡國家,解救了安娜,並且正義的處決了邪惡國家的邪惡人類。

  演員們情緒飽滿,劇本裡面也大量借用了不久前一些戰鬥的傳聞,看話劇的美國軍人們一個個被感動的熱淚盈眶。期間還有一位猛的站起,用步槍瞄準上面的“黑人”演員。幸好槍膛裡面沒有子彈,所以沒出現傷亡。當然,必須說明的是,以美國的傳統,黑人是由臉上抹了黑色油彩的白人來演。在這個完全由白人組成的美國軍隊裡面,想在內部誤傷黑人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賽勒斯•史密斯也看得熱淚盈眶,每場戲裡面都有出場的大牌子,上面寫著年月日,那都是重大戰役爆發的真實時間。而旁白裡面有關傷亡的數字的確讓人聞之動容。僅僅是看這麼一場戲,就能生出強烈的報復願望。

  當然,賽勒斯•史密斯也沒有完全失去理性,即便是戲裡面那些黑人和印第安人組成的叛國集團奴隸販子集團看著面目可憎,但是賽勒斯•史密斯還是覺得礦場的消耗手段並不那麼光彩。賽勒斯•史密斯甚至依舊認為那種行徑是罪惡。

  就在賽勒斯•史密斯的良心還在運作的時候,戲劇在一眾抽泣聲中結束了。因為結尾是美國軍隊消滅了邪惡國家,建立起新的偉大美國,大兵們對其抱以熱烈的掌聲予以支持。然後牧師就登上了舞臺。

  “美利堅合眾國的戰士們,你們熱愛這個國家麼?”牧師拿著話筒,語氣低沉有力。

  “愛!”大部分士兵都喊道。方才的電影展示了戰敗的美國到底是何等的悲慘,而美國從建國起就有著強烈的危機感,他們並不知道英國人會在什麼時候沖過來入侵美國。然而不久前的經歷告訴美國人,這個世界上強大的不僅僅是大英帝國這一個國家,還有像中國這樣的強大而且邪惡國家能夠越過萬里的距離對美國發動進攻。

  牧師等下面的安靜下來,然後用鼓動者特有的洪亮高亢的聲音喊道:“我們美國是上帝眷顧的國家,但是我們為什麼會遭到這樣的命運?就是因為我們美國並沒有堅持我們最初的信仰。我們的信仰是什麼?那就是遵從上帝的意志,消滅異教徒。如果中國人登上美洲的時候,我們就組成軍隊前去消滅,以當時中國的力量,他們是沒有可能抵擋住我們的軍隊……”

  賽勒斯•史密斯工程師也是個有件事的人,四十歲的年齡和有足夠的知識會讓人變成一個值得信賴的成熟男性。賽勒斯•史密斯兩者都兼備,所以他很不理解這位牧師的戰略判斷。以美國的聯邦制特點,真的能夠組織百萬大軍殺進中國控制的北美麼?把這百萬大軍送去美洲西北部大概就能夠讓美國叫苦連天。即便是真的能夠運去百萬大軍,就能解決中國人麼?賽勒斯•史密斯工程師也很不樂觀。

  但是對那幫年輕的美國士兵來說,這都不是問題。只要是一種能夠某種程度自洽的理論,就會有一定的支持者。如果這種自洽讓人覺得很簡單,能夠少出力多收穫,那就會有很大一票支持者。牧師可不是自己隨心所欲的發言,這些話都是由專門的宣傳部門制訂的。當美國拋棄了聯邦制,採取單一制國家模式之後,宣傳口的工作就是中央直屬。那麼多能人審核的稿件總是有非常明確的理念在裡頭。

  “……士兵們!如果不是中國人在美國西北部有了強大的據點,他們不可能跨海作戰!這是我們的怠惰導致的結果。七罪宗,在很早之前就有前人說過,懶惰是萬惡之首!而我們美國怠惰了,怠惰讓我們沒有看到威脅,怠惰讓我們不能用我們最大的力量把威脅消滅在萌芽狀態裡面。我們現在不再怠惰,我們和以前開疆拓土的前輩一樣勇往直前。那麼中國人就突然停下了進攻的步伐,英國也在支持我們。這說明,上帝保佑美國!上帝不在眷顧並非是上帝變了,而是我們變了!”牧師情緒飽滿,說到後面已經是聲嘶力竭。那些美國士兵則聽的如醉如癡,當他們的行動與神聖的上帝聯繫在一起的時候,當他們的行動被稱為是能夠得到上帝贊同得行動,沒有人會因此而不高興。

  賽勒斯•史密斯工程師還算是理性,他已經明白了這話的目的。對於美國人來講,這種煽動絕非惡意,美國想要活下去就必須有自己不可動搖的堅持才行。把美國與上帝緊密聯繫在一起,把美國的失敗解讀為美國失去了上帝的眷顧,這是現在美國的最大公約數。如果把戰敗視為中國人的勝利,對於美國就是絕大的打擊。

  “為了美國,為了上帝。我們是受到眷顧的美國人,所以上帝賜予我們勝利。勝利才能讓美國延續下去,勝利才是我們獻給上帝的祭品。看到我們的勝利,天堂上的上帝也會開顏歡笑。士兵們,為了勝利,為了美國,為了上帝,前進!”牧師聲嘶力竭的做了總結。

  下面的士兵們受到感染,萬眾一心的跟著牧師高喊:“為了勝利,為了美國,為了上帝,前進!”

  這些演講結束之後,樂隊奏樂。那些演員再次登臺,演黑人的白人演員已經洗掉了臉上的鍋底灰,和其他演員一起站在牧師後面。樂隊開始奏樂,在《星條旗永不落》的旋律下,一眾人等開口唱道:“啊!在晨曦初現時,你可看見是什麼讓我們如此驕傲?在黎明的最後一道曙光中歡呼,是誰的旗幟在激戰中始終高揚!……”

  賽勒斯•史密斯工程師跟著大家一起唱起國歌,即便沒有那些年輕人的激動,甚至對於牧師的一部分發言並不支持,但是賽勒斯•史密斯工程師卻發現自己白天積累起來的懷疑與悲傷消失了。在復興美國的旗幟與理想下,很多東西都變得沒那麼重要。賽勒斯•史密斯工程師甚至生出了一種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羞愧的想法,“如果贏得了正義的代價是讓美國的覆滅,那麼……就讓正義去死吧……”如果是以前美國安如泰山的時候,賽勒斯•史密斯工程師大概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正義呢。

  美國人為了得到上帝的青睞,擺脫了怠惰,以無比勤勉的狀態開始在加勒比海地區對那些拉丁裔、印第安人、黑人實施滅絕的時候,那些由拉丁裔、印第安人和黑人組成的國家就陷入了完全懵B的狀態。

  不得不說,對美國人先動手的真的是這些國家。眼瞅曾經欺淩自己國家的美國陷入了滅亡的階段,這幫國家覺得打打太平拳挺好。然而他們沒想到美國佬跑到古巴之後居然還有力量實施反撲,反撲的力度是如此的強烈,甚至能夠讓美國佬越過加勒比海實施登陸作戰。

  更讓加勒比海各國感到意外的是,中國居然沒有對美國佬趕盡殺絕,而是按照之前與加勒比海各國簽署的協議那樣,沒有派遣艦隊到加勒比海來。

  當中國眼瞅著就要把美國佬趕出北美大陸的時候,加勒比海各國與來訪的中國外交人員進行了談判。大家原本也沒有互相瞭解,此時自然不講什麼互信。中國方面只是向這些國家保證,為了不讓加勒比海各國感到威脅,中國在未來二十年內不會在加勒比海駐紮艦隊,也不會派遣艦隊在加勒比海實施軍事行動。

  既然中國能夠解決兇神惡煞的美國,加勒比海各國都覺得中國這話實在是不可信。他們即便是和中國簽署了和平友好條約,卻也只能祈禱上帝讓中國遵守條約。現在他們意外的發現,中國是非常堅定的遵守了條約。在加勒比海中並無海軍,所以美國人就跟瘋了一樣在加勒比海沿岸肆虐。

  墨西哥總統派遣的使者抵達東京後,以加勒比海各國代表的姿態詢問中國為何不出兵。祁睿平靜告訴使者,中國遵守協議,並沒有在北美部署艦隊。而且北美也沒有適合中國艦隊停泊的港口,如果部署艦隊也得在一年後。

  墨西哥人口眾多,又與中國接壤,美國並沒有選擇入侵這個國家。但是墨西哥代表卻表現出了強烈的激動態度,“閣下,難道中國就容忍美國在別國的暴行麼?”

  祁睿心裡面再不解,也沒有做出自作主張的決定,他盡力安撫墨西哥特使,“不是我們不允許,我們的陸軍總不能游過大海吧。我們當時和各國簽署和平協定,就依照當時的和平協定安排我們的兵力。我們的艦隊要從太平洋進入加勒比海,需要很長的時間。當然,我們可以支援一些裝備給這些國家。幫助他們抵抗美國的入侵。”

  好不容易打發了墨西哥使者,祁睿決定以後自己再也不去見那傢伙。雖然不理解中央為何要對美國的擴張坐視不理,祁睿卻能理解為何英國能夠對美國持縱容的態度。禍水南引對英國是重大利多的選擇,在加勒比海有一個仇視中國的美國,而且還能把那些有行動力,忠於美國的人口送出加拿大,這對於英國全部都是好處。至於中國最後是否消滅美國,英國根本無所謂。但是中央的態度就讓祁睿覺得不太能理解,讓美國在加勒比海地區不斷擴張對中國的好處在哪裡呢?

  韋澤決定對美國擴張坐視不理,所以軍委裡面對韋澤的態度也很有意見。因為韋澤的看法很明確,一個沒有敵人的中國很容易就會墮落下去。允許敵國的存在,就是為民朝提供了活力的來源。即便這個說法理論上很通俗易懂,但是真的能夠接受與民朝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美國繼續存在,這需要的不僅僅是極大的心胸,更需要的是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愚蠢態度。只要稍微想一想世仇的可怕,就很難接受這樣的發展。

  但是沒有人願意公然反對此事,雖然美國看著搞的風生水起,其實受到傷害的根本不是民朝。而且美國人想真的建立起一個加勒比海大帝國,至少需要十幾年二十年。那時候美國只是初定,國力其實很弱。經過休養生息二十年的民朝絕不可能會怕這樣的一個國家。軍委的同志感覺到了不安,卻沒發現任何能夠推翻韋澤選擇的理由。

  韋澤並沒有太在意美國佬怎麼折騰,他的想法其實非常陰暗也非常直白,英國人吞併了美國東北地區,等於是替中國擦了很大一塊屁股。不管英國怎麼解釋,他從戰爭中撈取好處的行為明明白白。歐洲各國都會認為英國已經與中國勾結起來。如果有別的國家因為這樣的誘因而選擇通過消滅美國來稱霸加勒比海地區,韋澤也根本不在乎。

  與美國的戰爭並沒有讓民朝實施總體戰,第五個五年計劃的核心是推行科學管理,提高工業管理水準。韋澤讓沈心放手去幹,他自己已經把注意力重點放到了金融上。他給王明山發了封電報,詢問了一下賽普勒斯的問題。

  沒等王明山回電,恩叔就找韋澤,“閣下,不知道您對於奧斯曼帝國有什麼看法。”

  韋澤一愣,他沒想到恩叔居然會突然關心這樣的問題。想了想之後,韋澤答道:“奧斯曼帝國的皇帝還在,在中東地區的綠教就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極端性。”

  恩叔對韋澤的說法很是不解,他皺眉思忖了一下,就問了一個要點,“閣下,我看您的宗教政策很殘忍。我不反對您對封建會道門的打擊,但是有必要這樣激烈麼?”

  韋澤微微一笑,“那是因為我怕了他們。說了您大概不信,閃米特三邪教對待不信他們邪教的態度都一樣,你們不肯新教也不肯去死,這讓我們信教的很為難。對這些人,我無能為力,除了剿滅之外別無他法。我在當耶和華的兄弟,當耶穌乾爹的時候,親眼看到了很多很多的未來。我只能以我現有的能力替未來更和平更寬容的時代減少些麻煩。”

  “靠肉體消滅?”看得出恩叔對這做法非常不能接受。

  恩叔不高興,韋澤也不高興地答道:“恩先生,您這樣的人怎麼站到了加害者而不是被害者的角度看問題了?”

  “你認為你是被害者?”恩叔真的訝異起來。

  這個問題讓韋澤想起很多討厭的事情,他的語氣很不爽,“我們民朝的核心是人民接受自己首先是民朝公民,承認自己首先是中國人。然而閃米特三邪教都是鼓動教徒首先認為自己是教徒,而且認為他們的宗教認同天然就淩駕在國家認同之上。對於這種人,您覺得我要無條件的去接受和支持他們不成?每個人都會因為痛苦而挫折去歸咎於別人,而那些信了三邪教的教眾更是認為錯的不是他們,錯的是世界。在我看來,他們是加害者,我們可不是。”

  恩叔一時沒辦法再說什麼,他有很高的資料閱讀權,所以他對韋澤的印象是“敢作敢當,光明磊落”。不過韋澤的很多命令非常殘暴,特別是對比較特定的物件,韋澤仿佛是一個殺戮狂魔,這讓恩叔很不解。一個如此理性的唯物主義者如此嗜血,這不太符合規律。現在聽了韋澤的解釋,恩叔才發現事情比他想像的更複雜。

  “恩先生。現在的生產力水準很低,階級矛盾非常激烈,所以很多問題都可以用階級矛盾來解決。但是如果您有能力去設想一下,在一個生產力發達到大家都餓不死的時代,如果有那麼一票人還不能加入工業化時代,在競爭中處於劣勢的時候,你認為他們會認為是誰的錯?我個人不認為他們會覺得這是自己的問題。”韋澤的語氣並不輕鬆。

  “所以您的責任感讓您做出了消滅劣等人類的選擇麼?”恩叔的聲音是如此的低沉,以至於韋澤聽不出恩叔到底是想嘲諷,還是有種憐憫的悲哀。但不管恩叔是何等情緒,這都不是韋澤喜歡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39

第488章 生命的出路(三)

  地中海這個大湖上風平浪靜,噸位像點樣的船隻都會懸掛本國國旗。當懸掛著鮮豔紅旗的艦隊在地中海經過的時候引發了附近船隻的注意,卻沒有引發那些船隻的驚訝。中國船隊在地中海裡不算多,卻也不是稀客。

  這是一支由十艘貨輪與三艘軍艦組成的船隊,目的地是地中海東部的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在奧斯曼帝國首都伊斯坦布爾港口迎接的是奧斯曼•努裡帕夏。這位奧斯曼帝國元帥,當之無愧的名將看到從軍艦舷梯走下來的李維仁上將,立刻迎上去握手。

  與奧斯曼•努裡帕夏在普列文一起被俄國人圍困了將近兩年,李維仁看到自己的老朋友也很歡喜。兩人稍微寒暄了一下就說起了正題,“五萬噸的裝備,步槍已經足夠讓奧斯曼帝國的陸軍全部換上新式步槍。”

  奧斯曼•努裡帕夏眼中放光,中國軍隊的裝備在中美戰爭中表現優異。戰爭結束之時都是武器裝備低價大放送的時機,奧斯曼帝國也趁機購買了一大批武器。這批武器足夠奧斯曼帝國所有部隊的裝備全部替換掉,身為奧斯曼帝國的名將,奧斯曼•努裡帕夏希望能夠趁此機會全面引進中國的戰爭技術,對屢戰屢敗的奧斯曼帝國實施一次徹底的軍事改革。

  檢查裝備物資的工作自然不會讓兩位位高權重的軍人來做,奧斯曼•努裡帕夏和李維仁都上了汽車。李維仁擁有奧斯曼帝國的帕夏稱號,也是奧斯曼帝國皇室的女婿。從哪個角度來看,他都不能算是完全的外人。皇室接待這位戰爭中立下赫赫軍功的“親人”也是應該。

  在汽車上,奧斯曼•努裡帕夏問道:“李帕夏,我們這些年已經普及了軍校教育,有了各級軍事學校與軍事院校,但是我感覺這些畢業的學生好像並沒有想像中那種強烈的愛國心。你們中國遇到過這樣的問題麼?”

  李維仁聽後露出了爽快的笑容,他的聲音輕描淡寫,很有種一切盡在掌握的高深感,“這種事情肯定都有。年輕人和咱們這些老傢伙不一樣。”

  雖然說的輕鬆,李維仁內心深處卻一點都不輕鬆。年輕的軍人們承擔了北美戰爭中絕大多數戰爭內容,然而李維仁卻是在戰爭結束之後的思想總結會上才聽到這個說法,經過了好一陣子的心理鬥爭,他才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李維仁這樣的“老將”當然會認為自己是戰爭的主角,但是戰場上中國軍隊的平均年齡22歲,李維仁的年齡大約是平均年齡的兩倍,但是面對幾百萬年輕人,李維仁個人的年齡數字並沒有能讓這個整體平均數有絲毫變化。

  承認了戰爭是靠這幫年輕人完成的,李維仁就不得不面對年輕人在想什麼這個問題。部隊對這個問題的調查統計結果中,“都督要打這一仗,所以我們就來打這一仗”的占了67%的比例。

  “為了國家……”

  “我想當兵打仗,然後分到部隊給的機會……”

  “我們村(鎮、鄉、以及各種地方單位)當兵的都給安排工作,還給上學,我也想靠自己混出個名堂”。

  這些非常務實又充滿了對機遇渴望的理由居於其後。李維仁自己不是完全的苦出身,但是李維仁對於從軍的理念和韋澤時代的老兄弟們差不多,不從軍打仗,大概就會死。不過短短十幾二十年的時間,軍人對於戰爭的理念就變得完全不同。

  政治部門內部的討論當中有一個對比,老兄弟們中間單純的因為韋澤的命令而去從軍的基本為零。甚至李維仁這波人裡面因為對韋澤的服從而去從軍的比例也是低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這些資料讓軍中的將領們大吃一驚。他們自己無法想像,單純論忠誠的話,反倒是那些沒有親自見過韋澤的年輕軍人更忠誠。

  現在戰爭還沒完全結束,對於中美戰爭的總結,對於年青一代的瞭解也只是剛開始。李維仁卻已經明白自己對世界的看法,有很多不正確,有相當一部分錯的離譜。此時一起出生入死的老朋友奧斯曼•努裡帕夏提出了相似的問題,李維仁倒是覺得自己走在了老朋友的前面很多很多。奧斯曼帝國的陸軍裡面可沒有光復軍軍中那麼系統與科學的政治部門。

  奧斯曼•努裡帕夏一直對李維仁非常尊重,李維仁的語氣裡面有種洋洋自得的感覺,反倒讓奧斯曼•努裡帕夏更有了興趣,他連忙問道:“怎麼講?”

  “你們希望那些年輕軍人怎麼對待從軍這件事。年輕士兵自己怎麼看待從軍這件事。如果兩邊的看法一樣,自然就沒有問題。如果兩邊的看法不同,自然會有衝突。”李維仁說著常識般的回應。

  “可是年輕人難道不該聽我們的麼?”奧斯曼•努裡帕夏對李維仁的話並不同意。

  李維仁微微搖搖頭,他以前也有過類似的看法,但是光復軍裡面政治部門的思想教育卻證明了這種想法的問題。扭頭看了一眼老朋友,李維仁語氣很沉穩地說道:“老朋友。從哪個角度來看,這個世界終歸是年輕人的。我們會被現在的年輕人取代,取代我們的年輕人會被將來比他們更年輕的年輕人取代。”

  見到奧斯曼•努裡帕夏露出並不認為這話的表情,李維仁繼續說道:“我們當年守普列文的時候用的是什麼樣的武器,現在我們又在用什麼樣的武器。哪怕是我們自己,現在的我們取代了過去的我們,未來的我們又會取代現在的我們。到底是讓世界一成不變,還是跟著時代向前走,這就是老頭子和年輕人的區別。”

  看得出,奧斯曼•努裡帕夏很想反對李維仁的話,至少也希望能夠把這話當成一種笑話來看待。畢竟李維仁整個敘述的語氣非常輕鬆。但是仔細想想李維仁所說的話,奧斯曼•努裡帕夏發覺自己怎麼都反駁不了。除非是他態度強硬的認為世界永恆不變,否則他就不得不承認年輕人的“不聽話”是必然而不是偶然。可這種想法與奧斯曼•努裡帕夏這一生的基本理念很對立,所以元帥大人根本不想接受李維仁的說法。

  當然,李維仁來這裡也不是給奧斯曼帝國的元帥大人上思想教育課,既然老朋友奧斯曼•努裡帕夏並不樂意繼續這個話題,李維仁也很識趣的閉上了嘴。這次派李維仁過來的目的是讓奧斯曼帝國按照協議把科威特割讓給民朝。中美戰爭之前,民朝就一直為了能夠在波斯灣有一快土地而努力。那時候的奧斯曼帝國擔心中國一旦有了落腳點後就無限制的擴張,所以百般抵抗,不肯從命。等到中國解決了美國,奧斯曼帝國的身段立刻就軟化下來,對於民朝要一塊土地的要求表示了理解。現在這票武器已經不需要奧斯曼帝國掏錢,這一大筆武器款項可以用科威特這塊土地來抵償。

  汽車駛進了奧斯曼帝國的皇宮,接著就是一套很繁複的禮儀。李維仁做著這樣的行動,心裡面一陣陣的膩味。這種為了擺譜而擺譜的玩意與民朝簡單明快的做法大相徑庭。韋澤都督對於禮儀的意見是“實用、平等、簡單”。所以軍人敬禮和握手,非軍人只剩了握手。有了起碼的禮貌之後,大家立刻就直入主題。奧斯曼帝國這套繁複的禮儀,讓李維仁想起小時候在鄉下見識到的規矩。那時候的李維仁就不喜歡記都記不住的玩意,現在的李維仁忍不住回想起了兒童時代的記憶與感受。

  好不容易捱到結束,奧斯曼帝國的皇帝陛下就開始說些雲山霧罩的話。大概的意思是“我是皇帝,我最大。你們要聽我滴”。發表完了這些沒有任何實際事物的廢話之後,李維仁就按照外交部門事先弄出來的那套東西,用還算流利的土耳其語發表了一番符合奧斯曼禮儀的話,大意是,“皇帝陛下,俺知道你在奧斯曼帝國最大,俺也堅定的支持您在奧斯曼最大的歷史傳承和現實局面。在承認您最大的基礎上,俺想問問您,那個合約您肯定有了聖裁,那麼我該怎麼按照您的吩咐去辦事呢?”

  李維仁很清楚,如果對於民朝,這話裡面重要的只有一句,“合約怎麼簽”!但是對於奧斯曼帝國而言,也許這句話才是最不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李維仁對於奧斯曼帝國的態度,是否尊敬奧斯曼帝國的皇帝,是否支持奧斯曼帝國的皇帝。只要能讓皇帝陛下感到了善意和支持,那些土地什麼的其實不重要。

  見李維仁這麼上道,奧斯曼皇帝陛下臉上露出了莊重的神色,還有一抹神秘的微笑。他以奧斯曼帝國的皇帝范兒說了一通,大概就是奧斯曼帝國感受到了中國的善意,為了應對這樣的善意,皇帝陛下讓首相來和李維仁討論此事。

  李維仁心裡面鬆了口氣,終於能夠從這樣無聊的對答中解放出來啦。當然,事情還沒完。按照這幫突厥人的傳統,事情談完就是酒宴。歌舞、美食,大家高興不高興都要看。直到皇帝陛下覺得他終於能夠離開,一眾參加這種場面的人物才鬆了口氣。

  這樣的活動讓李維仁覺得非常疲憊,他回想自己年輕的時候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局面,其實感覺還是挺嗨的。美麗的舞娘,充滿異國風情的舞蹈,食物、美酒,還有土耳其煙草,年輕的李維仁覺得真心是享受。現在這麼一套下來,李維仁除了疲憊還是疲憊。

  疲憊歸疲憊,事情還得辦。李維仁就去奧斯曼的外交大臣席位上,大臣此時正在痛飲酸梅汁。看得出,他也喝了不少。談起了有關條約的問題,外交大臣只是講道:“明天到我辦公室來談。”

  奧斯曼帝國的傳統裡面,官邸基本都是辦公的場所。皇宮是一眾大臣來皇帝這裡辦公,單純的政務辦公地點其實不是常態,沒想到十幾年過去,奧斯曼帝國還真的有了不小的變化呢。

  第二天到了充滿奧斯曼風情的辦公大樓,外交部長把李維仁讓進了會客廳,接著就是認真的關上門。“帕夏大人,聽說您在倫敦有一定影響力。是真的麼?”大臣的聲音很是謙恭。

  李維仁不知道是誰放出這樣的屁話,他一個軍人怎麼可能在倫敦有影響力。如果英國上層聽到這話,大概會嚇得夠嗆吧。中國高級軍人在倫敦有影響力,大概是因為光復軍已經成建制的開進了倫敦。

  李維仁也沒有拒絕,他答道:“我有些朋友在認識倫敦的一些人,不知道您有什麼要我效勞的麼?”

  “我的兒子在英國讀書,不知為何,英國方面扣住了我的兒子,不讓他離開倫敦。我請求閣下能夠動用手裡的資源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外交大臣立刻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來這裡是要簽署協定的。”李維仁覺得自己此時不能讓別的問題捆住手腳,按照中國的習慣,辦事總是要給回報。不過李維仁來這裡是簽署條約,難道這位外交大臣的意思是不給他辦事就不簽約麼?當然,以奧斯曼帝國給李維仁留下的印象,這幫鳥人在很多時候真的敢把自家的事情置於國家事務之上。

  外交大臣當然不是傻瓜,聽了李維仁的話之後,他立刻答道:“帕夏大人,我絕不會拒絕簽約。也不會延後簽約時間,但是此事讓我心神不寧,如果不能得到大人的幫助,我就不知道該去找誰才好。”

  “你們和英國不是關係很好麼?”李維仁有些不理解這位外交大臣到底是怎麼一個想法,奧斯曼帝國也差不多是英國的小弟了,英國人老奸巨猾,即便外交大臣的兒子在倫敦殺人,英國人也會因為自己的利益來妥善處理此事。把人毫無理由的扣住不太像是英國人的做派。

  “所以我也完全不能理解此事。”奧斯曼帝國的外交大臣苦笑著說道。

  把這件事情說下,簽約倒是很容易。波斯灣那地方環境惡劣,沙子眾多,能在那邊爽快生活的大概只有駱駝。民朝原本在那邊占了一大片地,試圖在巴士拉那邊圈到土地,奧斯曼帝國始終不從。現在奧斯曼帝國看民朝解決了美國之後終於騰出手來,就把民朝佔領的那一大片沙漠的治權賣給了民朝。

  李維仁也不知道為何韋澤都督的談判底線是接收治權,但是還承認土耳其對這片土地的主權。奧斯曼帝國的外交大臣興沖沖地說道:“我們是這樣想的。明年是貴國大皇帝陛下60周歲生日。我們就以賀禮的理由,將這片土地的所有權送給貴國皇帝陛下。你們覺得如何?”

  李維仁沉默不語,他沒想到韋澤都督馬上就60歲了。身為都督的部下,對於都督的生日竟然沒有外國人熟悉,李維仁覺得自己有些可恥。

  “帕夏大人,您有什麼意見麼?”奧斯曼帝國的外交大臣問道。

  “沒有意見。我們同意這樣的做法。”李維仁說道。不過說完之後李維仁繼續問,“閣下,如果是贈送的話,是不是存在存在奧斯曼帝國再沒收這片土地的可能?”

  奧斯曼帝國的外交大臣一愣,他之前還真沒想到過有這樣的可能。但是仔細一想,這種事情的可能性當然存在。只要奧斯曼帝國願意承擔結果,收回這片土地也是徹底抵罪民朝的很好手段。但是在奧斯曼帝國,皇帝陛下至高無上。若是想弄出一個連奧斯曼皇帝都不能動搖的協議,就跟讓全能的上帝創造一塊上帝自己無法搬動的石頭般不合邏輯。外交大臣一時間還真的被難住了。

  李維仁原本也不是特別認真的說這個問題,他只是軍人職業病發作,對於歸屬權提出點質疑。如果這塊土地割讓給了中國,事情就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不管誰想奪走這塊土地的所有權,就得先問問光復軍是不是願意。但是把土地所有權讓給民朝,就意味著民朝處於一種奧斯曼帝國掌握主動的局面。作為軍人,最不喜歡的就是這樣的被動。

  不過李維仁也知道自己是來幹什麼的。看到外交大臣皺著眉頭,大有這麼苦惱的想下去,一直想到明天之後的意思。他立刻上前打圓場,“我們相信奧斯曼帝國的善意,所以請您不要苦惱。咱們趕緊把條約給簽署了再說。”

  “這樣合適麼?”奧斯曼帝國的外交大臣不知道真心還是假意的問。

  “合適!非常合適!”李維仁的語氣裡面甚至出現了強烈的逼迫的味道。簽約完成之後,李維仁就可以擺脫外交任務,繼續他熟悉的軍事工作。

  條約簽署之後,李維仁以一副釋然的表情離開了奧斯曼帝國的外交大樓。目送李維仁離開,外交大臣歎口氣。他其實很享受方才趁機刁難李維仁的感覺,但是這個世界講的是拳頭的實力,而不是口舌之利。即便能刁難武夫,卻不敢惹惱武夫。對這樣的現實,外交大臣覺得很是遺憾。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39

第489章 生命的出路(四)

  賽普勒斯給光復軍上將李維仁留下了陽光明媚的印象。在賽普勒斯的視察的幾天裡,天氣晴朗的令人髮指。藍天白雲是如此鮮明,李維仁甚至生出這裡的天空與別處不同的錯覺。

  從太平天國時期,光復軍就很喜歡敵人據守城牆的局面。賽普勒斯的首府尼古西亞古城保存的很完好,而光復軍派出來的測量人員已經把這座古城規劃成了博物館和風景區。住在城牆裡面會讓光復軍感受到一種不安。擅長現代堡壘的李維仁的感覺尤其強烈。

  上將到賽普勒斯一來是看看新鮮,二來是對賽普勒斯港口防禦體系提出些實際建議,結果李維仁卻被沙盤上的新尼古西亞城給吸引了。韋澤都督要求,每一個城市內部都至少得有兩個大型綠地公園。國內的做法挺敷衍,就是圈出土地來種些樹進去。有些城市乾脆把沼澤圈進去,還自吹自擂的聲稱俺們還有天然湖呢。

  那些森林公園的確讓人心懷大暢,不過也僅此而已,直到李維仁上將去了趟高譚市。親眼見識了那個中央公園之後,他才明白城市內的綠地公園居然可以這樣蓋。看得出設計者對於紐約中央公園印象深刻,圖紙上看到的局面幾乎是如出一轍。

  中央公園週邊是寬闊的停車場,停車場外則是寬闊的十車道大馬路。住宅區,金融區,商業區,文化區,還有各種政府已經社會機構。就是簡單的把成熟的中國城市設計與美國中央公園集合起來。

  這座九千多平方公里的島上還有不少山,讓環島鐵路變得非常不划算。除了居於中央的尼古西亞之外,整個賽普勒斯則由環島公路和聯通各個地區的公路組合起來。

  “很美!”李維仁做了個評價。當然,美麗的不僅僅是城市設計,這座島上留下了一個師的陸軍基地,以及足夠容納相當海軍的港口設計。這裡將存儲來自歐洲的金銀,還有大量的鈔票和票據。單純靠普通的銀行保安根本不合適。

  就在李維仁抵達賽普勒斯的第五天,一支來自北美的艦隊運載了一個師的兵力抵達賽普勒斯。也是在同一天,來自蘇丹港的運輸船隊穿過蘇伊士運河,把大量食物和物資運到港口。

  “舅舅。你好。”韋坤親自帶隊,見到李維仁之後他立刻上前親切的問好。

  李維仁是李儀芳的遠房堂弟,也算是韋坤的真舅舅。見到自己這麼一個前途遠大的外甥,李維仁也挺高興,“聽說你在東非幹的不錯,繼續加油。”

  “舅舅,您要是想讓我繼續加油,就得來點實在的。這些虛的東西對我沒用。”韋坤也笑道。

  “哦?怎麼才算是實在的?”李維仁覺得自己這外甥真長大了,說的話讓人不得不在意。

  韋坤毫不遲疑地答道:“您要是去英國的話,就讓英國佬趕緊下決定。要麼就趕緊拓寬蘇伊士運河,讓更大的船舶通行。要麼就別占著茅坑不拉屎,乖乖讓我們挖一條新運河出來。”

  李維仁皺了皺眉頭,他思忖了片刻後問韋坤,“你怎麼會覺得我要去英國?”

  韋坤笑道:“咱們都把部隊佈置到了這裡,距離蘇伊士運河才多遠。您有很大可能要去英國,要麼英國佬就得去和咱們聯絡。不管是哪一種,我都希望您能夠幫著說兩句。這些英國佬看局面不對,就裝死狗。我們東非不管怎麼和他們講,他們都裝沒聽見。要不是我們東非實力太弱打不過,我還真心想和埃及人打一打,製造些事端出來推進談判。”

  外甥露出一副不惜通過發動戰爭來解決問題的嘴臉,李維仁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如果蘇伊士運河能夠通航兩萬噸以上的戰列艦,光復軍的海軍就可以自由往來於地中海和印度洋之間,再也不用萬里迢迢的繞行好望角。想到了這個戰略可能,李維仁問:“你們東非有能力完成挖掘一條新運河?”

  “當然!”有機會推薦自己的設想,韋坤立刻就來了勁頭。他讓秘書拿出地圖,對上面比劃著。那是在英國人挖掘的蘇伊士運河東邊,韋坤認為在那邊挖掘一條全新的運河,不通過其他的幾個湖泊,直接進入比較深的紅海入海口。“以後可以再根據通航的船舶大小不斷疏通。舅舅,我們蘇丹未來一年能夠出口400萬噸苜蓿,光是這個輸出就需要一條更可靠的運河,而且是掌握在我們手中的運河……”

  看著外甥那生氣勃勃的表情,李維仁就知道若不打斷,韋坤就要大大的講述一番。在李維仁年輕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時光,有過這樣的衝動。現在的李維仁不討厭韋坤,但是他不喜歡在這種事情上浪費精力。李維仁早就不用做這些細節工作,他只是需要去拍板決定幹還是不幹。一旦確定要幹,才輪到韋坤這幫小夥子玩命去整。所以李維仁擺擺手,打斷了韋坤的話,他說道:“我會考慮的。”

  “我會一直推動。萬一我這邊的事情要有讓舅舅您說話的機會,還請您支持一下。”韋坤應道。

  李維仁心裡面暗歎,現在的孩子們真的與李維仁年輕時候大大不同。在李維仁的年輕時代,很多事情哪裡輪的上年輕人說話,說了沒用都算是好的,說了之後會被年長者訓才是常態。決定一切的都是年長者。

  韋坤很快就放下了蘇伊士運河的問題,一個師的部隊不到兩萬人,韋坤這次一傢伙就帶來了三萬人。其中大部分都是黑兄弟,少部分是日本人,真正負責領隊的中國都是技術人員,人數極少。此時賽普勒斯的土耳其裔都搬走了,希臘裔的大部分在勸說和利誘下搬走,剩下來的不到兩萬人,多數還是不肯背井離鄉的老頭老太太。部隊把老頭老太太送去尼古西亞的古城居住,年輕人打散編入整個勞動大軍裡面。小孩子則送去學校開始學習漢語。

  “賽普勒斯的糧食從東非運去,當地主要搞副食品。”韋坤拿出了他的規劃方案。小小的賽普勒斯被分為水土保持區,葡萄種植區,橄欖以及水果種植區,牧草種植區。身為軍人,這種近乎簡單粗暴的規劃讓李維斯很容易理解,並且非常有親切感。所以李維斯也提出了一個問題,“你種出來這麼多東西賣給誰去?”

  這個問題沒有難住韋坤,反倒讓韋坤自豪的笑了笑,“土耳其,歐洲,都是我們的市場。而且賽普勒斯不可能只有這麼點人口,我認為隨著金融機構入駐。這個島上有上百萬人不稀奇。上百萬人的消耗有多大,舅舅您最清楚。”

  不愧是都督的兒子!李維仁心裡面暗自讚歎了一下。祁睿在軍事上表現出來的能力已經讓李維仁很服氣。而韋坤在建設上的氣魄真有韋澤的作風。當年韋澤都督規劃出看著宏偉到荒謬的設計之時,大家只是沒人敢公開反對而已。那些設計變成現實之後,仿佛憑空出現的人口就把那些城市與工廠塞滿。

  那些龐大的城市在營運裡面的確遇到的巨大的問題,但是為了解決問題,社會真的隨之進步。而且不管對城市有何等抱怨,李維仁看到的是越來越多的人湧入城市。讓原本就很繁華的城市變得更加繁榮。所以李維仁在心裡面決定支持韋坤一下。

  實際工作不用一位上將坐鎮,李維仁離開了賽普勒斯,前往英國倫敦。他的任務之一就是和英國就北美的安全問題進行一次談判,希望能夠解決英國對民朝的擔心。

  繞過同樣陽光明媚的西班牙半島,北海的潮濕天氣讓第一次登上英倫三島的李維仁很是訝異。他也聽說過英國多雨,但是讓李維仁感到訝異的是英國天氣的陰森。不管是亞洲、北美,或者是才經歷的地中海,天氣都傾向於晴朗。而英國的天氣給李維仁的感覺就是陰森。

  森林,陰暗的天空,稀稀落落的雨滴,城市建築,都顯得昏暗乃至灰暗。那些明媚的色彩好像在英國就會自然而然的變的黯淡,變成灰色一般。

  “怪不得英國佬喜歡去義大利旅行。”李維仁想起了有關英國的知識裡面關於英國人旅行的流行趨勢。和英國一比,陽光明媚的義大利真的是花團錦簇色彩豐富。

  就在一個陰暗的大廳裡面,昏黃的燈泡照射下,會議召開了。李維仁也不怕英國佬看不親光復軍,他率直的講道:“民朝不希望在北美維持過於龐大的兵力,也不希望南北兩線同時作戰。既然如此,我們兩國的談判就非常有必要。”

  “光復軍認為可以同時打贏兩場戰爭麼?”英國方面很敏銳的抓到了重點。

  “能贏,但是代價非常大。大到我們不想嘗試。而且我認為貴國與我國之間已經沒有奪取對方過去的願望了吧。如果英國有的話,請現在就說清楚。”李維仁微笑著說道。

  “呵呵!”對面的英國代表對這麼一個傻問題抱以嘲諷的笑聲。誰會吃飽了撐的公開表示對中國的領土抱著野心呢?這不是大家在裝,而是真的沒人想落到美國的下場。

  有了一個可以商討的基礎,中英雙方就在北美的邊界問題做了討論。英國代表覺得中方有誠意,所以他們問了個看似很沒營養的問題,“閣下,民朝準備怎麼樣維持邊界的和平呢?”

  李維仁看了英國人一樣,心裡面有些不安。雖然這話並不想說出口,可李維仁也沒有別的辦法,這是組織上的命令。先是平穩的呼吸一次,讓自己的情緒得到緩解,李維仁說道:“我們準備在中英邊界上修建一條長城。特別是在新英格蘭地區。”

  “真的麼?”英國代表的疑問句脫口而出。李維仁看到所有英國代表的眼睛都瞪大了。出乎李維仁的意料之外,他在英國代表的眼中看到的不是不安不是疑惑。那幫英國人的臉上露出的竟然是某種程度的歡喜,以及貨真價實的期待。

  這下李維仁倒是呆住了。他很懷疑自己面前的這幫英國佬是不是腦子秀逗了。中國的長城代表了一件事,長城內外就是巨大的差別。雖然中國實際上的邊疆其實早就超越了長城,光復軍更沒有任何城牆依賴症。不過長城在文化上有著深切的含義,那是對敵對勢力的拒絕,那是對異族的否定。

  也許英國人也是這麼看待長城的吧?李維仁不得不做出些解釋,不然的話他自己就太難對英國人的表示做出適應。也許英國佬看到長城的時候也覺得長城意味著他們與中國的距離。

  但是李維仁畢竟不是英國人肚子裡面的蛔蟲,他並不知道英國得知中國有修建一條邊界長城的計畫時,第一反應是真的感興趣。修建長長的城牆是古代軍事家都能想到的方法。在歷史上,中國為了應付蒙古高原這個世界潰瘍而修建了長城的防禦體系。在英國,羅馬人也修了一條“長城”。

  英國佬也是世界軍事強國,在歐洲當了這麼多年的攪屎棍,英國很清楚對於現代軍事國家來講,一條地面上高高在的長城代表的更多是一種防禦的誠意。那玩意頂多能對進攻的一方製造點小麻煩。如果長城兩邊的國家都有和平的誠意,長城反倒可以讓雙方都明確了邊界。

  “如果這條長城修建完畢,貴方之後準備怎麼辦?”英國代表饒有興趣的問。

  “我們會在長城上配置邊防人員,我們也希望英國能夠有相應的配置。確保邊界不要弄到誤判形勢才是避免戰爭的關鍵。”李維仁雖然感到訝異,卻並沒有因此而減少自己對修建長城的羞恥感,那種玩意的彰顯存在的意義勝過實際。而英國人看來也明白了這點。

  在長城的問題上,英國人並沒有提出反對意見。得知長城距離邊界線還有一段距離,也就是說邊界勘測有自己的模式之時,英國人更沒有反對。

  見英國佬輕鬆的表情,李維仁心裡面不爽。當然,他也懷疑英國佬是不是不正常,所以他接著說道:“我從賽普勒斯來的時候,東非行政區那邊的人對我講,他們一直希望能夠貴國疏通蘇伊士運河,或者由東非行政區建立一條新的運河。不知道貴方的意見如何?”

  這下英國佬的表情馬上變得非常嚴肅,英國首席談判代表語速不快,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們反對單方面的改變蘇伊士運河的現狀!”

  看來英國佬還是挺正常的麼!李維仁心裡面暗笑。不過就英國佬此時的表現來看,再從韋澤都督並沒有要與英國佬撕破臉的這個政策來看,李維仁覺得韋坤的計畫大概要落空。任誰都能理解,改變一條戰略型水道的行動必將引發激烈的衝突。單純的為了一個東非行政區,民朝可不會投入這麼大的代價。

  “中國就這樣放任美國在加勒比海地區肆虐麼?”英國代表也提出了自己的問題。看得出,他們對這個問題準備了很久。因為英國佬把美國人入侵的國家名字一個不差的給念誦了一遍。念完之後,英國代表再次問道:“中國就這樣放任美國在加勒比海地區肆虐麼?”

  “我們的軍隊經歷了四年的戰爭,已經開始進入厭戰的狀態。讓我們的軍隊防禦美國人的襲擊,他們能辦到。讓我們的軍隊追著美國軍隊在整個加勒比海地區亂跑,我們的軍隊已經沒辦法接受。”李維仁答道。

  “貴國的軍隊怎麼可能厭戰?”英國代表露出了完全不認同的表情。

  李維仁搖搖頭,“我們國家有八億人口,一半是男性,就是四億。這四億人口裡面18到22歲之間的人口大概是十分之一。就是四千萬。我們在北美戰爭裡面前後動員了一千萬成為現役和預備役。這就是25%。貴國認為年輕人裡面有25%的人樂於戰爭麼?”

  這個數字讓英國方面臉色非常難看。從道理上講,這個數位演算法不誇張。不過最適合戰爭的中國年輕人有四千萬。英國全國人口也就是四千萬。從英國的角度,這很難作為哭窮來看。

  談判和討論進行了一個禮拜,中英雙方在兩國的衝突點以及共同介入點上坦率的交換了意見。這種交換結束之後,兩邊都覺得各自有了更多的安全感。特別是英國方面,他們得到了一個非常有趣的回答。英國問中國代表,中國已經獲得了太平洋的主導權,下一步準備做什麼。

  中國代表李維仁的回答非常有趣,“你覺得我們得到了太平洋的主導權,在我們看來,我們只是拿到了世界上最主要的產糧區。如果有什麼算是偉大功績的話,那就是困擾了中國幾千年的糧食供應難題,在我們這一代得到了解決。既然我們民朝以後不太可能缺糧,學習英國這樣不再對其他國家又領土要求就夠了。”

  英國方面沒想到得到了民朝如此高的評價,他們當然不會因為害羞而喜悅。英國方面覺得這個解釋雖然聽著不合理,但是卻不像是說瞎話。中國幾十年來南征北戰,也該夠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39

第490章 生命的出路(五)

  民朝幅員遼闊,路上鄰國卻不多。1892年的時候只有六個路上鄰國。分別是英國(含殖民地),俄國、墨西哥、越南、高麗、暹羅。越南、高麗、暹羅是中國的屬國,它們有自己的國王,在國王之上有皇帝。這三國至高無上的皇帝是民朝皇帝韋澤。

  沒有了繼續擴張的計畫,皇帝韋澤同志就派遣了好些使者到各國去,俄國無疑是重點之一。而俄國沙皇亞歷山大三世並沒有直接接見民朝的使者,而是委派外交大臣和民朝交涉。

  “民朝已經開始進入和平期。”使者的話非常直白。提綱攜領一句話說清楚了民朝的戰略方向後,使者就其他比較細化的部分進行了一系列的說明。

  俄國外加大臣也就他對民朝和平的理解進行了問詢。民朝對於俄國的冰原毫無興趣,俄國現任沙皇亞歷山大三世專心內政,根本沒有挑釁民朝的願望與膽量。十幾年來,俄國與民朝邊界非常和平。交涉的雙方都認為把這種和平延續下去就行。

  民朝外交人員對於這樣的發展並不意外,大家都是希望能夠好好過日子的。民朝在北美戰爭中傷亡幾十萬人,四年戰爭打下來,民朝對和平的渴望遠勝過俄國。從國家安全、經濟、軍事,雙方都不認為民朝與俄國有什麼必須通過戰爭來解決的問題。所以民朝代表趁熱打鐵提出了一個為期五年的邊境軍事通報機制,中俄雙方在邊界50公里內團級以上的軍事行動,都要通報對方。對於邊界地區越境犯罪以及各種叛亂行動,雙方都要互相合作。

  “條約簽署五年之後,雙方如果沒有異議,就自動續約。”中國代表對這種和平的未來很是期待。

  俄國外交大臣並沒有中國特使的熱情,老先生先是盯著中國特使看了片刻,這才開口問道:“我國對於貴國的政治制度有很深的擔憂。閣下剛才提到了叛亂,在我國有很多叛亂組織都是以貴國政治為藍圖。不知道貴國對此有所瞭解麼?”

  中國外交人員當然讀過俄國資料,知道最近二十幾年來俄國革命黨蓬勃發展,也知道高舉暗殺政策的人民意志黨在俄國搞出來的那些血案。所以他先是“呵呵”的乾笑兩聲,以緩和一下俄國外交大臣製造出來的緊張氣氛。

  俄國外交大臣心裡面非常不爽,自打廢除農奴制,開始工業化之後,俄國的工業水準在俄國自身基礎上有了長足進展。俄國甚至可以不用武力,只靠外交來實現俄國的政治企圖。不過西歐視俄國是個野蠻的東方國家,而比俄國更東方的中國則比俄國野蠻百倍千倍。偏偏這個野蠻的東方國家被西歐視為比俄國文明很多的國度。俄國在與西歐國家的外交中學會了很多西歐的外交技巧,但是這些外交技巧放到中國就徹底失靈。

  中國的外交就如面前這位露出不誠懇笑意的中國外交人員一樣,只要不是中國指示的事情,中國人就擺出一副吃瓜群眾的圍觀表情。以中國現有實力,俄國外交人員罵也罵不得,打則更不敢。事情就根本推動不了。

  如果中國外交使者能夠聽到俄國外長心聲的話,他大概會完全贊同俄國外長對中國“吃瓜群眾心態”的判斷。民朝的外交領域本來就是一種吃瓜群眾的心態,即便新上任的外長在會議上認為戰爭結束,外交部門的春天來了。可這不等於民朝外交人員能夠立刻改變長期以來形成的習慣。

  俄國人民意志党從來沒有與民朝官方或者民間有什麼合作性接觸,不管從他們那裡抄出來多少有關民朝政治制度,特別是土地國有制的書籍和小冊子,那都是人民意志黨自己的政治選擇,與民朝有個毛的關係。

  在民朝外交人員看來,俄國外長的發言很不友好。也許外長這位高官被人民意志黨的行動搞到焦頭爛額,所以口無遮攔的胡說八道。然而在民朝外交人員看來,這也意味著俄國高官對民朝政治制度的一種否定。這在外交上是非常不禮貌,甚至是惡意的。

  民朝外交人員最後還是沒有發作,因為這樣的事情對民朝來講也不算什麼。俄國的制度在民朝看來非常落後與反動,佃農的存在已經是民朝政治理念上的罪惡,而俄國的農奴制以及廢除農奴制時期種種保護地主利益的做法在民朝的評價更低。最讓民朝人員感到可笑的是,俄國廢除農奴制的過程中給了地主很大保護,可地主們根本不領情。而解放的農奴更沒有對俄國朝廷感恩戴德的意思。各種源自農民以及地主的小規模造反此起彼伏,大有滿清時代無一年沒造反,無一月沒造反交相呼應呢。對於渣渣,強大到可以無視他們存在的吃瓜群眾們從來都是懶得搭理的。

  “你們希望我國出兵幫助貴國剿滅那些革命黨麼?就四十年前貴國在歐洲橫掃各路革命黨那樣。”中國代表笑道。俄國被稱為歐洲憲兵,靠的就是當年在好些歐洲國家鎮壓革命得到的稱號。

  俄國外交大臣先是皺眉,接著用不快的語氣說道:“閣下在開什麼玩笑!”

  “您也知道我是在開玩笑。我的確在開玩笑,而且我完全不理解貴國的革命黨和我國有什麼關係。”中國外交使者直接把所有責任推得精光。

  俄國外交大臣當然不能說中國制度讓俄國亂黨看到了方向與希望,可這種話他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自己的國家被認為沒有別國文明強大,這是很沒面子的事情。在公開場合不得不承認這些則是更沒面子的事情。所以俄國外交大臣心裡面忍不住暗自罵道:一群沒教養的暴發戶!

  俄國沙皇號稱幾百年傳承,也是歐洲承認的數頂真正的皇冠之一。民朝皇帝韋澤的皇冠含金量十足,甚至比沙皇的皇冠更具含金量。但是與沙皇和沙皇的家族相比,韋澤自己根本不是貴族,更沒有一個家族。至少在俄國外交大臣眼中,中國的皇帝很不像樣,遠沒有俄國沙皇更像是皇帝。這種觀點在俄國上層其實很有市場,血統和出身遠比中國那幫草莽出身的傢伙高貴,讓俄國貴族們覺得挽回了很多很多。

  在這樣貌合神離的外交場合中,這件事也就被輕輕放過。不過俄國外交大臣與民朝外交使者都沒想到,此時幾名俄國青年出現在民朝的南京城。從身份上,他們都是俄國茶葉商人。中國茶葉種類很多,俄國人對安化黑茶有極大的愛好,這種濃郁的茶葉加了蔗糖之後是俄國人民極為中意的飲品。

  亞歷山大•烏裡揚諾夫有兩撇很好看的鬍鬚,至少在俄國人看來是這樣的。購買安化黑茶需要順江而上到長沙去購買,但是這些年輕的茶葉商人並沒有趕往目的地的急迫。他們直接跑去南京的新華書店,站在政治門類的書架前面仔細翻看。

  歐洲各國的激進革命黨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政治綱領是希望能夠在本國建立起一個類似民朝的政治體制,三分之一則是基於民朝制度而提出的一個“新制度”。還有三分之一吆喝自己是純正的歐洲本土革命黨,但是要麼沒有影響力,要麼政治綱領完全屬於一塌糊塗的玩票性質。

  俄國的人民意志黨屬於借用不少中國制度的政黨,他們對於工業化並無自己的特別看法,但是在土地改革上崇尚中國的暴力土改,希望建立一個土地民有的公社體系。為了實現自己的理念,人民意志黨認為只要解決了俄國貴族階層,就能有效推動革命。

  人民意志党的豐功偉業就是炸死了俄國沙皇亞歷山大二世,打斷了俄國政治改革進程。他們期待的俄國向著以土地公社制度並沒有出現,反倒讓俄國皇權進一步強化了對國家的控制。亞歷山大•烏裡揚諾夫的老爹就是俄國高級文官,他對於俄國現在的局面非常失望。俄國實在是有太多需要除掉的蛀蟲,可這些蛀蟲們就圍繞在沙皇周圍,把持著俄國的政權,讓俄國人民生活在暗無天日的悲慘之中。

  在如此的絕望裡,中國皇帝帶領著追隨者用暴力橫掃一切沉屙,建立起一個朗朗乾坤的事實讓亞歷山大•烏裡揚諾夫和他的同志們看到了希望。他們相約到中國來就是為了能夠尋求革命道路。為了能夠完成使命,亞歷山大•烏裡揚諾夫專門學習了三年中文。

  民朝的政治門類的書挺多,馬克思與恩格斯的書籍自然少不了,一些翻譯過來的經典書籍也在其中,例如希臘時代的《理想國》和文藝復興時代的《君主論》。《剃刀理論》也在其中,雖然這本書其實是針對神學的書籍,卻也被放到了政治類書籍裡面來。

  對這些歐洲的書籍,俄國青年們根本沒興趣。他們翻看的都是中國的書籍,特別是作者一欄寫著韋澤名字的書。政治類的部分自然有不少是韋澤的書,而經濟以及思想門類的書籍更多。把《產生正確思想的假說》這套書拿出來翻看了一下,亞歷山大•烏裡揚諾夫就忍不住驚喜的對同志們低聲說道:“這套書原來有三本!”

  主席說過沒有文化的軍隊是沒有戰鬥力的軍隊,他老人家一輩子都在努力推動中國文化進步。韋澤原本理解不了主席的理念,等到他領著老兄弟們開始造反之後,他終於理解了。而且隨著實踐,韋澤發覺如果一個國家沒有能幹的英雄人物,這個國家也註定滅亡。那些英雄們肯定不會臣服于韋澤,但是他們會追隨理念。韋澤對自己的理念有百分百的信心。所以韋澤從來不會隱藏自己的知識,他很努力通過書籍與人民分享這些。

  《產生正確思想的假說》這套書前後修訂了三版,亞歷山大•烏裡揚諾夫看到的是翻譯到歐洲的第一版,這個第一版還是從英文再翻譯成俄文。倒了兩手之後,翻譯者還不斷縮減,第一版是上下兩冊,在俄國只能看到俄文的上冊。見到完整版的三冊,閱讀完了目錄之後,亞歷山大•烏裡揚諾夫覺得這一趟真的是來的太值了。

  這幫年輕人離開書店的時候帶了好幾大摞書籍,大家歡歡喜喜的說著以後要專門派人定期到中國購買書籍的看法。有太多書籍對於這幫俄國青年是只聞其名卻不見廬山真面目,而且太多的書籍對於這幫青年人更是沒看到過完全本。進行思想封鎖的可不僅僅只有俄國,歐洲國家對於皇帝韋澤的思想都非常警惕,皇帝韋澤的書籍被刪除內容幾乎是常態。

  “那套《中國土地革命史》到手了,同志們,希望這套書裡面能有真正的革命精髓。英國人翻譯的書裡面太多評論一看就是英國佬寫的,而且根本沒有民朝土地革命部分。”在歷史類書籍裡面收益頗豐的俄國同志同樣無比高興。

  接下來的三天裡面,年輕人從意氣風發變成了垂頭喪氣。他們覺得自己學習了三到四年的中文,已經能夠理解中國,並且能夠熟練的閱讀中文。但是等他們自己真正開始閱讀的時候才發現,中文的文字他們大概是見過,可是組合起來的意思就沒辦法形成概念。沒有事態,沒有複雜的單詞,就是那麼上千常見的文字反復組合,需要閱讀者能夠對其中的含義做出正確的判斷和想像。

  “我們需要翻譯!我們需要非常多的翻譯才行!”亞歷山大•烏裡揚諾夫揉著鼻樑,語氣沉重地說道。有了翻譯之後,這些書籍就能讓更多的革命青年閱讀。但是眼瞅著寶山在手邊卻不能進去充分尋寶,內心的折磨極為強烈。

  “教授!你翻譯的怎麼樣了?”旁邊的同志詢問那個埋頭寫東西的年輕人。

  “教授”抬起頭,他不過二十三四歲,是名大學生,卻不是教授。之所以被稱為教授,是因為他懂得四門外語,特別是學習過八年漢語。此事還能竭盡全力把漢語翻譯成俄文的就只剩下教授。對於同伴焦慮的質問,教授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不快地答道:“你們就算是翻譯的慢,好歹也努力翻譯一下。就算是你們翻譯錯了,我在你們的文字上修改,總能讓你們理解問題出在哪裡。”

  “這都三天了啊!”被教授數落的年輕人忍不住抱怨。

  教授翻了翻白眼,不爽地答道:“把漢語學習到能夠熟練閱讀這些文章,大概還需要三年時間,拿出來大家可以閱讀的文字,大概需要三個月。你們準備選三年還是三個月?”

  只要話說得有理,事情就能推動。不情不願的在廉價的小旅館裡面強迫自己坐下開始繼續翻譯,沒有花三個禮拜,只是三天就把《中國土地革命史》當中有關民朝土地革命的部分翻譯出來。

  雖然這個翻譯稿在之後的歲月裡面被大修兩次,但是這幫年輕人第一次能夠從比較全面的角度看待中國革命,著實讓他們大吃一驚。民朝的土地革命基於中國的土地現實,而且中國的土地革命極為強調土地作為生產資料的屬性,並且將所有基於土地私有制產生的“食利階層”給揭露出來。作為徹底的土地革命,不僅要消滅土地私有制,更要徹底消滅食利階層。

  以前俄國青年們是霧裡看花,光覺得美,覺得徹底,覺得恢弘。當他們看到土地私有制的真面目之後,只覺得每個字的字縫裡面都寫滿了“吃人”二字。亞歷山大•烏裡揚諾夫在一眾的即將爆發的沉默中率先說道:“我終於明白中國的光復黨為何那麼仇恨地主了!”

  這話並沒有引發激烈的反響,年輕的革命黨們只是用點頭表示自己的看法。很多事情已經不用再講,那麼多精緻複雜的借貸以及所有權關係,都是中國各地為了能夠從土地所有權中分肥而絞盡腦汁想出來的。和這些中國人相比,俄國的那些採取農奴制的地主們簡直是一群腦殼空空的白癡。倒是俄國廢除農奴制的過程中露出了上層的屁股,在那個過程裡面種種魑魅魍魎才有些向中國土地關係的味道。

  “必須摧毀土地私有制,實施土地國有制!”亞歷山大•烏裡揚諾夫沒有再多說什麼。民朝土地革命之後,土地只剩了生產資料這麼一個屬性。國家對土地的使用完全基於這個理論,不管是之前的交公糧或者是之後的統購統銷,乃至於廢除農業稅。土地生產以及生產出來的作物的供應管道都一套系統的制度。這套制度讓所有的緩解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書裡面的作者驕傲的評述,“這套制度絕非完美的制度,但是這套制度絕對是可以完全公開討論,並且進行資料計算的制度”。

  反觀俄國,這個國家的一切還籠罩在專制的陰雲之下暗無天日。亞歷山大•烏裡揚諾夫覺得自己再次有了革命的信心,沒有道理中國能解決的問題,在俄國卻無法解決。

  就在他沉浸於自己想法的時候,“教授”開口說道:“中國光復黨始終堅持宣傳,得到了人民的支持,所以取得了勝利。他們自己在書裡面是這麼說的,可我們俄國的人民好像對此根本不在乎。這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39

第491章 生命的出路(六)

  英國是民朝最重要的鄰國,俄國的重要度高於墨西哥。墨西哥作為對民朝戰略地位僅限於石油的鄰國,地位稍稍高於德國、法國等隔著北大西洋與民朝對望的國家。此時全球已經得到普遍獨立地位的二三十個國家接到了民朝派遣的使者,希望能夠恢復以和平和參與為目的的全球奧林匹克運動會。

  所有歐洲國家接到民朝希望建設奧運會的宣導後,內心的評價都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國”。在整個19世界,最大的土地交易以及土地武裝吞併,民朝無疑在這兩者上冠絕世界。所以法國報紙用強烈的嘲諷口氣說道,“在中國熱情的向全世界呼籲和平的時候,他們根本沒有看到自己血淋淋的雙手,更沒有看到他們糊滿人類血肉的臉”。

  對這樣的激烈批評,民朝駐法國大使很無聊的用筆在報紙上批註了一句,“法國人眼中的人類大概只有白種人”。這麼一個嘲諷很快就流傳出去,在民朝的歐洲使節團裡面被公認是當月最佳評論。

  只是這些口頭上的把戲未免太虛,1892年歐洲的大事之一就是“第二國際”聯合歐洲一眾社會主義政黨在巴黎開會,提出了有關在歐洲推進土地國有制的共識。法國內務部與警方合作,突襲了第二國家的會場。繳獲針對土地國有制綱領性檔之後,把這幫人都給扣下了。歐洲那幫君主當道的國家認為法國是無法無天的共和國,是整個歐洲的左翼思潮來源。此時的歐洲君主國幾乎都表示了對法國政府的贊許和支持。

  《查理日報》和一些法國報紙相同,都是通過反對政府政策為長期賣點的報紙。既然秉持了為了反對而反對的立場,《查理日報》就習慣性的刊登了“法國政府要私下把支持土地公有制的人員交給各國內務部”的消息。這麼一個消息的核心就在於,法國百年來一直是很多歐洲政治犯的庇護者,現在政府的行動等於是破壞了法國悠久傳統。

  報紙發出去的第二天,一隊員警就直接闖勁了《查理日報》的編輯部。法國也是文明古國,而且1793年的大革命到現在已經過去了99年。不管在文筆上敢如何的講話,真輪到自己面對員警以及官員的時候,這幫法國的文人騷客自有一份發自內心的敬畏。

  “長官蒞臨鄙社,鄙社蓬蓽生輝!請問長官有什麼事情麼?”主編搓著手問。

  “查水錶!”帶隊的長官說了一句讓主編完全不明就裡的話,然後就揮手說道:“檢查!”

  員警們早就有所準備,他們沖進每個屋子,開始把各種紙以及文具往外搬。這麼一整,《查理日報》的主編就知道事情不對。他連忙陪著笑說道:“長官!長官!這又是何必?”

  長官拿起一份報紙在主編眼前晃了晃,“你們發這樣的新聞,是因為同情這幫人麼?”

  主編畢竟是碼字為生,只是一瞟就看明白了自己的“罪證”。他連忙解釋道:“長官!長官您別誤會,我們怎麼可能是支持土地國有制的人。”

  “能幹出這樣的事情,自然脫不了干係。”帶隊的長官不依不饒。

  一般來講,在法國受到政府刁難與打擊對於一家報社是很好的事情。然而這次《查理日報》卻沒有敢就坡下驢。二十年前,別說宣傳土地國有,就算是宣傳馬克思主義都不是問題。然而自打民朝強勢崛起之後,很多思想不再是沙龍裡面的吹牛,不再是酒酣耳熱或者精神亢奮時候的簡單口號。當政治綱領變成現實,並且存在複製與追隨可能的時候,對待政治的尺度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查理日報》本來就不支持社會主義制度,而且知道這次是真的捅了馬蜂窩。憤怒的不僅是法國政府,歐洲各國對此都非常不滿,所以他們只能認栽。除了繳納罰金,對政府低頭之外,還乖乖在第二天發了一份聲明。表示自己得到的消息是錯誤的,那些人並不是政治犯,也沒有被法國政府遣返。事實上這只是一些人對政府的無端攻擊而已。

  秘密遣返當然還在進行,甚至在法國方面對德國的復仇情緒越來越高的現在,法國與德國對於“激進政治犯”的合作依舊很給力。二十年前,普法戰爭期間,普魯士與法國在屠滅巴黎公社的行動中就大力合作過一次。不過那次的過程中有中國介入,德國為了自己的利益,救出了一票巴黎公社社員。對公社社員實施血腥屠殺的法國方面,直到三年前的1889年才對巴黎公社成員實施了大赦。

  現在德國在打擊政治犯上對法國依舊有100%的信心,沒有任何額外的條件,沒有任何對德國的要脅。法國政府爽快的把一票支持土地國有制的德國人送給了德國。

  這幫政治犯們的待遇堪比死囚,他們手上戴著沉重的鐐銬,腳上戴著沉重腳鐐。脖子上也鎖了鐵鍊,鐵鍊與手腳上的鐐銬連在一起,大有怕他們脫困或者暴起傷人的意思。德國那邊的接引人員不僅沒有生氣,甚至露出了欽佩的表情。法國人也不過多糾纏這些鐵傢伙,直接連人帶鐐銬送給了德國方面。德國方面也沒有讓自己的同胞稍微好受的打斷,他們拽著鐵鍊,趕牲口般把這些傢伙扔進了囚車,然後開走了。

  例如英國和少數北歐國家的態度沒有這麼激烈,卻也沒有一個國家對自己本國民眾遭到法國粗暴對待而發表任何不滿的外交表示。即便發了什麼,也是感謝法國與歐洲國家的合作。

  “土地國有制在歐洲就這麼遭人恨麼?”民朝在歐洲的使節團對此很是意外。也許是擁有了就不會的人類本性作怪,民朝的外交體系從來沒有把土地國有制真的當回事。至少在民朝自己人看來,土地國有制是為了解決民朝土地私有製造成社會問題,純粹是民朝內政。大家完全沒想到居然在歐洲引發了這樣強烈的反應。

  “歐洲為什麼害怕土地國有制呢?”外交人員對此真的不是很清楚。

  第二國際遭受了不小的打擊,來開會的不少都是骨幹份子,幾乎被歐洲各國聯手一網打盡。他們也試圖通過自己的政黨宣傳來進行反擊,然而這幫人發現在國內並非沒有他們的同情者,但是也僅僅限於同情者而已。與為數極少的同情者相比,反對者的數量要多得多。最後他們不得不給出大力推動第二國際成立的恩叔寫信,希望能夠得到恩叔的支持。

  1876年第一國際解散後,隨著科學社會主義在歐美的廣泛傳播,到80年代末歐美已有16個國家先後建立社會主義政黨。各國工人和社會主義者要求加強國際聯繫。恩格斯為了擊敗可能派奪取新國際組織領導權的企圖,做了大量工作,促使德、法等國社會主義政黨的代表于巴黎人民攻克巴士底獄100周年紀念日,即1889年7月14日,在巴黎召開“國際社會主義者代表大會”。有22個國家的393名代表參加,李蔔克內西、倍倍爾、瓦揚、拉法格等27人組成大會主席團。巴黎大會主要討論國際勞工立法和工人階級的政治、經濟鬥爭任務,通過了關於每年慶祝五一勞動節等決議。這次大會標誌著第二國際的建立。

  在這個時空,第二國際的建立時間差不多,不過五一勞動節和三八婦女節卻沒辦法推行,因為民朝1869年正式建國的時候就把這兩個時間確定為全國的法定節日。對於歐洲來講,民朝只代表了遙遠的東方,而不代表整個世界。直到1885年,民朝已經是世界性大國之後,經歷了很久的爭論才得到了通過。

  恩格斯接到信之後很是不快,他找到韋澤談起此事。韋澤笑道:“馬叔說過,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不過馬叔應該旗幟鮮明的告訴為無產階級求解放求生存的人,在無產階級聯合起來之前,對付無產階級的那些階級與階層早就聯合起來了!”

  韋澤不想說的太多,在他原本位面的21世紀,大家討論起全球化的時候,認為在無產階級聯合起來之前,全球化以及全新的通訊技術讓全球的資產階級們充分聯合。不管資產階級內部有何等的矛盾與鬥爭,然而資產階級在對付無產階級,在攫取世界權力方面可是精誠合作親密無間。

  “血腥鎮壓非常徹底,象這樣殺死所有敢於反抗者的流血事件,將推遲下一次革命爆發的時間。舊社會至少為自己又爭取到了二十年的和平時間。”恩叔語氣沉重的敘說著巴黎公社時期一位元記者的精闢評論。

  “歐洲人好像始終不明白一件事。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致,那樣從容不迫,文質彬彬,那樣溫良恭讓。革命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一個階級的暴烈的行動!”韋澤也只能說這麼些名人名言。因為除了這段話,他其實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民朝革命的代價是上億條生命,從1850年開始的太平天國起義,到1869年民朝正式建國。不過19年,中國就實打實的損失了上億條生命。而從1869年到1892年,23年的時間,民朝在全球東征西討,奪取了超過兩千萬平方公里的土地,死在民朝手裡的人也沒到2000萬。八億人口的民朝人民中,突然就多出來800萬各種“高加索血統”的人民。

  在韋澤看來,現在的歐洲佬完全沒有了1848年歐洲大革命時代的氣魄。那時候詩人裴多菲可是在戰場上與歐洲憲兵俄國人血戰而死,現在的自稱革命的歐洲佬竟然被一眾員警就給帶走了。革命者尚且如此,那幫普通民眾大概也只能稱為順民。

  “我沒讀過中國歷史之前,一直認為中國是個東方專制國家。到了中國,讀了中國通史之後,才知道2000年前中國人就高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而歐洲與中國一比,實在是沒有爆發過人民的革命。”恩叔慨然長歎。

  韋澤只能謙虛一下,“好歹法國大革命時代,法蘭西是當時人類文明的燈塔!”

  雖然一直認為中國在絕大多數時期都是人類文明的燈塔,但是即便是非常嫉妒,韋澤也不得不承認法蘭西大革命的偉大。當然,他這麼說的思想也不單純。即便是那樣輝煌的法蘭西,現在不照樣變成鎮壓革命的走狗麼?

  法蘭西要是鎮壓了真正的共產主義者,好歹也能算是貨真價實的屠夫劊子手,法蘭西已經墮落到連一群鼓吹改變土地制度的嘴炮社會主義者都不放過的地步……聯想到一戰、二戰的表現,韋澤心裡面爽快的很。法蘭西的墮落真的讓韋澤想唱一段,“俺曾見金陵玉殿鶯啼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風流覺,將五十年興亡看飽。那烏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鳳凰台棲梟鳥。殘夢最真,舊境丟難掉。不信這輿圖換稿。謅一套哀江南,放悲聲唱到老”。

  “……我想回歐洲去。”恩叔的聲音有些乾澀。

  “恩先生,您在中國才有更大的作用。只要中國的社會主義制度能夠良好的營運下去,歐洲遲早會一個一個的扛不住,最後不得不採取更多公有制。然後經過一次次的反復,在資本主義制度的生命力衰竭之後,建成一個更強大的……綠歐洲。”韋澤說到最後,還是開了個玩笑。

  至少在韋澤穿越的那個年份,歐洲人口已經向綠化突飛猛進。這幾十年過去了,也不知道歐洲到底是先水晶之夜重現,或者已經變成了歐羅巴斯坦。恩叔批判韋澤殺人太多,韋澤也承認自己不是什麼好鳥。除非真主賜給綠教死靈法師的技能,否則中國綠化大概得千年之後。至少韋澤自以為針對性的把亂源連根拔起。但是歐洲麼……韋澤並沒有信心。或者這次奧斯曼土耳其這個綠教共主還能再維持個幾百年,歐洲大概還能在奧斯曼帝國的庇護下維持他們自己的特色。

  “卡爾對共產主義革命的看法並沒有那麼血腥暴力。”恩叔說道。

  韋澤當然知道這些,馬叔是個大學者,他對於暴力的看法與革命者大不相同。所以韋澤點點頭答道:“我知道恩先生對帝國主義的暴力非常有信心。”

  恩叔對於未來戰爭的預測有著無比的前瞻性,他在韋澤的時空說過“未來的戰爭是世界戰爭,規模空前、破壞巨大,將長達3-4年,將有800萬-1000萬士兵互相殘殺,把整個歐洲吃個乾淨,導致歐洲貧困普遍化,戰爭結果給無產階級革命勝利創造了條件。戰爭的結果將是舊的國家及其世代相因的治國才略一齊崩潰,以致王冠成打滾在街上而無人拾取”。

  第一次世界大戰就證明了這些,俄國、奧匈、德國,皇權統治的二元帝國紛紛崩潰。歐洲公認的皇室們沒了結果。不僅歐洲沒了皇帝,中國、奧斯曼帝國、甚至是後來的艾瑟爾比亞的皇室也都崩潰。只剩下些小國的國王們紛紛變成完全的君主立憲制度,交出了他們手中的權力。

  對做出這樣預言的恩叔,韋澤從來不認為恩叔是什麼和平主義者。

  恩叔臉上露出了感慨的表情,他歎道:“世界局勢已經變了。中國和英國聯手可以解決世界上所有問題。如果中國要是撕破臉硬上,可以解決世界。那種列王的紛爭再也不是世界的主流模式。”

  韋澤收起了笑容,荀子說過,學莫便乎近其人,學之徑莫速乎好其人。這非常明確的指出,和恩叔這樣優秀的人在一起,對恩叔這樣優秀的人有著仰慕和學習的心情,是一種最快的學習辦法。在世界局勢發生根本性變化的當下,恩叔沒有刻舟求劍的把以前的想法強行套用過來,而是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的對當下做出判斷。

  當下的事實就如恩叔所講,民朝通過與英國合作來操縱歐洲事務,控制了歐洲之後就等於控制了世界。

  “但是我們並沒有摧毀世界的打算。恩先生,以現在的生產力水準,我們中國今天統一了全球,明天大概就會鬧分裂。所以我們當下需要做的是儘快推動生產力水準,完成資訊化革命。當然,你我大概是看不到那天了,但是一旦達成之後,人民大概就真的有自我解放的可能。”韋澤還是千篇一律的老說法。

  “歐洲就這麼下去不成?”恩叔對於歐洲的感情看來很深。

  “歐洲人民真的需要革命的時候,他們就一定會站出來革命。革命不是你我創造的,革命首先是人民的需求。我們中國在1850年的時候,大家哪怕死,都要出來革命。相信我,歐洲人民有需求,就一定會站出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39

第492章 生命的出路(七)

  南京有好多王府改建成的博物館,例如洪秀全居住的天王府就變成了太平天國博物館。亞歷山大•烏裡揚諾夫出身不低,他曾經好幾次進到過皇宮裡面參加活動,對於中國樣式的王府,亞歷山大•烏裡揚諾夫更多的是好奇而不是驚豔。和看著就古舊的建築相比,倒是前王府之外的整座南京城給俄國青年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當然,前王府內部震動這些俄國青年的內容自然也是有的。博物館裡面大量內容詳實的歷史介紹以及各種物品展示,讓這幫年輕人對宏大的中國革命的前奏曲有了極為直接的接觸。

  從金田起義開始,極少數的人變成了上萬人。在廣西艱苦卓絕的戰鬥之後,韋澤加入的太平軍如同出欄猛虎般開始縱橫長江流域。上萬人很快就變成了十萬人,韋澤一個月內行軍上公里,神兵天降般抵達南京城下。太平軍攻克南京後又變成了幾十萬人,那時候擁有東王楊秀清、翼王石達開、齊王韋澤等名將在內的太平天國蒸蒸日上,眼看就要席捲天下。

  亞歷山大•烏裡揚諾夫和他的年輕同志們有些目眩神迷的看著有關韋澤的介紹,1853年到1855年是太平軍的全盛期,韋澤在他20歲到22歲之間,以方面軍司令的身份立下了赫赫戰功。這名偉大的統帥以一己之力對抗了滿清絕大多數主力部隊,並且不斷獲得勝利。

  外部壓力降低,內部矛盾就隨之膨脹,天王洪秀全與東王楊秀清之間的火拼葬送了太平天國。天王洪秀全對東王麾下頭號戰將韋澤實施了暗殺,但是前去岳父家過夜的韋澤躲過一劫,隨即收編了被強行編入東王麾下的前部隊,沖出南京。

  看到韋澤坐擁當時太平天國規模最大實力最強的野戰軍,在僥倖從暗殺中逃出性命之後並沒有立刻反戈一擊,而是選擇與太平天國恩斷義絕,帶領部隊和革命群眾一起南下。亞歷山大•烏裡揚諾夫感覺完全不能理解,太平天國所有野戰軍加起來也不是齊王韋澤麾下四萬精銳的對手。當時其他野戰軍距離到天京城都有六到十天的路程,而韋澤的全部部隊只用兩天就能抵達南京城下。而韋澤的選擇卻讓他登上至尊寶座的時間向後推遲了至少五年。如此偉大的人物竟然因為感情而做出了如此的讓步,亞歷山大•烏裡揚諾夫覺得很是意外。

  繼續向下看,亞歷山大•烏裡揚諾夫心中韋澤的形象完全被顛覆。在歐洲的宣傳中,韋澤是一個冷酷無情殺人如麻的軍事獨裁者,然而事實證明韋澤從來沒有對之前的戰友舉起過屠刀。即便太平天國曾經試圖暗殺韋澤,但是韋澤卻沒有對太平天國進行屠殺與清算,唯一的軍事行動也是在太平天國繼承人幼天王洪天富貴投奔了民朝,石達開等人跑去大西北建立國家之後的事情。而且戰爭只打了很短時間,所有太平天國被俘的將領們都沒有被清洗。幾十年過去了,有些人自然死亡,還有很大一票人依舊活蹦亂跳的活著呢。這樣的一個韋澤哪裡是暴君,他分明是胸懷寬闊的仁君。

  心滿意足的從太平天國歷史博物館出來,亞歷山大•烏裡揚諾夫歎道:“有這樣的領袖,怪不得光復軍能夠越戰越強,越來人越多。”

  “不。如果事情完全如博物館所講,韋澤的軍隊大概是越來越少才對,那些追隨韋澤的人不可能越來越多。”年輕的“教授”提出了不同意見。

  “為何這麼講?”亞歷山大•烏裡揚諾夫等人有些不解。

  “因為……我只是覺得韋澤陛下的做法好像有更深的想法在裡面。”年輕的“教授”即便很直覺的認為事情肯定沒有這麼簡單,卻找不出理由所在。

  就在其他革命青年準備反駁教授說法的時候,亞歷山大•烏裡揚諾夫擺擺手,“這個其實不重要,我相信我們的同志不會鬧出自相殘殺的事情。但是中國人民參與革命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他們從廣西離開的時候只有上萬的戰鬥部隊,卻在幾年裡面膨脹到了幾十萬人。太平天國到底有何等的號召力,讓這麼多中國人民願意追隨他們。只要找出這個關鍵,就能找出革命的要點。如果能有幾十萬俄國人民投入戰爭,我相信我們就能獲得勝利。”

  是什麼讓人民投入革命,這是革命的根本性問題。不僅來自俄國的年輕革命者們感到困惑,甚至恩叔這樣的唯物主義者也不得不對中國革命感到讚歎。在北京,恩叔最終還是決定收拾行李回歐洲去。恩叔不是個奢侈浪費的人,就他本人的行李其實很少,收拾起來也非常簡單。

  韋澤並不想讓恩叔走,卻也沒辦法阻攔。恩叔倒是很看得開,他對韋澤笑道:“閣下,到了中國這一趟,我認為革命一定會成功,雖然革命的過程遠比我想像的複雜。而革命爆發的理由其實比我想像的更簡單。中國人民求生存,求活路,所以能夠不顧一切的投入革命當中。而你這樣的領導者響應了革命的號召,兩者的結合完成了革命的偉業。”

  韋澤可沒有因為恩叔的稱讚而感到高興,他遺憾地說道:“恩先生,像您這樣的人才很少,特別是能夠以自身的思維模式提供給我們思路與思維方式説明的人就更少。歐洲畢竟已經工業國,指望歐洲爆發革命的可能很低。您在民朝的作用遠比在歐洲要大的多。”

  恩叔看得出韋澤的慰留之意,他笑道:“感謝閣下能夠這樣的看重我。不過閣下對於歐洲沒有任何感情,尤其是沒有革命感情,而我對歐洲有非常深厚的感情。歐洲的革命發展不如民朝,所以我才更要回到歐洲去,推動歐洲革命的前進。”

  “工業化時代的造反非常困難,哪怕僅僅要完成土地革命,都必然會在歐洲爆發慘烈的內戰。恩先生,無產階級的力量很弱,而各種小私有者的數量大概比無產階級還多很多。我們討論過,馬叔所講的共產主義時代,無產階級可不是被迫無產階級,而是社會發展到私有制根本沒有效率,那時候大家是心甘情願的放棄私有的資產,選擇了公有制。那樣的未來無產階級和現在被迫變成無產階級的民眾根本不是一回事。只要資產階級稍微宣傳一下,甚至不需要資產階級的宣傳,那些擁有小塊土地,擁有一點點房產,擁有一個小店鋪的小資產者大概就會蜂擁而起去攻擊宣傳公有制的革命者……”韋澤繼續苦勸。他原本位面的新中國完成了人類歷史上空前的革命,舊世界被徹底粉碎,公有制通過宣傳與實踐在新中國有深厚的基礎。即便如此,走資派們的反攻依舊讓這樣的制度一次次的面對危機。如果不是因為偉大的社會運動讓“公有制”和“勞動人民是國家的主人”等理念被人民大眾接受與相信的話,大概新中國的公有制不會比蘇聯好到哪裡。

  恩叔很少見的打斷了韋澤的話,“閣下,我明白的。你所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因為您引領的制度在民朝佔據了主導地位,所以民朝的公有制和國有制能夠如此有效的運作。正是看到了這樣的社會主義制度能夠正常運行,所以我才希望能夠回到歐洲去,讓歐洲的革命者們能夠更理解在中國到底發生了什麼。當然,如果閣下能夠在更早的時候對歐洲的革命進行指導,大概我就可以留在中國而不是回到歐洲。”

  聽恩叔在最後對自己進行了些抨擊,韋澤只能苦笑。蘇聯輸出革命的結果讓韋澤對這樣的輸出沒什麼興趣。“我們的王八蛋還是王八蛋”,韋澤相信這樣的判斷。韋澤認為鄧天尊一生最精妙的決定不是懷仁堂,而是在八八之後把那幫渣渣送出國去。

  如果把那幫渣渣處決掉,只會人為的製造出一幫“烈士”。把渣渣們送出去之後,渣渣的本性就會暴露。有些人可以在長期內欺騙一部分人,有些人可以短期內欺騙所有人。但是欺騙就是欺騙,從來沒有人能夠長期的欺騙所有人。那些海外的渣渣就成了最好的反例,向中國人民證明了許多東西。

  此時的民朝本身已經是一個世界,韋澤覺得即便民朝擁有20億人,也能很好的生活下去。至於英國與歐洲還有南美的存在,則是不同類型的國家案例,能夠向未來的中國人民證明很多很多他們現在不會相信也沒有興趣去理解的東西。既然歐洲在韋澤的眼中只是某種試驗用白老鼠,他自然沒有興趣去推動整個歐洲的革命。即便知道只有切膚之痛才有可能讓人民進步,但是韋澤還是不太忍心讓民朝的人民接受那麼強大的痛苦。

  我真的是沒有國際主義精神。韋澤給自己做了個評價。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初心,韋澤也不再勸說恩叔留在民朝。而且韋澤還非常功利的考慮,也許有機會從恩叔回歐洲後有可能遭到的迫害中尋找出教育民朝人民的案例。

  恩叔完全沒想到韋澤居然能功利實用到如此地步,見到韋澤不再勸說,恩叔歎道:“只有來了中國之後,我才明白中國人民到底經受了什麼樣的痛苦。而且我原本還擔心閣下會成為一個反動者,但是現在看這是我多慮了。哪怕閣下是為了自己,也會把革命繼續推動下去。”

  “中國人民經歷了巨大的痛苦,所以他們才會接受徹底摧毀土地私有制,建立起土地國有制的新制度。恩先生,您在歐洲的宣傳就面對這樣的困境。歐洲的人民大概是不太可能接受公有制的,他們對公有制的看法大概就是共產共妻。”韋澤半玩笑地說道。

  “那些都不重要。只要中國的事業還在繼續,在歐洲國家走不下去的時候,就一定會選擇一個全新的可行制度。閣下,我倒是認為您不要太小看歐洲的人民。在分辨是非上,他們未必就不如民朝的人民。”恩叔忍不住給歐洲人民做了些辯解。

  把恩叔送上船,目送恩叔離開天津碼頭。韋澤長長的歎了口氣。恩叔可以對歐洲人民有充足的信心,可韋澤從自己的經驗中得出的看法是,歐洲人民不靠譜。窮困到無法堅持的時候,歐洲人民去搞法西斯。有錢但是政治上被封閉的時候,歐洲人民去搞高福利和白左的聖母把戲。在韋澤的時空裡面,一百多年來歐洲人民除了互相殺戮、飲鴆止渴以及引頸就戮之外,貌似歐洲就沒做出過什麼像樣的決定。更不用說現在沒了美國,大英帝國的力量更強,能夠以數倍之力在歐洲這個大坑裡面玩命攪拌。

  當韋澤想起大英帝國的時候,大英帝國已經連續第12個月談論著韋澤。在中美戰爭的最後撈取到如此巨大的好處,大英帝國倒也沒有特別的意外。歷史上大英帝國就以韌性著稱,而堅持到最後的人總是能在一片狼藉的戰場上撿到寶物,至少也能如烏鴉一樣飽餐腐肉。

  在南部非洲的戰局讓大英帝國看透了本國陸軍的腐朽和僵化,這已經不是一支能夠對付現代戰爭的陸軍,但是這支陸軍卻拿回了北美非常重要的新英格蘭以及更南的一些地區。現在的新加拿大的面積有將四百多萬平方公里,核心的富饒地區有大約一百五十萬平方公里。要知道大不列顛島面積也不過20萬平方公里,還有一個蘇格蘭與英格蘭並存。

  “請女皇陛下儘早決定遷都日期。”殖民部大臣塞西爾•羅得斯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的說起這個問題。

  如果是中國外交人員聽到這個問題,反應一定會非常激烈。印度女皇不在印度在英國,這本來已經是很搞笑的事情,如果印度女皇兼英國國王不在英國而是在北美,除了爆笑之外大概也沒有別的選擇。

  首相大人覺得塞西爾•羅得斯部長態度未免太直白,所以他白了殖民部部長一眼,低頭說道:“還請女皇能夠儘早蒞臨加拿大,並且宣佈加拿大重新變成大英帝國行省的消息。”

  聽了這意思相同但是大為委婉的話,殖民部部長塞西爾•羅得斯立刻覺得自己有些關心則亂。印度女皇維多利亞1819年出生,今年已經73歲。普通的老人在這年頭能完全靠自己出門行走已經是不錯的事情,讓女皇渡過幾千公里的北大西洋,的確有些強人所難的味道。

  “諸卿稍安勿躁。”說話的時候,維多利亞女皇肥胖臉上下垂的肉都在微微哆嗦。這不是因為恐懼不安或者身體不適,單純是因為老了,肉鬆弛。

  “即便是遷都,也要先確定到底讓誰留下來。大英帝國不能讓英格蘭唱起空城計。”女皇說著看似很有道理的話。

  “是!”首相大人立刻表示贊同。

  殖民部部長塞西爾•羅得斯恭謹的低下頭,但是他其實並不認同這話。這話雖然貌似正確,實際上幾乎是屁話。保衛英格蘭的不是陸軍而是皇家海軍,保衛加拿大的則是陸軍而不是海軍。趁著現在趕緊派遣陸軍控制新併入英國的國土,海軍用來保衛海上的航線。對於中國人,塞西爾•羅得斯倒是懶得去想那麼多。民朝的皇帝對英國有種難以形容的好感,難道此時不該借著這個時機把大量缺乏生產資料的英國民眾移居到北美,讓大家可勁生娃麼?

  “我們先派遣100萬人到北美去。”印度女皇維多利亞終於發表了還算是比較認真地說道。

  而這樣的做法讓殖民部部長塞西爾•羅得斯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他為了此事謀劃了幾十年,其中的關節自然都考慮的很清楚,見到印度女皇又提出了這麼一個看著進步實際上比狗屁糟糕百倍的決定,他再也忍不住,慨然說道:“陛下。還是請您先啟程去北美。如果您在北美,大英帝國的臣民才會認為北美是大英帝國的核心。如果您不在北美的話,大英帝國的臣民只會和以前一樣,認為北美不過是個蠻荒的殖民地。特別是在美國被中國消滅的現在,大英帝國的臣民對於北美的好感非常低。”

  大英帝國的殖民大臣對於殖民問題非常清楚,大英帝國的首相也基本不是白給的,對於塞西爾•羅得斯這番豁出去的言論,他心裡面苦笑。忠君愛國到根本不在乎國王的好惡,首相大人對於塞西爾•羅得斯甚至生出一些敬意來。但是國王們對自己可從來都保護的無比完備,在這個世界還在世的國王中,曾經衝殺在第一線出生入死的只有民朝皇帝一人。

  “咳!”女皇陛下乾咳一聲,“這件事……再議。今天就到這裡。”

  女皇下令散會,大家就必須得散會。首相與殖民大臣走到宮廷門口分別回家的時候,大家只是簡單的握了握手。殖民大臣塞西爾•羅得斯眼中有焦慮,首相大人眼中有幾乎無法察覺的焦慮。不管是皇帝或者大臣,每個人的時間都一樣。從新英格蘭各州請求加入加拿大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二個月。這十二個月裡面看似發生了許多事情,英國自己其實沒有太多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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